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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tx程志     盛唐血刃txt下载     盛唐血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章新官上任立威

    魏文忠感觉很有必要让自己这个年轻得不像话的上司,明白个中原由。

    作为东宫太子直属的部队,当然不存在欠军饷的现象。也没有人敢在太子眼皮子底下玩猫腻,吃空额。

    真正的根子,其实还是因为大唐在浅水原的大败。当初唐朝与西秦薛举发生战争,李渊派出李世民率领八总管迎击薛举,其中将东宫六率卫之二十一府,抽出十八府。结果这十八折冲冲府兵共计小两万人马,不是折在浅不塬,就是残部被其他府兵兼并,整编,造成了东宫六率卫实际兵力不足满编兵力的两成。

    其实勋二府还不算是最惨的,最惨的莫过于右司御率,右司御率原辖有五府,共计六千余兵马,然而如今却不足一百五十人,空编几乎达到了九成五。

    浅水塬大败造成的兵员大早缺编陈应无力吐糟,陈应内心里忍不住猜测,李世民是不是在借刀杀人,反整东宫六率十八府小两万人马一个也没有回来。

    浅水塬大败的恶果也突显出来,造成长安城内的军队,士气全无。

    来到这个军营中,陈应几乎看不到半点军营的样子。有的士兵彻夜宿醉未醒,酒气冲天,有的则是聚集在一起赌钱,还有更过分的居然把窑姐带回军营胡天黑地。

    在魏文忠的介绍中,现在全府只剩下总共剩下三百五十三人。其中射声团仅剩八十五人,勋一团稍好,还剩兵员一百零二人,勋二团人数最多,总共凑足两队又一伙,共一百一十人。

    更加复杂的是整个勋二府倒也名副其实,校尉以上级别将官,几乎全部都是勋贵子弟。勋一团校尉是原李渊的书法书佐、现大唐郢州刺史段偃师的儿子段志感。当初李渊在太原起兵,段偃师带着两个儿子段志感和段志玄随李渊起兵。

    后来两个儿子倒也争气,分别晋升为东宫右率卫勋二府勋一团正七品校尉,次子段志玄为秦王府右二护军。

    勋二团团校尉叫殷元。他的出身更加不简单,他的伯父叫殷峤,殷开山。现在更为秦王行军长史。关键是这个殷开山没有儿子,殷元现在已经过继给了殷开山为嗣子,将来殷开山若故去,他就可以继承殷开山的陈郡郡公的爵。

    至于越骑团刘越也不出身不凡,他是刘弘基的儿子,刘宏基早李渊在太原自称大将军时,任左统军,现任大唐右军都督,官居三品。

    勋二府四名校尉中,唯一一个没有背景的莫过于射声团校尉的张士贵了,这个张士贵在大业末年聚众造反,后投奔唐朝,成为右率卫勋二府的一名射声校尉。

    陈应此时已经无力吐糟了,整个勋二府几乎在浅水塬全军覆没,然而团校尉居然一个不落,全部待在长安城享福。勋二府的四个团,其中无官职的士兵仅四十一人。平均每八名将官统率一名士兵,苦笑不得的陈应道:“魏副尉,整队吧!”

    “是!”魏文忠撇撇嘴,无奈的还是派人敲响了聚将鼓动。

    陈应虽然没有当过兵却也知道部队集结需要多少时间,像他们这种集合最多也就五分钟的时间。然而咚咚的聚将鼓敲了足足一柱香的时间,校场上仍然一个士兵未见。

    就在陈应脸色阴沉得快要拧出水时,突然一名袒露着上身,胸口长着浓黑的胸毛的大汉,破口大骂:“驴日的混球,你他娘的作死,搅了老子好梦,再他娘的敲鼓,老子把你的腿砸断……”

    魏文忠连连朝着这名大汉使着眼色。

    这个大汉不是别人,正是勋一团团校尉段志感。陈应这是新官上任,肯定要烧三把火,正愁找不到杀鸡儆猴的对象呢,段志感撞到枪口上,还能落到好。

    陈应一下子被气笑了。

    段志感根本就没有看到魏文忠眼色,径直走到传令兵跟着,不由分说扬起拳头就砸。

    “打啊,怎么不打?”

    突然段志玄发现一柄寒光闪闪的横刀,抵在他的脖颈上。

    段志感看着陈应眉清目秀,那张脸白得不像话,顿时裂开大嘴,大笑道:“哎呦,还挺俊啊,让段爷好好疼疼你……”

    段志感根本没有想到陈应会是他们新上任的折冲都尉,还以为陈应是哪个公子的侍童呢。他仿佛像没有看到喉咙处的横刀,伸手朝着陈应脸上摸去。

    龙有逆鳞,触之皆死。陈应的逆鳞就是把他当成兔儿爷,惦记着他的菊花。

    “嗷……”

    段志感的手还没有伸到陈应的脸上,他突然感觉下体传来一阵剧痛,这种疼痛让他瞬间充斥着他的大脑。

    陈应收起横刀,挥起拳头没头盖脸的朝着段志感头上揍去。

    无论多么强壮的男人,一旦下体受到致命攻击,就会瞬间失去抵抗能力。此时军营中的人陆续走出营房,来到校场上看热闹。

    “魏副尉,这是谁啊?”

    “挺猛的,打得段大郎毫无还手之力?”

    “还真看不出这小白脸还有两下子!”

    就在这时,勋一团的十数名将官看到段志感躺在地上被陈应往死里揍,顿时炸了窝,纷纷吼叫着要来殴打陈应。

    魏文忠苦着脸拦住勋一团的将士道:“这是咱们新上任的折冲都尉,陈折冲都尉!以下犯上,你们想死吗?”

    “这……”

    众勋一府的将士沉默了。

    上级殴打下级,无论什么原由,都不是他们这些小角色可以参与的。

    “砰!”陈应当然不敢因为这点小事杀掉段志感,无论他是什么出身,至少段志感罪不致死,但是陈应却不介意上段志感长长记性。

    陈应一拳头砸在段志感的眉骨上,段志玄的眉骨,应声而裂,鲜血瞬着脸颊流到段志感嘴里。

    段志感咬着牙齿想还击,陈应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

    尽管陈应不会功夫,可是经过泾阳一战之后,他的心变得强硬起来。在这个人吃人的世道上,要想活下去,只有比别人更强,更狠。他眼疾手快,伸抓住段志感的食指,用力一掰。

    “啊……”段志感瞬间感觉自己的手指要断了。

    陈应没有顾忌段志感的求饶,继续用力。

    “嘎嘣……”的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段志感凄厉的惨叫起来,有道是十指连心。段志感居然疼得昏迷过去。

    陈应依旧没头没脸的朝着昏迷的段志感脸上打去。

    打了足足将近一刻钟的时间,校尉上只剩下噗嗤噗嗤,拳拳到肉的声音。

    整个勋二府四个团三百余名将士顿时在脑袋中打了一个惹不起的标签。

    陈应终于打得累了,这才收手。

    此时段志感估计亲妈来了,也认不出段志感的样子了。

    陈应转身望着稀稀拉拉的勋二府将士,将鲜血淋漓的拳头凑到嘴边,张嘴将拳头上的鲜血和碎肉沫吸到嘴中。

    陈应裂开鲜血淋漓的嘴,俊俏的脸上露出妖异的笑容:“诸位将士,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本将军乃陈应,你们新上任的折冲都尉!”

    “我等拜见陈将军!”

第三十一章铸造军魂

    原本陈应俊俏的脸孔,对于这些丘八来说根本没有多大威慑力。然而,陈应如疯如狂的狠揍段志感这一幕,落在众将士眼中,那么威慑力就大得多了。

    陈应面空虽然平和,却不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你们都给老子听着,老子不管你们从前怎么混日子,你们的好日子就结束了。每天早晚两操,谁要是敢迟到,老子让你们明白死字到底怎么写!”

    众将士的目光落在半死不活的段志感身上,尽管已经秋冬交际之际,却忍不住冷汗直流。“听到没有?”

    “听到了!”

    “都他娘的没吃饭?”

    这些将士还真的没吃饭,可是他们却不敢把这话说出来,天知道这个陈应会怎么玩他们。所以三百余名将士竭斯底里的吼道:“听到了,听到了!”

    陈应道:“老子给你们立个规矩!全体都有!围着校场跑三圈!”

    听到这话,勋二府的将士们差点没摔倒在地上。

    勋二府的校场面积可不小,整个一圈有两千四百余步,这要是跑三圈就是七千二百余步,唐代一步为六尺,差不多一米半,三圈下来就是将近三十里。让他们不披甲胄也会累得半死,可是现在他们大多都穿着甲胄,就算皮甲也有十三斤多,加上横刀九斤,匕首和头盔,每个人负重最少也有三十斤开外。至于将领则更加苦逼了。

    唐军伙长以上全部披铁甲,即使是轻质铁甲重量也在十八斤开外,稍重一点就二三十斤,有的将官还披着两重重甲,全身负重在五十斤开外。别说跑三十里,就是走三十里都会让他们吐血。

    然而,全府将士们看到还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段志感,就顿时感觉尿意盈盈。

    “跑步走!”

    众将士开始围着校场跑步。

    然而却有勋二府校尉殷元等十数名将领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陈应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陈应那淡淡的笑容,落在殷元眼中,简直比死神还要狰狞。殷元自认为自己是陈郡郡公的嗣子,未来的小公爷。不过想到陈应的那残忍的手段,他的身子颤抖起来。结结巴巴的道:“陈……陈……将军……末……末……末将……是陈郡……郡公世子。”

    “哦!”陈应大喝道:“魏副尉,抗令不不遵该当何罪?”

    魏文忠硬着头皮道:“轻则十杖,重则枭首!”

    陈应道:“念尔等初犯,本将军也不重罚尔等,关三天禁闭!”

    “关禁门?”

    众人疑惑起来。

    等他们真正明白关禁闭的真正恐怖之处时,恐怕宁愿挨军杖也绝对不愿意关禁闭了。

    勋二府越骑团营房马厩附近有几个草料库,这种草料库有几个已经空了。陈应让人整理一下,用木板隔开,制成两米长一米宽,高不过五尺的隔间。仅仅在顶部留下一个一尺见方的小格子,充当换气孔。

    陈应将殷元等十数名将士全部关在里面,周围又用黑布蒙上。

    刚刚开始殷元还非常高兴,笑话那些宁愿跑步的傻子。可是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身为陈应的扈从,梁赞自然而然的成了陈应的亲卫队正。等众将士散去,梁赞满脸堆笑道:“陈将军这一招杀鸡儆猴,可算是在右率卫勋二府立了威,以后看谁敢阳奉阴违……”

    “立威了吗?”陈应淡淡的道:“其实这还不远远不够,你也太小看这些兵油子了,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他们还能弄出哗变不成?”

    “等着看就好了!”

    在陈应看来这些士兵第一次进行这么高强度的训练,估计很多人坚持不下来。然而出乎意料,这个时代将士的身体素质超呼了他的想象,尽管费时近一个半时辰,然而三百余名士兵居然全副武装的跑完了。

    等着大汗淋漓,气喘如牛的将士跑回来的时候。陈应还站在校场上如同一杆标枪。

    陈应道:“此次操训,本将军很失望。区区三十里居然跑了一个半时辰,就算是猪也比你们跑得快。更何况没跑半圈,各团各旅各队,建制全乱,如果在战场上,你们知道意味着什么吗?你们将是一盘散沙,任人宰割……这次就算了,下次操训,以队为单位,集中考核,全体跑散一个,队正关紧闭一天。四个团进行考核,前两名加餐,后两名伙食标准减半。”

    在众将士叫苦连天中,勋二府结束了第一天训练。

    回到折冲府节帐,陈应对副尉魏文忠道:“魏副尉,你整理一个册子。就是我们东宫右率卫勋二府,是何时组建,历任折冲校尉是谁,历任各团校尉是谁,都在哪里打过仗,立过什么功,每战折损多少,缴获多少?”

    魏文忠不解的问道:“敢问都尉,整理这个东西有什么用?”

    陈应道:“咱们现有的花名册,不过记录了将士的籍贯和年龄,我想知道他们背后的故事,比如说他们为什么参军,参军之前做什么,他们都做过些什么,是好事还是坏事。你现在是我们勋二府二号当家人了,这册子上日后少不了有你重重一笔,这册子最终是要保存下来,给写书著史的人去翻看勘察的,说不定多少年以后,你魏老哥的事迹便会通过这样的册子被记录下来,被写进史书列传流芳千古呢!”

    魏文忠更加惊讶了:“咱这样的小角色穷疙瘩,还能被写到书里边去??”

