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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tx程志     盛唐血刃txt下载     盛唐血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六四章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首

    李秀宁接到杜公被抓获的消息,已经到了翌日清晨。

    经过审讯,杜公也如实招供了,不过他只是一个喽喽,杜公的名字叫杜敬同,是前秦王府兵曹参军,弘文馆学士杜淹之子。

    当初,陈应是因为秉承着祸不及家人的心思,并没有问罪杜敬同,谁知道他居然在武德七年岁末,成功逃出中原,经历九死一生,抵达扶桑大唐,被李世民任命为中书舍人,封为东阳郡公。

    这次刺杀事件,正是由潜入中原的杜敬同主导。

    李秀宁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然后有人要倒大霉了。

    首先,李秀宁的授意下,朝廷左民部公布了今年的粮食产量和长平仓库存量。结果,由于朝廷的高句丽战争,长平仓库存量降低,需要补充长平仓的粮食。

    这消息一经公布,关中粮价应声而涨,紧接着,朝廷出台新政策,由于官仓粮食库存量大减,所以要加强对大米、稻谷、面粉、土豆、红薯淀粉等产品销售的管制,以减少粮食流出。

    天下百姓对此举双手赞成,因为朝廷在与高句丽打仗,听着郁都军人的薛延陀人反了,向安北大都护府增兵平定叛乱是必然的事实,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谁也不知道明年的收成如何,在这个时代,基本上都是要看老天爷是不是赏饭吃。还是把存粮好好的藏起来,以应对可能到来的灾荒之年吧。

    这个时候,关中粮食们纷纷取消了原本粮食交割,宁可支付巨额的违约金也不肯进行实物交割了。

    关中,其实是大唐除安西之外,工业化程度最高的一个地区,大唐五千万斤钢铁的产能,以及百万套甲胄、兵刃的产能,都是集中的关中,更何况还有二三十万军队,据不完全统计,整个关中需要购买粮食吃饭的人口,突破二百万人。

    按照每人每天三升米的价格计算,这个数字将会是八百万石左右,加上长平仓需要补充的粮食,估计粮食缺口会在一千五百万石,甚至更多。

    整个关中顿时就恐慌起来,尤其是平民百姓,立即拿出积蓄,抢购粮食,粮价火箭式往上飙。各大粮铺也不是傻瓜,一看这势头就知道机会来了,纷纷表示粮食已经卖光了,关门歇业,同时到各乡镇去大肆收购粮食囤积起来,准备大干一票。

    然后,熟悉的套路来了:彻底恐慌起来的百姓拿着那点积蓄四处求爷爷告奶奶,想买点粮食,而粮铺大多关门歇业价,而是时时刻刻都在变,分分钟教你做人!

    很快,绝望的老百姓就发现,他们一个月的收入都不够买一袋糙米了。

    也就短短的十多天,粮食危机便席卷了关中各大城市,缺粮的百姓越来越多,而还在营业的粮铺越来越少。

    勉强买到一点粮,也是发了霉的,还渗了至少两成砂子,不筛过根本就没法吃,就这样的粮食还是有价无市,有人气不过要跟粮商理论理论,人家直接甩出一句:“爱买买,不买滚!”

    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盐价、油价也跟着飞涨,就连一向以价格低廉著称的土豆面也涨到了五百文一石的地步,大米和小麦就不用说了,这粮价就像一条疯狗,飞起来咬人。

    关中粮商们刚刚从上次关中粮食饥馑的战斗中恢复过来,眼看这么好的机会,他们就推波助澜,想方设法制造恐慌,哄抬粮价,同时也千方百计寻找粮源,再高的价格也照买,只要有粮食就行了。

    羊毛出在羊身上,他们进货的时候花了多少钱,那帮穷鬼在购粮的时候得加倍还回来,怕什么?

    两个月后,就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刻。

    粮价已经涨到了十贯银子一石,关中百姓差不多要跳河了。这个价格,他们卖儿卖女都买不起!奸商们觉得差不多了,一声令下,各大粮铺开业,粮食供应总算是恢复了,不过江南百姓已经绝望了,就算粮食恢复供应,他们都买不起了!

    然而,粮市重新开张后,情况却有些诡异。大唐安西铁路运输总公司公布新的了运输费用制度,为了处理安西历年来的陈粮,但凡向关中输送粮食的商贾,每石粮食补贴三贯钱,从运输费用中扣除。

    这样以来,安西运输到长安的粮食费用,每石仅为可怜了五十文钱,几乎等于白送。

    关键是,安西的积粮太多了,哪怕拼命酿酒,依旧是价格在每斗十文左右。

    原本运输成本制约着粮食的流通,现在消除了这个壁垒,众商贾开始闻讯向关中输送粮食。偏偏火车的运输能力惊人,哪怕一半用来装载其他货物,每车依旧可以运输高达万石粮食。这一万石粮食的本钱,加上运输费用,总共不过一千五百贯,相较关中每石十贯的价格,转手就可以赚上六七十倍。

    正如马克思《资本论》所说的那样,资本家为了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就可以冒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就敢践踏人间任何法律。百分之三百的利润,他们就敢冒着上绞首架的危险。

    可是现在,粮食六七十倍利润的刺激下,众商贾完全不顾及世族门阀的警告,他们闻风而动,拼命将粮食从安西向关中运输。

    随着一火车一火车的满载粮食运输到长安城安化坊的火车站,关中粮食价格随既暴跌。

    对于粮食价格的暴跌,关中百姓是举双手赞成的,毕竟谁也不知道来年的粮食收成如何,反正粮食价格低,也可以趁机收购一些存起来。

    关中的粮商们,其实也是关陇贵族以及天下世族门阀,只有他们才会拥有着无数的土地,以及大量的粮食,随着粮食价格暴跌,他们也开始急了。

    眼看今天雨水充足,丰收是必然的,他们积压的粮食已经够多了,如果让安西粮食占据了关中粮食市场,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死路一条。

    最关键的时刻,一个巨大的消息传来。安东大将军,安东都护府大都护李世绩历经三个月的血战,攻克平壤城,擒获高建武以及王公贵族一千六百余人,高句丽举国献降。

    李世绩按照陈应之前的提议,设立了安东都护府四镇,直接将高句丽并入大唐。

    这个震荡还没有让关中百姓缓过神来,结果另外一个如同海啸般的消息再次传来,松赞干布在那木错山下率领五万余进行宣誓反唐。

    结果,由于众叛军吼叫声太大,引起了雪崩,五万余名叛军,不费大唐一兵一卒,全部活埋在那木错山山下,被唐军士兵费时一月有余,终于挖出来了,不过全部变成了冰雕。

    随着天气变暖,为了防止李建成震怒,安西都护府的士兵们,只要把松赞干布制作成腊肉,运回长安。

    至于对关中粮商们最致命一击的还是拔灼麾下三万余军队进攻阴山,准备沿着阴山小道抵达关中寇边。

    原本在大唐籍籍无名的江夏王李道宗,率领三万唐军士兵,在阴山设伏,经过三天三夜的激战,拔灼麾下七万叛军,五万余人阵亡,一万余人投降,至于其他一万余人马去了哪里?

    正应了那句话,尘归尘,土归土,他们像春泥一样,呵护着阴山草原的小草。

    雪上加霜的是,朝廷在这个时候,公布了一个致命消息。原来新设立的审计司主事,是一个老眼昏花的老官员,因为在统计的时候看错了数字,漏算了长平仓的六百万石粮食。

    朝廷对于这等玩忽职守的官员,要坚决处理,绝对不姑息,这名官员被革职查办,就连比部郎中许敬宗也因为统计错误,罚铜五百斤。

    五百斤铜钱听上去不少,事实上真没有多少。一贯钱大约七斤左右,那么五百斤也就是七十多贯,恐怕长安城北里一个上等的妓女,出场费都不止这个价。

    粮食价格暴跌,老百姓反而观望起来,他们希望买到更廉价的粮食。关中百姓算是虚惊一场,除了尽量腾出余钱多买粮食之外,也没有说什么了。关中粮商……不,准确的说是关中世族门阀同样也没说什么,他们都在吐血不止,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这次粮乱风潮只持续了短短两个月,却让关中世族门阀和粮商们损失了超过两千万贯钱粮,老百姓固然对那疯狂的粮价心有余悸,在囤积居奇中亏掉了裤子的富商则放声哀嚎,现在轮到他们想说理都找不着地了。

    渭水河畔,时不时可以看到有几个穿着凌罗绸缎,衣冠楚楚的富翁在河畔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看到滔滔河水,眼睛一闭,直接跳进去。

    他们都疯了!

    没法不疯,在持续两个月的粮乱风潮中,他们这些一贯习惯了发国难财,赚黑心钱的家伙先是一夜暴富,接着财富又在一夜之间烟消云散,还倒欠了一屁股的债,妻离子散,倾家荡产,这些爱财如命的家伙哪里承受得起这样的打击!

    当得知自己彻头彻尾就是局中的鱼儿,特别是他们在第二个月,疯狂收购的粮食的时候,价格都在六七贯,最后粮食价格回落到了每斗十五文。

    一石粮食净亏六七贯,他们不吐血才是怪事,很多黑心粮商和炒股票的家伙当即就疯了,穿着那身华丽的衣裳招摇过市,大哭大闹,投河的投河,上吊的上吊,一时间家破人亡的悲剧频频发生,那些风光猗旎的渭水河里不时漂来几具尸体,河边的树上又有一两具尸体跟被挂在屋檐下的松鸡似的晃来晃去,凭添了几分惊悚气氛!

    “扑通……”

    又有人跳进了河里,可是位于渭水河里那艘乌篷船中,坐在甲板上的人连头也不抬。

    郭洛推了推身边的周青道:“今天几个了?”

    “不多,才三十一个!”

    周青朝着那名落在河水中的富商吐了口口水,愤愤骂道:“活该!”

    看着甲板上正在呼呼酣睡的陈应。

    郭洛打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从头彻尾,其实都是陈应的幕后主使的。

    就在这时,另外一艘乌篷船缓缓靠了过来。

    魏征从乌篷船上跳过来。

    陈应依旧似乎昏迷不醒。

    这一次,真怕陈应吓着了。他连续昏迷了三天三夜,多亏了孙思邈利用输血的方式,让陈应活了过来。

    不过,陈应的身体似乎伤了元气,他非常怕冷,而且不喜欢火炉,反而喜欢晒太阳。

    只有活在阳光下呼吸,陈应才感觉自己像一个人。

    魏征朝陈应拱了拱手,旁若无人的坐在船舱里,就着案几上的一盘醋芹,自斟自饮。

    魏征笑道:“大将军,何时才愿意回朝?”

    陈应终于动了一下:“我活着,让那么多人不安心,不如让我死去!”

    “粮食战争,让他们感觉到了问题!”魏征摇摇头道:“后面他们及时收手了,按照他们贪婪的性子,十贯每石根本就不是巅峰,斗米万钱这样的例子,关中发生了多次!”

    陈应起身望着魏征道:“你的真正对手来了!”

    “谁?”

    “你猜呢?”

    “房谋杜断?”魏征恍然大悟道:“杜如晦,他回来了?”

    陈应道:“当然,这么有决断的人,只有他!”

    魏征眼中闪烁着一抹兴奋道:“有意思,真有意思!只有跟他好好较量一下,才能不枉此生!”

    陈应道:“那是你的事情,替我给陛下传句话!”

    “不传,要说你自己去说!”

    “还是不要见了!”陈应苦笑道:“我没有想到他会如此脆弱,一夜之间白头!”

    “那还不是因为你!”

    魏征没好气的道:“太子年方十九,还需要你照看着!”

    “行了,别试探了!”陈应道:“我要做顾命大臣,你们会放心?”

    魏征尴尬了笑了笑道:“陛下昨天做了一个梦!”

    “哦!”陈应算是应了一声。

    魏征道:“陛下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梦,陛下在梦里看到了非常奇怪的景象,在玄武门,他梦见自己中伏,被李世民拿弓射死,程知节挥刀砍下了他的首级……”

    “你不会真相信了吧?”陈应心中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

    李建成的梦,才是历史上最真实发生的事情。

    魏征摇摇头道:“房玄龄跟我说过当初天策府的计划……”

    陈应冷冷道:“过去了七年,还重要吗?”

    “非常重要!”魏征凌厉的目光直视着陈应道:“天策府担心我会搅局,看穿他们的计谋,命凌敬把我骗出去,所以玄武门我成了看客,而你却成了胜负手,房玄龄说过,有些事情尉迟恭根本不知道,东宫在天策府里级别最高的就是尉迟恭,你如何知道李世民的详细计划,并且针对他的所有计划,进行反制?”

    陈应道:“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魏征道:“你真能未卜先知?”

    陈应道:“你说呢?你如果去问问李世绩,问问李绩,看看他们两位,能不能推算出李世民的计划,这很难吗?”

    魏征居然无言以对。

    陈应摆摆手道:“行了,别跟我扯淡,说说你的来意!”

    魏征郑重的道:“陛下准备效仿汉光武帝云台二十八将,兴建凌烟阁,设凌烟阁二十四功臣!”

    陈应道:“然后呢?”

    魏征接着道:“你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首,制封大唐安西国王,另郎陈谦承袭爵位!”

    陈应接着道:“然后呢?”

    魏征道:“陛下,准备改大唐十二等勋爵制度,将司马大将军位列第一等。”

    陈应的表情依旧冷淡:“你知道,我并不在意这些,现在我们还有一场恶战要打,李世民的试探已经结束,下面开始动真格的了。把圣旨掏出来吧!“

    魏征从怀中掏出一道圣旨,展开一看,上面居然一个字没有。不过,这道圣旨上玉玺、尚书、中书、门下三省签押,无一不全,也就意味着,陈应无论在这道圣旨上写什么,这都是一道合法的圣旨。

    陈应拿起笔,提笔立就。

    魏征望着陈应写下的圣旨,惊讶万分。

    李建成先后给陈应赐下两道空白圣旨。

    然而,这两道圣旨陈应全部都是为其部下酬功,这道圣旨只给一个名叫薛仁贵的小都尉册封为镇军大将军。

    魏征疑惑起来,难道这个薛仁贵也是陈应的私生子?

    当然,陈应并没有解释。

    陈应道:”让水师在朐县集结!“

    ”你要带水师去哪里?“

    ”扶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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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一六五章陛下臣给你讲个故事吧

    乌篷船在渭水上轻轻荡漾着,顺着渭水水流,朝着清林里方向前进,在界裕河的交叉路口。

    乌篷船逆流而上,沿着界裕河缓缓前进。

    阳春三月,草地刚刚吐露出嫩芽。陈应站在船头,如同一名普通的渔夫,身披破烂的麻葛布短衫,戴着一个斗笠。

    如果让世族门阀知道,这个普普通通的渔夫模样的男人,就是他们恨不得剥皮抽筋,敲骨吸髓的陈应时,估计他们会不择手段想要致陈应于死地。

    在七年前的那场粮商战争中,陈应只是让世族门阀元气大伤,而在刚刚发生的这场粮食战争中,则让他们连骨头都断了,各大世族门阀,累世积攒的财富,都成了陈应的财产。

    两千余万贯的收益,陈应付出的成本不过一百四十万贯,收益颇丰。

    乌蓬小船划破河面拖出长长的水痕。清晨没有什么风,远处河面上有薄薄的雾霭流转,波平如镜,陈应站在船头,看着西岸那大片枝桠横斜的杨林,他下意识的捏紧拳头,再往前,行过杨林,就是清林里了。

    或许,今天就是最后一次停留在这个地方。

    当初,清林里只是一片荒地,而十数年的发展,这里已经成为了一座远近闻名的城市。特别是原本宽不过百步的界裕河,如今已经成为了横跨五百余步水面的航道。

    特别是位于界裕河西岸的码头,舟楫交错,码头给舟船挤得满满当当,码头堆场过去是一排青砖黑瓦的店铺,店铺街有一千余步长,店铺背后是鳞次栉比的屋脊,不晓得藏了多少进院落,石街尽头延伸出去一条夯土大道,那边是长安万年县城的方向。

    各家店铺都是开张,早餐店、酒楼、医馆、药铺子、金银铺子、典当行、茶肆、货栈、客栈,细细的数过去,竟然数百多家。

    除了眼前的店铺街外,还能看到有巷子往里深处延伸,街边摆满各式贩卖摊子。店铺街、码头前,到处都是四乡八里早起过来走赶集的人,也有行船商旅或在码头上做苦力的挑夫,也有穿红戴绿的妇女,吆喝声与驮马骡驴的叫唤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陈应并没有在码头停靠,尽管码头上常年都是陈家堡的泊位空闲着,但是陈应却顺着界裕河,继续行走。

    前方是大唐工业大学农学院设立的化肥研究所,再往前,就是农学院的机械研究所,还有工学院的力学研究所。

    整个清楚里,陈应倾注心血最多的地方,其实并非这里的马车工坊、农具工坊,或者轴承、弹簧工坊,而是大唐工业大学里的二十九个专业学院,一百零四个研究专业。此时,大唐工业大学拥有几千名教职工,数万名学生的庞大大学。

    终于顺着界裕河,陈应的这艘乌篷船沿着弯曲的水道,开进了芦苇荡里。随着七转八转,终于来到一座不起眼的方艄大船前。

    说不起眼,因为这艘大艘长约五六丈,宽二三丈,然而,却只有区一层甲板,而且甲板上摆满了杂草,仿佛像芦苇荡里的一座小岛。

    乌篷船靠在这船大船上,此时陈应上前。

    只要登上这艘大船,才能感觉到这艘大船的庞大,当然最惹人注目的还是甲板上那座碗口粗的黑铁管子。

    别看这些管子不起眼,陈应才明白,任何小看他的人,将会死们葬身之地。

    战争之神不是浪得虚名,这艘船其实才是陈应真正的底气所在。

    如此庞大的战船,可以说是集大唐工业学院三千多名技术工匠与学者的共同心血结晶,大唐乃至世界上唯一一艘潜水艇。而且与后世那种动不动就高达几十米的庞然大物不同,这艘战舰逞一个雪茄型,全部采取钢铁打造,可以理论上可以下潜三百米的水深,可以在水底潜行三个时辰。

    当然,哪怕露出水面,也无人可以挡住这艘火炮潜水艇。

    就在陈应钻进第一层舱室的时候,单雄信猫着腰来到陈应面前道:“主上,真的要离开大唐吗?”

    “离开!”陈应一边解下麻葛布短衫,一边笑道:“你难道没有感觉到如今的大唐越来越压抑吗?”

    许敬宗也从里面走出来,他皱起眉头道:“主上,我真不甘心,我们这么多年拼命为了大唐努力,可得到了什么?这不公平!”

    “世界上哪里来的公平可言!”陈应望着许敬宗道:“你做到了公平了吗?你有四个儿子,却唯独溺爱许昂,可是许信、许仁、许义他们呢?”

    许敬宗尴尬的笑了笑,强词夺理道:“这不一样!”

    “其实一样的!”陈应笑道:“我的存在,已经让他们忌惮了,我离开反而是好事,大唐经不起折腾了,我讨厌杀人,更讨厌杀熟人,可是一旦……我就会杀无数熟人,杀魏征、杀房玄龄,杀王珪,甚至连李秀宁也必须杀掉,这一点我做不到!”

    说到这里,陈应从怀中掏出一叠兑票,全部都是空白的兑票,这其实更像后世的支票,填上数字,就可以到就近的钱庄支出钱钞或铜钱。

    陈应望着马周、单雄信、许敬宗,还有梁赞等心腹道:“你们想留下就留下,钱庄里的钱,我带不走,也没有用,扶桑有的就是白银和黄金,我将来,甚至可以建造一座黄金之城。”

    单雄信接过兑票,直接撕掉,然后笑道:“我的命是主上给的,无论刀山火海,我都陪主上走一遭,这辈子,俺还没有住过黄金之城的,别说黄金之城,就连黄金之屋也没有住过,如果不住住,那太遗憾了!”

    梁赞扭动着自己肥大的屁股,挤出笑容道:“这东西,我也不少,百八十万贯还是有的!”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惶急的脚步声。

    陈应凝眉望着走道方向。

    郭洛一脸惶急的道:“主上,有情况!”

    “魏玄成,真有你的!”陈应来不及解释什么。

    单雄信下达道:“准备战斗!”

    随手按安汽笛按钮,随着大股蒸汽的涌入,汽笛发出刺耳的声音,传递到每一个角落。

    蒸汽机潜水艇开始启动锅炉,疯狂加压,数十个抽水机,快速向潜水艇外排水。

    界裕河并非一个理想的战斗区域,这里的水深实太浅,哪怕经过十数次清理,平均水深仍旧不过三丈余深,对于潜水艇而言,连完全潜入都做不动。

    唯一的办法,就是浮出水面,进行水面上的较量。

    可以耐三百米水压的耐压外壳,可以完全无视这个时代的任何攻击手段。

    随着水被排出潜水艇之外,潜水艇正缓级上升。

    一丈,两丈,三丈……

    此时潜水艇也露出其狰狞的面目,长约五六十丈,宽约五六丈,在这个时代仍旧是庞然大物。

    陈应沿着甬道,缓缓走到指挥塔前。

    此时,这座数万亩的水域内,密密麻麻集结着数百艘水师战舰,原本的芦苇,都被人一点一点的连根拔起,形成了可以交战的水域。

    一艘乌篷船,缓缓而来。

    乌篷船上站着一名面目清秀的年轻人,正是大唐太子李承道。

    陈应松了口气,李建成没有意思想跟他翻脸。

    否则,他们父子绝对不会都出现在这个地方。

    陈应准备登上乌篷船,单雄信大惊失色。

    陈应笑道:“我是安全的,因为我在大炮的射程之内,表面上看我们被包围上,事实上,他们何尝不是处于我们的炮口之下?”

    陈应坦然的走向乌篷船,从乌篷船上登上上远处的一座庞大的龙舟桥。

    足足三个月没见,李建成仿佛变了一个一样,满头银发。看着陈应到来,李建成道:“李安俨,让所有人离开,包括中书舍人,你们出去一下。”

    龙舟的甲板上,李建成摘下天子冕旒,坐下,斟了一杯烈酒一口灌下,结果呛得直咳。这几天他瘦了一圈,眼里布满了血丝,内心之痛苦,无法形容。

    一种背叛的感觉,让李建成感觉难以忍受。

    咳完了,他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还是一昂头就喝了下去,不像是喝酒,倒像是在折磨自己。

    陈应看着有点揪心,劝道:“陛下不要再喝了,这样喝会把身体弄垮的!”

    李建成含糊的咒骂了一声,道:“垮就垮吧,有一大帮人给你捣乱,再强壮的身体又有什么用?这一腔热血都无处倾洒!”

    李建成斜起眼睛,问道:“陈应,我们是不是朋友?”

    陈应点点头道:“当然是。”

    李建成一脸苦涩的道“我李建成不会出卖朋友,你相信吗?你遇刺,我真不知情!或许,说出来你不相信!”

    “我相信!”陈应点点头肯定的道。

    “那你就坐下来,陪我喝几杯……醉了,就会忘记所有烦心的事情!”李建成道:“今天没有君臣,只有朋友!”

