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盛唐血刃TXT下载盛唐血刃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盛唐血刃全文阅读

作者:tx程志     盛唐血刃txt下载     盛唐血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六八章阿爹带你看好戏

    唐军水师以七十七比零的战绩干净的结束了战斗,彻底控制了高句丽的制海权。随后,五牙战舰以浿水县为中心,每五艘战舰为一个分舰队,分别选择有利地形开辟登陆场。

    五艘五牙战舰就是一个满编制的折冲府,总计二十个折冲府的安西军将士,兵分七路,浩浩荡荡向平壤城杀去。

    此时,陈应在高句丽境内实施了闪击战。正所谓什么样的将领带什么样的兵。陈应没有采取稳扎稳打的方式,逐步推进。而下面的折冲都尉们更是艺高人胆大,他们又将折冲府分成以团为战术单位,进行拉网式推进。

    几乎武装到牙齿的安西军将士,带着无比强烈的自信,灵活推进,遇到高句丽军队抵抗,马上呼叫周围援军,闻讯而至的安西军将士,以绝对局部优势兵力,辗压高句丽军队,取得完胜之后,马上快速推进。

    一座座军寨升起滚滚浓烟。

    一座座城池陷入火海。

    从浿水县发起登陆战役开始,一直到陈应率领安西军推进到平壤以西六十余里的海浦,身在平壤城的高句丽王高建武这才得知唐军大部队几乎已经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现在高句丽整个朝廷已经六神无主了。

    高句丽的局势非常尴尬,高建武原本以为安东大都护李世绩从辽东杀进高句丽境内,这是唐军的主攻方向,毕竟十数万唐军,正铺天盖地,以无可阻挡之势,席卷而来。

    高建武已经把东部、南部以及西南部的绝对优势兵力设往萨水方向,准备狙击李世绩。

    当在海浦稍作休整,陈应准备继续朝着平壤挺进的时候,苏定方急了:“大将军,来护儿大将军前车之鉴,不得不防!”

    陈应望着平壤方向,淡淡的问道:“定方,以你之见,高建武那个王八蛋会在哪里等着我们?”

    苏定方看着地图,沉吟着说:“高句丽的水师已经被我们水师消灭干净了,没有水师,他们就没有主动权,他们肯定不会跑出来跟我们硬拼的。如果是末将,我会先择一个有利的地形布下口袋阵,等我们前锋大军钻进去了再冲上来缠斗·····”

    苏定方的手指着平壤平原道:“现在就很好猜了,高建武绝对没有胆子在平原上跟我们决战,他可以选择的地方,无非是牡丹峰、大城山、烽火山一带。如果,高句丽以末将为指挥官的话,我会把部队运动到这里,利用人工筑坝或者铁锁横江,迟滞我军水师直接沿河抵达平壤城下。可以在这三山交汇之处展开阻击,一旦战事不利马上退入山区!正可谓进可攻,退可守!”

    陈应闻言嘿嘿一笑道:“定方,你的目光果然非常敏锐,判断也极为准确。”

    陈应转头下令道:“向这三个地方派出二十支侦察斥侯,盯死这三个地方!一旦有异常,马上回报!”

    随着陈应的命令下达,斥侯部队马上前出侦察。

    而其他安西军将士则利用海浦的旧营寨,搭建永固式营房。

    看到陈应居然搭建永固式营房,李嗣业感觉陈应有些小题大作。

    不过,他并没有勇气直接站出来指责陈应。

    就在海浦忙着搭建永固式营房时,距离海浦不远的针叶松松林中,几名披着羊皮,卧在雪堆里的高句丽细作,缓缓移动。他们看出陈应应该不会再次发动进攻了,不仅仅是陈应扎建营房,还因为时间。

    平壤距离海浦虽然不远,但也不算近。六十里的距离,哪怕是精兵也要用大半天的功夫,冬天天短,最多还有两个时辰就要天黑了。

    就算唐军将士人人都是飞毛腿,恐怕不可能在两个时辰内抵达平壤城下。

    陈应美滋滋的回到大帐里睡觉,虽然说此时天寒地冻。可是唐军将士的帐篷里绝对不会冷,那种马口皮打造而成的铁皮炉子,将烟囱顺着帐篷的排气口,排除帐外,而煤火炉子一旦燃烧起来,帐篷里虽然不是说温暖如春,至少不会感觉到寒冷。

    当然,陈应作为全军主帅,享受特殊照顾,巨大的帐篷里足足摆放了十六个暖气炉子,哪怕身穿单衣,陈应宇还是热得冒汗。

    睡了足足两个时辰,李斯业跟着士兵一起吃了晚饭。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准备宿营的各级将领接到了陈应的命令。

    把大营熄灭火把,全营不得发出任何声音。

    这些停留在外围的高句丽眼线还以为有什么问题,只得偷偷摸摸摸到大营前,想来一个抵达侦察。

    不过,他们刚刚摸进大营,突然火把整齐亮起,箭如雨下,数十名分散到大营各个角落的细作们,全部被射成了筛子。

    好不容易过了有两个时辰,陈应再一次命令大营熄火,高句丽细作忍不住再次抵达侦察,当然毫无例外,又被射死了十几名士兵。

    等到深夜子时,陈应命令大营亮起火把,一队队唐军将士缓缓离开大营。

    高句丽细作这时反而迟疑了,他们真被陈应搞怕了。

    睡得迷迷瞪瞪的李嗣业望着陈应不解的道:“父帅,你这是……”

    “阿爹带你看一处好戏!”

    李嗣业更加疑惑,不过他并没有问。

    他清楚陈应的问题,该告诉他的事情,不用问就会告诉他,不想告诉他的事情,问了也不会告诉。

    连夜行军足足一个多时辰,

    连夜行军足足一个多时辰,眼看烽火山遥遥在望。

    李嗣业突然明白了什么。

    烽火山山下,有一个村庄。

    显然这是一个废弃的村庄。

    一名唐军将领来到陈应面前道:“大将军已经发现了高句丽人在山上有埋伏!”

    陈应厉喝:“那还等什么?对烽火山,发射!”

    一声令下,操纵八牛弩箭炮的弩手纷纷点调整发射角度。

    可以一百八十度旋转的八牛弩都是在战舰上临时拆下来的,三十二具就是足足九十六只,这些八牛弩的弩箭,是采取中空设计。在八牛弩发射的时候,一具具弩机周围,都是点燃了火把。

第一六九章打仗不需要计谋

    八牛弩发射远不如火箭弹发射那样惊天动地。一只只六尺余长的弩枪,呼啸着脱弦而出。

    转瞬之间,便有数百枚弩箭,火箭炮炮弹砸到了烽火山山上。

    随即,烽火山上就出现一朵朵绚丽的火花,每朵绚丽的火花,瞬间膨胀成一个个火球。小火球越来越大,快速形成一片片,一片片,一排排,一丛丛,形成了密得吓人的烈焰森林,几乎覆盖了整座烽火山头。

    猛烈的爆炸声接连响起,爆炸的冲击波裹着弹片、火焰以及无数碎石横冲直撞,将针叶松推倒,或者连根拔起,将它所遇到的一切障碍物通通夷为平地!

    一些树木太过高大,爆炸冲击波没能将它连根拔起,但它也不好过,树身上转眼之间便钉满了弹片,更吓人的是,爆炸冲击波扫过,树冠火炬般熊熊燃烧起来,那些树叶明明是冰雪覆盖,明明是青翠欲滴,却烧得噼啪作响!

    李嗣业望着这一幕,膛目结舌。

    就连陈应也感觉颇为意外。

    他可以举着双手,用个人和全家的名义发誓,这绝对不是他悄悄打开的金手指。事实上,这是陈家堡匠将监带给他的惊喜,可以说得上惊悚。

    早在武德七年的时候,陈应让工匠制作出了颗粒式黑火药,并且成功制造出了可以燃烧式的手擂弹。

    尽管在玄武门之变的当夜,这个手雷弹还立下的大功,让陈应一个人威震住了李世民麾下一千多名秦王府护军,并且成功掌握住了太极宫南衙的局势。

    不过,陈应对这种依旧明显直接点燃的引爆方式深为不满意,别说不满意,可以称得上是深恶痛绝。

    在陈应的记忆中,手擂弹应该是直接拉环,然后引爆,投掷出去,杀伤敌人。所以,拉环引信成了将作监重点研究的方向。其实,陈应如果想解决这个问题,非常容易。

    比如火柴,火柴上面的火柴头其实就是易燃入烧的红磷与硫。如果把这两种物质弄出拉环的模样,就可以做到拉环引信。不过,陈应并没有想起这一点。

    被愁坏的工匠们日思夜想,终于想出了一个非常笨的笨法子,在手擂弹的手柄处,制造一个钢套,中间放入一根带满毛刺的铜条,铜条与钢套中间,塞入火石、火药以及磷、硫磺、硝以及碎瓷屑。这样以来,一旦拉动铜条,铜条与中间的填充物就会发生剧烈的摩擦,而摩擦过程中,就会将易燃物点燃。从而做到像陈应所说的那种拉环即可引爆手擂弹。

    现在猛虎义从的掷弹兵团,已经全部换装了这种拉环引爆的手擂弹。

    陈应自然不会吝啬,给予了参与研发了所有工匠,按照贡献大小,分别奖励他们三百贯至八千贯不等的巨额奖励。

    这些受到鼓励的工匠们,更是脑洞大开。将脑洞放在了比较成熟的八牛弩上面。八牛弩弩箭的箭镞伤害力太低,了不起依靠动能杀伤三至五人。可是,换作提炼的火洞,按照弩箭的同等重量,就可以形成五步方圆的火海,如果放置同等重量的火药,那么杀伤力将增加到十倍甚至以上。

    于是,工匠们开始大动脑劲,他们将箭镞也采取这种拉环引爆的方式,只是手擂弹稍为不同的是,手擂是往外拉,而弩箭则利用弩机巨大的惯性,撞击力,往里面捅。也是同样是摩擦引爆的方式,火箭的箭杆,不再是拓木杆,而是采取了中空的钢管,里面装上提炼的火油,或者是火药。

    这虽然不是陈应大开金手指,不过效果却是一样的。

    随着一枚枚八牛弩弩箭带着弧度,飞向烽火山,烽火山变成了炼狱,不知道多少高句丽士兵被卷入大火中,尸骨无存,更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困在大火中挣扎呼号,然而,还有谁救得了他们?又有谁敢冲出已经变成整个烽火山?

    好在,八牛弩的射程有限,八百多步的射程,充其量才能抵达山腰位置。

    然而,被无数枚弩枪引燃的烽火山,火烧连营已经无法逆转。

    正所谓风借火势,火借风威,烈火越烧越大。

    位于山顶的渊盖苏文双目尽赤,挥舞着横刀冲着山下大吼道:“卑鄙!无耻!有种就上来打啊,光躲在山下算什么本事?你们这群懦夫,啊……”

    他一边吼一边挥着横刀胡砍乱劈,状若疯狂,他真的要被气疯了!

    原本,他在得知唐军横渡大海,从浿水登陆。正如苏定方猜测的那样,渊盖苏文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烽火山,这是高句丽唯一可以阻击唐军进攻平壤城的机会。

    于是,渊盖苏文就自告奋勇,率领三万余名高句丽将士,埋伏在烽火山、大城山中,准备趁唐军自海浦进攻平壤城的时候,给陈应来一个两面夹击。

    事实上,陈应早在海浦的时候,渊盖苏文早已派出斥候侦察陈应的动向。

    只是,渊盖苏文被陈应的假动作迷惑了,陈应在海浦打造了一出准备构建永固式军营的架势,这样以来,陈应短短时间内恐怕不会进攻平壤,至少三五天内他需要收缩兵力。

    正如拳头打人,必须先把拳头收回来,集中力量,才能中创对手。

    只是,陈应明显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当渊苏盖文调集更多的兵力埋伏在平壤城西面的山区时,陈应趁夜对烽火山、大城山以及牡丹峰一带展开夜袭。

    当然,陈应并没有命令部队连夜攻山,这样的攻山效果,只是以卵击石,除了初期还能占一点便宜,一旦高句丽伏兵发觉,陈应只能强攻。

    可是,陈应根本就没有攻山的意思,他使用这种新式的火箭,用火药和火油,将这三山全部变成火山。

    渊盖苏文几乎咬碎了牙齿,但是看到弩箭不断从山下飞来,每一枚弩箭落下都是血肉横飞,他意识到这场伏击战没有办法打了。

    渊盖苏文咬咬牙,建议大家放弃伏击,撤往平壤。

    这一建议得到了众人的一致支持,高句丽伏兵几乎是连滚带爬的逃离埋伏的山区,逃离唐军八牛弩的有效射程,狼狈不堪的朝下平壤撤去。

    撤退的路上,每个人都心情沉重,西三山是他们唯一可以借助的地利优势,一旦这个优势失去,他们还有希望吗?

    特别是险峻如烽火山的兵家必争之地,已经变成了火山,被唐军这烧得净光只是时间问题。

    连大山都是这样,平壤城还有机会吗?

    小小的平壤城很可能会被唐军炸平,城里储备的粮草和军械也会化为乌有……

    终于到了快要天亮的时候,渊盖苏文率领残兵败将抵达了平壤城远不足五里的地方。

    这是一大片坦荡的平原,也是开阔地。

    望着远处的平壤城,渊苏盖文心头不安起来。

    特别是回头望着身后不足两万残兵败将,他对高句丽的未来看不到任何希望。

    就在这时,他的眼皮开始狂跳起来。

    远处的雪堆似乎在动。

    不错,渊盖苏文并没有眼花。

    那些雪堆就是在动,准确的说,这些雪堆都是唐军将士的伪装,扯在雪色伪装服,露出伪装下的真容。

    渊盖苏文骇然四顾,却只见整个军阵岿然不动,如同一座黑色的山岳。唐军人数不多,大约三四千人。不足渊盖苏文麾下的四分之一。

    黑色的旗帜,黑色的盔甲,排在最前面的是唐军弓弩手,弓弩将箭镞放进箭槽内,早已引箭待发。而弓弩手后面的横刀手,则整齐的拔出横刀,整齐的拍击着盾牌,发出一声声充满暴戾气息的嗥叫:“杀,杀杀……”

    这种钢铁般的声音,让人有一种穿越时空的错觉。

    一千多年前,战国时期,让人胆寒的秦军就是这样森然列阵,发出“杀杀杀……”的怒吼,随后弩箭如飓风般暴射而出,山东六国军队一排排的倒下,死伤枕籍,尸横遍野,往往还没跟秦军短兵相接,便已经被射倒了三分之一。

    果然,正是渊盖苏文所想的那样,不待他整理队形。唐军的弓弩手率先出手。

    一出手就是绝杀。

    “咻咻咻……”

    密如蝗虫过境般的箭矢,带着湛蓝色的金属光芒,朝着高句丽的军队笼罩而来。

    陈应此时还不忘教导儿子。

    “大郎,看到没有。打仗,从来不需要用计谋,无论有多少敌人,一个字,就是怼!”陈应扬起手中的横刀,虚空一辟,大吼道:“给本大将军碾死那帮杂碎!”

    李嗣业很是无语。

    心中暗想,你这还叫不用计谋?那什么才叫用计谋?

    PS:本来想调整心情,快速更新,心情有点郁闷。希望大家理解。追订越来越低,希望大家也支持一下正版,写书不易,网文会越来越艰难,希望大家支持一下。

第一七零章具装剑士冲阵

    安西军弓弩手用力扣下机括,随着一阵金属颤音让空气都跟着颤动起来,一排弩箭借着风势化作点点寒星暴射而出!

    射完后,前排的弓弩手把强弩往后面一递,接过第二排射士递过来的强弩,略略一瞄,再次扣动机括……而第三排的弓弩手,在这个时候将第二排填上弩箭的弩机,用力的上弦。

    虽然大唐现在并没有火枪,却不妨碍陈应采取弩机版的三段击。

    三段击最大的优势就是可以保持火力覆盖的持续性,特别是弩机上弦,尽管非常耗费力气,寻常的弓弩手连续发射一壶弩箭,力量就会耗费的得差不多了。

    但是三段击不一样,消耗的只是上弦将士的体力,而这种体能可以用随军民夫或辎重兵进入弥补。

    当“咻咻咻”的破空声响起时,渊盖苏文就意识到不妙了。紧接着,弩箭入肉的闷响此起彼伏,前面数排高句丽将士身上溅出点点血星。

    那些中箭的士兵,惨叫着,悲嘶着,抽搐着,轰然倒下!渊盖苏文不禁骇然,唐军的弓弩杀伤力居然如此恐怖?

    特别是渊盖苏文麾下的将领,很多都是参加三次与隋朝战争幸存下来的,他们早已见过隋军的弩机攒射,尽管上来吃了这么一个大亏。

    这些经验丰富的老兵们,马上向周围的士兵咆哮道:“执盾,冲上去!”

