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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若浊     天元仙记txt下载     天元仙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零十章 傀儡

    与一般宫殿结构不同,此座宫殿乃是圆顶结构,四周高墙耸立,中间圆顶如同一块巨大的井盖,连接四面高墙,将上方覆盖。

    这种建筑风格十分少见,在内陆州郡几乎没有,唐宁曾在书册中看到过,只有牧北草原才有这样的结构建筑。

    这足以说明,此座宫殿的原主人乃是从牧北草原而来的。

    整座宫殿四周都是密封的,高墙加圆顶无缝连接,只有西北处正门一个入口,也就是顾子理所在之处。

    三人身形一闪,来到顾子理跟前。

    以几人的修为,区区高墙圆顶自然拦不住,但内里情形不明,因此没有贸贸然闯入。

    唐宁神识远放,穿过红墙碧瓦,并没有发现内里有任何生灵的气息。

    “应该没有危险。”张子清开口说道。

    “走吧!看看究竟有什么东西。”顾子理说道,率先朝内里走去,三人紧跟其后,穿入巍峨的宫门,内里一个诺大宫苑,亭台水榭,花园阁楼一应俱全,和一般宫殿布局无二。

    唯一稍微显得有些诡异的庭院内摆放着众多石狮,石虎,石豹等物。

    顾子理突然脚步一顿,几人也察觉到了不对。

    只听得庭院内咔嚓咔嚓的细微之声不断传来,众人转身看去,但见庭院内那些石狮周身石屑纷纷脱落,现出庐山真面目。

    近百具狮、虎、熊、豹等傀儡向四人扑来,但见其周身线条分明,栩栩如生,表面甚至有光华流转。

    唐宁眉头微皱,这宫殿果然不是装饰品,只不知内里还有些什么东西。

    几人矗立原地未动,近百具傀儡攻到了身前,似饿虎扑食一样涌来,举起爪子拍向四人,然却被灵力护盾阻隔在了外间。

    这些狮,虎,豹都是一阶傀儡,自然对几人产生不了什么威胁,顾子理随意一挥手,灵力一震,那些狼,狮,虎,豹等傀儡纷纷被震飞数十丈远,而后又悍不畏死的翻身攻了上来。

    顾子理眉头一皱,显然被这些小东西弄的有些心烦,他手中一翻,一座金光宝塔迎风大涨,光芒四射,扫过周边傀儡,无数道金光穿透傀儡身躯,将众多傀儡打的千疮百孔,只留下一堆破铜烂铁。

    “看这些傀儡的攻击力,都达到了炼气大圆满的水准,也不知这宫殿原先主人搞这么多低阶傀儡摆在宫苑干什么,还用石像塑裹,真是多此一举。”张子清摇头道。

    他话音方落,只听一阵沙沙声响,那些支离破碎的傀儡残躯纷纷拖曳着残破的身体躯壳,一阵阵挪动,又重新拼装在一起。四人见此诡异情形,不禁相对视了一眼,纷纷皱起了眉头。

    这些一阶傀儡对他们毫无威胁,因此也不忙着阻止,几人静静的看着傀儡残躯一点点挪动,约莫几十息之后,诸多傀儡残躯自动拼组在一起,形成一个完整躯体。

    但见其身上发出一阵耀目的赤红光芒,诸多断裂的接口处竟愈合如初,连一丝痕迹也没留下。

    唐宁见此,眼神一凝,这些傀儡和当年长柳湖中遇到那些石像几乎同出一辙,同样都是肢体破碎后红光一闪后恢复如初,结合此宫殿牧北风格。

    难道说?此殿原先主人也是牧北安家的修士?不会这么巧吧!

    此时,诸多傀儡已自动拼组愈合如初,奇怪的是,并非所有傀儡都能自动愈合,有一小部分傀儡躯体仍是碎散状态,自动愈合的傀儡再度悍不畏死的冲了过来。

    顾子理一声冷哼,顶上宝塔金光大绽,发射出万道金光再一次将诸多傀儡打的支离破碎,千疮百孔。

    很快,诸多傀儡又再度组拼愈合,唐宁眼见左侧一具傀儡全身红光一闪,愈合如初,他手指一弹,两道灵力激射而出,直射向傀儡双目。

    强大的灵力冲击将傀儡掀翻了个大跟斗,飞出一丈之远,随后又一个翻身,冲了过来。

    唐宁眉头一皱,破绽不是眼睛?这么说,和牧北安家秘法六道轮回中地狱道没有关系。

    地狱道记载的移魂术乃是将修士神魂抹去意识,拘束在石像身躯之内,因而神魂不灭,躯体永存,而拘禁神魂之所在就是躯壳的双眼处。

    可方才傀儡双眼被攻击,却毫发无损,和地狱道炼制法子显然不一样。

    “顾师兄,攻击它们头部试试。”一向沉默寡言的武通明突然开口说道。

    顾子理看了他一眼,顶上宝塔万道金光激射而出,将诸多傀儡脑袋打的稀烂。

    这一次,傀儡再也没有糯动愈合,残破肢体盘乱一地。

    “武兄,你是怎发现脑袋是它们愈合关键的,莫非之前遇到过这些傀儡?”唐宁开口问道。

    “没有,我只是注意先前顾师兄两次攻击,那些没有愈合的傀儡脑袋都受到了重创,被打的稀烂,而能自主愈合的傀儡脑袋受创较轻,整体轮廓还在,因此怀疑脑袋某个部位存在他们的致命弱点。

    “原来如此。”唐宁走至一具傀儡身旁,捡起其残破的躯壳仔细摸索把玩了一会儿。

    “唐兄,你在干什么?”

    “哦,没什么,我看看它们材质。”唐宁将一截傀儡残躯收入储物袋中。

    “看来这座宫殿并不简单,我们要稍微小心一些。”顾子理皱眉说道,一行人继续向前行去。

    穿过第二道巍峨高耸的宫门,一座与先前布局一模一样的宫苑浮现眼前。

    唯一不同的是,两侧多了许多石像护卫,共一十六尊石像。

    众人方入此间,石像便发出一阵簌簌声响,石屑四溅脱落,现出人形傀儡的模样来。

    诸多傀儡身形一闪,朝着几人攻来,众多巨大的光柱从傀儡身体中喷出,自四面八方激射而来。

    不到盏茶时间,十六具人形傀儡碎散一地,脑袋被打的稀碎。

    这些都是二阶傀儡,因此几人稍微费了点功夫。

    “从宫殿布局来看,再走下去恐怕面对的就是三阶傀儡了。”张子清皱眉道。

    顾子理道:“张师弟无需忧虑,傀儡终究是死物,攻击手段有限,纵然身躯坚韧,也不过靶子而已,只要不是四阶傀儡,凭我们几人之力,足以应付。”

    四人继续向前走去,穿过第三道宫门,宫苑布局和前两个宫苑一样,但却少了那些石像包裹的傀儡。

    几人相对视一眼,顾子理率先向前走去,唐宁,张子清,武通明跟在身后,神色皆有些许凝重,四人神识早已察觉到前方巍峨殿中端坐着三道身影。

    顾子理一马当先,推开大门,宽阔的大殿内空空如也,正中处摆放着三张石椅,端坐着三具躯体,之所以说是躯体,是因为三人身上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三人双目紧闭,端坐笔直,左侧一人身高膀阔,魁梧壮实。

    右侧一人面色白净,五官端正。

    中间一人豹头猿臂。

    而在三人身后,陈列着一座玉棺。

    好似三个护卫在守卫着玉棺一般。

    顾子理左脚刚迈入殿中,端坐石椅上的三人霍然睁开双目。

    顾子理面色一变,身形飞退,只听轰隆一声大响。

    一只硕大的拳头砸在金光灿灿的宝塔上,宝塔剧烈摇晃。

    半空中一只巨大的玄色手掌向着宝塔拍去,顾子理双手结印,天地间徒然一暗,一个高大的虚影出现在其身后,周围无数星星点点的玄色光芒浮现,在虚影左手间凝成一把巨剑模样。

    虚影手中巨剑一挥,斩向那只巨掌,两者相接触的一瞬间,巨掌轰然碎散,玄色巨剑势如破竹朝着下方身高膀阔男子劈下。

    男子全身血光大绽,凝成一个血色屏障,巨剑斩在血色屏障上,如山峰对撞,整个大殿轰然倒塌。

    男子双掌一推,血色屏障霎时碎散,化作血海汪洋涌向顾子理,血海沸腾起伏,如同岩浆一般。

    巨剑在血海冲击之下,肉眼可见的扭曲变形,周身泛起无形的气泡,似铁块溶入岩浆中一般,很快被便血海给融化。

    奔流的血海涌向顾子理,将他淹没。

    于此同时,宫苑的另一侧,唐宁、张子清、武通明三人也与另外两名男子交上了手。

    唐宁手中结印,五元化灵手于半空凝成,一把抓向其中一名面色白净五官端正的男子,五色符文朝其身体蜂拥而去。

    男子双掌合十,双腿交叉,整个人以一种奇特坐姿漂浮于半空之中,全身金光大绽,宛如一尊在世佛陀。

第八百一十一章 诡异的傀儡

    五元玄灵手其上密密麻麻的五色符文涌向男子,却被其周身金色光罩阻挡在外。

    男子仿若披上了一层隐形衣,任凭五色符文如何钻刺围攻,他自巍然不动。

    不多时,男子周身护体金光上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五色符文,只见其双掌缓缓举过头顶,从左右两侧分开,其周身护体金色光罩随着他手中动作越扩越大,倏然间爆裂开来,万道金色光芒如针尖一般朝四周激射而出。

    五元玄灵手霎时间就被无数金色光芒穿透,击的千疮百孔。

    唐宁见此,面色微变,身形飞退,手中一翻,一块四四方方的玄色巾布迎风而涨,护在身前。

    玄渊巾光芒大绽,不断旋转之间,一个巨大的黑洞浮现,铺天盖地的金色光芒激射入黑洞内,如泥牛入海,悄无声息。

    黑洞承受了大量金色光芒的攻击,也有些支撑不住,整体扭曲变形,很快碎散飘散于空,余下的金色光芒全部攻在玄渊巾上,被其挡下。

    男子仍然保持着古怪的坐姿,只见其右掌缓缓推出,一个金色手印浮现,“嘭”的一声巨响,金色手印击在玄渊巾上,玄渊巾光芒皱缩剧烈晃动不已。

    此时男子周身倏然燃起了熊熊黑色烈焰,却是武通明出手了,只见他头顶悬浮着一面玄色宝镜,镜面上照耀着男子身形。

    男子被黑色火焰吞噬,却浑然不动,似未知未觉一般。

    只见他右掌缓缓推出,又是一记金色手印,打向武通明。

    武通明双手结印,一座漆黑巨门浮现在他身前,其上刻画着一只鬼头形状,金色手印击在鬼门上,发出一声巨响,巨门微微塌陷,金色巨掌消失不见。

    那鬼头口中黑色光华涌动,一道巨大玄色光柱激射向男子。

    男子左手一拳击出,与玄色光柱相击,巨大光柱被其一拳击散,玄光四散。

    唐宁与武通明见此,心下都是一惊,此人不仅神通术法高强,肉身竟如此坚韧,更为诡异的是,其身上毫无一丝灵力波动,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要说他是一具傀儡吧!这傀儡未免也太逼真了,除了身上没有灵力波动外,一举一动和真正的修士根本没两样,而且哪有傀儡会自主使用神通功法的。

    若说他是修士,其身上又没有一丝修士该有的气息。

    双方斗到现在,两人都是一头雾水,搞不清眼前大敌究竟是什么来历。

    男子可不管他们如何作响,其一拳击散玄色光柱后,身形一闪,眨眼欺身到武通明跟前,只见其一拳打出,漆黑巨门剧烈晃动,中间一个诺大的拳头深坑出现。

    男子双拳如风,几息之间打出上百拳,巨门在他重拳打击之下,轰然碎散。

    武通明身形飞退,手中一翻,一白玉瓶迎风而涨,内里倾泻下一团血色溶液,化作一个巨大的血色牢笼,将男子笼罩在其间。

    ……………

    且不说唐宁、武通明和男子的对战,另一边,一团雷云之中,张子清与另一名豹头猿臂男子激战正酣。

    张子清身形与雷云融为一体,无形无相,巨大的雷柱不时自雷云中激射而出,打在豹头猿臂男子身形上,每次都将其打的一个踉跄。

    男子双目之间,赤红光芒大闪,扫过四周雷云。

    巨大的雷云在他赤红光芒扫射之下,霎时间四分五裂,碎散开来,可眨眼间又重新凝聚在一起。

    张子清藏身于雷云之中,操纵着雷柱不断击下,他心下知晓,仅凭雷柱的攻击效果对男子伤害微乎其微。

    男子坚韧的肉身让他颇有些无可奈何,而他也不想与该男子生死相斗,搞得两败俱伤,只想着操控雷云拖住男子,待其他几处战团分出胜负,再做下一步决定。

    他放眼望去,见另外两处战团都形势不明,更坚定他隔岸观火之心。

    他是如此作想,对方却并不理会得,只见豹头猿臂男子双掌合十,缓缓张开,一个墨绿色圆球在他手掌间凝现。

    圆球从他手掌间浮起,越涨越大,发出耀眼的光芒,周遭雷云被墨绿色光芒扫过,受到牵引一般,朝圆球蜂拥而去,被吸入圆球内部,消散无影无踪。

    很快,周遭雷云便被墨绿光芒一扫而空,纷纷往圆球内部涌去,漫天雷云之中,一道身影倒射而出,现出张子清身形来。

    墨绿圆球光芒大绽,只见其周身一阵变幻,好似在咀嚼什么,约莫十几息之下,圆球表面不在变化,突然,内里无数道雷柱激射而下。

    张子清见此,面色不禁一变。

    这墨绿圆球也不知是什么古怪功法,吸收了他的雷云后,竟吞噬了内藏的雷电属性,反而化为己用,他可不像男子肉身那般坚硬,能够硬抗这些雷柱,只需一缕雷电之力,就足以让他魂飞魄散了。