    陈应暗暗叹了一口气,坐下,也给自己斟了一杯,陪李建成喝。

    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往死里灌,一瓶白酒转眼间就喝了个底朝天。

    李建成也灌了大半瓶,按说他该醉倒了的,但是他没有,相反,还越喝越清醒,大着舌头敲着案几道:“我很累,我的朋友,尽量喝!再不喝就没有机会了,李世民的头号战将程知节从正在君士坦丁堡,与萨珊帝国签订城下之盟,他将会整合萨珊帝国、拜占庭帝国以及扶桑大唐的两百多万联军,从安西杀来。李世民也率领百万大军登陆岭南,与冯盎会师,加上你的那个族弟侯莫陈旭,整个剑南道、江南道所有的势力,准备亲自跟我们决一死战,他一到,我们的末日也就到了,所以,趁着现在还有机会,尽量喝吧!”

    李建成此时非常痛苦。

    背叛的感觉。

    最让人心痛。特别是他寄予众望的安北大将军秦琼,秦琼斩杀了安北都护府司马刘岩、安北都护府宣抚使、治书侍御史权万纪。

    对外宣称,他从来没有向李建成效忠过,何来背叛之说?

    李建成竟然无言以对。秦琼本是李世民的死党,他只忠于李世民一个人。

    所谓李道宗阴山大捷,也是一场骗局,是拔灼与李道宗、秦琼三人的计策,颉利也在柔然单于台重立汗旗,募集六万余军队,整个北方将出现四五十万军队,原州以北,最后一支忠于朝廷的军队定远军居然被克扣了三个月军饷,缺乏粮食,他们恐怕不用打,也会不战而败。

    陈应喃喃的道:“不应该是这样子的,一切都不应该是这样的!”

    李建成哈哈大笑道:“当年就是这样啊,朝廷的政策是好的,可是到了下面执行的时候,一切都变了样。前隋的时候,杨广要修大运河,本身就是利国利民,当时朝廷的粮食根本就用不完,杨广规定每丁服役二十日轮换一次,可以抵税。可是他们这些人,却克扣粮食,吃拿卡要,逼反了千百万人!”

    李建成突然重重一拳砸在桌面上,发出一声大响。

    李建成有些抓狂的吼道:“只是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那帮混蛋为什么非要扯我们的后腿,李世民就一定比我做得更好?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陈应及时抄起酒杯,没让杯里的酒洒出来,他看着李建成,仿佛看到一头原本充满野性的雄狮被剪掉了爪子,绑住了四肢,封住了嘴巴,纵然满腔怒火,纵然想要撕碎一切,却动弹不得。

    他很小心的隐藏着眸底的那抹同情的神色,因为皇帝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道:“陛下,闲着也是闲着,我想给你讲个故事解解闷,怎么样?”

    李建成好奇的道:“什么故事?”

    “我说不清楚,我遇刺的时候,连续三天三夜昏迷不醒,却做了一个漫长而真实的梦!”

    接着陈应向李建成娓娓道来。

    “我们的历史,其实就是在一个圈子里转圈!”陈应苦笑道:“每一个王朝都是从天下崩离遍地烽火之中诞生,同样又是在天下崩离遍地烽火中灭亡,当然,这个王朝,就像强汉一样从战火中诞生,但它的开国皇帝是个放牛娃,在最底层爬起来的,什么苦都吃遍了,九死一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大战才统一了曾经四分五裂的国家,在前朝的废墟上建立了自己的帝国。但是这个帝国自诞生之日起就不得不面对严重的边患,强悍的北方游牧民族频频骚扰边疆,虎视眈眈!为了确保帝国的安全,这个王朝的继承人,开国皇帝最优秀的儿子,在登基后将都城从风光旖丽的江南迁到了干旱贫瘠的北方,在北方重新建造都城,并且立下遗训: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而此后三百年里,这个帝国的继承人不管是天纵奇才还是平庸愚劣,甚至荒唐放荡,都恪守着这一遗训,直到三百年后王朝气数已尽,这个帝国最后的守护者依然没有忘记这一使命,最后用自杀的方式保住了这个帝国最后的尊严。”

    李建成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君主都恪尽职守,帝国应该在他们的治理下无比强盛辉煌才对的,为什么才三百年就灭亡了?”

    陈应神色黯然说道:“没法解释,一个王朝气数尽了,想不灭亡都不可能。其实,这个王朝灭亡的种子早在上半叶就悄然萌芽了。”

    李建成凝神倾听着。

    陈应整理了一下思路,接着说道:“这个帝国在建国一个世纪之后,渐渐失去了开国时期的雄烈决荡,所有人都在和平的环境中生活得太久了,丧失了危机感,忘记了还有一头饿狼正在寒冷贫瘠的关外盯着他们。那头饿狼毫不犹豫的发动了进攻,边关顿时告急,皇帝得知这一消息后大为惊慌,召集群臣商讨对策。最后,在一个蠢货的怂恿下,他决定御驾亲征,动员了二十万大军,几乎没作任何准备,就出发了……”

    李建成目瞪口呆的道:“动员二十万大军,没作任何准备就出征了?那不是开玩笑吗?他的大臣呢?没有一个站出来阻止他?”

    “没有,一个都没有。因为怂恿他御驾亲征的那个蠢货是他最信任的人,在事实上操控着这个帝国,左右着帝王的意志,大臣们说什么,皇帝根本就听不进去,所以群臣选择了沉默。”陈应苦笑道。

    “那这位皇帝危险了。”李建成隐隐约约陈应编这个故事有所指,但是他想不明白,陈应真正的意思是什么。

    PS:尽管略有遗憾,这个故事快讲完了!大家晚安!

第一六六章哪里出现了问题

    陈应一脸悲愤的道:“何止是危险,简直就是世界末日!在一个叫土木堡的地方,这个帝国遭遇了自建国以来最为惨痛的一次失败,二十万大军被敌军以区区三万之众杀得一干二净,五十多位文武大臣葬身沙场,数代帝王苦心经营,积累下来的精兵锐卒和人才一扫而空,连皇帝都当了俘虏!”

    李建成沉默片刻道:“这样的结果也在意料之中,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讲这个故事的用意。”

    陈应笑道:“陛下,你别急,故事还没有讲完。在得知这一噩耗之后,这个帝国的大臣们以空前的效率迎立了皇帝的弟弟,对敌人表示当了俘虏那位已经过期了,你们爱杀就杀,爱放就放,我们一点都不在乎,想打,我们奉陪到底!这些都很正常,不过,有一点很不正常……”

    陈应顿了顿,注意到李建成在认真的听,继续说道:“在新皇帝第一次上朝的时候,往日被那个蠢货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的文官全跳了出来,将战败的责任全归咎于那个蠢货的愚蠢,要皇帝灭了那家伙九族。这一点倒没有冤枉那个蠢货,他确实该死,但是……大臣们似乎太过激动了,皇帝都还没有作决定,他们就当着皇帝的面对那个蠢货的同党大打出手,在朝堂上活活打死了三个,着实让皇帝见识了一回这帮文弱书生的血性和威武,据说,当时皇帝吓得面无人色。”

    李建成皱着眉头道:“这太放肆了,如果放在我们大唐,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干出这种事情的人都要受到极为严厉的惩罚,绝不宽恕的。”

    “陛下,臣想那位皇帝估计也想惩罚他们,但是实在没有那个底气,因为对皇族最忠诚的军队和勋贵都被埋葬在关外了……”陈应望着李建成道:“最后他不得不捏着鼻子默认了大臣们的荒唐举动,将那个蠢货的党羽全部处死。这事本身并没有错,但是跳出是非对错的本身不难看到,开国倒了皇权,从此文官集团牢牢掌控着这个庞大的帝国,不管他们怎么贪污腐化,勾心斗角,将国事弄得一团糟,始终没有人奈何得了他们,这一格局一直持续到王朝灭亡!”

    李建成此时仿佛已经明白了陈应的意思。

    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这是文臣的致高理想,也是他们的毕生追求,难道这个观点错误吗?

    李建成心中有百般疑问,不过他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

    李建成开始思考,陈应所指的大明王朝,到底是哪个王朝?难道说是……李建成想破脑袋也没有想明白的是,这个大明王朝还在八百年后。

    陈应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接着道:“这一事件彻底改变了帝国的命运,在此之前,帝国锐意进取,四夷臣服,而在这一战之后,这个帝国变得封闭保守,迅速丧失了开国皇帝横扫大漠的那份血性,此后历代君王都视边关如畏途,别说御驾亲征,连到边关看一眼都不敢了。”

    陈应又停顿了一下,有些自嘲的说:“不过,凡事皆有例外,就像汉朝一样,从高祖再到文帝、景帝,都是畏匈奴如虎,到了汉武文皇帝之后,这才彻底扭转这个局面。那位在边关一败涂地,连自己本人都当了俘虏的皇帝死了几十年之后,他的孙子偷偷溜出京城跑到边境,调集大军跟频频侵犯帝国边境的游牧民族狠狠的打了一仗,而且还是十几万大军反复冲杀的大战,最终帮爷爷把场子找了回来,打得游牧民族在此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都不敢再嚣张,但搞笑的是,史书记载,此战帝国军队杀敌十六名!”

    李建成是知兵,他脱口叫道:“这怎么可能!十几万大军殊死厮杀,就算不用刀不用枪,只用砖头对砸也不止死这么一点人的!几万人集会一个踩踏事件都要死掉上百人呢!肯定是记错了!”

    “臣也希望这是错的,然而这并没有记错,杀敌十六名,皇帝亲自手刃敌军士兵一名,堂堂正正的记录在史书上。”陈应愤愤的吐了口口水,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如果是这样,那就更不可能了!皇帝亲自手刃敌军士兵一名,说明战事异常惨烈,敌军都突破重重防御,杀到皇帝面前来了,怎么可能只消灭十六名敌军士兵!”李建成突然想起刚刚新修的《晋书》,其中一段记载了一个战役。

    晋永和八年廉台之战,慕容恪就用铁锁把战马连接起来,在善射的鲜卑士兵中挑选了五千名勇敢而不刚愎自用的人,列成方阵前进。时魏主冉闵,率领部曲反复冲杀至慕容恪阵前,其参军高开为救慕容恪,被冉闵一矛刺伤,不治而亡。

    然而,那场战役慕容恪虽然胜了,然而其麾下十四万步骑被冉闵一万步卒打残,彻底失去战斗力,就连后来围攻邺城之战,慕容不得不派出镇军大将军慕容评率军进攻。但凡慕容恪还有半点实力,绝对不会放弃灭国之功。

    更为可惜的是,前燕在两年之后,才真正派出控制中原各地,因为魏国用一座不足两万之兵,拼光了前燕二十万精锐,前燕担心进驻中原,引来东晋的干涉。

    “换作是臣,臣也不信,七八万大军出战,杀敌十六名,皇帝手刃一人,也就是说那数万大军只消灭了十五名敌军,皇帝这样都能抢到一个,那运气真的好得不能再好了!可是,史官就是这样记录的,文官们也是这样说的。”陈应苦笑道:“当初臣在灵州之战,臣歼灭突厥四万余人马,臣唯一亲手斩杀之敌,还是战后打扫战场!”

    李建成这个时候,终于回过味了。

    他脱口道:“肯定是因为文官们不希望皇帝的真实战绩为人所知,提高皇帝的的声望,所以将这一战的真实纪录藏,对,一定是这样的!前面你就说过,在土木堡惨败之后,文官第一次压倒了皇帝,为了自己的权力和地位,他们当然不希望出现变数,再让皇帝压制!”

    他激动的一击掌,说:“由此似乎可以推断,在那次惨败中,文官阶层很有可能并不是清白的,没准他们就盼着皇帝惨败,把忠于皇帝的军队和将领全部葬送在关外,以实现他们一家独大的野心……”

    说到这里,李建成突然浑身一震,目瞪口呆。

    因为他突然想到了前隋,想到了杨广倾起百万大军。

    同样是以绝对优势出师远征,同样是败得莫名其妙,精锐几乎损失殆尽,同样是……一切的一切,杨广的遭遇,与大明王朝那位倒霉的皇帝的遭遇何其相似!

    不过,令人惭愧的是,这些世族门阀的水准似乎还不如大明王朝的文官,至少那帮文官做得不显山不露水,而他们做得是那样的露骨!

    杨玄感之乱,背后是谁,李建成非常清楚。

    天下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路尘烟是怎么回事,李建成更加清楚。其实,李唐朝廷在这场裂变中,也扮演着不光采的角色。

    手法是一样的,结果是一样的,就连最终目的,也是一样的!

    三征高句丽,杨广葬送了百万效忠他的军队,最后惨死的江都,落得无骨无存。

    可是,同样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愤怒,在困惑,不知道那帮家伙拼命的拖后腿,不惜阴谋逼反陈应,一旦安西军队与朝廷反目,天下肯定大乱,李建成想不明白,他们到底图个什么,现在闪电划开了迷雾,可怕的答案带着血淋淋阴谋,慢慢的浮现在他的眼前。

    他们图的是权力!至高无上的权力!

    那帮家伙在大唐已经是超越法律的存在了,他们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生怕被别人分走一点点。

    为了永远保住手里的权力,他们不择手段的消灭挑战者,哪怕生灵涂炭也在所不惜。

    卑鄙,无耻!

    李建成眼里腾起了熊熊怒火,手里的杯子格格作响,爆出一道道细细的裂纹。

    陈应留意到那只杯子的悲惨遭遇,没有再说话,将一抹笑意隐藏在眼底。

    这段对话非常的随意,多少有点不着边际,却像一枚扔入大海的千万吨级核弹,即将掀起滔天骇浪。

    在这一刻,李建成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

    军队才是他唯一的依仗。就像***所说的那样,俄罗斯只有三个盟友,既陆军、空军和海军。

    那么大唐,李建成的盟友,其实也只有十六卫,天下三百六十座军队,四大都护府,只有那些依靠军功起家的将领。

    如果没有武将制衡文官,他们将会无限制的膨胀,终于把皇权压制在脚下,肆意的蹂躏。

    陈应的故事讲完了。

    李建成还在沉思,手微微颤抖,想必他的内心正在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陈应不再说话,该说的都说了,就看李建成怎么决断了。

    他端起酒杯呷尝着美酒,耐心的等待着。

    半晌,李建成抬起头,勉强一笑道:“你的这个梦非常精彩。”

    李建成狠狠的灌了一口酒,心有余悸的道:“那些商贾……”

    “崇文黜武基本上就不可能再打胜仗了,崇商抑武……只会走向灭亡!”陈应望着李建成郑重道:“商贾,只可以利用,而不能重用,这两次关中粮食战争,一次是我被动反击,一次是我挑起的,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都是贪婪的硕鼠。世族也好,商贾也好,他们都是一丘之貉,不分彼此!在商人眼中,他们才不在乎呢,哪怕王朝灭亡了,他们一样可以赚钱!对于他们而言,整个王朝只是一个市场,在这里混得不好,他们随时可以抽离资金走人!”

    李建成又是一拳砸在桌面上,不过这次更重,他的拳头已经流血了。

    李建成仿佛恍然未觉的说道:“不提这些扫兴的事情了,再给我讲讲你的那个梦,你好像说到这个王朝灭亡了,是怎么亡的?”

    “是在内忧外患中灭亡的。到了这个王朝最后五十年,边患越来越严重,又遇上了可怕的小冰河时期,气候变得异常恶劣,天灾人祸不断,官吏也越来越猖狂,最终,天灾人祸把老百姓逼到了绝路,老百姓揭竿而起,要推翻这个王朝,在塞外的大敌也虎视眈眈。最可怕的是,哪怕都到了这一步,朝廷内的文武百官仍然内斗不休,互相拖后腿,当最后一批能战之兵,最后几个能打的将领被他们一一断送后,享国三百年的王朝终于轰然倒下了。”

    陈应的眼中流露真挚的伤感,他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皇帝还是好样的,直到最后也没有向外族借兵来对付农民军,当他输掉了江山,输掉了都城之后,在一棵树上上吊自杀了,可恶的是文武百官!皇帝向他们借钱充当军费抵御敌军,他们一个个都哭着喊着说没钱,但是等农民军攻破帝都后,一口气在他们家里抄出七千万两百银,相当于整个帝国国库二十四年的收入!”

    李建成望着陈应道:“这一幕,似曾相识啊!”

    “不错,武德四年我们大唐与王世充大战洛阳!”陈应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热血沸腾的时候,一脸迷离的道:“秦王在洛阳大败,朝廷损失十万大军,朝廷向他们借钱……”

    李建成愤愤的道:“他们趁机坐地起家,要瓜分河南府的地,河南大胜之后,朝廷欠了他们一屁股债!”

    说到这里,李建成豁然起身道:“朕终于想通了!”

    “想通了就好!”陈应却平静的坐在那里。

    李建成望着陈应道:“我知道你现在很是委屈,很是不甘,我会给你一个交待!”

    开元七年发现了很多事情,首先是大唐政事堂成为过往。

    李建成设立了大唐责任内阁制度,大唐责任内部十年为一任期,内阁首相负责组建内阁成员,内阁负责朝廷的日常运行。

    同时,将军部独立于内阁之外,设立军部。

    皇帝是军队的唯一领导,内阁与地方不得干涉地方军方事务。同时,地方安全,与正规军剥离开来,原本的作为大唐军队主力军队的折冲府继续保留,但折冲府只负责对内安全事务,如平定地方骚乱,处理突发事件。

    对外战争,则以军方为主。

    一个最为经意间的事情,也悄然流传出来。

    开元七年四月,皇后郑观音因为难产,一尸两命。

    五月,因宫人告发。

    大唐太子李承道,与裴淑妃乱伦。

    李建成以大不孝之罪,罢黜李承道太子之位,流放岭南。

    皇三子越王李承德,顺势成为大唐太子,入主东宫。

    六月,安西王陈谦与安宁公主举行订婚。

    ……

    六月的广州城,已经非常闷热了。

    李世民非常不习惯广州的气候,他只有每天泡了两个时辰才能解解湿热的火气,然而,终于他不用为广州的闷热苦恼了,因为他现在望着眼前的战报,手脚冰凉。

    “旬月之前,东海之战爆发,扶桑大唐四百一十三艘战舰被摧毁,时任扶桑大唐横海大将军长孙恒安战死,是役十二万五千扶桑唐军没有来得及登陆大唐的土地,就已经葬身鱼腹。”

    “七日之前,安阳郡公、领军大将军,李世民的连襟,既长孙无垢的姐夫张琮身负重伤,麾下十一万军队或阵亡或投降,全军覆没!”

    看完报告,李世民的手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浑身冰凉,呼吸困难,几乎窒息!

    怎么会这样?原先还节节胜利的。李唐朝廷的注意力,都被程知节或秦琼吸引到了安西或安北,最不济也是吸引到了岭南。

    按照情报,李建成与陈应产生了隔阂,既使不兵刃相见,也会怒而奔走。

    特别是他的连襟张琮,这是一个被埋没的人才。作为长孙无垢的二姐夫,他一直是一个文官出身,没有想到四十二岁第一领军,就显示出了超凡的才华。

    首战攻克福州,擒获福州总管。

    次战,拿下泉州。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再战更是击败了唐朝名将,后起之秀,号称大唐战神李靖的入室弟子萧诺,直接将萧诺逐击三百里。

    可以说,张琮这一路,占据了三分之二的东南,更是奇迹般攻陷了漳州,打败了唐军在东南最后一支军队。

    可以说,胜利的曙光已经出现了!

    然而,就转眼的功夫,形势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逆转,扶桑大唐的无敌舰队先胜后败,被唐军以寡击众,几乎杀得片甲不留!

    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李世民想不明白。

    突然,身边的杜如晦仿佛恍然大悟道:”难道是因为陈应?“

    李世民迟疑起来道:”陈应?“

    李世民这才凝重起来:”他还没死?“

    ”原本以为他没死,可能是真没有死“杜如晦苦笑道:”当初他遇刺,到处传出陈应的消息,结果谁也没有见过陈应的真身,所以我才推测他是真遭遇了不测!“

    ”这是一个阴谋!“李世民突然感觉嘴里发甜,一口气没有提上来。

    ”噗嗤……“

    一口鲜血喷去,李世民摇摇欲坠。

    杜如晦脸色苍白的道:”陛下……“

    李世民顽强的摇摇头,一脸狰狞的吼道:”朕没事,朕不会再输了!江南也好、岭南也罢,本身就不重要,我们的决战战场在安西,在安北,秦琼和程知节绝对不会让朕失望的!”

    似乎是为了说服杜如晦,李世民连续三次郑重其事的说道:“他们不会让朕失望的!”

第一六七章我非常讨厌有人拿手指着我

    “这就是底蕴啊!”杜如晦脸色苍白的说道。

    他的脸色苍白,并不是因为他是被眼下糟糕透顶的局势给吓的,而是因为他是原本拖着病体,咬牙坚强的支撑着。

    良久,李世民终于想明白了。他感叹道:“他们没有增派一兵一卒,没有增加一甲一刃,仅仅换了一名将军,就完全逆转了局势!这就是统帅的魅力啊……一位优秀的统帅最可怕的地方并不是他有多勇猛,而是他拥有那种哪怕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也能驾驭一切的能力,让懦弱的士兵死战不退,让勇敢的士兵不敢争先,让一群食草动物变成嗜血的猛兽。”

    杜如晦消瘦的脸上,显得眼睛更加深邃。

    李世民拍拍杜如晦的肩膀,自然的说道:“他虽然很厉害,但是这一仗,他赢不了!”

    李世民飞快的下达了一道命令,一支预备队迅速投入战场。

    李世民的底气是就是人多。扶桑大陆的人其实很多。

    只不过,任何地方,土地承载的人口都是有限度的。中国历代历代,都是从开国初期,经历三代人左右,国力达到巅峰。

    大明王朝是如此,宋朝也是如此,唐朝最大的时候,其实并不是在历史上太宗时期,而是高宗李治与武周时期,这正好也是三代人。

    盛世一大坏处就是物产丰饶,国泰民安,老百姓可以放心的繁衍后代,所以人口飞快的增长。可人口是需要土地作支撑的,而一个国家的土地又有限,有限的人口供养无限增长的人口,谁都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所以呢,当人口数量超过了土地所能容纳的极限之后,盛世也就化作过眼云烟了,随之而来的,是乱世。越来越多的人口为了争夺越来越少的土地明争暗斗,想不乱都不行,如果这个时候再来几场大规模天灾或者战争,可以说,这个国家死定了。

    扶桑大陆都是城邦制国度,国家非常小,也不具备中原这种天下大乱的大规模战争,可是他们如何消减人口的呢?