    陈应笑着点了点头:“只要咱们记下来,总有一天会有人把这些写成书的。”

    “……可是,这东西不当饥不挡寒,又有啥用呢?”魏文忠对留名青史的兴趣似乎并不是很大。

    陈应神色肃穆的道:“一支没有战史的军队,是一支没有灵魂的军队……”

    勋二府如今是陈应生身立命的资本,陈应不仅要提高勋二府的战斗力,还要给这支军队注入新的灵魂。

    尽管早已知道李建成最终会惨死玄武门,如今他成了李建成的人,自然不想随着李世民篡位,而坐上冷板凳。

    所以他必须在这武德年间,让李世民看到自己的能力。

    在一个企业内,优秀员工永远不会被淘汰,陈应也不想当被淘汰的那一个。

    暂时勋二府的兵员严重缺编,可是陈应相信,只有时机一到,李建成肯定会不遗余力的将东宫六率扩编至齐装满员。

    就在陈应准备着,如何提高勋二府战斗力而煞费苦心时。万年县县令苏护此时正与心腹幕僚皇甫敬远商量着如何对付陈应。

第三十二章初会李建成(上)

    苏护脸色木然,看不出喜怒。

    如果他真的毫不城府,胸无点墨,也绝对坐不到如今这个位置上,要知道身为帝都县令,这个位置可是非常烫手。在万年县这个勋贵多如狗,公侯遍地走的地方,能坐稳万年县县令的位置,足以证明,苏护的脑袋不是白给的。

    “还真是小看了这个背主家奴啊,没想到短短一个多月不见,他居然混到了正五品的宁远将军,品秩比我还高两级!”

    皇甫敬远道:“难道陈应真成了那平阳公主入幕之宾……听说平阳公主为了举荐陈应为东宫右率卫勋二府的折冲都尉,差点跟太子殿下翻脸。府君,以学生之见,此事还要慎重考虑!”

    苏护摇摇头道:“若是高密公主,还有可能,可是平阳公主嘛,绝无可能!”

    苏护看着皇甫敬文露出疑惑的样子,就解释道:“你也不想想平阳公主那是什么人,她岂会看上陈应?样貌柴驸马也不比陈应差,论出身更强过万倍,才学武艺,都不是这个贱奴可比的,平阳公主能看上他什么?在长安城根本就藏不住什么事,满城尽是高密公主的风言风语,何时听过平阳公主的绯闻?”

    皇甫敬远道:“既然他与平阳公主没有瓜葛,那就好办了!”

    “这恰恰是最难办的地方!”苏护皱起眉头道:“平阳公主不会无缘无故举荐一个人,只要是她举荐的人,无一例外,都有过人之处。老夫还真是看走眼了!”

    皇甫敬远冷冷的说道:“难道任他嚣张跋扈?肆意妄为?”

    “还能怎么样?真以为我还动得了一个正五品的宁武将军?”苏护苦笑着道,“敬远,你把这件事情看得太简单了。秦王殿下在浅水塬大败,而陈应那个背主家奴,阴差阳错守住了泾阳城,还意外斩杀了西秦义兴王宗罗睺的首级,占了一个大大的彩头,那个背主家奴宁远将军的职务,可是拿命换来的。现在吏部刚刚给其授职,若是对付他,不要说平阳公主那一关不好过,就是陛下那里,我们这一关都过不去。”

    “如今这大唐风雨飘摇,那个背主家奴,偏偏有一股子狠劲,五十人抵挡住三千余西秦军进攻,斩其将,灭其军,这样的人,对于大唐来说,可是一个宝贝,等着看吧,东宫和秦王府肯定会拉拢他。”

    “那难道便看着那奴才在那里坏规矩?”皇甫敬远皱起眉头问道。

    说好听点陈应只是一个侍墨书童,说不好听的,他不是一个兔儿爷。一个卖屁股的龟相同,现在看着陈应当上了正五品的宁远将军。皇甫敬远像吞了一颗苍蝇一样恶心。

    事实上不仅皇甫敬远感觉恶心,就像苏护也非常不甘心。

    “也不尽然!”苏护冷冷的笑道:“老夫虽然不方面出手,但是不代表别人不方便出手。”

    “府君这是准备借刀……杀人?”

    “这个背主家奴实在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苏护道:“他自己找死,也怨不得别人。”

    ……

    大唐如今是多事之秋,风雨飘摇的大唐朝廷让东宫太子也感觉焦头烂额。浅水塬之败,需要一个足够份量的人承担战败的责任,刘文静原本不是罪魁祸首,谁能想到他居然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故意蛊惑李世民重整旗鼓,反击西秦。

    虽然时机把握得非常不错,薛举重病不能理事。西秦卫尉卿郝瑗与太子薛仁果有旧仇,担心太子薛仁果上位后会秋后算帐,蛊惑薛举改立次子薛仁越为太子。这个时候,薛仁果集结本部兵马,包围西秦国都兰州,西秦大有内战一触即发的态势。

    然而大唐也不好过,东有王世充数万兵马,虎视潼关,内因浅水塬大败,元气近伤。

    似乎是老天愿意站在李世民这边,就在李世民刚刚向李渊请旨出兵反击西秦时,前隋河池太守萧瑀投靠大唐,大唐猛然间得到萧瑀麾下近三万兵马,加上收拢的败兵三万余人,李世民得到六万兵马,反击西秦的条件已经成熟。

    更让李建成忧心不已的还是刘文静,刘文静多次在公开场合,蛊惑李渊废李建成,立秦王李世民为太子,一旦这次李世民大败西秦,尽收西河五州之地,那么他的这个太子之位就危险了。

    “必须立功!”李建成暗暗想着。

    从西秦太子薛仁果敢兵围兰州城就可以看出,要么薛举已经病故,要么已经失去了统帅西秦军的能力,否则薛仁果也不敢包围兰州城。可以说失去薛举的西秦,就是一个无牙的老虎,有勇无谋的薛仁果就是一只肥羊。

    可是此时,要想立功谈何容易?

    东宫六率基本上只剩下一个空架子,别说战斗力,就是让他们维持治安都有点勉强。

    心情不好的李建成,与韦挺坐着马车在长安城内漫无目的的走着。

    不知不觉李建成来到右率卫勋一府的大营,右率卫勋一府的军军营内,士兵们有的喝酒、划拳,有的争吵得面红耳赤。也有的吹牛扯皮,整个军营闹哄哄的,如同菜市场,就是没有半点军营的样子。

    李建成望着这一幕,气得脸色铁青。

    韦挺怒骂道:“这帮混账……”

    李建成此时连生气的心情都没有了,他没有抱怨,浅水塬大败东宫六率卫损失最为惨重。他李建成都有点自暴自弃,更何况是这些普通的士兵。

    “回吧!”

    太子的马车缓缓调头,然而就在经过勋一府一墙之隔的时候,李建成惊讶出声。

    原来,勋二府虽然仅剩三百余名将士,无论将校,还是士兵全部都在围着校场跑步。

    全副武装的勋二府将士们,在陈应的带领下,汗流浃背的奔跑着。

    陈应一边跑一边大骂:“都他娘的跑快点,连跑都不会,上了战场也是给人家送人头。”

    尽管这些勋二府的将士累得步履踉跄,然而却没有人敢懈怠。

    听着禁闭室里殷元等凄厉的惨叫,他们怕极了那个暗无天日的禁闭室。这些勋二府的士兵们,宁愿挨板子,绝对不愿意去蹲禁闭室。

    李建成眼睛一亮,兴奋的问道:“这是谁?”

    韦挺期期艾艾的道:“这是新上任的勋二府折冲都尉陈应……”

第三十三章初会李建成(下)

    “站住!”

    李建成的马车刚刚抵达勋二府大营正门外,突然,营门的四名执守士兵将刀枪横刀李建成身前,哨塔上十数兵士兵将弓弩搭箭上弦,对着李建成。

    韦挺勃然大怒,咆哮道:“瞎了你们狗眼,敢拿着刀枪对着太子殿下,难道不怕问罪吗?”

    “没有兵符、圣旨任何人不得进入大营。”正在执守的士兵张硬着头皮道。

    作为右率卫的老兵,他岂能不认识太子。只是陈应的命令就是如此,他要是敢违抗军令,那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陈应也没有采取严酷的军法,不遵军令,只有一招,关禁闭,时间不等。原本殷元等人是第一批享受禁闭室待遇的人,等殷元享受过禁闭室待遇的之后,其他人再也不抗违抗陈应的命令了。就连被陈应狠揍一顿的段志感也聪明的选择了服从。

    禁闭室,几乎等于了地狱的代名词。

    “你放肆!”韦挺还想喝斥执守士兵。李建成拦住了韦挺,悠悠的笑道:“韦挺,莫过难为这些将士了,咱们这位陈都尉是将勋二府打造成细柳营!”

    “只怕画虎不成反类犬!”

    李建成道:“本宫巡视勋二府,还请通传!”

    士兵返回大营,时间不长,满身披挂的陈应带着副尉魏文忠、段志感、张士贵以及梁赞等将校来到大营门前。

    “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万安。末将甲胄在身,不能行全礼,请太子殿下恕罪!”

    陈应右手握拳,拳心对准自己的胸口,身子略作前倾。

    “陈将军、诸位将士免礼!”

    李建成脸上表情依然淡然无波,声音也甚是轻柔好听。

    陈应起身,转身大喝道:“梁赞!”、

    “卑职在!”

    “全体集合,请太子殿下检阅部队!”

    “遵命!”

    “向右看齐!”

    梁赞在下达口令的同时,伸出右臂。右臂向左挥摆,当“齐”字出口之后骤停至胸前平屈(右手成掌、掌心向内)。

    原本正在跑步训练的勋二府将士,立即闻令而动。三百余将士迈着小碎步,开始带队。

    短短半柱香功夫,居然排出了八个十乘四的方阵。最让李建成惊讶的还是,这八个方阵无论是从哪一个方向看,全部都是一条直线。

    李建成虽然是太子,可是他却不是那种温室里的花朵,太平年间的太子。事实上李渊自太原起兵,自称大将军,开府建衙,他和李世民就分别率领左右两路唐军攻城掠地,强兵弱军见过不知凡几,可是像勋二府这种能在半柱香集合而成的部队,他根本就没有见过。

    在这个时代,三通鼓(约等于十六分钟)能集合而成的军队都是精锐部队,一般部队能花一个时辰把队形整好,都算是本事了。

    梁赞继续下令道:“立正!”

    “稍息!”

    梁赞这才转身,跑步到陈应跟着,立正敬礼。

    “禀告陈将军,勋二府集合完毕。勋二府参训将士三百五十六人,实到三百二十人,其中禁闭十七人、执勤十六人,因伤请假三人,汇报完毕!”

    陈应还礼道:“入例!”

    “遵命!”

    梁赞跑步入列。陈应道:“请太子殿下检阅!”

    李建成瞬间都不知道怎么走路了,陈应今天给他太多的震撼了。勋一府士气全无,然而勋二府却斗志昂然。强烈的反差,让李建成对这个陈应产生了莫大的兴趣。事实上,当李秀宁向李建成推荐陈应的时候,李建成根本没有把陈应当回事。

    在李建成看来,是不是人才取决一个人的出身。得知陈应是贱籍,李建成对了陈应就没有兴趣了。李建成有这种想法,其实也无可厚非。在魏晋南北朝时代,知识和文化几乎全部垄断在世族门阀手中。寒门要想出人才,除非有天大的机遇,否则连个识字读书的机会都没有,既没有学习的方式,也没有学习的机会,想要出人头地,机率几乎为零。

    在南北朝时期不重视寒门人才,其实还有一种原因。就是成长的物资匮乏的环境中,穷人乍富,非常容易堕落。

    然而此时,李建成却对陈应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勋二府这种练兵之法,他别说见了,就是听都没有听过。很显然,乃是陈应的独门秘籍。

    只是李建成并不知道,陈应其实也没有当过兵,所谓的练兵之法,不过是在高中、大学时代接受过两个月的训练。除了四面转法,三大步法、蹲下起立,其他军事动作,陈应也不会。

    尽管如此,陈应这种半吊子训练之法,还是在李建成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李建成在心中,不仅改变了对陈应的看法,还甚至怀疑陈应是有什么机遇,得到隐门兵家的秘传。

    勋二府这三百余人能不能打,李建成不知道,但是绝对可以称得上强兵。

    李建成走到勋第一个方阵前,陡然间,第一方阵四十人突然立定,吓了李建成一大跳。

    “拜见太子殿下!”

    这四十人居然扯着嗓子吼出来这句口号,声音之大,震得李建成耳朵发麻。

    李建成道:“诸位将士免礼!”

    “为太子殿下效死!”

    李建成陡然一愣,脸上浮现一丝傲然之色。

    就在李建成检阅部队的时候,陈应也在偷偷的打量李建成。

    李建成相貌清秀儒雅,特别是眉眼间与李秀宁有七八分相似。陈应没有见过李渊,却依稀知道历史记载中,李渊属于男生女相,李建成也有点女相。

    “拜见太子殿下!”

    “诸位将士免礼!”

    “为太子殿下效死!”

    听着众将士异口同声的大喊声,李建成脸上浮现古怪的神色,轻轻叹了口气。

    “如今诸军皆在休整,为何勋二府却加强训练?”

    陈应郑重道:“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首战用我,用我必胜,有点意思。”

    李建成败兴而来,乘兴而归,尽管没有与陈应多作详谈,但是陈应知道他赌对了,他在李建成心中已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其实陈应训练勋二府也非常不容易,这种简单的队形训练,在后世中学生中五天可以初见效果,然而他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些士兵大部分分不清左右,陈应还是将他们右脚鞋子上涂成黑色,这样训练了足足三天时间才分得清左右。

    只是时间有限,陈应还来不及训练更多的内容,现在这些士兵还没有办法像后世一踢正步,否则给李建成的震撼更大。

    就在陈应下令解散的时候,突然营门外传来士兵的禀告。

    “有人求见!”