    弩机的威力比弓箭大,射程也更加远,但是一个致命性的劣势无法弥补,那就是射速。优秀的弓箭手可以在十息之内将一壶箭射空,可是弩机撑死也就三四发。

    临阵不过三矢,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正应了那句话,老经验害死人。

    就在高句丽将士向唐军军阵发起进攻时,第二轮弩箭接踵而至,这次渊盖苏文算是看清楚了,那些长不过一尺半的弩箭锋锐之极,挟着刺耳的呼啸破空而来,高句丽的盔甲在它面前跟纸糊的一样,皮甲穿,铁甲裂,一箭贯胸,中者辄倒!

    高句丽的轻装骑兵开始向唐军弩阵进入迂回进攻,不过,唐军弩阵随即调整发射目标,更多弩箭一股脑儿往马身上招呼,不知道多少战马被这歹毒的弩箭命中,而且一旦被射中,往往是大半支箭钉入马体的,高速冲刺的战马狂嘶着倒下,将主人狠狠惯倒在地,不等摔倒的骑兵分清楚东南西北,无数马蹄便狠狠的踩了过去……

    唐军阵中,早已习惯了用装备辗压对方的陈应,表情甚是冷漠。

    他挥手指着这些被纷纷射杀的高句丽士兵笑道:“大郎,看到没有。遇到敌人,千万不要自乱阵脚,我们唐军的装备,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在同等数量的情况下,绝对会完败敌人。即使敌人拥有三四倍的兵力优势,那也不用慌,人不是机器,是人都会怕死,只要干掉敌人三分之一,他们自然会崩溃!”

    仿佛验证了陈应的话,高句丽军队中数量不多的轻装骑兵丢了近千具尸体,缓缓退了下去。而那些步兵,则组合起盾阵,缓缓进攻。

    双方的距离更近了,只有不到一百步。

    然而,此时马蹄声响起。

    黑衣黑甲的唐军骑兵缓缓出现在地平线上,这些骑兵小步慢走,似乎眼前的战争,与他们无关。

    而这些步兵也乐得骑兵不跟他们抢人头,他们甚至放弃了三段击,前排射士蹲下,二排半跪,三排直立,平端着弩机。

    哪怕距离五十步了,几乎可以看到那些高句丽士兵粗重的喘出的白气。可是他们依旧没有发射。

    就在这时,在一声暴喝中,最后的横刀盾牌手,从腰间解下一个类似于流星锤的东西。他们在后面甩动着流星锤。

    前排的弓弩手一边暗骂,一边拿起白色,几乎透明的布帛,蒙在脸上。与此同时,流星锤子呼啸着,越过前排的弓弩手,落向高句丽人的盾牌阵中。

    “呯呯呯……”

    “噼里哗啦……”

    一阵瓷器碎碎的声音响起,一大团白烟在高句丽阵中升起。这种白烟不是毒药,而是比毒药更加厉害的生石灰,无数中招的高句丽士兵们,捂着眼睛,惨叫起来。

    那些执盾的高句丽士兵,手中的盾牌不约而同的丢在地上,当然,高句丽人的阵形也大乱。这个时候,双方几乎面对面,不过二十余步的位置,三排弓弩手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弩机射出去。

    如此近的距离,弩机的威力更加恐怖。高句丽人倒下一片,前排的弓弩手丝毫没有顾及战果如何,他们左右散开,手持横刀或戈矛的唐军士兵们,如同猛山下山,杀向高句丽阵中。

    横刀上下翻飞,残肢断臂,血流成河。

    渊盖苏文幸亏见机早,他提前用用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过依旧被呛得眼泪、鼻涕横流,他歇斯底里的咒骂道:“卑鄙,无耻,下流!”

    会说唐言的高句丽人不少,对面的咒骂声,很快传入陈应的耳朵中。

    陈应闻言轻轻笑道:“大郎,你看看,这些高句丽人绝对撑不了一刻钟!”

    一刻钟自然是陈应往多的说了,仅仅两柱香功夫,高句丽人就歇菜了,他们纷纷夺路而逃,只恨爹妈少生两条腿。

    站在平壤城头的高建武看着这一幕,脸色吓得煞白。

    一万七八千名高句丽士兵,对战四千余名唐军将士,按说胜利应该属于高句丽。

    只是在短短大半个时辰内,高句丽人丢了三四千具尸体,狼狈撤退。幸存的一万余名高句丽士兵在前面跑,后面的唐军将士在后面猛追。

    “这是假象,假的。”高建武实在难以接受这个结果。

    高句丽面对隋唐的自信心,是一次一次庞大的胜利积攒起来的,百万隋朝将士的尸骨,造成了高句丽人强大的自信心。

    可是,在这一刻,他们的自信心遇到陈应就粉碎了。

    大对卢渊太祚的拳头重重砸在女墙上:“王上,快派兵救援他们!”

    高建武那些严阵以待的唐军骑兵,怯怯的道:“不行,唐人早有准备!”

    渊太祚一口老血喷出。

    他不是看不到,可是渊盖苏文是他唯一器重的儿子。

    高建武冷冷道:“现在唯有一个办法,让他们自救!”

    眼看着唐军将士横冲直闯,杀得高句丽军士节节败退。

    渊盖苏文脑袋依旧如同浆糊:“怎么办?”

    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撤退,重新整队,再次发动进攻。

    但是在见识了唐军那恐怖的弩阵和横刀阵之后,渊盖苏文可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主意,重新整队冲锋就意味着高句丽人又要承受一轮强弩的规模杀伤,还得再扔下几千条人命,就算能赢,也会损失惨重。

    年轻的渊盖苏文当机立断,狂喝:“剑士冲阵!”

    具装剑士,是高句丽人学习南北朝时期的鲜卑慕容部燕国,而组建的一种重装步兵。因为重装骑兵需要优良的战马,而辽东的鲜卑马,并非是良马。

    所以,在燕国具装甲骑的基础上,高句丽发展出了高句丽特色的重装步兵。

    他们的装备是双手阔剑,就是剑长六尺的长剑,威力无双。

    那当然,与陌刀相差太远。

    不过,重装步兵对付轻装步兵,那就是重量级拳王对战轻量级拳王。

第一七一章莫离支不要再做梦了

    一寸长,一寸强。

    三尺三寸长的横刀,对阵六尺长的双手阔剑,结果只有一个。

    横刀还没有劈中对方,就会被没关敌人的阔剑砍倒在地上。

    这种双手的可握的重剑,其原形可以追溯到西汉时期的斩马剑。最初斩马剑是西汉皇室、外戚等贵族可以使用斩马剑,如王莽就曾命其侍卫,以斩马剑杀董忠。

    不过,这种斩马剑威力虽然大,造价太高,并没有普及开来。后来斩马剑一分为二,衍生了两个版本,既陌刀、斩马刀,其次就是重剑。

    这些闻令而上高句丽重剑士,快速从战马上跳下来,然后往地上一滚,他们的目标首先对准了对重剑威胁最大的戈矛兵。

    就在戈矛兵收回之机,高句丽的剑士们往前一滚,便滚进了戈矛阵中,重剑一抡,正在疯狂攻击高句丽溃兵的唐军长枪兵只觉得双腿一凉,两条腿被齐刷刷的斩断。

    还没有等他们的惨叫声出口,这些高句丽重剑士的重剑再次一轮,这些倒在地上的唐军将士,惨叫声嘎然而止。

    陈应看着这一幕,非常意外。重装步兵,终于看到高句丽人的重装步兵。高句丽人的重剑士表现相当惊艳。尽管分属对阵双方,陈应也不得不承认,高句丽的重剑士不愧为精锐中的精锐,他们这帮这帮牲口,穿着如此沉重的铁甲动作还是这么灵活!

    唐军的戈矛兵一旦被人贴近,就难逃一死了,高句丽重剑士就像老鼠一样在他们脚下窜动,重剑挥抡,长枪兵一个接一个惨叫着倒下。

    而从后面刺来的戈矛兵也毫不留情的刺穿这些重剑士的面甲和咽喉,甚至将一些试图冲进枪阵中的重剑士钉死在地上,但还是阻挡不住重剑士的攻击。

    看着追兵被重剑士阻击住了进攻的态势,原本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的高句丽溃兵,终于像找到了主心骨,纷纷汇集在渊盖苏文的将旗之下。

    随着唐军被迟滞住追击的步伐,汇集在渊盖苏文旗下的高句丽溃兵越来越多,虽然安西军将士损失越来越多。

    就连那些高句丽轻装步兵也加入了反击之中,尽管后面的安西军横刀锐士冲上来,但是戈矛兵的压力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大。

    没有经历过战功的李嗣业顿时慌了:“父帅,现在怎么办?”

    陈应此时身边如果有陌刀军重装步兵,倒是可以硬碰硬,关键是陌刀军并没有随陈应抵达高句丽,毕竟在陈应的印象中,高句丽山多平地极少,陌刀军的劣势会在这里无限放大。

    但是,看着安西军将士纷纷战死,依旧大喝进攻,陈应脑袋一热,嘶吼道:“让钩镰枪骑兵上!”

    其实,骑兵面对这种剑士在地面专攻下三路,反而是历史上岳飞亲军背嵬军的看家本领。岳飞正是用这种强弩、轻骑、地躺刀联合的办法,把金军打得狼狈不堪。

    陈应自然知道这种剑士的厉害,骑兵冲上去,肯定会损失惨重。不过,那只是重装骑兵,而钩镰枪骑兵,却不算轻装骑兵,也不算重装骑兵,其实这个钩镰枪骑兵,既没有重装骑兵的过硬的防御能力,也失去轻装骑兵的灵活机动能力。

    不过,钩镰枪最大的优势是,枪非常长,有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

    果然,排成密集阵形冲锋的钩镰枪骑兵,整齐将钩镰枪斜下刺去。

    就在高句丽重剑士准备砍马腿的时候,他们突然发现自己飞了起来,

    钩镰枪骑兵用钩镰枪把他们一个一个从地面上挑飞。

    钩镰枪所指,所向披靡。

    一路冲击,一地死尸。

    面对安西军的钩镰枪骑兵,渊盖苏文再次陷入了迷茫之中。陈

    “怎么会这样?”

    渊盖苏文只是率领三万余名高句丽精锐,准备伏击陈应而已。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次撞到硬茬子了。

    平壤上城墙上的大对卢渊太祚终于悠悠醒来,他看着城外渊盖苏文麾下不足五千之数,随时都可能被唐军的军阵淹没,这个时候,他终于下令道:“渊净土,你出把你哥哥接回来!”

    渊净土是渊太祚的次子,时年二十二岁,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

    他二话没有,调头就朝着城下走去。

    高建武大惊失色。

    唐军的战斗力表现得淋漓尽致,根本就不是高句丽可以力敌的。北部的杨万春所部,已被李世绩从高市城越鸭一般赶到了萨水,距离平壤不足三百里。

    可以说,现在高句丽已经山穷水尽,好在他有先见之明,早在李世绩在辽东动手之际,他已经派莫离支(副丞相)男生出使大唐,准备和谈。

    就在陈应率领大军与渊盖苏文会战平壤城下时,长安城迎来了高句丽的使团。高句丽使节以莫离支男生为主。莫离支是高句丽后期,专门为了抑制大对卢渊太祚与渊盖苏文父子而设立的官职,可以对比唐朝的尚书右仆射。

    面对如此规格的使团,李建成这个宽厚的皇帝,并没有规格方面拿捏高句丽,而是派出以礼部尚书唐俭为首,负责接待,并且负责谈判事宜。

    高句丽使团一行人刚刚抵达下榻的礼宾院,莫离支男生就迫不及待的向唐俭提出会变要求。

    唐俭欣然同意。

    男生气势逼人的向唐俭道:“关于这场战争……”

    不等男生说完,唐俭毫不留情的说道:“关于这场战争,责任全在高句丽,如果你们能贯彻落实,自大业十年,前高句丽王高元签订降表,奉我大唐为宗主国,永世为藩臣,那么这场战争,就不会发生了。只是你们高句丽人太过自以为是,我们大唐给过你们机会,你们却不知道珍惜……”

    男生深得汉文化的熏陶,等唐俭的长篇大论说完后,这才侃侃而谈道:“大唐在辽东和平壤军事行动是赤裸裸的侵略,是对一个完全独立的国家的主权的无情践踏,是对正义的践踏!”

    听着这话,唐俭脸色越来越冷。

    男生接着道:“我方强烈呼吁大唐能够尊重高句丽的主权,我们高句丽是爱好和平,希望大唐立刻停止军事行动!双方保持克制,停止军事对抗,用对话代替对抗,回到谈判桌来!”

    唐俭一脸冷漠的道:“莫离支,我看你还是没有睡醒!”

    男生一脸疑惑。

    唐俭转身离去。

    男生望着身边的随从道:“他是什么意思?”

    随从不敢回答,在男生的逼问下。

    随从只得道:“他的意思是说,莫离支不要再做梦了!”

第一七二章人老心不老

    随从想从莫离支脸上看出失望,或者愤怒。

    出其意外,莫离支男生脸上并没有这两种情绪,相反,他此时更加冷静。一张脸,沟壑纵横,却古波不惊。

    仿佛看出了随从的惊讶,莫离支男生耐心的解释道:“你很意外吗?”

    随从点点头。

    男生望着随从道:“金成轼,你要永远记住,这就是小国的悲哀!”

    男生的目光突然间变得深邃,仿佛要穿越时间和空间。

    “我们高句丽自太祖王建国开始,我们一直屈居在辽东苦寒之地,面对华夏这么一个大国,我们每一次试图扩张,都会被他们沉重的打击!知道原因吗?”

    金成轼试探着问道:“用他们唐人的话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不错,正是这个原因!”男生深深的叹了口气道:“我们高句丽最初无意挑衅强大的汉国,我们的目标都是东沃沮,只是,我们刚刚吞并萨水地区,就遭到了大汉的武力干涉!我们的丸都城被摧毁,我们的国家被肢解……”

    面对这段历史金成轼非常清楚,后来高句丽重建了丸都城,在东汉末年,趁着中原大乱,高句丽想要进攻辽东,意图染指中原。但是他们的命运实在太苦了,遇到了蛮不讲理的公孙赞,被公孙赞的白马义从一顿胖揍,最终第二次丸都城被毁。

    高句丽人并没有放弃复国,他们终于等到了再一次崛起的机会。

    两晋时期,诸胡乱中原,高句丽也要分一杯羹。只是他们遇到了鲜卑慕容部,慕容部雄霸辽东近百年时间,一直压着高句丽人打。

    好不容易将鲜卑慕容部熬死,他们就遇到了中原的再一次统一。

    虽然他们在隋朝的四次战争中,获得了胜利。然而,自辽东以东,萨水以北,超过一百座城池毁于战火,死伤惨重。

    隋朝灭亡之后,大唐以更加强盛的姿态屹立世间。

    男生似乎有点悲愤。

    高句丽人也是一个拥有着六百多年历史的国家,然而,他们始终要面对与中原的致命战争。

    金成轼似乎看出了男生的心思。

    试着问道:“唐人无意和谈,我们是不是要回去?”

    “不……现在还不到时候!”男生冷冷的道:“只要唐人在高句丽碰壁,吃足苦头,他们终究会与我们和谈的,我们高句丽实在太需要时间了,我们必须等着我们初生的勇士长大成人,也需要我们的子民,努力把我们的储备粮仓装满,更需要我们把战马养得膘肥体壮!”

    ……

    陈家堡,内堂。

    长孙无垢的闺房内,苏音给长孙无垢铺着被褥,一边铺一边说着话:“娘子,你说陈郎君出了高句丽,会不会有危险?”

    长孙无垢站在窗前,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随口答道:“应该不会!”

    苏音不解地问道:“不会?”

    长孙无垢分析道:“无论胜败,高句丽都不会为难陈郎君,不是他们不能,而是他们不敢!”

    苏音拍了拍胸口道:“就是、就是,高句丽一旦为难陈郎君,恐怕陛下会发疯!”

    长孙无垢转过脸看了她一眼,轻轻叹息了一声。

    苏音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娘子……”

    长孙无垢淡淡一笑道:“音音啊,赶明我去找公主,把你许配给郭洛!”

    苏音喜笑颜开道:“那便好了。”

    她转过身继续铺床。突然间,苏音终于明白过来,马上羞红了脸:“谁给嫁给他了!”

    长孙无垢望着她矮小瘦弱的身影,无声地叹了口气:“我还不瞎!”