    他们采取祭祀,非常血腥的人祭。把多余的人口祭祀给虚妄的神灵。祭祀恰恰起到了调控人口的目的,他们是丰收了需要感谢神灵,把一部分人杀掉,向神灵献祭。遇到灾荒了,也要献祭,总之,他们在相对的圈子里,依靠这种祭祀的模式,玩得非常嗨,直到大航海时代的来临,他们面临了灭顶之灾。

    李世民在抵达扶桑大陆的时候,就立即被终止了。哪怕李世民是古代人,也是相当文明的人,在李世民看来,人可以被杀死,可以被饿死,也可以被烧死,唯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当成祭品,杀掉祭祀给神灵。

    在一套非常娴熟的管理之下,类似某岛国的精神洗礼开始出现在扶桑大陆,所有的扶桑大陆各个城邦都接到消息,李世民是羽蛇神在人间的化身,为李世民作战,就是效忠神明。

    在这个大背景下,李世民从来不需要消耗。

    他可以武装的军队,远比李建成想象的更多。

    他的战略非常简单,那就是蚁多啃死象,任你装备再好,训练怎么如何有素,扶又大唐别的不多,就是人多。

    五百人拼不过,那就一千人,一千人如果拼不过,那就五千人。

    既然杀不死你,累也累死你。

    负责指挥指挥东南战事的人,换成了美洲虎。美洲虎虽然并不是他的真名,不过他还真带种,明知道唐军不怀好意,眉头都不皱一下,带领三十多个千人,连侦察都没有一头就撞了进去。、

    虽然唐军非常勇敢的消灭了其中七个,然而,美洲虎麾下硬是依靠人海攻势,把唐军的箭矢耗尽,被迫撤退。

    攻占宁都之后,美洲虎依旧人如其名,像一把锋利的长剑,直插兴国、攻破来不及组织撤退的乐安县,他们的目标就是赣州。

    赣州是赣江的上游,也是江西的南大门。

    早在秦始皇时期,秦始皇兵发五军军戍五岭,其中一军守庾岭之界,这里就是赣州城。

    随着赣州的失守,整个大唐江南道开始惊慌了。

    由于之前错误判断李世民的进攻方向,山东道经略安抚使苏定方把江南道的主要兵力集中了了苏州方向。

    江南道黜陟使阎立本,本身就不是以军事所长,他只是一个文臣,更重要的是,他醉心于书画,当初把阎立本放在江南道担任黜陟使的目的,并不是任用他的能力,而是因为他无能,这样以来,才不会捉肘苏定方。

    现在倒好,接不过苏定方的命令,阎立本眼见敌军势如破竹的扑向苏州,不免有些惊慌,顾不上什么战略,指挥他麾下的四十余折冲府,从四面八方包围过去,先掐掉这硬茬再说!

    这样一来,正中李世民的下怀。

    五月中,扶桑大唐与大唐的江州(今九江)大战爆发。是役大唐投入了四十三个折冲府,共计七万余人,而李世民则率领扶桑,岭南蛮兵联军二十一万人马,双方在方圆不足千里之地,展开激烈的撕杀。

    历经半个月的激战,唐军大败,苏州被李世民拿下。

    在岭南的方向,李世民派出的正是侯莫陈旭,也是陈应的族弟。

    侯莫陈旭才是岭南侯莫陈氏的真正掌陀人。

    岭南与中原并不一样,这里虽然名义上属于中原的朝廷,只不过这仅仅是名义上的,真正统治这里的,恰恰僚人部落首领,比如西原蛮、黄峒蛮、贵州的葛僚、仡僚、四川东部的南平僚,飞头僚、乌武僚、瑶僚、蛮僚、瑶僮等部族。

    这些部族由于比较落后,他们不擅长耕种,虽然勤奋,却没有多少财富,而聚集地之外的城池中,汉人却拥有着丰富的财富。这就是罪恶的根源。

    穷人面对有富人的时候,眼睛都是绿的,这绝对不是夸张,所以,这里长期爆发着激烈的冲突,流血事件也是经常发生。这些僚人部落眼中根本就没有朝廷,他们心中只有冯氏或侯莫陈氏。

    随着侯莫陈旭的正式回归,原本宣誓效忠朝廷的诸僚部落,立即扯旗造反,重新拥护侯莫陈旭为主。在侯莫陈旭率领正面硬怼唐朝朝廷军队,而将诸僚蛮兵利用他们熟悉地形,擅长跋山涉水的优势,将朝廷军队分割包围。

    侯莫陈旭在岭南之战,整个指挥流畅之极,而且针对性极强,显然完全掌握了战场的节奏。在短短三个月时间,就将兵锋推进到剑南道的成都城下,成都以南的地区,已经不复大唐朝廷所有。

    侯莫陈旭控制领南之后,进一步向北压去。

    在绝对优势兵力的攻击之下,左武卫大将军庞玉,只能退缩在剑门关。

    正所谓天下一盘棋。

    随着侯莫陈旭的率先破局,兵逼剑阁。

    李世民也趁机轻兵急进,抵达京口等地,而冯氏族兵与百越诸部联军,则反复扫荡江南。

    ……

    局势已经坏到无以复加,长安城李建成以及大唐朝廷的反应似乎太过迟钝。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反击的任何措施。

    虽然在天桥方向,扶桑唐军如同蝗虫一样沿着天桥向大唐杀来,不过在安东大将军李世绩看来,这种级别的进攻,简直可以说是隋末天下大乱的一股普通农民军一样,不堪一击。

    不过,正是因为天桥方向的进攻,牵扯了李世绩极大的精力,他不敢保证这百万大军会不会有漏网之鱼,一旦在辽东出现漏子,等待他的只有自尽这一条道路。

    长安城太极宫的临湖殿观星台上,李建成一脸郁郁。

    陈应笑着道:“陛下,还在纠结?”

    李建成坦率的道:“朕没法不纠结,毕竟朕接下来将要做的事情,将会导致极其严重的后果,到底是对还是错,朕也不知道,只能交给时间来证明……所以,没法不纠结。”

    “是啊,要作出重大的选择总是很困难的,而我们的机会只有一次,一旦错了,就再也没有机会重来了!”陈应感叹道:“想要坚持自己的选择,真的很难,坚持自己的选择之后还不让自己后悔,更难。”

    李建成他那消瘦了很多的身躯喷薄出浓得化不开的杀气,就连陈应也汗毛倒竖。

    如果李建成此时站在太极宫太极殿内,只怕十息不到,大殿里的文武百官就已经被他身上的杀气吓得倒下一半了。

    就在这时,李安俨躬身而道:“陛下,百官正在等着!”

    李建成深吸一口气道:“走吧,朕已经受够了!”

    陈应跟上李建成。

    李建成问道:“苏定方那里怎么回事?”

    李安俨苦笑道:“左监门卫刚刚查清情况,是辅国大将军去了历城!”

    陈应笑了笑道:“刘弘基去历城做什么?”

    自玄武门之变后,李建成没有苛待刘宏基这位老臣,给他了卫尉卿的职务,解除了军职,收回了左卫大将军的权力。当然,李建成实在是太厚道了,给了刘弘基辅国大将军的勋衔这可是勋爵第二等,仅次于陈应的骠骑大将军,与李靖同等,比李世绩还要高一级。

    李安俨苦笑道:“辅国大将军率领卫尉寺侍骑,包括了历城山东道经略按抚使司,声称掌握了苏定方苏大将军通敌叛国的证据,让苏定方苏大将军交接兵权,回长安自辩!”

    陈应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老不死还真是作死无下限啊!

    在平行的历史上,他辜负了李渊对他的信任,将整个太极宫完全的交给了李世民,如果没有刘宏基这个老不死的,李世民的兵马根本就进不了太极宫。真以为一个常何可以通行无阻?这纯属扯淡。常何的官职只是正四品,在大唐这个级别算不上高级将领。

    没有太极宫禁卫军老大刘宏基的点头,李世民恐怕连十个人都带不进皇宫,真以为皇宫可以随意进出?那样的话,历史上被暗杀的皇帝海了去了。

    他现在居然用为了帮助李世民,连脸都不要了,还要斩草除根,把大唐抵抗李世民的最高指挥官干掉。

    这种作死的水准,连曾经荣获花样作死大赛冠军的北宋朝廷也瞠目结舌,自叹弗如!北宋作死归作死,好歹还知道每年掏出几千万贯军资,维持着西军这个大宋最为剽悍善战的野战军团,以防万一呢。

    这帮家伙倒好,断送了那么多优秀的士兵不算,江南道七万余军队,陇右道数万兵马,还要大唐最大一支东部最后一支野战军集团干掉!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啊,真是后生可畏啊,相信就算把一手葬送了北宋的士大夫请来,面对这些晚辈,也只能写个服子。就连卖掉大明王朝的那帮砸碎,也甘拜下风。

    其实,这些杂碎正是李世民的真正底气,他们早已习惯了高高在上,他们习惯了凌驾皇权和朝廷之上。不满李渊,马上推出刘武周这枚棋子,三个月内,刘武周席卷河东,大有问鼎中原之势。

    当李渊与他们谈妥了条件之后,他们马上卖了刘武周,将河东还给了李渊。当然,最可怜的还是窦建德,所谓的唐夏郑三国之争,其实就是河东、河东、河南世族门阀与李唐朝廷讨价还价的一个过程。

    当两方谈妥价码,窦建德就成了牺牲品。当然,一言不和,他们又给李渊和李唐朝廷颜色看看,名不传见的刘十善三个月,占领整个河北三十九州之地,成为了事实上的河北王。

    为了逼迫苏定方就范,他们还利用了苏定方的君子之心,可以欺之以方,他们纠集了河北士绅代表,足足三百多名八十岁高龄的老人,在苏定方的行辕前静坐搞议。

    事实上,光凭刘宏基所率领的那群虾兵蟹将,根本就困不住苏定方,如果苏定方愿意,他的亲卫骑兵可以将刘宏基麾下杀上一百个来回。

    关键是这三百多名高寿老人,别说冲杀,就算吓死一个,苏定方跳进黄河里也说不清。

    真是老而不死为贼,在隋末唐朝这样历经北周、隋、唐三代的老人,比后世的国宝还要稀少,能找到三百多人恐怕还真不容易。

    李建成实在忍无可忍的道:“真是作一手好死。”

    太极宫内,文武大臣井然有序地躬身而立,鸦雀无声。李建成背着手,他象雕塑般,背对朝臣,面对丹墀,一动不动。

    李建成闭上了眼睛,竭力掩饰着心中的愤怒。

    魏征的眉骨陡然一跳,眼睛的余光望着身边的众臣,众臣皆屏声敛息,暗自戒惧。

    突然李建成转过身来,那双犀利有光的眼睛陡然睁开,目光扫视众臣身上。

    “中书舍人!”

    岑文本躬身道:“臣在!”

    “宣旨!”

    岑文本的身子抖动起来,声音有些颤抖道:“辅国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卫尉卿夔国公刘宏基,有辜负朕望,诛九族,逆渠怙恶不悛,负隅顽抗,杀无赦!!”

    魏征第一个站出起来道:“陛下,朝廷一品大员,岂能无罪而诛!”

    魏征的反对,李建成也清楚,并非回护刘宏基,而是为了维护朝廷公器。

    李建成没有说话。

    岑文本点点头道:“有!”

    顿了一顿,岑文本道:“刘宏基开镇十八年,不立寸功,观望养寇,一当斩。虚报兵额,侵吞军饷,二当斩。”

    重臣神色各异,朝中文武大臣神色各异,或幸灾乐祸,或是满脸担忧,或是神态怡然。

    岑文本接着道:“勾结突厥,里通外敌,三当斩。党附大臣,结党营私,四当斩。广纳贿赂,卖官鬻爵,五当斩。纵兵为匪,草菅人命,六当斩。人臣之罪,大莫欺君,七当斩。欺凌贡藩,夺贡私用,八当斩。盗卖甲械,助纣为虐,九当斩。杀良纳叛,虚报战功,十当斩。轻慢军机,肆意妄为。十一当斩。心怀秦逆,阴为不臣十二当斩!”

    帷幕之后的陈应一脸冷笑。

    这些罪名,基本上陈应当初都被安过,不过除了少改了几个字,连顺序都是一样的,他们中书省的这些文臣,真是太懒惰了。

    当然,这些大臣也都清楚,李建成只是拿刘宏基撒气。

    不过,罪名上牵连了心怀秦逆,阴为不臣这八个字之后,众臣没有人愿意给刘弘基开脱了,因为无法开脱。

    如果李建成愿意兴大狱,这一条罪名可以网下在场的所有官员,只要李建成愿意。

    反正刘宏基死就死了,作为天子有一重臣殉葬也未尝不可。死了刘宏基,还少占一个位子。

    就在岑文本话音刚刚落,一名治书侍御史出列道:“陛下,臣有话说!”

    真正的决战要开始了。

    随着这名打前站的官员站出来。

    李建成脸上反而浮现一抹冷意。

    就在这时,帷幕掀开。

    陈应也从幕后走到前台。

    文臣脸色大变。

    而武将们则为陈应喝彩。

    那名治书侍御史一脸不忿,今天本是他可以名扬千古的大好日子,这么好的气氛被陈应搅合了,他岂会开心。

    李建成望着群情激愤的朝臣,突然想起陈应的那个故事,那个故事里的情景与今天非常想象。

    那名侍御史伸手一指陈应,大喝道:“奸贼,你还安敢在此……啊!”

    话没有说完,那个治书侍御史就凄厉的惨叫起来。

    一只断臂落在地上,断口整齐,鲜血喷射而出。

    众臣感觉到了一阵不妙,这和剧本不一样啊!

    陈应仿佛没有看到这名治书侍御史的惨样,淡淡的望着众臣道:“不好意思,让大家见笑了,我这个人非常讨厌有人拿手指着我!”

    ps:不允许出现抹黑历史人物,名字就不写了啊。汉奸立碑,岳飞被黑,这个世界怎么了

第一六八章陛下我说过跟他们不能讲道理

    陈应的犀利的目光缓缓扫视着众臣,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说道:“刚刚是谁要弹劾本大将军?”

    “弹劾!”

    弹劾你妹的弹劾!君不见,陈应站在太极殿中,手握着鲜血淋漓的横刀,虎视眈眈。大有一言不合,随时可能砍下来的架势?弹劾他,那不是寿星公吃砒霜,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吗?

    更何况,站殿将军根本就没有出来阻拦。

    如果李建成露出恐惧之色,那有可能是陈应想谋反,可是李建成的神色如常,显然这是经过李建成默许的。

    陈应发出一声暴喝:“都哑了吗?没死的话就吱一声!”

    这一声暴喝如同晴天霹雳,吓得在场的数百官员浑身一震,胆子大的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胆子小一点的更是双股颤栗,尿意盈盈。

    在场的武将或武勋官员,看到这一幕,心中甭提有多开心了。他们望着平时需要高高仰望的重臣或门阀杰出子弟,此时这些人,人人身子抖动如同筛糠,汗如灌浆。武将们面面相视,彼此都从眼中了开出了解气的意思。

    这些日子以来,这些孙子们上窜下跳,针对武将们横挑眉毛竖挑眼,左右揪着不是。至于御史和言官们,更加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不是弹劾他们私德有亏,就是弹劾他们暴虐,或者毫无仁性,嗜血好杀。

    有的武将官员,根本就没有办法辩解。比如满口脏话,举止粗鄙,这些武将的通病,也是他们可以与大头兵打成一片的唯一办法。真以为翩翩君子能指挥动这些大头兵?那绝对是一个屁。

    《三国演义》里吹上天去的诸葛孔明,儒将典范。事实上呢,刘备早期的军事行动,实际和诸葛亮都没什么事,他都是搞搞后勤什么的。很多所谓的军事计谋都是小说杜撰的,部分历史上是有的实际上出谋划策的根本不是诸葛亮,可惜被小说挂到诸葛亮的头上。

    刘备入川带的是庞统,平定益州后,他的头号谋臣是法正,军事上长期都没诸葛亮什么事。只有刘备死后,诸葛亮才浮出水面。平定南方少数民族的战争,军事上蜀军正规军的战斗力对少数民族的乌合之众有压倒性优势,诸葛亮的目的是平复少数民族,在这里正是体现了他高超的政治手腕。至于之后的北伐,诸葛亮那也都是稳扎稳打,耗费了大量国力的前提下,并未取得什么实质性的战果。

    武将兴高采烈,而文臣们则如丧考妣。直到现在,他们才发现陈应竟然是如此恐怖的人物,跟这样的人作对,那是会出人命!

    他们的预感很灵。

    在陈应的怒吼声中,刚刚接任左武候卫大将军的张怀威立即率领左右武候卫十个折冲府,三十个团的唐军精锐部队,涌上长安城的各个坊里。每个坊里街道上,直接架起拒马,设起路障碍,成群结队的武候卫士兵们,或手持弓弩,或手执刀盾。

    在正规武候卫士兵们身后,则跟着坊里里正率领的步弓手,这些士兵大都是唐军之前退役的士兵,年龄也大都偏大,他们虽然保持着沉默,但是身上的杀气却非常浓烈。

    平民百姓看到如此多的士兵们涌上街头,特别是骑兵,铁路如雷,横刀刀光如境,看到这些威武雄壮的唐军士兵,百姓们两脚发软。

    原本,世族门阀扰乱长安城的主力军,就是这些平民百姓,老弱妇孺们,他们在世族门阀的指挥下,要求政府接受他们的意见,惩罚通敌叛国的山东经略安抚使苏定方。

    严惩生性暴虐的右武候卫大将军尉迟恭。

    严惩纵子行凶的右屯卫大将军冯立。

    严惩背宗忘祖的尚书右丞相、刑部尚书、参知政事相国韦挺。

    严惩卖官鬻爵的左监门卫大将军李安俨。

    严惩……

    如果李建成真正接受民意,严惩这些被推上风口浪尖的官员,李建成就会变成真正的孤家寡人。

    此时分布在各个坊里、重要街道的左右武候卫士兵们,拿着铁皮喇叭,朝着逗留在街道上的百姓吼道:“奉大司马大将军陈令公之令,对长安实施戒严,限尔等一刻钟之内回家,在戒严令正式取消之前,任何人不得在街头停留,不得公然集会,不得公开发表任何不负责的言论,更不得对朝廷、官衙、军队实施任何形式的人身攻击,违令者……”说到这里,那个冰冷的声音停顿了半秒钟,语气令人不寒而栗:“格杀勿论!”

    真正的百姓们,瞬间被左右武候卫的官方宣言给吓傻了。毕竟,民面对官的时候,天然性的处于劣势。

    百姓们下意识的,习惯性的服从官府的指挥与按排。

    眼看着真正的百姓缓缓离开,人群中的世族门阀的水军们马上做出了应对之策。

    他们朝着左右武候卫的士兵们叫嚣道:“我们就不离开,你能拿我们怎么样!?”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凭什么包庇他们这些罪犯!”

    “天日昭昭,天理何在!”

    “你们这些卑贱兵痞兵算什么东西,敢在老夫面前耀武扬威!有种你们就杀了老夫,让老夫看看你们是怎么格杀勿论的!”

    “尉迟恭的狗腿子,有种你们就杀,没那个种的话,还是滚回吃奶吧!”

    “圣天子在朝,你们这些魑魅魍魉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杀啊,过来杀啊!我们才不怕你们呢!有本事把我们都杀光!”

    原本准备回家的百姓,看到这一幕,顿时踌躇起来。人们都喜欢从众,只要有人带头,他们的胆子就变得大了起来。

    群情激愤,振臂高呼。

    面对这种情况,左右武候卫的士兵们有些惊慌,他们可以无视敌人的威胁,让他们冒着枪林弹雨冲锋,他们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

    关键是他们对面的都是“百姓”,自古以来,只要敢对百姓亮起屠刀,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他们都害怕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更害怕将刀举向人群中的亲眷。

    这种棘手的情况,从校尉转而都尉,都尉转到将军,将军自然就转到左武候卫大将军张怀威手中。

    张怀威其实就没有在军府,而是就站在长安城的朱雀大街上,整条街道上,足足有数万名百姓聚集,此时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原本手无寸铁的百姓们,手中莫名奇妙的多了横刀、菜刀,或者棍棒,再济也会有一块砖头。

    众将领望着这个平时有些木讷的大将军张怀威,张怀威是十六卫大将军中,唯一一名没有亲族,没有家族,更没有世族背景的大将军。就像原本寒门出身的罗士信,他的妻子出身清河崔氏,是天下一流豪门。

    罗士信多少也有了世族门阀的关系。

    可是,张怀威不一样。他的妻子是陈应府邸上的高四娘,是高文锦寡居的姑姑,寒门中的寒门。

    哪怕此时是张士贵在此,他会考虑其中的得失。如果是段志感在这个位置上,他绝对不敢下令。就算是郭孝恪恐怕也要和稀泥。

    但是,张怀威并没有迟疑,他是陈应最忠诚的部下,别说陈应下令让他们镇压叛乱,哪怕是率领部曲,直接进攻太极宫,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张怀威望着越逼越近的百姓,眼中没有任何情感,他就像面对突厥骑兵冲锋一样,沉默的拿起一张铁胎弓,缓缓搭箭,缓缓上弦。

    “咻!”

    张怀威手中的箭矢脱弦而出,朝着人群飞去。在队伍中,一名拿着菜刀,作势准备冲锋的“百姓”,应声而倒。

    锋利的箭矢从这名百姓的嘴吧里射入,后脑贯出,鲜血和灰白的脑浆,顺着箭镞,潺潺流出。

    张怀威手中的箭,就是命令。

    他左右的亲卫部曲如同被催眠了一般,其他左右武候卫的弩兵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张怀威的节奏,用力扣下机括。

    “噔噔噔噔!”

    一阵金属颤音让空气都跟着颤动起来,一排弩箭借着风势化作点点寒星暴射而出!射完后,把强弩往后面一递,接过第二排射士递过来的强弩,略略一瞄,再次扣动机括……

    弩箭入肉的闷响此起彼伏,前面数排百姓身上溅出点点血星,他们惨叫着,悲嘶着,轰然倒下!后面的百姓们不禁骇然,唐军的弩杀伤力居然如此恐怖?

    其实,弓箭的杀伤力其实不强。真正在惨烈战场上,身上中满箭,如同刺猬一样的悍卒,一样可以挥刀砍人。可是,面对一群连皮甲都没穿的平民,足够了!

    随着一排排攒射,在人丛中凿出一蓬蓬血雾,那些可能连一条鱼都没有杀过的平民做梦都没想到这帮士兵说放箭就放箭,想躲都没法躲,唯一能做的就是眼球凸起,瞪着被高速飞过的箭矢,狠狠的插在他们身上,绝望的发出凄厉的惨叫,然后倒下。

    张怀威翻身上马,指着众人大吼道:“马上滚回家去,否则,死!!!”

    现在没有人敢怀疑这个魔头所说的话了,长安城的百姓们直到现在才惊恐的发现这些大唐士兵一旦发怒,竟然是如此恐怖!

    他们肝胆俱裂,面无人色,他们尖叫着,哭喊着,拔腿就跑,试图逃离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大头兵,结果酿成了更大的惨剧,那么多人挤成一团,互相践踏,顿时就死伤无数!

    长安城街道的骚乱,很快就平息了。除了三百多名百姓惨死,五百余人受伤,一切都回归到了原来的轨道上。

    众世族门阀大臣们接到这个结果,显然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不过又在意料之中。

    士兵居然敢杀平民百姓,这样以来,他们就占据了道义上的制高点。

    侍中陈叔达哆哆嗦嗦的跳了起来,戟指指着陈应,厉声喝:“你……你竟敢纵容士兵在长安街头大开杀戒!?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你还有没有人性?”

