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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若浊     天元仙记txt下载     天元仙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冲突

    “小二,小二,赶紧的,弄点吃的来,把爷们的马喂饱,准备六间房间,我们要住店。”彭越客栈内,一群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男子推门而进,其中一个五大三粗的络腮胡汉子大声喊道。

    “好嘞,您稍后。”店家一看一下来了这么多人要住店,不禁眉开眼笑,赶紧吩咐手下的伙计将外面的马匹牵去后院,自己则来到众人面前

    “客官,要些什么饭菜。本店的清蒸鲈鱼,红烧猪蹄可都是远近一绝,还有招牌菜乌鸡白凤,保证爽口。”

    “行了,你看着上吧!”络腮胡汉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赶紧熨几壶温酒来。”

    “好嘞,马上就到。”店家应了一声,吩咐着人手准备去了,他是何等眼力,如何看不出来,这些人都是跑江湖的绿林,这等大老粗,可是上好的肥羊。

    此一行人自然是唐宁一伙,从离开马帮至今众人已奔波了一月有余。这几日连日大雨,地又偏僻,众人只得在路过的破庙过夜,好在今日总算来到了城镇,找到客栈,终于可以睡个好觉。

    “哎!这鬼天气,可着实冷死人。”一人抱怨道

    “木堂主,此去宁平镇还有多远?”唐宁甩了甩衣袖上的水迹开口问道。

    宁平镇是吴楚交界之地,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正是那里。

    “照这样的速度,还有十几天就能到了。”

    “店家,准备好客房。”外面传来一声大喊,随即一行七八人走了进来,和唐宁等人一样,一个个浑身透彻,狼狈不堪。

    “敢问几位客官,需要几间房。”店家迎上前问道

    “废话,没见着我们七个人吗?当然要七间了。”一男子不客气的说道

    店家面露难色:“可是小店只有四间房了,刚才那边几位客官要了六间,要不您们委屈下,稍微挤挤?”

    “我们出双倍的钱,先给我们腾出七间房来。”

    “那,我和那几位客官商量商量,看看他们愿不愿意让出房来。”

    店家走到唐宁等人面前:“众位爷,那几位客官需要七间房,您看能不能让出三间。”

    不等他开口,众人也已经听到,李锦棉开口说道:“店家,你好不晓事,你是打开门做生意的,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我们先来,又这么多人,怎么能把房间让给他们。”

    店家还未答话,那行人中走出一位锦衣少年,朝众人拱了拱手道:“这位朋友,在下是四季山庄沐平波,奉家父之命,来此间有一要事,现今天色已晚,大雨未歇,方圆几里只此一间客栈,还请给个薄面,沐某感激不尽,几位的吃住就算在我们身上。”

    四季山庄在楚国可谓无人不晓,专职锻造兵器,江湖上能喊出名头的神兵利器几乎都出自四季山庄之手,其庄主沐朝波更是楚国四大宗师之一,人称铁手石心。

    沐平波言语虽然谦逊,但神色甚是倨傲,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

    “原来是四季山庄的少庄主,我等是马帮弟子。”木锦棉站起身冲他抱拳说道,眼睛却看向唐宁。

    他只是协助唐宁,这种事情当然要唐宁做主,且他不愿意得罪沐平波,万一闹出摩擦,他不好交代,推给唐宁是再合适不过

    “沐少庄主也看见了,我们十二人只要了六间房,若在让出三间,实在是不够住,望见谅。”唐宁开口说道

    沐平波皱了皱眉。

    “你们算什么东西,给脸不要脸,我们少爷都发话了,由不得你们不让。”沐平波身后一大汉见他面露不快,一声大喝,越过沐平波一只厚重的大手成鹰爪之状抓向唐宁,其势之快竟隐隐生风。

    睁睁之声不断响起,马帮弟子见这人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纷纷拔剑出鞘,他们自然看得出此人手掌厚重沉稳异于常人,出手之时筋凸骨显,太阳穴微微鼓起,分明是铁爪功大成之相。

    唐宁身未动,剑已出鞘。

    没有刀剑相击之声,亦无桌椅碰撞之响,大厅内瞬间安静了下来,甚至有几名马帮弟子还保持拔剑的姿势。

    那名大汉离唐宁仅一步之遥,双手成鹰爪之势一动不动,顶在他面前的是一把看似甚至有些破旧的铁剑,离他眉心只有三寸之距

    冷汗从他的额头溢出,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他几乎可以听到汗滴落地的轻微声响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他出手到现在形成的对峙局面

    这几天的天气实在太糟糕了,连带着他的心情也十分烦闷,所以在听见面前小子不敬的语气后,他忍不住出手了,想驱散这几天压在心头的烦闷,虽然以前碰到类似情况也这样干过,但这一次他是想真心的想教训教训这些后生晚辈。

    作为一个成名多年的江湖好手,他明白,这次是碰上硬碴了。

    一滴鲜红的血从大汉的额头上流淌而下,那收敛不住而洋溢的剑气划破了他的皮肤。

    他顿时有些后怕,若不是刚才本能的止住身形,恐怕现在已身首异处。

    在一众人惊愕的神色中,唐宁将剑收回剑鞘,他并不想节外生枝,卷入这些无谓的是非争斗,更重要的是他不愿意徒增杀戮。

    “放肆。”锦衣少年喝道

    大汉赶忙退回他身后,这才惊觉冷汗已浸湿了后背

    “在下驭下不严,本庄家将性情鲁莽冲撞了各位,还望各位不要见怪,回头我定严加责罚。”

    “沐少庄主,我们是无法让出房间的,还请另图他法。”唐宁开口说道

    “敢问这位兄弟名讳。”沐平波冲他抱拳道

    “在下唐宁。”

    “多谢唐兄手下留情,刚才冲撞了唐兄,实在抱歉,我们自当另寻客栈,告辞。”沐平波说完转身带领众人离去。

    “咦,你们看着我干嘛?都坐啊!吃了东西,好好睡一觉,抓紧时间赶路。”唐宁诧异的说道,一抬头发现众人都盯着自己

    众人这才发觉失态,纷纷坐下,只是看向唐宁的眼光比从前多了些敬畏。

    原本众人对唐宁主事是十分不满的,认为帮主任人唯亲,而这一路上唐宁也没有表现出什么过人之处,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还有多久到宁平。

    可刚才那一剑着实将众人惊住了,剑一出鞘,剑气便纵横而出,快若雷电,只这一剑实力便已稳压众人

    “各位客官,本店是小本买卖,赚的可都是辛苦钱,还请各位手下留情啊!”店家端着菜肴小心翼翼的说道,刚才一切他都看在眼里,没成想这两伙人一言不合就拔剑相见,好在没打起来,要不他这小店怎禁得起折腾,至于原先想的“宰杀”一顿却是再不敢想了。

    “放心,不会少你的钱。”唐宁开口道

    “那就好,那就好,各位爷慢慢吃。房间就在楼上,已经整理干净。”

    众人吃过饭菜,酒足饭饱便上楼休息去了,顾承乾和唐宁一个房间。

    一进房门,顾承乾就一脸兴奋说道:“哇,唐宁。刚才你那一手可太厉害了,我都没看到你是怎么出手的,你注没注意他们吃饭的时候都偷偷瞧你呢!原先他们对咱们可是多有不满,还说什么帮主做事不公平,现在好了,以后再也没有人敢这样说了。

    唐宁笑了笑:“没什么,只是那人太大意了,若是他有防备,我不一定能这么轻易制住他。”

    …………………

    沐平波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他的心绪有些不宁,彭越客栈发生的一幕一直扰乱着他的心神,马帮竟然派出这样的高手来到这里,让他怀疑是不是消息走漏了,不是他多疑,只是事关重大,不能出半点纰漏,否则整个四季山庄都有灭门之祸。

    哒哒哒,敲门声断断续续的传来,他走过去打开房门,门外站着一位白须青衫老者。

    “师叔。”沐平波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少爷让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老者开口问道

    “适才师叔都看见了,这个名叫唐宁的人剑术如此之高,可我之前却从未听说过此人,此时出现在这里,一切都太巧了,我担心是不是马帮得到了消息?要不要向父亲禀告一声。”

    “少爷过于杯弓蛇影了。”老者笑道:“若是消息真的泄露了,恐怕来的就是崔逸霖了,那少年剑术虽高,但观其剑气尚未达到炉火纯青之境,不能收放自如,依老夫看,少爷功力并不再其之下,能够忍一时之气,暂避锋芒,若是老爷知道,也定然老怀宽慰。

    沐平波苦笑道:”难道在师叔眼中我就如此纨绔吗?我虽有些骄纵,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且此等大事,我当然得以大局为重。”

    “看来少爷这几年的苦没有白吃,少爷过去的确太过骄纵了,不然老爷也不会舍得将您带去漠北之地,受炼心锻骨之苦,老爷就您一个血脉,他是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您身上,只希望少爷能够脱凡入仙,完成老爷一辈子想做而未做到的事。”

    “我知道,师叔。其实我在漠北之地就曾亲眼见过一次那些飞天遁地的仙人,也明白凡世之中的一切对他们来说不过一捧黄土,无论是位高权重的王侯还是自怜自贱的走卒,在他们眼里,都是体型稍大一些的蝼蚁,只有成了他们中人,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少爷聪颖过人,其实心里早就否定了消息泄露的猜想,请老夫过来,也不过是借老夫之口坚定内心罢了,这也难怪,毕竟入仙家的机缘就在眼前,有些草木皆兵也是人之常情。”

    “多谢师叔指点。”

    “少爷请宽心吧!这是老爷苦心积虑经营二十余年才得到的情报,别说马帮,就是在山庄内也只有你我老爷三人知道而已,适才老夫已经派人去监视他们了。”

    “师叔费心了。”

    “老夫在山庄已四十余年,少爷也算是老夫从小看着长大的,老夫就倚老卖老多说两句,此事若顺利,少爷登了仙门,还请少爷收敛点倨傲的性子,这也是老爷最担心的。毕竟在这俗世老爷还能照顾着少爷点,可去了仙家地方,一切就得靠少爷自己了,所谓倨傲,并不能带来任何实质的好处,反而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真正有本事的人哪怕胸有惊雷,也会面如平湖。”

    “小侄记下了。”

第十七章 风雨 (十七、十八二合一章)

    足声急骤,夜雨穿林。

    茂林的树林不时传出拳脚相击,短兵交接之响。

    李英民猛然转身一记裂碑手打在对方胸口之上,以他的功力,全力一击的裂碑手威力足以裂金断石,此时正中要害,纵然对方内力深厚,也必然非死即残。

    那黑衣人受此重击,身体飞出一丈多远,当即一口鲜血喷出,可他却不管不顾悍不畏死的纠缠上来。

    一抹寒光闪过,黑衣人头颅飞了出去。

    李英杰一刀结果了这个黑衣人,此刻的他身中三箭,浑身血迹斑斑,有自己的也有敌人的。

    “大哥,怎么办?邢将军的亲兵队怕是顶不了多久的,羽衣箭队很快就能追上来。”众人围做一团,李英杰着急问道

    李英民万万想不到对方不仅出动了供养多年的死士,竟然还调动朝廷的精锐部队,他们这些人哪怕武功再高,又如何能抵挡得住羽衣箭队的冲杀。

    “三弟,你的轻功最好,这里往左三十里外有一个镇威镖局,总镖头姓顾,你将这东西交给他们,通过他们的手送给家主。”

    “大哥,往前十几里就是清水郡了,只要进了城,羽衣箭队总不敢公然进城抓捕吧!”一名白衣男子开口道

    “你还不明白吗?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他们是志在必得,连羽衣箭队都调动了,逃进清水郡又有何用,我敢断定,此刻周围几个郡县已经贴上了我们的通缉令,现在去清水郡,只能是自投罗网。”

    “要不,我们和他们拼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混账。”清脆的一记声响,李英民一巴掌狠狠甩在打在他脸上:“说什么胡话,肉体凡胎怎么能敌得过羽衣箭队,这个时候还抱着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三弟,你太让我失望了。”

    “是,大哥。”

    李英民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这深山之中羽衣箭队想找到我们也绝非易事,说不定日后还能相见,切记,不要暴露了行踪,特别是不要让人知道你将那宝物交给镇威镖局。”

    “大哥,你们保重。”白衣男子重重抱了一拳,转身几个纵跃消失在丛林。

    “快,将痕迹打扫一下。”

    “大哥,不如就露点痕迹给他们,好让他们知道我们的行踪,以免往三弟那边追了去。”李英杰开口道。

    “羽衣箭队是何等精锐,在这丛林之中怎么会发现不了踪迹,只是如果痕迹过于明显,他们反而会起疑,我们要尽量装作潜行的模样,给三弟争取时间。”

    …………………

    “谁?”顾庸言猛然睁开眼,从床上一跃而起,顺势拿起了挂在床头的大刀,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俊秀的脸庞掩不住一脸疲惫神态,仔细看去,身上的白衣有几处破损,还带着些许血迹。

    顾庸言心中大骇,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对方竟然能悄无声息接近他一丈之内,而他却丝毫未觉,轻功之高可想而知。

    此人行迹如此可疑,莫不是逃犯?顾庸言心下警惕,若果真是逃犯,到此只是要些钱财的话,他却是可以给予,破财免灾,他并无多大把握能够战胜此人

    “这位朋友,不知深更半夜私闯家宅所为何事?”

    “顾总镖头,深夜到访,冒昧之处还请见谅,在下有一桩紧急生意要与顾镖头协商。”白衣男子颇为客气的说道。

    “若是生意的话,明日大堂之内顾某自然恭迎阁下,又何必半夜私闯顾某家宅。”

    “事急,恐等不到明日,请顾镖头听我一言,我有一物件,望顾镖头能押送到卞京惠南王府,报酬一万两。”

    “惠南王府,不知是什么物件,以阁下的武功何必找震威镖局。”顾庸言不喜反惊,报酬一万两,抵的上他镖局数年的收入,他不信会有天降馅饼的好事,且事情竟然牵扯到惠南王这样的高层,一个不慎恐怕会有杀身之祸。

    “是什么物件,我暂不能说给顾镖头知道,知道了太多反而不好,会招来祸事,只能告诉你,这物件对惠南王至关重要,顾镖头若能送到惠南王府,惠南王府上下都对你感激不尽,以后但有所求,惠南王府都竭尽全力。”

    “阁下是何人可否明言。”

    “我是惠南王府的家仆,名字不足道。”

    “对不住,镖局有规定,不接来历不明之物,震威镖局是座小庙,恐有负您的重托,请阁下另寻高明,至于今日之事,顾某自当守口如瓶,只当阁下从未来过。”思虑良久,多年的江湖经验及直觉最终战胜了贪念,顾庸言开口道

    对方开出的条件不可谓不丰厚,一万两的报酬以及和惠南王府扯上关系的机会,特别是后者,若能得到惠南王府的关照,镖局会迅速壮大,这是他一直所期盼的。

    只是这事着实透着诡异,涉及的事情绝非一个小小镖局能承受。

    “那我告辞了。”白衣男子并未强求,一个纵身从窗子上跃了出去。

    见白衣男子离去,他松了口气,又感觉有些不甘,随手关上窗子,在房间内负手渡了几圈小步。

    顾庸言深深叹了口气,他老了,早已没了当年的壮志与勇气,只想安稳度日,挣点小钱过过自在日子,不想卷入未知的是非之中。

    心中感慨了一番,他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感觉到背部好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他转身,发现自己的大被下竟然放着一个小小的黄色盒子,旁边还留着一张纸条。

    顾庸言赶忙点起灯,拿起纸条一看。

    “顾总镖头,银票一万两,将其送至惠南王府,另有重谢,若不从,便是惠南王的敌人,惠南王将与震威镖局不死不休,此事重大,勿告他人,切记。”

    顾庸言心中骇然,原来对方早已将东西放至他身旁,那么刚才他能察觉到对方也是对方故意做出的声响。

    再一看,纸条下面果然还压着一张一万两的银票,是金银钱庄的银票,金银钱庄是楚国最大的钱庄,他们的银票在楚国任何钱庄都可以兑现。

    他这是上了贼船了,对方完全不容他拒绝,否则要承受惠南王的雷霆之怒。

    …………………………………

    快如风,烈如火,劲弩弯刀,身穿皂衣,面带黑罩,脚踏马靴。正是楚国大名鼎鼎的羽衣箭队。

    “大人,逆犯已全部授首。”一名军士开口说道

    骑跨在马上的军官点了点头,看向身旁的青衫男子。

    那青衫男子同样骑跨在马上,听闻此言,起身在双脚马背上轻轻一点,人已纵跃而去。

    良久,青衫男子回到军官面前:“指挥使大人,逆犯还少了一人,且在下并未找到大将军交代之物,请大人下令,搜查整座山每个角落,哪怕把此山倔地三尺也务必找到那件东西。”

    “朱先生,若是那东西在逃走的逆犯身上呢,且这么大座山掘地三尺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你把我羽衣箭队当成什么了?本将直隶于圣上,可不管你那大将军什么命令。”

    “大人勿燥,在下当然知道将军忠于皇上,可宫中要求您协助大将军,若事情未办成,将军如何向她交代,敢问大人,是您与圣上亲近,还是她与圣上亲近。”

    骑跨在马上的军官一言不发,若有所思。

    “此事若成,大将军会奏告陛下,加封大人千户候,子孙世袭候爵。”

    “朱先生总该告诉我那东西是什么吧,不然本将如何找得。”

    “是一块令牌。”

    “令牌?”军官恍然道:“莫非是?”