    陈应来到营门口,发现居然是府里的赵远桥。

    此时赵远桥脸上带着惶急之色。

    “陈将军,大事不好!”

第三十四章匹夫无罪怀壁其罪

    看着汗流浃背的赵远桥,陈应故作轻松的问道:“有什么事慢慢说,天塌不下来!”

    赵远桥急道:“禀告将军,兰儿姑娘失踪了!”

    “你说什么?兰儿失踪了?”

    陈应不解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午后!”赵远桥喘着粗气的道:“昨天午后,兰儿姑娘出府去西市采买布帛,说天气冷了,要给郎君做件新衣裳。”

    陈应不以为然的道:“这才一天,慌什么啊,也许她偷偷回了娘家呢。”

    陈应将陈府交给兰儿打理,她现在就是陈府的管家。陈府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打理的,他和梁赞住在军营,张怀威、尤子英同样住在军营。府中就剩下陈怀仁、赵远桥、李初七等十四人。平时府中就是他们十四人吃喝。

    赵远桥道:“昨天师傅发现兰娘子坊门关了还未回来,也以为她偷偷回娘家了。可是今早上何婶说兰儿其实并不是许家的家生子,兰儿是钱塘人,三年前逃难至江都,被许公子买下来的。听说家里也没有什么人了。在长安城也没有什么亲人。”

    陈应皱起眉头,尽管他与兰儿关系并不熟,可是想到万一被拐子拐走了,如果只是卖给其他富贵人家为奴为婢,倒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若是卖给青楼,麻烦就大了。

    陈应心中一紧,于情于理,这件事他也不能放任不管。

    “兰儿会不会去寻许大郎了?”

    突然,陈应又想到了一种可能。

    赵远桥道:“我也不知道许家大郎住在哪儿?”

    “这样啊,你去许记客栈,找一下许掌柜,问问她兰儿是不是在许先生那里!”陈应道:“若是兰儿想跟随许先生,陈某也不愿夺人所好,就把回去把兰儿的卖身契还给她!”

    陈应起初还没有想太多,毕竟兰儿跟随许敬宗三年,产生了感情也情有可原。

    然而没等陈应回营,却赵远桥与李初七狼狈返回。

    陈应意识到不妙,赶紧迎上去问道:“怎么回事?”

    李初七道:“陈将军,快跑!”

    “快跑?”陈应反而疑惑了:“跑什么?”

    “具体的事情我不知道,半个时辰之前,广平侯李孝广带着数十人,冲进府里,说要将将军……”

    “要将我怎么样?”

    “要将将军……碎尸万段。”

    李初七道:“长广侯带着冲进府的时候,我正在上茅房,师傅给我使眼色,我翻墙跑出来的,郎君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陈应此时更加疑惑了,他连长广侯是谁都没知道,根本没有交恶的可能。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恨的。陈应决定弄清楚这个长广侯是谁。

    陈应返回营中,找到魏文忠,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魏老哥,向你打听个事!这长安城,长广侯是谁?是不是段志玄?”

    陈应思来想去,唯一交恶的是就是段志感了。

    陈应逮着段志感狠揍了一顿,段志玄要为其兄报仇,或许会寻自己的晦气。

    “绝无可能!”魏文忠信誓旦旦的道:“段氏父亲并未封爵。”

    “那会是谁呢?”陈应喃喃的道。

    “我知道是谁了!”就在陈应浮想联翩的时候,魏文忠拍着大腿道:“今年六月,今上分封宗室,蜀公李孝基为永安郡王,柱国李道玄为淮阳王,长平公李叔良为长平王,郑公李神通为永康王,安吉公李神符为襄邑王,柱国李德良为新兴王,上柱国李博义为陇西王,上柱国李奉慈为渤海王。而偏远宗室则封为公侯。这个长广侯应是宗室吧!”

    陈应顿时脸色大变。

    事实上魏文忠猜测的不错,这个长广侯还真是宗室之后。

    长广侯李孝广是北周梁州刺史李璋之子,大唐永安君王李孝基的庶弟,也算是李渊的堂弟之一。因为他是庶出,所以在李渊分封李氏诸王时,只封了一个长广侯的侯爵。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陈应道:“魏副尉,本将军家中有些琐事,需要回去处理一下,军营诸事就摆脱魏副尉了!”

    魏文忠道:“陈将军请放心。有俺老魏在,这军营乱不了!”

    众勋二府军营出来,陈应带着亲卫梁赞、赵远桥、李安七一路朝着陈府疾奔而去。

    等陈应返回陈府的时候,陈府的仆役全部都被驱赶到院中,被一群持刀护卫按在一边,很多人都被揍得鼻青脸肿,尽管心有不甘,可是他们谁也不敢反抗,毕竟脑袋上就是寒光闪闪的刀剑。

    李孝广非常舒服的躺在软榻上,绿珠和红袖怯怯的发抖,二女脸上挂着泪痕,一人为李孝广捏脚、一人为其按肩。

    李孝广虽然是一个闲散侯爷,事实上他也不傻。虽然从陈应府上搜出了所谓祖传金甲,但是略作打听就知道,他的宝甲丢失的时候,陈应还在泾阳,根本没有来到长安。这肯定是栽赃陷害。

    不过,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李孝广也没有太过在意。特别是看到陈应居然还有绿珠、红袖这么一对长得如同瓷娃娃一般标志的侍女,李孝广顿时改主意了。

    有道是匹夫无罪,怀壁其罪。

    绿珠和红袖就是陈应的罪。

    李孝广愤愤不平,陈应不过一介奴仆出身的人,就算是长广侯府随便拎出一条狗来,也比他高贵多了。

    他这个狗一般的人,凭什么拥有这么一对璧人?

    李孝广感觉,无论如何也要坐实陈应的罪名,抄其家灭其族,红袖和绿珠二女就是他囊中之物了!

    当陈应回到陈府的时候,李孝广根本不容陈应说话,下令道:“来人哪,将贼徒拿下!”

    数十名长广侯侍卫一拥而上。

    陈应自然不会束手待毙,边反抗边大吼道:“长广侯莫误会,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莫中了歹人毒计,做出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放屁!”李孝广的吐了一口涂抹,狠狠的骂道:“你他娘的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算什么东西,我乃大唐宗室之后,谁跟你是亲者?敢盗本侯宝甲,真是好胆……”

第三十五章吓得尿了

    陈应也不是傻子,略作思索就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高万青栽赃的那套宝甲,陈府知道的人只有三个,自己、尤子英和兰儿。尤子英在现在是城门校尉,如果出卖自己,对他也没有好处。

    肯定是高万青将宝甲的事情,告诉给李孝广,李孝广不知道怎么捉住了兰儿,从兰儿口得知了宝甲的下落,看李孝广的意思,摆明了就是要坐实他的盗贼的罪名。

    只要落在李孝广手中,肯定落不到好。

    既然对方的目标是自己,只要杀出去,还可以请平阳公主主持公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陈应低声道:“瞧准机会,趁机杀出去,能跑一个是一个!”

    “想跑门都没有!”李孝广脸上露出狰狞之色,瞪着眼嘶吼道:“贼徒胆敢反抗,格杀勿论!给本侯上,杀了贼徒赏钱十贯!”

    众赏之下,必有勇夫。众广平侯府的侍卫们一拥而上。

    这些长广侯府的侍卫功夫不弱,然而真正的本领嘛,也不见得多好。大唐以武立功,只要有真材实学,谁也不会跟着一个废物侯爷混饭吃,在沙场上就可以博一个富贵。别看陈应、梁赞、赵远桥、李初七只有四人,一时间混战中的长广侯府侍卫们还没有占到上风。

    突然,正在拼杀的陈应突然一愣,他看到院中躺着一个血人。

    好半天,他这才认出这个血人居然是兰儿。

    原本娇小可人的兰儿,此时头发蓬乱,浑身上下都是斑驳的血迹,兰儿那原本纤纤玉指,此时已经变得血肉模糊,还扭成了一个诡异弧度。

    十指连心,看到这一幕,陈应的心都碎了。可怜的兰儿,可想而知,受了到底多少罪。

    兰儿看到陈应出现,原本浑浊的目光,露出一丝神彩。她用沙哑的声音,结结巴巴的道:”奴……奴,实在熬不住……出卖了郎君……”

    陈应上前抱起兰儿,一瞬间,他全都明白了。肯定是兰儿落在李孝广手中,一个娇滴滴的美女,肯定是受不刑,将陈应藏匿宝甲的事情,供了出来。

    陈应发现她不仅十指尽碎,而且下体也是一团狼藉,很显然这一夜半天的时间内,她遭受了非人的摧残。

    陈应突然感觉,大脑一片空白。

    自己何罪之有?

    兰儿何罪之有?

    为何要受到如此遭遇?

    陈应看着兰儿因为剧烈的疼痛,整个面部都疼得扭曲。

    “这不怪兰儿,兰儿要好好的,我一定会请最好的郎中,把你的伤治好……”陈应的眼睛忍不住的往下流。

    “郎君……对……对不……起!”兰儿满手血污的手,吃力的伸手陈应的脸,兰儿道:“能死在郎君怀里,真……好……下……辈子,兰儿再干干净净……服侍郎……。”

    兰儿话未说完,居然疼得昏迷过去。

    陈应轻轻将兰儿放在地上,缓缓起身,怒视李孝广,竭斯底里的吼道:“你他娘的傻逼啊,这摆明了就是栽赃陷害,你都看不出来啊!”

    “看出来又怎么样?看不出来又能怎样?”李孝广不以为然的道:“你能奈本侯如何?本侯弄死你,还不跟碾死一个蚂蚁一样。这天下是我们李家的,本侯说你是贼,你就是贼,不是也是!”

    陈应的眼睛瞬间红了。他原本想在大唐好好混,混一场富贵。然而此时他明白了,哪怕是成为正五品的宁远将军,在贵权眼中他还是一个蝼蚁,一个可以肆意蹂、躏的草芥。

    李孝广突然发现陈应眉清目秀,甚是英俊。甚至不比他家中的美妾还要美上三分。渐渐的李孝广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

    “要想活命其实不难!”

    “哦!”热血涌上陈应的大脑,眼中怒火大炽。死死的盯着李孝广。

    李孝广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陈应眼中的怒火,即使看到了他也不以为然。

    “做到三个条件,本侯饶你不死!”

    陈应怒极而笑:“说说看?”

    李孝广伸手一指绿珠和红袖“把她们二人的卖身契双手奉上。”

    “第二呢?”陈应语气中,已经流露出浓浓的杀意。

    李孝广道:“来伺候本侯,若让本侯高兴了,就饶你一条狗命!第三……”

    “去他妈的侯爷,你不让我活,我也不让你好过!”陈应双手反握横刀,一步一步走向李孝广。

    陈应杀过人,而且杀的不止一个。他身上的杀气之浓,别说李孝广这种太平侯爷,就是百战沙场的悍卒也会胆战心惊。

    李孝广吓得身子一哆嗦,差点跌倒在地上。

    陈应仿佛又回到了泾阳战场上,那种玄而又玄的状态似乎又回到了他的身体上。

    “噗嗤,噗嗤,”陈应出刀如风,接连砍翻三名护卫,面对长广侯侯府的侍卫挥来的刀剑,陈应看也不看,避也不避,直接中宫直进,直取敌首级。

    有道是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陈应如疯如狂拼起命来,这些长广侯侯府的侍卫们就怕了。

    看着陈应动了杀气,梁赞大吼道:“远桥、关门,不要放跑一个砸碎!”

    赵远桥还没有跑到大门前,就发现一大队万年县步弓手鱼贯而入。

    十数名步弓手冲进小院,立即抢占有利位置,挽弓搭箭,引弦待发。

    陈应仿佛没有看到这些步弓手一样,继续挥刀杀人。

    “噗嗤,噗嗤……”

    脑袋如同皮球一般不时的跌落在地上,将院内的青砖地面染红了。转眼之间,陈应也变成了一个血人,好像从血水里洗过澡一样,每走一步,地上就会留下一个殷红的血脚印。

    “你……你……你……不要过……来!”李孝广发现身边的数十名侍卫居然在短短半柱香的功夫内被杀掉十几余,其他的不是受伤,就是吓得退到一旁。

    “现在知道怕了?”陈应大吼道:“你他娘的,早干嘛了。”

    高万青刚刚进入陈应府邸上,正看见陈应一手揪住李孝广的鬓发,一手举着横刀抵在李孝广的脖颈上,顿时吓得高万青脸如土色。竭斯底里的吼道:“住手!”