    陈应一脸冷笑道:“是他们先攻击左右武侯士兵的,他们既然敢攻击大唐军士,就应该有勇气承受唐军将士的报复。”

    历阳郡公独孤谋尖声叫道:“你还是不是大唐将军,你还是不是大唐的将军?”

    他那双本来就大得吓人的眼睛现在瞪得更大,活像一只暴怒的蛤蟆,不过声音却像一头狮子,十分吓人:“如果你还承认自己是大唐的将军,就应该命令这些士兵停止这种不人道的屠杀,并且将这些滥杀无辜的士兵抓起来处以极刑!”

    陈应像是听到最好听的笑话似的放声大笑,笑声极为响亮,震得大家的耳朵嗡嗡作响。

    陈叔达更是愤怒:“你笑什么?很好笑吗?”

    陈应没有说话,也没法说话,他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眼泪都掉下来了。

    独孤谋暴怒的咆哮道:“你到底在笑什么!”

    很多大臣都露出愤怒的神色,在他们看来,陈应这种行为是极不礼貌的,是对他们的羞辱,更是对大唐朝廷的蔑视!

    只是端坐在御座上的李建成,仿佛置身事外,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其实,李建成只是哀莫大于心死。他对这些世族门阀的官员太过失望了。历经数次斗争,李建成终于明白了,谁才是他真正的依靠。

    大唐的天下,不是依靠士大夫的嘴皮子得来的,虽然他们确实是在开唐之初,立下大功,比如说降巴蜀,鼓动河北世族投降,当然还有江淮,不过江淮投降直接的功臣不是在朝堂上的众臣,而是处于隐居状态的杜伏威。

    良久,陈应终于止住了狂笑,直起腰来大口大口的喘气,说道:“我笑你们虚伪啊!”

    陈叔达的面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作为一位政治家,一个德高望重的三国六朝元老,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声誉,私底下怎么搞是一回事,反正这个名声一定要维持住,否则就很难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了。

    这个莽夫,竟然敢当着整个文臣大臣的面,骂他虚伪,对他的羞辱可谓至矣尽矣,光是冲这一点,他就要跟陈应不死不休,没有当场跳出去跟陈应拼命,已经是他极力克制的结果了。

    他没有办法不克制,因为他打不过陈应。别看陈应的武力值并非大唐一流猛将,甚至像尉迟恭、秦琼、程知节,罗士信、甚至张士贵等都可以三招之下杀了他,十招之下生擒他,但是,陈应只需要动一指手指头,就可以让陈叔达倒在地上,那才是自取其辱。

    陈应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因为陈应非常清楚,玩嘴皮子,他毕竟不如这些政客。

    陈应最擅长的还是白刀子进入,红刀子出来。

    陈应突然放声厉道:“现在只是打死了你们几个走狗,你们就心痛得上窜下跳,可我们大唐的军队呢?就因为你们这帮家伙在背后搞鬼,江南战场崩溃了,四十多个折冲府,七万余将士死不瞑目,陇右道数万无辜亡魂,他们在地狱里咆哮。武候卫打死了你们的人,你们就要他们偿命,那你们害死了十几万将士,让百万百姓沦为奴隶,数百万人无家可归,我是不是也应该要你们偿命!”

    太极殿里陷入寂静。

    众世族官员眼冒金星,面色惨白,下意识的把目光投向重臣。

    震惊,骇然,恐惧,不敢置信,憎恨……那一道道目光就像无数支利箭,直刺重臣们的心脏。

    陈应的话实在太骇人了,虽然还没有证据证明他所说的都是真的,但是仅仅是这一番话,已经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陈叔达局部地区怒发冲冠,歇斯底里的咆哮道:“你胡说!明明是你私通外敌,出卖了大唐,借扶桑大唐唐主之手剪除异己,葬送了大唐的忠勇无畏的将士!你罪大恶极,却不知悔改,还试图把污水泼到我们身上,你的用心也未免太过险恶了!”

    陈应还是低估了他们无耻的程度。

    陈应笑出了眼泪:“说我私通外敌,出卖大唐,出卖陛下,借敌人之手剪除异己?好精彩的结论!不过请问,有证据吗?”

    独孤谋也跳了起来,阴恻恻的道:“打到现在,大唐损失十数万兵马,而你的嫡系部落,安西军、定远军、以及苏定方所部却几乎毫发无损,这就是证据!陛下对于如此信任,你居然为了逃避责任,你带领亲信部曲杀回长安,袭击太极宫,并且在长安街头大开杀戒,这就是证据!”

    陈叔达步履蹒跚的朝着李建成走去,一边走,一边高声喝道:“陛下,老臣来也,老臣就是拼着这把老骨头不要了,也要护着陛下周全。”

    李建成怒极反笑。

    什么叫强词夺理?什么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就是了,精彩,真是精彩!

    陈应面色变得阴沉,声音更阴沉得让人恐惧:“我本来以为你们只是虚伪,现在看来,我还是高估了你们。你们不止是虚伪,而且无耻到了极点!”

    陈叔达愤怒的说:“陈应,你够了!在我们为大唐的未来殚精竭虑的时候,你还在女人怀里吃奶呢,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们!”

    独孤谋叫得震天响:“对啊,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们!”

    陈应帅扭过头来,对李建成道:“陛下,你看吧,我说过跟他们不能讲道理,这段时间他们说得太多了,你让他们安静一下,让我好好说上两句。”

    李建成冲左监门卫大将军李安俨使了一个眼色。

    李安俨会意,他在空手拍了拍手。

    随着锵锵的甲叶片子碰撞声响起,太极宫外涌入大量持甲元随禁军将士,这些元随禁军将士涌入大殿后,自觉分散开来,两个人控制一个,将大殿内的大臣控制住。

    只要稍不配合,马上一顿老拳砸过去。

    噼里啪啦,大殿之中立刻多了一群国宝。

    此时,这些大臣们终于学得乖了,他们不敢耍他们的嘴皮子,毕竟,他们也怕挨揍啊!

    陈应与李建成对于元随禁军将士的粗暴表现,仿佛没有看见。

    直到大殿中彻底安静下来,陈应的目光犀利如电,缓缓扫视着众臣道:“诸位大臣,现在我可以说两句了吧?”

    说你妹啊!

    现在谁特码敢反驳。

    寒光闪闪的横刀就架在脖子上,只要手腕一抖,他们就凉凉了。

第一六九章我是低估了你们的无耻

    整个大殿中,唯一没有被横刀架在脖子上的只有魏征、房玄龄、王珪、韦挺等帝党成员,不过,魏征此时也到了即将爆发的边缘。

    陈应望着满殿战战兢兢的大臣们,心中无比的惬意。

    太极殿总算是安静了下来,陈应整理了一下思路,清清嗓子,开始简单扼要的讲述这场战争的经过。

    陈应说话,仿佛平时他在颁布作战指令一样,条理清晰,简明扼要,能用一个字表示的意思,绝对不用两个字,更不像后世的网文,明明非常简单,偏偏要水上百万字。

    当然,陈应的逻辑严密,把最近阶段发生的事情,如东征高句丽,偶然遇到程处嗣,发现李世民的阴谋。陈应踏上归程,遇到刺杀。

    礼宾院众贼酋无故逃长安,漠北、雪塬、薛延陀先后降而复叛,以及岭南冯氏反叛,百越诸僚反叛,泰西各国联盟,举世攻唐,李世民在东南沿南侵袭这一系列战役以及朝廷在这几次战役中的具体部署一一道来。

    整个太极殿内,只有陈应那钢铁般的声音在回荡。

    刚刚开始,这些大臣被横刀架在脖子上,对于陈应的话还有点不屑或者不忿,但很快就被吸引,他们为大唐的一个个胜利暗暗喝彩。特别是东海海战,陈应指挥大唐水师利用扶桑唐军轻敌大意,在海上设伏,分割包围,将四百余艘扶桑大唐战舰干净利落的消灭干净,十数万扶桑大唐水师葬身鱼腹。

    然而,好景不长。大唐的大败开始接连出现,先是宁都先胜后败,这是一场转折,接着岭南几乎全线崩盘,漠北、漠南被叛军全线崩溃。

    众臣认真听完了陈应的叙述,哪怕是不通兵事,也不妨碍那些立场还算公正的官员作出公正的判断:从头到尾,朝廷的布置并没有借漏,陈应以及前线将领的指挥都没有什么错处,陈应对战争的失败并没有太大的责任,至少把主要责任栽到他的身上是不公平的!

    陈应的指挥没有问题,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为什么这场战争原本赢得好好的,赢着赢着就变成了惨败?

    所有人的目光再度投向三国六朝或者是两国四朝元老们,他们已经可以断定,这场战争的惨败,跟他们绝对脱不了关系!

    魏征永远不愧为他大唐第一炮手的称号,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他率先起身朝着陈应发言。

    当然,他并不怕周围的刀枪,也不怕陈应翻脸不认人。因为魏征也是与陈应十数年的老相识,他清楚陈应的为人。

    魏征指着陈应问道:“陈大将军,正如你所言,朝廷布置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任何差错,你和众将军的指挥也没有问题,但是,这场战争我们却一败涂地了!你没有责任,那责任在谁的身上?谁该为惨死的几十万将士负责?谁该为死在战争中的百万百姓,数百万无家可归的百姓负责?”

    “魏相国,你问得非常好!”陈应冷冷的笑道:“大唐总算还有明白人,罪魁祸首吗?应该在那里,作为东部沿海,一盘大棋。内阁与陛下,早已将全权托付给了苏定方苏大将军,然而,苏大将军却被堵在历城,动弹不得,甚至连一个命令都发不出去,虞世南成为了江南道战役的最高指挥人,那么请问,虞世南为指挥将领打仗的经验吗?他昏招迭出,在明明知道江州已经是一人沼泽之时,仍旧让四十余个折冲府,江南道几乎所有的府兵,一头闯进敌人的包围圈,害得江南军队一败涂地!”

    陈叔达战战兢兢的说道:“你这是栽赃陷害!你这是诋毁!”

    陈应冷笑道:“我栽赃陷害?我诋毁?”

    独孤谋道:“你说是我们害得军队一败涂地,你有证据吗?谁能证明?”

    “我能证明!”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李秀宁和李道贞一左一右,站在杜敬同身后。

    此时,杜敬同脸色苍白,非常狼狈,嘴角还带着血丝,身上到处都是斑驳的伤痕。

    显然没有少受罪。

    杜敬同扑一出现,众臣中很多人都脸色大变,身体都微微哆嗦起来。

    杜敬同看都不看他们,径直走到李建成面前,躬身行礼,声音沙哑而平静,那是一种死灰般的平静道:“陛下,罪臣能证明,我能证明陈大将军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都是有理有据的,我能证明就是他们在后面搞鬼,害得陇右道唐军全军覆没,害得东南失陷,岭南易帜。”

    太极殿中,再一次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不过,很快独孤谋最先反应过来,他不再顾忌脖子上的横刀,因为一旦坐实,一刀割下他的脑袋将是非常奢望的想法。

    他疯狂指着杜敬同咆哮道:“杜敬同,你……你这个叛徒!你葬送了大唐陇右道,你暗杀大唐的大司马大将军,已经是罪大恶极了,竟然还敢回诬陷我们!你简直就是丧尽天良!”

    站在独孤谋身边的一名士兵,被孤独谋喷了一脸的口水也是心中很不爽,看到陈应肯定的目光,一个提膝,撞在独孤谋的下面。

    “嗷……”独孤谋的声音,几乎要震破太极殿的屋顶,他一脸抽搐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男人的弱点就是这里,只要受到重创,那个酸爽就甭提了。独孤谋又惊又怒又怕,一张老脸忽青忽白,十分吓人。

    杜敬同一脸平静,当他知道陈应的底牌里,他就知道李世民永远赢不了,在这场战争,再继续下去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无非是垂死挣扎而已。

    杜敬同忽然发出一声狂笑:“老侍中,你们不要再做梦了,我们赢不了……”

    接着杜敬同将与世族门阀的阴谋,娓娓道来。

    陈叔达歇斯底里的吼道:“闭嘴!”

    那名站在陈叔达面前的元随禁军士兵本来拦住陈叔达不要动弹,可是他忘了手中的横刀,异常锋利,仅仅一下,陈叔达的脑袋就像皮球一样滚落在地上。

    太极殿再出陷入骚乱。

    李建成一脸平静的道:“肃静!”

    众臣如丧考妣,此时重臣们才发现,他们的性命,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样值钱。

第一七零章不会有妥协不会有退让

    李建成的眼睛,目光犀利,紧紧盯在了杜敬同的身上,缓缓道:“口说无凭,你有证据吗?”

    杜敬同陡然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声音中气充沛道:“有!”

    李建成冷着脸道:“呈上来。”

    一名站殿将军,手捧着一个包裹,缓缓走进大殿。

    站殿将军将手中捧着的包裹,缓缓打开,露出是一块封封信笺。站殿将军用双手将无数封信笺高高举起。

    众臣的目光,不由自主被信笺吸深住了。

    陈应望着这些信笺,脸上浮现一抹不经意间的笑容。

    “纳投名状,结兄弟谊!”

    “生死相托,吉凶相救!”

    “福祸相依,患难相依!”

    “外人乱我兄弟者,视投名状,必杀之!”

    “兄弟乱我兄弟者,视投名状,必杀之!”

    ……

    众元老重臣看到信笺,脸色苍白,身子抖动如筛糠,汗如灌浆,他们恨不得可以像陈叔达一样,一死百了。

    这些书信,不是别的,都是他们向李世民纳的投名状,也是他们向李世民亲笔书写的效忠书。

    话可以直接矢口否认,可是书信作不了假。当初世族门阀与李世民合作,为了取信李世民,无所不用其极。

    特别是陇右道兵败的真相,也缓缓浮出水面。不仅仅李道宗投降了李世民,他麾下二十一州总管,其中成州、临州、河州、廊州、鄯州、沙州、武州、岷州、渭州、秦州共十州全部服从李道宗的指挥,一箭未发,直接临阵倒戈。

    近半的陇右道军队,熟悉陇右道战略布置的详细情况,直接趁虚而入,以不费吹灰之力,拿下陇右道的控制权。

    更为可恨的是,他们利用职权,把陇右道的甲械库卖了一个底朝天,特别薛延陀部拔灼麾下七万部曲,几乎瞬间鸟枪换炮,获得了唐军的制式甲械。雪上加霜的是,陇右道的唐军将士别说器械不全,就连肚子都吃不饱,他们采取走水(放火),山贼哄抢、或者是暴雨浸泡等方式,破坏了整个陇右道、关内道等大部分辎重仓库……

    一字字,一句句,都像晴天霹雳,在太极殿内炸开,震得所有人头晕目眩,几乎昏迷过去!他们也知道唐军在陇右和江南、岭南败得跷蹊,却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骇人,简直让人胆寒啊!

    元老重臣面色惨白,他们知道自己完蛋了,这些信笺放出来,他们就算不被暴怒的唐军将士撕成碎片,也得身败名裂了!最关键的是,陈应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怎么会这样?

    此时,还算有些良知的官员,把怨毒和仇恨的目光都望在了元老重臣身上,哪怕陈叔达的脑袋已经掉了,哪怕他早已变成一具尸体,他们恨不得马上扑上去,喝其血,食其肉……

    杜敬同缓缓说道:“事情的经过,其实就是这样,我们大唐辛辛苦苦训练的精锐部队,在他们这群自私自利的指挥下,把手中的强弓劲弩、硬弓、盔甲、横刀、长矛,都被他们恭恭敬敬的送到敌人面前,敌人扔掉臭哄哄的皮甲和石牙箭,换上这些精良的装备,肆无忌惮地屠戮大唐的军民,而他们这群叛徒就跟在敌人后面趁火打劫!那些文人更是大肆评击我们军士过于好战好杀,不能与邻为善,屠戮缙绅,不敬士子,实在是自取灭亡……哈哈哈,你说好不好玩?你说好不好笑?将士们流了这么多血,死了这么多人,只为了替大唐镇守这片疆土,却换来了一句‘自取灭亡’?”

    李建成的脸色阴冷如水,他在拷问众臣:“为什么会这样?”

    魏征也头疼万分:“为什么会这样?”

    房玄龄的脸色也苍白得吓人:“为什么会这样?”

    几名元老重臣依旧歇斯底里的咆哮道:“你胡说,血口喷人!”

    陈应出列,缓缓道:“因为他们向来自诩是这个天下的主人,自陈群创立九品中正制度以来,从晋武帝之后,皇帝都是他们手中的傀儡,只要他们愿意,何不食肉糜的司马衷,痴呆不能任事,却可以在晋武帝的二十五个儿子中脱颖而出,通过晋武帝的重重考核,最终成为皇帝。从东晋元帝被活活吓死在皇宫之中以后,哪位皇帝可以真正做到大权在握?没有?一个也没有,为了利益他们可以让周武帝宇文邕暴毙,也可以让前隋太子杨勇失德去位,也可以扶持杨广上位,然而在杨广看透他们的虚伪本质之后,开始逐渐收拢他们手中的权力,这些无耻的人,开始颠覆整个天下……他们宁可葬送整个天下,也不愿意让这个天下行事公平,因为他们害怕陛下科举取士,寒门子弟获得话语权,最终威胁到他们的地位。”

    此时,大唐军士的战斗力依然强悍绝伦,但是这头雄师的利爪已经被死死绑住,嘴也被封住,快要挥不动利爪,发不出怒吼了。

    相信此时的唐军将士们的心情,跟一百多年后在大唐元气大伤后仍然坚守着安西四镇、河西走廊的唐军将士一样,愤怒、悲哀、凄凉。

    他们明明拥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没有一个敌人敢于跟他们正面交锋,守卫着如此广袤的土地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塞外铁骑潮水般涌来,将他们淹没!

    “杀了这群叛徒!杀了这群叛徒……”

    幡然顿悟的御史,以及年轻官员们愤怒的吼叫起来,数百人放声怒吼,声势骇人,整太极殿都被震得隆隆作响。

    李建成扬起双手微微往下一压,众官员停止了咆哮,恶狠狠的瞪着他们,只要李建成作个手势,或者咳嗽一声,他们马上一拥而上,将那帮老不死撕成碎片!

    然而,李建成却没有这样做,只是用凌厉的目光盯着独孤谋等人冷冷的问道:“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孤独谋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厉声说:“这些信笺都是假的,是伪造的,我们绝不承认!”

    李建成的神色变幻,语气缓和了下来,转身望着魏征道:“魏相国,你如何看?”

    魏征出班,躬身道:“刘宏基、陈叔达、独孤谋等,逆臣也,臣与中书、门下两省,皆有失察之罪……”

    李建成冷着脸道:“拟诏,罢陈叔达,夺其爵,夷三族,家产抄没充公,妻女发教坊司官卖……”

    满朝众臣神色骇然。

    李建成接着道:“拟诏,罢李道宗,夺其爵,夷三族,家产抄没充公,妻女发教坊司官卖……”

    “罢独孤谋,夺其爵,夷三族,家产抄没充公,妻女发教坊司官卖!”

    ……

    李建成似乎抄家抄上瘾了,接连发出一百五十七道圣旨,全部是罢官去爵,夷三族,抄家。

    当然,这是因为陈应给他讲过的一个故事。

    在陈应的梦境里,还有一个小故事。就是那个大明王朝,曾经出过一个大奸臣,也一代名相。

    这个大奸臣就严嵩,一代名相就是徐阶。

    严嵩出于自己的私欲杀了对徐阶有知遇之恩的首辅夏言,杀了忠君爱国的大将,杀了仗义执言的忠臣,放任鞑靼人长驱直入抢掠边境地区,甚至一度打到首都城下,祸国殃民,不外如此。

    这一切的一切,徐阶都看得清清楚楚,但一直隐忍不发,经过了长达十五年的准备,最终一举将这个权倾朝野的枭雄掀翻。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为那些倒在他面前,用生命为他铺平了胜利的道路的人报仇,但是他没有,他没有动严嵩一根汗毛,让他带着孙子回家了,却杀了严嵩的儿子,抄了严嵩的家,让这位曾经权焰滔天的奸人一贫如洗,最终成了乞丐,要了两年饭后在荒村中冻饿而死。

    当李建成听完这个故事后,让他不寒而栗,这样的报复,真的太残忍了,比直接把对方凌迟还要残忍一百倍啊!

    可是现在,李建成毫不犹豫的把这一套用到了元老勋贵们身上,也只有这样的报复,才能让无辜枉死几十万将士瞑目。

    应该说,世族门阀迎接李世民强势回归,为了将李建成与陈应连根拔起,是做了充足的准备的。

    一方面,利用这次战败大肆抹陈应和大唐军队,打击他的声誉,试图令他身败名裂;一方面向执李建成逼宫,逼他解除陈应的兵权;

    另一方面,这帮老家伙在文斗的同时也准备武斗,动员了数十万忠于世族门阀的军队,同时还雇佣了十几万雇佣,从东向西伊州攻打。此时,安西军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在西面,是程知节率领的萨珊帝国、拜占庭帝国以及西突厥、哥特帝国等诸国联军,这个人数足足二百余万人。

    此时,安西军成功吸引了李世民势力的二百五十余万人马的注意力。他们坚信,如此强大的军事实力,足以摧枯拉朽般将这安西军这个集团整个粉碎!

    准备周全,计划缜密,几乎把一切都考虑进去了,真心不容易。

    可惜,他们也只是几乎把一切都考虑进去了,只能是几乎,他们毕竟不是神,也不是凯申公,无法做到一切尽在掌握,有三点就脱离了他们的控制。

    第一,在通讯不畅通的时代,这样规模的战斗,统一指挥是不可能的。所以,整个联军方面,都是各自为战。吐蕃雪塬有联军在零星的叛乱着,几乎被安西军压迫在各个穷山僻壤里苟延残喘。

    至于,程知节率领的二百多万诸国联军,在葱岭从北到南长达三千里的区域内,展开疯狂的进攻。只是非常可惜,葱岭的地利优势实在是太强大了,能够规模进攻的,只有葛逻岭、下疏勒和南昆仑大峡谷这三个地方,偏偏在这三个地方,都有着安西军修建的坚固要塞,这里几乎成了血肉、磨坊,尽管叛军疯狂进攻,除了留下一地尸体,消耗了大量唐军的箭矢与火油之外,他们根本就没有取得任何战果。

    第二,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安西军的后勤物资居然如此充沛,在他们想来,拼着伤亡十数万人或者数十万人,也可以把安西军的箭矢与器械耗尽。

    只是,非常可惜。大唐的安西已经进入了工业化时代,蒸汽时代。像原始时期,想要打造百万只弩箭矢,需要上数千名工匠,日夜不息的工作,勉强可以做到。

    然而,现在在安西。只需要几台高炉、十几数十台铸模机,再加上蒸汽打磨机,数百名工人,就可以满足安西唐军每天数百万只的消耗。

    像甲胄、横刀、弩机、甚至提炼的火油,安西军都可以用一天的产能,生产出他们一个月高强度的消耗。对于安西军而言,最大的困难并不是生产,反而是运输。

    哪怕是火车运输,可是总需要人力搬运,现在要想完全机械化,根本就不可能。

    第三,他们更没有想到,忠于自己的军队会渣到这个地步。那些临时拼凑起来的联军,甚至不如隋末时期天下三十六路反王和七十二路尘烟临时拉起来的乌合之众。

    在发现付出惨重伤亡代价,无法啃动安西军的防御体系,他们就开始停止进攻,他们是来赚钱的,不是来送死的!这下就好玩了,世族门阀死催着程知节在西方打开突破口,程知节也是有口难言,只能表示葱岭要塞体系易守难攻,除非盟友从东方取得突破。

    这就形成了一个死循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双方互相指责,吵得不可开交,就差没有撕破脸皮了。

    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

    把世族门阀的那些老顽固们干掉之后,陈应陈大将军开始闪亮登场了。

    首先发难的地方,正是历城。

    李建成的圣旨在历城城外宣读起来“与朝廷同心者往之,与朝廷不同心者任之!”