    “没错,现在大人知道为什么大将军志在必得了吧!公子已年满十五了。”

    “朱先生不是说还有一名逆犯逃走了吗?若令牌在他身上该如何?”

    “无需大人操心,宫中那位已派人密令周围郡守,此刻通缉令已经贴满各郡全城,他跑不了,天一亮,我就进城,以大将军之命调令清水郡兵马将此山团团围住,不准外人出入,至于大人,只要尽心搜寻即可。”

    “好,就依朱先生所言。”

    两人没有发现,在他们上方,茂密的枝叶中,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他们。

    …………………

    金山涧,其势之险要有飞鸟难渡,猿猴愁攀之美名,上有蛇蝎猛兽,下有冲波瀑布,让人望而生畏。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里住着一伙强人,偶尔出去觅食,烧杀抢掠,平时则躲在山上逃避军官的围剿。

    今日,金山涧迎来了一位外人。

    “今日是什么风把足下给请来了,你老兄现在名利双收,不会是想念老弟我才专程拜访的吧!”金山涧的大当家名叫黄石,是一个满脸胡腮的中年壮汉,此刻他正一脸笑容的对着来人揶揄道

    语气虽然轻松,但心中却微微有些紧张,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不经意间惹到了来人,两人之前虽有些交情,但那已经十几年前的事了。

    “有一桩买卖要找你合作。”来人开口说道

    “以你的能力还用的着我吗?你老兄都完不成的事情,找我有什么用呢?”

    “事情很简单,只是我不方便出手。”

    “什么事情?”

    “震威镖局内有一件我想要的物件,但不能让别人知道是我拿了,我需要你的人马,你们对付镖局里的人,我扮成你们的人,拿到东西就走,事成后白银一万两奉上。”

    “呵呵,小事一桩,但我很好奇是什么物件让你都觉得很烫手,还要装成山贼。”黄石呵呵笑道

    “不该问的最好别问,会招来麻烦,你放心,那东西对你没什么用。”

    “好吧!什么时候动手。”

    “现在就动手,别带太多人,只要几个好手就行,要速战速决。”

    …………………………………

    “唐宁,你看,过了这座山就是善堂镇了,往前走五六里便是我家镖局。”顾承乾骑跨在马上神色略有些兴奋

    这一次出行很顺利,一众人自吴国接到了马匹返回途中路经清水郡,顾承乾便说要回家看看,还拉着唐宁一起。

    唐宁本不愿跟来,他心里只想着能快点回家,但耐不住顾承乾几次劝说,后来转念一想,众人带着马匹走的慢,自己追上去也浪费不了什么时间,便和木锦棉商量了一下,跟着过来了。

    “我记得你有好几年没回家了吧!”唐宁说道

    “嗯,四年了。只有刚刚成为马帮弟子时回过一次,嘿,说不定我老爹都不认识我了,上次我爹写信和我说已经有人向我们家提亲了,估计过不了多久我小妹就要嫁人家了,小时候她最喜欢粘着我,现在都快要嫁人了。”顾承乾颇有些感慨

    “哦?提亲是什么人?”

    “能到我们家提亲的当然是有能耐的人,他是清水郡张老夫子的亲孙,今年十八,这届新中的秀才。”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赶路。

    “咦?怎么这么多官兵?”前方一座大院门口围着二三十名官兵,顾承乾脸色一变,快马赶了上去,唐宁紧跟其后。

    “什么人?”两人纵马来到门口,一名军士将他们拦下。

    唐宁抬头一看,门梁上写着震威镖局四个大字,门内几名身着黑衣的男子正搜寻着什么。

    “这是我家,你们这么多人围着干什么?”顾承乾开口道,神色已有些不安

    “你是顾镖头的儿子?”另一名官兵问道,看样子像是这里的头

    “你是谁?震威镖局犯了何事?”

    “我是清水郡的捕头王长水,和顾镖头也算有些交情,听他说过你,昨夜有人闯入了镖局,院里三十四人全部遇害。”王长水小声道

    “不可能。”顾承乾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怔怔道,猛然冲了进去。

    “站住。”院内一人听到门口的动静,见一少年撞开官兵冲了进来,一声大喝只手向他抓去。

    唐宁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手掌一翻挡住那人抓向顾承乾的大手,那人见唐宁出手,化爪为掌击向他。

    两人对了一掌,各退一步。

    那黑衣男子有些讶然的看向唐宁。

    两人这一交手,另外几名黑衣男子也转过身来看着他们

    唐宁看着这些人,神色凝重。

    那黑衣男子内力深厚,不似普通的官兵,刚才那一掌两人都是仓促之间而发,并未用全力,可强大的掌力扔使自己不自觉的后撤一步才稳住身形

    “大人,这是受害者的家属,那少年是顾镖头的儿子顾承乾。”王长水赶忙进来说道

    “嗯?还有幸存者?”另一人开口问道

    “这位顾小公子平日不在镖局,被顾镖头送往外面学武,不知今日怎回来了。”

    顾承乾对这一切置若罔闻,只是茫然的顾盼着左右,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

    院子内充满了血腥之气,几十号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大院的各个角落,死状各异。

    有的身中数刀,有的被一箭封喉,有的全身骨骼尽碎,残手断脚散落一地。

    一个三角眼男子开口问道:“他是震威镖局的幸存者,那你呢!小子,你是什么人,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内力,师承何人?”

    唐宁道:“我们是马帮弟子,从吴国回马帮路过此地,顺道来看看,我师傅是崔逸霖。”

    “原来是崔帮主的弟子,果然是名师出高徒。”

    “敢问几位大人,此事是何人所为,可有眉目?”

    “告诉你也无烦,应该是伙山贼,我们已经锁定了他们巢穴,派人去擒拿了。”

    “啊!”猛然间,屋内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

    唐宁赶忙冲进去,只见屋内主座上,一个血人斜倚在那里,眼睛蹬的老大,竟是被人生生剥皮而死,桌子上躺的一名年轻女子,头发凌乱,白花花的身上满是伤痕,还夹参的些许秽物。

    顾承乾跪在那血人面前,双手搭在其双膝上,双眼赤红目眦欲裂,斗大的眼泪顺流而下。

    唐宁不忍多看,缓缓退出屋内。

    他感觉有些奇怪,既是山贼,必是为财而来,可看样子顾镖头生前像是受到了严刑拷问,莫非是有什么财物被他藏了起来而遭到山贼的逼问?

    也不该如此,是什么东西能够让顾镖头置女儿清白而不顾,眼看着山贼摧残,忍受着严刑。

    再者这些黑衣男子的出现也着实诡异,不像是普通官兵,可王长水却称他们为大人,说明定是官府中人。

    可得到消息就马上派兵去围剿山贼,又不像是官府中人的作风。

    那些官家人哪有这样负责任的,且围剿山贼需要不少兵力,昨夜发生的案子,今天就调兵围剿,未免太快了。

    没多时,门外走进来一名青衫男子。

    “人抓到了吗?”一黑衣男子开口问道

    青衫男子道:“白跑一趟。”

    “怎么,跑了?”

    “有人先我们一步,那些山贼全被杀了,咦!这个小子是谁?”

    “马帮崔逸霖的弟子,还有一个在里屋,是这家镖头的儿子,他们说是从吴国回马帮,顺道过来看看的。”

    “你们是马帮的?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或者什么人和你们接触过?”那人问道

    唐宁摇了摇头:“我们是刚刚到的,其余什么都不知道。”

    “另外一个呢?是这家镖主的儿子?我有些事儿要问他。”

    “在里屋。”一黑衣男子答道

    几人来到屋内,顾承乾低着头跪在那里,手中紧握着一把短刃刃口,鲜血不断顺着他的手掌流淌而下。

    唐宁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官差知道些情况,他们有点事儿想问你。”

    顾承乾点了下头,唐宁自觉走了出去。

    良久,几名男子走了出来,青衫男子说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回去吧!他要留下来。”

    “你们是要扣留他吗?”

    “是他自己要求的,当然,我们带着他也有些用,有一些事情还需要搞清楚。”

    “山贼不是全被杀了吗?”

    “可真正的凶手还在。”

    “我能见见他吗?”

    “可以,我觉得他很不错,或许能够加入我们。我听他们说你武功不错,英雄出少年啊!我跟崔逸霖也是旧相识,将来有机会的话会去马帮拜访。”

    唐宁走到顾承乾身边:“要不我也留下来?也许能帮点忙。”

    顾承乾声音嘶哑:“不用了。”

    “这里的事完了就回去吧!”见他不说话唐宁也不好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一路快马追上了李锦棉等人,和他们说了遍事情经过,众人大惊,没想到会有这等变故,还这般凑巧

    李锦棉让他赶紧回帮里知会帮主和顾承乾师傅董海,唐宁又一路快马赶了十几天路程回到帮里。

    未曾想崔逸霖外出了,这是常有的事情,崔逸霖很少插手马帮事务,每日除了练功还是练功,偶尔会外出游玩,短则十几日,长则三四月,据说他好游名山,每与一些隐士高人谈经论道,切磋武艺。

    唐宁便将事情与董海交代了一遍,董海听完只是深深叹了口气,并未多言。

第十九章 风暴

    南宫暮雪面无表情,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她闭上眼,缓缓吸进一丝空气,从中能辨别出两百多种气味,是她这十几年所接触过的所有人和物的气息,她的内心古井无波。

    每个生灵都有自己独特的气息,哪怕是一草一木,一花一石。而她可以很轻易的分辨出其中特异之处,这是她的独门秘术,尽管她并不是很喜欢,因为有些气味实在是令她生厌。

    直到那股奇异的清香传至鼻间,她看向对面的小院,发现那棵老槐树竟长出了一枝新芽,嫩绿蓬勃,她的嘴角微微扬起。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一切冥冥之中有天意,她本如这颗枯死的老槐树,可今日这颗老槐树竟枯木逢春,不正如她一样,于绝境之中找到了一丝生机。

    这次的伤势比预料中还要严重一些,经过十几年休养才得以恢复,她本是稿木死灰,即使没有这次意外,也只是待死之徒而已。

    但现在,她或许要感谢那些人。

    ………

    “朱先生,事情查的怎么样了?”幽暗的密室内,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开口问道,他的声音很是粗犷,五官端正,眼神凌厉,不怒自威。

    室内散发着淡淡幽光,四周陈列着数十颗夜明珠,每一颗都有婴儿拳头大小。

    “禀大将军,事情已基本查实,对方很狡猾,不过在我们这一个多月的追踪调查之下依然露出了马脚,我有九成把握确信是此人所为。”身着青衫的男子嘴角露出自信的微笑

    “你准备什么动手?”

    “不能操之过急,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要雷霆一击擒杀此人,否则以此他的能力一旦察觉有异,决心潜逃的话就是再多人也难以追捕,我已有全盘计划,只是需要些时间。”

    “小儿的事就拜托先生了。”

    “请大将军放心,必竭我所能。”

    ………………

    知味楼内,顾承乾醉醺醺的趴在桌子上,一口将杯里的酒干尽,回到马帮半月有余,他每日都饮酒度日,醉生梦死。

    唐宁行到他跟前,还未坐下,一个伙计就追了过来:“唐少侠,您可来了,您看,顾少侠整天在这吃喝,上次付的银子早就吃完了,掌柜看在你们马帮的面子上才没赶他走,他都已经欠了三天伙食了。”

    唐宁从口袋中掏出十两纹银递给他,打发他走。

    顾承乾抬起头,双眼中满是血丝,他笑了笑拿起酒杯:“唐宁,你来了,来,咱们喝一个,这酒可真是个好东西啊!你不喝,实在太可惜了。”

    唐宁坐下倒了一杯,一口饮尽:“回去吧!承乾。”

    “回去?回哪去?”顾承乾看了他一眼仰头吟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你不想振兴震威镖局吗?它是你爹一辈子的心血。”

    “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顾承乾摆了摆手

    “我和你一样,我爹娘还有村子里的人全被杀了,现在不也挺好的吗,不瞒你说,我现在连报仇的心思都淡没了,只想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可能,过几年,我会离开马帮,开个酒楼什么的。”

    顾承乾没答话,只是一杯一杯不停的喝着酒,很快就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唐宁无奈,知道多说也无用,起身离开往家走去。

    “小哥,这位小哥。”刚走出门口就被人叫住,唐宁回头一看,只见一獐头鼠目的男子向他招手。

    唐宁有些奇怪,他从未见过此人,不知他叫自己干嘛。

    “小哥,我有些好东西让你看看,包你喜欢。”那男子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书册递给他,还不时偷偷左顾右看,模样着实滑稽。

    唐宁接过一看,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春月秋花。

    翻开几页,里面均是一些不堪入目的图画,还附带着文字,也算是图文并茂了。

    “怎么样?我说是好东西吧!是我从宫廷内阁搞出来的,二两一本,您别说贵,要知道我们可是冒着杀头风险干的买卖。”

    唐宁有些好笑,不就一本春月图册嘛,还宫廷内阁搞的,再说他这模样也没什么说服力,朝廷虽然禁止这东西,却不至于杀头,顶多就打顿板子。

    将春月图册递还那人,唐宁转身离开。

    “要不您再考虑考虑,一两银子怎么样?”那人犹在身后喊道

    唐宁走了几步,顿了顿回头扔了一两银子给他,拿走那本图册。

    呆会回家和自己的茹茹照着图画一个一个全试一遍,他心里想着。

    ……………………

    碧空如洗的天际,一朵乌云自东而来,一场风暴正在悄然酿集。

    有人说幸福的定义在于你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就此刻而言,唐宁感觉自己是最幸福的。

    自从上次归来后,两人便行了夫妻之礼,一切水到渠成,没有任何波澜。

    这些日子以来,他彻底迷醉在柳茹涵的温柔乡中,眼看着怀中呼吸均匀已入梦乡的人儿,他不禁为自己的英明决定感到十分得意。

    那一两银子买的春月图册可谓绝对物超所值,尽管柳茹涵娇羞欲拒,可挡不住唐宁欲望。

    屋外艳阳高照,屋内荒唐方休。

    柳茹涵实在累了,两人身子紧紧抱在一起,没一会儿就睡去了。

    再过三四个月两人就要成亲了,唐宁倒不是很看重这种形式,反而觉得有些麻烦,但婚事是去年崔逸霖帮他们定好的,也只能如此。

    要照他的意思,最多请几个相识的吃顿酒就罢了,再者柳茹涵也不是喜欢热闹的性子。

第二十章 七日断肠散

    莫千山走进醉春风,心中感觉颇有几分古怪,不知道王郡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今天一早他就收到官差的帖子,说王郡守要在醉春风宴请他,请他务必赏光。

    马帮生意遍布楚国,来来往往也结识了不少权贵,和当地郡守的关系自然要搞好,每年都要奉上不少银子,双方是利益关系,谈不上深交,但郡守私人宴请多么多年还是头一遭。

    “莫老弟啊,终于把你盼来啦,我还以为你不给愚兄这个面子呢!”王郡守拉着他的手笑道,热情异常

    “大人说笑了,大人亲邀在下,怎敢不从命。大人包下了整个醉春风,却如何不见其他客人?”莫千山见大厅空空荡荡奇怪道

    “哈哈哈,今日是专为宴请老弟你的。”王郡守笑道

    莫千山心里隐隐升起不详的预感:“哦?不知郡守大人有何事?”

    “不瞒莫老弟,我不过是借花献佛,有一个人非常想结识你,特托我做个中间人,他就在里间,你跟我来吧!”王郡守负手走在前面,莫千山紧跟其后,来到一个房间,内里主座上端坐着一名青衫男子。

    “来,莫老弟,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朱光烈朱先生,现任于左大将军帐下,朱先生,这位是莫千山莫老弟,你们先聊,我还有事去处理一下。”

    “莫老兄,久仰大名了。”朱光烈非常和气的请他坐下,亲自拿酒壶给他满了一杯,又给自己满上。

    “来,这第一杯酒我敬莫兄。马帮这些年做的事情利国利民,连大将军都称赞过,我祝马帮生意越来越兴隆。”朱光烈一口饮尽,莫千山也跟着喝完。

    “好好好,莫兄果是豪爽之人。”朱光烈鼓掌道:“既如此,我也不好欺瞒莫兄,其实我们喝的那杯酒中有剧毒,名为七日穿肠。”

    莫千山脸色大变:“朱兄莫非在说笑?你我往日无冤,况且你也喝了一杯。”

    “不错,我是喝了一杯,但我已事先服了解药,至于仇怨吗?确实没有,只是我想请莫兄帮一个忙,故出此下策,莫兄若不信,可运功一试。”

    莫千山内功一运,发现丹田内果有异动,霎时面如死灰。

    朱光烈缓缓说道:“七日穿肠散无色无味,由十八种毒花毒草炼制,服下后即刻产生效果,会造成丹田内有虫爬之幻象,之后每日各种幻象俱增,第七日全身溃烂,生不如死。”

    莫千山面色铁青,万没想到着了此道,从进门开始他就有不好的预感,但不曾想对方竟如此果决狠毒。

    他之所以轻易落入对方陷阱,一者王郡守与马帮关系不错。

    二者,他与对方从未蒙面,无冤无仇。

    三者,他亲眼见对方将酒喝下,因此未曾防备

    “莫兄想挟持在下吗?可惜解药在下并未带在身上,七日穿肠散中有十八种毒草,就算知道哪十八种也没用,配出的解药先后顺序一旦有误,服下无异于堆薪救火,即刻变会毒发。”见莫千山眼神不善,朱光烈开口道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莫千山紧盯着他道

    “刚才不是说了吗?希望莫兄帮我个忙。”

    “什么忙?”