    一个开国侯当着他这个万年县县尉的面被杀,他这个县尉丢定了。自己脑袋能不能保住都是另外一回事。

    突然陈应闻到一股骚臭味,低头一看,李孝广居然吓得尿了。

第三十六章时机成熟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快,快把刀放下。”

    高万青的脸都吓得绿了。陈应要是真杀了长广侯李孝广,他固然再难一死。可是他这个县尉和万年县县令褫夺官位,那是轻的,搞不好还要被抄没家产,妻儿发配教坊司,流为其他男人跨下的玩物。

    陈应红着眼睛望着高万青,缓缓拖动那柄滴血的横刀,横刀缓缓割在李孝广的脖颈上,一道殷红的血线,顺着刀面缓缓流下来。

    “饶命啊……饶命,不要杀我!”李孝广发出瘆人的嚎叫,突然他看到了高万青,顿时急道:“不管我的事,都是这个狗货搞的鬼……”

    不用李孝广说,其实陈应该也猜测得到。他与李孝广素未谋面,根本没有可能结怨恨,肯定是高万青受苏护的指使,在栽赃嫁祸他失败后,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引诱长广侯出手手,面对一个大宗室开国侯,这个亏陈应吃定了。

    陈应自然不愿意这么便宜高万青与苏护,就停止手中的切割动作。陈应将横刀移开李孝广的脖颈,可是横刃的刀刃,仍距离他的脖颈不足三寸。

    “想死,还是想活!”陈应将冰冷的横刀贴在李孝广的脸上。

    “想活,我想活!”

    “想活的话,那就看看你这个开国侯爷在咱们高县尉心中有没有足够的份量!”陈应冷冷的道:“命令他给老子跪下……”

    李孝广陡然一愣,好半晌没有回过神来。冰凉的刀刃还没有贴到李孝广的脖颈上,李孝广的带着哭腔道:“高……高……高县……高县尉,你……你快跪……跪下……”

    高万青略作迟疑。

    陈应道:“李侯爷,这可不怪我啊,这可是高大县尉想让你死,冤有头债有主,记住到下阎王殿,记住谁才是害你的人。”

    说着,陈应作势拿着横刀欲砍他的脑袋。

    李孝广竭斯底里的急道:“姓高的,你个王八蛋,快给本侯跪下!”

    “你卑鄙无耻!”高万青咬咬牙,气得要吐血。现在陈应把矛头直接对准了他,他要是让李孝广在他面前被杀,褫夺官职已经不可能了,弄不好会被夷诛三族。

    向陈应下跪,他固然会丢了面子。

    可是和面子相比,他感觉还是自己的身家性命更重要。

    “算你狠!”高万青最终还是决定妥协,缓缓朝陈应下跪。

    不过,跪地上的高万青依旧用凶猛的目光看着陈应,如果目光可以杀人,至少陈应已经被凌迟了。

    陈应看着高万青那种纠结得如同得了便秘一样的郁闷表情,脸上的笑意更浓。

    “怎么,高大县尉不服气?”

    高万青愤愤的道:“识相的,快快放了长广侯……”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陈应挥动横刀轻轻拍打着李孝广的脸:“看来你的这个小命在人家高大县尉眼中,也不金贵啊。他居然敢威胁老子,知不知道老子最讨厌被人威胁!”

    “姓陈的,你到底想怎么样?”高万青的眼睛里,几乎快要喷出火来。

    “很简单!”

    陈应笑道:“老子看你嘴贱,就是欠抽,自己抽息的嘴吧,抽得老子满意了,就放了长平侯,如若不然,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人一旦妥协,很容易就养成习惯。当高万青向陈应屈服下跪的时候,他的下场已经注定了。现在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一旦陈应杀掉了李孝广,陈应固然偿命,可是高万青同样落不到好。

    看着高万青无动于衷,李孝广急时急眼了:“高万青你这个狗东西,还……还不快听陈爷的打,抽自己的嘴吧!”

    高万青暗骂自己犯贱,干嘛要趟这趟混水,要是他不出面,这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可是现在,他除了低头,别无他法。

    李孝广看到周围还有十数名长广侯侯府的侍卫,就下令道:“姓高的狗东西既然不动手,你们上。”

    听到李孝广的命令,长广侯府的侍卫亲军绝对怠慢,他虽然被陈应、梁赞等人杀得吓破了胆,可是对付高万青这个县尉,心中没有半点负担。

    十数名幸存的长广侯侯府的侍卫一拥而上,围着高万青就扬起了巴掌。

    “啪啪……”

    长广侯府那两名虎背熊腰的强壮护卫扬起蒲扇大的巴掌,没头盖脸的朝着高万青脸上抽出。

    仅仅十几个耳光,就抽得高万青嘴角流出汗,凄厉的惨叫声,让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趁着长广侯府的侍卫殴打着高万青,陈应脑袋里飞快的运转着。

    此时他已经慢慢冷静了下来,寻思着此事应该如何收场。

    如今事情闹得这么大,马三宝已经兜不住了。陈应也摸不准平阳公主李秀宁的脉,万一她要是不帮自己,这一关都的就过不去了。

    现在别无他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陈应朝梁赞使一个眼色

    梁赞会意,快步跑到陈应身边。陈应低语道:“趁空跑出去,找平阳公主过来。”

    梁赞点点头,他不是事主,众人的注意力也没有在他身上,他趁众人不注意悄悄溜出人群。

    “啪啪……”

    长广侯侯府侍卫抽打高万青耳光的声音不绝于耳,高万青凄厉的惨叫声越来越弱。

    “啪啪……”一名侍卫连续抽打高万青几下,发现高万青居然没有了反应。他顿时后退一步。

    “不会是死了吧!”

    “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陈应道:“哪有这么容易死,把他浇醒……继续抽!”

    ……

    长安皇宫甘露殿,大唐皇帝李渊接到来自西秦的消息,看着密信上的内容,李渊简直就是欣喜若狂。

    “好,简直太好了,薛举终于死了!”李渊兴奋的将手中的密信递给了裴寂。

    裴寂接过密信,粗略的扫视了几眼。躬身朝着李渊叩拜。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天命所归,得皇天庇佑。”

    李渊捻须悠然而笑。

    事实上这段时间他的压力非常大,东有王世充大军进攻潼关,西有西秦攻城掠地。别说长安,就连整个关中都人心惶惶。作为成纪李氏门阀出身,李渊深知关中各大门阀的秉性,一旦王世充或薛举兵临长安城下,他们根本不打,这些门阀就会把他们父子擒下送给新主当晋身之资。

    现在西秦霸王薛举死了,薛仁果成功登基,因恶其卫尉卿郝瑗曾他,薛仁果登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褫夺郝瑗的官爵,将其贬为庶民。

    薛仁果在西秦境内,排除异已,大兴牢狱,一时间西秦人心分崩离析,人人自危。特别是薛举麾下大将梁胡郎、翟长孙等十一员将校歃血为盟,投降李唐。反击西秦,以雪前耻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第三十七章闹够了没有

    薛举死了,西秦第一谋士卫尉卿郝瑗,被薛仁果褫夺官职,贬为庶人。此时的西秦已经是一枚熟透了的果子,手到擒来。

    李渊下旨封秦王李世民为元帅,领兵六万出征西秦。

    就在这个时候,刘文静又祭出一刀杀手锏。

    永乐王郭子和降唐。

    要说永乐王郭子和,也是隋末三十六路反王之一。他本身隋朝左翊卫武牙郎将。在大业八年,随左翊卫大将军来护出征高句丽。因来护儿轻敌大意,中了高句丽王高元的诈降之计,率领四万隋军毫无防备的进入了平壤城。入夜后,被高句丽莫离支渊太祚分而歼之,来护儿仅率领不足三千残部逃出平壤城。

    按说武牙郎将郭子和既没降敌,也奋力搏杀,战败的责任也不在他。可是杨广仍旧将郭子和发配到了榆林。

    大业末年,郡中饥荒,郭子和与敢死士十八人捉住郡丞王才,列举他不抚恤百姓的罪行,斩杀了他,开仓赈济贫民。自称永乐王,建立年号为丑平,称他的父亲为太公,派弟弟郭子政为尚书令,郭子端、郭子升为左右仆射,拥有两千骑兵。南面联合梁师都,北面侍奉突厥,送弟弟郭子升去做人质。始毕可汗册封郭子和为平杨天子,不敢担当,于是改授为屋利设。

    武德元年七月,郭子和见唐朝势大,遣使降唐。然而刘文静却压下了郭子和的降表,直到现在才拿出来。

    这个亮出郭子和投降,意义却不一样了。首先是榆林位于大唐正北方西北强敌梁师都之北,有郭子和牵制,梁师都绝对无法进攻大唐。这样以来,大唐的战略形势就有了很大的空间。

    至少在李世民率军出征的时候,士气振奋,一扫先前的颓废之势。

    参加朝会回来,李建成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一旦李世民得胜归来,刘文静再朝廷中呼吁改立秦王李世民为太子,他就会更加被动。

    “立功,必须立功!”李建成顿时急眼了。

    可是如何立功,李建成却是两眼一抹黑。就在这个时候,李建成突然想到了与众不同的陈应。陈应在这个时候加强练兵,难道是他看出了什么立功的机会?

    想到这里,李建成越想越感觉有这个可能。

    李建成决定派出人请陈应来东宫详细商谈一下。

    “来人!”

    一名东宫侍卫推门而入,躬身而立:“请太子殿下吩咐!”

    “去请右率卫勋二府的陈将军来一趟!”

    “诺!”

    侍卫转身离去。

    “等等!”

    李建成突然感觉不妥当,自己此时左右闲来无事,还不如亲自去请陈应,这样也好给陈应一种礼贤下士的印象,让他甘心辅佐自己。

    “摆驾,去陈将军府邸上!”

    侍卫一动不动愣在那里。

    李建成一愣,心中隐隐不悦。

    侍卫看到李建成脸色不善,急忙解释道:“太子殿下,卑职不知道陈将军府邸在何处。”

    “不知道还不去查?右率卫的名录上肯定有他的住址!”

    侍卫急忙去查找陈应的住址,前后耽搁了两刻多钟,这才登上太子的车驾,朝着陈府缓缓而去。

    ……

    平阳公主公主府邸,寝室内。

    李秀宁一身圆领碧绿罗裙,端坐在铜镜前,静静的凝望着铜镜里的自己。脸上浮现一股深深的无奈。在天下人眼中,她是万千宠爱集一身的平阳公主,拥有一个年轻英雄的驸马柴绍,也拥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然而没有人知道,她心里的凄苦。

    在别人眼中,她的驸马柴绍似乎是青年才俊的典范,样貌英俊,风度翩翩,文质彬彬,知书达礼,出身高贵,年少多金。

    正所谓,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自己的脚知道。自己的夫婿好不好,只有自己才能体会得到。在大业十三年,李渊起兵在既。为了麻痹朝廷,李渊派出李秀宁与柴绍在长安完婚。

    然而当李渊起兵反隋的消息传到长安,刚刚跟她拜过堂的驸马柴绍却丢下她一个人,独自跑了。还算有点人性,留下一封书信,告诉她“你的父亲将要起兵扫平乱世,我打算前去迎接他的义旗,咱们一起离开不可行,目标太大。你一介妇人,遇到危险容易躲藏起来。”

    好吧,洞房花烛之夜,独守空闺不是最可悲的,最可悲的莫过于像她一样,被自己丈夫抛弃。

    柴绍抛弃她独自逃生,这是李秀宁心中一根无论如何也拔不掉的刺。

    她绝对不会原谅柴绍,一生一世,绝无可能。

    突然。

    李秀宁发现铜镜里居然出现了陈应,特别是陈应那张近乎完美无瑕的脸,还天在泾阳城墙上,他那细致入微的体贴和呵护。

    或许陈应都不知道,他那不经意的举动,居然触动了平阳公主内心里,最柔软的部分。

    刹那间的失神,李秀宁盯看一看,这才发现,镜子里的人,还是她自己,刚刚出现的不过是她的幻觉。

    “哎”

    悠悠一声叹息,道不尽的落寞与空虚。

    李秀宁不知道怎么了,总是会莫名奇妙的想起陈应的那张脸。

    想着陈应,她脸上浮现一丝红润。

    “可惜了这副皮囊!”李秀宁喃喃的道,只是她自己都分不清,可惜的是她,还是陈应。

    就在这时,贴身侍女急忙推门而入。

    “公主,公主!”

    “翠儿,你要死啊,跟叫魂一样!”李秀宁瞪了一眼翠儿,威胁道:“下次你要是再敢这样,本宫就给你找一个最丑的夫婿,把你嫁了!”

    “啊!”翠儿带着哭腔道:“公主,不要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李秀宁伸手捏捏翠儿的小鼻子:“骗你的了,说吧,到底什么事?”

    翠儿恍然大悟道:“马将军有急事求见!”

    “让他进来!”

    李秀宁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此时的她是何等的妩媚,是何等的诱惑。

    马三宝推门而下,扑通一下跪在李秀宁面前。

    李秀宁瞬间愣住了。

    马三宝是当初她起兵的时候,最早跟随她的元老。当初柴绍逃走,李渊起兵的消息传到长安,隋朝长安留守阴世师满城缉拿李渊的家眷,她就是排在第一名的罪首。身边的侍女和护卫不是逃散,就是被官兵杀死,李秀宁带着翠儿,主仆三人逃进了终南山南中。偏偏还遇到一群饿狼,若非马三宝割伤自己的手臂,用血腥味引开狼群,李秀宁和翠儿当时就会丧身狼口,尸骨无存。

    在李秀宁起兵之后,马三宝更是身先士卒,攻城拔寨。无往不利。马三宝与李秀宁,名为主仆,实似亲人。李秀宁允许马三宝随意支取平阳公主的钱财,对其也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李秀宁看着马三宝堂而皇之的跪下,心里颇为不悦:“三宝,你这是做什么?”