    陈应派出的骁骑军大将军罗士信苦口婆心的规劝他们别吵架,要和谐,当然,罗大将军口才不佳,他们无法与忠于世族门阀的这些军队和士绅直接苟同的,但是他有办法让这些家伙领会到朝廷的精神,那就是用马蹄踏开这帮家伙的脑壳,让他们大彻大悟!

    十六个钩镰枪骑兵团,将近一万骑兵很有默契的排成二十乘以五百的骑兵墙,放平钩镰枪,翻翻滚滚的向前推进。

    罗士信对早已过后数年的统叶护附离军仍然心有余悸,完全是按照对西突厥人最精锐的附离军的待遇来开片的。

    结果没等钩镰枪骑兵的马蹄,踏上对方的尸体,刘宏基麾下的军队就垮了,就连世族门阀花了大价钱请来的“老不死的”也不例外!面对蜂拥而来的骑兵墙,这些老不死的马上改变他们将要死掉的模样,撒丫子就跑,只恨爹妈少生两条腿。

    苏定方与罗士信面面相觑,这帮家伙也扯淡了吧?老子都还没有摆好姿势呢,军队跨就垮了,可是这群老不死的,居然跑这么快,居然还越过了那群士兵,这太不不科学!

    这群老不死的可不管那么多,这帮犊子也太凶残了,甚至突厥人,在他们面前,简直就是小白兔,乖宝宝。

    这还打个屁啊!以他们的尿性,要是能鼓得起勇气来跟如此可怕的对手打,那才真的不科学了!

    于是,他们很科学的选择了投降。

    等待他们的将是劳役,永无期限的劳役,直到死亡,否则无法赎清他们身上的罪孽。

    就在历城,在罗士信的帮助下,彻底解决了苏定方的麻烦。

    并且,带回了陈应的最新指示,并且通报全军。

    其实,这个指示,就是大唐大司马大将军陈应在大唐军部,召开十六卫昭武校尉以上级别所有军官的讲话。

    陈应面对众将领侃侃而谈道:“将士们,大唐正面临着自立国以来最为致命的危机!由于世族门阀的出色表现,我们初期战争彻底失败了,几十万名士兵倒在自己人手中,死不瞑目,岭南已经失守,剑阁以前不复大唐所有,叛军的兵锋已经渡过淮河,向徐州挺进,大唐危在旦夕,除了十六卫,整个大唐已经没有一支还有战斗力的部队了!”

    十六卫军队,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一直充当吉祥物。特别是西边有安西军,北边有安北军,东面又有安东军,所有的战争问题,根本轮不到十六卫出手。

    足足七年,温柔乡的日子,让十六卫的将士们迅速懈怠了下来。

    陈应望着众将领接着道:“相信经历了这一次,大家已经意识到了,大唐只有两个盟友,就是我们手中的横刀与马槊。我们要让所有敌人意识到,他们虽然侥幸赢了一场两场战役,但是战争还没有结束!这场战争不会再有妥协,不会再有谈判,不会再有退让,甚至没有弃权的权力!只有我们,或者他们中的一方彻底倒下,这场战争才算结束!”

    众将领感觉热血开始沸腾,他们的脸上浮现兴奋的红润。他们的拳头攥得紧紧的。

    陈应缓缓举起手臂,握紧拳头:“我以我血荐轩辕!”

    众将领振臂高呼道:“血债必须血来还!”

    ps:不出意外,本周完本。非常抱歉,老程也得了拖延症。主要是没有想好,要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第一七一章奉旨抄家请配合一下

    陈应用毋庸置疑的语气道:“我们一定、也必须取得最后的胜利,才能洗涮耻辱,才不至于在我们死后无颜去见这些伟大的先驱者!”

    “战神在上,我们必胜!”

    整个大唐都响彻者陈应那钢铁般的声音,所有人都被他那杀气腾腾的宣言给惊呆了!

    已经习惯了妥协和退让,把“政治的本质在于妥协”的精神吃得通透的世族门阀突然意识到,他用那令人战栗的声音告诉他们,他将带领大唐帝国加入一场零和的游戏,在这场游戏里,没有双赢的可能,没有共存的可能,不会有妥协,不会有退让,玩家甚至没有中途弃权的权力,直到他输掉了一切包括他的生命,游戏才能结束!

    他所制订的游戏规则非常简单:赢的,站着;输的,躺下!

    简单到令人毛骨悚然!

    随着陈应的指示精神,迅速传达到各军,各支部队。

    李建成也开始颁布实施了大唐的新战略,

    第一,大唐全国从即日起实施军管,一切资源向军队倾斜,直到度过此次危机为止!

    这可要了亲命了,军管是什么?就是从今天开始大家就要生活在严格刻板的条例中,谁敢违反就送他到前线当陷阵死士!

    官员们这下都老实了,就连平时喜欢激扬文字,挥斥方遒的士子们也连个屁都不敢放,他们可不想成为第一批被送到前线陷阵死士的可怜虫。虽然说,大唐的陷阵死士生还率只有不足五成,他们也有机会获得军功,可是他们却不需要,更加不敢。

    第二,各世族门阀,地主豪强,部落首领,马上将手里的士兵全部交出来,编入作战部队,准备增援朔州!

    李建成表示参战的私兵或部落军,甚至是土匪,都可以获得与唐军将士一样的待遇,以及很高的荣誉和奖励,但是世族门阀和地主是一文钱都不会给的。

    这是对他们支持世族门阀的惩罚,不服的可以造反!

    这一政策简直就是要了世族门阀的命了,兵都让你拉走了,连个子都不给,我们喝西北风去啊?

    不过,他们同样不敢吱上一声,陈应已经整编了十六卫,每卫下辖两军,每军一万两千五百人马,共计三十余万人马。十六卫就算了,关键是他还有一个娘子军,以及关中豪侠,在李秀宁的激励下,这些豪侠们,骑着骏马,带着刀剑,或者弩,分散到各地,充当大唐的眼睛和耳朵。

    最重要的是,豪侠们一个不爽,砍你没商量,最怕的是,死了白死,一个通敌,连理都没有地方说。

    可以说,李建成现在越来越向陈应的方向发展了,简单粗暴。

    谁他妈嫌命长了,跟他作对啊?

    第三,大唐将以安西讲武堂为基础,组建大唐皇家军事学院,培养从基层军官、技术人员、作战参谋、高级将领等军事人才!

    这个消息一出,也是一地鸡毛。

    世族子弟和官员仰天悲呼,我的老天爷,被这么一搞,军人还不骑到大家头上去啊?

    可是官员们还是连个屁都不放,因为现在军人已经骑到他们头上去了。

    当然,对此不爽的还有大唐的将门世家,他们就是依靠家族传承,历朝历代担任军方要职,世袭罔替,享尽荣华富贵,可是随着大唐皇家军事学院的建立,他们的好日子真正到头了。

    更加不爽的是,大唐皇帝以及历任皇帝,将以大唐皇家军事学院山长,第一任院长,则是毫不意外的大唐大司马大将军陈应担任。

    不过,现在陈应已经正式封神,成为大唐军方或民间的真正战神。最恶搞的,军人在相互问候的时候,第一句都变成了“战神在上,我们必胜,然后才是正式话题!”

    第四,马上着手组建大唐帝国无敌远洋舰队,务必在五年内将舰队规模扩充至拥有五百艘三万石级战舰,一千艘一万石级远洋战舰。海军陆战队,下辖四十个折冲府。

    这是何其的卧槽,组建远洋舰队!建造上千艘新战舰,培养数十万名士兵,金山银海都经不起这样折腾啊!

    可是李建成表示没得商量,五年内不完成任务的格杀勿论!

    这是李建成第一次向众臣展示他最强硬的一面,完不成任务就杀头。

    看到这一条的时候,大唐众官员几乎都是天雷滚滚!

    看着李建成似乎还有大动作,魏征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出声道:“陛下,臣是完全支持陛下的,可是……可是这需要很多很多的钱,我们要迎接流民潮,准备赈济兵灾,而且看样子,今年的春耕也会受到致命性的影响,这么多至关重要的项目之后已经出现严重的财政问题,关键是国库了!”

    李建成的目光落在了新任尚书右丞、左民侍郎许敬宗道:“照你估计,会出现多少政政缺口?”

    许敬宗满脸苦笑道:“陛下,这个……需要五十六万万贯!”

    大殿内立即里响起一片吸凉气的声音。

    五十六亿贯,当然这不是越南盾、印尼盾、韩元这类垃圾货币,当然就算是垃圾货币其实也不是小数目了。

    何况是含金量十足的贯,每一贯差不多相当后世人民币的四千二百七十八元,五十六亿再乘以四千二百七十八,就是这个数字了。

    这个缺口实在太大了,就算把李建成的内裤都扒去卖了,也没办法填上的,怎么办?

    可是,李建成却浑不在意,淡淡的说:“马上启动这些项目,一个都不能落下,钱朕来想办法。”

    几位相国们撇嘴,难不成你还能凭空变出一座金山不成?

    还真让这些相国们猜对了,李建成还真变出了一座金山。

    ……

    长安富人区,兴安坊。在后世流传过这么一句话,一个何家村可以买下半个香港,当然这是戏言。作为“20世纪中国十大考古发现”,何家村考古发现的宝藏,仅黄金、白银和玉带就值3830万贯,相当于一千六百四十二个亿人民币。

    当然,一千六百亿要想买半个香港自然是做不到的,如果这是在四十九年前的一千六百亿,那就差不多了。

    这个何家村,就是兴化坊,也是唐朝长安城的富人区。几乎每家每户,都是富可敌国的富豪。

    这个独孤谋的府邸,就在兴化坊。

    坐拥半个坊里。

    独孤谋其祖父独孤楷周时已拜为西河县公,是八柱国卫国公独孤信的爱将,为隋代周后,又拜为右监门将军,进封汝阳郡公,数岁,迁右卫将军。杨广即位,转独孤楷并州总管。

    虽然他并不是独孤世家的嫡系,也算门下。正所谓宰相门下七品官,这个曾经为独孤信门下的附庸家族,已经经历数十年的发展,成为一个庞然大物了。

    其父独孤彦云在历史上,就是李世民的嫡系部曲,参加过玄武门之战,不过因为其父在突厥入侵的时候,因抵抗牺牲,算是忠烈。

    李建成既位,念其功劳,不仅仅让他承袭其父爵历城郡公,还把妹妹安唐公主嫁给他,他和陈应一样,都是当朝驸马。

    虽然李建成下旨罢官去爵,夷他三族,独孤谋还真没的把这件事当回事,毕竟他的正是安康公主,李建成的妹妹,难道李建成还真敢杀掉他妹妹不成?

    虽然表面上。世族门阀还有很大的能量,尽管这次斗争失败了,他们还有很多门生故吏,有多少官员的把柄捏在他手里,只要将这些势力发动起来,足以在大唐掀起一场空前恐怖的政治风暴。

    可问题是,李建成似乎并不打算跟他们斗心眼,他更喜欢玩刀,以往的斗争套路,对他真的起作用吗?

    说不得,还是小心一点为妙,可别玩着玩着就把自己的老命给搭进去了。

    独孤谋在思考着如何应对这场危机,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嚣张的声音:“本大将军劝你们把兵刃放下,否则……”

    “否则如何?”

    “格杀勿论!”

    门房外的侍卫大吼道:“李安俨,你少在这里放肆,这里是孤独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李安俨扬了扬手中的圣旨:“奉旨抄家,诸位诸配合一下!”

    独孤谋勃然大怒道:“谁敢!”

    李安俨冷笑着望着孤独谋道:“来人,拿下!”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劲装武士服的丰润美妇拿着宝剑,从里面冲出来,横剑在众人面前道:“我看谁看动我夫君?”

    “参见安康公主!”

    李安俨清清嗓子道:“奉圣谕,李安襄接旨!”

    安康公主躬身道:“臣妾接旨!”

    “吃里扒外,朕甚失望,罚尔去慈安寺出家!”

    安康公主愕然,手中的宝剑掉在地上,她难以置信的道:“不可能,你假传圣旨!”

    李安俨也不解释,两名士兵上前,架起安康公主,朝着门外走去。

    同时,两名士兵架起独孤谋,其他士兵兵分两路,一路冲上去抓家眷,一路冲上去砸金库,一时间,独孤谋那比皇宫还要豪华十倍的豪宅里惊叫声、哭喊声、咒骂声、破门声,无数杂乱而让人心惊肉跳的声音搅成一锅粥!

    一扇扇门被生生砸开,一名名家眷被扭送出来,雇佣兵看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拿,比鬼子进村还狠!绫罗绸缎,金银细软,古董、家具、名画……他们什么都要,只要是被他们扫过的地方,一文铜钱都不会留下来!

    同样的场景在各位世族门阀的家里同时上演。

    李安俨左右监门的兵力不够,向张怀威的左右武候卫借调了足足三个折冲府,,在向导的带领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众元老重臣的老窝。

    简单而粗暴,先把人揪出来,然后查抄家产,抄完家后封工坊,封矿山,田地,宅院,妓院,赌场,酒楼,当铺……反正只要是他们经营的产业,一样都别想逃得掉!

    李安俨第一次主持抄家工作,就表现了极其的专业和敬业,实在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集体被贪官附体了,要不然怎么会抄家抄得那么干净,连地皮都刮掉了三尺?

    不止一名小偷在他们抄完家后溜进去想弄点他们遗漏的东西出来换几个小钱钱花花,结果是兴高采烈的进去,怒火冲天的出来,破口大骂:“这帮大头兵也太可恶了,连一文钱都不给我们留啊!”

    ……经过一番辛苦的忙碌,李安俨开始向李建成汇报战果。

    “陛下,数目初步统计出来了!”

    李建成饶有兴趣的问:“搞到了多少钱?”

    李安俨嘿嘿一道“多,很多!那数目几乎把我给吓出心脏病来了!”

    李建成兴趣更浓了道:“跟我好好说说,我很好奇到底抄到了多少钱,竟然能将堂堂团李大将军吓出心脏病来。”

    李安俨拿出账薄,清了清嗓子,照着念:“我们从孤独谋家抄出的存款、房产、股份、金银财宝、文玩字画等等各宗财富,多不胜数,经过多方评估,最终确定,所查抄的财富在一千五百十六万贯左右。”

    李建成的眼皮狂跳道:“居然这么多?”

    难怪世族门阀可以在大唐呼风唤雨,甚至把皇帝当成傀儡来操纵,手里握有如此骇人的财富,还有骇人的权力,谁治得了他?

    不被他玩死就算不错了!最最吓人的是,孤独谋还是不那么贪的那种人……

    更大头在后面。

    李安俨接着道:“陈叔达一千九百万贯,慕容修撰两千三百五十万贯!”

    李建成皱起眉头:“慕容修撰怎么回这么多?”

    李安俨笑了笑道:“陛下有所不知,慕容修撰极擅长经营家业,他利用慕容伏允败亡之际,收留了数万落吐谷浑残部,利用河湟和大非川茂密的草场,放牧的骏马就多达二十三万余匹……”

    好吧,二十三万匹骏马,他一个甚至比薛延陀一个汗国还要富有。

    当然,李建成不知道的是,这里还是李世民战马储备马场,按照计划,一旦程知节率领泰西各国联军攻破安西之后,将会在那里补充战马,然后一路东进,横扫关中。

    “柳景元四百七十万贯。”

    “张公瑾三百七十一万贯!”

    “刘谌一千一百万贯!”

    “李道宗二百一十三万贯……”

    这个名单非常长,李安俨足足念了长达一个时辰,直到口干舌燥,这才把这次抄家所得共计三十六万万贯!”

    李建成膛目结舌的道:“三十六万万贯?确定没错?这帮家伙这么有钱?”

    按照李建成的改革计划,他需要花费五十六万万贯,这次抄家所得,几乎可以满足三年的消耗。

    其实,这已经够用了。

第一七二章看我四十米长的大刀

    “陛下,接下来怎么做?”

    虽然,李建成的抄家所得,并不能满足他这次五年规划的开支,仔细算了一下,如果算上税收和金矿的收入,这个缺口其实并不大。魏征看到这些世族门阀官员,仅仅朝廷长安的京官,就可以获得朝廷十几年的财政收入,非常满意。

    他在暂时的激动之下,马上冷静了下来,开始问起最迫切的问题。

    李建成短暂的思考之后,回答道:“剑门关暂时无忧,危险的反而是两淮与漠南。”

    在李世民取得江南之后,兵分三路,西路配合侯莫陈旭,扫荡巴蜀。

    中路进攻郢州(今湖北钟祥)。

    中路军的态势,已经渐渐明确了,他们准备沿郢州攻打汉江,转而攻取襄樊。一旦李世民的中路军获得襄樊,进攻南阳盆地,进而拿下洛阳,就可以将李建成困在关中。

    东路军方向,则主要集中在淮西,以图两淮。现在唐军在两淮和襄阳方向,兵力都严重不足。

    李建成沉吟道:“朕准备御驾亲征,将李世民赶到长江以南!”

    魏征皱起眉头道:“陛下,漠南呢?暂时不管了?”

    李建成沉吟起来道:“这场战争不会就这样结束的,朕与他只有一个能笑到最后……不过这次惨败也给朕提了个醒,李世民的实力异常强大,贸然与他们决战输多赢少,我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我打算用十年时间深化军事改革,通过外交和军事手段消灭李世民的盟友,孤立他们,削弱他们,直到时机成熟了再跟他们决战,这一战,我不会再给他翻身的机会了!”

    房玄龄感叹道:“十年太长了,到时候,恐怕天下……打持久战,恐怕正中他们下怀!”

    李建成疑惑的望着房玄龄道:“为什么?”

    “相较他们!”房玄龄苦笑道:“我们其实,还有一个弱点,致命弱点!”

    “什么弱点?”

    这话刚刚说出口,门外就传来陈应的声音道:“人口!”

    众人朝着陈应望去。

    陈应毫不避讳的道:“我们大唐总人口不过五百四十一万户,现如今,失去岭南和江南,人口更是锐减,四百万还不到!但是,他们出动的兵力,四百万都不止!”

    人力现在是大唐无解的难题,总人口就那么多。生产力又非常低,把适龄青壮,都拉到军队里,势必削弱工坊和农业人口的占比,造成物资生产严重不足。

    就像二战期间,德国的经济、工业和军事实力,明显都比苏联更强,然而,最终,依靠拼人口,把德国耗死了。因为苏联当时有一亿八千多万人口,而德国只有只有六千多万人。整个二战期间,德国共计四百八十五万人伤亡,三百多万人被俘虏,共数接近八百万人,德国最终崩溃了。而二战中苏联军人因战事死亡六百八十八万(作战伤亡共两三千三百十三万),加上被俘后遇害共死亡共计八百六十六万人,再加上平民牺牲,全国共死亡两千七百万人。

    如果德国像苏联一样,拥有一亿八千万人,很可能二战就会改写。当然,这只是假设。

    现在与二战期间几乎如出一辙的是,大唐拥有着这个时代最前沿的技术,最精税的军队,但是人口是致命弱点。

    就像刚刚爆发的江州之战,大唐七万余军队伤亡,几乎全军覆没。虽然说李世民取得了胜利,不过扶桑唐军阵亡二十余万,伤亡数以十万计,加上缺乏药品和虐疾横行,李世民在此战后,已经三个月没有爆发大规模战争了,因为他也有点后举乏力。

    “如果我们大唐在此时,疯狂扩军!”陈应望着李建成郑重的说道:“就会对经济造成致命打击,我们会更加衰弱,李世民打起来更加容易!”

    李建成皱起眉头道:“那你的意思是,现在就决战?我们的部队太少,打起来,更加没有胜算!”

    陈应笑道:“人数不够,科技来凑!”

    ……

    剑门关前,无数李世民的联军军围在关城前一筹莫展。连日来的血腥进攻,让联军损失数万人马,然而剑门关,依旧牢不可破。

    侯莫陈旭望着已经变成青紫色的关城,长长叹了口气。

    突然,他眉宇之间闪过一抹莫名的惊慌。

    这种惊慌,没来由,侯莫陈旭心中明白,这是危险来临的征兆。

    他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下意识的望着关城,再回头看着驰道上聚集得密密麻麻的军队,恍然大悟。

    他突然想了了当初在洛阳城下,王世恽就是用三千头的火牛阵,把十万唐军杀得溃不成军。眼下,难道唐军还会采取火牛阵攻击?

    想到这里,侯莫陈旭赶紧下令,在关城前,连续树起十三道拒马,用碗口粗的木桩打造而成的拒马,坚固异常,哪怕火牛再猛,也不可能连续撞断这十三道拒马。

    随着时间的推移,十三道拒马也安扎好了,侯莫陈旭心中的那股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剑门关守将庞玉庞大将军望着满脸络腮胡子的寻相,疑惑的问道:“行吗?”

    寻相不以为然的笑道:“行,让你们拆就拆,不过速度要快!”

    大唐的驰道,都是双线并行。每条行路相距三丈两丈。

    这是无奈的选择,没有计算机精密计算,单线运输,火车的运输效率实在太差了。为了提高效率,只能采取这种双线并行的方式。

    本来大唐的蒸汽机火车,并没有开通巴蜀线,不过因为侯莫陈旭的突然到来,三四十万诸僚蛮兵聚集在剑门关前,这道宽约三十至百步之间,长达三十余公里的狭窄地形内,这就给了陈应一个绝佳的演示机会。

    此时,关中后方莫约十里的地方,两列火车,这两列火车全部都是最新研制而成的而“霸天虎”级,至于这个霸天虎到底是什么玩意,除了陈应,在这个时代恐怕没有人知道。

    不过霸天虎到底是蒸汽火车,虽然有高达六千马力的功率,不过要想完成陈应的任务,还是相当困难。当然,陈应读过书,知道詹天佑的故事,他也学着詹天佑的样子,用了两台“霸天虎”一个在前面拉,一台在后面推。

    这样以来,每列火车的功率两达一万两千马力。

    四台霸天虎作为运输,两列二十列长的蒸汽机火车,仿佛像一头远古巨兽一样,匍匐在大地上,更让不寒而栗的是火车头,打造成了猛虎形状,而且两列火车,仿佛就是两条蜈蚣,左右两翼,到处都是安装着密密麻麻的钢刀。

    这些钢刀,全部都不是横刀,也不是陌刀,而是最长的长达四十米大钢刀,最短的也有一丈六尺。

    随着工匠们做着最后的检查。

    “锅炉检查完毕!”