    “擒杀崔逸霖。”

    “什么?”莫千山大惊失色。

    “我和崔帮主也算是旧识,但他实在过于贪心了,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杀了他,对马帮有利无害,留着他,才是连累马帮。”

    “请阁下明言。”

    “一块牌子,乾易宗的令牌。”

    莫千山惊道:“乾易宗的令牌,莫非那个传言是真的?”

    “传言很多,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不过,我今日有时间可以全部告诉你。”朱光烈微笑道:“从哪里开始说呢?就从乾易宗说起好了。”

    “乾易宗位于落云山脉,每十年招收一批弟子,要求年限在六岁和十六岁之间,落云山脉横跨楚,吴二国,纵横不知多少千里,其间毒蛇猛兽数不胜数,整座山脉终年云雾缭绕,瘴气环伺,非人力所能窥探。”

    “不要说找不到乾易宗的位置,就是找到了也没用,整个宗门被无上法力者用大阵笼罩,除非成为他们中人,肉眼凡胎是看不见的。”

    “乾易宗每十年招收一次弟子,只有那时才会大开山门,平时则禁闭山门,以免世俗之人打扰,由于年龄限制,所以每个人一生只有一次机会,但仙家之人讲究机缘,万事留一线,为了补偿那些身具仙根而不得其门错失机会者,每大招弟子五年后便会发出十块门牌。”

    “这十块门牌由渡缘使随缘发放,两个月前,渡缘使者在芒砀山将其中一块给了一位樵夫之子。”

    “次日,惠南王收到消息,派出了府中八名家将去抢夺,随后,大将军也得到消息,派出府中私养的食客。随即,大将军进宫面见皇后,皇后密令羽衣箭队协助,羽衣箭队截住了回府的惠南王家将,却有一人携门牌逃脱。”

    莫千山听得入迷,连身中奇毒之事也忘了。

    “下面是我的推测,崔逸霖不知道从哪得到了消息,肯定在惠南王和大将军之后,他前往芒砀山没有找到门牌,但他发现了那个逃走的家将,他杀死了家将,得到了家将把门牌藏在震威镖局的信息。”

    “为了不暴露自己,他找到金山涧的山贼,屠杀了震威镖局,造成山贼抢劫的假象,后来担心这些山贼被官差擒拿供出自己,又杀死了所有山贼灭口。”

    “可惜,他还是太小看官府的力量,或许是时运不济,天有不测风云,因连续几日的暴雨,河水暴涨,有一个布袋浮出江面,里面装裹着一具尸体,正是惠南王府的家将,他被人用布袋裹着背着石头沉入江底。”

    “对方这样处心积虑的处理尸体,说明这具尸体有暴露他的某些证据。”

    “虽然事隔多日,尸体已经轻度腐烂,但我们找了皇宫专职验尸官和各派高手解剖尸体,得到了他的死亡时辰和死因。”

    “他外表无任何兵器伤痕,只有一些磕碰之伤,未服毒药,面部表情正常,临死之际没有遭受什么痛苦。”

    “切开他的身体后发现其心脏被一切为二,外表没有任何兵器伤痕,内脏却被破坏,且没有中毒迹象,着实诡异。”

    “他身上衣物一切如故,只是死因可疑,由此我们推断凶手之所以大费周章将他沉入江底是因为他的死因能够暴露凶手的身份。”

    “直到一位武学名家说出他的死因我们才怀疑到崔逸霖,那个家将是被剑丝杀死,剑气化丝,凝虚为实,不重其表,直攻其内。”

    “如此高明剑术者,天下有几人,首当其冲当然是四大宗师之一的剑雨书生崔逸霖。”

    “我们开始调查他,发现那段时间他正好外出,后来又发现他早年就与金山涧的贼首相识。”

    “回到芒砀山,我们在不少茂密的木林树枝上发现了人或深或浅的脚印,由此可以得出结论有人一直在跟踪我们。”

    “这个脚印的大小和崔逸霖正好相符,于是我们锁定了崔逸霖就是勾结金山涧土匪,杀害震威镖局三十四人抢走乾易宗门牌的那个人。”

    “大将军原本要调集兵马以雷霆之势诛杀马帮所有人以泄心头之愤,是我告诉他,此乃崔逸霖一人之过,马帮何辜,不知情的众人何辜。他们并非共犯,也非从犯,实是无罪,故今日出此下策请莫兄帮忙,既是帮自己,又是救马帮。”

    “如若此次不能擒杀崔逸霖,马帮所有人都得死。”

    “你说的不对,至少关于乾易宗的说法不对。”莫千山缓缓道

    “哦,何以见得?”

    “你说乾易宗十年一开山门,招收六岁到十六岁的弟子,可师兄已年近四旬,且孑然一身,无子无侄,他冒这么大风险要门牌有何用?”

    “消息千真万确,大将军的堂兄,皇后的亲兄正是乾易宗弟子,这么多年偶尔会有书信与皇后,皇后信任大将军,大将军信任我,若说有误,也是皇后亲兄胡言,但以他的身份断不会如此。

    “大将军对门牌势在必得,小公子年已十五,错过这次机会此生就再无机缘入仙门了,五年前乾易宗大开山门时他就已错过一次。”

    “莫兄,我一片赤诚,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就看你的选择了,救自己也救马帮。”朱光烈看着他说道

    “你要我怎么做?”莫千山低声道

    “需要的时候我会找你,这个药丸可以暂时压制你体内的七日穿肠毒性,事成之后,再将解药奉上。”朱光烈拿出三颗红色的药丸。

    “事成后你们会怎么样对马帮。”

    “我以合家老幼的性命起誓,马帮一切如旧,绝不针对其他人。”

    莫千山收起药丸,转身离去。

    “莫兄。”朱光烈叫住了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发簪放在桌上:“我知道你与崔逸霖兄弟情分深重,你若舍生取义,可要好好想想。”

    莫千山身体一颤:“你把珠儿怎么样了?”

    “令千金聪明可人,我非常喜欢,接到府中暂住几日而已,放心,她很好。”

    “你最好说话算话。”莫千山紧握双拳,一字一顿道,杀气毕露

    朱光烈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已经三个了,除了殷正贤马帮四个长老三个都已尽归我方,崔逸霖这次插翅难逃,可惜殷正贤外出难以联系,等他回来本官再将他请来,故计重施将他拿下。”

    “不,这样最好,这三人和崔逸霖一样表面上仁义君子,实际上都是利己之徒,胁之以利害,策反他们易如反掌,然殷正贤为人刚正,我对其并无十足把握,若强逼于他,恐徒生变数。”

    “朱先生高见,不愧是大将军府的第一谋士,本官佩服,不知朱先生准备何事动手。”

    “兵贵神速,宜早不宜迟,迟则生变。”

第二十一章 威逼

    屋外艳阳高照,屋内大红鸳鸯绣被翻腾,良久方歇。

    ………

    南宫暮雪看着对面老槐树上新生的绿枝,嘴角又不自觉向上微微扬了扬。

    很多年没有感受过这份喜悦了,上次这种感觉还是她修为大进之时,距今已有千余年。

    她这一门颇通卜算之术,讲究和天道,顺自然,修为到了她这个境界隐隐可以窥探一丝天机,能够感知自己的气运。

    现在的她就如同这颗老槐树,不,或者说,她就是这棵老槐树,她能感觉到自己气运渐渐变强,她在等,等这棵老槐树彻底焕发生机,重新活过来。

    …………………

    “今晚动手。”朱光烈自顾自喝了口酒不急不缓的说道

    “需要我做什么?”顾承乾看着他,身体微微颤抖。

    终于等到这一天,他早已迫不及待,他无时无刻不想着这一日的到来,他甚至不敢闭眼,他害怕,一闭上眼就梦到那一幕。

    “有个人需要你处理,崔逸霖的弟子唐宁,听说他天赋异禀,短短几年就已得崔逸霖真传,剑术甚至在其师兄齐云斐之上,要想对付崔逸霖,此人不能不除,你和他关系匪浅,你知道该怎么办。”

    顾承乾愣了一下迟疑道:“可是崔逸霖做的那些事与他无关,他并不知情。”

    “他是崔逸霖的亲传弟子,自然是站在崔逸霖一边,也就是我们的敌人,你难道不想报仇了吗?”

    “或许,他可以为我们所用。若是由他骤起而袭之,崔逸霖必无防备,可一举擒杀。”

    “哦?你有什么计划?”

    “他有一未婚妻子,视之为心头珍宝,马帮人人都知晓,只要我们擒住她,用她做人质,不怕他不听从我们。”

    “你有多大把握。”

    “至少八九成。”

    “那就交给你吧!事若不成,咱们即刻动手。”

    ………………………

    唐宁走进醉春风,偌大的酒楼一个客人也无,小二将他引进一间包房内,看到顾承乾坐在那里,他径直走了过去。

    唐宁本来正美美躺在床上抱着柳茹涵肆意胡闹,门外突然传来叫喊声,两人赶忙穿上衣服,要是被人知道这大正午的还在床笫间流连,得被人取笑死。

    打开门方知是醉春风的店小二,说顾承乾有要事找他商议,于是便来了这里。

    唐宁在他面前坐下,顾承乾给他倒了杯酒,两人喝了一杯。

    唐宁见他身姿挺拔,面容清爽,不复前些日子的醉态,以为他终于走出那日的梦魇,心里甚是为他欣慰

    “承乾,你找我什么事?”唐宁放下杯子问道

    “刚才你喝的那杯是毒酒。”顾承乾神色平静。

    “什么?”唐宁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问道

    “七日断肠散,每日幻象俱增,第七日,全身溃烂,生不如死。”

    唐宁见他神色不似说笑,脸色大变,心里更是有如惊涛骇浪涌动,看着他怔怔问道:“为什么?”

    “唐宁,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想害你,只要你答应帮我杀了崔逸霖,解药我会给你,事后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顾承乾仍是那副模样,好似只是在品论桌上的菜肴

    “为什么?”唐宁不明白,他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变成了这样,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幻觉。

    对面坐着的这个人已不再是他从前认识的那个爱笑的少年,而是另外一个披着同样面皮的恶魔。

    “不明白吗?你当然不明白,你不明白我对崔逸霖的恨意有多大,这些日子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生剥他的皮肉。”顾承乾一动不动,不急不缓的说道,眼神中透露极尽疯狂之意,像是一头择人而食的野兽。

    “震威镖局三十四人被灭门,是崔逸霖主使的,是他,严刑逼供我爹。”

    “不可能。”唐宁连连摇头:“承乾,你不要被人蛊惑,受了别人利用。”

    “我有确凿证据,并且我知道崔逸霖屠我震威镖局是为了一件仙家宝物。”

    “你疯了。”唐宁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我不会帮你的。”

    “我知道要说服你很难,但你没有选择。崔逸霖必死无疑,要对付他的不只我一个,我明白你最在乎的是什么,要想她没事,就和我们合作。”

    听他说完,唐宁瞬间明白自己中了调虎离山计,想了没想,一个跃身破窗而出落在地面,对面一锦衣少年跨马而来,他纵身一脚将大汉从马上踹下,骑上马奔驰而去,只留下那锦衣少年的惨叫之声

    ……………………………

    柳茹涵眼睛一动不动看着窗外,盼着他回来。

    刚才唐宁匆匆而去,让她不禁又有什么事要他外出。

    身后突然传来异响,柳茹涵回过头,突然感觉一阵窒息,一只大手捂住了她口鼻。

    王力三下五除二,利索的将眼前这个粉凋玉琢般的人儿装进了麻袋,他干这事不是一次两次了,熟练无比,但还是第一次绑票这么好看的一个美人儿,那些红楼中的头牌们和她一比,就好似污水比清莲,俗不可耐。

    若不是惧于朱先生的手段,他还真不想把这美人儿交出去。

    王力正准备抗起麻袋,眼前一花,一名道姑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门口,王力本能的抬头看了一眼,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随即陷入一片黑暗。

    麻袋无风自立,化为齑粉,柳茹涵诧异的看着面前这个道姑,她还没有回过神来,又看了看倒下的黑衣大汉。

    “跟我走吧!”那道姑缓缓开口道,声音清淡冷漠,如同她这个人一样,似万年不化的冰山。

    柳茹涵摇着头往后倒了几步。

    南宫暮雪见此心内大喜,未曾想她还未修行就已自行生出抗体,竟能抵抗自己的幻言之术,果真不愧是传说中的妄魇之体。

    她左手一翻,手上出现一只精巧的小木船,向上一抛,小木船迎风而涨,瞬间涨到百丈撑破房顶停于半空,木船四周七彩流光缭绕,数十里外清晰可见。

    南宫暮雪身形一闪,霎时间现身巨大船上,只见她轻轻一招手,柳茹涵平地而起,直上船头。

    周围人群望着突然出现在半空的七彩木船目瞪口呆,又见一女子飞上船头,皆山呼仙人。

    木船一闪而逝,消失不见,只剩下街道下跪拜的人群。

    …………………

    唐宁目瞪口呆,直至木船消失才反应过来,他的心里只剩一个念头,自己的茹茹跑了。

    他的脑袋一片空白,本能的拍马去追,他不知道方向,只是纵马一味往前奔驰。

第二十二章 令牌

    朱光烈和顾承乾瞠目结舌,看着眼前这个流光溢彩的巨大木舟一闪而逝,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刚才那个飞上船头的人是谁?”木船消失好一会儿,朱光烈才回过神开口问道

    “好,好,好像是唐宁的未婚妻。”顾承乾结结巴巴的回道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到了不可思议与后怕之色,他们要去劫持的居然是一个能飞天遁地的仙人。

    这………实在太梦幻了

    “现在就动手,迟则生变。”良久,朱光烈才从内心的惊涛骇浪中平复过来

    事情已经超出他的掌控范围,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变故,但他明白,拖的越久变故越大。

    崔逸霖看着窗外,澎湃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这就是仙人之威,跟传说中比起来,亲眼见到其威能更加令人震撼和神往

    移山撼岳,排江倒海,于他们而言不过等闲之事,凡世之人武功再高,权势再大又有何用,和他们一比真乃驽马比麒麟,寒鸦比凤凰

    “师兄,外面来了大批甲士,已将马帮围住了,为首的人说要见你。”莫千山推门而进匆忙说道

    崔逸霖回过头,面沉如水:“终于来了,不要急,我早有应对之策,你们跟我来。”

    崔逸霖率先向门外走去,耳后传来破空之身,他纵身一跃,数十根又细又密的银针打在门梁之上,莫千山三人将他围在中间。

    “天罗针。”崔逸霖瞳孔一缩,看着莫千山手中的暗器道。

    “师兄,事到如今,你就束手就擒了吧!天罗针是五毒门的至宝,专门对付像你这种内力深厚的高手,一旦发功,毒性便发作,而今你身中六针,除非大罗神仙亲至,否则难逃一死,你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太贪心,去抢那仙家宝物,以至于今天的杀身之祸,我们也是为了马帮着想,迫不得已。”

    崔逸霖看着眼前三人,万万想不到这三人会背叛自己,他与这几人相识三十余年,可谓亦师亦兄亦友。

    他凄怆道:“我纵横江湖三十余载,未尝一败,没想到今日竟然会死于自己师弟之手。”

    “崔兄,好久不见。”门口进来一青衫男子,正是朱光烈。

    “没想到你竟然能策反我的三个师弟,我真是太小看你了。”

    “若论武功,我远远比不上崔兄你,可若论对人性的了解,崔兄你远远比不上我,你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却忘记了江湖,说到底是人心与人心的斗争,我真的很好奇,如此痴迷武学的你为什么会冒杀身之险去抢夺那令牌呢?对你而言,那东西只是鸡肋而已。”

    “哼,谁不愿意更上层楼,武学的尽头就是仙术,哪怕万一的可能性,我也要尽力一试。”

    “把令牌交出来吧!我可以承诺,让你有尊严的死。”朱光烈淡淡道

    “哈哈哈。”崔逸霖仰天大笑:“你们以为凭着天罗针就能让我束手待毙吗?未免太小看我崔逸霖了。”

    “动手。”朱光烈大手一挥,轰隆一声,屋外一下涌进来七八人,有的破窗而入,有的直接破墙而入,各执兵器同一时间从四面攻向崔逸霖,这些都是大内的高手,此次奉命出京只为活捉崔逸霖。