    马三宝道:“请公主救救陈应,公主殿下若是不救他,三宝就宁愿跪死在这里不起来!”

    好半天,李秀宁这才反应过来道:“什么,陈应他怎么了?”

    “他闯了大祸了,惹了不该惹的人。”

    李秀宁道:“边走边说!”

    马三宝跟随李秀宁骑上战马,一边向陈府飞驰,一边将陈应与李孝广交恶的事情向李秀宁娓娓道来。

    听完这事,李秀宁反而沉默了。

    陈应闯的祸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再怎么说,李孝广是皇亲,论起辈份,他是李渊的族弟,也是自己的祖叔。皇室有皇室不可冒犯的威严,一旦李孝广死揪住陈应不放,她也没有办法。

    ……

    陈府院中,万年县县尉高万青已经被长广侯侯府侍卫折磨得欲仙欲死。

    陈应也在寻思着,如何收场。

    请平阳公主解围,平阳公主有没有这么大的面子,其实还真不好说,因为平阳公主只是公主,而不是皇帝。

    李渊可不是什么宽宏大度的人,当年阴世师这个长安留守因为挖了李渊的祖坟,李渊不仅将阴世师满门男丁屠尽。要说阴世师与李渊有不共戴天的大仇,杀阴世师是因为阴世师自寻死路,可是窦建德他同样毫不手软的杀掉了。

    因为窦建德在河北名声极佳,加上治理河北不错,拥有极强的人脉,李渊担心窦建德威胁自己的统治,连一个富家翁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

    自己现在惹上了李孝广,打了李孝广就等于打了李渊的脸,李渊能放过自己吗?

    就在陈应浮想联翩的时候,正主万年县县令苏护出现了。

    苏护其实也不得不出现,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他现在想装怂也装不下去了。无奈之下,他只要请大舅哥武卫将军窦袭出马了。

    窦袭虽然是武卫将军,然而身在长安,没有兵符私自调兵,他最多只能调动他的亲卫队。五十名精锐的武卫军将陈府包围得水泄不通。

    这些武卫军将士可不是高万青率领的乡勇性质的步弓手。

    “陈应,放开长广侯,不要给乡亲坊里惹祸。”

    有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如果不是苏护,陈应何止为落到今天这份田地?

    陈应红着眼睛道:“苏护狗贼,你还敢来!”

    “死就死吧!”陈应想来,只要杀掉李孝广,苏护肯定会被问责。

    就在这时,一声长喝:“平阳公主殿下驾到!”

    无论是围观的百姓还是武卫军的士兵,都被平阳公主府侍卫简单粗暴的推开,众武卫军士兵一看是平阳公主府的护卫女兵,顿时耷拉着脑袋,不敢吭声。

    李秀宁推开众人,走到陈应面前,厉声斥责:“陈应你闹够了没有?”

第三十八章县令算个屁

    “闹够了没有!”平阳公主李秀宁直接给陈应此次事件,定了一个性质。那就是闹。陈应自然清楚,什么时候该硬,什么时候该软。自己现在需要的就是扮演受欺负的弱者形象,而大奸大恶之徒。更不能给他人口实。

    陈应随即收起横刀,松开李孝广。事实上梁赞还擒着刀,站在李孝广身后,只要他敢异动,少不得被血溅五步。不过那是最下策,当着平阳公主李秀宁的面杀人,那不是明智之举。

    陈应将手中的横刀横在手上,刀柄递给李秀宁:“纵然长广侯有百般不是,陈应也难逃冲动之失。即使公主殿下不追究陈应,宁远将军、折冲都尉之职陈应也没脸做下去了,陈应现在就自贬为庶人,闲赋待家!”

    李秀宁伸手接过横刀,拿着手绢,轻轻擦拭掉上面的血迹。“锋利的横刀,是御敌利器,不是用来你们让你们用来斗殴的。”

    陈应的态度异常诚恳,连连点头:“平阳公主殿下教训的是,卑下知错了!”

    李秀宁眉毛轻挑起,目光炯炯的盯着李孝广。

    李孝广吓得一哆嗦,赶紧跪在地上,哀嚎:“公主,您要为本侯做主啊!”

    李秀宁俯下身子,突然闻到一股臊臭味,低头一看,李孝广下体一片湿润。

    李秀宁皱起眉头,暗忖:真是废物。”

    不过,她还是掩着鼻子,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可以听到的声音道:“长广侯,身为大唐宗室,居然被一个搬弄是非的小人耍得团团转,你还敢说,脸丢得还不够吗??”

    李孝广瞬间打了一个激灵,陈应以上犯上固然没错,可是此事传扬出去,只是说明他李孝广笨,被高万青耍了,自己给了高万青当枪,可真是成了皇室之耻。李孝广虽然纨绔子弟,也是在长安市面上混的人,一旦打了上蠢的标签,让他怎么好意思出门见人?

    李孝广苦着脸道:“平阳,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李秀宁瞥了一眼,陈府横七竖八的长广侯侯府侍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李孝广沉吟起来。

    李秀宁不悦道:“杀了陈应,坐实你的蠢货之名,就是你想要的?”

    李孝广眼中闪过一丝狠辣,然而当他看到李秀宁眼中闪出的杀机,李孝广不禁嘀咕起来。

    李秀宁挥挥手,陈应会意,赶紧走到李秀宁面前,与李秀宁错一个肩膀。

    李孝广看看陈应,又看李秀宁,瞬间恍然大悟。

    作为李唐皇室,平阳公主与柴驸马面和心不合,如今尚未洞房根本就是人尽皆知的秘密。难道这个陈应是平阳公主的面首?

    李孝广越想越有可能,若非如此,平阳公主绝对不会出面。李秀宁在李唐所有公主里,最受宠爱,与秦王李世民和太子李建成非常要好。但是李秀宁绝对不是一个多事的人,看来陈应就算不是面首,也是禁忌。

    李孝广还有浓浓的不甘不意,愤愤难平的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李秀宁道:“当然不能这么算了。”

    “陈应!”

    “在!”

    “还不给长广侯道歉!”

    “侯爷,陈应有眼无珠,冒犯您老人家,罪该万死!”陈应瞬间连想都没想,作势朝李孝广下跪。

    李孝广吓了一跳,他要是坦然接受陈应的下跪,万一再跟李秀宁吹吹枕头风,他以后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李孝广赶扶起陈应道:“大水冲了龙王庙,咱们是不打不相识!”

    李秀宁道:“陈应打伤长广侯府的人!”

    陈应连连道:“我赔,我赔。”

    李秀宁道:“就赔一千贯吧!”

    陈应听到这话,郁闷得快要吐血了。

    一千贯,说得轻松。可是却挖光了陈应的老本,他可是一夜之间回到解放前了。

    陈应面带凄苦之色。

    李秀宁非常没有改口,反而威胁的目光,盯着陈应。

    陈应拱手道:“长广侯,这钱稍后就送到府上!”

    李秀宁满意的点点头,目光落在那对姐妹花身上,然而万年县令苏护和武卫将军窦袭,李秀宁压根连正眼都没有看一眼。

    更让苏护感觉很受伤。

    李秀宁道:“就这么着吧,长广侯先回府歇着吧!”

    李孝广如蒙大赦,赶紧命幸存的长广侯侍卫扶着自己,离开了陈应。临走的时候,李孝广露出如同鹰隼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苏护:“苏府君,本侯记住你了!”

    苏护顿时感觉如同跌落冰窖。

    事实上没有人是傻子,他利用李孝广的时候,李孝广其实也并非看不出苏护借刀杀人之计,只是他看到了陈应的那一对双胞胎侍女,所以才会将计就计,就意图栽赃陈应,强占绿珠与红袖姐妹二人。

    只是没有想到陈应的性情会如此暴烈,弄得他灰头土脸。

    苏护此时如坐针毡,脸上冒出冷汗。

    武牙将军窦袭正欲渐渐离开,没想到李秀宁一眼就看到了他。

    李秀宁道:“武牙将军,这大唐的军队是你的私兵吗?”

    窦袭也暗骂苏护多事。只好硬着头皮道:“窦袭不敢!”

    “不敢就滚!”

    听到李秀宁如此霸气的喝斥,陈应暗暗朝着李秀宁竖起大拇指。

    窦袭率领亲卫部队离开。

    陈应此时胆子也壮了,慢慢走到苏护身前。连连摇头道:“苏府君,你这是何必呢?你我说到底还是主仆一场,为何要苦苦相逼,这是让外看笑话。”

    苏护此时恨不得将陈应碎尸万段,只是当着平阳公主的面,借给他三个胆子,他也不敢。苏护城府极深,尽管心中恨不得将陈应剥皮抽筋,然而表面上还露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对陈应道:“恭喜陈郎君,攀上高枝。”

    陈应暗忖肯定是苏护误会自己跟平阳公主有什么了,不过陈应并没有点破,他不介意借平阳公主的虎皮扯大旗。

    陈应道:“知道就好,不要说出来,否则惹祸上身,你这个县令之职,在他们贵人眼中,不过是个屁!”

    “屁”字被陈应咬得极重。

第三十九章皇室最大丑闻

    陈应还以为苏护会勃然大怒,然而事实上陈应是小看了苏护的城府。苏护一脸老脸,古波不惊,神色肃然。“陈郎君教训的是!”

    苏护的表现,这让陈应有一种一拳砸在棉花的感觉。可是陈应却没有想这么轻易的放过苏护,毕竟平阳公主的虎皮,可没有那么容易扯的。

    “苏府君,咱们还有一笔帐还没有算呢!”

    “陈郎君。”苏护期期艾艾的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岂敢岂敢!”

    “你害得老子损失千贯!”陈应淡淡的笑道:“苏府君也是聪明人,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的仇,向来不过夜,你知道怎么做吧!”

    苏护道:“话不投机半句多,告辞!”

    “不送!”

    陈应转过身子,却见李秀宁舒服的躺在屋中的软床榻上,红袖和绿珠二人则低眉顺眼的复式着李秀宁。陈应也分不清到底是绿珠还是红袖跪坐在案前,神态端庄的煮茶,另外一人则为李秀宁轻轻揉肩,李秀宁还露出非常舒服的神情。

    陈应经过此时,更加坚定了心中的信念,男子汉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只要是无权无势,哪怕夹着尾巴做人,同样也会祸从天降。

    狼要吃羊,从来不会顾忌羊的感觉,也可以找出无数个冠冕堂皇的借口。陈应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做一个吃羊的狼,而非任人宰割的狼。

    陈应没有进屋,三步并作两作冲到院中,伸手探在躺在地上的兰儿鼻间,发现兰儿气弱游丝。陈应抱起躺在地上已经昏死过去的兰儿,冲陈怀仁大吼道:“怀仁,快来救人!”

    赵远桥和李初七赶紧跑到前院的厢房,将陈怀仁的药箱和针囊取来。

    陈应轻轻将兰儿放在床上,让开身子让陈怀仁为其诊治。

    陈怀仁伸手搭在兰儿的脉搏上,闭目沉思,好半晌,陈怀仁悠悠叹了口气。

    陈应心中一紧,急道:“怎么样?”

    陈怀仁道:“兰儿姑娘性命无碍,不过此番折腾,也伤了本元。”

    陈应最担心的还是兰儿的手原本那双纤纤玉指,已经扭出成诡异的弧度,就算陈应不懂医术,却也清楚兰儿的手指骨头全断了。对于一个年方二八的女子来说,双手残疾,日后的生活,肯定一片惨淡。

    陈怀仁道:“现在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陈应知道他也不能强人所难,如果在后世像兰儿这种伤,手指应该没有大碍,就算手指断了,也能接上,关键是现在没有那个条件。

    “你尽管治,需要用什么药材,不用考虑钱!”

    说出这句话,陈应更如刀绞,心更如滴血。

    “铛铛!”轻轻叩门声响起。

    陈应回头,却见梁赞道:“太子殿下驾到,郎君快去迎驾!”

    陈应带着梁赞快步来到中门,陈府中门大开。

    陈府十数名仆役已经井然有序的跪着,陈应来到门前,开始纠结起来。

    “跪呢,还是不跪?”

    陈应在后世除了过年的时候,向父母长辈下跪之外,还从来没有跪过任何人。但是,太子是国之储君,一人之上,万万人之下,除了皇帝之外,包括亲王在内都必须向他下跪。

    在右率卫勋二府的军营中,陈应还可以效仿周亚夫细柳营的故智,应付过去。

    可是现在他还真没有办法。

    陈应迟疑之中,太子的车驾已经来到视线之内。

    只听东宫常侍高唱:“太子殿下驾到,宁远将军、右率卫勋二府折冲都尉陈应接驾!”

    陈应无奈之下,掀起袍子,单膝下跪。不过陈应心中学着阿Q却默默想着:儿子跪老子。

    “臣应恭迎太子殿下,殿下万安!”