    “供水系统正常!”

    “点火装置正常!”

    “压力容器正常!”

    “传动装置正常!”

    看到这里,寻相将壶里最后一口酒水倒进嘴里,转而扔给庞玉道:“庞大将军,看你的了!”

    就在这时,一名唐军士兵过来禀告道:“大将军,城门已经拆除完毕,轨道和岔道也修好了!”

    寻相与数百上千安西唐军开始排队登车。

    寻相爬到火车头顶部,一个如同钢铁笼子一样的小房子里,朝着身边的士兵下令道:“准备出发,给本大将军辗死这帮傻逼!”

    蒸汽机火车开始随着鼓风机,疯狂燃烧,锅炉的水温快速上升,随着压力抵达临界点,火车缓缓启动。

    ……

    侯莫陈旭早已听到了城墙内部的唐军将士似乎正在疯狂的拆除城池,他感觉自己确实是猜对了,庞玉这个老小子真准备学习王世恽,准备来个火牛齐奔。

    侯莫陈旭早已做好了准备,不仅仅准备了十三道拒马,还准备了大量的鼓号,还有火油。其实,火牛也好,火马也罢,它们都是畜生,畜生都会怕火和怕巨响,有这两手准备,到时候就要看看火牛是撞谁?

    “度昂度昂……”巨大的声音隐隐传来,侯莫陈旭脸上笑容越来越浓,他笑道:“传令下去,今天晚上咱们加餐,吃牛肉!”

    随着侯莫陈旭的命令传达,众联军将士疯狂的大叫着。

    “轰隆……”

    一声巨响,城门楼的最后一层外墙墙皮轰然倒塌。无数唐军士兵,拿着箩筐,疯狂的将地上的碎墙皮,装起来,堆到一边。

    这个时候,剑门前北面升起一股浓浓的烟柱,仿佛一条巨龙,在仰天咆哮。

    侯莫陈旭的脸终于变了,这动静压根就不像是火牛。

    当然,侯莫陈旭只猜对了一半,这不是确实不是火牛,而是火车!

    呼啸而来的火车,如同一头疯狂的犀牛,沿着轨道,朝着剑门关外的联军冲去。

    侯莫陈旭目瞪口呆的望着呼啸而来的火车。

    众联军士兵们也膛目结舌。

    他们哪里见过火车啊!

    为了增加恐怖效果,寻相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两列火车同时按下了汽笛。

    巨大的声音在狭窄的山谷内回荡着。

    众联军将士瞬间失聪。

    他们眼中只剩下那无数把四十米长的大刀。

第一七三章此战非战之罪

    “快离开这里,会死人的!”

    侯莫陈旭尽管没有见过蒸汽机火车,可是当他看到那长达四十米的大砍刀,还有无数密密麻麻的刀片,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当初在剑门关向南的驰道上搭建军营,主要也是为了图方便。六月的时候,巴蜀已经进入了炎热的夏季,伴随着炎热,还有充沛的雨水。虽然驰道上也不是因为的地势高,不过大唐的驰道,修建标准都非常高,先是用煮熟的泥土,混合糯米汁夯实成地基,然后上面再铺上三合土夯实,最上面铺上碎石子,然后才是枕木,以及柏油路面。

    最关键的是,驰道的任何地段都修建了完备的排水系统,除非遇到特大山洪,根本就不用担心雨水会浸泡路面。

    这样以来,大量的帐篷,就沿着驰道,一次性排开。

    侯莫陈旭的声音,早已被蒸汽机火车巨大的轰鸣声掩盖住了,除了身边数十名亲卫护着他向远处跑去,其他联军士兵,依旧茫然的望着轰鸣而来的火车。

    由于岔道变向,两列蒸汽机火车并驾齐驱,就像一只庞大的远古巨兽,吞噬着他们面前的一切。

    数万人马惊骇得一刹那间丧失了行动力,再跟着便是所有人都抢着上马逃亡。当此大难临头之际,哪里还有组织?

    然而,又哪里还来得及呢。

    山谷两侧,当初修建驰道的时候,为了防止山坡上的落石突然滚落下来,砸中驰道上的行人与车辆,所以对于那些石头,都是尽可能的清理掉,形成一道光滑而陡峭的山坡,狭窄的山谷中,两列火车并行,超过一百米的空间,都是死地。

    什么拒马、什么战马,在火力强大的冲击力在面前,都仿佛杂草一般不堪一击。火车不时的吞噬着山谷中的生命,无论骏马还是人。

    然而,这头仿佛来自远古的巨兽,仿佛像饕餮一样,它的胃口永远没有满足的时候,山谷两侧可以避开的空间实在太小,大量的士兵都是沿着山谷的山势,朝着南方奔跑着。

    当然,人的力气有时而穷。可是蒸汽机火车不是人,更不是野兽,只要火车上的水和煤炭没有耗尽,火车就可以一直奔跑。

    被战友推倒,还没有来得及爬起来,就被火车上的巨刃斩成两截断,特别是火车头前,有一巨大的铲子,仿佛推土机一样,将轨道前的一切障碍推走,随着火车的轰鸣前进,城外的联军士兵们哭爹喊娘,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城头庞玉庞大将军也看得暗暗心惊。在这两列火车面前,已不知有多少人被卷了进去,无论再如何勇猛的士兵,在这两头钢铁巨兽面前,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也有一些联军士兵,绝望地拿着自己的戈矛或弓箭,朝着火车发泄。当然,这并没有任何效果,他们跑不过,就只有等死。

    其实,火车虽然装满了利刃,杀伤力实在有限。然而,这两列火车对这些野蛮而未开化的诸僚和百越蛮族士兵来说,未知才是他们最大的恐惧。

    包括侯莫陈旭在内,所有人都认为,这两列火车,压根就不是人间的武器,他们更愿意相信,这是来自天界的神兽,而是唐人的庇护神。

    特别是那些被吓破胆子的联军士兵,吓得五体投体,然而他们以为自己必须的时候,火车的巨刃,却从他们头顶呼啸而来。

    当然,这是因为当初在加装巨刃的时候,刻意将抬到了一尺三寸,差不多相当于三十公里的距离是安全距离。匆忙之下,谁还注意到这个细节,他们自然的想到,这个巨兽还有怜悯之心,只要五体投地的爬在地上,神兽就会饶他们一命。

    早在火车出击之初,庞玉就集结了剑门关所有的唐军将士,又从民壮中挑出一部分青壮,将城中收集而来的牲畜,特别是骏马或骡子,再不济,那就是牛,总算凑到了八千骑兵。

    众唐军将士尾随着火车,开始追击。

    侯莫陈旭越跑越心惊,因为实在是太乱了,匆忙之下,众将领对部队全部失去了指挥,他们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自己的兵,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渐渐被火车吞噬。

    直到侯莫陈旭累死了七匹骏马,总算跑到了剑门关以南六十里的武侯庙。

    那股讨厌而让人恐惧的声音总算消失了,可是此时他身边只跟着不足五百亲兵,更加绝望的是密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侯莫陈旭就在前面!”

    “带路!”

    当庞玉带着部曲追至武侯庙的时候,侯莫陈旭满脸绝望,他的手按在自己的横刀上,站在门口,冷对众唐军将士。

    侯莫陈旭望着庞玉道:“你是庞玉?”

    庞玉笑道:“没错。”

    侯莫陈旭长叹一声,说:“是你运气好!魔鬼也帮着你,送来了这两头凶兽!”

    庞玉哈哈大笑:“魔鬼送来的?你以为这场巨兽是魔鬼送来的?”

    “难道不是?”侯莫陈旭瞪大了眼睛:“难道……”

    庞玉笑道:“这两头巨兽,是陈大将军门下做出来的!”

    侯莫陈旭瞪着庞玉半晌,终于明白了过来,仰天大叫,忽然拔出横刀,横在脖颈上,准备自刎。

    一名唐军士兵拿着弩机,射穿了侯莫陈旭的手臂,他的横刀掉在地上,其他唐军士兵一拥而上,将侯莫陈旭捆个结实。

    被捆成粽子的侯莫陈旭闭着眼睛不睁开。

    庞玉赞道:“不错,有几分风骨!带回城去好好看押。择日送到长安!”

    虽然捉到了敌人的主帅,追击仍旧没有停止,面对未知的火车,诸僚纷纷举族,举部投降。

    七天之后,正在临淮城准备沿临淮城北上的李世民接到侯莫陈旭全军覆没的消息,心中震惊,一时三刻却弄不明白状况。

    侯莫陈旭虽然不是李世民所总的主力,然而拥有诸部联军四十余万人马,特别是侯莫陈旭位于岭南的五万余名旧部,这可是不弱于唐军正规精锐的部队,而且更加熟悉山地作战,居然在短短时间内,瞬间逆转局势,这让李世民一时不敢大举北上,唯恐遭遇侯莫陈旭的下场。

    虽然李世民尽力隐瞒消息,可是李秀宁麾下的游侠简直就是无孔不入,几乎一夜之间,李世民所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西路军侯莫陈旭所部全军覆没,上下无不震骇。

    ……

    长安城太极宫,左监卫军大将军李安俨兴奋的向李建成做着回报道:“陛下,经过庞大将军与寻相寻将军战后统计,此役共歼灭敌人共计十一万四千余人,俘虏二十二万余人,其他人马或者投降或失踪,羊马、畜群以及各种物资堆积如山,一时也盘点不清。”

    ……

    李建成听到这里,终于缓缓松了口气。

    这段日子以来,到处接到的都是噩耗,好不容易得到这次大胜,庞玉与寻相一边沿着驰道继续前进,三天之前收复成都,按照时间推算,他们应该已经拿下下关了。

    虽然盘点尚未结束,扶桑唐军已面临土崩瓦解的局面,这一战唐军威震扶桑大唐诸胡,原本投靠了李世民的本地世族门阀听到消息魂飞魄散,全都舍了李世民,赶到长安城请罪,求李建成重新收容他们。

    看到这个局势,李建成在心中盘算开来,大唐驰道修建工作已经完成不少,现在有了火车这个大杀器,李建成沉吟道:“要不要沿汉长线,跟李世民在襄樊决战?”

    “陛下最好不要有这种想法!”

    听到这个声音,李建成转身,就看到陈应缓缓而来。

    李建成好奇的问道:“为什么?”

    ”陛下,此战侥幸了!“陈应皱起眉头,缓缓道:”此战根本就不可以复制,换个时间,换个地点,火车根本就无法取得如此成果!“

第一七四章最后的疯狂

    火车不像坦克,只要是平坦开阔的地形,庞大的坦克装甲集结,就可以实施大纵深战略,迅速完成战役的胜利,以尽快达成目的。

    陈应耐心的向李建成等君臣详细的解释了火车的优势与弊端,剑门关战役的胜利的模式,是永远不可能复制的,首先是长达六十余里的狭长山谷,密密麻麻聚集了四十余万联军军队,其次是联军军队的士兵,更加野蛮而未开化。

    只要是稍有有些指挥经验的士兵,不难发现火车其实就是一头纸老虎,只要离开轨道四十米的范围,火车对他们没有任何杀伤,当然,如果能及时破坏轨道,到时候,吃亏的就是大唐了。

    毕竟,挖铁路,拆铁轨,可是修建容易多了。

    直到这个时候,李建成这才连连感叹道:“可惜,实在太可惜了!”

    “其实,没有什么可惜的!”陈应笑道:“我们利用了两列火车,不足五千兵马,消灭了李世民麾下四十万蛮兵,至少给我们赢得了非常宝贵的时间。”

    就在庞玉与寻相在剑门关给侯莫陈旭做局的时候,大唐各世族门阀门下的私兵,私人以及地主护院武装人员,全部被赶进了军营。

    负责训练他们这些私兵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唐国防部尚书,参知政事李靖李相国。

    在历史上,李靖才是大唐真正的军神,才是真正的军神。李靖当然也非浪得虚名,李靖对训练部队自然有自己的办法,他虽然不像陈应一样,专门采取教导队以老带新的方式,快速形成战斗力,却也有办法把这些私兵收拾得服服贴贴。

    当然,世族门阀在被逼迫交出他们手中的私兵时,肯定不乐意,这些平时享受了极高待遇的私兵们,都纷纷表示,将来在军营中,也要给那些将领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

    等到进入军营后,他们这些私兵们都哭了。负责这些私兵训练的名义上虽然是李靖,可是真正执行的人,却是陈应的亲卫折冲府的一千五百名亲卫。

    能成为陈应的亲卫,当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至少也得是个在讲武堂或教导队深造过才行,因为陈应很喜欢直接任命他更为熟悉的亲卫当将领。这也意味着这些临时客串的教官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对如何修理新兵很有心得。

    每天全副武装六十越野跑,顶着箭雨冲锋。虽然这些箭镞都被拆掉了,可是这些箭矢射在身上都是一个紫点子,疼得要命。

    翻越障碍、鸭子步、站队列、突击检查……第一天就把这些可怜的新兵蛋子给整得口吐白沫两眼发直!

    当天晚上就出现了几百名逃兵,这些逃兵趁着夜深人静,偷偷的溜出了军营,你们这帮恶棍,完全拿我们当玩具玩,我们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很快,教官们就用事实告诉他们,你们连躲都躲不起。那些逃兵一个个都让站起来足有一个成年人那么高的敖犬给咬得血肉模糊的拖了回来。

    然后嘛,从哪来的回哪去,不过在他们的户籍的记录上变成了隶,这可比后世不能找工作,找单位严重多了。也就意味着,他们的后代不能参加科举,不能当官,甚至不能通过军队改变命运。

    士农工商。农民虽然穷,可是在古代的政治地位却不会低。商人与农民产生关司纠纷,闹到官府,商贾先挨三十大板,不过正所谓商优则士,有钱有势的商人会给自己捐个民爵,脱离商的范畴。要不然,真以为员外是怎么来的?

    员外,其实就是员外郎的意思,可是从五品官。

    你要当逃兵也可以,不过得做好一生都为此付出代价的心理准备,如果你连这个都不怕,那也没什么好说啦。

    消息传出后,整个大唐一片哀号。

    在李靖的训练下,以世族门阀私兵为主的二十五万余新军在不久的将来,将可以成为大唐一支绝对精锐的力量。

    然而,李世民会给他们这个时间吗?

    答案是肯定的。

    肯定不会。

    金陵城,作为六朝古都,特别是在隋朝时期,隋朝灭陈,金陵并没有经过大规模战事,所以这座城池保存相对完整。

    原陈朝旧宫内,李世民升殿议事。

    扶桑大唐十六位大将军,上百名将军,以及投降李世民的江南各世族门阀代表,数百文武大臣一个个神情谦卑而严峻,等候着李世民的旨意。

    扶桑大唐那庞大得恐怖的军团已经作好了准备,除了程知节与被俘虏的侯莫陈旭之外,其他十四大将军已经迫不及待要血洗整个大唐,完成统一天下的重任了。

    刚刚晋升为上将军的美洲虎的神色多少有些惆怅,这场大决战一直是他所期待的,他已经等了六年。

    然而当大决战来临的时候,他却失去了参战资格!

    是的,他的舰队在江州之战中损失太过惨重,已经伤了元气,至少在短时间内是没有参加这场终极决战的资格了。他看着麾下的将军们,而那些一直追随着他的将军们同样在看着他,目光交接,彼此都神情苦涩。

    宫殿的大门慢慢打开,众将帅们纷纷匍匐在地。

    李世民与杜如晦联袂而出,走到众文武大臣面前,郎声道:“诸位爱卿!”

    众文武大臣额头触地,谦卑的道:“我等、您的最忠诚的奴仆们听候您的旨意!”

    大唐不兴动不动就跪,可是李世民在扶桑大唐不一样,他为了统一扶桑,依靠的就是把他们的骨头打断,打断他们最后的尊严,必须臣服。

    李世民接着道:“特拉洛克大将军,你率领本部人马,沿寿春,经山桑,攻取谯州(永今亳州)。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将唐军一举荡平,切断他们山东与关中联系!”

    那位浑身皮肤上涂抹着油绿的颜料,血管仿佛盘据在肌肉上的树根一样的特拉洛克大将军躬身恭敬的说道:“遵命,我的陛下!”

    李世民接着望着一位浑身覆盖着坚厚的黑色甲板,神似甲壳虫的将领道:“车南大将军,你负责进攻邺城,攻克邺,朕准你复建商国!”

    “库库尔坎,你负责攻率领水师,沿汉江北上,逼近汉中。”

    “习祟,你负责联系江淮、襄樊世族门阀,用一切手段迫使他们加入我军,如果他们拒绝,就消灭他们!”

    “科亚特尔,你和原力将军配合,继续加强对巴蜀的进攻,务必夺回成都,将僚人孤立起来,若是他们不降,朕就让他们消失!”

    一道道命令来得干脆利落,绝不含糊,这正是李世民的风格。

    他指明一个方向,大家尽全力去做,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能把事情给他办得漂漂亮亮就可以了,他是不会干涉的。

    接到命令的扶桑大唐的将军们豪情满怀,大声应诺。

    每一道命令下达,套在大唐朝廷脖子上的绞索便收紧几分。

    此时,李世民脑袋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拿下他曾经丢失的东西。在李世民的眼中,这个天下,始终都是属于他的。李建成才是一个卑鄙的小偷,还有陈应,就是这个搅屎棍,才把局面搞得如此糟糕。

    将来擒下陈应,看在三姐的面子上,给他一座扶桑大陆的一座小岛,让他自生自灭。

第一七五章首尾不能相顾

    长安城朱雀大街,数万名士兵巍巍列阵,数万支枪矛斜斜指向天空,上面那寒光闪耀的锋刃汇成了一片冰冷的、令人汗毛倒竖的钢铁丛林。无数唐朝大臣,世族门阀以及吐谷浑、突厥、铁勒、甚至党项、羌、东女部的首领,站在城门下与几十万长安百姓一起,眼也不眨的看着太极宫承天门城楼。

    李建成缓缓登上承天门城门楼,城下脚下是三千多名元随禁卫士兵,他们都是扬声器,李建成的声音再大,也不过数百上千人可以清楚的听到,可是朱雀大街上的人实在太多了,哪怕仅仅是呼吸声,足以掩盖李建成的声音。

    陈应尽管知道扬声器的工作原理,可是他却无法制造出扬声器,只得采取人力扬声器。用三千多名大嗓门的士兵,同步复述李建成的原话。

    李建成望着城下密密麻麻的士兵,朗声说道:“大唐自从建国至今,都是在战争和准战争状态中度过,在那段艰苦的岁月里,唐军这支钢铁雄师中涌现出了无数名垂千古的英雄,无数令全世界敬畏有加的将军,他们的名字已经写入史书,铭刻在我们的民族的记忆深处,永远不会被淡忘……”

    三千多名元随禁军将士,早已背熟了李建成的演讲稿,现在他们都整齐的复述着李建成的原话。

    在李建成最近的距离上,并不是左监门卫大将军李安俨,而是年轻而挺拔,英姿勃发的陈应。虽然陈应的脸上看不到岁月的痕迹,他仿佛依旧像一个邻家大男孩,然而,没有人可以轻视他,此时此地,陈应的声名却极为显赫,只要阳光照得到的角落都能听到他的故事在流传。

    武德元年,陈应与张怀威等五十名唐军士兵,苦守泾阳城,智擒西秦大将宗罗,大败薛仁杲,免除西秦兵临长安之下之危险。

    率领部曲平定旁企地之乱,以弱克强,创造了一千五对四万的军事奇迹。远征驰援灵州,四战突厥,并且打破了突厥不可战胜的神话。

    千里救援河东,平定刘武周之乱,大败王世充,对战窦建德。消灭了不可一世的西域霸主统叶护,驱逐吐谷浑,灭东突厥,擒颉利,擒松赞干布,开拓疆土万里,当然还有玄武门下,力挽狂澜,平高句丽……

    等等,陈应身上的任何一桩功勋,足以让一名将军名扬天下,青史留名,然而,陈应不仅仅是一个将军,他还是一个长相极为英俊,擅长写诗做赋的文人。留下无数名篇,足以让无数大家闺秀,名门贵妇为之疯狂。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但是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当然,陈应还发明了香味,让无数美女为之疯狂。他发明了四轮马车,让大家闺秀,可以走出家门,轻易的走亲访友,不必在家中连唱幽怨。

    比如,号称陈氏犁,陈氏掠子,陈氏锄刀……陈应的发明早已走进千家万户,影响着大唐无数百姓的生活。

    李建成说到这里明显一顿,接着转身望着陈应道:“虽然我们的民族在几千年来涌现出无数惊才绝艳的天才将领,但是像你这么年轻的却是少之又少。”李建成朝着身边的宦官招了招手。

    小宦官捧着一柄玉钺送到李建成身前,李建成拿着这柄玉石打造而成的钺,庄重的递到陈应手中道:“祝贺你,你大唐天下兵马大元帅!”

    元帅,很多人都认为法国在十六世纪才设立的官职,事实上呢,元帅一词最早出现在公元前633年的春秋时期,其名源于《左传僖公二十七年》(前633年)所载晋文公的“谋元帅”(即考虑中军主帅人选),晋国名将先轸在城濮之战与崤之战中屡立战功,成为了我国历史上第一位有元帅头衔并有着元帅战绩的军事统帅。

    当时只是表示对“将帅之长”的称呼,还不是官职名称。从南北朝起,元帅逐渐成为战时统军征战的官职名称,如北周宣政元年(公元578年),宣帝宇文邕任命其叔父宇文盛和宇文招为“行军元帅“,率军作战。唐李渊入关后,设有左右元帅。唐代有元帅、副元帅等战时统帅。元帅常以皇子或亲王担任,副元帅常以有威望的大臣担任。

    不过,唐朝时期的元帅,都是临时性质,比如,李世民率领八大总管共计十五万兵马西征西秦,当时的官职就是西讨元帅。战后自动取消。

    可是,陈应的这个天下兵马大元帅却与李世民的西讨元帅不一样,这并不是临时官职,而是永久官职,开府建衙,为大唐军事武装力量的最高领导人。

    李建成非常清楚这柄玉钺所代表的意义,更知道这枚玉钺的重量。这枚玉钺相传乃妇好所持有,后来在邺城被盗墓者掘出来,李建成赐予了这枚玉钺新的职责。

    陈应自知,以他的资历其实还不大够格获得这枚玉钺的,但是大唐需要他,整个天下都需要他担起率领大唐军队并肩作战,抵抗扶桑联军的重任,没有人可以接替他,他只能迎难而上了。

    就在这时,左监门卫大将军李安俨快步走到李建成身边,在李建成耳边轻声低语起来。

    李建成闻言,脸色大变。

    陈应虽然没有听到什么事情,不过他可以猜测得出来,应该是李世民的总攻开始了。陈应给李建成一个安定的眼神,笑道:“庆典继续,我们去军部!”