    崔逸霖拔剑出鞘,长剑一挺,剑尖上生出半尺吞吐不定的白芒,白芒越来越大,覆盖了整个剑身,一时间屋内白光大闪,耀的人睁不开眼。

    这招正是崔逸霖的成名绝技,剑芒,内力覆盖其剑,化无形为有形,剑身有若燃烧一般。

    朱光烈几人飞退,崔逸霖剑光一闪,整间屋子轰然倒塌,竟是一剑将整间屋劈成两半。

    朱光烈还未稳住身形,只见一剑直冲面门而来,其势之快竟产生了残影,一名八字胡男子手持三叉戟迎了上去,却未想到这剑只是虚晃一剑,剑锋一转直逼那八字胡男子。

    那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之色,慌忙将三叉戟护住己身,崔逸霖一脚踏在纵身而起的八字胡男子肩上,借他之势一个纵身跃上墙头,回身一剑,剑气将几名追击者逼退。

    与此同时,数十只箭矢如雨一样射向他,崔逸霖一把剑舞的密不透风,脚下丝毫不顿,身影纵横在几个屋顶之间。

    “果然不愧是一代宗师。”朱光烈面色一沉:“崔逸霖强行催动内功,毒性攻至五脏六腑,现整个城已被封锁,他撑不了多久,我们只需紧跟其后,来个瓮中捉鳖即可,记住,一定要抓活的。”

    ”是。“几人俯首应答,纷纷跟了上去围追堵截。

    ………………………

    “嘭”的一声,唐宁应声落马,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抬头一看,马儿横躺着口吐白沫,一人一马追了一天,马儿吃不住,终于累倒了。

    唐宁茫然的看着四周,脑袋里一片空白,心头满是悲凉,忍不住掉下了眼泪,痛哭流涕。

    他自认从小到大与人为善,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虽然杀过几个人,但那是别人要取他的性命,他才不得已反击。

    对顾承乾他一直视之为朋友,待之以诚,万万不曾想这个朋友今日竟会下毒害他性命。

    对柳茹涵,他视之为心头珍宝,恨不得把一切都给她,没想到她竟然会登上仙船,弃他而去,连一声道别都没有,就那样飘然而去,将他弃之如敝履。

    唐宁全身缩成一团捂着胸口,痛如刀绞。

    ………………………

    朱光烈面色铁青,看着面前这个通道,没想到崔逸霖还留了这么一手,在自家房内床下挖了一条地道。

    众人见着他逃进自己房间,却没了动静,冲进来一看四周空空如也,搜寻了一会才在床下发现这个密道,待到派人下去追捕,下面传来一声巨响,地道塌陷了,想来应该是崔逸霖事先已在地道内准备好了火药。

    这地道不知通到哪里,若直通城外,让崔逸霖逃了出去就麻烦了。

    ”你们跟了他这么久,难道就从来没听他说起过吗?“朱光烈脸色不善质问道

    “我等实不知,刚才的情形你都看到了,我们与他已恩断义绝,若有所知,必然相告,且合家老幼性命尽在你手,怎敢不效死命?”董海开口道

    “就算他内力再深厚,天罗针毒性发作,想必撑不了多久,即使出了城也跑不了多远,让王郡守带人挨家挨户的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地方。岳老四,你带人尽快将地道打通,看看到底通向哪里,其他人和我出城去找,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崔逸霖找出来。”

    …………………………

    天色已暗,夜风吹的树叶哗哗作响,滂沱大雨倾盆而至打在身上,他却丝毫不觉。

    唐宁披头散发躺在地上,任由雨水冲打,远处隐隐传来两声狼嚎。

    他心如槁木,面如死灰,只想这样躺着然后静静死去,至于是被狼吃还是狗啃都不重要,反正他也没几日能活了。

    马蹄如飞,蹄声渐近,白马从他身旁奔驰而过,一个身影从上面滚了下来,这人一袭白衣被血染透,还不断口吐鲜血。

    唐宁转头一看,感觉此人有些眼熟,再一看,赫然就是自己的师傅崔逸霖,不知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唐宁赶紧爬过去,抱着他,猛然响起今日顾承乾说过要他协助杀了崔逸霖,莫非?

    “师傅,师傅。”唐宁喊道手放在他鼻息间,只感觉他气若游丝,只有进气没有出气,性命只在瞬息之间了。

    崔逸霖缓缓睁开眼,看清了唐宁,原本无神的双目一下亮了不少:“好,好,好,宁儿,为师交,交给你一件事。”

    “师傅,别说了。我现在带你走。”

    唐宁将他抱起,却被崔逸霖手一把拉住,紧紧握住他的手,口里吐着鲜血:“听,听,我,我说,是天意,天不绝我。”

    崔逸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木盒,颤颤抖抖的递到唐宁手中:“天南郡广义城西水湖畔有一,一户人家,女人叫,叫木清,是你师娘,孩子叫崔,崔不凡,带,带他去,带他去。”

    “师傅,我带你去找他们,走,现在就去。”唐宁低着头抱起他哽咽道

    “盒里有路,路线。”崔逸霖一把将他推开,无力的挥着手,口里吐着鲜血含糊不清道:“走,走,快走。”

    唐宁再度冲过去想要抱起他,一支箭破空而来,不偏不倚正中其胸口,崔逸霖眼睛看着唐宁,一只手轻轻的挥动着,示意着他快走。

    “师傅。”唐宁一声大喊,抱着他泪如雨下。

    “真是便宜他了,就这样轻易的死了。”一个人影缓步走来,声音冰寒彻骨

    “顾承乾。”唐宁咬牙切齿盯着来人一字一句道:“你先下毒害我,又杀我师傅,今日……。”

    “如果那是毒酒,你早已毒发生不如死了。”顾承乾面无表情

    “七日断肠散,每日幻象俱增。”唐宁想起他的话,为何自己一点异象也无。

    “现在你相信了吗?”

    “什么?”

    “屠我全家三十四口的幕后凶手就是你的师傅崔逸霖,你手上的盒子就是证据,不信你打开看看,里面是一块令牌。”

第二十三章 落云山脉

    唐宁打开盒子一看,果然有一块木牌,上面刻着一个乾字。

    “那是乾易宗的门牌,有了它,你就可加入仙门。崔逸霖就是为了这个东西,杀了我全家三十四口,现在我明白了,原来他还有个孩子,别人都以为他孑然一身,却没想他早已娶妻生子,瞒了这么多年还偷偷建了地道,果然老谋深算,看来他打这木牌的主意也不是一年半载了。”

    果真是师傅杀了他全家?唐宁心绪不宁问道:“茹茹是不是你们劫走的?”

    “要有那么大本事,也不会让崔逸霖这狗贼逍遥这么久。唐宁,我说过,你是我唯一的朋友,赶紧走吧,去乾易宗,或许还有机会见到她。”顾承乾淡淡道

    “师傅要我交给师娘,我不能有负他的遗愿。”

    “别傻了,你知道有多少人为了这块木牌弄的家破人亡吗?崔逸霖不过是利用你,你知道崔逸霖为什么一直将这木牌带在身边,不交给他孩子?因为他做贼心虚,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查不到他,又害怕别人怀疑他,不敢贸贸然离开马帮去见他妻子,更害怕别人顺着查到他妻子下落。”

    “就为了这一块木牌,崔逸霖瞒着所有人娶妻生子,瞒着所有人偷偷建地道,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如今这木牌就在你手上,你却想着为他做嫁衣,难道你不想再见到你未婚妻子了吗?”

    “这场雨下的正好,大雨过后足迹会被清洗掉,暂时没人查的到你,趁现在赶紧走,马帮所有忠于崔逸霖的人已被除掉,明天你的通缉令会贴在各个郡县。”顾承乾说完转身离去。

    唐宁怔怔的看着他离开,又看着倒在地上披头散发一身狼狈的崔逸霖,伸手将他眼睛合上,跨上那匹白马飞奔而去。

    走了好一段路,唐宁停了下来辨明了方向,折了跟树枝狠狠刺了下马屁股,马儿吃痛,一声大叫,往相反方向奔去。

    现在走大路肯定不行,顾承乾说明日自己的通缉令就会贴在各个郡县,如今只能走小道,翻山越岭。

    先得弄点吃的,不然得活活饿死在山上。

    唐宁往前走了几里路,看见一大户人家张灯结彩,便翻墙进去,摸进厨房,这户人家应该是这几日弄酒宴,厨房里还留有不少东西。

    在里面找了个布袋,装了满满一袋食物,都是馒头包子之类,又拿水壶灌了两壶水,悄然离去。

    天南郡他上次路过一次,因此知道大概方向,晚上走了一宿,天亮后就找个隐蔽的地方睡觉,且不说全城都有他的通缉令,单说一个少年郎背着一个破麻袋不走官道大道,在山间小道独行就让人生疑。

    唐宁昼伏夜出走了近一月才到天南郡,食物快吃完了就到附近的人家里偷点,有时候饿一饿也能挺得住,好在山间有溪流,不仅能保证饮用水,还能经常洗漱洗漱。

    城门口贴着他的通缉令,门口有士兵把手,怎么进城是个大问题,他在城外一大户人家中潜伏了三日,藏着马车下面,跟着这户人家的马车一块进了城。

    进城后他扮成乞丐来到广义县,装作是投奔亲戚的,打听到西水湖畔木姓人家的住址,等到晚上偷偷翻门而入。

    唐宁不敢敲门,怕引起左领右舍怀疑,只好撬开门鞘进去,方一踏入房间整个屋室突然亮了起来。

    “等了你好几日,终于来了,还以为你被官兵抓住了。”顾承乾将手上的火折子吹灭说道

    唐宁看着他,想起那一日他也听到了自己与师傅的对话:“师娘和师傅的孩子呢?”

    “你觉得呢?”顾承乾面无表情:“放在这里,会腐烂的,味道不好闻。”

    “为什么要这样做?”

    “崔逸霖屠我全家无非是为了能让他孩子去仙门,我会让他得逞吗?他死的太痛快了,所以我在他妻子孩子身上收了些许回报。”

    唐宁双拳紧握,怒不可遏:“为什么不通知官兵,木牌在我手上,这个功劳足可让你平步青云。”

    顾承乾道:“你准备杀了我吗?以你的功力很容易办到。”

    唐宁双目死死盯着他,却发现自己只有怒气并无恨意,更无杀心。

    “下一步要去哪?乾易宗吗?关于劫持你未婚妻子的事情我很抱歉,虽然没有成功。”顾承乾从他身边走过,径直向门外走去。

    跨过门槛的时候他顿了顿脚步低声道:“唐宁,保重。”

    唐宁回过头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好一会儿,他拿出那个小木盒子打开,手摸着那块刻有乾字的木牌,这牌子看似木质却非木质,也非石质,貌似粗糙摸上手却光滑无比。

    “崔不凡,不凡,不凡。”唐宁口里念叨着轻轻叹了口气,师傅是多么希望他的孩子能脱离凡世啊!

    木牌下面有一张纸画的地图,赫然是洛云山脉的地理位置。

    唐宁将木牌和地图收好,跪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便离开了,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

    三个月后,云雾缭绕的山中,一团羹火升起,两个仗剑少年围着羹火交谈着什么

    “哦?这么说崔逸霖是机关算尽,自食恶果了?倒是便宜了你,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仙家机缘,被你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恐怕有些人要气死了。”一锦衣少年开口说道

    另一少年听此言皱了皱眉,这人自然是唐宁,只不过他的扮相要比旁边的锦衣少年差太多了,衣服破旧,头发凌乱。他是一路逃亡过来的,能安全到达这洛云山脉之中已经很艰难了。

    这锦衣少年是他进山后偶然间遇到的,两人还曾有过一面之缘,差点交手,不是别人,正是四季山庄的贵公子沐平波。

    “算了,不说你师傅了,你说你的未婚妻被掳走了,既是仙家手段,说不定这次你和她能够相逢,不过嘛!她还是不是你未婚妻子就不一定了,嘿嘿。”

    “什么意思?”

    “你想啊!我们为了这块令牌费了多大心思,而她则是直接被仙师选中带到仙山,那肯定是天赋异禀啊!唐兄,不是我泼你冷水,以后你们的地位差距会越来越大,这种事情我见过很多,可以同患难却不能同享福。”沐平波一副过来人的口气

    唐宁吃了一口架在火上烧烤的蛇肉,没有答话。

    “为什么你也是一个人进山,没有人陪着你一起。”好一会儿唐宁开口问道

    沐平波诧异的看着他:“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唐宁愣了。

    “看来你真不知道。”沐平波说道:“洛云山脉之中毒虫鼠蚁无数,很多都能致人死命,且山中终年瘴气环伺,普通人只要吸入一点点就会全身麻痹,动弹不得,你看这些雾,以为真的是雾气吗?这些都是瘴气。”

    唐宁往嘴塞肉的动作一顿:“为什么我们没事?”

    “因为这块门牌啊,佩戴在身不仅能避免瘴气入体,而且可以防范蛇虫鼠蚁叮咬。”

    “还有这种好处。”唐宁摸着怀里的木牌道:“果然不愧是仙家宝物,咱们此去乾易宗山门还有多久?你认识路吗?”

    沐平波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连这都不知道吗?你是怎么来的?”

    “怎么了?我有份地图,标记了洛云山脉的位置,我顺着地图标记的位置来的。”

    “你把门牌拿出来。”

    唐宁从怀里取出木牌,这才发现木牌和以前不一样了,原本木牌的上的乾字竟然发出了一丝亮光。

    “这块门牌不仅能挡瘴气,避蛇虫,也是乾易宗的指路灯,没有人知道乾易宗具体位置,就算找到了也没有用,听说整座宗门被无上法力的大阵笼罩,肉体凡胎就是到了门口,既看不见也进不去。”

    “我们只需跟着这块门牌的亮灯指示走就好了,越靠近乾易宗,门牌上的乾字亮的就越多,反之则越少,待到乾字每一笔一画都亮起后就说明到地方了,届时只需要耐心等待,七月十五自然会有人接咱们入仙门。”

    原来必须等到七月十五才能入仙门,这也是师傅为什么没有急于将木牌交给自己孩子的原因之一吧!唐宁心里想道

    “入了仙门后是不是就可以和他们一样飞天遁地呢?”

    “你想的也太简单了吧!一个武林门派想成为其正式弟子尚且需要层层选拔,何况仙家大派呢,入仙门才只是刚刚开始而已,你知道为什么世人都知道有仙门,却很少有人真正看见过飞天遁地的仙人吗?”

    这沐平波看似老成持重,其实也是个孩子心性,见唐宁什么都不懂,便忍不住卖弄自己的博学,将自己所知甚少的一点“内幕”消息全部抖了出来

    “为什么?”唐宁着实好奇

    “听说入了仙门就要断绝与俗世的一切往来,终身只能在门里修道,除非是有特殊任务才可下山,如荡妖除魔啊,诛邪除逆啊!”

    “是这样吗?难道见父母亲人一面也不行吗?”

    “当然不行,仙凡两隔知道吗?入了仙门就要斩断俗世的联系。”

    两人一个一无所知,一个不懂装懂,带着对仙门的憧憬和未来的幻想一直聊至深夜

二十四章 入门

    第八个。

    唐宁看着远处走来的翩翩少年心里默念道,手中的木牌整个“乾”字已全部点亮,他是三天前来到这里的,和沐平波一起。

    这个地方和别处并无不同,到处是参天古木,四周环绕着雾气。

    不,是瘴气。

    此刻,七八个少年少女或单独或两人一组盘坐在各个角落,彼此间都保持着一定距离。

    “是他。”沐平波小声嘀咕道。

    “你认识?”

    “平阳长公主的爱子,楚德。”

    “你说七月十五会有人来接咱们进仙门,今天是六月几号了。”

    “别着急,慢慢等吧!”