    ……

    太极宫太极殿中,大殿之上,相国房玄龄躬身在丹墀之下,正在侃侃而谈:“……昔日精兵简政,盖因事涉政务,令出多门,偶有所歧见,则各执一词,纷攘不息。自事归六部二十四司以来,事权有所统,庶务有所归,今若骤然变之,臣恐武德之弊,再现于今日。”

    王珪看了一眼站在班列当中的魏征,却见魏征低眉垂目,全无反应。

    他忍不住出班奏道:“陛下,诚如房相国所言,铁路、交通乃新兴事务,概而无前例可寻,非专事专管不足以布施。新设四部十六司,虽有冗官之虑,万一有变,歧见纷纷,事权不一。臣窃以为不取。”

    丹墀之上,御案之后,李建成听得头痛,眼睛半闭半合,随口问道:“魏相国怎么看?”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

    魏征缓步出班,躬身奏道:“陛下,臣——还没想好。”

    李建成皱起眉道:“这个,乃骠骑大将军、太子太保的奏请,行与不行,你总要有个态度。”

    魏征不慌不忙地道:“臣鲁钝。准与不准,皆各有利弊,到底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臣此刻,尚未有所得。”

    李建成皇帝笑了笑道:“也罢,奏表誊抄两份,送去陈相国和老侍中府上,看看他们怎么说。”

    房玄龄诧异的望着魏征。

    他知道魏征不是怕事之人,断然不会因为怕得罪陈应,而不发表意见。

    似乎事情有所隐情,房玄龄本想询问魏征。

    只是魏征也退回到自己的班位上。

    王珪远远看了魏征一眼,魏征却低垂着眉毛,眼观鼻,鼻观口,神情泰然。

    至于下面唐俭奏报高句丽来使事宜,房玄龄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直到散朝,房玄龄便迫不及待的追上魏征。

    魏征不等房玄龄开口,便道:“玄龄,回去说!”

    出了太极宫宫门,房玄龄登上魏征的马车。

    马车缓缓启动。

    房玄龄就质问魏征道:“玄成,今日朝堂之上,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魏征淡淡地道:“我说的实话。”

    房玄龄气愤的道:“我等好不容易精简官吏,裁撤冗官,初见成效,现如今陈应一道奏书,居然要新设四部十六司,增设官职八百余名,他用心不良,纯心看你我笑话,再明白不过,此时正需同心协力,极力驳斥此事,怎么到了太极殿上,你轻轻巧巧一个没想好,便含糊过去了?”

    魏征耐心地解释道:“玄成,武德年间,我在东宫任事,对陈应所知甚多,他乃务实干材,有些事情,他知道,我们却不知道。此时贸然进奏,说错了还不打紧,万一犯了天子的忌讳,那可就是好心办了坏事了。”

    房玄龄笑道:“不就是因为陈应位高权重吗?那又如何?朝廷非陈某之朝廷,还有什么可忌讳的?”

    魏征缓缓透了一口气,娓娓开口道:“新设四部,虽为陈应所奏,却非为陈应所谋私利。”

    房玄龄突然仿佛明白了什么道:“这是为扶桑……”

    魏征扫了房玄龄一眼,淡淡地道:“老夫没什么意思,也什么都没说!”

    房玄龄沮丧地道:“可叹房某一腔热血,意在报国,只怕此番好心办坏事!”

    魏征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淡淡答道:“那却未必吧。”

    房玄龄愕然地望着魏征。

    魏征悠悠笑道:“你难道了,陛下要看陈相国与老侍中的意思!”

    房玄龄恍然大悟。

    以裴矩那个老狐狸,此事绝对会卖未来亲家陈应一个好。

    特别是陈叔达这个老家伙,虽人老,他绝对不会心老。在这件事上,他一定会顺着李建成的心意来,趁机复出。

第一七三章会师平壤城下

    裴矩府邸。

    正堂大厅中,裴矩坐在客位上,絮絮叨叨发着牢骚:“当年那是一夕数惊啊!这京城内外,人心惶惶,生怕突厥那些个二愣子,一怒之下起兵南下。二三十万铁骑,那大兴城(既长安城)还不就跟纸糊的似的?若不是为父,孤身一人入突厥,挑拨突厥各部,离间汗庭,只怕这个天下,开皇十三年就乱了……”

    裴矩的儿子裴宣机身着长衫,头上简单地插了一根簪子,负着手肃立在裴矩之前,抬着头,望着挂在墙上的大厅里挂着的隋文皇帝手书。

    裴矩年老了喜欢把过去的功绩,反复诉说,仿佛生怕人们忘记了。他经常是从他平定岭南,征讨突厥,经略西域,随征辽东。

    每次絮絮叨叨都得说上两个时辰。

    裴宣机在他的背后,实在忍不住的连声苦笑道:“我说阿爹,您倒是说句话啊!我说什么您可以当放屁,陛下垂询,您总得有回话吧!”

    裴矩缓缓透了一口气道:“十七年了……”

    裴宣机一脸惊讶的望着裴矩失声问道:“啊?”

    裴矩转身道:“我是说,西域失而复得已经十七年了。”

    裴宣机呆呆望着裴矩,他有点跟不上裴矩的思路。

    李建成想问的是,陈应上奏新设四部十六司,裴矩是什么意思。

    裴矩叹了口气道:“这十七年之中,谁能知道西域聚拢了多少乌七八糟的东西,又生出了什么样的妖魔鬼怪?”

    裴宣机望着裴矩道:“父亲大人,您什么意思?”

    裴矩缓缓言道:“西域三千里我都进去过,那里是真正的王霸之地,朝廷的手一直伸不进安西……”

    顿了一顿,裴矩笑了笑道:“安西陈应待得太久了,他就要调任长安了,有些事情,未雨绸缪,也未必就是件坏事。”

    裴宣机摊着手道:“可是,阿爹……”

    裴矩淡淡道:“你要分清楚,陈应的长子李嗣业,将会是你的妹婿,你这个做郎舅的,难道还分不清谁轻谁重?”

    原本,裴宣机不懂。直到此刻,他是真的懂了。

    原本模糊不清的脉络,一下子清晰起来。

    陈应以安西经略安抚使的身份回朝,将来至少是一个相国之位酬其功。如今三省六部,早已被王珪、韦挺、杨恭仁、魏征、房玄龄等人经营得水泄不透,在这个情况下,陈应就算回朝,也只能当一个空架子相国。

    现在,陈应将兵部驾部司,独立出来,成立交通部。分管卫仪司、邮驿司、厩牧司、通舆司四司。就是为了安排自己人。

    其实,裴宣机真正想错了。陈应新设四部的真正原因是为了应对工业革命,为了朝廷可以更好的适应工业革命的发展。

    裴宣机突然问道:“阿爹,这朝廷上下为何对高句丽战事只字未提?难道不看好这次东征?”

    “哈哈……”裴矩爽朗的笑了起来道:“恰恰相反,不提,不是不看好,而是因为势在必得,而且朝廷对陈大将军极为信任。如果所料不差的话,最多三五天,朝廷应该收到捷报!”

    ……

    平壤城外,哪怕渊太祚派出了自己的次子营救渊盖苏文,依旧无法挽救高句丽大军的兵败如山倒。虽然渊盖苏文在亲兵的拼命护卫下,逃进平壤城。

    不过,渊盖苏文麾下三万余大军,尽数留在了平壤城外。

    在战斗结束之后,陈应并没有趁势进攻,而是命令骑兵在平壤城各个城门前巡视,其他将士则负责打扫战场。

    事实上,参与打扫战场的安西士兵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就连军官,也一个个胸口烦恶,满头冷汗,气都透不过来了。

    就连一向以冷血闻名的苏定方的眉头都没有舒展开来。安西军在安西面对西突厥人也好,龟兹、高昌甚至吐蕃、吐谷浑,他们都是游牧民族。

    只要是游牧民族,都有一个特性,勇则勇矣,却缺乏持久,绝对没有农耕民族的坚韧。

    这与生存环境有关,游牧民族逐草放牧,对于领土的意识一直不强,但是,农耕民族不一样,对于农耕民族而言,领土就是生命。

    特别是渊盖苏文麾下三千重装剑士,全部战死,无人投降。至于一万余军队,除了一些被打得灵魂出窍,吓倒的士兵,大部分都情愿战死,也不轻易投降。

    就连苏定方也在感叹:“高句丽人果然名不虚传!”

    安西军将士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超过六百余名将士阵亡,伤者超过一千人马,其中三百余人致残。

    望着满地的尸体,陈应心如刀绞。望着战死的将士,陈应歇斯里底的咆哮道:“你们这帮蠢货,就不能爱惜一下自己的生命吗?”

    “你们这些蠢货,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的命很贵的!拿自己的命去换狗命,值得吗?”

    陈应的心情相当激动,指着一名坐在车上,只剩下一个胳膊的士兵,也不知道脑袋是不是打坏,他居然坐在车上傻笑。

    “蠢货,蠢货,笑个屁!”陈应咆哮着:“阵亡一个我要给四十贯抚恤金,你们倒好,打起仗来就不要命,是不是成心想弄得老子破产啊……”

    陈应是在咆哮,是愤怒,心如刀绞。

    而身在平壤城里的高建武都已经欲哭无泪了。

    这一仗打得实在太惨烈了,尤其是围绕着平壤城外的那场遭遇战,更成了高句丽自起开皇十八年与隋朝交战以来最可怕的噩梦,特别是安西军将士,都眼带血光,前仆后继的冲上来,完全置生死于度外了。

    那方寸之地变成了血肉横飞的修罗屠场。参与此战的三万余高句丽将士,先后阵亡。而且输得太惨了,可以断定,再打几次这样的仗,高句丽人就该绝种了。

    高建武发泄一通,打死了十几名小宦官,甚至包括四名新罗婢女,他心头之恨仍旧难消,望着满朝文重臣,高建武压抑着愤怒道:“今天的情况,也都知道,本王也不多说,现在咱们就议一议,这事儿该怎么办才好。”

    然而高建武等了半晌,大殿之中依旧没有人开口,抬眼望去,不是低着头,仿佛殿中的地面上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一般。就是抬头望着天花板,仿佛上面有什么极品美景。

    高建武心中大怒,冷哼道:“怎么?平时一个个都挺能说的,现在却说不出来了?”

    原本渊太祚低着头瞧了瞧旁边的那些大臣都是一言不发,心中冷笑一声后躬身道:“王上,老臣有话要说。”

    高建武冷哼道:“讲!”

    渊太祚躬着身子才接着低头道:“老臣以为唐人势大,不可力敌,倒不如先行议和,再图后计。”

    乙支焞冷哼了一声道:“按照你的说法,这李唐皇帝和杨广一样好骗不成?”

    乙支焞是高句丽有名的大将军乙支文德之子,世袭乙支文德的褥萨之职,相当于大唐行军大总管之职。

    高建武点头道:“乙支褥萨所言不错,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挫一挫唐人的锐气,而不是想着议和。”

    别看高建武嘴上说得漂亮,其实早就开始议和了。

    只是,男生一直没有传回唐国朝廷的态度。

    这让高建武有些闹心。

    然而就在这时,城外传来山呼一般的欢呼声。

    高建武的眉头一跳,一股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高建武急忙派出人去侦察情况。

    时间不长,一名小宦官急忙跑回来:“禀告王上,唐人援军到了!”

    其实,这并不是唐军的援军到了。

    而是李世绩率领十数万大军从辽东一路攻城掠地,打到了平壤城下。

    李世绩所部在平壤城外,与陈应所部胜利会师。

    此时,包围在平壤城外的唐军部队,已经超过二十万人马。而且,还有源源不断的牧骑,从辽东一路赶来。

第一七四章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李世绩非常累,他自辽东出兵,转战千里,几乎没有睡一个安稳觉。抵达平壤城下的李世绩,嘴唇上都带着并,不知道是因为缺水,还是因为上火。

    他没有休息,直接带着亲卫前来拜见陈应。

    并不是因为陈应的官职比他高,也不是因为陈应是他的上级,而是因为尊敬。

    军队是一个讲究实力的地方,军人永远都崇拜强者,而陈应恰恰是大唐军中最强的那个人。

    李世绩还好点,相对从容,而李世绩的亲卫们则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这种光芒,仿佛是虔诚的佛徒,即使去朝圣。

    李世绩有些不满的望着身边的亲卫:“能不能有点出息,别给本大将军丢人显眼!”

    只是这些亲卫依旧如故。

    安西军中军大帐,依旧如陈应的习惯一样,四辆庞大的四轮马车,拼装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车帐。

    车房中间,有一口巨大的铜质火铜,炉火里的火烧得正旺,火锅里的红油沸腾着,看上去鲜红如血,陈应拿着筷子,夹着一片薄如蝉翼的羊肉片,在火锅里涮着。

    苏定方嫌这么样不够过瘾,直接拿亲兵刚刚削好的羊肉片,直接倒进火锅里,羊肉刚刚变色,苏定方拿着一个笊篱,把足足一斤多羊肉片,捞到自己碗里。

    在苏定方看来,这样吃才够味。

    一身风雪的李世绩走进帐内,正准备见礼。

    陈应拿着筷子指着旁边的空位道:“来得正好,先吃饭!”

    李世绩也不空气,转身冲亲兵道:“切十斤牛肉过来!”

    一边吃着火锅,苏定方一边嘟囔着道:“大将军,这下好了,李大将军来了,咱们就可以把平壤城围死了!”

    围点打援,这是陈应的战略。

    当然,也是最简单的战略。高句丽地形复杂,山区超过四分之三。在高句丽这个因战而生的国度里,他们几乎八成以上的城池,都是建在险峻的山上。这无疑增加了攻击的难度。

    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高句丽军队自己走出城池,在平原上消灭他们。

    陈应摇摇头道:“其实不用围死,要给高句丽人希望,高句丽还有实力,他们至少还有十数万精锐部队。”

    李世绩瞬间明白了陈应的意思。

    别看包围在平壤城外的唐军超过二十万人,事实上唐军将士并不多,安东军与安西军加在一起,不过七万余人马,勉强只占三分之一。

    李世绩道:“我会下令安东军仆从军各部,分散袭击高句丽的各个军镇,缴获物资按三七……”

    陈应指着旁边的桌子上刚刚切下来的牛肉和羊肉道:“这么多肉,我们吃得完了吗?”

    苏定方摇摇头道:“我已经吃得半饱了,要不然……还是吃不完!”

    陈应笑道:“这就对了,高句丽人有将近三百万,如果高建武拼着毁掉一代人,就可以武装三五十万军队。所以,在这个情况下,咱们就要用各部仆从军去消耗高句丽人的有生力量。”

    就在陈应等将领在大账里吃着火锅时,源源不断的唐军将士,开始围着平壤城修建冰墙。

    这些唐军将士似乎经验非常丰富,他们用将积雪用铁锨堆起来,然后拍实,再将融化的雪水浇在上面,冷风一吹,就变得坚硬似铁。

    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单薄的冰墙,变成两道,再用木材封上顶,同样用水浇上,就变得了冰屋。

    看着这一幕在眼前发现,高建武感觉手脚冰凉。

    哪怕平壤城还有四万余名精锐士兵,哪怕平壤不缺粮食,至少他们无法破解掉城外的冰墙。

    但是,平壤城同样缺乏燃料。

    这才是致命问题,平壤城百姓取暖的燃料,小部分是储存,但是绝对超不过一个月的使用量。一个月后,他们只能拆房、拆屋。

    高建武在反复追问自己:“还有必要打下去吗?”

    高句丽远不如大唐强大,远不如大唐人口多,拼到最后,恐怕什么都没有了。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袋里慢慢浮现。

    “投降!”

    打不过那就投降。这是高句丽对隋朝惯用的计谋,打打停停,这样才能赢得喘息之机。更何况,陈应也好,李世绩也好,他们只是一个将领,不是皇帝,事关两国国运的大事,他们无权做主,他们必须请示长安。

    想到这里,高建武就冲着唐营方向大吼道:“我高武建愿降!”

    平壤城上一片沉寂。

    仿佛高句丽官员和将士都没有反应过来。

    高建武又吼道:“我……高句丽王……高建武愿降!”

    现在城墙上的高句丽将士听到了,也听清楚了。

    高建武要投降。

    一名高句丽将领带着哭腔嚎叫道:“不要啊……王上!”

    他是安市城城守杨万春的达率黑齿庾信。当然,他本人并不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但是他有一个有名的儿子黑齿常之。

    身上带着斑驳血迹的渊盖苏文愤愤的望着高建武,眼中迸射出凶残的凶光。他的手握在刀柄上,真想一刀劈了高建武这个懦夫。

    高句丽与中原交战前前后后四十余年,双方死伤早已突破百万,别看史书上记载,百万隋军将士埋骨他乡,被高句丽人垒成京观。

    看似这场漫长的战争中,高句丽人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但是身为高句丽人,渊盖苏文却非常清楚,这场漫长的战争,高句丽人同样死伤残重,特别是大业八年,宇文述率领九军共三十万五千人马,从越过鸭绿水,向平壤前进。他们绝对不是善男信女,也绝对不是旅游观光,他们是三十万甲士,一路破关克城,从辽水到萨水,一百五十余城,高句丽人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

    随便问一个高句丽人,他们都有亲人死在隋军手中。

    高句丽人与中原持续作战,其间无数人死去,有多少惨烈的战场画面?

    今日最终决战,虽然高句丽势衰,但毕竟还有无数年的积累,明显犹有再战之力,高句丽王高建武却要投降?

    城墙上的高句丽将士变得愤怒起来,喝骂声不绝于耳。

    也幸亏王权深入人心,他们在悲愤之余,顾着高建武的身份,不敢轻举妄动。

    无数将士纷纷跪在地上,老泪纵横,他们朝着高建武纷纷磕头,把自己的头皮磕破,鲜血直流:“王上,不能降啊!”

    “王上,我们还可以再战!”

    “高句丽不能降!”

    “我们宁愿死,也不愿意降!”