    张子清手中一翻,一张青色布锦迎风大涨,光芒大绽,凝成一个护盾,将其笼罩在内。

    漫天雷柱激射而下,击在青色光幕之上,如同雨滴落在河流之中,激起一阵阵涟漪。

    随着越来越多的雷柱击下,青色光幕逐渐扭曲变形,在雷柱消散之后,青色光幕已扭成一团麻花。

    张子清双手结印,一柄金色巨剑自半空凝成,他一声轻喝,巨剑直斩而下,金色的光芒笼罩周遭天地,巨剑所过之处,空间肉眼可见的扭曲。

    一声巨响之后,墨绿圆球在巨剑击斩之下剧烈晃动,形状扭曲变化,最终轰然碎散,巨剑携余势斩下。

    豹头猿臂的男子缓缓抬头,双掌合十,一座白色莲花自头顶生出,越涨越大。

    巨剑斩在白莲之上,金光与白光交织,相持不下,周围空间正一点点扭曲,而白莲底下男子却巍然不动。

    ……………

    且不说此二人相斗,宫苑另一侧,沸腾的血海将顾子理身形淹没,漫天血海之中,一点玄色光芒萦绕,便是顾子理所在。

    随着血海的不断扑涌,玄色光芒被血海侵蚀,越来越微弱,眼看就要消失,忽然,剧烈的金色光芒从血海之中透出,仿佛拨云见日一般,无数道金色光芒从遮天蔽日的血海中透出。

    一轮磨盘大小的金色太阳从血海中缓缓升起,光芒所照之处,血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涸。

    顾子理头顶金色圆日,一步一笔走向身高膀阔,身形魁梧的男子。

    男子手脚不住颤抖,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随着顾子理一步步靠近,只见男子全身屑末飞舞,金色太阳光芒照耀之处,空间被彻底定格,仿佛一副画卷。

    只有顾子理不受拘束,在禁锢的空间中一步步向男子靠近,而起头顶的金色太阳也一点点向下压去。

    身高膀阔男子身体一点点崩塌,碎散。

    如同一座破碎的雕像,肉眼可见的裂纹在其身上蔓延,紧接着是双手,双脚皮肉脱离,而后是整具身体崩塌,肉屑飞舞。

    随着金色太阳从半空坠地,男子整具身体化作一堆肉沫。

    顾子理微微舒了一口气,回身一看,但见另外两处战团仍在相持,他身形一闪,来到张子清身边,手中一翻,一座金色宝塔迎风而涨,内里一张金色巨网朝着下方男子笼罩而去。

    由于顾子理的加入,战局很快呈一面倒,再解决了与张子清相持的那名豹头猿臂男子后,两人又回身相助唐宁和武通明将最后一名面白男子解决。

    至此三名守卫玉棺的古怪男子相击被击溃,身躯碎散一地。

    显然他们早已不是血肉之躯,只不知被什么手法给炼制成了这般模样。

    而整座宫殿在几人争斗之中,也已然崩塌,残桓断壁,红砖绿瓦遍地。

    “真奇怪,这三具躯体显然是被炼制过的傀儡,但表面却和咱们一般无二,还能各自使用不同的功法神通,傀儡炼制到这般地步,也算是出神入化了。”张子清望着脚下一堆碎散的躯体残壳皱眉道。

    唐宁俯下身子,捡起一段残缺的小拇指,拿在手中细细观察,这截拇指摸上去十分光滑,而且异常坚韧,无论唐宁怎么使力,难以伤其分毫。

    “不知玉棺之中究竟什么宝贝?竟然炼制了三具这么特殊的傀儡守卫?”

    “去瞧一瞧就知道了。”

    “不会有什么变故吧!玉棺之中若是一具四阶傀儡的话,凭我们可应付不过来。”

    “到了这一步,哪怕真的是四阶傀儡也得硬闯一闯了。”

    “若真是四阶傀儡的话,凭刚才我们的动静,恐怕早就惊动了。”

    几人说着话,向着殿中而去,整个大殿早就崩塌,只剩一堆残破瓦烁,玉棺仍然陈列在原来位置,卫子理一马当先,头顶着金色宝塔,推开玉棺。

    里间盛载着一具尸体,身体血肉已经消亡,只剩累累白骨,看来应该很有些年头了。

    几人见此,心下皆舒了口气,他们最担心的便是玉棺内别有玄机,要是真盛放一具四阶傀儡的话,几人想全身而退,可就难了。

第八百一十二章 兽魂法宝

    尸体虽然已经腐朽,但其身上所着道袍依旧完好,只是看上去略有些陈旧,而在身体周边盛放着三只储物袋,顾子理手中一招,将储物袋摄至手中。

    “可惜了,只有三个,要是有四个,咱们正好一人一个。”张子清微笑说道,眼见危机解除,脏物到手,先前的凝重紧张气氛一扫而空,各人皆神态轻松。”

    “先看看里面有什么再说。”顾子理朝手中储物袋一点,储物袋迎风大涨,内里诸多物品漂浮而出,很快,就堆满在几人身前。

    各类修行材料不计其数,包括瓶瓶罐罐的丹药,各灵器和法宝,以及堆积的灵石都不在少数。

    几人见此,皆心下一喜,这一趟果然没有白来。

    眼前这些东西少说也得值得上千万灵石。

    四人当即将面前这堆物品整理分化了一下,一共四五百余颗上品灵石,外有五件法宝,数十件灵器,及数十瓶丹药,符宝一张,灵符数十张,功法书册三本,还有三套阵法。

    这些零零总总的东西堆满了三个储物袋,从价值来看,宫殿原主人应该是名元婴修士,因为那些丹药中有不少是四阶中品的元神丹,除此外还有四阶下品的培元丹。

    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散修拥有的,更像是一个门派或家族的储蓄物资。

    从元婴的丹药到筑基的灵器灵符应有尽有。

    “咦!这里还有东西。”张子清拿下覆于尸体上的道袍,只见胸前怀中还藏着一纸卷宗,上面血迹斑斑,却是一封血书。

    几人凑过去一看,但见卷宗上乃是这宫殿原主人记载的生平往事,原来这宫殿原主人姓关名汤,乃是牧北草原安南郡一小宗派天魁派的长老,后其宗派遭到本土另一宗派的攻伐,门派被灭。

    关汤匆忙之中只带着宗派的一部分有价值财物逃离了安南郡,他在与敌搏斗之时,身受重伤,之后乘坐商会的商船逃到了青州内陆,在此隐居下来。

    由于伤了道基,他的伤势不能痊愈,反而越发严重。

    他的妻儿在敌人攻打山门时身亡,他原本打算先逃离牧北,待伤势痊愈在伺机回去报仇,没想伤势此他想象中要严重的多,弥留之际,他写下了这封血书,以近乎哀求的口吻,恳求发现他冤屈的人有朝一日能够替他报仇。

    “死都死了,还想着别人能够替他报仇,好歹也是一宗派的长老,竟然将希望寄托于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简直可笑。”顾子理不屑一顾。

    “或许这是他在弥留之际唯一保存的一点希望吧!虽然不切实际,但这可能是他最后的一根稻草了,人在垂死挣扎的时候,很多事情不可以常理度之。”

    “要我说,与其期望发现此地的修士替他报仇,不如将这些财物散去,雇名杀手,看看有没有人愿意接这宗买卖。”

    “谁愿意为了这点东西,搭上性命,去和一个宗派为敌。”

    “好了,不要再管那封信了,按照咱们之前约定。张师弟。你先请吧!这里的所有物品你有优先选择权。”

    张子清将书信随手一扔,拿起地面上陈列的五件法宝,细细打量了一幡。

    五件法宝分别为玄色旗幡,赤色飞剑,紫色宝镜,青色宝塔,银色大锤。

    张子清思量好一会儿,选了那柄一尺高的玄色旗幡收入囊中:“顾师兄,请吧!”

    顾子理上前,将剩下的四件法宝拿在手中,端详了一会儿,没有犹豫,很利落的将紫色宝镜收下。

    两人都已做出了第一轮选择,剩下唐宁和武通明相对视一眼,武通明开口道:“唐兄,你先请吧!反正这里这么多东西,一时也选不完。”

    “好,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下轮便由武兄先行挑选。”唐宁上前首先拿起青色宝塔,神识入了宝塔内部。

    其空间十分广袤,约莫有千丈大小,左侧熊熊青色火焰跳动,右侧黑色锁链缠绕,这说明这件宝塔至少有两项附属神通。

    唐宁神识游荡在宝塔内部,不多时,来到中央高台,只见高台之上一道模糊的人影矗立,而周测还盘踞一只金毛苍熊。

    唐宁见此心下一喜,他早就猜到这几件法宝或许有妖兽神魂镇守,否则张子清和顾子理就不会选择法宝,而不选价值更高的四阶中品元神丹了。

    要知道元神丹作为元婴中期修士修行必备丹药,市面上一颗价值就高达六万灵石,一瓶下来得一百八十万灵石。

    而法宝的价格则高低起伏不定,一般普通法宝价格在几十万左右,如果是炼化了妖兽神魂的法宝,价格至少上百万起步。

    盖因炼化妖兽神魂的法宝有晋阶灵宝的可能性,而且在威能方面也要比一般法宝更强,加之妖兽神魂亦是难得之物,价值自然水涨船高。

    张子清,顾子理又不是傻子,作为拥有优先选择权的人,自然会选价值最高的物品。

    他们两人都选了法宝,可想而知,这几件法宝的价值定然高于元神丹。

    从顾子理行为来看,他没有丝毫犹豫就选择那件紫色宝镜,说明宝镜的价值应该很明显高于其他三件法宝。

    要么就是内里空间广袤程度远高于其他法宝,要么就是内里炼化镇守的妖兽品阶要高于其他法宝。

    高台周测盘踞的金毛苍熊乃是三阶后期妖兽,照此推测的话,张子清和顾子理选择的法宝炼化镇守的妖兽神魂或许达到了四阶水准。

    由于法宝的原主人已死,故而金毛苍熊不会主动攻击他。

    唐宁神识在宝塔空间内游荡了一会儿才退出,他将宝塔放在一边,拿起赤色飞剑,神识入内一看,内里空间约莫六七百丈大小,并无兽魂镇守,他退出飞剑内部,又拿起银色大锤,发现内部空间也无兽魂。

    既如此,他没有别的选择,果断将青色宝塔收入囊中。

    轮到武通明的时候,由于三件有兽魂镇守的法宝都被远走,因此他只选择了一瓶四阶中品的元神丹。

    “武兄,剩下的轮次由你先行挑选吧!”唐宁心下颇有些歉意,武通明此人倒是颇为厚道,若非他主动谦让,这件青色宝塔定然到不了他手中。

    一瓶元神丹虽然价值不菲,然而和一件空间达到千丈之广并拥有三阶后期兽魂镇守的法宝来说,还是差了点意思。

    “那就多谢唐兄了。”武通明似乎并不为意,点了点头道。

    “是我要多谢武兄才是,我那件法宝内里空间千丈之广,还有一只炼化的三阶上品兽魂镇守。若非武兄恭让,我岂能得之。”

    两人说话之间,张子清与顾子理已选择了物品,张子清选了一瓶元神丹,而顾子理在考虑一番之后,选了一套三阶下品阵******到武通明,他在拿了一瓶元神丹后,唐宁只好选择一套三阶下品阵法,盖因三瓶元神丹已经分配完了。

    他所选的这套阵法名为三才一清大阵,是一套防卫性阵法,没有八杆颜色各异的阵旗,以及两套阵盘,外加一份阵法的介绍卷宗。

    经过数轮挑选,物品中价值稍高的丹药,法宝,阵法等物全被选走,四人开始从各形各色的修行材料入手。

    武通明拿走了盛放墨色液体的一只水桶,其内装载的乃是金灵流液,是用于战船灵械制造过程中一种液体,也可用于法宝和高阶符箓的炼制,光这一桶灵液价值不下三四十万灵石。

    轮到唐宁的时候,眼看值钱的修行材料都被选走,只剩一堆不太有价值的物品,他把目光放在那三本书册上。

    书册他们是早就看过了,分别是一本名为千衍之术的功法,一本名为大日剑光决的神通,还有一本名为千机百傀术的炼制傀儡的法门。

    这三本记载着功法神通和炼制傀儡的秘诀对于他们来说其实甚是鸡肋,首先功法和神通,他们并不需要。

    太玄宗作为四大宗门之一,藏书何止千万,什么强大的功法神通没有,只要有功勋点,都可以兑换得来,何必去费时费力去修炼一个小门派功法,若是这功法神通有什么独到之处的话,也就罢了。

    这两本功法神通实在平平无奇,千衍之术乃是一门神识修炼功法,只到化神为止,后续就残缺了。

    而大日剑光决,也不过泯然众多术法中其中一个而已,并没有独特的地方,太玄宗内比这强的神通多如繁星。

    至于那本千机百傀术,几人就更没有兴趣了,无论炼丹,炼器,制符,制阵,都是需要海量时间研习得,这炼制傀儡也是一般,有这时间,不如抓紧修炼,比炼制一两具傀儡强多了。

    唐宁略微思索了一会儿,便将那本千机百傀术的书册收入了囊中,三人见他不取贵重修行材料和符宝,反而拿一本鸡肋般的书册,都有些惊讶。

第八百一十三章 考察

    “唐师弟莫非对傀儡炼制法门有研究?”张子清好奇问道。

    “我对傀儡之道一窍不通,只不过方才我们遇到的那些傀儡,似乎炼制手法别具一格,因此略有些好奇罢了。”唐宁半真半假的答道。

    好奇是真,而他之所以选择这本千机百傀术,乃是因为其制作出来的傀儡和地狱道中的移魂术炼制的傀儡颇有几分相似之处,两者或有什么关联也未可知,他要好好研究一下。

    三人听他这番言语,也没有再多问,张子清上前又挑选了一件物品,很快,所有物品被瓜分,四人没有多做停留离了此地,遁光腾起,几日后回到先前集结的那处山峰之顶。

    这一次探宝几人可以说是赚了个盆满钵满,光是灵石每人就分取了不下百万,还有法宝,丹药,阵法以及诸多稀罕的修行材料,总价值最低不下三四百万,各人面上都洋溢着喜色。

    武通明开口道:“唐兄,张兄,顾师兄,此间事了,我就先行回本队了。此月正好我执勤,本没有时间外出,只是张兄相邀,因此与本部队长告了几日假,这一来一回,已是超出了原先约定期限,咱们日后再聚吧!”