    李建成从马车上缓缓走下来,朝着陈应微微一笑,伸手虚抚:“陈爱卿免礼平身!”

    陈应迫不及待的起身:“太子殿下驾临陋宅,鄙府蓬荜生辉。”

    李建成上前轻轻拉起陈应的手。

    陈应虽然清楚,牵手在这个时代算是礼遇,表示东宫太子李建成对他的重视,然而陈应心中却下意识的感觉一阵恶寒。如果是被一个美女牵扯手,陈应会感觉很幸福,可是被一个男人牵着手,哪怕李建成还算一个帅哥,陈应仍下意识的感觉菊花一紧。

    李建成仿佛没有看到陈应的目光中露出的恶意和不满,而是兴致勃勃的打量着这座宅子。李建成道:“这座宅子似乎前隋礼部侍郎的许善心的府邸吧?”

    陈应道:“殿下真知灼见,明见万里!此宅原来正是为许礼郎所用。”

    李建成不可置否的点点。陡然间,他发现了平阳公主的侍卫们,正在拱卫着府邸的后院。

    李建成疑惑的问道:“平阳在府上?”

    陈应期期艾艾的道:“回禀太子殿下,平阳公主半个时辰前来的。”

    陈应赶紧将李建成带到正堂的前厅。

    不过东宫右御率卫的侍卫们还是非常尽职尽责的将这座莫约小三百坪的客厅,从里到外搜查了一遍。

    李建成缓缓坐在主座上,反而忘记了自己所来的初衷,满脑子里的都是平阳公主。平阳公主明明在陈应府上,却不来见驾,这于情与理都说不通。他虽然第一次来到陈府府上,不过在这个时代的院落格局,大致如此,平阳公主府侍卫拱卫的院落,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寝室、浴室。

    哪怕他身为太子,也不会轻易去哪个大臣的后院。平阳公主却偏偏进入了陈应的后院,不得不让李建成误会平阳公主与陈应的关系。

    李建成仔细的打量着陈应,陈应的皮肤白皙,闪烁着如同羊脂一般的温润光泽,高挺的鼻梁,深邃而犹豫的眼神,让李建成都有点失神。

    陈应的外表,不仅对美女有着莫名的杀伤力,就连男人也会被其深深吸引。

    李建成脑袋突然冒出一个非常荒诞的想法。

    李建成突然回想起当初李秀宁不遗余力的推荐陈应,顿时李建成内心里掀起的惊天骇浪。

    “难道是……”

    现在只是初唐,大唐的社会风气还没有中唐那么开放。公主和贵妇养面首,或是偷情的事情,在这个时代并不多见。

    李建成望着陈应的目光有点不善了。

    如果真如他猜测那样,这将是皇室里的最大丑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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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李建成的误会

    陈应不是李建成肚子里的蛔虫,自然猜测不到他的想法,如果让陈应猜测到李建成的想法,他肯定会郁闷的吐血。

    这真是天大的冤枉。

    要说李建成还真是误会了。

    李秀宁是真喜欢上了绿珠和红袖这么一对姐妹花,三个女人一台戏。

    很快刚刚见面红袖与绿珠就与李秀宁变成亲密起来,绿珠向李秀宁显摆陈应的杰作。

    陈应本是一个习惯了后世生活的人,来到大唐之后,哪怕是住进了许善心这种占地数亩的大宅子,他依旧非常不习惯。

    比如说每天上厕所就是一个极大的难题。整个陈府居然没有一座厕所,这让陈应非常不习惯。

    改,必须得改。

    陈应随手画了几张后世淋浴和坐便系统的简易图纸,交给了兰儿去整改。起初陈应也没有在意,陈应这段时间留宿军营,甚至改成了什么样子,他都没有见过。

    在聊天中,绿珠向李秀宁提到了陈府的厕所和淋浴。

    李秀宁虽然在外人看来,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也是大唐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平阳公主,然而事实上她不过是一个刚刚十七岁的小姑娘。在后世如平阳公主一样大的女子,都还是被溺爱着的中学生。

    李秀宁很自然参观了陈府的卫生间,并且喜欢上了这些稀奇的东西。

    如果陈应看到的卫生间,估计会哭晕在厕所里。

    兰儿将正房东厢房给直接简单粗暴的改成了卫生间。

    在古代建筑中,高大的正房这是主人居住的地方,其次就是后院正房中的左右两厢的厢房,这是留给晚辈居住的地方。以陈府为例,事实上如果陈应有父母长辈的话,居住在正房里的应该是他的父亲长辈,他只能邻居在东厢房内。

    陈应算是陈府的家主,他自然而然的住在正房,东西厢房都空出来了。陈府后院正房东厢的房是五间超过三百坪的大房间。三百坪的卫生间,估计也只有土豪才能做得出来。

    东厢房原本就在建在拥有三层阶梯的青石地基上,所以对外排水异常方面。而且地面也用了青砖铺地,只是换成了瓷砖。孤零零一座蹲便器,让李秀宁感觉异常好玩。

    当然这座卫生间也非常简单。用拓木雕刻成镂花的淋浴喷头,用竹掏空充当输水管道,最奇葩的还是储水箱,居然是直接用了一口五尺开口,深约四尺的大水缸,这个水缸直接固定在房梁上。热水还必须人工烧好,还没有调节水温的设施,每次加水都需要提着水桶爬上足一丈四尺有余梯子,甭提有多费劲了。

    如果陈应看到这个所谓的卫生间,肯定会不屑一顾。

    然而平阳公主李秀宁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如同小女孩一样,不时的将水管关上再开,看着热气将淋浴将整个卫生间充斥的白茫茫的一片,三个女人在卫生间里玩闹着,不知不觉平阳公主的衣服就全然湿透了。

    李秀宁一看衣服居然湿了,还不如趁机享受一下这个淋浴。当太子李建成抵达陈府的时候,李秀宁刚刚脱掉衣服洗澡,她也不可能马上就迎接李建成。

    于是,这个误会就大了。

    陈应此时还感觉莫名奇妙,自己好像没有说错话啊!

    怎么突然间李建成的脸色就变了?

    李建成直勾勾的盯着陈应,把陈应看得心里发毛。

    “太子殿下……下臣!”陈应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李建成脸色阴沉如水,压抑着心中的愤怒:“你做得好事!”

    陈应更加疑惑:“臣不……不……不知,做了什么事,惹怒了太子殿下?”

    “还敢狡辩!”李建成已经处在了暴发的边缘。

    就在这时,李秀宁穿了一身让陈应有点熟悉的浅绿色裙子,头发湿漉漉的走了进来。

    “三娘见过皇兄!”

    陈应仔细一看,这才发现李秀宁穿的居然是兰儿的衣服。

    看到李秀宁此时出现,李建成就如同火山爆发。他陡然起身嘶吼道:“都滚出去,敢进三十步之内夷三族。”

    众东宫侍卫如同受惊的免子,瞬间退得远远的。

    陈应自觉的随众人离开,李建成却伸手一指陈应:“你留下!”

    看着众人已经离开,整个前厅也仅剩下李秀宁、李建成和陈应三人。就连李秀宁的心腹马三宝都退得远远的。

    李建成的眼睛红了,瞪着李秀宁道:“三娘,你倒做得好事,你对得起母后吗?”

    李秀宁此时满头雾水,不明所以,望着李建成道:“皇兄何出此言?”

    李建成的声音陡然高了八度,咆哮道:“李家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听到这话,陈应不由的撇撇嘴,李唐的脸是真丢光了,但是还真跟李秀宁没啥关系。纵观整个历史,银当(和谐万岁)的公主和命妇们,基本上都出在唐朝。其中最著名的还是自己偷情,丈夫守门放哨的高阳公主。将男宠献给母亲,母女共享“花和尚”的太平公主,自然还有想做太平公主第二,拥有男宠和面首无数,与其母承欢的安乐公主。

    在陈应看来,在李唐当驸马基本上不是啥好事,一不小心就会被绿。不过,李秀宁却是其中的异类,是女人中的龙风,完全不能归结为李唐荒银公主一类。

    李建成与李秀宁兄妹争吵,陈应不敢插嘴,他若是插嘴,无疑是火上浇油。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李秀宁也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软角色,她直视李建成愤愤的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李建成伸手指着陈应,吼道:“你和他到底算怎么回事?”

    陈应这才发现原来是李建成误会李秀宁与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了。

    就在这时,陈应心中暗呼要糟糕。

    李秀宁的性子刚烈,李建成反而容易把她逼到墙角。

    然而出乎意料,李秀宁却淡淡的道:“这是我的事。”

    “你……”李建成听到这话,气得额头青筋凸起,指向李秀宁的手正不住的颤抖。

    李建成指着李秀宁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突然,李建成拂袖而去。

    就在李建成走后,李秀宁突然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神色落寞,眼中呈现一片死灰。

第四十一章来而不往非礼也

    等太子李建成摔门而走,李秀宁反而更纠结。此时她若是立即离开陈府,反而会给人一种做贼心虚的想法,可是如此不走,难免又会给人留下口实。

    所以,此时的李秀宁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陈应看着李秀宁心情低落,就默默转身。不一会儿,陈应端着一杯茶水递到李秀宁面前。

    “公主殿下,喝点茶吧!”

    “不喝!”

    陈应将端着的茶水,直接走向院中,只听哗啦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响起。

    陈应不急不躁,再次端着碗碟和筷子走到平阳公主面前:“公主殿下,您也饿了这么久了,吃点东西吧!”

    “不吃!”

    李秀宁气鼓鼓的吼道:“不吃,就是不吃!”

    陈应端着碗筷走到院中,不一会儿,就传来哗啦一声碗碟摔碎的声音。

    李秀宁俏眉一挑,走出前厅,来到院中,发现陈应正将一堆破碎的瓷器,捡起来摔在地上。

    陈应仿佛像自言自语的说道:“人的负面情绪就像气球,越积越多,总有一天会被称破的!”

    李秀宁道:“真是莫名奇妙!”

    陈应道:“人生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如果是实在气不过,不如发泄一下,比如像现在一样,将这些瓷器全部打碎。”

    陈应依稀记得在后世好像是在看过这样一段文字:“若她涉世未深,则带她看尽世间繁华,若她心已沧桑,则带她去做旋转木马。”

    陈应知道,别说旋转木马,就算是真的战马,同样无法打动李秀宁。可是也可以用一种既经济又实惠的方式,帮助李秀宁发泄心中的愤怒。

    陈应将一柄小锤子递到李秀宁手中:“心里若是不痛快,就把这些瓷器砸碎,砸碎了,心里就会舒服多了。”

    李秀宁下意识的接过锤子,突然发现这些碗碟都有裂痕?

    “这是?”

    “哦,瓷窑出的次品,二十钱买了一大车,不够还有!”

    “叮叮当当……”

    随着李秀宁挥动锤子,狠狠砸向这些瓷器,慢慢的她的心境发生了不经意的变化。

    ……

    苏护返回万年县衙,就把自己关进书房,等到了掌灯时分,苏护一直没有出屋,也没有叫人传饭。

    皇甫敬远小心翼翼的来到书房前,轻轻叩响房门。

    “是敬远吗?进来吧。”

    皇甫敬宗进入书房内,用眼睛的余光,打量着书房。出乎他的意外,苏护居然没有大发雷霆,也没有气急败坏的摔打书房内的陈设,而是静心的挥毫泼墨。

    看着桌边放着足足一叠写满字的宣纸,似乎苏护这大半天都在练字。皇甫敬远期期艾艾的道:“明府的书法越来越精湛了,学生望尘莫及……”

    “你啊,这张嘴,真会说话!”苏护不咸不淡的道:“你以为本府为方寸大乱?”

    皇甫敬远诚惶诚恐的道:“学生不敢。”

    “你跟我多久了?”

    “自大业四年,至今有十年了!”

    “十年了,时间也不短了!”苏护笑眯眯的道:“你不会真以为本府就这点能耐吧?本府若只是这点本事,早就让人吃得渣都不剩,老夫也早已变成荒冢朽骨了!”

    皇甫敬远低头倾耳倾听。

    苏护淡淡的道:“这做官啊,最难的莫过于长安和万年两县的县令,身在天子脚下,随便拎出一个人来,非富既贵,惹不起的人太多了。”

    “明府所言极是!”

    “可是本府自大业十二年任万年县令以来,历任三朝天子,本府却依然不动!”苏护道:“本府不动如山,靠的就三样,识大体,顾大局,知进退。这三样,说起来容易,要想做到,还真不容易……话题有点远了,让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皇甫敬远迟满脸羞愧,疑了一下,怯怯的道:“只是……只是”

    “莫要吞吞吐吐,有什么话尽管说,咱们不是外人!”

    “夫人大发雷霆,死捂着钱库,还说区区一个卖屁股的免儿爷,只要窦家出手,定叫他有多远,滚多远。”

    “哼,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妇人愚见!”苏护冷冷的道:“送钱给陈应小儿,还真以为本府怕了他不成?”

    皇甫敬远道:“明府,还请慎重,平阳公主既然大张旗鼓的护住陈应,若与其为敌,颇为不智!”