    城墙上的怒吼声从城墙上,快速蔓延到城内,无数百姓也加入了这场请愿意之中。无数高句丽人望着城墙上的高建武,只剩下一个声音。

    “高句丽不能降!”

    ……

    唐军中军大帐中,陈应与苏定方、李世绩等将领依旧在吃着火锅。当然,平壤城城墙上的变故,还是有人禀告给陈应。

    然而,陈应听到这个消息,反应非常平淡。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这就是陈应的态度。

    因为陈应并不想接受高句丽的投降。

    他不敢。

    他害怕百万亡魂会在黑夜来临的时候找他。

    从此以后,他将无法睡一个安稳觉。

    当然,陈应也相信。

    高建武就算真心想投降,他也无法投降。

    因为,这是人民的意志。

    高句丽人还没有屈服,屈服的只是高建武一人而已。

第一七五章计划赶不上变化

    李世绩其实和陈应一样,都不愿意这样接受高句丽的投降。

    他们好不容易卯足了劲,准备一拳把高句丽砸死,偏偏拳头刚刚扬起来,高句丽举手说不要再打了。

    别说是李世绩,事实上任何一名唐军将士从心中都无法接受高句丽人的投降。

    因为高句丽人是投降专业户,早在大业八年,他们先后向杨广上了足足三十一道降表,结果马上翻脸。

    相信,高句丽投降。肯定会吃亏上当。

    陈应依旧慢条斯理的吃着涮羊肉,其实他早已饱了,只是习惯性的望着红油火锅,怔怔出神。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在帐外唱道:“高句丽王高建武使者求见!”

    陈应夹着一块肉,兴趣欠缺的扔进锅里道:“升帐!”

    苏定方自然清楚陈应意思,按说在这样的情况下,陈应最应把最精锐的部队出摆出来,给高句丽使者一个下马威。

    但是,陈应既然不想接受高句丽人的投降,那么肯定要反其道而行之。

    时间不长,一队队歪歪斜斜的士兵,代替陈应的亲卫,排在大帐之外。这些士兵,装备粗劣不堪,他们拿着连薛延陀人都会嫌弃的猎弓,穿着不知道什么年头的破烂铠甲,至于士兵们,不是精瘦得吓人,仿佛如同非洲饥民,要么就是老得牙齿掉了一半。

    安西军也好,安东军也罢,挑选精锐非常容易,要真挑选这些歪瓜裂枣,要废了老鼻子劲了。这些甲胄都是临时从仆从军的仓库里挑选出来的,有些味道。这些士兵,其实都是安东军从鸭绿水以来,解救下来的隋军俘虏。

    他们经过十数年的折磨,早已没有了人形。

    哪怕拿着兵器,看着高句丽使者到来,忍不住下跪。

    事实上,他们最被折磨的不是身体,反而是精神。经过十几年的非人折磨,他们早已认命了。

    高句丽使者原本以来,陈应上来会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没有想到看到的唐军,居然是这样一支“精兵”。

    使者暗暗诧异,感觉有些不对劲。

    使者望着周围的“唐军”,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他们会从辽东一路攻到平壤,大败十数万高句丽军队。就眼前这些大将军亲卫,连高句丽的普通部族军都不如。、

    “那个人,应该就是被人称为“大唐军神陈应吧。”使者见了心中暗自艳羡,心想什么时候高句丽也能再有这样的君臣才好啊。

    他来到陈应面前,不卑不亢地献上了礼物,口呼:“高句丽王,向来自西方的大唐的陈大将军阁下致以最诚挚的问候。”

    并报上了姓名。

    陈应是不懂高句丽语,但是李世绩这几年来在安东都护府也大量地招揽人才,培养出了一批精通高句丽语的人才,这时站出一位来为陈应做翻译。

    陈应微微一笑道:“我们的皇帝陛下,特别喜欢观赏胡旋舞,高建武会不会跳舞?”

    此言一出,使者脸色大变。

    陈应在擒获颉利可汗之后,将他送给李建成,为李建成在国宴的时候跳舞助兴,后来陈应又将吐蕃赞普松赞干布,以及安西各个共二十七个国王,全部送到长安,与颉利可汗为邻,现在长安就养成一支由各国国王或可汗,组成的歌舞团。

    当然,对于一国之君而言,这简直就是将他们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

    使者不吭不卑的道:“我们的王上不擅歌舞,恐怕有失体统,暂不能为大唐皇帝陛下助兴……”

    “哦!”陈应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原来如此,那连舞都不会跳,歌也不会唱,还留着干嘛?”

    使者脸色陡然巨变。

    不过,能当使者的人,当然都是机变百出的人,他马上就堆着笑脸道:“尊敬的大将军阁下,吾主特命卑下,向大将军声明,为了两国黎民百姓,希望可以休兵罢战!”

    陈应一脸冷笑道:“投降就投降,甭给本大将军扯这么多幺蛾子。”

    使者还想再解释,陈应陡然起身,指着使者道:“若降,让高建武自缚营前,唱名而入。若战,本大将军奉陪到底!”

    使者吓了一跳,高建武要降,整个高句丽已经一片沸腾。事实上无论臣民,都不希望这么卑微的投降给唐朝。

    虽然高句丽已经丢掉了大半领土,损失十数万兵马,不过他们还有一战之力,还有十数万人马。如果全民皆兵,他们还可以武装至少二十万人马。

    这么投降,他们都不甘心。

    然而,陈应却不愿意接受投降。

    这大出使者的意外,什么是热脸贴上冷屁股,现在高建武这就是!

    使者声音中压抑着愤怒道:“为什么?”

    在高句丽方面看来,大唐没有任何理由不接受己方的投降,因为高句丽依然有很强大的实力,之所以高句丽愿意降,是因为现在高句丽的真正领袖,高建武已经没有了战斗的意志。

    更准确地说,在平壤城外的这场战斗,在高句丽后起之秀,最杰出的人才,渊太祚之子渊盖苏文被陈应以四千余名步骑,打成了狗。

    高建武已经失去了战斗下去的信心。

    经过很长时间的心理挣扎,高建武决定投降。在高句丽人看来,高建武只要丢下身份,愿意向唐国称臣,那么战争就应该结束了。

    战争,以往不都是这样吗?大唐需要的,只是一个名义。

    眼下局势对高句丽不利,他们需要时间发展,需要时间休养,现在的投降,只是为了将来,更好的战斗。

    陈应不愿意接受高建武的投降,自然也是清楚。一旦高建武投降,他还会享受着大唐的王爵,大对卢渊太祚甚至还会加官晋爵,渊盖苏文也会成为高句丽的莫离支,甚至是大对卢,那些高句丽贵族,依旧是高句丽贵族。

    而这些条件,是陈应绝对不会接受的,如果高句丽愿意降,至少参与隋朝之战的那些高句丽大臣,勋贵,以及将领,必须死。

    他们不死,百万亡魂难以瞑目。

    他们不死,高句丽随时都有可能降而复叛。

    但是,朝廷肯定会接受高建武名义上的投降。

    因为,大唐朝廷的重心,从来都不是高句丽,而是远在扶桑的李世民。

    那么,陈应就不能接受高句丽的投降。

    既然,陈应没有接受投降的意思,那么只有继续战斗。

    ……

    在接到使者的回复,高建武短时间的失神了。

    整个王宫的大臣,都在兴在乐祸,特别是渊太祚。

    然而,高建武此时却没有失望的样子,反而兴奋的道:“此战,陈应必须死!”

    渊太祚实在搞不懂高建武的脑回路,仗没有正式开打,他直接投降。现在陈应拒绝了高建武的投降,他居然大言不惭的说陈应必须死。

    小将黑齿上前问道:“王上如何如此肯定?”

    高建武冷笑道:“未战之前,本王尚不清楚,全国臣民是否愿意与本王血战到底,现在陈应已经拒绝了本王的投降,那么唯有战斗到底了。传本王令,通告全国,高句丽国运之战,本王死战不退!”

    ……

    按照陈应与李世绩的既定计划,这场仗将围绕着平壤展开,诱使高句丽勤王军队前往平壤勤王,唐军则可以利用有利地形,围战打援,把高句丽部队消灭干净。

    正所谓,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就在陈应的战略计划,按照计划一步一步展开实施时,意外消息传来。

    一支仆从军首领大贺摩会在营州(今辽宁朝阳一带)意外发现一支唐军部队。大贺摩会像往常一样,给这支唐军部队运了一批肉食。

    按照以往的习惯,唐军将士都会给他们这些仆从军将领回礼,或者是一把刀,或者是几张钱钞,但是这次他们却直接给了一批金饼子。

    这让大贺摩会感觉非常奇怪,黄金虽然好,但是如今不是以前了。

    在从前黄金在草原上是硬通货,可以直接当钱币使用。可是现在往来草原的商队,他们不愿意接受黄金,因为回途需要运输,最主要的是,他们接受了通利钱庄的钱钞交易,习惯了使用轻便的钱钞。

    这些部落首领们都把黄金提前前往灵州、朔州、云州、易州或者蓟州兑换钱钞。至于唐军将士,根本没有人拿着黄金,即使在战场缴获的黄金,也会直接与随军商队,直接交易,多换成钱钞,方便携带。

    一百斤黄金,兑换一万贯钱。百贯大钞才一百张,随便往怀里一揣,谁也不知道,可是背着一百斤黄金,绝难累死。

    这个异常情况,让大贺摩会感觉不对劲。结果,抵近侦察以后,发现这支所谓的唐军部队,居然超过九成九都是一群蛮子,他们说着大贺摩会从来没有听过的语言,这下大贺摩会马上向安东都护府禀告这个情况。

    在得知安东都护府并没有部队在营州城外的时候,大贺摩会就率领部曲,包围了这支部队。

    结果,这支部队见势不妙,立即突围。

    大贺摩会所部到底不是唐军精锐,他们并没有将这支“唐军”全部擒获,反而跑掉了五六百人,大贺摩会麾下死伤却高达一千六百余人。俘虏的数百名土著,在大贺摩会眼中,都是该死的敌人。

    于是按照传统习惯,大贺摩会准备将这些俘虏全部杀掉。不过在最关键的时候,这支部队的一名将领却直接提出他是李世绩之故交,要求求见李世绩。

    大贺摩会不敢怠慢,只要带着这名唐军将领,一路急驰,来到平壤城下,面见李世绩。

    李世绩看着这名假扮唐军的将领时,隐隐感觉有些面熟。

    仿佛从哪里见过,但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结果,这名“唐军”将领,用纯正的鲁地口音,向李世绩叫道:“世伯救我,世伯救我……”

    这下,李世绩才发现,这名将领居然是老旧识程知节的儿子程处嗣。

    李世绩一脸惊讶望着程处嗣道:“你这个小王八蛋,怎么会在这里?”

    程处嗣还没有回答。

    陈应目光凌厉的望着程处嗣道:“你是从天桥过来的?”

    程处嗣到底年轻,他没有见过陈应。

    当然,他听过陈应的名号,还以为陈应只是李世绩的部将。

    程处嗣惊讶的道:“你怎么知道?”

    说完这话,程处嗣马上后悔了。

    陈应没有再问程处嗣,反而望着大贺摩会道:“他们还有人逃掉没有?”

    大贺摩会道:“没……!”

    被陈应凌厉的目光盯着非常不舒服,大贺摩会马上改口道:“逃了有五六百人!”

    “立即派出人把他们追回了!”

    说完这话,陈应就后悔了。

    大贺摩会如果在第一时间,就开始追击,或者还有机会追上他们。

    现在已经晚了。

    程处嗣的部曲,恐怕早已跑过天桥了。

    陈应感觉事关重大,望着李世绩道:“李大将军,平壤的战事就拜托你了,我马上要回长安!”

第一七六章李世民的底气到底在哪里?

    “这……恐怕不妥吧?”李世绩自然不是感觉这场仗离了陈应,他没有把握打赢。

    相反,哪怕没有陈应,甚至没有安西军这三万余精兵,他李世绩依旧有信心将高句丽捏死在地上。

    当李世绩成为安东大都护以来,他并没有像陈应一样,大规模用兵,败西突厥、平高昌,灭龟兹,吞并吐蕃。也并非因为李世绩不会打仗,而是因为他的顾忌太多。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是每一个大将不得不慎重考虑的问题。留着高句丽不打,不是因为实力不够,也不是因为高句丽兵强马壮,战斗力强悍。

    最重要的目的是因为李世绩需要高句丽来维持安东都护府的存在。

    现在陈应从东征战争中抽身而出,这让李世绩有一种危机感。

    陈应也是人精,从李世绩愁眉不展中,看出了他的担忧。

    陈应笑着解释道:“李大将军,想必应该有所耳闻,如今朝廷正在改革,兵部将撤销!”

    李世绩当然听到了风声。大唐撤销兵部,新设立国防部、交通部、铁道部、商业部、军部共五部。其中国防部下辖兵府司、典客司、外委司和军法司。而军部则分属参军司、装备司、辎重司以及教导司。

    陈应望着李世绩郑重的说道:“国防部尚书,我举荐李靖李大将军为尚书,而军部,我则举荐你任军部尚书!”

    军部尚书几乎等于原兵部的职能。而国防部只是分了一部分兵部职能。

    李世绩听到这话,内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表面上装作不动声色,却谦卑的道:“陈大将军,世绩何德何能!”

    陈应笑道:“攻灭高句丽,将整个朝鲜半岛,纳入大唐管辖,我的意见是,安东都护府,可以效仿安西都护府,以汉四郡为基础,设立四镇,你在回京之前,必须把安东都护府的架子搭好!”

    李世绩点点头道:“陈大将军,不过对于眼下的战事,末将有不同之见!”

    “哦!”陈应笑道:“但说无妨!”

    “自古攻战,攻城为下,如今我们不得已走到了这一步,虽非本意却也无可奈何。攻城战可以凭实力而行!”李世绩望着陈应道:“大将军所长在运筹决断,威压千里,这些却不可因我军实力增强而放弃。”

    陈应笑道:“你是建议还要用奇么?”

    李世绩道:“兵者诡道也。奇正相辅,才是正途。但全然以奇用兵是祸国殃民之举!”

    陈应点点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李世绩已经清楚了他将来的仕途之路,出将入相,是这个时代臣子最高的追求。安东大将军,恐怕是李世绩作为领军大将的最后一战,他自然不想取巧,而是希望自己可以打一场载入史册的正面战争,从而一战,打碎高句丽人心中的最后一口气。

    其实,这与陈应的围点打援战略,算是不谋而合。

    围点打援,只是初期占据胜利,可以给高句丽人放血。一旦高句丽发现无法攻破唐军对平壤城的包围圈,就像当年杨广被围在雁门关一样,哪怕杨广再三发布勤王诏书,统军大将也不会飞蛾投火般自杀式攻击。

    陈应望着李世绩道:“我不会干涉你的指挥,想干就干吧,不过我有一点要求,将士们都是爹生娘养的,能少死人就尽量少死!”

    开元七年正月初九,陈应率领亲卫从平壤返回长安。

    与此同时,安东大将军李世绩也对平壤城攻防战打向第一枪。

    ……

    程处嗣被陈应带着上了一艘五牙战舰,这是陈应的私船,不属于大唐军方。而是陈应以公主号命名的三万石级巨舰。

    程处嗣登上公主号之后,就被解除了束缚,可以在公主号上自由活动。

    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程处嗣被这艘公主号吓了一跳。

    公主号非常大,而且五层甲板上总共装备着足足七十二座轨道式的八牛弩,还有二十四座弩炮,形成远近打击火力网。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扶桑大唐那些海船,十艘不见得可以干翻这么一艘战舰。

    程处嗣的心情相当沉重,到了晚上的时候。

    公主号已经驶进到大海上。

    随着灯火亮起,程处嗣被通知,上层舱室里陈应要请程处嗣吃饭。

    程处嗣来到舱室里,只见桌面上摆着三盘蔬菜,还有两样水果,这让程处嗣更加奇怪,现在可是正月里,是蔬菜绝迹的时候。

    程处嗣有点像程知节的性子,既来之则安之。命运已经不掌握在他自己手中,他就试着去享受。

    程处嗣虽然也是肉食动物,喜食羊肉和牛肉,只是眼下蔬菜反而更加爽口。

    陈应似乎有意无意的问道:“你爹身体好还吧?”

    “好着呢,一顿还能吃上一升米,好几斤肉!”程处嗣眨着眼睛道:“陈世叔,你别枉费心机了,他们已经渡过了天桥,你们怎么也追不上。原本扶桑大陆并没有马,这一路上,我们先后向扶桑大陆运回了五六千匹骏马,没有阉割的马,几年以后,扶桑大唐缺马的问题,就可以得到缓解!”

    陈应没有就这个问题回答,反而笑道:“有本大将军在,二郎赢不了,我也不允许他赢!”

    “陈世叔,你这话……!”

    程处嗣尴尬的笑了笑道:“打仗不是凭人数,当然,比人数,扶桑大唐的人一点儿也不比大唐的人少……”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陈应指着扶桑大陆方向道:“他们甘心情愿为二郎卖命吗?”