    张子清道:“诶!武兄,你难得到这里一次,咱们弟兄三人也好久没有相聚,何妨这一时半会儿时间,此次功德圆满,收获远超预期,正当相庆,今日暂留一日,咱们不醉不归。”

    “不是我驳张兄的面子,只是在下初到本队,人微言轻,况又是第一次执勤,告假外出已是不妥,若还迁延时日,恐怕本部队长对我该有意见了,咱们都在轩堂城任职,来日有的是机会。”

    “既然武兄执意要去,那好吧!咱们弟兄下次有缘再聚。”

    “告辞了。”武通明身形一闪,化作一道遁光而去。

    “唐兄,以你的关系在轩堂城本部想必是如鱼得水,出来游荡几日,总不至于像武兄那般顾首顾尾吧!咱们今日一醉方休。”

    一旁的顾子理听其这么说微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唐宁只是微笑点头道好,一行三人遁光腾起,来到苍月亭城一阁楼,要了一间客房。

    装饰典雅的屋室内,丝竹管弦之音绕梁,三人一边饮酒,一边眼看穿着艳丽服饰的貌美女子起舞,几人推杯换盏之间,便称兄道弟起来。

    “这么说,唐老弟和方主事是莫逆之交了?”顾子理身体微微前倾,举杯劝酒道。

    自从张子清无意间透漏唐宁与方达生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后,顾子理就一改之前傲慢之色,一直面无表情的脸庞也微微泛起了笑容,更频频与唐宁劝酒致意。

    唐宁也因此知晓,这顾子理原来是第二大队督查徒儿,难怪先前一副眼高于顶模样。

    “唐某怎敢如此高攀,只不过早年间与方主事有过数面之缘,是以到了本部后,方主事念及故情,因而对我略加关照罢了。”

    张子清道:“唐老弟勿要再谦恭了,方主事对你何止是略有些关照,就连令徒都给安排了相应职务,足可见你在他老人家心中的地位,说实话,愚兄是真的羡慕你啊!”

    “你我同入本宗,又一同分派到轩堂城,才不到半年,你就积攒了五十点功勋值,而我到现在却还是布衣之身,将来若有好的机会,可别忘了愚兄。”

    “哪里的话,此次若非张兄大义,又岂能轮得到我得此好处,张兄情谊,唐某铭感于心,若有机会,必当报答。”

    三人杯光交错,称兄道弟,喝的酩酊大醉。

    次日,唐宁告别两人后,搭乘商船行了数日回到轩堂城,自归天牛山脉不提。

    ……………

    清海之上,万里无云,碧空如洗,突然,一望无际的海面之上卷起千丈巨浪,一叠叠巨浪此起彼伏,连绵不断蔚为壮观。

    只见海底之下一艘艘战船浮出水面,五颜六色的大小船只约莫十余之多,连绵百里之远。

    所有战船飘荡的旗幡上都印刻着大同字样。

    幽冥海组织自占据清海以来,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整改,包括将所有岛屿上的修行家族驱逐,建立凡人和修士大岛。

    清海之上两百多座岛屿所有凡人都被安排到指定的岛屿居住,并派修士守卫,严禁修士与凡人之间的交集。

    修士只能在相应的修行岛屿走动,岛屿上所有修行资源全部收缴,并按照每个人实际需求重新分配。

    由于清海之上修行岛屿资源有限,幽冥岛便将整个清海圈拢了起来,当做一个巨大的养殖场业基地。

    他们将清海分作数十个区域,在不同的区域投入相应种类的低阶妖兽幼卵,然后有规划的进行捕捞猎杀。

    每年三月份,就是捕猎期,清海幽冥海组织会出动大量的人手到各个区域猎杀妖兽,每个队伍都有相应的任务,既要完成指标又禁制多做捕杀。

    而在其他时间段,就是整个清海禁渔期,不准任何人进行狩猎。

    此刻诸多战船从海底腾空而起,排列齐整,向西北方疾行而去。

    大小不一船舷甲板上鲜血淋漓,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妖兽尸体。

    正中一艘风灵船甲板上,许文若正手拿着卷宗记录着什么,他的身边围绕着十余名男女,向他汇报着此行的收获。

    “本艘船舰一共捕猎二十七只妖兽,其中三阶上品妖兽一只,三阶下品妖兽两只,二阶妖兽上品妖兽五只,二阶中品妖兽八只,二阶下品妖兽十一只。所费炮弹一百二十三发,包括三阶炮弹六十三发,二阶炮弹九六十发,另外本队有三名道友受轻伤。”一名中年女子开口说道。

    许文若一一记录,微笑点头道:“这一次任务大家完成的很好,各队负伤的道友本部会妥善安排,诸位劳累多日,先回去歇息吧!”

    众人各化遁光而去,许文若收起卷宗,转身入了船舱中,舱内众人见到他皆纷纷点头示意,与他打着招呼,许文若一一点头回应,径直行至最底层船舱一间屋室前,敲了敲石门。

    “进来。”内里一个雄厚声音传来。

    许文若推门而入,拿出卷宗,朝盘坐蒲团上身形魁梧男子稽首道:“江道友,本次捕获耗费及伤亡已全统计了,我向你汇报一下。”

    “这些事就不用向我汇报了,你做事,我放心,再者说你也是本部管事,有自主决策权。”男子摆了摆手道。

    许文若微笑道:“我这个管事只是添个虚名而已,很多事情我可不敢做主,这一次若不是你前来坐镇指挥,只凭我的话,也不能圆满完成本次任务。”

    江姓男子微微一笑,显然对这话十分受用:“你就不要自谦了,你是有大功的人,清海大战攻打济宁岛之时,若不是借助你的能力,从中取事,破坏了牧北妖魔的守备大阵,伤亡必然不止于此。”

    “上级组织也是看重你的能力和奖赏所立下的功勋,才破格提拔你到这个位置上,虽说你的修为稍显低了些,但你坐上这个位置是实至名归。”

    许文若道:“江道友此话恕我不敢苟同,攻破济宁岛,全凭前方将士用命,至于破坏牧北妖魔守备大阵,也是凭借上级筹策和道友的部署,许某不过略尽绵薄之力,又岂敢贪天之功。”

    江姓男子笑道:“你啊!什么都好,无论能力,器干都是出类拔萃,就是过于谦逊,有时候太过谦虚反而会让人觉得无用,特别是处在这个位置上,没有一定的威望是不行的。”

    “是,江道友金玉良言,在下必当铭记。”许文若说道:“对了,听说总部派人前来考察,马上就要来到清海了。”

    江姓男子大有深意看可他一眼:“你的消息还蛮精通的嘛!怎么?有想法?”

    “传闻这次考察目的是为了选拔一披资质优异,表现良好的修士前往幽冥海进行深造,不知此事确否?”

    江姓男子点头道:“不错,清海大战之后,我们在青州算是正式有了一席之地,自占据清海和入主东莱郡以来,组织人员发展迅猛,因此良莠不齐,混进了许多心怀叵测之徒。”

    “不光是玄门商会和修行世家的细作,很多人本身就是抱着有利可图的心态加入我们,这其中不乏一些害群之马,唯利是图之辈,导致组织内部一片乌烟瘴气,可以说世风日下,我听说本部就有一些利用职权谋利的情况发生是吗?”

    许文若道:“确实有人反应过这个问题,不过都是捕风捉影,道听途说,并没有实证。”

    “这怎么行呢!再这样下去,我们岂不和玄门那些家伙一样了。诶!没想到我们占据清海才不到几十年,就有这样事情发生了。”

    许文若道:“我觉得不用太过担心,事情没有那么严重,只是极个别情况。”

    “但已经有苗头了,此次总部派出的考察队就是为此而来,一方面要在青州选拔一些表现优异,忠诚干练,资质良好回幽冥海深造,包括提拔一披表现良好的底层修士,另一方面就是为了严查这类情况,以免败了声名,乱了风气。”

    许文若点头道:“不知我有没有机会去幽冥岛总部见识?”

    江姓男子笑了笑:“如果你都没有机会的话,本部还有谁够这个资格呢?不瞒你说吧!我向上级组织提交的名单中,头一个就是你,总部派出的考察队也点名了要见你。”

    “你将是他们第一个考察对象,或许私下考察已经在秘密进行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你必然要被提拔到总部深造。”

    “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我私下听说,这次考察深造的人员是为了将来重用的。”

    “那就多谢您了。”

    “不用谢我,是你应得的,上面对你的印象非常好,认为你是个可勘大用的人,我要是不提你的名,说不定以为我和你有什么私人恩怨呢!”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许文若告辞而去,回到自己屋室中,手中一翻,拿出一本玄色古朴书册,翻至其中一页,左手纸笔,在未完的字行间,续写道:

    主角因在清海大战的优异表现受到幽冥海组织的器重。在即将到来的总部考察中,主角脱颖而出,顺利被选拔入总部进修深造,从而得到更多的修行资源。

    许文若写到此处,玄笔悬而未落,思索了良久,他最终选择放下了手中玄笔,将书册合上……

第八百一十四章 千机百傀术

    天牛山脉,略显昏暗的屋室内,唐宁手中拿着有些破旧的簿册,时而沉思,时而展眉,不知过了多久,他放下手中书册,不禁啧啧称奇,感叹不已。

    他当年在乾易宗情报科任职之时,宗门最大的对手就是尸傀宗,而尸傀宗又是以炼制傀儡与尸傀为主的宗派。

    作为情报科弟子,他对于尸傀宗有过一定的深入调查了解,包括诛杀过不少尸傀宗修士,在他们遗物中也得到过几种炼制傀儡的法门。

    虽然他不会炼制傀儡,但对于傀儡的炼制法门算是略知一二,而这本书册记载的炼制之法与他所知的炼制法门却是大相径庭。

    此书册记载的乃是关汤独创的傀儡炼制手法,要说此人在傀儡的研究上还真有些门道,书册就提到了一些他对于傀儡认知的独特见解。

    他认为傀儡不应该是单纯的死物,而应该是一种类似灵兽一般的存在,有一定的自主意识,但又得听命于主人。

    一直以来,他都在朝着这方面研究,但却一直没有突破性的进展,及至宗门被攻破之后,他只身逃往青州,在此隐居下来,经历巨变之后,他的思路发生了大的转变。

    就有如拨云见日一般,他脑海关于一直研究傀儡的思路突然就清晰起来。

    思绪泉涌之下,报仇心切的他顾不得伤势,立刻就着手傀儡的炼制,希翼靠着独特的傀儡之道法门助他将来回牧北报仇。

    为了不被人打搅,也避免自己炼制傀儡时动静太大被人发觉,他在荒僻山脉洞穴中开辟一间宫殿,专程研究傀儡炼制,除了外出购买材料,基本上他都呆在那宫殿中炼制傀儡。

    经过数年的苦思冥想和研究,终于他成功的炼制除出了三具理想中的傀儡,彼时他身体的伤势越发严重,眼看时日无多,报仇无望。

    未免自己呕心沥血的研究失传,他将自己一生的成果写入了这本书册中,并在弥留之际留下了一封血书,将报仇的最后希望寄托于来人。

    唐宁将书册中炼制傀儡的法门一遍遍细看,不由得击节赞叹,关汤天马行空的想法让他惊叹不已,而其巧夺天工的技艺则为这些想法提供了坚实的基础。

    千机百傀术的要领在于心神的控制,具体步骤分做四步走.