    又过了十几日,另外两人也到了,此时十人隐隐分成了三拨,那个平阳长公主的爱子楚德加入了唐宁和沐平波两人的队伍,另一拨是两男一女,还一拨是两男两女。

    处在这样一个未知的坏境中,人会很自然的抱成团体。

    虽说唐宁、沐平波、楚德平素未曾蒙过面,地位也天差地别,但三人都出自楚国,故乡之情在这里就显得很亲切了。

    其他几人都是齐国和吴国的人。

    三人一起行动,偶尔会抓几只蝎子或抓条蛇改善改善伙食。

    这日,众人眼前突然凭空出现一人,是的,他就是凭空出现的,没有丝毫预兆,人就出现在了那里,身着一袭朴素的青衣,衣服上有两团白云,好似活物一般,在衣服游来荡去,一会儿游到后背,一会荡到前胸。

    这人二话没说,右手一翻,往上一抛,一只巨大的扇子出现在半空,那人站立在扇子上手掌一挥,众人只觉一股不可抗衡之力牵引着自己,身体不由自主的向上飘去,直到众人落于扇子上那股力量才消失。

    这就是仙家手段吗?隔空摄人如反掌,众人既是害怕又惊奇,一个个兴奋不已

    那人左手一翻手上出现一道黄色符纸,向前一掷,符纸消失不见。

    没一会儿,扇子向前飞去,感觉似乎穿过了一层水幕般,眼前豁然开朗,现出另一个世界。

    巍峨的仙山奇峰连绵不绝,矗立在云雾之中,迎着金黄色的霞光,可以看到许多漂浮在半空的仙殿。

    山涧间有几只仙鹤饮水,峭崖上有数只石猿攀爬,湖面上,落霞与孤鹜齐飞,亭台楼阁,飞瀑水榭,仙气氤氲。

    前方不远有一门,高约百丈,通体金光流转,门上刻着三个大字,乾易宗。

    好一副仙家气派。

    唐宁回过头只见扇子尾端穿过“水幕”,空气中一层层“水波”荡漾。

    男子将几人送至一座矮小的山峰,随后身形一闪,又徒然消失不见。

    众人面面相觑,刚才谁也没敢多问一句。

    好在没过一会儿,就来了个胖胖的道人,和那个一言不发的男子一样,身着青衣,衣上两朵白云。

    那胖道人来到众人面前,手一伸:“把身上的门牌给我。”

    众人不敢有违,纷纷将木牌交给他。

    只见他右手一翻,门牌消失不见,手上出现一个红蓝交加的石头,指着唐宁:“你,过来。”

    唐宁见他指着自己,心中不免有些许忐忑,乖乖走过去,胖道人握着他的手在他手掌上一划,唐宁的手掌立马出现一个口子,鲜血直流。

    “握着它。”胖道人将石头递给唐宁,唐宁依言握住石头,原本红蓝交加的石头发出微弱的幽光。

    “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少岁?从哪来?”胖道人拿出一个竹简问道

    唐宁一一回答。

    “行了,下一个。”

    众人依葫芦画瓢,胖道人问完最后一个人,拿出一张符纸贴在竹简上,向前一掷,符纸带着竹简咻的一下消失不见。

    “我的名字叫莫如亭,以后我们可能会是师兄弟,但现在不是,你们可以叫我莫仙师,从今往后就由我指导你们修行。”

    “这块石头名叫测仙石,作用是测试你们是否具有灵根和灵根资质。你们能够点亮乾易宗门牌来到这里说明你们都是身具灵根之人,至于资质如何,等你们成功蛻凡之后自然就知晓了。”

    莫如亭拿出几块木牌,发给众人:“这是你们的房间门牌,按着这门牌去找你们的房间,里面有专门给你们准备的衣服,今天就到这吧!明天辰时在这里集合。”

    “你们换了衣服可以在这座山上随便转转,但别跑太远,房间在那边。”

    众人照着他指引的方向分别找到自己的房间。

    唐宁推开门,房间不大,但整洁明亮。床头放着一套墨色的衣裳,桌子上摆着一个小瓶子。

    他将衣服换上,拿起瓶子看了看,瓶子上贴着一张小纸条:辟谷丹,一粒可保十日不饥,勿多食。

    唐宁将瓶盖打开,把里面的丹药悉数倒在手上,一共三十粒黑色圆形药丸,嗅了嗅,没什么特殊的味道,感觉和药店的普通药丸差不多。

    他好奇的尝了一颗,还没等细细品味,药丸入口即化,顺着咽喉就进了肚子里,唐宁躺在床上,想起去马帮前的练功之地,何其相似。

    不知道柳茹涵在不在这里,亲身体验过仙人的手段后,再想起那天她飘然飞上船头的情景。

    她应该也是身不由己吧!

    唐宁闭上眼又想起村子里横尸遍野的画面,原本他一心想加入乾易宗,却无门可投,当他完全放弃只想安心过自己小日子的时候,又阴差阳错机缘巧合下来到这里,不得不说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滑稽。

    而这,或许只是刚刚开始。

    在房间里歇了一天,次日一早和众人来到莫如亭指定的地方,等了许久,莫如亭才挺着个大肚子来了。

    “说是指导你们修行,但我并没有这么闲,因为我自己也要修行,以后我每个月只会来三次,初一、十五和三十,你们有什么不懂和疑惑的,可以在那几日问我。”

    莫如亭负着双手说道:“因为你们还没有蜕凡,不是正式弟子,所以宗门的规矩就不和你们说了,你们可以在这座山上随意走动,但仅限于这座山,现在有什么不知道就开口问。”

    “什么是蜕凡?”一名少年问道

    “问得好,蜕凡就是蜕去凡身,人只有经过蜕凡之后才能修行,吸收天地灵气。没有蜕凡之前私自修炼很容易导致走火入魔,元神俱灭,因为身体吸入天地灵气之后会承受不了,这些天地灵气是躁动的,进了身体以后会全身乱蹿,人受不了就会爆体而亡。”

    “我们什么时候能蜕凡?”又一人问道

    “现在还不行,你们的骨骼经脉还未彻底成型,承受不住蜕凡时身体承受的压力,至少要等到骨骼定型,不再变化。”

    ”怎么样才算骨骼定型?蜕凡之后是不是就能和你们一样学习仙术,上天入地了?“

    “普通人一般满十八岁,骨骼就定型了,经过修炼的人可以早几年,至于蜕凡之后的事情嘛,之后再说,我只管你们蜕凡之前的修行。”

    “要是蜕凡失败了会怎么样?”唐宁小声问道

    莫如亭脸上似笑非笑:“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失败了就会死。”

    众人脸色一白。

    “我方才说了,蜕凡时身体需要承受很大压力,若承受不住,那么全身骨骼经脉都会被碾碎,蜕凡没有明确的时间规定,宗门里有座蜕凡池,你们想什么时候去和我说一声就好了,每个人都有一次机会,也只有一次机会,成功,则入仙门踏大道,失败,则身死。”

    “昨天我们进宗门,感觉穿过了一层水幕是怎么回事?”

    “那是护山大阵的屏障,一个小把戏,你们肉眼凡胎自然看不透,等到真正修行之后就知晓了。护山大阵是宗门的最大倚仗,用来防止外人攻山。”

    “还有人有要问的吗?没有就听我说。”

    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再提问,莫如亭拿出几本书开口说道:“这是乾易宗道基简易版,里面是修炼心法,当然主要是打坐吐纳之法以及导气法。”

    “不管是绝世天才还是榆木蠢货都得从道基开始,这是一切修行的基础。”

    “所谓修行,就是吐纳天地之气,改善自身体质,然后一步一步控制天地间的力量。”

    “通过打坐吐纳导气之法增强自己的体质,而后经过蜕凡对身体的改造,吸入天地灵气为己用,并掌握天地灵气,达到自在长生,就是修行的目的。”

    “修行在个人,你们自己好好领悟,有不懂的再来问我。”莫如亭将书发给众人:“看见那边那个石坛了吗?一共三百层台阶,是专门供你们蜕凡修行之用,每上十个台阶压力就会倍增。”

    “还有那边那条瀑布,潭里的水冰寒刺骨,你们也可去瀑布下修行,对你们改善体质亦大有帮助。”

    “这套锻骨拳你们要勤加练习,同样对你们增强体质大有好处。”

    莫如亭又拿出几本书一一交给众人。

    “现在都给我看好了,我只示范一遍,以后再叫我示范我可不会搭理了。”莫如亭说完一拳一脚打了出去,约莫半时辰后他打完收功。

    “没什么事就各自修炼去吧!记住,好好修炼,不要闹事,不然给你们丢下山去。”

    “莫仙师。”见他要走唐宁赶忙喊道

    “什么事?”

    “您认识一个叫柳茹涵的女孩儿吗?和我差不多大,是个哑子,半年前来的。”唐宁小声问道

    “没听过,别光想着攀亲附旧,好好修炼。”莫如亭皱眉训斥了一声道

第二十五章 灵根

    唐宁半躬着身子气喘如牛,满头大汗,此刻的他感觉仿佛有一块三百斤的大石压在自己身上,令他举步唯艰,每移动一步都在突破自己的身体极限。

    一百二十六。

    他心里默默数着,比七天前多走了十三步,这三百层台阶才走了一半不到,而越到后面阻力就越大。

    他来此已有半年,每日勤勤恳恳,按照乾易宗道基的吐纳导气之法修行,锻骨拳也未曾松懈,别人只练一遍,他每日都练三遍。

    可资质天赋上的差距却不是努力可以填补的,更何况别人也未曾懈怠,他们这十人之中天赋最好的已经走到了一百六十四阶,将他远远甩在了身后。

    一名瘦高男子从他身边走过,气息急而不乱,步伐沉稳厚重,一步一步向前走去,目不斜视,神色坚毅。

    这人名叫齐铭玉,听说是齐国皇族,和唐宁等人不同,他是在五年前仙门大招的时候被选入宗门的,再此修炼了五年,三百层的台阶他最高走到过两百七十八层。

    和他同一批入门的弟子大多都已尝试过蜕凡,要么已经成为正式弟子开始真正的修行,要么已然身死。

    连指导他修行的仙师都说以他的能力足以对抗蜕凡时身体所承受的压力,只要坚定意志,不受心魔幻术的影响,成功蜕凡问题不大,且蜕凡拖的太久不利于以后的修行。

    没错,蜕凡时除了身体会受到巨大压力,还会受心魔影响,产生幻象。

    对付心魔别无他法,只有坚定意念,坚守本心。

    这半年来唐宁也打听到一些小道消息,别看莫如亭说的轻松,实际上蜕凡一关凶险无比,每批上山的弟子几乎有一半都会命丧蜕凡池。

    当然,这只是对普通弟子而言,听说有些背景深厚的弟子借助各种宝物可以很轻易的成功蜕凡。

    唐宁看着他的背影,深吸了好几口气,缓缓的抬起左脚往上迈了一步……

    一直走到一百二十九层台阶,他已完全直不了身,双脚如灌了铅水般重若千斤,一阵风吹过,身体好似遭受了重击瞬间失衡,整个人顺着台阶滚了下去。

    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着气,好一会儿才起身慢悠悠的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眼一闭,就这样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睁眼醒来,看着外面太阳还未下山,便出门找了一处空旷地带一拳一脚踢打起来,一套锻骨拳下来将近半个时辰,太阳已西落,回房途中正好遇到沐平波。

    在洛云山脉之中两人关系一度非常不错,但上山之后却有些渐行渐远,倒也不是因为哪一件事,只是……

    很难说具体原因,这种关系很微妙,双方心知肚明却不点破,沐平波笑着打了个招呼:“听说了吗?昨天又有一人蜕凡失败,身死蜕凡池中。”

    “哦?昨天有人去尝试蜕凡了吗?我没听到消息。”

    “那人叫石磊,五年前上山的,走到了两百五十六阶,整整八个月无法寸进,知道已是自己身体极限,再修炼下去也无用,于昨日蜕凡,我听说他死的时候整张脸都被抓破了,完全走火入魔。”

    人的身体好比一个容器,天生就有大有小,有的容器能装一斤水,有的只能装八两,水满则溢,他们这个阶段的修炼是改善和增强体质,并不是改变,也无法改变,只有蜕凡才能重新改造体质,所以蜕凡艰险无比。

    两人一路聊着在各自的房间分道扬镳,唐宁刚推开门,突然间天色大变,原本晴朗的天空被巨大的乌云笼罩,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风势越来越大,拔树掀瓦,一道道粗大的闪电轰鸣不停,众人纷纷走出房屋看到这一奇异景象,只有这座山和旁边那座山被乌云笼罩,大风闪电声势骇人,而其他的山头晴空万里,毫无异象。

    很快,陆续有几道遁光从山头划过,落在旁边那座山上,化作几个身影漂浮在半空中。

    “各殿各院弟子各司其职,勿要惊怪。”一个威严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清晰的落入众人耳中,仿若就是在你耳边私语一般。

    异象持续了半柱香时间消散而去,天空又恢复了晴朗,众人三五成群的讨论着刚才的异象。

    “刚才是怎么回事,莫不是有人攻山门,开启了护山大阵导致的?”有人开口说道

    “护山大阵何止这点威能,再说谁敢攻山门啊!我看是有人私自争斗,刚才那几个身影像是戒律科的人。”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我一看就知道是某个大修士在修炼某种秘法引发的天地异象。”

    “真是胡言,那座山乃是蜕凡池之所在,是为了给新近弟子蜕凡而专门设立的,山上除了蜕凡池就是辅助弟子蜕凡所需的药草园,看守的全是低价弟子,那些大修士都是自己开山辟府,怎会在那座山上。”

    “我胡言?哼,是你自己孤陋寡闻罢了,凡天地灵宝成型,或修士秘法大成都有可能引起天地异象,不信你去查阅乾易物志,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众人争论不休,唐宁在旁听了一会儿便回房修炼吐纳导气之术去了,不管是修士秘法还是弟子私相争斗都与他无关,他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从小便不喜与人攀比,别人是人活一口气,他呢!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行。

    之所以努力修炼,一方面是蜕凡的压力,另一方面他还是想着蜕凡之后去找柳茹涵,这半年来他多方面打听,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乾易宗没有这个人,半年前没有新进弟子入山。

    或许在别的山门,天下仙门不止乾易宗一家,等自己蜕凡后再去别的仙门找她。

    …………………………

    到第二日,消息便传开了,关于昨日异象之事,说法最多的一种是:

    一名弟子在蜕凡时引发的天地异象,这人名叫庄心乾,是五年前仙门大招时被选上山的,身具风、雷两种隐灵根,这种隐灵根测仙石根本测不出来,两种隐灵根在蜕凡时被激活,所以昨日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昨日的那几个身影都是清玄殿的大修士,说话那人正是原清玄殿殿主,现乾易宗掌门魏德玄。

    据说宗门高层对此人非常重视,庄心乾蜕凡成功后直接被掌门魏德玄带走,当晚便与宣德殿殿主、清玄殿殿主、元易殿殿主议事。

    乾易宗宗门是三殿三院制。

    三殿分别是宣德殿、清玄殿、元易殿。

    三殿没有高下之分,共掌宗门大事,宗门内的精锐基本都集中在这三殿,三殿各有其职。

    宣德殿掌宗门刑罚,清玄殿掌宗门调任,元易殿掌宗门财政,所以昨日来的都是清玄殿的大修士。

    而现掌门魏德玄正是原清玄殿殿主。

    而三院又分别是内务院、外务院、戒秘院。

    三殿下属每殿设有五部,三院下属每院设有六科。

    初十,莫如亭来了,确定了消息的真实性,没等众人发问,他便主动说起。

    “那人叫庄心乾,你们应该见过,平常老老实实的一人,没想到竟是这等天之骄子。身具风、雷两种异灵根,别说你们没见过,没听过,我们也是闻所未闻,乾易宗开山四千八百年宗门内从来没有谁具有这种灵根,当真是前无古人。”

    “被掌门直接收为弟子,入清玄殿,享宗门一级资源,免一切闲杂事务。”

    “什么是一级资源?”一人开口问道

    “元易殿掌财政,包括资源配给,宗门内各殿各院各部各科弟子一切资源供给都由元易殿分配,为了保证宗门的延续,资源当然要向精锐弟子和有潜力的弟子倾斜,等你们蜕凡后,宗门会根据你们每人的不同灵根资质给与不同的资源待遇,至于闲杂事务。”

    莫如亭自嘲的笑了笑:“你们看我,现在干的就是闲杂事务,我是属于外务院教务科的,宗门每十年都会招收一批新人上山,我的任务就是伺候你们衣食住行,答疑解惑,直到你们所有人蜕凡,要是你们在蜕凡之前出了什么意外,还要追究我的责任。”

    “一级资源相当于什么呢!这么说吧!掌门和三殿殿主三院院主享的就是一级资源,基本是属于你想要什么就给你什么的那种。”

    “风、雷灵根真的那么厉害吗?”

    “灵根是修行的前提条件,没有灵根就无法感知天地灵气,俗世之中约莫一千人会有一人具有灵根,而一千个有灵根的人之中都不一定有人具有异灵根,更别说双异灵根。”

    “不过呢,你们也无需气妥,说不定你们之中也有人是异灵根呢!就算没有也无妨,只要努力修行宗门一样会重视的。”莫如亭说了些勉励的话:“你们现在主要面对的问题还是蜕凡,蜕凡不成功一切都白说,那庄心乾不正是蜕凡成功才激活了体内隐藏的异灵根吗?若他蜕凡失败不一样是泯然众人,身死道消。”

第二十六章 蜕凡

    铛铛铛,连续三声清澈洪亮的钟声响彻在山头的每一个角落,唐宁愕然抬头,只见石坛之上一名墨衣高瘦男子垂手而立,钟声环绕着整座山峰,余音不绝。

    所有人都看向石坛之上,不用细看唐宁也知道那人是谁,整座山上有这个实力,最有可能走完三百石阶的只有一人,齐铭玉。

    石坛上的金钟正是他敲响的,只有走完三百层石阶的人才有资格敲响这钟,这是一种荣誉。

    乾易宗开宗四千八百余年,能敲响这钟声的人也不过数十而已,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被记载到了乾易传纪里,而今天乾易传纪又要再添一人。

    乾易传纪是一本专门记录乾易宗弟子的人物传纪,所被记载的人不一定修为多高,但必然有其过人之处,传纪分为纪、传、志、表四部分,记载着这些弟子的平生及其或轰动一时或光怪陆离的事迹。

    很快,便有几名仙师脚踏各种飞行法器而来,落于石阶下方,这三百层石阶是宗门专门为还未蜕凡的弟子修炼而设计的,一旦蜕凡过后步入修行的弟子踏上石阶便会引发石坛的禁制攻击。

    “徐师兄,你一向喜欢打听那些奇闻秘事,知不知道咱们宗门有多少年没人敲响这金钟了?”一名仙师摸着下巴看着石坛之上若有所思的问道

    “两百三十六年。”另一人呵呵笑道:“是一位名叫徐光列的师叔,修至筑基大圆满之境,曾在五十年前被视为最有可能踏上金丹大道的弟子之一,可惜还是没能过那道坎,在冲击金丹境时失败,之后没过几年就身死了。”

    “咱们宗门这些年收了不少资质优异的弟子嘛!一年前那个双异灵根的庄心乾,很多人都认为是宗门大兴的征兆,听说这三十年所收录的几批弟子资质普遍较高,比之前要好上不少呢!”