    程处嗣道:“或许在世叔看来,他们只是一群野人,不过,这不妨碍他们成为有用的人!”

    李世民的方法,其实可以说是简单粗暴。

    他把殷福布人的神话传说,当成扶桑大陆的历史,炮制出了种种证据,证明他们都是一千多年前,在商朝末年,因为商国被周国所灭,他们不愿意成为周国的奴隶,就从遥远的中原逃到了扶桑大陆。

    他们与唐人拥有同样的血脉,拥有一个共同的祖宗。

    当然,最重要的是,李世民现在是扶桑大陆武力最大的那个人。

    当扶桑大陆还没有形成民族与国家的观念时,这些扶桑大唐的各部百姓,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唐人。

    就像草原上,当匈奴人强大时,所有的部落都是自称为匈奴。当匈奴势弱,鲜卑人崛起时,整个草原都变成了鲜卑人。而鲜卑人势弱之后,柔然人强大,又变成了柔然人。接着,这样的变化还会经过无数年,从突厥再到契丹,从契丹再到女真,再到蒙古。

    物竟天择,强者为尊。

    此时的扶桑大陆都响应李世民的号召,他们在羽蛇神的大旗下,四处征战,讨伐不臣。

    看着程处嗣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一刹那间,陈应开始疑惑起来。

    他的自信从何而来?

    当然,陈应也清楚。程处嗣的自信取决于李世民,关键是李世民的自信从哪里来?

    就算李世民通过了白令海峡,可以在冬季冰封时期,沿着天桥来到大唐,关键是二者之间的距离太远了。

    后勤补给是一个非常困难的问题。

    当年陈应为了进攻西域,率领三万军队,后面跟着七万余民夫,负责运送粮草,如果加上后面大大小小的商队,这个数量将超过十万人马。

    但是,陈应远征的距离只有两千五百余公里。只相当李世民远征的十分之一不到。

    难道说,李世民拥有了其他可以解决运输辎重难题的办法?

    尽管陈应对美洲大陆不太了解,他也知道美洲大陆并没有可以联通的沟渠,可以采取水运,更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在美洲大陆的西海岸,通过遥远的大唐。

    可是,程处嗣眼中的自信和兴奋,并不作假。

    陈应可以看出程处嗣他并没有说谎,话可以骗人,但是眼睛是人心灵的窗口,绝对不会骗人。如果是程知节,陈应会怀疑,毕竟老妖精,是历史上出名的狡猾。

    可是程处嗣只是一个年轻人。、

    一时间,陈应眼前仿佛出现了李世民的影子,李世民对着陈应坚定的道:“我李世民会回来的!”

    陈应陷入了无尽的思考。

    李世民的底气在哪里?

    他凭什么可以反攻大唐?

    他有什么逆天手段?

    PS:盛唐快要结束了,老程有点不舍得。有些遗憾,眼下风头更劲,血腥杀戮的又没有办法描写。老程需要大家助力一下众筹群:617604339

第一五八章终于想通了

    跨过大海,重新回到陆地上。

    陈应依旧没有想通李世民的底气到底在哪里。

    如果李世民没有绝对的把握,他绝对不会产生反攻大唐的心思,更不会产生这样疯狂的念头。

    当所有人不看好李世民的时候,他居然还信心实足。那么他肯定有所依仗。

    当在登州的时候,陈应遇到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的人。

    马周,他此时应该是安西大都护府的大司马,负责管理整个安西。他同时也是陈应放在安西的最大底牌。因为马周在安西,哪怕陈应不回去,他依旧可以通过马周的手,全面掌控着安西。

    陈应望着马周,颇为意外的道:“你怎么来了?因为铁路?”

    “正是,陛下下旨,征辟门下为铁道部尚书!”马周苦笑起来。

    李建成的圣旨非常突然,他无奈之下,只得借病遁。天使无奈而返,而马周则乘坐火车,一路从安西抵达登州。

    如果不是陈应从平壤前线反悔,马周已经踏上了平壤的补给船。

    陈应想了想,望着马周问道:“你怎么想?”

    “门下没有想法,若是主上让门下去铁道部,这个铁道部就是主上的!”马周笑道:“若是主上想掌探安西,门下就在安西不动!”

    陈应沉吟起来。

    铁道部,也是后世的铁老大。其中的能量和价值,陈应自然清楚。如今大唐的驰道虽然修建了两万余里,比起后世连十分之一都不到。掌握全大唐的铁路交通,等于攥住了一座金山。

    当然,安西也非常重要。

    安西的价值更大,特别是安西储藏的黄金、石油、天然以及各种矿产资源,现在大唐已经进入蒸汽时代,按照大唐工匠的钻研劲头,发明内燃机也绝非没有可能。到时候,拥有着丰富的石油资源,那才是掌握了所有人的命运。

    所舍必有得。

    相对而言,陈应放弃安西,拿到铁道部,都是各有利弊,各有优劣。

    陈应不知道怎么去选择。

    “头疼啊!”陈应痛苦的呻吟着,就像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原以来,自己拥有着穿越人士的优势,可是在面临选择的时候,他一样头疼万分。

    陈应想控制着安西,更想成为铁老大。

    就在这个时候,陈应突然想起一个后世的段子。一千块钱和一个渔具,问一个人会如何选择。当然选择鱼和渔都是各有所得。

    陈应恍然大悟,为何不能既选鱼和渔同时握在手中。

    想到这里,陈应望着马周道:“安西大都护府,谁可以替代你。”

    马周听到这话,已经明白了陈应的选择。

    安西要,铁道部同样也要。

    马周想了想道:“背嵬军统军刘统,他是主上门下,忠诚不用担心,能力也毋庸置疑。”

    陈应道:“如此也好,你出面举荐刘统为安西大都护,张士贵担任大都护府大司马,张怀威……让他调回长安,出任右武侯卫大将军。”

    ……

    从登州抵达长安的驰道早在开元五年已经全线贯通。不过,随着蒸汽机火车的出现,此时的大唐驰道已经有了后世铁路的雏形。

    此时路中央的双线铁轨,早已被水泥石台隔离开来。高约六尺的石墙,虽然不能完全隔绝人流,至少可以避免畜生突然闯进铁道上,造成危险。

    而疏勒学院的蒸汽机学院,已经完全从疏勒学院分离出,开始成为火车制造厂。李建成同样也是大手笔,他分别在长安和洛阳分建了两座火车制造厂。

    此时,大唐铁路线上运营的蒸汽机火车已经多达一百多列,运输能力大大提高。

    陈应没有在登州停留,而是沿着登州一路西进。

    在这个火车上,又让程处嗣惊讶万分。因为这个火车,足足满载了陈应的亲卫折冲府,以及全部装备,还有四列火车专门装载了一千多石粮草。

    最让程处嗣感觉震惊的还是速度。

    登州到陈留足足一千七百余里,在六次停靠加水加煤之后,仅仅用了十个时辰,就抵达了陈留。

    这个速度,如果按照正常行军,恐怕需要一个月。如果是骑兵,也需要十天左右。

    这样的恐怖调度能力,会让扶桑大唐感觉绝望。

    在陈留的时候,陈应遇到了一个最不相见的人。

    要说陈应最不想见谁,肯定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大表姐杨蓉。

    无论说陈应是愧疚也好,逃避也罢,反正陈应绝对不想见到她。

    “我很好奇,你怎么会在这里遇见我?”陈应苦笑着望着怀抱着武二娘的杨蓉。

    杨蓉道:“只是巧合,我来陈留与陈留蔡氏谈一笔生意,碰巧准备回长安。”

    对于杨蓉的说辞,陈应自然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他反而更相信,他身边的人,一定会有人给杨蓉通风报信。

    这个人会是谁,陈应一时半会也查不出来,想必能知道陈应具体行踪的,应该是亲卫府校尉级别以上的人。登州至陈留有十九个站点,陈应只停下了四个,这个范围就好查多了。

    陈应望着杨蓉怀中的小人儿,就是心中再不满也恨不起来。

    他指着车厢道:“进来吧,也不怕孩子冻着!”

    杨蓉顺势进入陈应所在的车厢。

    看着武二娘正在酣睡,陈应忍不住接过武二娘,轻轻抱起来。

    也许是陈应身上的杀气太重,或者是身上太凉,总之,武二娘丝毫没有给陈应这个当爹的面子,抿着小嘴哇哇大哭起来。

    看着陈应手足无措,杨蓉微微一笑。

    从陈应手中接过武二娘。说来也怪,武二娘离开陈应的手,她就停止哭泣,伸着懒腰,慢慢进入梦乡。

    陈应摸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尴尬。

    杨蓉直言不讳的道:“我门下的工匠,按照你提供的技术,制造出了新式纺织机,可以用羊毛纺线了……”

    陈应道:“我们……你用客气!”

    杨蓉又道:“你知道茶马古道吗?”

    陈应点点头道:“知道!”

    杨蓉道:“蜀中商贾托我向你问问,什么时候,可以沿金牛古道,修通茶马古道!”

    “这个……”

    陈应沉吟起来。

    陈应非常有钱,李建成也有钱。

    他们都拥有着一座庞大的金山,哪怕是贯,也可以数以亿计。可是,修建铁路根本就是一个无底洞。再大的金山,也填不满这个无底洞。

    陈应尴尬的笑了笑道:“此事,朝廷自有计较,只是,我没有钱,朝廷也没有钱!”

    “知道你没钱!”杨蓉笑道:“现在我就是给你送钱来了。”

    “青城范氏愿意拿出一百万贯,要这条铁路的一成份子!”

    “什么?一成?”陈应愤愤的道:“他们怎么不去抢!别说一百万贯,就算是五百万贯也拿不到一成份子!你应该清楚这条铁路的价值!”

    杨蓉摇摇头道:“分子多少,你们可以慢慢谈,最重要的是,青城范氏想入股铁路!”

    陈应没有直接回答。

    就在这个时候,武二娘突然哭闹了起来。杨蓉一边拿着一个小绣球,在武二娘面前晃动着。

    武二娘看着红色的小绣球,忘记了哭闹。

    陈应的目光落在这颗小绣球了。

    他的目光变得明亮起来。

    他终于想明白了李世民的真正底气。

    我们脚下的大地,其实就是一个球。陈应知道,他更知道这个地球,从扶桑大陆的西海岸,抵达东海直线距离超过一万千公里,而扶桑大陆的东海岸抵达欧洲大陆的西海岸,直线距离只有五千公里左右,距离近了足足三分之二。

    难道说,李世民通过东海岸已经与欧洲大陆的土著们有了接触?

    想到这里,陈应感觉非常有可能。

    他突然抱起武二娘道:“我的小公主,你真帮了你爹的大忙了!”

    杨蓉愕然的望着发疯的陈应,不明白陈应这是闹的哪一出。

    陈应兴奋的道:“想要入股铁路,让他们拿出诚意,别把铁路当白菜买!“

第一五九章山河变色举世攻唐

    “在商言商!”

    杨蓉自然能看出陈应脸色不屑的神色,不过她仿佛没有看到一样,淡淡的笑道:“陈郎你最精通商务,交易有短短效益,也有长期效益。你最好还是再想想!”

    听着这话,陈应顿时深思起来。

    杨蓉所说的考虑,其实陈应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过来。说穿了蜀中青城范氏,可不仅仅代表商贾。

    恰恰相反,青城范氏还是世族,虽然不及七宗五望,河东四贵以及关陇贵族声名显赫,但是在两晋南北朝时期,青城范长生与其子范贲可是氐族成汉的丞相,风光一时无两。

    青城,还有另外一个意思,代表着道门。

    因为李唐朝廷的原故,道教被朝廷大力扶持,隋唐时期,道教也是大唐的国教,使这一时期的青城山实乃“神仙都会之府”。

    陈应的脑筋转动的很快,马上就明白杨蓉的潜台词。

    道门再向陈应示好。

    陈应疑惑的道:“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向我靠拢!”

    杨蓉凝重的点点头道:“你有没有听过袁天罡此人?”

    陈应道:“火井县县令?”

    杨蓉点点头道:“袁天罡此人善“风鉴”,即凭风声风向,可断吉凶,累验不爽。又精通面相、六壬及五行等,他在大业年间曾为窦轨看相。”

    袁天纲说:“你前额到发际骨骼隆起,一直连到脑后的玉枕处,你的下巴浑圆肥大,下巴右侧隆起,而且明洁光亮,必定在梁州、益州大树功业。”

    窦轨说:“如果真如所说,能成就功业,我定不忘您指点过我的大恩大德。”

    武德初年,窦轨果然发迹,他跟随高祖起兵反隋,因此立有战功,任为益州行台仆射,为不忘旧恩,于是向蜀道使詹俊赤举荐了袁天罡,并且很礼待他,遂被任为蜀郡火井县县令。

    陈应满脸冷笑道:“这与你有何干系?”

    杨蓉接道:“他先后曾与王珪、韦挺、杜淹、房玄龄、魏征、张行成、马周,包括妾身以及二娘相命,无一不应验。”

    陈应自然不相信相命之说,其实在后世所谓的相命基本上都是心理学的抽届原理,说出模棱两可的话,让人们对号入座。老程村里有一个算命先生,也曾给老程算过命。当时他说老程一定可以考上大学,当然这是根据当时老程的学习成绩来推算的,不过阴差阳错,在高考前一个月,因为家中出事,老程辍学。

    陈应并不相信所谓的算命,哪怕杨蓉所说,都是历史上记载的那样真实。

    杨蓉道:“他为妾身相命,直接断言妾身贵不可言。妾身身为应国公继室,又能贵到哪里去?刚刚看到郎君,抱着二娘直呼其为公主,妾身就明白了,贵凭子贵,妾身无子,但是有一贵女……”

    陈应对杨蓉非常无语。

    称呼武二娘为公主,这并非他有意谋反,而是在后世父母习惯性的把自己的儿女称为太子或公主,比如暴君同志,他的儿子直呼太子,老婆就是皇后……

    陈应道:“这是戏言,当不得真!”

    “但……君无戏言!”杨蓉直视陈应道:“一个月前,袁天罡寿终正寝,曾留下遗言,命道门向郎君投效,称郎命为真命天君!”

    陈应板着脸道:“真是荒唐!”

    “不是荒唐,天师曾言,平阳公主十二年前应暴毙,陛下也应该在五年前暴毙,还有齐王,还有罗士信……他们都因郎君庇护,得而逆改天命!”杨蓉伸手抓向陈应的手,抚摸着陈应手上的温度道:“他还曾言,郎君是游魂,没有生时,更没有死地。”

    陈应的脸色大变。

    事实上,他反而对袁天罡有些相信了。因为如果不是因为他,在原本的历史时空,罗士信将会在武德五年死在河北,平阳公主将会在武德六年死在苇泽关。李建成、李元吉将在武德九年死在玄武门。

    至于罗艺、杜伏威同样也会化作一堆朽骨。

    当然,因为陈应这个异世蝴蝶的存在,改变的还不值这一点。还有更多,比如,在原来的时空,大唐没有通利天下的通利钱庄,没有驰道,没有蒸汽机火车,没有四轮马车,更没有超过百艘的五牙战舰,也没有安西四镇(历史同期没有),纵观整个大唐,吐蕃将成心腹之患,薛仁贵还有大非川之败。

    而现在这个时空,吐蕃高塬成了大唐的安西都护府,而松赞干布则成了颉利可汗的邻居,成了礼宾院里有名的舞者。

    原来的时空时空里,大唐没有火药,没有火药弹,更没有轻质火油,没有大唐工业大学,也没有疏勒学院,没有讲武堂,也没有遍布各州各县的三学。

    大唐没有七十万精锐大军,没有遍布北方的磨坊,也没有三千多万人口。

    杨蓉劝着陈应道:“郎君有没有想过,陛下与郎君有过命的交情,可是,将来的事呢?郎君,父为子谋……”

    陈应沉默着,没有说话。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郎君有没有想过霍光!”杨蓉声泪俱下的疲乏:“不知道你想过没有,这些钱对你来说是一笔小钱,可是,对于那些人来说,这些钱绝对是他们家里的大部分私蓄。咱们且不说他们承诺如何帮助你,这样的承诺听不得,官员世家是最不可靠的。可是,这些钱是真的,你甚至可以把这些钱看做是他们的投名状。只要这些钱掌握在你手里,他们想要反复,就不得不多想想到底值不值。或者说,他们为了他们的钱都必须与郎君同进共退!”

    ……

    太极宫,御书房。

    明亮的烛火,将李建成的脸颊上的皱纹照耀得更加清晰。

    “袁天罡死了!”李建成手里攥着一个锦囊。

    袁天罡留下了五个箴言。

    一道关于王珪准确的发指,一道关于魏征也应验了。

    一道关于李建成,对了一半。

    一道关于李世民,对了也是一半。

    魏征皱起眉头道:“什么是对了一半?”

    李建成一脸古波不惊道:“朕的死期!”

    魏征大惊失色的望着李建成道:“陛下……”

    李建成不以为然的笑道:“朕应该在武德九年暴毙!”

    魏征道:“没有武德九年!”

    “是啊!父皇的武德年号,只用了七年!”李建成道:“还记得三娘得了气疾吗?”