    第一活捉修士后,将其神魂与肉身分离。

    第二控制他的神魂,抹去其自主意识,由于神魂离体之后会很快消亡,为了留住其神魂,需要一个盛载神魂的容器,就是特质的傀儡,将傀儡打造成神魂的容器,是为了使原修士的神魂不消亡。

    第三将修士的肉身炼制成强大的傀儡之躯。

    第四,将傀儡中拘禁的神魂重新移入到其原本炼制的肉身之中,这个肉身经过炼制之后,拥有坚韧的身躯还能容纳残魂。

    而被抹拘禁的神魂重新回到原本肉身后,虽然自主意识被抹除,但残留的记忆依然存在,和原本肉身向结合会激发其残留的记忆,因此能够使用生前的一些术法神通。

    这就是为什么宫殿内的那三具躯壳明显是傀儡之体,却依然能够使用相应的术法神通。

    原理说起来简单,但要做到这一步绝非易与之事,难度非常之大。

    首先是如何将肉身与神魂分离,这一点倒不是太难,修行界中神通功法浩如烟海,关于神魂的修炼秘法更是不胜枚举,如搜魂术,引魂术等等都能将人神魂剥离。

    其次便是炼制能容纳神魂的傀儡,这可不简单,需要容纳神魂的材料炼制,没有高超的技艺难以做到这一步。

    更为困难的是将原先血肉之躯炼制成身躯极为坚韧的傀儡,而又不破坏其原本的身体结构,以至于神魂重新入主之后,不仅能够获得坚韧的躯体,还能凭借残留的记忆,施展之前掌握的神通术法。

    而这里面涉及到一个神魂掌控力的问题,如果对神魂的压制不足,乃至神魂入主原本肉身躯体后,凭借残留的记忆,说不定会意识觉醒,而反噬主人。

    如果对神魂压制太过,它入主原先躯体后,就不能凭借记忆发挥之前掌握的术法神通,那么神魂的剥离也毫无意义。

    要想掌握这里间的平衡则难上加难,另外就是肉身炼制的手法,亦是十分麻烦,怎么才能再不破坏肉身基本身体结构的情况下,将它炼化为堪比妖兽之躯的傀儡?

    为了解决这一难题,关汤另辟蹊径,不采用炼制的法门,而用锻造的方式,在不改变基础身体结构的情况下,锤炼他们的肉身。

    用各种丹药一遍遍重塑他们的经脉骨骼,使之具备强大的韧性,然后用珍罕的修行材料重铸他们的肉身,最后再将拘禁被抹去自主意识的神魂重新放入这具重新锤炼过的躯体中。

    关汤原本最初的思路是采用控制神魂的法子,去驱使妖兽。

    妖兽本身拥有极为坚韧的肉身,如果以神魂控制妖兽的话,可以省下诸多繁琐的步骤。

    但是他很快发现这个路子行不通,盖因妖兽身体结构和修士大相径庭,而且由于妖丹的存在,能够储存一部分妖兽神魂及记忆。

    关汤每每抽离妖兽神魂,抹去自主意识,再当回入妖兽躯体中,妖兽都会失控,他根本控制不了妖兽神魂。

    而妖丹又是妖兽一切根本,是集妖兽此生修为精血凝成的,一旦取了妖丹,其肉身就会衰亡。

    经过无数次实验失败后,关汤只好放弃这个想法,退而求其次,将这法门用在了修士身上,未想还真让他研制出来了,就是宫殿内那三具傀儡。

    按照关汤的设想,这三具傀儡应该是和灵兽一样,能够使用自身神通术法,有自主意识并完全听从主人吩咐。

    显然,他的想法没有完全现实,虽然这三具傀儡的确与众不同,除了坚硬的肉身还有使用神通,却仍然脱离不了傀儡的限制,即没有自主意识,只能听命行事。

    关汤在临终之前,给它们下达了守卫玉棺的命令,是以唐宁等人方踏入里间,便受到三人攻击。

    虽然如此,但以唐宁角度来看,关汤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了不起了,甚至可以用惊才绝艳来形容,毕竟其打破了傀儡的一些传统桎梏。

    值得一提的是,其炼制容纳神魂傀儡的秘法和牧北安家中地狱道炼制傀儡的法子几乎如出一辙,连材料的选择都差不大多,只有一些细节上有些许差距,也不知是其得到了安家地狱道的秘法,还是其自己发明研制的。

    宫殿外围那些傀儡就是他炼制出来容纳神魂的容器,唐宁等将其打碎,也算是拯救了那些被拘禁的神魂,使他们能够脱离囚笼的束缚,得到真正的安歇。

    这世间从来都不乏天赋异禀的惊才绝艳之辈,可惜并非每个大才之人都能出人头地,更多的还是埋没在深沟野壑之中,甚至连一展才能的机会都没有。

    关汤虽然只有元婴修为,屈身于小宗派,但他对傀儡一道的理解和天赋可谓独树一帜,假以时日,如果他修为能够随之提升的话,将来必然会成为傀儡一道的大家,只可惜时运不济。

    世间不知多少像关汤这样在某一方面拥有出众天赋的人,都被埋没在了时间的长河中,身死于深山老林之内无人知晓。

    能出人头地的终究只是凤毛麟角而已,能走到那一步的,除了天时,机缘,亦抑人谋。

    假使关汤出身大派,那他就不会经历门派被灭一事,自然也就不会身受重伤,身死道消,若给他足够的时间,将来未必不能出人头地。

    这就是为什么所有人都挤破头的往大门派钻,除了薪俸待遇以及所带来的身份地位外,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能够解决修行途中各种无形危机,能够尽可能的安心修行。

第八百一十五章 税收征缴

    唐宁收起书册心下感慨良久,千机百傀术虽别具一格,但作为一门技艺,绝非朝夕可成,他当务之急是提升自己的修为。

    自来到青州内陆后,他就深感自己修为不足的严重问题,之前在青州玄门同盟时期,他因财力不足之故,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的修行,现在入了太玄宗,各方面都已安定,还不得抓紧一切修行啊!

    至于这门术法嘛!日后有机会再说。

    他手中一翻,拿出一件尺高的青色宝塔,正是从宫殿内带来的那只,宝塔底部刻着一行小字,仔细一看,乃宣灵塔,张仲枢的字样。

    唐宁神识入内,游荡了许多时,了解宣灵塔内部的内部情况,最后来到中央高台前,将其上那道残留的虚影撞击的四分五裂,。

    高台周测虽有金毛苍熊神魂盘踞,但由于其并未产生灵性,因此不会主动攻击入侵者,只有产生了灵性的法宝兽魂,才会有自主意识攻击他人,而这个时候,法宝也就晋升灵宝了

    唐宁留下一道神识后,退出了法宝内部空间,手中一翻,吞下一颗丹药,盘坐而下,闭目修行。

    一晃眼,十几日眨眼便过,到了月末议事之期,唐宁出了洞府,来到直属六队的议事殿,里间端坐着数道身影,于彦、章朝阳,蒋天渊已然在座。

    几人聊着轩堂城近期发生的一些大大小小的闲事。

    “听说风云商会驻本城的掌柜秦铮已经被调走了。”

    “区区风云商会也敢明目张胆的和咱们作对,真是自找苦吃。”

    “说不定人家是上调重用呢!把他调走不过是做给外人看,让双方有一个台阶下而已。”

    “依我之见,这些商会也着实张狂了些,确实要好好打压打压,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不然都敢骑到我们头上来作威作福了。”

    约莫一刻钟后,余乾自外而入,径至主位落座,开口道:“今年正好是物资征缴之期,本部将对下属三十座亭城的玄门收缴相应的贡税,你们都各自做好准备,直属大队全部出动,次月十五前往各个亭城查兑账目,要确保贡税收缴顺利完成。”

    “是。”座下几人齐声应道。

    太玄宗作为四大宗门之一,执天下玄门牛耳,青州所有玄门都属于其附属下的宗派势力,每过百年都要进行相应的供奉,就如同诸侯进贡天子一般。

    虽然如今的太玄宗已然衰弱势微,但对青州玄门还是有一定掌控力的,那些大玄门也只是私下蠢蠢欲动而已,还没有哪个真的敢去挑战太玄宗的地位。

    征缴贡税,就是太玄宗作为四大宗门的权威表现。

    纳贡则代表依然承认太玄宗“天子”的地位,若不如期纳贡,则不承认自己附属太玄宗势力宗门,相当于造反起兵。

    不仅仅是玄门,包括商会和修行世家也是一般,青州商会需要如期向乾坤商会纳贡缴税,青州修行世家也是要如期向姜家纳贡缴税。

    只有缴纳贡税,才能换来合法地位,受到其相应保护。若不向这些巨头纳税,就是非法组织,别人就可以肆意征伐剿灭。

    余乾又絮絮叨叨说了几件本部的指示,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譬如谨遵青武营规章,不得长时间离开岗位,外出要与本队队长商议获得允准,不得私下与人争执斗法等等……

    议事进行了一个时辰,余乾才宣布结束,几人皆起身向外走去,这一次议事不知何故,苏名诚却是没有参加。

    唐宁回到洞府,继续埋头修炼。

    半个月时间很快便过,到了四月十五,直属大队议事殿前,数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唐宁一行人的身影。

    殿前已经有好几只队伍在等候了,随着时间推移,其他几只直属小队也相继到来,众人在外等候了约莫半个时辰,只听得一阵轰隆大响,一艘风灵船自西北疾行而来,停落在众人上方。

    随即殿内一行众人鱼贯而出,为首者乃是联队管事兼任直属大队队长黄渊,身后跟着几名修士,皆是直属大队管事。

    黄渊手一挥,身形一闪,眨眼间便到了风灵船上,众人亦纷纷遁光腾起。

    风灵船光芒大绽缓缓驶出了天牛山脉,向东南方行去,黄渊与一众管事入了船舱内,剩下唐宁这些弟子留在舱外。

    甲板上矗立不少贯甲修士,都是联队招募的修士,这些不属太玄宗正式弟子,乃是招募的散修,如同顾元雅身份一般。

    天牛山脉有一百名招募散修,按照青武营标准,联队本部招募修士不得低于金丹,亦不得高于化神。

    这些招募修士主要负责如联队护卫部,财政部,联络部等等诸如此类的杂活。

    …………………………

    风灵船行了数日,来到宣阳亭犀角山脉巨大光幕前,此正是第三大队办事处。

    舱内走出一名燕颔虎须男子,乃是直属大队管事张云南,其身形一闪,离了战船,手中一挥,一张符箓递了进去。

    不多时,光幕渐渐消融,风灵船缓缓驶入里间,悬浮在一座高耸山峰之顶。

    黄渊领着众人来到巍峨的大殿前。直属大队的诸位管事入了殿内,唐宁等弟子则在外间守候。

    很快,陆陆续续有不少遁光激射而来,约莫半个时辰后,只见殿内众人鱼贯而出,除了黄渊等人外,还有不少第三大队的高层。

    “王亚麟,你领第一队弟子,前往风华亭征缴当地玄门物资。”

    “董文进,你领第二队弟子,前往雀罗亭征缴当地玄门物资。”

    “…………………”

    黄渊将直属大队旗下的十只小队,分别派往第三大队所管辖的十个亭城收缴贡税,唐宁所在的直属六队众人则被分往贤月亭。

    第三大队除宣阳亭外,还管辖着附近九个亭城,每个亭城都有一个小队驻守,负责管理守备当地的修行资源。

    当下,众人接到命令,立即出发,前往各个亭城收缴玄门贡税。

第八百一十六章 修罗之体第三层

    白雪皑皑的高峰一片苍茫,天地仿佛披上了一副银装,唯有巨大的青色光幕一尘不染,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一艘玄灵船激射而至,停于光幕跟前,船上正是唐宁一行人等,他们到达贤月亭后,先是前往第三大队第二小队办事处,找第二小队队长吴宣说明了来意。

    随后在吴宣带领下众人乘坐玄灵船来到这座雪山。

    此乃华仙宗山门。

    吴宣手中一翻,一张符箓递了进去,等了约莫一刻钟,光幕消融出一个缺口,内里几道遁光激射而出,来到战船甲板上,现出三名男子身形。

    为首的是一名须发皆白老者,乃是华仙宗掌教沈一石,其身后两人分别华仙宗元易殿殿主张棠,宣德殿殿主赵广元。

    “诸位贵客大驾光临,令敝宗蓬荜生辉,未及远迎,万勿见怪。”沈一石稽首道。

    华仙宗属丁级玄门,掌教沈一石元婴后期修为,张棠与赵广元皆是元婴中期修为,青州的大多数丁级玄门掌教都是元婴修为,少数资源丰富,宗派强大的有化神修士坐镇。

    如霄贤宗一般一门三名化神修士的则是少之又少。

    吴宣稽首回礼:“沈掌教不必客气,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本部第三大队管事沈渊师兄,这位是本部联队直属第六小队队长余乾师兄。”

    “原来是沈道友,余道友,久仰了,诸位道友远道而来,辛苦了,快请入内。”

    玄灵船缓缓驶入里间,来到华仙宗议事殿前,众人跃下战船,入了殿内,分宾主而坐。

    唐宁等人则垂手矗立于余乾身后。

    吴宣开口道:“沈道友,此次本部派余师兄和沈师兄等人下来,乃是为了收缴税贡一事,想来贵宗应该已经准备妥当了吧!”