    “收到好苗子可不止咱们乾易宗,我听一位师叔说,上次仙门大招时水云宗就收到了一位奇才,天生自带神通。”

    唐宁站在石阶上听着他们侃侃而谈,看了一眼石坛上的金钟,抬脚一步一步向上走去。

    这时那个那个瘦高男子齐玉铭也向下走来,和那几位仙师见礼,几位仙师也都笑呵呵相迎,嘘寒问暖了一番。

    ………………………

    几十丈高峰的瀑布,水声哗哗作响,声势浩大,有如千军呼啸、万马奔腾。

    几个少年屹立在瀑布下一动不动,任由强大水流冲刷着自己的身体。

    忽然之间有一少年双腿一软,身形一颤,立时被激流冲走,向着水流下方飘去,另几人却视若无睹,巍然不动,想来早已司空见惯。

    唐宁站立在瀑布之下,紧闭双眼,紧咬牙关,瀑布上的水流哗啦啦的打在他身上,冰寒透骨。

    从他入乾易宗算起,来此已经六年,同来的十人有七人已经蜕凡,当然并非所有人都成功了,实际上七人中有只有三人成功蜕凡,其中包括和他一起来的沐平波。

    那三百层石阶他只走到了两百四十六阶便无法寸进,他知道那已经是自己身体的极限了,所以这一年来他每日只练习锻骨拳还有便是来这瀑布下锻炼毅力。

    一年前仙门大招,乾易宗又招收了百余名弟子,听说这一届的苗子总体上比上几届都要好,不乏资质上佳者,但这些与他都没什么关系。

    良久,唐宁睁开眼,一步一踉跄的离开水潭回到屋内,他需要好好休息一番,因为明天他就要前去蜕凡池进行蜕凡冲击了。

    他想着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可无论如何就是无法安睡,他闭上眼,想起以前的种种,恍似一场梦,在这生死难断的最后一天,他想了很多很多……

    最终,他来到桌前提起笔想写些什么,又叹了口气,放了下来。

    ……………………

    第二日一早,莫如亭如约而至:“怎么样,准备好没有,看你精神好像不是很好,要是没准备好就别去了。”

    唐宁勉强笑了笑:“没事,只是有些紧张而已。”

    莫如亭点点头:“那好,我们走吧!”

    两人离开这座山峰来到另一座山头,见一名青衣男子矗立在山门侧。

    “许师兄,这是今日来蜕凡的弟子唐宁。”莫如亭将一份竹简递交给山门前的青衣男子

    那男子接过竹简看也没看一眼,右手翻出一面红色的小旗子,口中念念有词,向着身后那座小山一指,轰隆一声响,整座小山一分为二朝两边移去。

    莫如亭拍了下唐宁肩膀:“进去吧!里面就是蜕凡池,别太紧张,只要记住坚守本心,别被心魔影响沉溺幻象之中,多坚持一会儿就过去了。”

    唐宁点了点头走了进去,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是无益的。

    又是轰隆一声,整座小山合二为一。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长二丈,宽一丈的水池,池水呈深红色,犹如鲜血一般。

    “把衣服脱掉,赤裸下去。”青衣男子开口说道,拿出一个黄铜色的铃铛递给唐宁:“这是镇魂铃,把它系在手腕上,当你被心魔所趁沉溺于幻象时,这个铃铛会提醒你,切记,一旦听到铃铛响起,就说明你已身处幻象中,你所面对的一切都是虚幻,要及时清醒过来,镇魂铃会提醒三次,到时如果你还醒不过来,你就会被永远困在幻象中,渐渐走火入魔。”

    唐宁依言将铃铛系上,走了下去,端坐在池水中央,深红色的池水围绕着他,有丝丝凉意。

    青衣男子将四根香烛点上,放在四个角落:“蜕凡池的池水是由八十一种灵草提炼,熬制出来的,有莫大威效,能重塑人的骨骼经脉,如果身体承受不住,骨骼经脉就会被池水熔碎,当你的骨骼经脉重塑之时身体会承受巨痛,你要保持清明,一旦失去意识就会爆体而亡,这四根凝神香能稍微帮助你保持清明。”

    “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了。”

    唐宁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青衣男子右手翻出四杆小旗,手一挥四杆小旗洛于水池四方,随即他双手结出一个印式,四杆小旗发出耀眼的白光结成四面白色的光墙将水池围了起来。

    一滴滴红色的雨水从上方落下打在唐宁身上,他还在纳闷哪里来的雨,池水就突然沸腾了起来,向着他身上涌去。

    如同嗜骨的毒蛇,一瞬间,唐宁整个人就被蜂蛹的池水淹没。

    他的身体被红色的池水包围,这些池水就如火山的熔浆一般要将他熔化。

    “啊!!”唐宁发出野兽般痛苦的嚎叫,这些红色的池水顺着他身体的每个毛孔渗透进他隐藏在皮肤下的经脉和骨骼中,将他的经脉一根根撕扯、熔化。

    唐宁在池水中痛苦的翻滚,不断哀嚎,他身体的每一根经脉,每一处骨骼都在熔炼,那种感觉就如同上万只蚂蚁在一点一点撕咬你的身体。

    他的身体缩成一团,不断颤抖,双目如血,状似疯魔,他从水池的一边滚到另一边,又从那一边滚到对面,最后全身缩团一团在角落里不断发出痛苦的嚎叫。

    他还保持着头脑清明,但身体的巨大痛苦让他意识模糊。

    深红色的池水顺着他的毛孔侵蚀着他的身体内部,一根根经脉被熔碎又被重塑,之后又熔碎又重塑,周而复始。

    他在嚎叫与翻滚中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前是一片赤红,分不清东西,辨不清南北,他的意识在一点点下沉。

    “啊!”唐宁猛然睁开眼,怀中一个温软的身子动了动,好像有些不满,用脑袋蹭了蹭他脸蛋。

    和煦的阳光透过茂密的竹叶穿过窗子洒在屋内的角落,窗外竹影摇曳,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温软如玉的身子,大红的棉被将两人紧紧裹着,门窗上,房梁上贴着大大的红色喜字,唐宁看着这一切,感觉熟悉又陌生。

    怀中的人儿发出一声梦呓般的嘤咛,缓缓睁开眼睛,扭了扭身子,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几下。

    唐宁闻着她身子骨里散发的沁人心脾的异香,看着她秋水灵动的眼睛,不自觉就朝着她唇瓣吻去。

    柳茹涵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咬着唇瓣,一副委屈之极的模样。

    唐宁忍不住吻向她,将被子往上一蒙。

    接下来几日,两人在家里荒唐无度,一直到第三日,唐宁才想起要带着柳茹涵去拜会师傅崔逸霖。

    两人穿上衣物,时间已到了正午,唐宁拉着她的手走出家门,正要上马,耳边突然传来清脆的铃铛声,唐宁意识一阵恍惚,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这些人影渐渐模糊起来。

第二十七章 破幻

    唐宁猛然看向身下那匹黑马,自己什么时候在家门口栓过马?

    柳茹涵拉了拉他的手,唐宁看着她又晃了晃脑袋,将她拉上马,一路上他总感觉自己落下了什么东西。

    两人来到马帮后院崔逸霖的房间,向其跪下拜了几拜。

    崔逸霖笑着将两人拉起身:“不用多礼了,看着你成亲为师也高兴。”

    师徒寒暄了一番,唐宁又带着柳茹涵依次拜会了几位师叔及师兄齐云斐。

    回家的时候在家门口看到了顾承乾,他坐在那里,看见唐宁,满面笑容跑来:“嘿,唐宁,今天我在翠仙楼叫了一桌酒,你晚上记得去吃啊!”

    “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吃吧!”唐宁看了看柳茹涵,面露难色。

    “那怎么行?今天这顿酒就是专门为你摆的,不止我一人,都是马帮的弟兄,还有李锦棉一些人,你成亲我们请你吃顿饭你还不给面子啊?”

    “那好吧!我晚些过去。”

    晚上,一群人推杯换盏,杯光交错,唐宁看着顾承乾、李锦棉一群人,模糊之中一些记忆片段涌入脑海。

    他隐约看到一个少年手持刀刃跪在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面前,又看见这个少年于雨中踏步而来,面无表情,对着他说了些什么,而他身边躺着一个人,但却看不清这些人面容。

    第二日醒来,又是在熟悉的房间里,唐宁看着窗外摇曳的竹影,越看越觉得不大对,过了一会儿柳茹涵醒来,他又沉溺到温柔乡中。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晃就是五年,唐宁搓着双手在房门外焦急的走来走去,顾承乾拍了拍他肩膀:“别紧张,没事的,这个接生婆是本郡最有经验的,不会出什么岔子。”

    唐宁点了点头,勉强笑了笑,心中还是焦虑不已,他时不时趴到门口去听动静,却什么也听不到。

    良久,一声婴孩的啼哭划破了宁静的夜空,唐宁激动不已,赶忙向房间跑去。

    正当他要推开房门之际,耳边忽然传来清脆悦耳的风铃之声,他瞬间停住了脚步。

    他回过头茫然的看着四周的一切,他隐约想起,曾几何时,有人和他说过,铃铛响起,一切空幻。

    “唐宁,你怎么了?还愣在这干什么?你没听到吗?孩子出世了。”顾承乾开口说道。

    唐宁怔怔的看着他,这张熟悉的面庞变得有点模糊。

    “你听见了铃铛声吗?”

    “你在胡说什么?什么铃铛声?你不是傻了吧!”

    唐宁没有答话,只是一动不动看着他,脑海中又浮现了一些模糊的片段。

    “屠我全家三十四口的幕后凶手就是你的师傅崔逸霖。”

    “唐宁,我说过,你是我唯一的朋友,赶紧走吧,去乾易宗,或许你还有机会见到她。”

    模糊的画面一点一点变得清晰起来,那个少年走过门槛顿了顿低声道:“唐宁,保重。”

    “恭喜唐公子,母子平安。”房门推开,接生婆抱着一个婴儿走了出来。

    唐宁看着正嗷嗷大哭的婴孩,又看着房内满头大汗,虚弱至极的柳茹涵,一时间感觉天旋地转。

    接生婆将婴孩交到唐宁手上,柳茹涵望着唐宁与他怀中的婴儿,满脸都是开心幸福的笑容。

    唐宁如同一个木偶般走了进去。

    之后的几个月,他全身心都在这对母子身上,柳茹涵的身子也慢慢恢复了,渐渐地,他放下了在马帮的职务,用手头的钱开了一家酒楼,因为是崔逸霖弟子,且在马帮干了这么多年,跟马帮弟兄都相熟,众人也很捧他的场,生意非常不错。

    就这样,又过了好些年,这段时间,他的脑海里总是想起一些模模糊糊的画面,看不清楚,听不真切。

    “唐宁。”听见有人叫自己,他回过头,看见顾承乾站在那里,一脸怪异的看着他

    “你又怎么了?我叫了四五遍你都不理我?”

    “哦,有点走神,没注意。”唐宁笑了笑说道。

    “你这段时间老这样,没事吧?”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觉得我好像忘了点什么东西,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诶,跟你说个事,明天带上你娘子和逸儿到南郊玩去,我家馨儿老缠着我带她去,我就想着带她们母女玩玩儿,咱两家一块去呗,你也正好放松放松,别一天到晚紧张兮兮的。”

    唐宁想了想:“好吧!”

    次日两家六口人,两辆马车就朝着南郊去了。

    唐宁坐在马车里拉着柳茹涵的手,抱着儿子唐逸,这孩子长的和他很相似,眉眼都像极了他。

    “爹,你什么时候教我练剑啊!我想学剑。”孩子看着他奶声奶气的问道

    “还没呢!你才多大!过些年爹再教你。”

    “爹,我不想一个人睡,我跟着你们一块睡行不行。”

    “不行,男子汉就要一个人睡觉。”

    “那你怎么天天都抱着娘睡,我也想抱着娘睡。”

    马车一路跌跌晃晃来到南郊,唐宁拉着柳茹涵小手抱着儿子下了车,将儿子放下:“和馨儿玩去吧!”

    唐逸高高兴兴一路蹦蹦跳跳去到顾承乾一家面前,拉着小姑娘的手走了。

    顾承乾和他妻子笑呵呵道:“馨儿昨天听说逸儿也来,可高兴了,闹腾了一晚上。”

    四人跟在两个孩子后面一路说说笑笑,到了正午时候,唐宁见两个孩子还在水塘边玩耍,便过去叫他们来吃饭。

    两个孩子在水塘边闹腾着,打起水花一片。

    “在干什么呢?”唐宁走到他们跟前蹲下身子笑着问道

    “爹,你看那朵花,我怎么都摘不着。”小唐逸指着水里的倒影奶声奶气说道

    “傻小子,那是倒影,是假的,你看,那朵花在上面呢!”唐宁指向树上那朵花。

    眼看着明媚娇艳的花朵和水中的倒影,忽然间他征住了,猛然想起了一些东西。

    耳边传来清脆的铃铛之声,他将手穿过水幕,水面泛起一阵阵涟漪,断断续续的记忆片段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征在原地喃喃说道:”镜花,水月。”

    “怎么还不走?”顾承乾走过来一手抱起一个孩子:“走喽,去吃饭喽!”

    “诶,唐宁,你说咱们定个娃娃亲怎么样?”

    顾承乾抱着两个孩子一直向前走去,见唐宁还在原地发呆问道:“你在那干嘛!怎么还不过来啊?”

    “我去不了了。”唐宁开口道,目光转向不远处望着自己满面温柔的倩影。

    “我会去找你的。”

    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直到视野中的所有都消失不见。

    唐宁再次睁开眼,眼前是一片灰蒙蒙的世界,他有些诧异,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里,他记得已经有好些年没来到这个梦境了。

    刚才明明已经看破了幻象,应该回到蜕凡池的啊!

    还是说,这仍是在幻象之中?

    还没等他想明白怎么回事,四周环绕的灰蒙蒙雾气便涌动起来,向着他的身体里蜂拥而去。

    “啊!”那些灰蒙的雾气钻进他身体里,唐宁感觉自己身体膨胀的快要爆炸了,大叫了一声后便失去了意识。

    …………………………

    蜕凡池外,青衣男子看着池中翻滚的深红色池水平静下来,又听着唐宁大喊一声后晕倒,便撤去了水池的禁制,看着陷入昏迷的唐宁皱了皱眉。

    莫如亭见青衣男子扶着唐宁出来赶忙问道:“许师兄,这是怎么了?”

    “蜕凡成功了,没什么大碍,可能是因为对抗幻象,心神交瘁,体力不支晕倒了。”青衣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随口说了一通:“蜕凡时很危险,镇魂玲响了三次他才从幻象中脱离出来,带回去修养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哦,那我带他走了。”

    唐宁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熟悉房间里,他起身推开门看着远处身着墨色衣服的弟子,又看见石阶上举步维艰的人,瀑布下咬牙坚持的熟悉身影。

    这回应该不是幻象了吧!只是自己不是应该在蜕凡池吗?怎么到这来了。

    唐宁正想着,突然发现自己与平日有所不同,远在百丈之外的石阶上的人和瀑布下被水流冲刷的身影他居然能看的清清楚楚,不仅看得清面庞,甚至还能看的清他们面部细微表情。

    他闭上眼睛,静下心,甚至能听见藏在地底的虫鸣之声以及那些埋藏在黑暗中将要破土而出的东西,是青草的气息。

    这天地似乎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他能感觉到这周围涌动着一股宛如实质的东西,他尝试着和这些东西接触,这些东西便朝着他的身体涌去。

    进入了他身体后,在他身体里到处游走,顺着他身体每条经脉游动,所过之处暖洋洋的,极是舒服。

第二十八章 炼气

    “是不是感觉很玄妙?第一次吸收这些天地灵气。”莫如亭不知何时站在他身旁面带微笑说道

    “莫仙师。”唐宁睁开眼发现莫如亭就在他身边,赶忙行了一礼

    “以后别再这样叫了,唐师弟。”莫如亭握着他的手说道:“你已经蜕凡成功,今后就是乾易宗的正式弟子,你我以师兄弟相称即可。”

    “额…莫师兄。”唐宁将他请进屋内问道:“刚才师兄说的吸收天地灵气是指?”