    魏征点点头道:“气疾乃不治之症,可是三娘后来居然痊愈!”

    “不是痊愈了,而是她的命格改了!”李建成藏在大袖里的手,不住的颤抖。

    虽然他表面上如常,可是内心里却非常害怕。

    李建成喃喃的道:“与陈应无关的人,全部应验,与他有关的人,全部改变了命运!”

    魏征正准备说话,突然马蹄声响起。

    魏征脸色巨变。

    皇宫之内,自然禁止奔马。

    不过有一个特例,那就是战争来临,河山变色,那种情况下,八百里快骑可以无视宫禁,直接抵达太极宫。

    李建成朝着宫外方向望去,一名信使汗流浃背的跑来。

    信使一边奔跑,一边急道:“禀告陛下,薛延陀夷男可汗之子拔灼,杀夷男,自立为颉利俱利失薛沙多弥可汗,据柔然单于台叛乱,引兵七万南下进攻漠南!”

    李建成一脸愤愤的吼道:“不知死活!”

    魏征皱起眉头道:“奇怪啊,薛延陀部虽然势力不弱,但仅凭七万余骑,他无疑于以卵击石!“

    就在这时,李建成脑袋中突突乱颤。

    马蹄声再次响起。

    李建成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报……“

    ”禀告陛下,松赞干布逃出了长安城,不知去向!“

    ”颉利可汗,逃出了长安城!“

    李建成的怒极反笑道:”真好!“

    魏征道:”陛下,有阴谋!“

    李建成道:”敲响朝钟,宣文武百官议事!“

第一六零章阴谋与刺杀

    李建成的望着李安俨道:“怎么回事?”

    礼宾院关押着三十多年部落和国家的首领、酋长,这些人都是口服心不服,朝廷上下也没有哪个人会天真的以为,他们会真投降。特别是颉利和松赞干布,他们二人都是一国之君,号令全国,莫敢不臣。

    他们现在要是真正臣服了,那才是怪事。

    李安俨苦笑道:“陛下,这件事,只怕有七宗五望,河东四姓,甚至关陇贵族的功劳!”

    “世族门阀,谁参与了?”李建成望着李安俨,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杀气。

    李安俨摇摇头道:“没有确切证据,左监门卫在礼宾院外围的六十七名眼线,三十七个暗桩,以及左武候卫勋一府两个团,六百余名府兵,没有一个活口。这不是一家一姓能办到的,很可能,他们全部都参与了!”

    李建成点点头了,面色平和了一些。

    不是他不在意这六百余人的惨死,而是他确实是相信了李安俨的话,这绝对不是推脱。左监门卫明面上负责宫禁安全,事实上,他们暗中的职责与秦王府的百骑一样,负责监察百官,稽查不臣。

    当然,在玄武门之变中。整个左监门卫几乎全军覆没,他们都选择了为李渊尽忠,左监门卫大将军鱼彦章战死,八名骠骑将军(相当折冲都尉)四十六名校尉,全部阵亡,就连旅率级别的基层军官也战死三分之二。

    李世民当初与世族门阀关系和睦,利用东宫左右清道率,扩建了左监门卫,李安俨担任左监门卫大将军,可是下面的军官乃至士卒,都是由各大门阀,以及投效东宫的家族举荐,能准确找到左监门卫的暗桩,能及时发现暗线细作,说明左监卫门卫有人叛变了,而且级别不低,掌握的权力不小。

    正所谓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当初李建成是大唐太子的时候,世族门阀几乎所有人都倒向李建成,而李世民只代表寒门和武将的利益。不过,随着二人分出胜负,特别是李建成登基后的改革,触动了世族门阀的奶酪。

    精兵简政,让世族门阀损失惨重,无声对抗,又被李建成用小吏代替官员的方式,清退了大量世族子弟出身的官员,现在朝廷中充斥着大量寒门与庶族官员,这让世族门阀如刺在喉。世族门阀虽然不满,可是李建成通过军制改革,利用朝廷财政收入与金矿收入,给将士们发放俸禄,深得军心。

    军方站在李建成的这边,世族门阀纵然反对李建成,也不敢采取过激的反应。他们只能暗中蛰伏待机。

    就在这时,一旁沉默着的魏征,一语道出问题的关键:“陛下,他们为何这么做?”

    虽然说,利用左监门卫的世族子弟,充当内应,解决了礼宾院的暗桩,派出死士袭击左武候卫戍卫军,把这些礼宾院各国各部首领,送出长安城。

    就算他们可以顺利的返回各自的部落,他们能够接管自己的部落,然后武装成军,反攻大唐。

    可是,大唐的百战雄师,也不是吃素的。

    恐怕他们这边刚刚举旗,就被唐军部队一路辗压,捆绑起来,重新关回长安城。

    李建成望着魏征道:“你的意思是……”

    魏征笑道:“颉利或许不甘心,但是臣早已将突厥分散安置,他就算返回漠北王庭,恐怕也聚集不了部曲,同样松赞干布也是一样。除非……”

    李建成道:“除非,他们有必胜的把握!”

    李建成的目光立即落在巨大的舆图上,大唐的版图,此时就像一片巨大的海棠叶,从辽东到安西,从贝尔加湖再到中南半岛。

    突然,李建成的目光落在辽东。

    按照兵部的战略预演,安东都护府的精锐部队应该集中在平壤地区,从蓟州到平壤,这数千里的边境上,只有不足两万名唐军将士把守。数千里的边境上,两万人就像大海里的一瓢水。

    李建成的脸色大变:“辽东?”

    魏征叹了口气道:“恐怕还不止!”

    魏征的手,从柔然单于台,缓缓一路向东,划到青龙河,再到卢龙寨!

    李建成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一旦真如魏征预想的那样,整个东北将会糜烂,一发不可收拾。

    可是,魏征却摇摇头道:“这样做没有意义,唐军水师就在海上,阻隔不了辽东。”

    李建成的眼睛陡然一亮。

    正是魏征所说,朝廷最大的优势,掌握着这个时代最庞大的水师,一百多艘五牙战舰,还有包括江宁造船坊、朐县造船坊、不其造船坊,京口造船坊,随时可以拉起十万水师,从渤海、黄海、东海,可以说四海之内,几乎没有阻隔。

    无论是谁,他们挡不住唐军的水师。

    就在这时,一名小宦官迈着宦官独有的小碎步,快速奔至大殿中,小宦官正准备禀告李建成,李建成随手打出一个禁声的手势。

    魏征的手指从柔然单于台,又转到了云中方向。

    李建成的摇摇头道:“薛延陀拔灼,无力突然安北大都护府的防线!”

    “陛下有没有想过,安北军如果背叛了呢?”

    魏征接着道:“朝廷在开元四年设立安北大都护府,下辖置瀚海都督府(回纥部)、燕然都督府(多滥葛部)、金微都督府(仆骨部)、幽陵都督府(拔野古部)、龟林都督府(同罗部)、卢山都督府(思结部)、坚昆都督府(结骨部)、阴山都督府(葛逻禄诸部),等八都督府,皋兰州(浑部)、高阙州(斛薛部)、鸡鹿州(奚结部)、鸡田州(阿跌部)、榆溪州(契芯部)、林州(思结别部)、颜州(白部)、玄阙州(骨利部)共十州,各以部帅为都督、刺史……”

    说到这里,李建成的脸阴沉得要拧出水来。

    安北大都护府下辖十一州,共设立十一个折冲府,总兵力共计一万六千五百人马。他们却管辖着八个都督府十个州,共计三百余万游牧民族各部,按照游牧民族的习惯性方式,全军皆兵,安北都护府别说阻击拔灼的七万部曲,能不能住守云中线,都是一个严峻的问题。

    李建成迟疑的道:“秦琼应该不会背叛吧?”

    魏征摇摇头道:“秦琼更与废秦王有旧!”

    这个时候,小宦官道:“百官齐至,请陛下升朝!”

    李安俨道:“陛下,左监门卫已不可信,请下旨立即调换左监门卫所有元随禁军,无论他们有没有背叛陛下,为了陛下的安全……不得不防!”

    不等李安俨说完,李建成摆摆手道:“宣魏文忠!”

    魏文忠原本是东宫右卫率勋二府的果毅副尉,后来随陈应南征北战,逐渐立功,升任如今的左领军卫大将军。领军卫是唐沿袭隋朝制度,从左御卫改制而来,掌宫禁宿卫,凡翊府之翊卫、外府射声番上者,分配之;凡分兵主守,则知皇城西面助铺及京城、苑城诸门。

    虽然魏文忠能力有限,也没有过人的才华,盛在他最为忠心。

    ……

    蒸汽机火车吭吭哧哧在大地上行驶,陈应无暇欣赏沿途的风景,因为他的眼皮直跳,当然陈应并不迷信,他相信他的眼皮跳,不是发财,也不是因为有灾,而是因为他太疲劳了,需要休息。

    随着青城范氏向陈氏输诚,蜀中道门共向陈应支付八百万贯钱财,获得长安至雅州驰道的四成股份。

    雅州,既后世的雅安。这是世界闻名的茶马古道的起点,因为雅安产茶,并且是世界茶文化的源头。在原本的历史上,从唐宋时期开始,唐朝开始和边塞外族进行交易,刚开始是以铜钱购买塞外民族的马匹,但随后发现塞外民族将铜钱融化制造武器之后,宋朝年间就停止了以钱购买塞外民族产品的方式,而是改回了以物易物的交易模式。

    而对于塞外的藏民而言,他们发觉茶叶可以解毒去病、可以化油腻、助消化,于是,茶叶就变成了常年食用以肉、油脂和脂肪相当高的奶制品为主食的藏族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东西。这是一种变相的控制,控制了茶叶就等于控制了当时不服教化的塞外藏族,通过这种交易,既壮大了朝廷的武力(购买战马)的同时,也削弱了塞外藏族的武力(大量的战马流失和随着茶叶进去的中原文化),所以有了茶马交易,所以有了茶马古道。

    当然,大唐虽然现不缺马,巴蜀商贾已经探索出了这条商道,从此可以抵达天竺。不过雅州毕竟不是中原,物产没有中原丰富,他们的特产茶叶,无法满足他们的胃口。

    提出长安至雅州的驰道建设,也符合陈应铁路大动脉的计划,有蜀中商贾愿意买单,陈应根本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如果其他地方的商贾也像巴蜀商贾、世族这样,愿意与陈应合作,共同承担风险,共同分享驰道所带来的利益,陈应愿意把驰道修建到大唐的每一个州。

    马周同时也带来了大唐皇家商贾的合作意向,大唐皇家商盟,所有皇室成员愿意出资修建灵州至瀚海的驰道,他们更加吝啬,只愿意出三百万贯,就要获得这条驰道的七成的份子,陈应自然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低于八百万贯免谈。

    陈应丝毫没有担心大唐皇家商盟的合作诚意,一旦他回到长安,一定要把他们这些宗室骂得狗血淋头。

    就在陈应迷迷糊糊醒得半睡半醒之间,火车居然嘎然而止,巨大的惯性让陈应差点从火车的卧铺上掉下来,好在他的床宽约一丈,拥有足够的空间,够陈应打滚。

    陈应的脑袋撞到车厢的厢壁上,捂着脑袋问道:“来人,怎么回事?”

    郭洛在车厢外道:“禀告主上,据说前头驰道出现了故障!”

    陈应推开车窗,发现此时居然到了一处山区。

    坐火车累,坐蒸汽火车更是累上加累。

    陈应拿起披风,走下火车,沿着驰道朝着所谓的事故地点走去。

    时间不长,陈应与众亲卫来到事故发生地点,这是一处山谷,从山坡上滚下来一块超过三五万斤的大石头,正在横在驰道的铁轨道上。

    一名青衫官员带着一队奴工前来解决问题,数十上百名衣衫单薄的奴工,用撬棍、绳索,绑在石头上,准备把石头移开。

    陈应瞬间发现了问题。这是夜间,这个官员的反应实在是太快了。按照郭洛的提示,这里距离偃师还有六十里,火车上感觉到震感只不过才一刻钟,一刻钟能从六十里远的偃师城抵达事故地点?

    除非,他们可以开着车,或者坐飞机。

    其次是这块石头上,明显有着人为的雕琢痕迹,尽管作了伪装,可是还能清楚的看出来,按照山坡的坡度,石头的动能,明显会砸穿驰道钢轨,冲到山谷底部。

    更为异常的是,这些人都是壮年男人,而且身上带着杀气。

    陈应急忙后退,就在这个时候,那名绿袍官员从袖子里端起一具弩机,高呼:“杀贼!”

    混在奴工的杀手们,不约而同的端起弩机。

    至少二十具弩机对准了陈应。

    郭洛大吼道:“主上小心!”

    陈应也开始快速后退。

    不过,众刺客还是把弩机扣动了。

    随着铮铮的金属颤音响起,紧接着“咻咻咻……”密集的破空声响起。

    PS:没有本章说了,好纠结。如果读者感觉有问题,请加群吧。老程会尽量回复的!

第一六一章从源头扼杀

    “咻咻咻!”

    二十余具弩机几乎同时发射,封锁住了陈应所以可能的退路。

    密集的破空声响起,挡在陈应身前的两名亲卫,连同陈应本人,身上溅出朵朵血花。在火光的照耀下,这无数朵血花显得异常妖艳。

    意外,绝对的意外。

    陈应从来没有想过,作为大唐帝国最杰出的军事统帅,他没有死在敌人的刀剑之下,也没有死在敌人的阴谋诡计之中。身在大唐帝国腹心之地的洛阳东部的偃师城外,他遇到了刺杀。

    而且还是几乎无解的刺杀。

    陈应喜欢亲历亲为,特别是蒸汽机火车,只要火车出了问题,他总是喜欢上前观察一下,哪怕陈应并不懂火车的构造,也不懂维修,这只是关心。

    平时陈应出行,他身边的亲卫为将他保护得风雨不透,想要刺杀一个拥有一个加强折冲府的陈应,几乎不可能。人数太少,根本撕不开陈应的猛虎义从保护网,人数只要多了,根本就避不开周围的眼线。

    唯一的疏漏,就是出现在这里。他身边只有四名亲卫,两名瞬间倒毙,两名护着陈应赶紧后退。

    陈应身中四箭,痛得他额头冒出了冷汗。

    那二十余名刺客,根本来不及装填弩箭,扔掉弩机,拔出短刀,朝着陈应猛扑过来。

    但是,他们已经没有机会了。

    就在弩机响起的同时,位于蒸汽机火车前部的猛虎义从已经下车,他们虽然来不及护在陈应身前,手中的弩机却可以。

    随着一阵让人牙齿发酸的金属颤音响起,密集的箭雨,将二十多名刺客笼罩住。作为陈应的亲卫,他们非常清楚,需要留下活口。这密集的箭雨,虽然恐怖,却没有朝着要害而去,只是把这二十余名刺客,钉在地上,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

    郭洛一脸骇然的扶住摇摇欲坠的陈应道:“主上……怎么样?”

    陈应摇摇头道:“死……,没有伤到要害……死不了!”

    杨蓉也闻讯赶来,她望着满身是血的陈应,带着哭腔道:“还说没事,你看你,都伤成什么样了,来人……医官……军医官……”

    陈应的大脑出现眩晕,他喉咙里发甜,低头一看,流出了血液,居然带着青紫色。他的脸色更加煞白。

    “弩箭有毒!”

    陈应挣扎着看着穿着单衣跑来的马周道:“马周听命!”

    马周与众亲卫俯身听命。

    陈应此时知道,他的时间越来越少,就长话短说:“军队不能乱,钱庄不能乱,蒸汽机研发不能停……”

    陈应的脑袋软软的耷拉了下来,军医官在这个时候也提着药箱跑了过来。

    他们七手八脚的给陈应制止,不过军医们的脸色也更加难看。

    “弩箭有毒!”

    随着陈应被担架抬上火车,火车并没有启动,而是紧张的为陈应在火车里进行手术。

    杨蓉望着手术室里的陈应,一字一顿的道:“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就要这个时候,突然一名身材矮小的亲卫,默默拔出横刀,朝着那些刺客扑去。

    “杀!”

    横刀闪过一道寒光,一道血箭喷射而出。

    马周尖叫道:“拦住他……一定要留下活口!”

    亲卫们上前夺下李嗣业的横刀,将他死死的抱住。

    李嗣业愤愤难平。

    他们都知道李嗣业是陈应的庶长子,看着李嗣业的情绪稳定下来,就放开了他。

    李嗣业挥拳朝着火车的车厢砸去,一拳比一拳重,不一会儿,他的拳手鲜血淋漓,露出了白色的骨头。

    郭洛也非常自责和懊恼。

    马周阴沉着脸道:“马上封索消息,火车周围严谨任何人靠近。”

    郭洛挥手示意猛虎义从按照马周的命令行事。

    他朝着马周道:“应该启动天字号预案,命令陈家堡撤离!”