    “那是自然,供奉给贵宗的税收我们从不敢耽误,知晓贵宗即将前来征缴,我们早已准备好了。诸位道友远来劳累,就在敝宗安心歇息一宿,让我等一尽地主之谊,宴席已吩咐人去准备了。”

    “余师兄,沈师兄,你们看?”

    “还是先办正事吧!”沈渊开口道。

    “那好,来人。”沈一石喊了一声,一名方面大耳男子入了殿内,躬身行礼道:“掌教有何吩咐?”

    “去玄一峰给上宗缴纳的物资搬运过来。”沈一是手中一翻,递给他一块令牌。

    “是。”男子领命而去。

    “你们也跟着去吧!”余乾摆了摆手。

    “是。”唐宁几人齐声应道,和华仙宗男子一道出了大殿。

    “几位道友可否驾驶玄灵船一道前去,也省了来回搬运之劳。”

    几人互看了一眼,没人能够做主,还是苏名诚老神在在的点头道了声好。

    众人遁光腾起,来到战船甲板上,玄灵船光芒大绽,向西北方驶去。

    不多时,便来到玄一峰,整座山峰被光幕笼罩,男子递了张符箓进去,很快,内里一道遁光激射而出,与男子交谈了数语后,两人一道登上了玄灵船,驶入了里间。

    玄灵船停落在一平敞宽阔之所,华仙宗两名修士离了战船,约莫一刻钟后,只见十几名弟子抬着巨大的石箱来到玄灵船上,如此往来数趟,一共二十个石箱陈列甲板两侧。

    每只石箱三丈长,一丈多高。

    “诸位道友,请你们查点一下,每个石箱五千万灵石,一共十个亿的灵石数目。”华仙宗一名男子开口道。

    太玄宗对青州所有玄门征缴税贡,都有相应标准,按照甲、乙、丙、丁各级玄门分化,不同等级的玄门,缴纳的税贡自然不一样。

    即使同一级别的玄门,缴纳的税贡也不一样。

    具体标准参照当地玄门辖地内的修行资源而定,譬如说,华仙宗与霄贤宗虽然同属丁级玄门,但由于双方辖地修行资源的差距,华仙宗每年只需上缴一千万灵石贡税,而宵贤宗每年要上缴五千万的贡税。

    同理,似乾易宗这般辖内修行资源贫瘠的玄门宗派,每年只需上缴一百万灵石就够了。

    唐宁等人上前打开石箱,一一检阅,晶莹剔透的灵石整齐的摆放于石箱之中,共五千颗上品灵石。

    直至查检完二十个石箱所有灵石数量,玄灵船才腾空而起,回到华仙宗的议事殿,内里欢声笑语不时传来,似乎聊得颇为投机。

    唐宁几人自外而入,于彦道:“余师叔,华仙宗的十万上品灵石已装载入船了。”

    “嗯。”余乾微微点头。

    “想来宴席已准备好了,几位道友,咱们这就去吧!”华仙宗掌教沈一石起身说道。

    众人鱼贯出了大殿,余乾与沈渊、吴宣三人随着沈一石遁光而去,唐宁等人则被仙华宗另一名元婴修士带往另一处楼阁。

    这里是华仙宗的山门,自然不用担心灵石丢失的事情。

    次日午时,玄灵船光芒大绽,乘载着满船灵石腾空而起,告别了华仙宗,玄灵船行驶了数日,回到第三大队。

    众多乘载灵石的石箱被搬运上联队的风灵船,被送往轩堂城…………

    众人则继续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第二大队的办事处………

    忙活了一月有余,轩堂城下属三十个亭城宗派所有供奉的物资皆以征缴。像这种大型任务可不是每次都有,可以说十分难得。

    毕竟征缴税收,一百年才有这么一次,因此直属大队倾巢而出,盖因这是个捞功勋的好机会。

    每个参与的弟子都奖励一百点功勋,五十万灵石。

    任务本身没什么风险,耗时不长,到哪都是吃吃喝喝的,这么好的事儿众人自然是踊跃参与,也算是联队的一次大型福利活动……

    唐宁回到洞府,又再度开始了足不出户的修行,只有月末议事的时候出门一趟。

    大半年时光眨眼便过,这期间他又执勤了两次任务,都是属于混功勋的那一种。

    其一是在五月份的一次护送物资任务,将第三大队开采包括灵石,矿石,流液等各种修行物资运送的轩堂城。

    其二是在七月份,跟随直属大队下属各亭城物资储备以及核对账目情况。

    这两次任务让他获得了四十点功勋奖赏,以及二十万的灵石,外加丹药一瓶。

    ………………

    这一日,唐宁如往常一般盘坐洞府内闭目修行,但见其双脚盘在腿间,脚心朝上,双手相交端放在丹田上三寸,掌心朝下,头颅微仰,正是修罗之体的修炼法门。

    倏然间,天地为之一暗,方圆十余里,无数星星点点的暗金色光华,凝聚成一团,似遮天蔽日的云团,朝着洞府内蜂拥而去。

    无数暗金色光芒似一股洪流,所过之处,摧枯拉朽,一路折木裂石涌向他体内,诺大的洞府在此洪流冲击之下轰然倒塌,唐宁兀自盘坐,巍然不动。

    源源不断的暗金色光华涌入他的体内,持续了约莫有一刻钟之久。

    唐宁额头上斗大的汗珠滑落,身体微微颤抖。

    只见他额头间一只金色眼睛轮廓浮现。

    随着越来越多的暗金色光华涌入体内,其全身也随之相应产生了变化,彼时他周遭衣物在冲击之下早已化作了齑粉,洞府也轰然倒。

    他赤身盘坐于天地之间,眼见其胸腹之间慢慢干瘪,似乎承受不住暗金光芒,但体内绿色灵力涌动之下,干瘪的身体又迅速恢复如初。

    在身体受损与自愈的不断变化之中,其身体每一寸从内之外,从经脉骨骼至身体发肤,甚至毛孔都变化为暗金之色。

    而那眼睛的轮廓也彻底凝成,但见其额头处一阵涌动,一个肉团脱出。

    那肉团表面肉屑慢慢脱离,露出一只暗金色的眼珠来,好似一颗暗金圆球,不带一丝情感,却给人以莫大的威压。

    暗金眼珠左右扫视之间如同神邸在巡视自己的领地,让人望而生畏,心下战栗。

    而唐宁脑袋之上,两个肉团时而高高耸起,时而平伏。

    其内似有两个物体想要突破肉身限制,挣扎而出,但最终还是融入了其血肉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周遭暗金色光华凝成的巨大云团皆被他身体所吸收,云团消散,天空又复归于晴朗。

第八百一十七章 前往东莱郡

    唐宁缓缓睁开双目,彼时的他全身不着一缕,身体呈暗金之色,周身隐隐有光华流转,而额头上的那只眼珠还在不停的转动,看上去十分诡异。

    其身后矗立一道模糊的虚影,那身影傲然独立,虽看不清具体容貌,然其自有睥睨天下之势,却让人望而生畏。

    此身影不是他物,正是修罗秘法中非鬼、非神、非人的修罗。

    唐宁双手结了个印式,全身光芒大绽,无数星星点点的暗金色光华从他身上脱体而出,向身后那道虚影涌去。

    随着越来越多暗金光华脱离其身体,涌入身后的那道虚影中,他额头间暗金色眼珠也渐渐消失。

    而身后那道身影在吸收的大量暗金色光华后,身形也在逐渐变化之中,模糊的虚影越来越清晰。

    直至唐宁身上暗金色光芒全部被虚影吸收,他本人已恢复了原先容貌。

    身后虚影渐渐凝实,俨然就似唐宁本人模样,其额头间一个肉团涌出,暗金色眼珠再度浮现。

    唐宁回过身,眼望着这个身形样貌与他一模一样的虚影,心下忽然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莫名恐惧,究竟这具虚影是自己的分身,还是说自己是这虚影的分身。

    会不会有一天他会完全取代自己。

    良久,唐宁手中结了个印,那虚影霎时间烟消云散。

    事已至此,再多忧虑也是徒劳,只能继续走下去。

    修罗之体第三层,凝身于外,经过这么多年的修炼,在方才那一刻,终于大成。

    然此刻他心中却没有太多喜悦,反而十分忧虑,盖因方才他身化修罗之体时,感觉不到一丝情感波动。

    仿佛自己是一尊傲然于世间的神邸,俯视着芸芸众生一般,他没有愤怒,没有激动,没有悲伤,没有喜悦,就如同一个拥有无限伟力的木偶人。

    及至褪去修罗之体,回归本身之后,唐宁这才反应过来,并后怕不已。

    显然,他的情绪受到了修罗之体的影响,这让他十分担忧,若是这门功法继续这般修炼下去,自己终有一日会不会彻底失去自我,成为刚才那样的怪物。

    纵使拥有无上伟力,然而失去了一切人类情感,那自己还是自己吗?和木偶又有什么区别。

    这让他感到恐惧,万一有一天真的变成这幅模样,他情愿身死道消。

    唐宁矗立原地良地,心下思绪电转。

    好一会儿,他微微叹了口气,从储物袋中拿了一套完整衣物披上,将残垣断壁的洞府清理了一下,忙活了半日有余,一座新的洞府拔地而起。

    又过了十余日,这天辰时左右,唐宁在新建洞府中闭目修行,腰间储物袋突然一阵颤动,他睁开双目,拿出阵盘,朝其一点,将符箓摄至手中,随即起身,身形一闪,出了屋室。

    浓雾外,一名方面大耳男子矗立,唐宁遁光落至其跟前,躬身行礼:“弟子拜见莫师叔。”

    眼前之人不是别人,乃是方达生的随从弟子莫有乾。

    按照宗门规定,像方达生这个级别地位的修士,身边会有四名随从弟子,负责替他处理各种繁琐俗事,譬如传话跑腿之类的杂活。

    莫有乾就是其中之一,唐宁见到他就知晓,定然是方达生召见自己,只不知所谓何事。

    果然,只听得莫有乾开口道:“唐宁,方师叔要见你,随我来吧!”

    “是。”两人遁光腾起,不多时,来到方达生洞府内。

    “弟子拜见师叔祖。”唐宁上前朝方达生躬身行礼。

    “你来了,上次跟你说的事儿,还记得吧!”方达生面带微笑道。

    “师叔祖所指的可是前往东莱郡之事?”唐宁这才想起方达生上次说过,要带他一起到东莱郡城给军团管事何元龙拜寿一事。

    “你若是没其他要紧的事儿,咱们这就出发了。”

    “现在就走吗?”

    “怎么?你还有没处理完的事务?”

    “没有,弟子一切听从师叔祖的安排。”

    两人出了洞府,方达生灵力携裹着他一路遁行,出了天牛山脉,行不到一日,来到轩堂里。

    轩堂里顾名思义,乃轩堂城里市,位处于轩堂城中心地段,城廓极广,约莫方圆万里。

    城廓内外遁光往来如梭,不时可见战船战车从上空出入,热闹非凡。

    城墙之上,成队贯甲修士矗立。

    两人从城廓下方入了里间,行不多时,来到里市正中的回字形广场一间巍峨雄阔的阁楼前,牌匾上太玄宗物通阁数个玄色大字光芒流转。

    旁边则是太玄宗一系列阁楼商铺,包括太玄宗丹药铺,太玄宗法器铺,太玄宗阵法铺等等,整个一条街道皆是太玄宗旗下产业。

    太玄宗在青州所有城池的中心里市都设有诸多商铺阁楼,这些不归青武营管辖,而是属于经贸科事务。

    两人入了里间,宽阔明亮的阁楼雕梁画栋,一名面容姣好女子迎了上来稽首道:“前辈有什么需要?”

    她话音方落,只见一名身着太玄宗服饰身形挺拔男子匆匆行来,对身后女子挥了挥手,女子立时退开。

    男子躬身行礼道:“方师叔,您来了,这个是新招的修士,不识得您尊颜,师叔见谅,您有什么吩咐?”

    “我要去东莱郡走一趟,上次徐师弟说,本月十五有一艘本宗雷淄船运送物资要路过本城是吧!我需要两张船票。”

    “是,师叔请随我来。”

    男子领着两人穿过厅殿,来到阁楼三层一间屋室前,敲了敲凸起的石块,内里石门转开。

    三人鱼贯而入,里间蒲团上盘坐着一名身形魁梧,扎髯满腮中年男子,乃太玄宗经贸科驻轩堂城修士徐千元,眼见三人入内,他面带微笑起身稽首行:“方师兄来了。”

    方达生道:“徐师弟,我此次前来乃是为之前所说的东莱郡一事。”

    “早就准备好了。”徐千元从案桌下方取出两块令牌递交给他:“就当是本部人员随行,走部科的帐,上船之后和那边的人说一声就是,想来不会较真为难。”

    “那就多谢了。”方达生接过令牌。

    “你我这么多年交情,些许小事,方师兄太客气了,对了,心彦在贵部怎么样?我好久没见他了,这孩子,虽然和我同在一城,却也少来拜望我,他这人争强好胜,没给贵部添麻烦吧!”