    “欲让其亡,必先让其狂!”苏护道:“陈应小儿,不是要本府给他送一千贯吗?给他三千贯,先从府库调拨,再从我府上拉回来平帐,试目一待,且看陈应小儿张狂到几时。”、

    皇甫敬远心中一惊道:“府君是想借柴驸马之手对付陈应?”

    “不是借,咱们什么也不用做!”苏护微微一笑道:“等着看好戏吧。柴驸马可不是李孝广那个废物,挑拨只会适得其反……”

    皇甫敬远道:“那柴驸马岂会知道陈应与平阳公主……”

    “你啊,还是不懂这些世家门阀!”苏护叹了口气道:“这些门阀的能量大着呢,长安城里,无论哪个犄角旮旯发生的什么事,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柴驸马除非是假装不知道,否则此事,迟早会传到他的耳朵里。柴绍可不是李孝广那个空头侯爷,他可是拥有实权的光禄大夫。”

    自太子李建成走后,平阳公主也随后离开。陈应甚至没跟平阳公主多说一句话,然而到了坊门快要关闭的时候,陈府门前出现十数辆装满大箱子的大车。来人没有说一句话,径直将这些大车停在陈应府门前,然而悄悄离开。

    陈应听到消息,来到前门的时候,将这十数辆大车全部推入陈府。此时陈应将一千贯钱送给了长广侯李孝广,他的钱库已经彻底空了。

    别说三两年,如果不发俸禄,恐怕陈应府上下个月都揭不开锅了。可是看着太子李建成那暴怒的模样,他这个刚刚到手还没有捂热呼的右率卫勋二府折冲都尉的官职,就要飞走了。

    陈应亲自上前,打开其中一个大拓木漆成红色的箱子,只见里面满满当当的装满铜钱。粗略估计,这一个箱子足足三百余斤。

    别看满满当当三百多斤铜钱,事实上并没有多少。大唐立国之外,战争不止,现在还没有完全替换掉大业五铢钱。以大业五铢钱为例,一贯钱就是十四斤重,一个箱子装满了顶天也就二十余贯。

    陈应暗暗数了数,每个大车上装三个箱子,这总共是十七辆大车,共五十一个大箱子。

    陈怀仁、赵远桥、梁赞、李初七和其他仆人累得满头大汗,才把这些整整沉重的钱箱,共计一万五千余斤铜钱,抬进钱库。不出陈应的意料,这些箱子里装的基本上都是铜钱,三千贯只多不少。

    看着堆得几乎要满的钱库,陈府上下人人兴高彩烈,简直跟过年一样兴奋。然而陈应脸上不仅不见任何笑容,他的眉头反而越皱越紧。

    梁赞喘着粗气道:“这是谁送的钱?”

    “苏护,除了他没有别人。”

    “看来苏大县尊也认怂了!”

    “未必!”陈应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淡淡的道:“他是这么容易认怂,就不是苏护了。”

    “他一个县令,敢扫平阳公主的面子吗?”梁赞道:“他还敢驳了平阳公主的面子不成?”

    陈应摇摇头道:“这可不见得,送这三十四箱钱,不是认错,而是麻痹我!正所谓上帝欲让人灭亡,必先令其疯狂。”

    “不会吧?”

    梁赞顿时感觉自己的大脑不太够用了。

    陈应道:“苏护若是真的想与我化干戈为玉帛,就算不亲自登门,至少也要写一封言辞诚恳的信,这样如此大张旗鼓的让人送钱过来,表面上看是他苏护向我服软了,实际上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

    梁赞转念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他曾是街面的混子,经历的这种类似的弯弯绕多了,苏护此举无疑是将陈应推到风口浪尖。

    陈应正是看得明白,这才感觉苏护的用心歹毒。

    自己现在是一个既无门阀背景,也无家世,偏偏不仅扫了大唐开国侯的面子,还逼迫堂堂万年县县令花破财免灾,就凭“以下犯上”这四个字,这个消息只要传扬出去,陈应瞬间身败名裂,就会成为整个长安,乃至整个大唐的公敌。

    梁赞拱手道:“郎君,咱们现在怎么办?”

    陈应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第四十二章平阳公主的心事

    “啥,咱还要给他回礼?”梁赞不悦道:“凭啥要给他回礼?”

    陈应闻言哑然失笑。“来而不往,非礼也。”说得意思是别人对你表示友好,你如果不回报,就不合礼节。礼尚往来意思也是说,在礼节上,讲究有来有往。古意和后世的意思已经发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陈应耐着着心解释道:“苏护老儿如此对我,我要是没有一点动作,就太对不起他了!”梁赞闻言这才愤愤平的道:“是该想个招对付他。”

    陈应总算看明白了。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是想躲就可以躲过去的。李孝广明明与自己无怨无仇,偏偏因为看中了自己府的上绿珠与红袖二女,就想着法子弄死自己。

    三百多年前,同样也一个美丽的姑娘绿珠,同样也因为有一个权贵看上了这个美丽的绿珠,他的主人告诉绿珠,我是因为你才获罪。绿珠听到这话,为了不连累他的主人,纵身一跃坠楼而死。

    原本陈应也只是当这是一个凄美的爱情传说,没有想到同样的故事,会在自己身上上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束手待毙,绝对不是陈应的性格。别说区区苏护,就算是李渊要想自己死,自己也会奋而反击。

    “让自己快速强大!”

    陈应脑袋里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强大到需要让人仰视,那样才会不用担心,暗处的冷箭和阴谋。想到这里,陈应决定未雨绸缪,提前布局。

    在这个时代,每一个世族门阀都圈养着大量身手高强,装备精良的死士,哪怕到了有一天纵然时运不济会家破人亡,也可以拉着仇人一起陪葬。

    然而转念一想,要训练死士,就需要那些忠心耿耿的人手,也需要太多的时间和金钱,自己现在既没有时间,也没有钱。别看陈应钱库里有三千贯钱,这听上去不少,看上去也很多,事实上还真不经花。

    培养死士这种事情,不能一蹴而就,需要机缘和巧合。经历此事,也让陈应感觉到自己在长安城就像是一个瞎子,一个聋子,什么风向不知道,长安城各大势力,他同样不清楚,这种感觉让陈应非常不舒服。

    “不行,必须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消息渠道!”想到这里,陈应背着手,在前厅里来回踱步,好半天,他脑袋中终于闪过一丝明悟。

    既然没有时间去训练死士,也没有精力会做,自己何不学学大宋的宋江?事实上宋江这个人在梁山一百零八条好汉中,文和武都不算拔尖,然而他偏偏是梁山的大当家。就是因为宋江拥有了其他好汉所没有的江湖地位和名声。

    宋江绰号叫及时雨,就是在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提供帮助。积攒了雄厚的人脉基础。自己还真可以学学宋江,陈应就对梁赞道:“你去许记客栈一趟,请许掌柜来一趟!”

    “现在?”梁赞道:“可是坊门已经关了?长安现在宵禁,只要敢在宵禁后出现在街市上,武侯会格杀勿论。”

    “那就算了,明早我就去许记客栈一趟!”陈应点点头道:“时间也不早了,各位回去歇息吧!”

    ……

    平阳公主府的寝室内,十数只如同小孩手臂粗的牛油蜡烛,燃烧着,发出霹波霹波的声音。,将整个寝室照耀得如同白昼。

    李秀宁望着摇曳的烛火,心乱如麻。

    回想起在陈府时的李建成愤怒,李秀宁只感觉莫名的心寒。当初李渊准备起兵反隋,对于整个李家而言,几乎都是公开的秘密,唯有她一个人被瞒着。甚至当作弃子一样,送到长安来完婚,以麻痹隋朝朝廷。就连柴绍这个女婿,都比她提前得知李渊起兵的消息。然而第一次被抛弃,李秀宁可以说是无怨无悔,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在战场上拼杀,数次距离死亡只有一线之遥,最终占领大半个关中,攻下长安城,否则恐怕李唐还无法挺进关中。

    然而李渊进入关中,当上皇帝之后,第一件事不是奖励她这个开唐第一大功臣,而是将她麾下七八万娘子军拆分得干干净净。

    李秀宁没有称王称霸的野心,她也同样不说什么。

    可是这一次,她是真伤心了。她与陈应并没有太多接触,要说爱,还真谈不上。只是陈应的那张近乎完美的脸,让她感觉莫名的亲近。此时最多对陈应喜欢那么一点点而已,然而李建成却咆哮如雷。

    李秀宁也算是李建成看着长大的,李建成熟悉李秀宁的同时,她也同样熟悉节建成,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的性格是最不会改变的。李建成或许不会对自己做什么过激的举动,但是绝对不会放过陈应。

    想到这里,李秀宁就感觉莫名的悲伤。

    就在这个时候翠儿神情不安的望着李秀宁道:“公主,你别吓奴婢,这都大半夜了,你不吃不喝,想干嘛啊!”

    李秀宁回头道:“谁说本宫不吃不喝,去传膳吧,记着,本宫要吃叫花鸡。”

    “啊……”翠儿眉毛已经笑成了月牙:“奴婢这就是去!”

    随着翠儿离去,平阳公主府的厨房一阵手忙脚乱,莫约三刻钟时间,翠儿将热气腾腾的叫花鸡端到李秀宁面前。

    李秀宁打开外层包裹的泥土,伸手撕下一条鸡肉,放进嘴里。

    然而瞬间李秀宁的眉头就皱起来了,眉头拧得越紧。

    翠儿道:“公主,怎么了?”

    “怎么会做得如此难吃?”李秀宁根本不知道人的味蕾,其实和心境有关。心情的好的时候,吃什么都香。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算吃山珍海味同样难以下咽。

    李秀宁叫来厨子,平阳公主府的厨师也是御厨出身,精通各式菜肴的烹饪。

    李秀宁仔细询问厨师的做法,发现与陈应教给她的方法一模一样。

    李秀宁疑惑起来:“难道陈应还藏了一手?”

    翠儿赶紧将厨师赶走,神秘兮兮的问道:“公主您似乎有心事?公主是担心太子殿下难为陈郎君?”

第四十三章打个屁啊

    李秀宁被翠儿一语道破心事,不禁脸色一红。“你怎么知道?”

    话一出口,李秀宁这知道翠儿是在诈自己。

    李秀宁伸手一把揪住翠儿的脖子:“好啊,你个死丫头,居然敢算计我?”

    “公主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现在知道求饶了,哼哼,现在晚了!”

    李秀宁伸手挠着翠儿的小肚子,翠儿怕痒,身子是一条软若无骨的蛇,在床榻上翻腾着。

    等到二人闹了足足两柱香时间,二人香汗淋漓。

    李秀宁与翠儿躺在床上喘息着。

    “公主你是怕太子殿下免了陈郎君的官吗?”

    李秀宁道:“不是,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太子虽然为东宫之尊,天下仅次于父皇的贵人,但是有些事情他也不能随心而欲。”

    翠儿道:“公主你是说太子罢不了陈郎君的官?”

    “这是自然!”李秀宁道:“自秦王浅水塬之败后,西秦军气势如虹,攻城拔寨,所向睥睨。陈郎君他们一个队以四十三人阵亡为代价(百姓不算)不仅守住了泾阳城,还把宗罗睺以下三千军队歼灭在泾阳城下,让西秦太子薛仁果铩羽而归,是咱们大唐这段时间唯一出彩的地方。父皇明旨颁布,下旨奖励破格提升的将军,如今陈郎君刚刚上任不足一月,差职并无差错,太子若是罢免的陈郎君的官,父皇那里也不好看,会让天下人对我们大唐有何看法?别说陈郎君并不差错,就算有差错,也不是说罢就罢,这会让为大唐浴血奋战的将士感到心寒。”

    翠儿道:“那……那……公主,还担心什么?”

    李秀宁道:“如果真罢官了,反而是好事。他要是无官了,本宫就把他调到平阳公主府,当尚食令,天天给本宫做叫花鸡吃。为难又不是只有罢官这一条路,手段多着呢,说了你也不懂,睡觉吧!”

    “哦!”

    翠儿起身将寝室内的烛火一一吹熄,整个寝陷入了一片昏暗。

    躺在宽大的床前,李秀宁仍旧难以平静。

    李秀宁已经清楚了陈应与李孝广冲突的原因,居然是因为两个侍女,虽然说绿珠和红袖长像清纯可人,但是远没有到艳冠天下的地步,只是一模一样的双生子,让人感觉稀奇而已。

    而且李秀宁在浴室里让她们服侍的时候,分明看着她们二人还戴着守宫纱。

    陈应居然会为了两个侍女,不惜开罪开国侯爷,就凭这份胆识、这个担当就超过柴驸马万倍。

    李秀宁其实自己都不知道,她下意识的会把陈应与柴绍比较。这种比较结果就是,越比较柴绍越是差劲。

    迷迷糊糊,李秀宁进入了梦乡。

    翌日清晨,陈应早上起来洗漱后,命赵远桥前往勋二府告假。在陈应正在吃早饭的时候,赵远桥回来,就向陈应禀告:“勋二府同意了陈应的告假!”