    马周知道陈应的天字号预案的部分内容,这个预案中,一旦陈应遭受不测,长安、陈家堡、灵州、甚至河南府,全部都会有动作。

    马周摇摇头道:“不行,现在不能这么早启动预案,这样吧,分两手准备,安西军各部,罗士信、张怀威、段志感、刘统、郭孝恪他们各部,不得妄动……”

    马周心中乱成一团,如今朝廷正处在风口浪尖,如果陈应遇刺的消息泄露出去,一定会掀起腥风血雨。

    可是,陈应毕竟是安西军的主心骨,同时也是军中的军神,一旦让全军将士们知道陈应遇刺,他们肯定发疯的,那个时候,大唐才真正的危机,一着不慎,就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

    长安城北里,这里是长安城的红灯区,也是达官贵人们饮酒作乐的地方。一只信鸽落在北里的一处奢华宅院之中。

    此时宅院的大厅中,一名管理小心翼翼的从信鸽的腿下解下小竹筒,然后快速来到前厅之中。

    此时前厅中,十数名勋贵正在饮酒作乐。

    丝竹悠扬,舞姬们随着音乐的节奏,翩翩起舞。

    十名华服公子相互传递着字条,众人全部眉开眼笑。

    位于次席的一名白袍中年男子语无伦次的大笑道:“好,好,好,总算除掉一个祸害了……”

    位于主座上的青衫男子冷冷望着白袍男子道:“封公子,莫要高兴得太早了,只是中箭,未必就会死,只要他醒来,知道本暗算了,等待我们的将会是什么,想必诸位也清楚吧?”

    白袍男子一脸受教的样子道:“杜公教训的是,何不收买更多的刺客,一不做二不休……”

    还没有等青衫男子回答。

    一旁的紫衣老者道:“杜公,你让我们做的,我们已经做了,你答应我们的事,是不是也该做了?”

    杜公笑笑道:“诸位暂且安心,计划已经在进行中了,现在我们的重中之重,就是要打开安西和安北的大门,安北军你们不用操心,秦大将军知道怎么做的,先查清那个家伙死了没有,他若不死,安西军还真乱不起来,不拿到安西军的府库,我们的盟友,可没有能力横穿万里,抵达长安城下,一旦顺利的话,明年这个时候,主上就会入入长安,而尔等诸位,将是从龙功臣!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子孙世世代代高官厚禄!”

    听了他的保证,在座所有人都露出了阴森的笑容。

    自毁长城又如何?

    引狼入室导致生灵涂炭又如何?

    只要这天下仍是我们说了算,只要我们子孙后代永享富贵,就算是赤地千里,伏尸百万,也无所谓了!

    这天下,始终是我们的天下,不管谁当皇帝都一样!

    如果皇帝想要将这份特权从他们手里拿走,那就换一个皇帝!

    ……

    陈家堡,时间稍稍晚上一些。李秀宁这几天老是心神不宁。哪怕夜已经很深了,她依旧没有睡觉。

    李秀宁习惯性的在陈家堡转了一圈,直到走到账房的时候,发现账房里的灯依旧亮着。

    长孙无垢依旧在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

    李秀宁进入账房,看着呵欠连天的苏音道:“去睡吧!”

    苏音瞬间睡意全无,赶紧去给李秀宁斟茶。

    长孙无垢放在账薄,笑着望着李秀宁道:“三娘怎么还没有睡?”

    李秀宁摇摇头道:“不知道怎么的,就是睡不着。”

    “可能是想陈大将军了吧!”长孙无垢特意咬重了那个想字。

    或许吧!

    就在苏音刚刚端来茶水,就看到何月儿惊慌的神色匆匆走进来。

    “公主出事了!”

    李秀宁的手一颤,茶从杯子里洒了出来。她扔掉差杯,发出低沉的怒吼:“这是真的吗?你要是敢造谣,我就杀了你!”

    李秀宁神情严峻,目光如冷电,盯住何月儿,意思再明确不过了:如果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哪怕是情同姐妹,也会人头落地!

    何月儿道:“我也希望这是一个玩笑,但是,这真不是……是真的!三天之前陈郎从平壤城回来,抵达偃师城外的时候遭到袭击,身中四箭,身负重伤,已经昏迷不醒了!”

    李秀宁像母狼一样厉喝道:“是谁,是谁干的?我要杀了他们?”

    何月儿摇摇头。

    长孙无垢却冷冷的道:“事情明摆着了,前一阵子,长安城出了大事,颉利、松赞干布都从长安城跑了出去,漠北的薛延陀也扯旗造反,原本朝廷诸公也感觉奇怪,认为他们跑出来,什么也做不了,可现在……”

    李秀宁咬紧牙关,神情变得有些狰狞,一字字说:“哼,世族!”

    宗族群体早于专制皇权而存在,古老的宗法制度就是以宗族的存在为前提的。

    但是,宗族在对土地和对劳动者的封建占有条件下迅速发展,则是专制皇权出现以后的事。专制皇权不认识这是必然的趋势,也不认识这种发展终将与自己的利益一致,所以每当一个新的发展阶段的开头,总是企图抑制这种发展。

    宗族的发展在经济上与专制皇权所形成的矛盾,总是或多或少地存在着。

    但是只要皇权比较稳定,宗族在政治上一般说来还是愿意效忠皇权。他们倾向于把自己的宗族利益寄托于一姓皇朝。他们是这一时期知识阶层的主体,也是皇朝官员的主体。如果皇朝稳固,宗族的发展就没有多少风险,总是顺当一些;

    反之,如果皇朝纪纲不立,政局不稳,动乱频仍,宗族也会受到挫折,得不到一帆风顺的发展条件。所以东汉宗族虽然社会影响很大,但对于朝廷并不敢轻启觊觎之心。和帝以后皇权政治出现异常现象之时,公卿大夫面折廷争,布衣之士私议救败,都是为了恢复正常的皇权政治秩序。

    在东汉时期,宗族处在皇权的控制之下,如果皇权稳固,他们是皇权的支撑者;如果皇权式微,他们便力图匡复;如果皇权已经瓦解,回天无术之时,他们就会理所当然地成为新的皇权的角逐者,但也不敢彰明较著地进行角逐。如果角逐者不是强大的宗族代表,因而不得不另有标榜的话,他们实际上也是尽可能地团结强大宗族,争取支持,甚至自身也会出现转化,逐步成为强大宗族的代表。战胜了袁绍的曹操,就是这样。

    皇权稳固下来以后,它与宗族之间又会出现上述的关系。曹魏政权有点特殊,它并未等到真正稳固下来,就被强大的宗族司马氏取代了。然而隋唐同样也是这个样子,隋朝没有真正稳定下来,就被李唐取代了。

    几乎如出一辙。

    阴谋加上权谋,就玩跨了一个王朝。

    就在李秀宁身上杀气越来越浓,正准备爆发的时候,长孙无垢拿出一个新的杯子给李秀宁倒了一杯茶,让她先平静一下,自己则用手指叩击着桌面,皱着眉,沉吟着说:“不可能是世族干的!”

    李秀宁声线冰冷:“不是他们干的,还能是谁?”

    长孙无垢指着帐本道:“去年四月,太原王氏在太原城的通利钱庄内存入一百二十万贯,随后在去年十月秋后之后,又存入七十万贯。博陵崔氏在钱庄的存款也超过一百五十万贯,范阳卢氏存入八十万贯,闻喜裴氏也存入了一百七十万贯,受陈郎调节钱庄利率的影响,钱庄的存款增至七千九百余万贯,其中超过七成的存款,都是这些世族门阀存入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刺杀陈郎,就等于将他们的身家性命断了,为自己招来一场铺天盖地的厄运!”

    长孙无垢加重了语气道:“明眼人都看得出,随着多宝山的金矿和安西的大开发,陛下的新政则以惊人的效率全中推广,天下格局稳定,他们不会这么蠢,在这个时候对他下手的!”

    李秀宁神情有些挣扎,问:“不是他们,会是谁?”

    长孙无垢冷笑道:“陈郎得罪得最狠,陛下推行新政的是谁?”

    李秀宁啪一声捏碎了手中的杯子,胸膛急剧起伏着,咬牙道:“是他……”

    长孙无垢点点头道:“只有这么一个解释!”

    何月儿有点莫名奇妙。

    不知道李秀宁与长孙无垢打什么哑谜。

    李秀宁道:“他好大的胆子,好狠的手段!这样做,他就不怕遭报应么!”

    长孙无垢忧心忡忡的道:“刺杀从来都只是整个计划中的一个环节,更狠辣的手段只怕还在后面……”

    李秀宁道:“观音婢,让你夹在中间为难了!”

    长孙无垢摇摇头道:“我们得早作准备啊!”

    “怎么准备?”

    “钱!”

    长孙无垢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嚷嚷皆为利往,他们本来就是为了获取巨大的利益,现在我们就从源头把他们扼杀了!”

    ps:人生啊,无奈啊。昨天晚上郁闷了,跟朋友一起喝多了,一点半才醒。连夜码字,希望大家见谅。

第一六二章出云关燃五色狼烟

    金钱不是万能的,有人说,纵使再怎么有钱,也不可能买来时间。

    事实上,这句话并不绝对。

    偃师城距离长安不足一千里,距离遥远的柔然单于台却足足三千八百余里,然而,当身在长安的李建成还没有拿到陈应遇刺的情报时,身在郁督军山(今蒙古人民共和国杭爱山)的拔灼已经接到了这个消息。

    当然,他接到的消息,付出的代价却不低。虽然信鸽可以传递消息,不过信鸽的不确定性太多,而且由于身材太小,虽然成为鹞鹰的腹口食物。可是驯养鹞鹰的代价成本,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起的,事实上鹞鹰训练的成本,并不比使用骏马传递速度要低,相反反而更贵。

    这个,当然不用拔灼担心,有人愿意给他承担这个费用。薛延陀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拍手叫好,那个瘟神总算倒下了!

    要知道,自从陈应崛起之后,游牧民族的日子就变得很不好过了,虽说以前游牧民族遇到隋朝军队或唐军也经常打败仗,但是他们可以用三至四倍的优势兵力打一场胜仗,也可以利用游牧民族骑兵的机动优势,获得战场上的主动权。

    可是,自从陈应在薄骨律之战中,以不可思议地以寡击众击破突厥大军,甚至射伤始毕可汗,让始毕可汗重伤不河而亡,因而扬名天下,强势崛起之后,游牧民族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陈应不仅仅是打仗厉害,关键是他擅长用计谋。所有的游牧民族都是一个鸟样,他们都是采取奴隶制制度,所有的牧民都是首领的奴隶。陈应看谁不顺眼,就会派出人组织领导他们那些普通牧民杀贵族,分牛羊。

    这事放在哪个部落身上,谁也受不了。最让薛延陀部恼火的是,陈应还大力支持他们的死对头铁勒部!

    在陈应的帮助之下,原本被薛延陀打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铁勒部,居然不可思议地来了个绝地大反击。

    也是在陈应的帮助下,大批唐人来到漠南,开挖矿山,开垦置田,晒湖煮盐,收购羊毛,骨殖,让愿意投降唐朝的部落,逐渐强大起来,让所有部落都明白一件事,跟着唐朝走有肉吃。

    可是呢,薛延陀部连东突厥都敢反抗,岂会屈居人下?关键是,他们威胁又威胁不了唐人,打又打不过。

    现在好了,这个祸害终于让人给做掉了!薛延陀各部将领奔走相告,弹冠相庆。

    特别是拔灼高兴得几乎要发狂了。

    接到刺杀成功的密信后,他当着各倍首领的面放声狂笑,手舞足蹈,状若癫狂。

    不过,没有人会在意他的失态的,回纥、拔野古、阿跌、同罗、仆骨、霫等这些薛延陀的部落的统帅笑得更疯狂。

    没办法,陈应给他们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只是四战突厥,造成就“唐军不可满万,满万不可战”的神话,从安西、再到更是把所部游牧民族逼到了崩溃的边缘!

    这怎能不让他们恐惧?

    他们都知道自己造了多少孽,一旦让大唐腾出手来,等待他们的将是最可怕的清算,还有比这更可怕的噩梦么?

    现在好了,那个恶魔终于倒下了,薛延陀又要咸鱼翻身了,他们的性命,他们的荣华富贵,都保住了!

    拔灼激动地挥舞双臂,高呼:“天佑薛延陀!陈应一倒,再无人能挡得住我薛延陀的滚滚铁骑了,天佑薛延陀!”

    “他已经被自己人给干掉了,真是天佑薛延陀!”

    其实,别看拔灼杀了夷男可汗,夺得汗位,扯旗造反,事实上他非常恐惧陈应。他的口号喊得震天响,却根本就没有任何动作,反而从柔然单于台,后退一千余里,撤退到了郁督军山。

    因为他也害怕。

    事实上,薛延陀就是一个这个的奇葩。在历史上他们造反唐朝,被薛仁贵按在地上一顿摩擦,后来听说薛仁贵死了,才再造反。结果,当薛仁贵在阵前摘下头盔,薛延陀人更是都下马排队拜揖,渐渐逃走。薛仁贵乘势追击,大败敌军,斩杀上万人,俘虏两万余(一作三万)人,夺取驼马牛羊三万余头,取得云州大捷。

    这个时候,拔灼大吼道:“升帐,聚将!”

    “呜呜……”

    悲凉而浑厚的战号声响彻天际,闻讯而来的薛延陀勇士们,聚集地王帐外聚集,随着时间的推移,薛延陀将士越聚越多,渐渐的变得密密麻麻,人潮如海。

    薛延陀人没有这么好的装备,但是身上的皮甲也是修补装饰过的,当这些骑兵骑着骏马,背负强弓,手持弯刀浩浩荡荡的开过的时候,一股来自大漠的朔气席卷全场。

    拔灼检阅着他的部队,放声大笑,扬声喝:“勇士们,李唐无道,已经失去了上天的眷顾,他们握紧你们的刀枪,追随本汗的战旗杀入关中,攻破长安,拿下那片只有我们才配享有的膏腴之地,把汉人的城市变成一片血海,掠夺他们的财富妻女,杀光他们的勇士,让他们跪在我们面前摇尾乞怜,做我们的奴隶!”

    薛延陀将士热血沸腾,眼冒血光,嘶声狂吼:“入关!入关!入关!”

    无数薛延陀部落的头人脸胀得通红,打肺里吼出来:“入关!入关!入关!”

    整个天际间都响彻着:“入关!入关的”的咆哮声,如同无数头野狼在狂嗥!

    是的,必须入关!

    这苦寒之地他们是受够了,只有入关才能过上富足的生活,只有入关才能活下去!

    ……

    陈应在偃师城外遇刺的消息,最终还是传到了长安城。正所谓没有不透风的墙,陈应遇刺的消息在关中,在长安一带激起千重骇浪。

    京畿地区的百姓无不破口大骂:“那帮生儿子没**的杂种不得好死!”

    “老天眼怎么不劈死那些不长眼的畜生!”

    无论怎么骂,其实都无济于事。

    最重的是,他们突然发现,陈应遇刺之后,有一种深深的担忧。

    关中怎么办?

    边境怎么办?

    李建成则是勃然大怒。

    杀官等于造反,这是历朝历代的公理。毕竟官是朝廷公器,无论公私,总不得想杀官就杀官。

    陈应是当朝一品太子太保,骠骑大将军,安西大都护,居然被人刺杀了。最气人的是,还是在大唐与高句丽对峙的关键时刻。

    这是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在早朝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李建成气得当场将一撂奏折扫得满天乱飞,浑身微微发抖,连声怒吼道:“可恶!可恶!真是欺人太甚!朕定要尽灭其九族,让他们为此付出代价!”

    魏征的目光望着房玄龄,眼中不善的意味显得非常明显。

    世族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谋刺陈应一旦事败,神仙也救不了他们。无论将来谁当皇帝,他们别想再翻身。

    除非……

    魏征脑袋中升出一股最恐惧的念头。

    房玄龄望着魏征苦笑道:“玄成,你别这样的看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杨恭仁声泪俱下的道:“陛下,他们这……是要造反了啊!若不能尽快将其诛灭,人人效仿,大唐的颜面也就荡然无存了,我等群臣还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王珪沉默不语。

    李建成的胸中怒火越发的炽烈,望向戴胄道:“戴爱卿,你怎么看?”

    戴胄刚刚当上刑部尚书没多久,屁股都还没坐热,但是已经显露出不俗的谋略心计,作为唯一以了以刑律入政事堂的相国,他成为赤手可热的大臣。

    戴胄也不敢怠慢,出班启奏道:“陛下,天下间有狼子野心之徒何其之多,依微臣之见,宜尽三司会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灭掉,一来杀鸡儆猴,捍卫大唐尊严,二来也断了那些乱臣贼子的非份之想……事关社稷生死存亡,间不容发,宜早不宜迟!”