    “听说表现的很不错呢,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今年想必功勋奖赏又是其队第一。”

    “这就好,有劳方师兄多多照顾了。”

    两人说了几句闲话,方达生告辞而去,身旁男子领着两人至阁楼后方一间庭院:“师叔请在里间暂歇,待雷淄船将启程之时弟子再来通禀。”

    “有劳你了。”

    “不敢,弟子先告辞。”

    庭院中屋室众多,唐宁眼见男子远走开口道:“弟子不叨扰师叔祖清修,就在偏房歇息几宿,师叔祖所有吩咐,随时候命。”

    “嗯。”方达生微微点头,唐宁径直入了旁边厢房,盘坐在蒲团上,思索着方才方达生与徐千元的对话。

    两人闲聊的寥寥数语,皆是权利与财力的交织,看似不经意的平常对话,实际上乃是权利的置换。

    当然,以两人的身份地位而言,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作为旁听者的唐宁,却是见证是一起太玄宗高层肮脏的权利交易。

    两人廖廖数语之间暴露出来的信息量,足够让身为底层弟子的他静下来认真思索好一会儿才能消化。

    轩堂城池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方圆三十万里,光是城内的修士少说得有四五十万人。

    轩堂里作为城内最大的里市,又位处于城内中心地段,人来人往之所,加之辖下众多亭城修士不时往来,每日客流量绝对不下于两三万人。

    太玄宗在此间开设十余家资源丰厚的商铺,光是每日的成交量就不可胜数,可以说日进斗金。

    而徐千元作为主事,统领十几家商铺的一切事务,权利之大可想而知,就连前往东莱郡的雷淄船他都能轻轻松松搞到两个免费名额,其能量可见一般。

    要知道,雷淄船可是世间顶阶灵械,只有军团级别或顶级玄门才有实力拥有。

    而雷淄船上坐镇的舰长一般来说都是合体期的大能修士,徐千元能打通这里面的关系,足可见他的人脉。

    从轩堂城到东莱郡城,要跨越三个县,每个县四千万里方圆,两者相距约莫一个亿之距,以雷淄船的身价,按每百万里十万灵石的费用,每人需要一千万灵石,两人加起来就是两千万灵石。

    整整两千万灵石,抵得上唐宁十年薪俸,却让徐千元轻飘飘的一句话留给搞定了。

    当然,对于他们这个级别修士来说,两千万灵石也并不是什么大数目,只能算是一次人情往来。

    至于徐千元所提到的心彦想必应该是直属一队的徐心彦,难怪每次直属大队有集体行动的时候,都有他的身影。

    唐宁就曾经与他一起参加几次任务,敢情他的后台在这里,两人同是姓徐,从徐千元的称呼上看,不像是徒儿,应该是自家后辈,但不知是修行世家一系,还是正宗一系。

    虽然不同派系,但看上来徐千元和方达生两人之间私交应该不错,想来徐心彦也是受到了方达生不少帮助。

    太玄宗内部人事的复杂程度可见一般。

第八百一十八章 拜会

    唐宁正思索时,外间敲门声突然响起,他起身打开屋室,只见一名女子手捧着玉盘稽首道:“本阁袁前辈令我送些酒食来请前辈宴饮。”

    唐宁微微点头,没想到经贸科的人竟如此客气,他心下知晓这是沾了方达生的光,反正不要白不要,送上门的东西也没理由拒绝。

    女子将玉盘放于屋室石桌上,退了出去,他便自顾自坐下吃喝起来,玉盘之上摆放着一壶白玉灵酒,两份灵食,入口即化,香醇扑鼻,庞大的灵力涌入体内,使得灵海穴微微激荡。

    之后几日,每日都有女子来给他送上一瓶灵酒,两份灵食。

    这种礼遇唐宁自修行以来还从来没有享受过,不禁有些飘飘然。

    仿佛自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贵公子哥,想来那些世家公子的日子也不过如此了吧!

    几日一晃而过,这日午时,一名丰满美妇敲响了他的门:“唐道友,你们要乘坐的雷淄船已经到达本城,徐前辈让我来请道友和方前辈一道前往。”

    唐宁点头道好,两人又一同前往方达生屋室将他请出,三人离了太玄宗物通阁,不多时,来到里市车船停靠所,登上了一艘风灵船。

    约莫一炷香后,风灵船光芒大绽,腾空而起,一直驶出了里市,行了半个时辰,来到一处平原所在。

    远远的就见到一艘巨大光华流转雷弧闪耀的战船停在下方,正是太玄宗旗下的雷淄船。

    风灵船缓缓降落,停靠于雷淄船左侧,舱内一行人鱼贯而出,为首两人正是徐千元与方达生。

    众人开始搬运货物,忙活了有一个时辰,雷淄船轰隆大响,雷弧遮天蔽日,腾空而起,向西北方而去。

    唐宁矗立于船舷一角,见方达生迎面走来,他赶忙迎上前躬身行礼。

    “之前有去过东莱郡吗?”方达生摆了摆手,双手撑在船舷上,透过厚重的白云眼望着下方浮光掠影般闪过的山川大地,似漫不经心问道。

    唐宁答道:“弟子当年在青州同盟抗击牧北妖魔时,因身受重伤被送往东莱郡城愈伤,因此呆过一段时间。”

    “知道为什么要带你去东莱城吗?”

    “您上次不是说是为给第四军团何元龙管事拜寿吗?”唐宁听他此言心下知晓事情或许另有玄机,却不知具体为何事。

    “虽说是去给他拜寿,但以你在本宗的身份和修为见他恐怕不便,之所以带你前去,是因为有一个人想要见你。”

    有人想要见自己?难道是柳茹涵?何云龙与南宫暮雪交好,柳茹涵作为晚辈前去祝贺合情合理。

    不,不对,听方达生的口气,这个人身份应该不低,否则不会让方达生带自己去见他。

    哪有晚辈吩咐师叔带人拜见的,况且若真是柳茹涵的话,她既出了山门,知晓自己在这里,应该会主动来寻自己才是,而不是等着方达生带自己去找她。

    不是柳茹涵哪能是谁?难道是南宫暮雪?很有可能。

    她见自己是为了什么?是要威逼利诱让自己离开柳茹涵,还是要提拔照顾自己,亦或是单纯还要见见而已。

    一瞬间,唐宁脑海中思绪电转,想来想去,只有南宫暮雪符合身份,他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敢问,您所说的这个人是谁?”

    “见了面你就知道了。”方达生微微一笑,转身向舱内而去,只留下唐宁一个人矗立在甲板上怔怔出神。

    雷辎船周身雷光大耀,极速行驶,不到一日光景,就到了另一座城池,停落于一广阔的平原上,等了数个时辰,又见远处一艘风灵船疾行而来。

    其上众多修士遁光腾起,将船上大大小小的物资搬运到风灵船上,之后原路返航而去,雷辎船再度启程。

    三个月后,一座巍峨雄伟,高数千丈的巨形城廓现于眼前,城廓之上巨大的东莱城三个大字光芒流转,远近百里都隐隐可见。

    雷辎船在经过护城队的一番查检后,缓缓从城廓上方驶入,最终在一大型车船停靠落地。

    ………………

    数日后,两人来到一座巨大光幕前,方达生手中一翻,一张传音符没入里间。

    侯了约莫盏茶时间,光幕消融出一角,两人入了里间在护卫殿做了出入登记后随即来到一座洞府前。

    很快,内里迎出一名男子,躬身行礼道:“弟子罗元承拜见方师叔,家师目今不在府中,请师叔入内稍候一二”

    “哦?苏师叔出远门了吗?”方达生开口问道。

    “没有,本部有一些小事需要家师处理,应该很快会回来。。”

    三人入了洞府中,来到一厅室内,男子寒暄了几句便出了屋室,唐宁见其远走,开口问道:“敢问师叔祖,此次咱们要见的就是这间洞府主人吗?”

    方达生点了点头。

    这么说不是南宫暮雪,那此人会是谁,还指明道姓要见自己,从方达生称呼上来看,此人应是个炼虚级别修士,究竟是谁?

    唐宁心中越发疑惑:“未知此人是谁,为何要召见弟子?”

    方达生微微一笑:“还是等他亲自来了,你们一谈便知。”

    唐宁见他这幅模样,心下直想上去暴揍他一顿,最烦这种人了,说话总是拐弯抹角,说一半,不说一半,搞得多神秘一样,其实还不是屁大点的事儿。

    他心中烦躁,疑惑,面上却是一丝不漏,垂手矗立于方达生身后,低眉顺目,一言不语。

    约莫一两个时辰,只听得一阵脚步声响起,随即石门被推开,一名鹰目薄唇,身形清瘦男子自外而入,方达生立时起身躬身行礼:“弟子拜见苏师叔。”

    “方师弟不要客气了,这里没有外人,不必拘束这些繁礼。”男子摆了摆手,径至主位落座,目光移到唐宁身上略微停留了一会儿。

    唐宁抬头偷眼朝其望去,正与他四面相对,只见其目光如炬,眼神锐利,似鹰一般,两者修为身份地位上的巨大差距,让他心下微微一乱,赶忙低头避过其锐利似要吃人般的目光。

第八百一十九章 苏渊华

    从两人方才对话来看,方达生与该男子应是旧识,两人想必之前修为差距不大,只不过男子先行一步,突破了炼虚之境。

    “别客气了,坐吧!”男子开口说道,方达生这才依言入座。

    “方师弟此来是为庆贺何师叔寿辰之喜吧!见过何师叔了吗?”

    “还没有。”

    “你难得来郡城几次,大老远过来,多留些时日,下面的事情交给下面人去处理,不必那么着急回去,至少怎么也得过了何师叔寿辰再走吧!虽说师叔本人不愿大摆寿宴,但私下几桌便饭还是得搞一下的。”

    “是,我正是如此打算,准备呆个三四月,过了何管事寿宴再走,再说本部军团很多故旧师兄弟,还有一些师叔也得相继去拜访一下。”

    “汪师兄现在怎么样?上次去元贤县也没有见到他。”

    “我也很少见汪师叔,只听说一切都好,对了,我听闻汪师叔之子汪俊马上就要婚娶了。”

    “哦?是吗?那小子在出世的时候我还抱过他呢!想想还真是恍如隔世一般,一晃都这么多年,他修行怎么样?”

    “并不是太顺利,修行了三百余载,一直卡在金丹后期之境,迟迟没有进展,好像是遇上了叹息劫。”

    唐宁在一旁听得暗自咂舌,修行三百年就已是金丹后期之境,在他们眼中居然还不大顺利,这些太玄宗高层的标准高的有些令人发指。

    要知道,金丹后期之境可是有六百年的寿元,而其只修行三百余载,寿元可以说十分充足,哪怕遇上叹息劫也有足够时间化解。

    若按他们的标准,像自己这般,修行了三百七十载,还在金丹中期的,那岂不是猪狗都不如了。

    苏姓男子微微叹了口气道:“诶!叹息劫,还真是一个要命的瓶颈,想当年我亦是被此瓶颈搞得焦头烂额,甚至一度产生了肆意快活,纵声犬马,终其一生的念头。”

    方达生附和道:“是啊!这个劫难着实可怕,可以说是修士一生最强之敌,我初遇此瓶颈时,亦是如此,急的头发都快掉完了。”

    “更为可怕的是,不知它什么时候还会再度降临,若是一辈子只经历一次,挺过了也就罢了,奈何却是反复无常,又没有丝毫规律和破解方法,只能靠机遇悟性,遇上了着实让人头疼。”

    “不说这个了,汪师兄之子婚娶之人是什么来头?”

    “是刘家的女子,具体是何人我也不是太清楚,应该是有些来头的。”

    “刘家的女子啊!是本宗弟子吗?”

    “听闻是本部纵队的。”

    “哦!那还不错。”

    “苏师叔到时候可会前往参加汪师叔之子的婚宴?”

    “到时候再看吧!未必有那个空闲。”

    …………………………

    两人又闲叙了好一阵,足足有一刻钟,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琐事。

    突然,苏姓男子话题一转,望向唐宁道:“你就是唐宁吧!”

    唐宁连忙应道:“弟子正是。”

    “嗯。”苏姓男子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屋室之内一时间陷入短暂的沉默之中。

    约莫有那么几息时间,室内一片静寂,没有人开口说话,此时方达生起身道:“我还有其他事宜,就不叨扰苏师叔了,先行告辞。”

    “方师弟,你既有要事,我就不多留你了。反正你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离开,今后闲暇无事来我府中多走动走动,咱们是老相识了,不要搞的那么生分客套。”

    “是,日后必来拜访。”

    “哪天我得空闲说不得会去轩堂城转悠转悠,到时候还要麻烦你这个主人。”

    “那我就在轩堂城恭候师叔大驾了。”

    “元承,送一送方师弟。”苏姓男子开口道,话音方落,罗元承推门而入:“方师叔,请。”

    “告辞。”方达生起身行礼向外走去,唐宁自然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唐宁,你等一等,我有些事儿要与你谈谈。”

    唐宁微微一愣,点头称是,方达生却是恍若未闻一般,脚步不顿,头也未回的出了屋室。

    “未知师叔祖有何吩咐?”眼见方达生远走,唐宁躬身行礼道,修行界宗派不成文的规矩,对于境界远超自己的宗派高层,一律称呼职务或师叔祖。

    对于他这种金丹修士而言,无论是化神还是炼虚亦或更高级别的合体大能,只要是同一宗派,都统称师叔祖。

    唐宁不知晓他具体职务,因此这能这般称呼。

    “这么说,你还不知道我是谁?”苏姓男子道。

    “弟子确实不知,方主事只言带弟子来见师叔祖,并没有告知弟子师叔祖的身份以及所为何事。”

    “我名苏渊华,现在你总该知道我为何召你前来,又单独将你留下吧!”