    ……

    大唐军官,位于太极宫北苑,当时李建成为了消灭突厥,命人铲除了御花园,修建了阴山和漠南、漠北这等巨大的沙盘。

    后来,成立军部以后,这里就被独立出来了,形成单独的院落,虽然有小角门可以直通太极宫。

    在军宫大殿内,数百名将领整齐的坐在大殿内。

    国防部尚书李靖那微微颤抖的声音不是很高亢,却如同雷霆霹雳,震得所有人耳朵嗡嗡作响:“扶桑联军从汉口、京口、临淮、寿春、扬州等地发起猛烈进攻……”

    李建成的手不住的颤抖起来,他用力的握住椅子的扶手,勉强镇定着,扶手发出格格的声音,显示着李建成的惊慌。

    李靖接着道:“在长达一千六百的江淮沿线,超过二百四十余万军队同时发起了进攻!”

    大殿内,立即响起了一片抽冷气的声音。

    李建成实在忍不住的问道:“这怎么可能,李世民怎么会有这么多军队,我们不是刚刚在剑门关消灭他四十多万军队了吗?”

    李靖沉吟道:“我们接到的情报,就是如此。大约六千四百余艘三万石级大船,往来扶桑大陆与大唐之间,平均每三个月就可以来回一趟,每一艘三万级大船,一次性可以将八百余人马,从扶桑运到大唐!”

    李建成的情绪有些失控道:“他们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大船。”

    李靖无力的叹了口气道:“陛下,这都是世族门阀暗中造船的,为了避免我们发现,当初他们派人秘密在安南、占城、林虑等地兴建大型造船厂,日夜不息,不惜累死数十万人,打造了足足八千余艘三万石级大船……”

    陈应刹那间就明白了,如果按照原本的历史时空,他们根本就没有这么强大的生产能力,制造战舰或运输船的木料,必须阴干,这个过程将长达三年。否则木料中的水份如果不能完全蒸发干,会变形,开裂,甚至折断。

    可是,大唐同样也需要大量阴干的木料,枕木同样需要阴干木料,为了方便打造枕木,陈应让人制造了烘干房,采取煤炭低温烘烤的技术,将木料里的快速蒸发干,一批木料送入烘干房,最多七天,就可以完全阴干,效果与自然阴干的木料一样。

    这个技术并不是秘密,所以很容易被世族门阀学会。而且打造战船或运输船的最大的成本,其实就是木料,在中南半岛什么都不多,最多的就是木料。

    按照他们的运输能力,一次性可以在三个月内运输六十多万人抵达中原,虽然在运输过程中,有很多大船遇到风暴沉没,可是依旧让李世民运输到了足足二百多万人抵达中原,而且李世民发现了地球是一个圆球的秘密,他派出程知节率领扶桑唐军远征欧洲,采取非常粗暴的方式,顺之皆昌,逆之皆亡。

    像滚雪球一般,将欧洲各国的军队,全部挟裹在一起,就连拜占庭、萨珊帝国也没能幸免,现在李世民手中超过五百多万军队,从西、南、北、东,四个方向同时发起进攻。

    李建成颓废的道:“这么多军队,我们大难临头了!”

    陈应的眉毛一扬,道:“没什么好惊讶的,扶桑联军早就在准备着发发动这场决战了,现在不过是提前了一点点而已。”

    李靖压抑住心脏的狂跳,尽量缓和一下情绪,问陈应道:“大元帅,既然你早就预料到扶桑联军会发动这次规模空前的攻势了,那你有什么应对之策??”

    陈应摇头,坦诚的道:“没有。”

    不少人都露出了失望之色。

    特别是李建成。

    陈应是他们心中的常胜将军,在这种空前严峻、生死一线的形势下,他们都希望陈应能够挺身而出,发挥他那无人能及的战略思维,带领大家杀出一条血路来。

    虽然敌军空前的强大,强大到已经超出了整个大唐所能承受的极限,谋略所能发挥的作用已经很小很小了,大家仍然对他寄予厚望,听到他干脆的承认无能为力,大家都大失所望。虽然他们确实有点苛求了,但是他是陈应,他应该做到所有人都做不到的事情才对的!

    陈应起身望着众将领与李建成科冷静的道:“实力强横到一定程度就代替了战术与谋略,扶桑联军精锐尽出,面对二百多万精锐部队,再高明的战略也不起作用了。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尽全力,不计代价顶住他们的攻势,只有将他们的攻势顶住,我们才有资格去研究破敌之策!”

    陈应站了起来,环视全场,一字字的说:“当然,我们并非毫无准备,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在努力,我们还有一股非常重要的力量,现在已经接近成功了。”

    陈应以东宫右卫率勋二府起家,跟他交过手的人都对那森然布列的弩阵、刺猬一般的枪林、铜墙铁壁般的重装陌刀步兵方阵以及刀锋般锋锐的钩镰枪骑兵印象深刻,甚至不寒而栗。然而,在陈应的构想里,最理想的战争模式应该是这样。

    数千上万门重型火炮对着敌人的阵地,没完没了的轰;

    数以万计的机枪手没完没了的扫射;

    最好再是数以万计的坦克一线平推。

    在绝对的优势面前,什么谋略,什么战略战术,什么阴谋诡计,通通都是渣渣,火力至上彻底压制才是王道。

    陈应非常喜欢前苏联气势磅礴的鬼畜打法,打不死你也要吓死你!话说,跟苏联硬碰硬的打过的德国和日本,几十年后想起老毛子都还两股战战尿意甚浓,这就是陈应想要的效果。不过在唐朝想做到这一点是不可能的,首先重机抢没戏,后装线膛枪鬼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弄出来,大炮现在有一点了,但是离“几百门”还差得远,没办法,严重的火力贫血啊!

    所以陈应想到了火箭炮,这玩意好啊,火力超级凶猛,十几门多管火箭炮同时发射,半边天都是红的,而且便宜,皮实,有支架能发射,没有支架也能发射,弄丢了发射架点把火都能射,不将它弄出来简直没天理了。

    所以他不遗余力的支持大家大搞火箭炮,希望有朝一日能看到几十辆多管联装火箭炮朝敌人倾泄流星雨的壮观场面。

    可惜这玩意不是这么好搞的,折腾了三年多,那些工匠只能他弄出了一堆特大号弩箭,这玩意六尺长一支,拥有一个类似迫击炮炮弹那样的弹头,里面装填着的火棉胶和一定数量的火棉充当炸药,然后就是一根长长的铁管子充当平衡杆,铁管子后面还有四片飞翼起到平衡作用。

    十六根发射管被煅焊在工字钢构成的发射架上,装上四轮马车,这个发射架是可以活动的,摇动手柄就可以将射界调高或者调低了。

    每一发炮弹后面都连着一根长长的引信,燃烧速度非常快的那种,发射的时候用火把一燎,就会看到十六枚火箭嗖嗖嗖一古脑的全射出去了。

    陈应初见这玩意儿的时候捂着脸默默的走开,说这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火箭炮,太土了,土得不忍直视。

    不过,不可否认,这种便宜到渣的武器,反而是对付李世民人海攻势最好的办法。

    现在这种新式武器,根本来不及检验。就被陈应命人从疏勒学院拉了出来,为此陈应还亲自下了一百五十万贯的订单。

    虽然这枚火箭弹便宜,不过只是相对而言。每枚相当于六千多文,几乎与大唐的一头牛等价。

    关键是这玩意射速极快,如果将火箭弹固定的四轮发射架上,不到三息功夫,就能射出十六枚,如果几千枚排在一起,那也需要十数息功夫就能发射出去。当然,十数息几千头牛就飞出去了。

    一百五十万贯听上去不少,实际上火箭弹还真没有多少,勉勉强强不到三十万枚。

    其中十万枚运输到成都。

    成都已经光复,这些蛮兵占领成都之后,不幸中的万幸是,这些蛮兵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退出去,他们把这里当成了家。

    于是,成都城破坏倒不是非常严重,只是留下了满地的黄白之物,臭气熏天。

    长江边上,一个非常简易的渡口前。

    一排十数艘方艄大船,正在紧张的改装着。

    由于火箭弹的尾焰非常大,这些便宜掉渣的方艄船也是一次性的。

    庞玉望着不停地将铁架子固定在船舷上的工匠,望着寻相道:“这玩意行吗?”

    寻相没好气的道:“把吗去掉,陈大将军从来不干不行的事!”

    “对了,现在已经不是陈大将军,而是陈大元帅!”寻相望着下面的工匠道:“速度快点!”

    扶桑联军在快速渡河,他们为了渡过长江,在十数个渡口,打造了数十座浮桥。陈应就是要让李世民的联军分割在长江南北,首尾不能相顾。

    ps:战斗过程还需要写吗?不写下一章完本了!

第一七六章赐封永乐公主

    临淮,因临近淮河而得名,也是一座历史古城。然而作为古城,临淮城是不幸的,虽然它有着悠久的历史,却面临着严峻的洪水与各种自然灾害,当然,最重要的是,这里是兵家必争之地。

    早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前燕征南大都督吴王慕容垂就曾引兵南下,时任东晋监门直阁毛安之就在此地安营扎寨,北拒燕军。后来,南朝梁国天监五年,开始筑城。

    作为濠州的治所,临淮城更是一座拥有六座城门,外有瓮城的军事堡垒。

    李世民自金陵城移师北上,这里就成了李世民的行宫。

    站在临淮城墙上李世民远眺淮水,脸色阴沉,仿佛在喃喃自语道:“你说,他们会跟我们决战吗?”

    杜如晦朗声道:“一定会的,他们一定会出来的!秦琼面对李世绩与李孝恭的夹击,他坚持不了多久……”

    李世民点点头道:“是啊,他的家底太厚,一次两次失败,并没有损伤他的根本。”

    李世民非常清楚,唐军能所向披靡,依靠的有三样,精良的装备,犀利的弩机,还有超过七十万匹的战马。

    骑兵作为冷兵器时代的坦克,唐军在这方面已经处于世界的巅峰。哪怕最强盛时期的突厥,虽然号称全民皆兵,控弦百万,事实上他们能拿得出百万匹战马,却没有那么多精锐的骑兵。

    骑兵的牧民,和真正的骑兵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所以,在凉州的时候,统叶护可汗麾下二十万骑兵,面对陈应的钩镰枪骑兵,一战就溃不成军。

    而过了淮河之后,就是一望无际的华北平原,这里的地势平坦,土地肥沃,最关键的是,非常适合骑兵冲锋。

    在中国的历史,由南而北的北伐战争,只有明朝朱元璋和常申凯完成了统一天下的壮举。因为南方缺乏骑兵,无论前期取得多么大优势,会在华北平原一朝散尽。从京津到黄淮,足足一千七百余里的范围内,就是步兵的死地。

    杜如晦望着李世民笑道:“这正是陛下所期待的,不是吗?只要他们愿意决战,我们会在这里打碎他们最后的骨头,逼他们俯首称臣!”

    李世民摇摇头道:“不一样,他们真敢决战,还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才是!”

    杜如晦很想说李世民多虑了,可是转念一想,李世民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路。虽然,为了应对唐军铺天盖地的骑兵,李世民准备了大量的战象,以及犀牛。

    可是,犀牛也好,战象也罢,都是有名的大胃王,为了喂饱八千多头战象,三万余头犀牛,李世民已经倾尽所用,他在渤泥秘密屯田三年,用了两百多万奴隶屯田,所积攒的粮食,已经所剩无几,尽管他还有世族门阀支持,可是倾尽世族门阀所有,也无法养活这么多头大胃王,一头战象可以比二十匹骏马还要能吃。

    “报……”

    李世民陡然转身,望着信使方向。

    一骑飞进的冲来,骑士汗流浃背,脸色煞白道:“陛下,他们出动了!”

    李世民紧张的问道:“有多少人马?”

    “十三!”

    李世民松了口气道:“才十三万?”

    信使喘着粗气道:“不是,是十三艘方艄,他们顺江而下!”

    李世民的脸色微微一变道:“浮桥?”

    浮桥,可以说是李世民沟通长江南北的重要大动脉,也是李世民的软肋。长江水流太急,为了搭建一座浮桥,需要用一千六百多艘渡船,使用了三十六万斤钢铁打造成锁链,固定而成。

    李世民虽然早已防备了唐军偷袭浮桥,在长江上游弋着四百多艘水师船只,要想突破这四百多艘水师舰队,恐怕不容易。

    只是,李世民的计划虽然好,可是他们没有想到,陈应压根不按常理出牌。

    李世民冷笑道:“十三艘方艄?吃了熊心豹子胆?”

    如果,陈应在这里,一定反驳李世民。

    他这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而是因为自信。

    长不过二十丈的方艄,在长江里显示非常渺小。

    当然,与扶桑水师那高大的楼船相比,简直就是婴儿与成年人的差距。

    寻相站在一艘方艄的甲板上,意气风发,火红的斗蓬火烧云似的迎风飘扬,他披着胸甲,手持一支四米长的步槊,腰间还佩着一把横刀,一袋白羽箭别在背后,步槊握在手中,望着排成密集阵的扶桑水师舰队,一阵冷笑。

    按照原本的计划,这些方艄都应该成为自杀式火船一样,成为一次性的消耗品。然而一名工匠认为这么做实在是太败家,他认为只需要稍加改动,火箭弹的尾焰就不会伤及方艄大船的根本。

    这个解决方案,简直让陈应拍案叫绝。就像后世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

    据说美国宇航员在太空很郁闷,失重条件下钢笔和圆珠笔总是写不了字。美国科学家花费了X年时间X多经费(最近一个在农大演讲的我国某专家已经加码到100亿美元)终于研制出能在失重条件下使用的钢笔。而与此同时,苏联宇航员在太空一直用铅笔(一般来讲,听众们这个时候就要爆发出善意的笑声)。原始的铅笔适合太空实用吗?那些绘声绘色讲故事的人想过么?

    普通铅笔笔芯容易折断,这个都知道,而在失重的环境中漂浮,就成了危险品,会漂进鼻子、眼睛中,而且更要命的是石墨是导电的,漂进电器中会引起短路或者其它一些问题。

    当然,这次改变火箭弹发射架的工匠,名叫张朝。他的解决方案是将发射架对准侧舷,让尾焰,直接喷射到舷外的水面上,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了。

    事实上呢,这其中还有一定的问题。尾焰的火焰实在太大,而且遇到水面阻止之后,也会四面扩散,会直接烧到船舷一侧,根本就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后来采取石锦包裹舰舷的方式,避免引燃战船。

    当然,其实古代的木质船,已经采取了防火处理,并不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一只火箭直接引燃。

    寻相举着步槊,指向一千余步之外扶桑水师战舰放声狂啸道:“弟兄们,记住这一天!记住我们前面那一群人!因为,过了今天,你们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他们都变成死人了!”

    “放箭,把他们炸成碎片!”

    号兵吹响了让火箭手开火的号角。

    十三艘方艄大船横向,用船舷对准扶桑水师,然后抛锚,停在江面上。各艘方艄的舰长举起右拳,划了个半圆,然后重重的向前一挥。

    十名火箭手不约而同地将自己手中的火把,点燃引信。随着嗤嗤如同毒蛇吐信的声音响起,火药引信引燃火棉,只听到一阵滚雷般的轰鸣,火箭弹撕裂空气的啸响如同撕裂绸布,让人汗毛倒竖,六十四发火箭弹火焰喷发,火箭弹呼啸着朝后扶桑水师的战舰方向猛砸过去,那声势堪比惊天动地。

    一片连绵不绝的、尖厉的啸声传了过来,唐军十三艘方艄战舰突然腾起大片白烟和黄白色的光焰,几乎淹没了整个战舰,数百条细长的火蛇咝咝尖啸着,朝着扶桑水师的舰船铺天盖地的砸了过来。

    那声光效果让扶桑水师将领与士兵如同坠入冰窖中一般浑身发冷,汗毛倒竖。

    他们产狂叫一声急忙操控着战舰躲避,可惜为时已晚,火蛇带着死亡的尖啸从天而降,炸点几乎连成一片,紧接着就是一阵雷霆万钧的爆炸巨响,很多水师将士兵连同他们的战舰一起被掀上了半空!

    寻相自认为比较帅气的造型,瞬间弄得灰头土脸,他的披风被烧成一块破布,如果不是亲卫急忙给他解下来,扔掉。他估计已经变成烤乳猪了。

    寻相气愤的摔掉自己的头盔,歇斯底里的咆哮道:“放箭,给本大将军射去那帮孙子!”

    “咻咻咻咻咻……

    让人汗毛倒竖的尖啸声再度响起,十三艘火箭炮打出了第二次齐射,气浪翻滚,烟焰划空,扶桑水阵中再次腾起一片恐怖的火海,不知道多少士兵被炸得血肉横飞,甚至成了空中飞人。

    遭此打击,扶桑水师可避免的混乱起来,大呼小叫,旗帜折断,颇有点稳不住阵脚了。本来也是,这玩意儿太超前了,现在大家都还在可怜巴巴的玩着的,拿出火棉胶这玩意来简直是作弊,而火箭炮即便放在现代也是令人生畏,何况是在古代?

    即便是简化再简化的火箭炮,也足以让人肝胆俱裂!

    你打半天都啃不下人家一根毛,人家一个齐射就叫你死伤一地,这仗还怎么打?

    关键是火箭弹的射程太远了,扶桑水师射程最远的八牛弩连人家的边都摸不着,这种干挨打不能还手的打法,实在太憋屈了。

    当然,逃跑是不可能的。

    随着第三轮齐射,寻相下令停止战斗。

    敌人都死光了,还打个屁。

    最重要的是,这三轮齐射实在太猛了,短短一柱香的时间内,十三艘方艄大船共发射了足足两千五百多枚火箭弹,尽管三分之二的火箭弹轮空,剩下的三分之一足以让扶桑水师每舰战舰变成巨大的火把。

    寻相继续带着火箭弹战舰,朝着浮桥进发。

    当然,他只有一招,横下战船,瞄准目标,然后发射。将李世民辛苦建造起来的浮桥烧成火炬。

    ……

    长安灞桥十里长亭,大唐天下兵马大元帅陈应在李建成的欢送下,踏上征程。

    陈应微笑望着顾虑重重的李建成道:“陛下,希望就像一粒小小的星辰,总是在最黑暗的时候闪耀着一缕夺目的光芒——我们在还没有到绝望的时候!”

    李建成郑重的道:“不能为了胜利把百姓丢下,大唐的百姓已经够苦了,他们帮了我们这么多,我们不能把他们扔给扶桑联军!”

    陈应点点头道:“这个当然,臣该走了,再不动身就晚了!”

    陈应望向李靖道:“我把十六卫和二十五万新军,全部留下,你能替我守住关中吗??”

    李靖欲言又止。

    李世民发动了大决战,战事必将空前的惨烈。如果陈应抵挡不住,他手中不足五十万军队,想要守住关中,实在太难了。

    没办法,李靖坚定的道:“大元帅放心,我会替你守住关中,除非我死了,否则他们一人休想踏进关中!”

    一向以坚强称著的李秀宁更是眼泪汪汪,她好想拉住陈应,却还是用力给了他一个拥抱,哽咽着道:“一定要活着回来,我等你!”

    “放心吧,我的命比蟑螂还硬,想死都死不了!”陈应抚摸着李秀宁的脸颊,亲昵的道:“好好照顾身体,还有孩子们!”

    李建成瞪了陈应一眼,不悦道:“别动不动就说死!大元帅,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李秀宁突然握紧拳头,雨点般的粉拳打在陈应身上。

    “都怪你,要不是你,我就可以和你并肩作战了!”李秀宁气愤的望着自己的小腹,他给陈应生了两子陈谦、陈器,两个女儿李若曦,陈果儿以后,又怀上了第五个孩子。

    李道贞此时也是一样。

    或许陈应是最近压力太大,他疯狂的索取,勤奋的耕耘,终于又有了收获。当然最重要的是,陈应的庶长子李嗣业已经进入军中,成为大唐最年轻的大将军。

    右武卫大将军,负责太极宫的安全。这个职位,其实并不需要太高强的能力,只需要忠心就好。

    谁让李嗣业有陈应这么一个爹呢,他自出生下来,就已经到了寻常人一辈子难以达到的高度。

    陈应挥挥手,望着一身甲胄,一脸严肃的李嗣业道:“大郎,你不会让爹失望,对吗?”

    李嗣业用力的点点头。

    陈应拥抱一下李道贞,许二娘,还有何月儿。

    最后,目光落在人群中的杨蓉身上。

    杨蓉抱着怀中粉雕玉琢般精致的武二娘。

    武二娘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陈应。

    陈应深吸一口气,走到杨蓉面前,伸手抱起武二娘。也不管她懂不懂,淡淡的说道:“元帅府是你的家,你爹,你哥哥,都是你坚强的后盾!”

    陈应跨上战马,仰天大吼道:“大唐必胜!”

    众将士与百姓振臂大呼:“大唐必胜!”

    其实,陈应心中也没有底。一件武器,改变不了战争的真正格局,战争最终拼的依旧是经济和国力。

    更何况,原始版本的火箭弹杀伤力和效果远不如后世。

    李建成突然走向杨蓉道:“应国夫人,朕甚是喜爱这个孩子,打算收其为义气,赐给为永乐公主,你意下如何?”

第一七七章被遗忘的大唐海军

    血战,最终还是在长江上开始。无论陈应,还是李世民都非常清楚。真正决定江南战场胜负的并非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长江的控制权。

    谁掌握了长江的航道控制权,也就意味着谁掌握了战场上的主动权。失去长江航道的主动权,就意味着失去了战场上的主动。

    为此,李世民不得不拿出血本,与陈应一较长短。比如,从远洋舰队中挑出三四百艘远洋运输船。

    尽管远洋舰队,是李世民从扶桑大陆输向中原的生命线,可是为了争夺长江航道的控制权,李世民了顾不得那么多了。其实,随着参与东海之战的失败,以及数次风暴中的损失,李世民的远洋舰队已经降至六千余艘,尽管损失惨重,这个数量已经仍旧是大唐水师的数倍优势。

    当然,这支远洋舰队现如今,最重要的功能,并非运输人员,而是运输物资,比如粮食,比如器械,比如装备,还有各种补给。

    相对之下,寻相所率领的大唐巴蜀水师,就显得寒酸多了。没有李靖在江南打造的水师,没有登州水师,甚至连洛阳黄河水师都没有参战。唯一参战的战舰,以征集的沙船、方艄为主,而且数量只有可怜的三十七艘。

    没有办法,陈应发现李世民的主力力量来源于那支庞大的远洋运输舰队,他就将大唐所有的水师战舰,全部集中在一起,准备伏击这支远洋运输舰队,第二步才是彻底摧毁李世民位于中南半岛的船长。

    只有摧毁了李世民的远洋运输舰队,这场战争才不会无休止的打下去。

    长江燕子矶。

    扶桑水师三四百艘护航战舰,帆影重重,遮天蔽日,蔚为壮观。尽管大唐巴蜀水师在数量上差了扶桑水师近十倍。

    不过他们毫不畏惧,升起血色战旗,风帆鼓满朝下游猛冲过去!