    “你已经蜕凡成功,难道没有感觉到身体的一些变化吗?比如耳聪目明,蜕凡池重塑了你全身的经脉骨骼,严格的来讲,你现在已非凡躯了。你能感觉到周围生命的涌动,四周那些漂泊的宛如实质的气体就是天地灵气,而你刚才就是将那些灵气吸入体内。但这还远远不够,你还需将这些灵气炼化,才是真正属于你的,否则这些灵气很快就会流失掉。”

    唐宁豁然开朗,那本简易版的乾易宗道基提过到这些东西,但他一直不解其意,今日这么一感受总算明白了:“莫师兄,还有一事请你指教,我不是应该在蜕凡池中吗?怎么一觉醒来却在我自己房间了,这是怎么回事?”

    莫如亭哈哈一笑:“没什么大事,只不过你在蜕凡过程中心神交瘁,身体透支,晕阙而已。我见此就把你带回来了,你已经昏睡了三日了。”

    唐宁一听又向莫如亭行了一礼:“多谢莫师兄。”

    “无需多礼,今天我来找你,是要带你去进行正式弟子的交接登记以及领取你的薪俸,原本这些在你蜕凡后就应该去的,但你昏迷了三日,也就拖了三日。”

    “哦,那请师兄带路吧!”

    两人出了门,莫如亭左手一翻拿出一个小木鸟,向上一抛,小木鸟迎风而涨,变成一只长一丈的比翼鸟。两人坐了上去,莫如亭道:“这是宗门发放的,其实也没什么多大用处,勉强代替步行。”

    比翼鸟腾空而起向着前方更巍峨壮阔的山峰飞去,约莫一刻钟后,在一座阁楼前停了下来。

    “唐师弟,前面就是内务院事务科的办事处了,乾易宗所有弟子的人事调动都要到这里进行登记。”莫如亭介绍道

    两人入了里间,内里诺大的厅殿极是宽敞明亮,莫如亭带着唐宁来到一人面前说道:“林师兄,这是新蜕凡的弟子唐宁。”

    林姓男子看了唐宁一眼问道:“什么时候进山的?”

    “六年前。”唐宁如实答道

    “六年前。”男子嘀咕着打开身后一个柜阁,翻找了一会儿,拿着一张纸卷念道:“唐宁,唐柳村人,道纪丁六三五年入乾易宗,年十六,灵根资质中等偏下。”

    男子拿起笔在纸卷上又写了几句说道:“享宗门丙级下等资源。”

    说完将纸卷合上,放回书柜。

    “跟我来吧!”

    两人来到阁楼二层,正中央处有一鹤发老者盘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

    “李师叔,这是新蜕凡的弟子唐宁。”男子对着老者恭敬的行了一礼,唐宁也跟着行了一礼。

    那老者眼也未睁,只是微微一点头,手一挥,一张长一丈的白色纸卷展开在他面前,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红色名字。

    “随便找个空白处滴血写自己姓名就可以了。”旁边男子小声说道

    唐宁咬破手指,在纸卷下方写了名字。

    字方写完就见纸卷中冒出一个面目狰狞的鬼头将纸上鲜血舔尽。

    唐宁吓了一跳,林姓男子道:“勿需担心,只是个鲜血祭祀,无害的。”

    鹤发老者手一招,白色纸卷消失不见,一块黑墨色的石头浮在他面前。

    “和刚才一样,将血滴到上面。”

    唐宁如实照做,将血滴到石头上,黑墨色的石头突然红光大放。

    那一瞬间,唐宁感觉身体好像一分为二,有什么东西被拉走了一样。

    石头消失不见,两人下了楼,林姓男子拿出一个竹简递给唐宁:“去内勤科领薪俸吧!”

    唐宁接过竹简与莫如亭一道前往内勤科,路上唐宁向他询问了自己身体的怪异之感是怎么回事。

    “哦,那是命魂石,每个弟子都要留一个在宗门内,这样宗门就能知道在外执行任务弟子的情况了,如果人死了,命魂石就会消失。乾易宗在外面有很多大产业,需要宗门弟子去处理,一旦外出弟子和宗门失联,至少能知道生死。”

    两人来到内勤科,唐宁将手中竹简交给一名弟子。

    那人接过竹简看了一眼,打开了物资室,拿出一大推东西一一交给唐宁。

    “这是储物袋,里面有三方大小的空间供你盛放物品,切记,只能放死物,不能放活物,我在里面放了咱们宗门服饰。”那人拿出一个黄色袋子说道

    “这是乾易宗门规,你要熟读,小心别被戒律科的人找麻烦。”

    “这是乾易宗道典,完整版的,可不是那种简易版的,你看完后就知道如何炼气修行了。”

    “这是你的薪俸,你领的是宗门丙级下等资源,灵石,一月三块,养气丹,一月三粒,这里面有三十六块灵石和三十六粒养气丹,是你一年的用量。”

    “这是紫金葫芦,你可用它做代步工具,这是你的身份木牌,收好了,以后若是外出执行任务,这木牌就是你的身份象征。你的身份信息都在木牌里,一探便知。还有这个,你的房间,你现在是正式弟子了,安排你到金竹峰住下,那里灵气充裕,对修行有好处。”

    “至于你在宗门内的职务,我查一查吧!看看哪里有空缺需要人的。”那人拿出一本书册翻查起来

    莫如亭暗暗推了他一把,给他使了个眼色,唐宁原本还有些纳闷,一见他脸色立马反应过来了,他在马帮干了那么久,这种事也算轻车熟路,只是上山呆了六年,有些榆木了。

    唐宁当即从刚领到的薪俸里拿出三块灵石放到他面前,那人笑了笑把书合上:“你的运气不错,内务院药草科现急缺人,对于新人来说,这可算是个肥差了,药草科可是个油水相当富足的地方。”

    “多谢师兄。”唐宁开口道

    “你有三个月时间,这三个月你可以在宗门内到处转转,多了解了解,三个月后去药草科报道,你在这领的是基础薪俸,每年来领一次。去药草科后另有薪俸,由药草科发放,还有一些其它零零碎碎的事情,我也说不完,你以后自然会知晓。”

    “哦,差点忘了,莫师弟,这是你的。”那人拿出一个小袋子交给莫如亭

    “各院各科都有他的奖惩规定,我们教务科当然也不例外,教员负责的弟子中每有一人蜕凡成功就有相应的奖励,当然,如果你们在蜕凡之前出了什么意外,教员也有相应的惩罚。”两人出了内勤科,莫如亭主动开口说道

    唐宁点了点头表示了解,莫如亭一直将他送到新住所才离去。

    乾易宗的服饰乃是一套青色长衫,看似普普通通,实则暗藏玄机。

    此衣不仅能避寒避热,避火避水,并有自动清洁除尘的功效,且材质坚韧,不惧刀劈斧砍。

    唐宁换上新的衣物,拿出乾易宗道典开始研习。

    自从蜕凡之后,他身体确实发生了很大变化,就连看书也是一目十行。

    乾易宗道典详细记载了修行炼气之法门,虽然其中有很多地方晦涩难懂,他不解其意,但修行炼气之法他已经大致知道了。

    修行界将修士修为统分作八大境界,分别是炼气期、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化神期、炼虚期、合体期、大乘期。

    其中每个大境界又有上中下三个小境界之分,而炼气期共有十层,一至三层称为炼气初期,四至六层称为炼气中期,七至九层称为炼气后期,十层称为炼气大圆满。

    唐宁按照道典中的指示方法盘坐下来,感受周围天地灵气的躁动,而后照其心法将这些灵气引入体内并将其炼化。

    他默念着心法,感觉到灵气从毛孔中渗透进去在身体里盘桓,慢慢的,他能看见自己身体的经脉骨骼内脏以及血液的流动,一切越来越清晰,他甚至看见了那些被引入的灵气在身体里游动。

    这就是道典中所说的内视吗?唐宁兴奋不已,随着他视角越来越清晰,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身体里有一些奇怪的东西。

    除了经脉、骨骼、内脏、血液以及吸收来的灵气外,还有一股绿色气体盘桓在他体内。

    而那些引入的天地灵气都绕着这股气体游动,这是怎么回事?

    道典里没讲过这种情况。

    唐宁有些疑惑,但没想太多,依旧按照道典里的炼气之法,将吸收入体内的灵气炼化。

    按照道典里的控制之法,他引导这些灵气在身体内循环游走,沿着全身走了三十六个周天后,这些灵气便与他全身合二为一,完全被他炼化为己有,全部缩于灵海穴中。

    灵海穴位于丹田上三寸,是修士最重要的命门之一。

    唐宁睁开眼,感觉说不出的神清气爽,妙不可言。

    原来修行是这么一种美妙滋味。

    他看着窗外,才发现外面天色都已经黑了,至少过了三个时辰了,而他却全然不知,难怪道典中说修行不知岁月,却是这么回事。

第二十九章 药草科

    整整七日,唐宁在屋内炼气修行,没有外出一步,他现在终于明白灵石的重要性,不得不说这玩意儿真是个好东西。

    灵石蕴含着大量的灵气,吸收起来比平日吸收天地间稀薄灵气要快上数倍,且其中灵气精纯度也数倍于天地灵气,炼化起来极快。

    一块灵石就够他一天的修行了,现在想起来,他为了讨个好差事送给内勤科弟子三块灵石,不禁有些肉痛,也不知道药草科是个什么地方,希望能物超所值吧!

    第八日,他终于出了屋室,驾起紫金葫芦往藏书阁所在而去。

    按照道典中御物的记载,他默念着心法控制着体内灵力,将其灌入到紫金葫芦里。

    紫金葫芦迎风而涨,他控制着灵力把持着方向,葫芦腾空而起载着他向南而去。

    飞行了一段时间来到藏书阁门口,唐宁收起葫芦走了进去。

    他这次来藏书阁就是要查查那盘踞在自己身体里得绿色气体究竟什么来路。

    这几日他翻遍了道典也没找到相关记载,他隐隐有种感觉,这东西不简单,因为他发现这绿色气体竟能吞噬自己炼化的灵气,他每次炼化的灵气有十之一二都被那东西吞食。

    回想起那日蜕凡池内破除幻象之后的遭遇,那些灰蒙蒙的气体涌入到他的身体里,他就感觉不寒而栗,好像身体里有个随时要爆炸的玩意儿,不搞明白他心不安。

    “师兄,我要在藏书阁内查阅一下书籍,希望行个方便。”唐宁进去后,见一人守在门口,上前说道

    那人撇了唐宁一眼:“你是新来的吧?”

    “是,我是于七日前蜕凡的,这是第一次来藏书阁,不知道有什么规矩没有?”

    “没什么方不方便的,一块灵石你可以在这里面待一天,要是想把东西带回去,来我这里登记领取拓本,同样交付一块灵石费用还有三块灵石押金,拓本还回来押金就退还你。当然,只限一楼,要上二楼,需要院级以上的证明。”

    “明白了。”唐宁点了点头,递给他一块灵石。

    来到藏书阁,他再次体会到了灵石的重要性,这东西就相当于凡世间的金子,应该说比凡世间金子更珍贵,毕竟金子只是一种货币体系,而这东西不仅可以当货币使用,还能当“饭“吃。

    藏书阁长三十丈,宽二十丈,里面各种书册典籍应有尽有,各类书籍琳琅满目且各有分类。

    唐宁首先找到修行一类的书籍查阅……

    在藏书阁待了三日,查阅了许多书籍,他始终没有找到关于自己体内怪异灵力的资料,最后只得无奈离开,可恨白白浪费了三块灵石,那可是他一个月的薪俸啊!

    离开时他拿了本低阶法术大全的拓本,又花了四块灵石,藏书阁的弟子告诉他,要记得按时归还拓本,以七天为限,之后每过一天就从他押金中扣除一块灵石。

    七天,自己怎么可能学得完这些法术,为了节省灵石,他准备将这本书手抄下来,拓本,呵,去你妈的拓本……

    接下来的时间里,唐宁每日不是炼气修行,就是练习那些低阶法术,偶尔也会出去在宗门各处转悠熟悉熟悉环境。

    有时候一个人在房间里想到柳茹涵他会很担心,他现在可以确定其是被修士劫走的,且从那座通体流光溢彩的百丈大船来看,那人显然手段颇高。

    …………………

    唐宁深呼吸了口气,摒除杂念,双手缓慢结成一个印式,默念着心法,控制着身体内的灵力,当印式结成之后他的面前出现一个拳头大的小火球,火球在空中向前平移了一段距离消失不见。

    还是失败了,唐宁摇了摇头,这是低阶法术中颇为实用的火球术,他已练习数日,却还是没一次成功的。

    法术的施展需要施法者全神贯注,对心法的理解,对灵气的操控,对印式的熟练度都有很高的要求。

    双手印式共有十二种,各种法术印式各不相同,十二种印式任意组合千变万化,火球术属于低阶法术,双手需结成子亥午丑四印。

    唐宁发现,法术其实就是灵力的一种变化形态,是把灵力转化为实质的一种方式,因此对灵气操控要求度是最高的,只可惜自己还达不到那种操纵自如的地步。

    练习术法很是消耗身体灵力,没多久,他就感觉体内灵气不足,心力交瘁,只好盘坐下来休息,吸收天地灵气补足自身消耗的灵力。

    三个月时间一晃而过,这日,正是唐宁去药草科报道的日子。

    他先来到内务院的办事处,进去后找到一名办事处的弟子将木牌递给他:“这位师兄,我是三个月前蜕凡的弟子唐宁,今日到内务院药草科报道。”

    那人看了木牌一眼起身说道:“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拜会你们科的执事马师叔。”

    两人出了厅殿,驾起各自的飞行法器,朝着药草科方向而去,在一座破茅屋外停了下来。

    “马师叔,马师叔在吗?晚辈陈宫带领药草科的新弟子唐宁前来拜会。”男子在茅屋外喊道

    没多时,茅屋中走出来一位秀丽可人的黄衫女子,满脸的冰霜让人望而却步:“家师这几日有事外出,有什么事和我说就好。”

    陈宫赶忙迎上去;“原来是方师姐,这位是新蜕凡的弟子唐宁,今后就是你们药草科的人了,我带他前来拜会马师叔,安排他的职务,既然马师叔不在,方师姐安排也是一样的。”

    他说完又转过头对唐宁说道:“这位是马师叔的徒儿,方丽婷师姐。”

    “方师姐。”唐宁上前喊道

    方丽婷点了点头,对陈宫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那我就告辞了。”陈宫说完便离去了

    “你叫唐宁是吧!跟我来。”方丽婷带着他来到一处山谷,指着山谷下方一片颜色形状各异的药草道。

    “以后这里的药草就归你看管,你每日只需给它们浇水施肥,别的不用多管,这些药草成熟之后自然会有人来摘采。那座屋子里有浇水施肥的器具,你若想住那屋里也行,不想住也行,只是别忘了每日的职责。”

    方丽婷说完又掏出两本书:“这是药草辨识大全和药草护理详解,你需尽快看完,对你多有益处。”

    “你的薪酬每月三块灵石,一年一考核,到了年底部科会根据你的表现发放给你。”

    方丽婷又交代了几句护理这些药草时的注意事项,待她走后,唐宁来到山谷下的那处药草园,看着那些红红绿绿完全认不出的药草他一时有些发蒙。

    这药草园约莫三十亩左右,里面少说也有十几种药草,每种药草都需要不同的护理方式,这还不得折腾死人啊!自己哪来的空闲时间修行。

    ……………………

    高山峻岭之间双鹤齐飞,小桥流水之下,常有文人临流而坐,抱膝品茶。

    此地乃是距乾易宗山门千里外的一处地界,名金山桥。

    掌门魏德玄须发皆白,身材挺拔,气血红健,身着八卦仙衣无风自动,颇有仙风道骨之气。

    魏德玄身后立着三人,分别是现宣德殿殿主罗清水、清玄殿殿主史名随、元易殿彭万里。

    “掌门,究竟出了什么事,上宗竟然派白锦堂前辈亲来,这可是近千百年未有之事,自从咱们乾易宗没落之后,上宗就未曾派过元婴修士来巡查,且离五十年巡查之期还早着呢!”清玄殿殿主史名随问道

    魏德玄叹了口气:“不瞒师弟,我也不解其意,只是上宗钧旨如此,吩咐我等一切听从白前辈调度,我等只管听命就是了。”

    “听闻这位白前辈修行才三百载便成就元婴,之后仅百年便更进一步,后又百年突破元婴后期,曾在修成元婴之后斩杀三名同阶修士,威名著于上宗,即使在俊杰如云的太玄宗内部,也是有名的人物,竟会来到我们这穷乡僻壤之所。”宣德殿殿主罗清水道

    魏德玄道:“天元地大物博,天材地宝数不胜数,咱们新港地寡人少,先天资源匮乏,与他们不可同比。”