    苏姓男子突然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么一句,搞的唐宁莫名其妙,心下不禁诽腹。

    你叫苏渊华关我屁事,说话没头没脑,不清不楚的,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找我前来,又单独留下。

    他沉吟未语,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看其那副自信的神态,好像自己应该知道一样,要是直言不知道,是不是显得愚笨,且驳了他的颜面。

    要说知道,自己确实又不知道。

    苏渊华见他这幅模样,不禁笑了笑:“柳师妹不是回新港找过你吗?你们还一起私奔了好几年,她难道就没有和你提过我?”

    唐宁听他此言,恍然大悟,以柳茹涵的年纪,哪怕这些年修行路上一帆风顺,最多也不过元婴修为,而以此人炼虚级别修士,却称呼其为师妹。

    那么眼前之人身份已是呼之欲出,即柳茹涵师兄,南宫暮雪大徒儿。

    当年两人在一起时,柳茹涵说了很多关于太玄宗内部的人事,当然有提到过这个师兄,但也只是顺嘴提了一句,并没有说具体名讳。

    就算当时有的话,时隔这么多年,唐宁忘了也很正常,毕竟又没有会过面。

    “原来您就是内妻常挂在嘴边的师兄,内妻当年时常提起您,说您天资异禀,悟性极高,是南宫督查的得意弟子,乃宗门一代天之骄子,亦是内妻景仰的目标。只不过时隔多年,弟子一时忘却尊名,望勿见怪。”

    苏渊华摆了摆手:“客套话就不用多说了,师妹的性子我是知晓的,她才不会老把我挂嘴边。”

    “咱们言归正传吧!我是从白师叔处得知你在第四军团第一纵队,上次前往元贤县调查处理方达生与风云商会冲突事宜,才知晓你被方达生调去了他们联队,是我告知方达生有机会让他将你带来见见面。”

    白锦堂不过化神修士,而苏渊华却称其为师叔,当然是因为两人辈分不同。

    南宫暮雪乃是柳茹涵师公早年收的徒儿,而白锦堂却是其师公暮年收的徒儿,因此两人修为境界差距很大。

    而苏渊华又是南宫暮雪早年收下的徒儿,苏渊华拜入南宫暮雪门下之时,白锦堂还没有被柳茹涵师公收入门中,是以无论年纪,身份,地位,修为,苏渊华都在白锦堂之上。

    只是因为两人辈分不同,是以尊称其为师叔,修行界虽然是以修为差距相称,但也有关系远近。

    只有关系较远的人才以修为论辈分,像白锦堂与苏渊华这样亲密的关系,自然不以修行界规矩论之。

    白锦堂作为南宫暮雪同门师弟,苏渊华作为南宫暮雪徒儿,无论两人修为、身份、地位、差距多大。

    哪怕苏渊华已修至大乘也得对白锦堂尊称一声师叔,这是师徒一脉的规矩。

    像白锦堂和南宫暮雪以及苏渊华这样的关系,在太玄宗师徒一脉中并不少见,盖因师徒一脉有一项规矩。

    就是凡师徒一脉弟子无论何人,在其突破化神之后都得收一个徒儿,以延续师徒传承。

    这很好理解,之所以有这种规矩,皆因师徒一脉的传承和延续全是有着师徒名分,靠着徒子徒孙,师伯师叔,师兄师弟的名义,将这些原来八竿子打不着的太玄宗弟子们聚拢在一起,围成一个紧密的关系网,从而形成一个巨大的利益联盟。

    假使没有这项规矩,难免有的人不愿意收授徒儿,从而导致传承断代,削弱了师徒一脉的力量,甚至久而久之,师徒一脉会自然消亡。

    因此师徒一脉的高层定下了这个规矩,并延续了上百万年,从来没有人敢去打破这个规矩,违者将会被逐出其一脉师门,受到师徒一系的攻击。

    化神修士若放下清海各岛的话,绝对算是一方雄主,但在太玄宗内部,顶多只能算是中层弟子而已。

    这就导致很多辈分的乱套,好些人在突破化神之境后收下一个徒儿,随着其修为的精进,岁月的积累,到了合体之境因为种种原因,或许又会再收一个徒儿,致使两个徒儿,修为差距明显。

    譬如南宫暮雪和白锦堂,柳茹涵和苏渊华。

    不仅师徒一脉,修行世家也有很多不清不楚乱七八糟的关系,会经常一个须发皆白老者对着一个乳臭未干婴儿毕恭毕敬的喊一声叔父,都是因为辈分不同。

    人活的越久,辈分就越容易乱套,以修士漫长的寿元而言,这种现象已经是十分普遍的存在了。

第八百二十章 压迫

    “原来如此,不知您传召弟子来此,有什么吩咐?”唐宁开口道。

    “你不介意我直言吧!”

    介意有个屁用啊!唐宁心道,面上却十分恭敬:“弟子恭听教诲。”

    苏渊华道:“你和师妹不太般配,或者说你们不应该成为道侣,我一直主张门当户对,道侣应该是能相互扶持,携手共进的。”

    “我不妨说的更直白一点,道侣对双方而言至少得有相互利用的价值,你觉得你对师妹来说,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价值?”

    唐宁缓缓道:“弟子曾闻以利相聚,利尽而散,以色娱人,色衰而爱驰。唯有情意想通,方能长久。”

    “嗯。”苏渊华点了点头:“这句话很有道理,我问你,假使你和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妇情义想通,你会爱上她吗?会选择与她成亲吗?”

    “这……应该不会。”

    “那你觉得一个豆蔻年华的貌美女子会心甘情愿与一个七八十岁的老翁相伴一生吗?”

    “应该也不会。”

    苏渊华道:“那么问题来了,我们是修士,我们的寿元会随着修为的变化不断增加,两个同时出生的婴儿,若修为境界不同,若干年后,一个可能还是二十余许的年轻精力旺盛男子,一个将会是白发苍苍行将就木的老人。”

    “类似这样的情况在你的修行生涯中想必见过不少。”

    “我们回到正题,你的灵根资质我都已查过了,中等偏下,十分庸劣,修行了三百多载还停留在金丹中期。而师妹早已突破元婴,你应该知晓这两者间的差距意味着什么。”

    “我们现在抛开身份、背景、地位不谈,只谈最切乎实际的修为寿元,以你的修为若无意外,还有一百多载,而师妹还有五百载。”

    “一百年之后,你将是个白发苍苍行将就木的老人,而师妹却仍然是豆蔻年华的貌美女子,你认为合适吗?”

    “当然,你可以反驳,一百年之后你或许已经晋至金丹后期,修为再增一百。但有一点你无法反驳,而且你心里一定清楚,这一天迟早会来临,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你的修行速度一定比不上师妹,这是注定了的,是娘胎是带来的天赋,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总有一天,你会变成白发苍苍行将就木的老者,而她仍然是豆蔻年华的貌美少女。”

    “这就是我所说的门当户对,不仅仅是出身,地位,身份,还有灵根资质。”

    “你认同我的说法吗?”

    唐宁默然不语,无言以对,他其实很想说,古往今来世间有很多大修士都是出身于山沟野壑,且灵根资质并不出众,同样占到了天下顶峰,成为最顶尖的修士之一。

    但是他实在没有底气,这些人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他心里十分清楚,苏渊华所说的是某一天会到来的现实。

    苏渊华见他默不作声良久,继续说道:“我这辈子见过很多人,什么人我看一眼,就大概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一句话,叫做相由心生,我很少走眼。”

    “我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一个十分理性,注重实干的人。说实话,我喜欢和你这样的人交谈,因为你心里能明辨是非,很清楚对错真假。”

    “你明白我所说的不是某种假设,不是夸大其词,而是你们将要面临的现实。”

    “我对你没有任何不满和恶意,我和你无冤无仇,更没有任何利害冲突,如果不是因为你是师妹的夫婿,我根本用不着特意将你请来这里,花费这么多时间来交谈。”

    “换做别人,我或许可能乐于成人之美,毕竟你们都已是生米煮成熟饭的正式夫妻了。”

    “但事关于师妹,我就不得不说了。”

    “你们并不适合。”

    “我知晓,你们有一定的感情基础,是青梅竹马,曾共患难过,师妹对你亦是念念不忘,可以说情深意厚,但很多事情不是个人意愿就能够改变的。”

    “譬如说,我刚才提到的寿元问题,就是你们之间不可逾越的障碍,修行界很多琴瑟和谐,举案齐眉的夫妻,由于各自修为的差距,身体容貌以及生理心理上的变化。”

    “最终要么就是妻子嫌弃丈夫老态龙钟,要么就是丈夫嫌弃妻子人老珠黄,导致嫌隙渐生,老死不相往来,甚至反目成仇。光我所目睹的就有不少。”

    “你自己也说,你不可能爱上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妇,同理,师妹也不会恋恋不舍一个七老八十的老翁。”

    “而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来,我有时经常在想,如果他们在琴瑟和谐,举案齐眉之时就已分开,结果会不会比原来更好?”

    “至少可以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让彼此心中有一个念想,而不是到最后支离破碎那么残酷。”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唐宁沉默良久:“您是想让我和内妻解除婚约关系?”

    苏渊华摇头道:“非也,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是让你去退婚,或者休妻之类的,这是非常残忍,也是可怜的手段。”

    “更何况你们本身感情很好,而且又是拜过堂的正式夫妻,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就算我让你这么去做,你也不会答应吧!”

    唐宁疑问道:“那您的意思是?”

    苏渊华道:“我认为你们现在的状态很好,不必刻意去改变什么。本来你能一直留在清海新港乾易宗,而师妹留在山门,那是最好不过了。”

    “但现在你加入了本宗,因此我认为有必要和你谈谈。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或许这是双方最好的结局,不是有一句话吗?相见不如怀念。”

    “与其最后搞得一地鸡毛,相互嫌弃,甚至反目成仇,互留一个念想,让双方都有一段美好值得怀念的记忆不是很好吗?”

    “你继续在轩堂城当你的太玄宗弟子,师妹则在山门一心修玄,井水不犯河水,你觉得怎么样?”

    唐宁沉默不语,苏渊华并没有催促,手指轻轻敲点着桌面,就如同点在唐宁心坎一般,一下一下让他感觉有些喘不过气。

    苏渊华并没有使用任何手段,但那双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睛就像看一只猎物,紧盯着他。

    给他极大的心里压迫感,这是双方身份地位差距所造成的心里落差。

    更为重要的是,他明白,苏渊华所陈述的并非没有道理。

    良久,唐宁缓缓开口道:“这是南宫督察的意思吗?”

    苏渊华微微一笑:“你以为师傅托人将你从清海宗派选入本宗,就是接受器重你吗?那不过是她碍于师妹的情面罢了。”

    “实话告诉你吧!是师妹恳求师傅,因此她老人家才让你有机会加入本宗,对于她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就好像路边见到一条快要饿死的野狗,随手施舍一个食物,如果这只狗不知感恩,反而变本加厉,得寸进尺,吠吠狂叫,当然也会随手碾死。

    “师傅虽然没有明言,但她一直是这么做的,不然她老人家为什么一直将师妹留在山门内修行,不放她外出?”

    “我得承认,你的确有些超乎我的预期。”

    “本来以为你会坐化老死在新港,没想你能突破金丹,又逃过了清海大战的劫难,虽然都是些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事。”

    “但对你来说,已经算不错了。”

    “你应该知道,我肯来和你谈,已经是表现足够的诚意了。我希望和平解决这件事情,这对大家都有好处。”

    “特别是你,如果想要一名金丹弟子出意外的话,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至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名正言顺的为宗门战死,完全合情合理,不用承担任何风险和责任。”

    “之所以没这么做,不是怕麻烦,也不是对你有任何的怜悯和可惜,只是我们不想让矛盾激化。师傅很宠爱师妹,也不愿意做伤害她的事情,让一切自然而然的结束对大家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但是如果你认为我们没有办法的话,那就错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屋室之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针落可闻,鸦雀无声,唐宁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的跳动声。

    他不甘,他愤怒,但他无力反抗,他就像一只被洪水淹没的蝼蚁,身不由己无可奈何。

    苏渊华话语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白,若不按照他们的意愿,就让自己名正言顺的被死亡。

    以他的能力,随便动动手指就可以捏死自己,只要自己口中说出一个不字,左脚刚踏出这片山脉,立时就可能人间蒸发。

    唐宁喉咙发苦,他很想大吼一句,去你妈的,但理智压抑了他的冲动。

第八百二十一章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还有什么顾虑吗?”没等唐宁开口,苏渊华又自顾自继续说道:“哦!对了,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我们都知晓师妹对你情深义重,当年去往新港,还偷学了心命结,与你结成了契约是吧!”

    “你不用担心,那个契约早就被师傅给化解了,就在她被带回山门的第二天。”

    “所以,她现在已经没法掌控你的命运了,当然,你也没法再影响她。”

    “我想你不会这么天真的认为,一个筑基炼气修士都能掌握使用的禁术,以师傅的能力解决不了吧!”