    “果然不出所料,李建成开始跟他使绊子了!”陈应默默的想道。不过他并没有把勋二府当作真正的升身立命之本,勋二府折冲都尉,不过是一个过渡性的官职,将来最好还是离开长安。

    陈应淡淡的应了一声,道:“抓紧时间去吃饭吧!”

    当陈应匆匆吃过饭,让车夫老周套上马车,他准备去许记客栈拜访许掌柜。就当时陈应踏上马车,准备离府时,李初七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道:“郎君,兰儿姑娘醒了!”

    陈应急忙冲进西厢房内,看着兰儿的双手和身上的伤口都已经包扎好,只是那张俏脸,毫无血色。

    “兰儿,感觉好点了吗?”

    兰儿目光空洞,毫无反应。

    陈应上前用手摸摸她的额头,发现兰儿的额头体温略高正常,陈应知道伤口还不算感染。“还好,还好,兰儿,你安心养伤,这个仇,我一定会给你报的。到时候,他们一个也别想跑。”

    兰儿始终没有反应。

    陈应暗叹,兰儿的伤势只是一方面,恐怕心灵的创伤没有那么容易好转。毕竟她的遭遇,对于任何女人来说,都是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

    许府原四个粗使丫头,许敬宗图省事,直接以东南西北命名。陈应就让年龄最长的东东负责照顾兰儿。

    安顿好兰儿,陈应赶到许记客栈的时候巳时六刻,这是相当于后世的十点半。然而这个时代,人们还是习惯于两餐。巳时三刻的时候,客栈的餐厅内陆续开始有客人用餐。许记客栈的伙计小厮正忙照顾客人。

    看到陈应与梁赞进来,俊俏的许记客栈的女掌柜许二娘赶紧迎上来道:“我说今儿早上怎么喜鹊喳喳的叫呢,原来是陈郎君来了。陈郎君是要住店呢,还是要吃饭?”

    陈应微微一笑道:“我找许掌柜有点要事!”

    许二娘一愣,脸上露出疑惑之色:“陈郎君找奴家何事?”

    陈应道:“这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这样吧,有没有一个清静可以谈事情的地方?”

    “请郎君随奴来!”

    许二娘引着陈应穿过餐厅大堂,来到后院客房院内。最北边有两间小耳房。陈应此时也多少了解了这个时代的院落房布局,这应该是照看后门的仆人房。耳房的面积不大,相对更加低矮,而且窗口只有不足三尺见方,即使现在,进入房间内也感觉有点昏暗。

    陈应用眼睛的余光,打量着这个小屋。靠北墙是一排简单壁橱,里面放着层层叠叠的帐薄和书籍,临窗是一张莫约六尺长的长案,长案上除了笔墨纸砚和算筹,不见其他杂物,案几桌面上也是一尘不染。一道粉红色的布幔,隐约可见后面是一张床。

    陈应暗忖道:“这难道是许掌柜的闺房?”

    许二娘局促不安的道:“此地地方虽然小,平时不见外客,倒也清静!”

    陈应不可置否点头道:“不错!”

    许二娘正欲开口让人送茶。

    “不用客气。”陈应赶紧制止许二娘道:“陈应此次来是与许掌柜商量一桩买卖?”

    “哦?”许二娘微微一笑道:“郎君是想关照小店生意吗?如此多谢郎君美意……”

    陈应沉吟片刻道:“许掌柜以为,许记客栈可作价多少?”

    许二娘脸色一冷,不悦道:“你什么意思,无论你出多少钱,许记都不卖!”

    陈应道:“许掌柜,你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可好?”

    “咱们没什么好说的,你走,你走!”许二娘自被婆家赶出来之后,这个小店就是她的家,就是她的命根子。许二娘起身去拉起陈应的衣袖,用力将陈应往外推。

    陈应无奈只好起身道:“许掌柜,你听我说,你听说!”

    “偏不听,就不听!”

    “就一句,说完就走!”

    “你滚出去!”许二娘顿时撒起泼来。

    眼见拉不动陈应,就冲着门外尖着嗓子大叫道:“六子、胖子,六子,胖子快过来,快过来把他打出去……”

    陈应顿时来气了,双臂用力,将许二娘按在胡床(马扎子)上。

    许二娘挣扎起来,别看陈应看似瘦骨嶙峋,弱不经风。然而力气却不小,陈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这次穿越重生身体发生了变异。别说许二娘这个女人,就是寻常壮汉,也没有陈应的力气大。

    许二娘眼见挣脱不开,张嘴就朝陈应按在她肩膀上的右胳膊咬去。

    “哎呦……”陈应吃痛,不由自主的松口了许二娘。

    许二娘顿时也安静了下来。

    陈应撸起袖子一看,一排清晰的牙印已经冒出殷红的血迹。

    许二娘原本脸上露出了些许愧疚之色,可是当陈应看她的时候,她的脸马上就比翻书还要快,立即变得凶巴巴的:“你活该,就知道欺负奴家……。”

    “你的脾气也太爆了吧,总得听我把话说完吧?”

    “你想说什么,就算说破天,许记客栈也绝不卖!”

    “我也没说要买啊!”陈应哭笑不得的道:“我只是看你的小店太破旧,装修也不够上档次,只是招待普通百姓和脚夫,如果把店的门脸改一下,重新刷漆,将老旧的桌椅、床铺全部换掉,生意肯定会比现在更好……”

    许二娘的语气顿时一软:“那你也不说清楚……”

    “还怪我,你容我说了吗?”陈应道:“我手中正好有一笔闲钱,想入股你的许记客栈!”

    许二娘这才自己知道误会了,上前拉着陈应的胳膊,关切的问道:“还疼吗?”

    许记客栈里的红案胖大厨和小六子人手一棍顶门棍神色紧张的跑到耳房前,正欲冲进入,正好望着许二娘满脸羞愧的端量着陈应的胳膊。

    在小六和胖子的眼中,许二娘此时与陈应的姿势怎么看怎么暧昧。

    小六子正想大吼:“贼”

    胖大厨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小六子的嘴,连拉带拽将小六子拉到一边。

    “胖子,你拉我干嘛,没听到掌柜的叫打出去嘛?”

    胖大厨一巴掌拍在小六的脑门上,一脸贱笑的道:“打个屁啊!!”

    胖大厨带着小六等人悄悄退下去。

第四十四章旁企地叛乱

    “陈郎君你没事吧?”许二娘满脸的愧疚,略有些局促不安的说道。

    “当然有事,都看都出血了!”陈应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你对人家负责!”

    “我负责,我负责,多少汤药费都出!”许二娘一脸郑重的说道:“砸锅卖铁我都出!”

    “好了,不吓唬你了!”陈应笑道:“我没有事!也不用你负责。我这次来是想投资入股你的客栈!”

    “投资?入股?”许二娘满脸疑惑。

    陈应一看许二娘的样子,似乎不太明白,就仔细解释道:“我打个比方,你这个店值两千贯,我再出两千贯,这样以来,这个店就等于我和你,我们各占五成份,扩大经营之后,所得利润,咱们也就五五开!”

    陈应这么一说,许二娘就明白了。不过,许二娘还是坚决摇摇头道:“这个……还真对不住,我没有这个打算!”

    “许掌柜,你不要先入为主的认为我想谋夺你的客栈!”

    “陈郎君,你也误会了!”许二娘迟疑了一下,缓缓开口道:“这家客栈就是我唯一的嫁妆。”

    看着许二娘一脸坚决,陈应也不好太强人所难。毕竟许二娘若是将来嫁人,这个店铺就没有办法再合伙做下去了。陈应暗暗叹了口气,那也只能再想其他办法。

    许二娘很想说:“只要是娶我,这个店就是你的!”看着陈应一脸遗憾的离开,许二娘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任由陈应缓缓离去。

    许二娘已经二嫁之夫,她极度自卑,感觉自己配不上陈应。望着陈应缓缓离开的背影,一股热泪脱眶而出,有一种恨不相适未嫁时的无奈。

    “郎君,事情办完了吗?”

    看着陈应从里面出来,梁赞迎上来问道。

    “回去再说!”陈应登上马车,与梁赞对坐。

    陈应回头望了一眼许记客栈,一脸遗憾的道:“原本我想与许记合作,利用许记的店铺,打造一桩只提供酒水服务的酒楼,招待八方来客。遇到游侠豪杰,半价酬宾。既可以勉强经营,也可以从中探听八方消息……”

    在陈应的计划中,他打算与许二娘合作,将这个许记客栈,进行重新装修,改成酒楼。不再提供住宿服务。自己知道后世的吵菜方法,尽管不算出色的厨师,至少可以在大唐朝胜在新颖,抢占市场,发展壮大。

    或许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树起良好的口碑,大赚物赚。只要有钱了,什么事都好办了。他就可以成为及时雨宋江式的人物,以接济游侠,获得美名,从而招募一帮出手的打手。

    然而再完美的计划,实施起来也不是一帆风顺。陈应这个计划胎死腹中,只能寻思另外一个办法。突然陈应的目光定格的梁赞身上。

    梁赞也被陈应看得莫名奇妙:“郎君,你是……”

    陈应道:“你说你原来是泾阳的黑社会头头?”

    梁赞满脑袋疑惑:“什么黑社会?”

    陈应解释道:“不是游侠!”

    “也算吧!”梁赞一脸自豪的说道:“承蒙兄弟们抬爱,人送绰号拼命三郎!”

    “好,实在太好了!”陈应兴奋的道:“我给你一千贯,从今天开始,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花钱!”

    “花钱?”

    “对,大手大脚的花钱!专门结交游侠,请他们喝酒,请他们吃饭,也可以请他们去玩女人,但是记住你不能请他们去赌。要跟他们做朋友,我要你在短短一个月内,成为长安有名的小孟尝……”

    梁赞摩拳擦掌的道:“这敢情好!”

    陈应说到做到,回去之后就让梁赞拉着一箱子铜钱去长安城有名的消金窟曲江楼去当散财童子。

    陈应在西厢房内有一句没一句的陪着兰儿说话,突然接到门房禀告太子有请。

    陈应来到前厅一看,这才发现居然是勋二府的兵曹李任昉。

    兵曹,全称兵曹参军,为折冲府佐官之一,正七品上,掌管军令和参赞军务。也叫司兵参军,与后世参谋长属于一个性质,不过并没有参谋长的职权大。

    “卑职拜见陈都尉!”

    看到陈应到来,李任昉恭恭敬敬的朝着陈应施礼。

    “李参军免礼!”陈应反礼后,猛然一愣,不解的道:“本将军不是今日告假了吗?今日家中有些琐事,难道军中还有急事?”

    李任昉道:“回禀都尉,奉太子之命,请将军回营!”

    陈应皱起眉头道:“又要打仗了吗?”

    “这……”李任昉吱吱唔唔起来。

    陈应一看就知道这个李任昉是个实在人,不会说谎话。陈应招招手,侍女南南小跑过来。陈应伸手拉着南南的小手,在她手里慢慢写下银判一枚。然后对南南道:“还不去上茶!”

    南南眼珠子一转,重重的点点头道:“奴婢明白了!”

    时间不长,南南端着两杯茶进入。先双手捧着递给陈应一杯,然后又捧着另一杯替给李任昉。

    李任昉根本没有在意,随即掀开茶盖。发现茶杯里根本没有一滴水,而是一枚莫约五两重的银判。

    “怎么对陈府的茶水不甚满意?”陈应似笑非笑的望着李任昉道:“李参军对陈某的茶水不满意?”

    “满意,满意。”李任昉装作喝茶的样子,用袖子挡住茶杯,悄悄将这枚银盘收在袖子里。

    陈应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笑眯眯的盯着李任昉道:“李参军,陈某初到勋二府,还有很多地方不甚熟悉,不知太子这次所谓何事?若是太子殿下等下问起来,陈应回答不上来,丢人丢的可不仅仅是陈应一个,还代表咱们勋二府!”

    别看陈应只送给李任昉五两银子,事实上这个钱对于李任昉来说已经不低。唐朝物价非常低,在唐太宗贞观年间,一斗米仅需要五文钱,而到清朝相同重量的米则需要大约一百三十文至二百八十文不等,康熙四十七年黄河发大水,两京十三省的粮价涨到八百多文一斗。唐朝的府兵是没有俸禄的,但是像李任昉这等七品参军是有俸禄的,他的俸禄包括俸粮七十五石,职田三百五十亩。一年的合法收入约合四百五十余石,折算下来相当于二十二贯五百钱。陈应送的五两银子,约等于他一个季度的收入,折算成人民币差不多三万五千多块。

    有道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李任昉沉吟片刻道:“具体是什么事情,卑职也不太清楚!不过……羌族首领旁企地聚集数千部众反叛,直奔汉川,冲州撞府,过之处掠夺烧杀,无恶不作。始州告急,太子殿下这个时候招见陈将军,想来是商量平叛事宜。”

    注:武德元年羌族首领旁企地叛乱发生在十一月下,十二月中旬旁企地被崇义夫人智除。因剧情需要,略作提前,本书不是正史,诸位不必较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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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血刃介绍:
武德元年,陈应来到的泾阳,历史因他而变。
阴差阳错,他成了李建成的门下——东宫第一大将。
他本想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小地主,然而时势却逼着他一步一步登上风起云涌的历史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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