    ……

    天下如棋,只有帝王才会以天下苍生为棋字。

    陈应遇刺其实只是一个小小的环节,最重要的环节,仍在安西。

    葛逻岭山脉,是葱岭之中东西方交流的三个通道的唯一一环。

    此时,葛逻岭出云关前,密密麻麻出现大量的商队。

    守卫这里的唐军小将是一个不出名的小将,刚刚凭借着三箭射杀三名敌首,荣立校尉的薛仁贵。

    作为校尉级别的军官,大唐在安西足足有三百多名,所以薛仁贵在安西军军中,还排不上号。

    不过,作为没有任何家世,没有任何背景的薛仁贵,能够从小兵升到校尉,也托了陈应的福。因为安西军不讲家世,也不讲背景,只讲能力。作为河东薛氏这个将门世家,薛仁贵熟读兵书战策,在安西军军中,也是一颗进入了安西疏勒总管张怀威的视线。

    或者是同病相怜,或许是因为惜才,张怀威已经接到圣旨,将回调长安,他准备举荐薛仁贵进入大唐安西讲武堂进修,只要薛礼完成学业,至少可以升任折冲都尉。

    薛仁贵是一个非常认真的人,他每天当值都会认真的检查每一个入关的商队。看着这个时候,仍旧冰雪覆盖,偏偏关前停留下了足足一百多个商队一万多人,他就感觉了太不正常。

    按照平时的习惯,一支一支商队进入关前一百步的岗亭检查。

    所有的通关文牍一切正常,手续齐全,唯一让薛仁贵不安的是,平时在这个时节,根本就没有商队过关,最早也要三月中旬。

    就在检查完毕的这个商队,缓缓进入关城时,薛仁贵摆手道:“停下,检查!”

    或许是做贼心虚,这支商队,非常没有减速,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冲向关城,他们抵达城门洞的时候,立即拿起武器,扑向城门洞里的唐军士兵。

    “敌袭……”

    薛仁贵发出警讯的时间最终还是晚了一点,这支化装成栗特商人的死士们冲进城门,开始向城墙上杀去。

    其他等待过关的商队,也撕下伪装,拿着兵刃一起扑向出云关。

    如果是其他守城校尉控制的出出云关,说不定这股敌人就得逞了。

    关键是薛仁贵反应实在太快了,他在敌人发起进攻之际,立即挥刀斩断城门上的千斤闸,把城外的一个队连同敌人关在关城之外。

    与此同时,出云关城墙上升起五色狼烟。

第一六二章被小看的平阳公主

    马蹄声如雷,震得出云关城墙上的冰粒在冰面上颤抖,城墙上结下的冰凌,随着震动波扑簌扑簌往下掉。

    号角连绵,烟尘冲天,数以万计骑兵呼啸而来。

    出云关上的唐军兵们无不骇然对视,面色发白。就连薛仁贵也料到敌军在附近埋有伏兵,但做梦都没有想到为了对付他们这区区三百余人,敌军竟然集结起了上万人!

    在安西这个地方,上万人马已经是一个比较吓人的数字,曾在称霸安西一百五十年的高昌国,其高昌铁骑也不过三万出头而已!现在一个小小出云关,居然被上万名骑兵进攻,薛仁贵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站在城墙上的唐军士兵拼命向城下的敌人倾斜箭雨,薛仁贵嗖嗖嗖一连三箭射倒了三个,看着那无边无缘的敌军骑兵,分他心中掠过一丝忧虑。

    敌人实在是太多了!

    照这样打法,他们这三百人就算不被打死,也得被活活累死!

    薛仁贵咬咬牙,扬起手中的铁胎弓,望向远方。终于,他发现一名敌军将领,在三百五十步外进行指挥麾下部曲攻城。

    薛仁贵毫不迟疑,将铁胎弓收起来。在三百步的距离,虽然说铁胎弓勉强可以飞到,不过在这个距离上,箭矢的速度和穿透力已经太弱了。

    薛仁贵自然清楚,远程狙杀,机会只有一次。

    薛仁贵利用了他超强的视力,以及对射箭的感觉。他来到关城前的一座蝎子弩前,蝎子弩拥有着不弱于八牛弩的射程,但是却太过笨重,固定威力又弱于八牛弩,所以在唐军装备中,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存在。

    蝎子弩只能单发射击,可以对三百步或五百步范围内的目标进行狙杀,关键是在这个距离内,人头相当于一颗苍蝇,而且还是会动的苍蝇,要想狙杀这样的目标,非常困难。

    蝎子弩虽然陈应指导下发明的武器,疏勒学院与大唐工业大学也给予了极大的重视,换装了弹力更强的弹簧钢,增加了滑轮上弦,以及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转的基座以及九十度上下调整的射高。

    如果不考虑射速和威力,这简直就是后世的高平两用机枪。

    薛仁贵用蝎子弩瞄准了这名敌人将领,就在他准备发射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五百步外,树起一面大燾,用牛尾编织的饰物,中间绣着一颗面目狰狞的狼首。

    居然是西突厥的单于大燾。

    薛仁贵顿时放弃了这名指挥的将领,将目标对准了这面大燾。

    “嘭……”

    整个弩身猛地一震,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哉破战场的上空,只是被战场上的杂声掩盖住,最后噗的一声洞穿了西突厥的狼牙大燾的旗杆,旗杆应声而倒。

    巨大的大燾被风吹向出云关方向,此时这面大燾,仿佛像风筝一样,居然横跨五百余步,落入了出云关内。

    战斗不自觉的停止了,参与进攻的骑兵们茫然的望着后方光秃秃的旗杆。

    沙钵罗咥利失可汗疑惑起来,他还以为这是唐军的流矢击中了大燾。

    像这样超远程的位置,八牛弩的射程虽然可以轻易办到,不过八牛弩却难以瞄准。

    “咻!”

    就在这时,第二发弩箭从沙钵罗咥利失可汗的骏马前额头贯入,锋利的弩箭,穿透战马的头颅,又狠狠的插入了沙钵罗咥利失可汗的腹中,锋利的箭镞,切断了他的肠子,让他的生命力快速流逝。

    作为西突厥四汗之一的沙钵罗咥利失可汗居然这样死在了出云关前。

    随着沙钵罗咥利失可汗坠落战马,出云关前的战斗停止了。

    群龙无首的西突厥军队乱作一团,薛仁贵更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他率领出云关关城内的仅有的一百零二骑,悍然向上万名突厥骑兵发起了绝地反击。

    这场几乎不成比例的战斗,任何人都以为薛仁贵必败无疑,然而,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薛仁贵犹如神助,百余骑兵,硬是追杀了这支溃兵数十里,斩首千级,死在他马下的突厥人不下三千人马。

    薛仁贵也在安西军军中一战成名,成为安西军军中有名的箭神。

    作为疏勒总管,张怀威破格提拔了薛仁贵,将其从七品翊麾校尉,直接连级六级,提升为昭武校尉。

    如果这份嘉奖令到了陈应面前,陈应肯定会毫不犹豫,直接破极晋升薛仁贵为忠武将军,或者壮武将军,只是非常可惜。

    薛仁贵的命运不济,整个安西军军方将领都知道陈应遇刺的消息,他们无心处理此事,反而提高了戒备。

    ……

    长安太极宫,李建成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瞬间苍老了许多,头上布满了白发。他望着李安俨道:“陈大将军的伤势怎么样了?”

    李安俨一脸沮丧的道:“弩箭上有毒,伤得非常重,怕是凶多吉少了!”

    李建成道:“你挑选一些干练的手下,护送宫中最好的御医去,同时把元随禁军里最好优秀的人才都调过去,需要什么药品或者名医,就全力帮忙去找,一定要治好他!他万万不能有事!”

    李安俨道:“遵旨!”

    李建成又道:“保护好他的家人!他得罪的人太多了,万一有什么不测,那些浑蛋是不会放过他的家人的!”

    李安俨道:“遵旨!”

    他不敢怠慢,赶紧下去安排。

    就在这时,李建成突然道:“算了,你的人手本来紧张,陈家堡又孤悬在长安城外,人少了难以保护周全,多了……长安城,恐怕又会被他们趁虚而入!”

    李安俨苦笑道:“陛下所言极是!”

    “这样……”

    想到这里,李建成脑袋中灵光一闪,顿时有了主意。

    “中书舍人何在?”

    岑文本道:“臣在!”

    李建成沉吟道:“拟旨……”

    李建成已经没有心情批阅奏章了,坐在那里长时间的发呆,低声重复着一句话:“陈应,朕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你可一定要好起来啊!”

    ……

    清林里陈家堡大堂之上,供奉着香案。香案前,李秀宁一身披挂,戎装整齐,李道贞则拿着陌刀,持刀而立。

    一名小宦官抑扬顿挫的说道:“……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平阳公主文资卓异,贤声达于四野;定乱有德,武功彰至庙堂,乃拜柱国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同参大政,可。”

    李秀宁面表情的接过圣旨,道:“臣——叩谢天恩!”

    李秀宁拿起圣旨,连府都没有回,径直朝着门外走出。

    马三宝大吃一惊,把船靠过去,问:“公主,你这是要去哪里?”

    李秀宁道:“在这里呆得太久了,闷得慌,想去长安看看。”

    马三宝骇然道:“公主,千万别去!如今关中已经变成了沸腾的火山口,混乱得无以复加,不知道多少人潜伏在暗处,想对你下毒手,你千万不要去!”

    李秀宁的声音不高,但异常坚定的道:“正因为那里混乱,我才要去……原本,我已经安心当一个贤妻良母,不问世事,然而他们却逼我,树起娘子军军旗,本大将军升帐,娘子军各部归建,问问万千儿郎,他们手中的刀剑利否,还能不能随本宫杀敌!”

    长孙无垢有点担忧的道:“三娘,你冷静些,陈郎……”

    “他不会有事的,我跟他一起经历过比这更可怕的危机,他都顽强的挺过来了,这次也不会例外。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外面咬牙撑着,现在我也要帮他做一点事情,稳住关中。”李秀宁淡淡的说道。

    马三宝没有再劝,长孙无垢也没有劝。

    李秀宁说得没错。

    那些人要搞事,最先乱的才是关中。

    如今隐约传来消息,薛延陀人从郁都军山浩浩荡荡的南下,而安西也出现西突厥军队的身影,据传闻,颉利可汗已经抵达漠北,组织旧部,准备反唐。

    同样,松赞干布也返回了吐蕃,看似平静的吐蕃雪塬也正酝酿着新的裂变。

    剑南道的獠人也在蠢蠢欲动,岭南的土著蛮人也在虎视眈眈,这都不是重要的,只要大唐的关中不乱,各地的零星叛乱,始终都不会让大唐朝廷土崩瓦解。

    李秀宁带着陈家堡数百名护军,打着平阳公主的大燾,缓缓向长安城开进,与此同时,闻讯而至的娘子军旧部越来越多。

    抵达长安城的时候,李秀宁身边已经聚集了两千余人马。

    随着娘子军的归建,关中地区刚刚起了一点波澜,李秀宁的娘子军已经出现了,如此神速,让人不寒而栗,也让百姓的心定了一点。

    陈应虽然生死未卜,但是李秀宁却站了出来,安西大军,这支大军的战斗力可没有受到影响,有他们在,天下就乱不起来!

    平静只是表情现象,暗流早已激荡开来。他们既然敢刺杀,绝对不会对李秀宁不动手。要知道,李秀宁才是维系着陈应与李建成最关键的人。

    如果没有李秀宁的存在,以陈应雄霸安西的实力,朝廷早就削藩了。

    李秀宁都是李唐王室中,最擅长领兵打仗的公主,她还是唯一一个享受亲王爵和拥有实质官职的公主。

    任何人都不会忽视李秀宁的存在,李秀宁带着娘子军开始巡视三辅,她几乎每到一地都有刺客在暗中蜇伏着,一有机会就痛下杀手,而且无所不用其极,投毒、纵火、冷枪、暗箭……

    只有他们没有想到的招数,没有他们没有尝试过的招数,都疯狂了。

    然而这些刺杀阴谋没有一次能够得逞,李秀宁身边可是有一批高度警惕的高手,而关中的豪侠们也急了眼。

    李秀宁才是整个关中乃至整个天下豪侠的总后台,没有李秀宁的照拂,他们早已被文官收拾掉了。

    除非是屁股不干净,一屁烂账,否则官府也不会为了一劳永逸,进行一刀切。

    关中豪侠们也拼了命,一旦李秀宁出了问题,对于他们来说,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他们或许可以称为世族门阀的门客,或者大族圈养的恶犬,绝对不会像现在一样逍遥自在。豪侠们都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如果这李秀宁这位姑奶奶出事,谁也别想好过。

    豪侠们的能量是巨大的,他们把所有人手都被发动起来,高度警惕,盯住每一张可疑的面孔,很多刺客来不及行动就被他们逮住了,草席一卷当野狗埋到了荒野。

    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暗战,从清林里到陈仓,从陈仓到扶风,李秀宁一共遭到了一百九二次刺杀,击杀刺杀四百零六人。

    两百多名豪侠了保护她而牺牲。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不可能被外界所熟知的。

    原本已经被解散了十数年的娘子军,一边随着李秀宁巡视关中,一边进行整训,换装了新式装备的娘子军,已经拥有一万两千五百余人,他们已经成了关中百姓的最受爱戴的子弟兵。

    ……

    长安城北里,一处豪华的府邸里。

    白袍的中年汉子神情阴骛,将情报重重的拍在案几上:“我们还真小看了这几个女流之辈!”

    “杜公,我早就说过了,平阳公主不是一般人,谁也不能小看她!”

    被称为杜公的中年男子一脸鄙夷的望着面前的男子道:“她是女人,终究是一个女人,原来只是没有把她当成对手,现在我正视她,她的末日就要到了!”

    封公子一脸苦笑道:“杜公,现在最好停止!”

    杜公用鹰隼一样的目光望着封公子道:“这个世界上有钱办不到的事情吗?吩咐下来,无论是谁,只要拿着平阳的人头过来,我出十万贯!”

    十万贯,在这个时代,依旧是一笔可以让人疯狂的巨款。

    然而,非常让人意外的是,这样巨额的花红悬赏出来,居然没有在长安,乃至整个关中形成震荡,反而就像什么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出乎意料,这座原本不起眼的府邸周围,出现了密密麻麻陌生的面孔。

    杜公接到消息,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好在,他身边拥有太多高手,不费吹灰之力,就抓到了一个舌头。

    “怎么称呼!”杜公一脸冷笑的望着眼前的男子。

    眼前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号称“关中大侠”的俞正阳。

    俞正阳嘴里吐着血沫子,一脸狂笑道:“装什么大尾巴狼,你俞爷爷在此!”

    “看来,你还真没有弄清楚状况!”杜公挥挥手。

    一名侍卫上前,伸向点向俞正阳。

    俞正阳凄厉的惨叫起来:“给我一个痛快……”

    随着俞正阳身上的骨头被一点一点的敲碎,然而杜公依旧没有从俞正阳口中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这时,又是一名豪侠被请到了府邸中。

    这是一个非常肥胖的胖子,体重超过二百五十斤,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

    杜公以为他得不到想到得到的情报,特别是这种如同瞎子或聋子一样的感觉,让他有点抓狂。

    “不要浪费本公的时间”

    胖子一脸贱笑道:“受江湖朋友们抬爱,在下匪号关中及时雨,杜公你是想知道什么?”

    杜公道:“十万贯花红,为什么没有人动心吗?”

    “钱财虽好,人命花才是钱!”胖子望着杜公笑道:“我以为你是一个聪明人,只是非常可惜,原来是一个蠢货!”

    杜公一脸铁青:”谁是蠢货?“

    ”难道有别人吗?“胖子一边若无其事的吃着面前的羊肉,一边用袖子擦着嘴边的油水:”如果你是聪明人,在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就应该第一时间逃跑,有多远跑多远,而不是束手待毙!”

    杜公脸色大变道:“来人!”

    可惜,屋外的侍卫迟迟没有出现。

    杜公急忙摸向案几上的香炉,这是机关的开关,通过机关,他可以及时躲进密室之中,逃出长安城。

    只是,就在杜公的手摸向香炉的瞬间,一把刀凭空出现在香炉前。

    接着空气似乎发生了扭曲,一个仿佛凭空出现的人,出现在大厅之中。

    杜公脸色大变:”五行遁术,你是谁?“

    “我叫鱼有余,家父乃前左监门卫大将军鱼彦章!”鱼有余望着杜公笑道:“跟我走一趟吧?”

    杜公脸色急变,他用眼睛的余光望着周围,发现周围的侍卫纷纷躺在地上。外表毫无伤痕。

    胖子梁赞道:“不用再看了,这是我们博仁医院新发明的麻药,就算砍掉他们的胳膊,他们也毫无知觉!”

    鱼有余上前一拳重重的打在杜公的胃部,把他的隔夜饭都打出来了。

    鱼有余望着梁赞笑了笑:“先收点利息!”

    梁赞道:“随你,反正只要活的就行!”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3025/ 第一时间欣赏盛唐血刃最新章节! 作者:tx程志所写的《盛唐血刃》为转载作品,盛唐血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盛唐血刃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盛唐血刃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盛唐血刃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盛唐血刃介绍:
武德元年,陈应来到的泾阳,历史因他而变。
阴差阳错,他成了李建成的门下——东宫第一大将。
他本想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小地主,然而时势却逼着他一步一步登上风起云涌的历史舞台。
————————————————————————————新书《我在明末有套房》请大家移步。盛唐血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唐血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唐血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