    长江两岸,掌握在扶桑联军的手中,大家一窝蜂的跑出来看打仗,看到己方舰队浩浩荡荡,而唐军舰队数量稀少的时候,很多人都得意地笑出声来,一位白衣秀才摇着扇子,摇头晃脑:“寻相老贼战舰不过是我王师舰队的一成,虽是是顺流面下,居然也敢悍然迎战,当真是螳臂当车,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好几名书生笑出声来:“王师舰队锐气正盛,又是顺流而下,更有百万江南民众助威,天时地利人和尽操于手,胜券在操啊!我等且放宽心,看太子殿下如何大破贼酋,拔光那老贼的胡子!”

    有位书生低声道:“那老头可不好对付啊……太子殿下毕竟……怕不是他的对手!”

    他的声音很轻,只有他自己听得见,当然,故意的都不敢让别人听到。

    这时,两支舰队的距离已经拉得很近了。扶桑好几艘巨型楼船同时开火,当然这些武器都是拥有着罗马血统的弩炮。

    弩炮虽然是号称是炮,其实与大唐的八牛弩差不多,都是使用弩臂的张力,作为发射动能。尽管威力不小,射程却实在有限。

    碗大的石弹高速飞出,然后在六七百步外砸出一排排水柱,挺壮观的,可惜没用。

    可那帮书生却轰然叫好,白衣书生更是说:“先声夺人,未战先威慑敌胆,甚好,甚好!”

    有人纳闷了:“打了这么多炮,连敌舰的帆都没擦到一下,这也叫好?”

    白衣书人睨了那家伙一眼,冷哼:“这叫示弱于敌!这叫能而示之为不能,用而示之为不用,懂?”

    那人更纳闷了:“你刚刚还说要先声夺人的,怎么一下子又变成示弱于敌了?”

    白衣书生:“……跟你这种粗人说不明白!”

    看着扶桑联军的水师越来越近,寻相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

    三十七艘巴蜀水师的战舰习惯性的用侧舷对着敌人,然后抛锚。这也是没有办法事情,尽管火箭弹可以在行进中发射,不过行进中发射,目标不好控制,要想击中目标,必须看火箭弹的心情。

    “咻咻咻……”让人汗毛倒竖的尖啸声响起,三十七艘战舰打出了第一次齐射,气浪翻滚,烟焰划空,扶桑水师阵中中腾起一片恐怖的火海。

    远洋运输舰虽然舰体高大,普遍拥有着后世千吨级的载重能力,关键是因为大,目标也大,更容易命中目标。要让火箭弹准确的击中人体大小的目标,估计一百枚火弹也难以击中一枚,可是换作那种长达二十五六丈长,高达六丈的战舰,瞄准可容易多了。

    无数艘远洋战舰船体上升腾起恐怖的火焰,甚至还有一枚火箭弹弹打穿了好几层甲板,在战舰内部爆炸,立既断裂成两截,在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沉没。

    更多的则是被炸得血肉横飞,没有中招的也先别忙着庆幸,火箭弹爆炸后引发大火,立即就让船体熊熊燃烧起来!可以容纳近千名水手的远洋巨船当即就火光冲天,爆炸连连,很多水手带着一身大火从甲板滚入江中,那凄厉的惨叫声让人毛骨耸然。

    两岸正大声叫好的民众登时就哑巴了,好些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名白衣书生身上,这位书生有些尴尬,硬撑着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们有好几百艘战舰呢,只是损失了几十艘楼船而已,何必在意?”

    很显然,太子李承乾也是这样想的,他指挥舰队抱团压上,打算靠数量堆死寻相,你的火箭炮再厉害也就那么几十艘,老子的战舰都快比你的火箭弹还多了,抱团一波撞过去,不信堆不死你!

    李承乾也不是浪得虚名,在胜者为王的时代,他作为可怜的失败者,被人鄙夷。作为太子,在历史上有两个太子不能被人小人,一则是卫太子刘据,面对他的老子汉武帝刘彻的时候,也敢愤然反抗。按照汉书记载,刘据是七月壬午日开始举旗造反,七月庚寅日败亡,也就是说九天之后。虽然刘据仅仅支撑了九天,但是他没有军队,依靠的只是罪囚与东宫死士,能与刘彻硬怼上九天,已经难上登天了。

    第二个太子就是李承乾,他是在李世民准备废他的时候,与侯君集联合,共同谋反,最终败亡。且不论能力如何,敢跟李世民叫板的人,在李世民众儿子中,他是唯一一个。

    李承乾冷冷的笑道:“放火船!”

    就在这时,无数扶桑水师开始释放那种小型细长的小船。小船吃水极浅,类似于后世的龙舟,有超过三十名桨手,全速航行在顺水情况下,可以划出十八九节的速度。

    寻相颇为意外的望着那些身材矮小,四肢粗壮有力的水手,愤愤的道:“居然是倭奴!”

    这是李世民比较高明的一点,他发现邢马台国的奴隶极为恭顺,而且打起仗来非常不要命。

    在这个时候,寻相感觉不对劲了,这些小快船的速度特别快,根本无法瞄准,虽然有一枚火箭弹撞大运命中一艘快船,随即爆炸起来,形成一方圆二百余步的火海。

    火箭弹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威力,唯一的解释就是这艘快船上拥有类似于火油一样的东西。

    在这一刻,寻相感觉到了压力。甭管你有多高超的指挥艺术,甭管你的舰队有多强大,面对这一群接着一群以数十公里时速猛冲过来的火船,都只有被撞得粉身碎骨的份,谁愿意跟一个如此疯狂的对手打啊?

    反正寻相不愿意!

    可现在容不得他们不愿意了,江面就这么点宽,前进还好,想撤退可就有点难了,大家都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躲开火箭船的死亡之吻,慌乱之下不可避免的相互碰撞,船体断裂之声不绝于耳,火箭船攻势都还没有发动呢,他们的损失就直线上升了。

    而李承乾也没有浪费这样的机会,一声令下,火箭船点火,上面的小矮子神情狂热,狂呼“板载”,操纵着装了几百斤火油的小船利箭一艘掠过江面,一头扎入巴蜀水师乱作一团的舰队中间不见了。

    隆隆爆炸巨响如雷暴般响个不停。

    爆炸闪光如节日礼花让人眼花缭乱。

    条条火柱托举着大块船体碎片冲腾而起。

    破裂的舰体内部流火激射。

    眼看见自己的船队损失超过一半,寻相也打出了火气。

    “他娘的,不就是拼命吗?谁怕谁啊!”寻相嘶吼道:“传本大将军命令,不准后退,把所有火箭弹发射出去!”

    随着悲凉的战号上响彻天际,剩余的十几艘火箭船,纷纷点燃剩余的火箭弹,他们也不顾及火箭弹反噬的尾焰,一股脑的将船上的所有火箭弹给发射出去。

    这样以来,整个江面上更加热闹了。

    特别是火箭弹发射时产生的大量尾焰与气体,将整个江面覆盖起来,而如同流星火雨一般的火箭弹,不时的在扶桑水师战舰中间炸响。

    企图靠数量堆死寻相的扶桑水师迎来了一场最可怕的噩梦,他们的队形是如此的紧密而混乱,以至于出击的火箭弹闭着眼睛都能撞上一艘战舰,而一旦被撞中,就会爆炸,绝大多数战舰都只有被拦腰炸成两截的份了!

    那些水手也试过用弩炮向唐军水师战船射击,但屁用都没有,无论射程还是射速,火箭船都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一波接着一波在“板载”呼声中猛冲过来,将寻相的战船撞得火光冲天,而更多的扶桑水师战舰则被炸得满天乱飞!

    鲜血与火焰染红了江面,长江两岸观战的江南百姓瞠目结舌的看着这场可怕的屠杀,鸦雀无声。

    至于那位好像读过几本兵书的白衣儒生,也早就变成了哑巴,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如果仔细看的话你就会发现,这哥们那张脸已经变得跟他的衣服一样白了,两条腿抖得比弹棉花还要厉害……

    寻相的三十七艘战舰损失了足足二十九舰,打到这个份上,任何一支舰队,撤退是必然的,然而,寻相连续换了三艘旗舰指挥,依旧没有半点想要放弃的意思。

    可是,损失了近半远洋战船的李承乾毕竟只是一个毛孩子,他的内心最先崩溃了。

    在部下的半推半就之下,李承乾撤退了。

    随着李承乾撤退,其他扶桑水师也跟着撤退,燕子矶水战渐渐落下帷幕。

    这场战斗没有胜利者,寻相的三十七艘战舰,最终仅四艘跌跌撞撞的返回,而李承乾则损失超过三百艘战舰,至于火船则多达百艘之多。

    ……

    沿着驰道一路南东,抵达酇城的陈应与苏定方会师。

    望着密密麻麻如同蚂蚁一般密集的唐军大营,陈应以及所有唐军将领都神情严峻,沉默不语,。

    只有何月儿依然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容,看着陈应笑道:“就要与扶桑联军决战了,坚张吗?”

    陈应满脸苦笑道:“说不紧张的不是白痴就是缺心眼,我两样都不是,当然紧张了。”

    何月儿说:“其实你完全不用紧张的。我算是看透了,这一切似乎都是天注定的,紧张也没用!”

    看着何月儿这个似乎从来没有露过怯,而且神经粗大如钢铁的女人这个样子,陈应不禁哑然失笑。

    何月儿一本正经的道:“你还别笑,我说的都是真的!”

    “好好好,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或许这一切冥冥不真的早有定数了,我们紧张也没用,唯有拼死一搏,杀他个血流成河,看看这个一心把人往死里逼的老天能否开开眼,给我们一丝活路罢了……”

    陈应说完,他的眼神深邃的望着南方的夜空,似乎想要穿透层层迷雾,看到长江上的战斗。

    长江上的战斗本身,陈应其实并不担心,一时失利也不代表什么。在重建戎州造船厂之后,巴蜀在上游,拥有了完备的造船工业体系。

    其实,巴蜀造船业并不比江南差,甚至可以说更高。早在春秋战国时期,楚国水军最为强大,而秦国仅在黄河河曲一带有少部分战船。因此秦楚交战,楚国水军往往利用其境内众横交错的河道,袭击秦军。为彻底解决这一问题,秦惠王决心组建秦国水军。在收编原巴蜀水军的基础上,秦国在巴蜀建立造船厂,大量建造战力极强的楼船、斗舰,列装秦国水军。由此,秦国水军建制开始成型。

    公元前279年,白起统帅秦国步骑沿陆路进攻楚国郢都。与此同时,司马错由巴蜀出发,统水军十万,大舶船万艘,米六百万斛,沿涪陵江攻打楚国黔中。在秦国水路联合的强大攻势下,楚国丧失大片国土,被迫迁都陈城。自此,秦国水军威震诸侯。

    现在戎州(今天四川宜宾)的造船厂,已经陆续列装大型斗舰,在火箭弹的助力下,拼消耗,绝对不怕。

    因为李世民为了控制长江水道,必须从远洋舰队抽调远洋战舰,一旦抽调越多,大唐水师在远洋之战中的优势将会更加明显。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要看李世民的魄力是不是足够大,能不能舍弃一切,不顾长江战势,全线推进,那样以来,反而不好打了。

    在这样大规模的战斗中,其实伏击以及局部的优势,已经不重要了。就算歼灭李世民数千上万军队,对他而言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

    临淮城,李世民终于接到了长江燕子矶的战斗结果,这场结果他并没有太过意外,历练李承乾的心思大于战斗本身,而且这场仗准确的说,损失虽然大了一点。不过却夺回了暂时性长江控制权。

    然而,李世民内心中却有一股莫名奇妙的不安。

    他说不出哪里的问题,可是这股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杜如晦突然道:“陛下,多久没有大唐水师的消息了?“

    李世民摇摇头道:”自东海之战后,已经大半年没有消息了,现在也不知道他们到了哪里!“

    ”不好“杜如晦道:”他们莫不是去了扶桑?“

    李世民摇摇头道:”我们几乎把扶桑搬空了,那里的金矿、银矿也全部分给了世族门阀,就算他们的水师去了扶桑,有的是人跟他们拼命!再说了……“

    说到这里,李世民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扶桑大陆非常大,光靠大唐水师那几百艘战舰根本就吞不下来,有可能会撑死。

    可是,远洋舰队……

第一七八章被烧坏的玉钺

    如果说长江航道的控制权,是决定着江南战场上的重要因素。那么太平洋航道,将是这场较量的最重要因素。

    此时的江南并不是后世的江南,无论人口还是经济,包括基础建设,都与后世没法比。南朝三百年的经营,刚刚显露出繁华的端倪,结果在孙恩、侯景以及隋末之乱中,化为乌有。李世民占领的,只是一个在废墟上建立的茅草屋。

    高楼大厦只在北方,江南无法支持李世民二百多万大军的补给消耗,无法养活李世民八千余头战象,三万余头犀牛,这一切都需要李世民从扶桑大陆向中原输血。

    李世民自然不是傻子,他很容易想到消失的大唐海军去了哪里。那个刚刚吞并了李世民庞大远洋运输舰队的大唐海军肯定是去了太平洋那漫长的航线上,去某个点伏击。

    只是非常可惜,李世民已经无法回头,更无法修改这个结局。

    因为双方的侧重点不同,大唐海军与扶桑远洋舰队,采取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策略。大唐海军在李靖的主导下,侧重点在于海战,所以打造的五牙战舰与隋朝时期发明的五牙战舰有着明显的不同。

    隋朝发明的五牙大舰,“五牙”实际上是指战舰有五层结构,高百余尺。左右前后设置六台拍竿,高五十尺。每根木桅顶系巨石,下设辘轳,战斗中和敌舰迫近时,可以迅速用辘轳把巨石放下,砸坏敌船。若一击不中,也可迅速收起再放。若敌舰四面包围,还可以“六管齐下”,其战斗力之强,可见一斑。

    不过,五牙大舰仍旧是中国古代传统建筑风格,与楼船一般无二。长方形的结构,尽管高大,却没有很强的抗风浪性,控制性非常一般。可是五牙战舰虽然同样是五层建筑,却降低了甲板高层,增加尖形结构,增设了龙骨,让整个船体更加流畅。而且全舰取消了拍杆结构,改用八牛弩或石炮作为主力远程进攻手段。

    可是李世民为了追求运载能力,牺牲了灵活的操控性以及速度,哪怕在同方向风时顺风的情况下,远洋运输船的速度要比大唐海军的五牙战舰慢一些,虽然不是太多,大约少上一两成。然而,在海战中,这却是非常致命的。

    此时,李世民的远洋舰队面对大唐海军的时候,将会非常尴尬。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掉。

    在一望无际的太平洋上,有一座非常不起眼的小岛。然而,从中原到扶桑大陆远洋航线上,这座小岛显得非常重要。

    这座小岛就是著名的中途岛。原本,这里是一座并没有淡水的珊瑚岛,根本就没有补给淡水的价值。可是,在李世民往来运输物资非常多,不可能把有限的运载能力用来运输淡水,况且,在淡水还有一定的保质期。

    中途岛就被聪明的工匠改造成了一座可以拥有淡水的小岛,当然这个淡水依旧有限,依旧太平洋上丰富的雨水,利用瓷砖修建一座专门用来收集雨水的蓄水池,可以补给部分淡水。

    三个月前,大唐海军就抵达中途岛,在远洋航线上进行伏击扶桑远洋舰队。远洋舰队数量多达六千余艘,却分成上数百支分舰队。每支分舰队由数十或数百艘远洋运输船组成,不仅没有专门的海战人员,而且没有护航舰队。

    在这三个月的战斗中,大唐海军可以说是出尽了风头。

    他们战伪装成扶桑远洋舰队,打着需要救援的旗语,悄悄接近,出奇不意的出击,先后消灭数十支远洋舰队的分舰队,自身损失渺渺无几。

    万里之外的战事对于长安来说实在太过遥远了,遥远得仿佛是发生在另一个时空,与自己毫无关系。

    长安的朝堂里,民间、仕林,甚至所有的渠道都查不到关于这场战争的一星半点消息,大唐仿佛没有建造四百多艘五牙战船,以及后续的一千多艘战舰。

    仿佛根本就没有发生过。老百姓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酒照喝,舞照跳,一切如常。

    只有极少数人在紧张地关注着这场战争,关注着那里发生的一切,当然,这个圈子太小,这个圈子内的人的身份也太过特殊,跟老百姓很难扯得上什么关系,大家各忙各的吧。

    老百姓只知道每过一段时间,长安的朝廷都会征召一部分士兵,送到江淮战场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数以万计的士兵雄纠纠气昂昂奔赴战场,一去就没再回来。

    有一些哗众取宠的家伙在社交场合一脸沉痛地批判朝廷政策,声泪俱下的呼吁朝廷停止这种让大唐青年去流血的愚蠢行为,他们一度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但很快就销声匿迹了。

    是最彻底的销声匿迹,连根毛都找不着了。

    在关系着大唐朝廷命运的大事上,是没有半点民主可讲的,跳出来唱反调的一律人间蒸发。

    在三个月没有接到一艘补给船的时候,李世民已经意识到了不妙。

    他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只能趁着库存的物资尚足,对大唐的江淮防线展开激烈的进攻。

    瞬间天下狼烟四起,从云、代、易、朔的北方战场,再到下疏勒、葛逻岭、昆仑山,剑南道、还有江淮沿线,几乎到处都在战斗。

    这一晃,一年就过去了。

    这一年里,李秀宁顺利的为陈应生下一对龙凤胎。甚至在不满月的时候,李秀宁就将这一对满月的孩子扔给了许二娘照顾,而她则与李道贞双方住进军营。

    李道贞在李嗣业十六岁的时候,终于做了一个决定。将李嗣业回归陈氏,更名为陈继业。而李秀宁则上书李建成,为陈继业请封,继承梁国公的爵位。

    陈谦也承继父业,移镇安西,成为安西王,借助陈应的旧部,替大唐守住的西北边疆。

    尽管李世民拼尽全力,不计伤亡猛攻大唐淮河防线,可是,陈应却指挥着唐军将士,寸土不让。

    战争,直接催化了大唐的科技发展。火炮、地雷、火箭弹甚至蒸汽飞艇陆续出现,大唐的战争模式,从冷兵器时代缓缓朝着热兵器开始前进。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身在长安的李秀宁终于接到了陈应的家书。

    望着熟悉而亲切的笔迹,李秀宁已经泪流满面。

    秀宁吾妻见字如晤:

    自你红妆嫁我,不觉已近十六年,十六年来负卿良多,暮然回首方才觉此生最对不起的人是你。

    陈某并无宏图大志,宁愿庸碌一生。然而,为夫不忍见你为天下征战,只能代你四处奔波,无奈却让你红妆如守空帏……你我共诞育了三子,谦、逊、慎,并有若曦、若冰、若水三女,这是上苍赐予我最好的礼物,有子万事足,家事尽托付于你……

    ……

    战事异常的残酷,扶桑联军的兵力仿佛无穷无尽,他们的军官狡猾而坚韧,他们的将军个个都身经百战,即便是最为细微的破绽也会马上被他们抓住,然后演变成一场可怕的灾难。淮河防线已经全部失守,我们已经退守龙亢相山,江淮百万百姓转移到河北后。

    幸运的是河北足够的大,可以耕作的土地比江淮也不算差,多亏了我们拥有驰道,可以利用蒸汽机火车,为我们提供充足的粮食和器械。

    很多折冲府已经打光了,仅仅我的亲卫折冲府就打光了三次,又重建了三次,连我都不记得我的部下已经换了多少波了。

    真的太残酷了,我不敢再去想象了,那么多优秀的士兵,说打光就打光了,我怎么向他们的亲人交代?他们的父母、兄弟、姐妹、儿女、妻子找我要人的时候我怎么向他们解释?我没有勇气去想这些了。

    幸运的是,大唐这个从战争中诞生的国家,并没有被惨烈的战争吓倒,我们的百姓不甘心成为失败的奴隶,农民辛苦种工,工匠勤奋做工,士农工商,各司其职,我们背靠近乎无穷无尽的资源,以惊人的速度为我们制造武器装备,随着大唐军工生产效率成倍提高,装备的补充第一次跟上了消耗速度。

    ……

    在我向你发出这封信件的时候,扶桑联军针对相山攻势已经被我们击退了,大唐暂时安全了。

    来自整个北方各州的援军源源不断地开赴过来加入我们的阵营,虽然目前的形势仍然极其严峻,但是我紧信,我们的坚持和牺牲是不会白费的,大唐百姓对和平的向往是不可能被摧毁的,只要我们不放弃,胜利必将属于我们!

    一口气看完,李秀宁的眼睛都有点儿湿润了。

    陈应只字不提具体战况,但她完全想象得到战事有多惨烈,他的处境有多艰难,让她心疼。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

    身穿公主装,迈着小短腿飞快跑过来的永乐公主扑向李秀宁。

    永乐公主奶声奶气的道:“阿娘,阿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老是不回来看看我们?他是不是要我们了?”

    李秀宁神思一阵恍惚,蹲下去摸着永乐公主的头,认真的道:“不会的,你阿爹……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永乐公主眼睛有些迷离的道:“爹爹什么时候会来看我?永乐会乖的!”

    “会的,快了!”

    李秀宁突然看到李道贞的眼睛红红的,靠在窗户边上,一脸绝望。

    而改名为陈继业的李嗣业,一身甲胄,一脸铁青的站在李道贞身边。

    李秀宁脸上的微笑,缓缓定格住了,他意识到了不妙。

    李秀宁感觉隐隐有些不对劲,翻看着信末尾的日期,七月丙午,现在已经是七月甲寅,也就是说过去了九天。

    这根本就不可能,大唐的效率就算再差,前线的一封信也不可能用九天时间从相山传回来。

    李秀宁的眼角隐隐泛起了泪光:“怎么回事?”

    李道贞哽咽起来,却没有说话。

    李秀宁走到陈继业面前,望着陈断业认真的说道:“大郎,你说……”

    陈继业喃喃的张了张嘴。

    最终叹了口气道:“没什么!”

    “大郎,看着我!”李秀宁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陈逊和李若曦来到李秀宁身边。

    陈继业突然再也控制不住的道:“九日之前,父帅击退扶桑联军,随后发起全线反攻……”

    ……

    长安太极宫。

    李建成阴沉着脸望着李安俨咆哮道:“找到人了吗?”

    李安俨摇摇头,一脸苦涩的道:“搜遍了幕府山,找到一千零四十九具模糊不全的尸体,找到了这个……”

    说到这里,李安俨说不下去了。他双手捧手一枚玉钺。

    这柄玉钺已经被烈火烧得碎裂。

    李建成望着这柄玉钺,感觉天旋地转。

    魏征赶紧上前扶住李建成。

    李建成只感觉嗓子一甜,一口鲜血喷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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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血刃介绍:
武德元年,陈应来到的泾阳,历史因他而变。
阴差阳错,他成了李建成的门下——东宫第一大将。
他本想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小地主,然而时势却逼着他一步一步登上风起云涌的历史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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