    几人正说着话,极目之处,一个小黑影浮现在天边,转瞬之间,小黑影变成庞然大物遮天蔽日,原是一只金色大鹏,它身长百丈,双翅一振,便在山林间掀起一阵阵强风,拔木摧林,引得万鸟鸣叫。

    “晚辈魏德玄携乾易宗弟子罗清水、史明随、彭万里恭迎白前辈。”魏德玄朝着金色大鹏恭敬的行了一礼开口道

    一名白衣男子出现在三人面前,此人身材修长,面若冠玉,一脸亲和的笑容使人如沐春风。

    白衣男子身后站在一名身着绿色衣裙的娇小女子,芳容窈窕,一双灵动的大眼不时转动,好奇的打量四周的一切。

第三十章 金身

    “不必多礼了。”白锦堂轻轻一挥手,盘旋在半空中的大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成一只苍鹰大小,落在他肩头

    “这新港似乎变化不少,我两百年前曾游历至此,那时饥民成群,野有饿殍,一副破败景象。”

    “前辈两百年前竟来过新港?晚辈不知,实有失迎之罪。”魏德玄立马说道:“两百年前此地邪道昌盛,再加上凡世间皇权动荡,故连年灾祸,民不聊生。”

    这时,白锦堂身后的绿衫女子走上前将他肩头的大鹏鸟捧在掌心轻轻抚摸,那大鹏鸟露出极具人性的神情,似乎很不情愿又无可奈何

    白锦堂看了绿衫女子一眼:“还不拜见几位前辈。”

    绿衫女子微微行了一礼:“晚辈颜敏一拜见魏前辈、罗前辈、史前辈、彭前辈。”

    “不敢不敢。”魏德玄几人连声说道,又还了一礼

    “这时小徒颜敏一,生性顽劣,从未离过宗门,这次缠着我带她下山看看,也就随了她的愿。”白锦堂说道

    “魏前辈,你们乾易宗山门是不是在一个叫,叫什么,哦,洛云山脉的地方?”颜梅一开口问道

    “是,没想到仙子也知晓洛云山脉。”

    “哦,我听人说过,我想跟你们打听一个人,不知道你们宗门有没有一个叫唐宁的弟子。”

    魏玄德回头望着身后的三殿殿主,几人面面相觑,白锦堂也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史明随开口道:“乾易宗现有弟子一千八百五十二人,不知仙子所说的这个唐宁是何时入山门,多大年纪。”

    “什么时候入山的,我不知道啊!年纪嘛,我想想。我算一算,现在大概,恩,二十二三左右。”

    “等史某回山查探一番再告知仙子。”

    “那好,你一定要记得告诉我哦!还有,你们知不知道楚国的南沙郡在什么地方,那里有一个什么养马的帮派。”

    “仙子要去楚国南沙郡?待史某回山门后派一个人领仙子同去。”

    “不用着急,等你先查探完贵宗有没有唐宁这个人再说吧!”

    魏玄德迟疑道:“敢问仙子,这个唐宁是不是得罪过仙子?”

    “没有,没有,他没什么得罪我的,他,是我一位故人。”

    “好了,闲事休谈,魏掌门,直接去你们乾易宗吧,白某这次来奉命勘察青州境内所有丁级外院的秘境。”白锦堂开口道

    魏玄德问道:“前辈大驾新港,是否需要通知青阳宗和水云宗。”=

    “不用了,待我先探查一下秘境情况再说。”

    ………………

    唐宁在竹屋内认真研习着药草大全和药草护理,一道遁光自极目处浮现,转眼到了竹屋前,一名身材挺拔五官端正神色冷峻的男子出现在他面前。

    “杜师叔,他就是唐宁,今天刚来的药草科。”方丽婷站在男子身后说道

    “跟我走。”杜姓男子二话没说,一挥手,唐宁瞬间察觉到一股强大至极的灵力围绕在他周边,包裹着他身体向前飞去,而他则完全动弹不了。

    这股灵力挟持着他越过山谷,跨过数座大山来到最高的那座山峰,只见峰顶中央处矗立着一座古香古色巍峨雄阔的大殿。

    “跟我来。”男子说道,两人一前一后入了大殿中

    殿中正坐着四名男子,上方主座上的是一位须发皆白,身着八卦宫仙衣的老者。

    “掌门,人带来了。”杜姓男子对着主座之人恭敬的行礼道

    掌门?唐宁大惊失色,赶忙行礼,这个陌生男子一句话不说就把自己从药草科带到这里是为了见掌门,是掌门要找自己?

    唐宁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要被惩处?还是要提拔重用自己?难道是掌门知道自己体内那股绿色气体与众不同?

    魏玄德朝杜姓男子点了点头示意他退下,开口问道:“唐宁,我问你,你是否认识一位名叫颜敏一的女子,与她如何相识且一一说来。”

    掌门威严的声音传来,唐宁愣了一下:“颜敏一?弟子不认识什么颜敏一。”

    魏玄德和三殿殿主对视了一眼。

    “你再仔细想想,或许你年龄尚小的时候见过她,你有没有听家中长辈提起过此人。”下方一男子开口道

    “弟子家住唐柳村,从未出过村子,村子里都是唐姓和柳姓,不可能有姓颜的女子,也未曾听长辈提过此人。”唐宁如实说道

    “既如此,你且退下吧!勿要多想,也勿要和人提起此事。”魏玄德道

    “是。”唐宁恭谨应道,走了出去,门外那杜姓男子还在等着他,见他出来,二话没说又将他带了回去。

    “看来此子确实不识得颜敏一,且看那颜敏一话语也不像认识此子,却对他很是重视,着实奇怪。”魏德玄疑惑道

    史名随说道:“也可能颜敏一和他相识时用的是化名,我观此女性子古灵精怪,倒是做得出这等事。”

    “白前辈说过她未曾离开过宗门。”

    罗清水开口道:“掌门在担心什么?是不是太多虑了,就算颜敏依和此弟子相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何须如此上心?”

    “我担心那唐宁早前因些许小事得罪于她,若她问我们要人我们交还是不交?别人来我们宗门要人,我们便将门中弟子交出去任人处置,到时你我都将身败名裂,乾易宗也会沦为玄门同道笑柄,还有何面目立足?若不交,白前辈更是得罪不起。“魏德玄叹了口气。

    “宗门势弱,难啊!因此我问明情况,也好未雨绸缪做出应对。”

    听他此言,三位殿主也是一脸凝重,深感事情棘手。

    唐宁回到竹屋,方丽婷还未走,见他回来,开口问道;“唐师弟,杜师叔带你去做什么?”

    “杜师叔带我去见掌门,掌门有话问我。”唐宁说道

    “带你见掌门。”方丽婷声音提高了好几度,脸若冰霜的面庞也有了变化,双目圆睁,诧异不已:“掌门问了你什么?”

    “掌门叮嘱不能和别人说。”

    方丽婷狐疑的看着他,却没再追问下去,过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唐宁拿出药草大全继续研习,他发现这些成册的书籍可真是个好东西,上面图文并茂,文字通俗易懂,所有药草的形状特征功效一目了然。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天昏地暗,一道金光照进竹屋,耀的人睁不开眼,唐宁一惊,赶忙出门。

    只见整个乾易宗宗门都被什么东西罩住了一样,天空黯淡无光,后山之中,一个百丈金身浮现,金光大放,将整片天空照耀的金光熠熠。

    那金身渐渐凝实,显出一个人形的轮廓来,是一个男子,长发随风舞动,面若冠玉,百丈金身屹立于后山之上,庄重肃穆。

    唐宁朝那高大的身影看了一眼,便觉得头痛脑疼,一股莫名的力量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呜呜呜。”连续三下洪钟大吕般的撞击声清晰的响彻于宗门的每一个角落,护山大阵开启了,整个乾易宗被一个蓝色的光幕笼罩。

    “喝。”那百丈高的金身一声轻喝,威严的声音传遍宗内,他双手结印,整个山门一阵天摇地晃,好像要四分五裂开来,宗门头顶的蓝色光幕更是剧烈晃动,光芒瞬间暗淡了下来。

    就在众人感觉大难临头,天崩地裂之际,那金身突然消散,随即乾易宗头顶的蓝色光幕也消失了。

    唐宁趴在地上,瘫软如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全身上下一点气力也无,刚才那巨大金身的一声轻喝,让他感到天地间的巨大灵力压来,迫使他连抬头的动作也做不到。

    此刻,整个乾易宗都是如此,修为稍低的弟子直接躺了,就是筑基弟子也不好受,面色惨白,汗如雨下,如同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

    魏玄德轻呼了一口气,眼里浮现骇然之色,不想元婴修士的神通能如此恐怖,好在他于金身出现第一时间就开启了护山大阵,否则这乾易宗还真承受不住这威能,但让他更为担心的是不知道秘境之中发生了什么变故,竟让白锦堂一个元婴后期修士大展威能。

    “掌门,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秘境之中有变故。”殿外几道遁光飞至,有人开口问道

    刚才大阵一开启他们就去掌控各处大阵阵枢了。

    “我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待白前辈回来后自会告诉我们。”魏玄德说道

    这时,又一道遁光来到殿内,颜敏一朝魏玄德行了一礼:“魏掌门,刚才师傅传密音与我,让你们将青阳宗和水云宗掌门请来,他有要事宣布。”

    “是,我这就去,颜仙子,刚才是不是秘境中发生了什么事?”魏玄德问道

    “我不知道,师傅只叫你们去请水云宗和青阳宗的人来,其余的师傅没和我说。哦,对了,魏掌门,我打听的事,你们查了没有,乾易宗有是否有名唤唐宁的弟子?”

    “正要告知仙子,宗门内确实有一个名叫唐宁的弟子,六年前上山的,不知道是不是仙子要找的那个人。”史名随说道

第三十一章 秩序

    “六年前?那应该是了。”颜敏一双目一亮:“他在哪?”

    “在药草科任职,如今应在莲花峰,我派一人领仙子前去。”魏玄德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颜敏一话音刚落,已化作一道遁光而去

    “掌门,这姑娘是何人,唐宁又是何人?”内务院院长耿通满脸疑惑。

    天地间那股无形压力消失,唐宁恢复了些气力,从地上爬起,只见远处一道遁光激射而来,落在他身旁,现出一女子身形。

    那女子看模样也就十八九岁大小,身着绿色衣裙,身材娇小,面容姣好,两只大眼睛十分灵动。

    女子一出现便上下打量着他,手掌拖腮围着他转了几圈,一遍打量一边摇头,好像在观赏动物一般。

    唐宁被她看的心里有些发憷,正要开口问话,就听那女子问道:“你就是唐宁?”

    听口气似乎早就认识自己,唐宁有些奇怪,他可没见过此人,点了点头:“是,不知……”

    还没等他说完,那女子便皱着眉抢先道:“我不喜欢你。”

    说完便化为一道遁光离去,唐宁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心里念咕着莫名其妙,今天的怪事怎这么多。

    ……………………

    乾易宗正殿,水云宗宗主宋明义、青阳宗宗主汪絮泉、乾易宗宗主魏玄德三人聚于一堂分主客入座。

    “魏兄,这白锦堂前辈来新港,你怎的不早通知我们,我们也好一道前去迎接,现在得他老人家召唤才来,岂不失礼?”青阳宗宗主汪絮泉略带责备道

    ”是啊!魏兄,你我三宗同属丁级外院玄门,理应相互照应,同气连枝,上宗使者来此,我们不去迎接恐有失迎之罪,且来的还是这么一个大人物。”水云宗宗主宋明义附和道

    “两位误会我了,这是白前辈的意思,白前辈此次前来只是为了探查秘境,不想大张旗鼓人尽皆知。”

    汪絮泉道:“这位白前辈可是享誉盛名,我听说在上宗不少高层都非常赏识他,这些年他主张在玄门内摈弃门派世家之争,形成统一战线,与魔宗制定协议,得到很多人支持,不少人都为其鞍前马后、摇旗呐喊。”

    宋明义正要说话,殿外走来一人,身着白衣,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微笑,正是白锦堂,三人赶忙站起身行礼。

    白锦堂摆了摆手,坐在上方主座,示意几人坐下后开口道:“今日请三位掌门来,是有一件事要告知你们。”

    “白前辈,可是关于秘境之事?适才白前辈大展神威,是否秘境之中出了变故?”魏玄德立马问道

    “不错。”白锦堂点了点头:“我刚才去秘境之中查探了一番,情况不容乐观,外层的封印已经松动,现秘境之中已有不少魔物,而且看样子他们来的时间还不短。”

    一听此言,三宗掌门大惊失色,坐立不安。

    “无需过于担心,现在秘境之中还都是些低阶魔物,高阶魔物受天地之力的排斥没那么容易来到此界,我刚才加固了一下封印,有一个强大意念透过封印试图攻击我,因此闹出些动静。”

    “白前辈,依您之见,整个封印还能支持多久?”

    “那些魔物想要完全破开封印不是那么简单的,但外层的封印已经松动,之后的几十上百年会有魔物源源不断的从异界通过裂缝去到各个秘境中,现在整个天元各个封印点的情况都差不多。据老祖们估算,不出意外的话,封印支撑万余年是没有太大问题的,老祖们也在想办法强化封印,但在此之前,要确保魔物不会从秘境中逃出来。

    “乾易宗本来就是为了守卫、镇压这处秘境而建立的,当年发现这处秘境,祖师秦乾易便从上宗调到此处守卫秘境,因而开创了乾易宗。若魔物破开封印,乾易宗知道自己的职责,会战至最后一人。”魏玄德开口道

    “青阳宗同属太玄门丁级外院,会同乾易宗一起全力抵御魔物。”汪絮泉赶忙表态

    “水云宗亦不会退缩。”宋明义道

    白锦堂点了点头:“若事不能为,力不可及,保存实力才是上上之选,无意义的牺牲是没有必要的。如果封印全部被破除,魔物大举入侵,到那时就要收缩战线,做好旷日持久的生死存亡之战准备。

    “那是最坏的情况,目前还远未到那个地步,当然,我们不能一味的防守,任由魔物破坏封印,老祖们已下了喻示,首先要夺回秘境。”

    “现秘境内都是低阶魔物,你们可组织些低阶弟子进去,当成历练也好,为将来战争做准备也行,死伤肯定在所难免。但知己知彼,才能加大以后战争的胜率,秘境会陆续有高阶魔物入侵,你们要做好准备。”

    “是,我马上谕令组织弟子们入秘境除魔。”魏玄德开口道

    “不用着急,刚才我进去时有魔物攻击我,我一时怒起将秘境内的魔物全部除掉了,且这处封印点被我加固之后,短期内不会再有魔物入侵到秘境。”

    “白前辈,晚辈斗胆想请教您一件事,我知道您一直主张放弃摈弃门派世家之争,形成统一战线,甚至联合魔宗,依您所见,此事能成否?”宋明义突然开口问道

    白锦堂笑了笑:“这些年我走过了许多地方,看到不少事情,也明白了一些东西,玄门与玄门之间的利益之争,玄门与魔门之间修行理念之争,人族与妖族的种族之争,其实都是没有必要的斗争,这些斗争都是在加剧内耗而已。”

    “我希望玄门之间放弃利益之争,联合魔宗与妖族组成一个联盟,重整秩序,因为我们外部还有更强大的敌人,那才是真正的敌人。如若是为了灵石,地界,亦或修行资源,这些都是可以和谈的,但他们不是为了这些,他们是要彻底消灭抹除我们,将整个大陆当成他们的给养。”

    “我的想法得到了一些人的支持,也有一些人说我大放厥词不切实际,我明白玄门与玄门之间,玄门与魔门之间,人族与妖族之间的斗争现在已远不是利益之争这么简单。仇恨的种子在双方之间早已生根发芽,每一位大修士手上或多或少都粘有对方亲族的鲜血,这些仇恨不是说几句话,讲几句道理就能摆平的。

    “从我想清这些事情,决定去做努力做一些事情开始,我就想过,我会被人嗤之以鼻,甚至被认为是有异心,被玄门同道排挤。”

    “但情况比我想象要好的多,不少人都支持我,不止在太玄门中,在其他几大玄门,在居无定所的散修中,甚至那些魔宗和妖族也有人认为这些是对的,虽然这些力量还很薄弱,但来日方长。”

    “这次封印松动,对天下修士来说是一次大危机,也是一次契机,很多原本对我嗤之以鼻,不屑一顾,认为我是妖言惑众的人,态度开始有微妙的转变。其中不乏很多大修士,不少持中立态度的人也开始接受这种观点,他们之中甚至有和魔宗或妖族之间存在血海深仇的。”

    “如青州镜月宗的袁啸青前辈,他早年的结发妻子死于魔宗之人手中,幽州的俞合宜前辈,他的父母都死于和妖族的斗争之中,这些拥有不小影响力的大修士都认为应该停止斗争,尽管现在他们还不能完全接受与魔宗、妖族和谈,组成大联盟,但他们一致认为各玄门同道要联合起来。”

    “这是好的开始,组成大联盟重整秩序是最后的目标,我相信会有这么一天。”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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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云诡谲的仙侠世界,玄妖魔三族的累世宿怨,上古大劫中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新兴革命派与守旧势力的对抗,秩序与法则的更张,芸芸众生将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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