    “心命结之所以被列为禁术,不是它有多么复杂和强大,盖因这是个两败俱伤毫无实际用处的术法,宗门不希望弟子研习使用,所有禁止。”

    “如果你真的为她好,就不应该再拖累她,因为她在修行这条路上一定要比你走的更远,这是命中注定的。”

    “难道你希望让她看到你白发苍苍,龙钟老态的模样而因此失望,连最后一点美好回忆也消散。”

    “修行路上会失去很多东西,留下一点值得留恋的美好回忆这弥足珍贵。”

    “相信我,我之所以这么说,不是为了劝导你,这是我亲身经历之谈。”

    “我之前有一个故亡的妻子,后来她因突破化神之境时受了重伤,止步元婴,而我则顺利突破化神,自此我们两人分开,直至她寿尽坐化都没有再见过一面。”

    “而事到如今,我却偶尔还会想起她。如果我一直和她在一起,见到她慢慢变老,容颜不再,脸上堆满褶皱,七老八十的模样,曾经一切美好都会烟消云散,也不会有如今的怀念。”

    “现在,该你做出选择了。”

    “弟子一切听从师叔祖的吩咐。”唐宁心中愤恨,但形势所迫,不得不低头,一出口,声音竟有些沙哑。

    “很好。”苏渊华微微一笑:“今日之言,出我之口,入你之耳,再无第三人知晓,这是你我之间的约定,你是个聪明人,明白我的意思吧!”

    “是。”

    “对外你仍是师妹的夫婿,是我们的人,你尽可以用这个身份去争取好处,我不会插手,只要你遵守我们的约定就行了,那么,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弟子告辞。”

    苏渊华没有表示,唐宁转身出了屋室,直到离了洞府,他双手拳头紧握,青筋尽露,怔怔矗立了好一会儿。

    良久,他回头望了眼身后那座巍峨气派的洞府,随即遁光腾起,来到军团本部护山处。

    未想方达生却在此处,唐宁遁光落至殿前,躬身行了一礼。

    “聊的还不错吧!苏师叔有什么交代?”

    “只是随便闲聊了几句,问了我一些近况,让我今后多来看看他。”唐宁不动声色说道,他自然不会告知实话。

    若让方达生知晓苏渊华对自己是这个态度的话,那以后自己在轩堂城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方达生是他顶头上司,亦是他现在唯一能指望的靠山,对他今后无论修行还是其他各个方面都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只要他不主动承认,其绝对想不到南宫暮雪对他会是这个态度,毕竟当初是南宫暮雪动用关系才将他从清海茫茫修士中选拔入太玄宗。

    在方达生眼中,他自然是与南宫暮雪关系亲密的爱婿。

    方达生点头道:“是啊!确实应该多走动走动,咱们身处轩堂小城,难得来此一趟,见一面不容易,待会儿我要去拜会几名老朋友和师叔,你自己随便转转,我们要在此呆上个数月再回去。”

    “弟子想外出到城内见识见识。”

    “也好。”两人交谈了几句,约定了见面地点,方达生身影一闪,化作遁光离去,眨眼便不见了身形。

    唐宁入了殿内,登记了出入信息,随即离了此山脉。

    他心下烦躁,并没有明确方向,只是朝着南面一路遁行,脑海中不断回想起苏渊华的话语,以及那副不可一世的神态。

    心下有如一股无名怒火在燃烧。

    不知过了多久,见日轮西斜,远处一座巍峨城廓出现在视野之中,随着距离越近,城廓在眼中也越来越大,其范围约莫有方圆万里大小,城内城外人来人往,战船战车不时从城墙上方驶过。

    东莱城作为郡中主城,整座城池足有一百二十万里方圆,十分广阔。

    内中里市不知凡几,唐宁之前虽在郡城呆过一段时日,但很多地方都没有到过。

    行了约莫一刻钟,终于来到城廓下方,城墙上端刻着光芒流转的“绪雾里市”四个大字,内里道路阡陌纵横,阁楼鳞次栉比,修士来往众多。

    唐宁脑海中仍是想着与苏渊华的对话,正自愤恨郁郁,突然一声惊呼打断了他的思绪。

    “唐师叔。”只听身后传来一男子惊呼之声,他转过身去,见一间商铺外一名身高膀阔,面如重枣男子正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是你。”唐宁眼神一凝,道出了来人名姓:“张尧。”

    当年殷庆元身死以后,乾易宗有六名弟子前来投靠于他,张尧正是六人之一。

    之后由于清海前线战事有变,他所在的军团奉命支援,临别之前,他将乾易宗遗留的财物全部交还了姜羽桓,盖因当时他并不确定自己能否在这场战事中活下来。

    若他身死清海战场,宗门遗物的交接又是一件棘手之事,故而提前做了部署。

    “唐师叔,真的是您。”张尧快步行来,躬身行了一礼:“弟子拜见师叔。”

    这么多年不见,张尧也已从当年筑基初期修士顺利晋至筑基中期。

    “你如何在此?”失意之时忽遇故人,唐宁心中感觉别样亲切,一种游子归乡之情绪油然而生。

    “弟子来此购买一些物件,未期竟与唐师叔相逢,当年师叔离后,我们都很挂念您安危,今见师叔无恙,幸甚。”

    “果然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啊!”唐宁听他几句真诚肺腑之言,又想起在苏渊华处遭受的奚落凌辱,不禁感慨。

    “师叔见今何处?缘何至此?”张尧问道。

    “说来话长,我来东莱郡是有些事情要处理,几个月后就得回元贤县轩堂城,我今在彼处任职,你们呢?现在怎么样?姜师兄又于何处任职?”

    “清海大战之后,姜师叔没有加入玄门宗派,而是回归了姜家,我们目今也都在姜师叔身边,归属于姜家势力之下。姜师叔被分派至一处灵脉负责灵药的养殖,就在“绪雾里”,我因闲来无事,故而来里市中转转,买些物件。”

    “哦?”唐宁听闻姜羽桓没有加入玄门,反而重回了姜家,心下微微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又似在情理之中。

    姜羽桓本就是姜家遗留在外的子弟,传闻姜羽桓曾祖因触犯姜家法规,而被逐出姜家,流放至新港,之后便在新港娶妻生子,其子又加入了乾易宗,此人便是姜羽桓祖父姜明。

    修行世家对于触犯家规流放在外的子弟有一个规定,五代之内只要不断了香火传承,并且恪守规则,即安守在流放之地,其后代若拥有灵根资质,凭借家谱传承就可以重归家族。

    这是为了给犯错流放的子弟后代一个机会,不至于一竿子打死,让他们心中有个希望。

    姜羽桓曾祖父流放新港至他为止,已是第四代了,按理说他是没有资格回归姜家的。

    也不知他是走了什么门路,当年在青州同盟军时唐宁就察觉到姜羽桓背后有贵人相助,盖因当清海宗派弟子皆被分派前线抗击牧北妖魔之时,他竟然安然处于后方大本营,担任东莱郡城卫军的闲职。

    没有一定的关系背景是不可能得到这个职位的,显然有人在保护他。

    现在看来这个人应该是姜家颇有身份地位的人物,不然也没有那么大能耐让他重回姜家。

    “姜师兄君子豹变,前途无量,你们跟着他是难得的机缘。”唐宁开口说道。

    对于姜羽桓他一直颇有好感,两人一起执行过数次任务,此人雅量宽致,颇有君子之风。

    张尧道:“师叔既回到郡城,不知可有空闲到我们宿处坐坐,几位师兄弟若见着您想必都会很欣喜,还有姜师叔也在敝处。”

    “我正有此意。”

    两人当即遁光腾起,行了一日有余,来到一座千里之广的山脉,中央处一座巨大光幕矗立,几乎将整座山脉一半地界都笼罩入内。

    两人遁光落至光幕前,张尧手中一翻,递了张符箓入内,很快,光幕消融出一角,两人入了里间,行不多时,来到一座洞府处。

    “师叔请。”张尧请身道。

    “这是你所居的洞府吗?看上去还挺气派。”唐宁径直向内里走去,整座洞府占地数里之广,层次分明。

    “此乃姜师叔的居处,我们几名师兄弟在姜师叔座下行事,轮流在洞府当值听候吩咐,本月正是我和汪师妹当值。”

    两人说话之间,只见内里一名身形娇小容貌清丽女子快步走出,正是汪嘉欣,想来是其通过阵盘见到两人入内,是以出来迎接。

    “弟子拜见唐师叔。”汪嘉欣躬身行礼。

    唐宁见到她眉眼间欣喜之色,不禁心下感慨,还是乾易宗旧人温心啊!如今他虽加入太玄宗,在外人看来是鲤鱼跃龙门,一飞冲天。

    然实际上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太玄宗门处处是算计和利益纠缠,在乾易宗,至少这些弟子对他还是尊重的。

第八百二十二章 故人闲话

    “姜师兄可在府中?”

    “姜师叔应在议事殿,师叔请稍侯,我去通禀他。”汪嘉欣答道,将他领至一屋室中,随即退了出去。

    “这么多年不见,你们各自修行上可有什么进展?”唐宁随口问道。

    张尧答道:“除了弟子外,高原师兄亦已顺利晋至筑基后期,汪师妹卡在筑基初期瓶颈十余年,未逢机缘。严卿师兄亦未能顺利突破筑基后期,许佳音师兄则遭逢叹息劫,多年寸功未进,陈晓凡师兄则在准备冲击金丹之境。”

    “要多下苦功啊!修为是一切的根本。除你们几人外,可有本宗其他弟子的消息?”

    “弟子等自来郡城之后,与环宛亭众人便失去了联系,是以不知其他人下落,唯有陈达师叔,数年前与姜师叔会过一面,弟子等因此知晓其近况。”

    “哦?陈师弟现今如何?”

    “清海大战后,陈师叔被星月宗招纳,正式成为星月宗弟子。”

    “星月宗啊!那倒还不错,你们在这边薪俸待遇如何?”

    两人聊着闲话,过了约莫一刻钟,脚步声响起,随即石门推开,姜羽桓自外而入,面上带着一如往昔懒散的微笑:“唐师弟,久违了,别来无恙。”

    “恭喜姜师兄,多年不见,修为更进一步,元婴有望。”唐宁眼见姜羽桓已晋金丹后期,心下不禁有些许艳羡,特别是与苏渊华一番谈话后,他对修为的提升则是更加渴望与迫切。

    两人分宾主而坐,姜羽桓微笑道:“唐师弟自赶赴前线之后,这么多年音讯全无,今日如何找到这里来了?”

    “清海大战之后,我有幸被太玄宗所招纳,被分派到元贤县轩堂城,近年一直在彼处任职,此次我是跟随本部的一位师叔祖到东莱城处理事务,未想在里市相遇张尧,因此随他来拜望姜师兄,姜师兄不会怪我叨扰你清修吧!”唐宁没有隐瞒,如实答道。

    一旁张尧和汪嘉欣两人听闻他加入太玄宗皆惊讶不已,诧异的朝他看来。

    姜羽桓倒是神色未变,微笑道:“唐师弟说哪里话,你远来至此,我未及远迎已是失礼了,现如今咱们乾易宗旧人分散各地,能重聚一次实属不易,唐师弟既然来了,无论如何得多留段时日,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正好我这段时间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多叨扰姜师兄了。”

    “贵客临门,蓬荜生辉!难怪我今日总觉得心神有些不静,未想是唐师弟光临。张尧,你立刻去准备宴席,今日要与唐师弟痛饮一番。嘉欣,你去通知陈晓凡,高原,许佳音,严卿,晚间一同参加宴饮。”姜羽桓吩咐道。

    “是。”两人应声而去。

    “听闻陈达师弟加入了星月宗?不知现今如何?”

    “不错,前些年我与他会过一面,至于今在何处着实不知。唐师弟能加入太玄宗,想必尊夫人出了不少力吧!未知可与尊夫人重逢?”

    “内子一直在山门苦修,而我则下放轩堂城,没有机会回太玄宗山门述职,是以并未相逢。”

    “既然同处一个宗门,今后总能重逢,唐师弟加入太玄宗,可谓鲤鱼跃龙门,一飞冲天,将来前途无限。”

    唐宁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莫非唐师弟还有什么失意不满之处。”

    “一些琐事,不提也罢!”唐宁不想在此事上多做纠缠,开口问道:“对了,姜师兄,你如何重归了姜家?传闻令祖乃是姜家流放子弟,不知此事却否?”

    姜羽桓微微一笑:“不错,当年曾祖因触犯姜家规章,被流放至新港,按规定,五世之内不得重返本族。故而家祖和家父才加入乾易宗,本想着安安分分,五世之后子孙能够重回本家。”

    “未想清海巨变,后又被幽冥海组织所接管,因此我被破例允许重归本家。”

    唐宁点头道:“原来如此,想来姜师兄背后应当有贵人相助才是。”

    姜羽桓道:“也不是什么秘密,曾祖在本族有一位至亲叔父。”

    “曾祖当年被流放之时找其求情,其虽未能相助,然允诺五世之后,当尽力相助后代子孙回归本族。”

    “本次我在青州同盟军得遇这位高祖,这些年他修为亦精,在本家越发受到器重,他念及当年承诺,又怜悯曾祖遭遇,不愿曾祖一脉从此断绝,因此对我颇加照顾。托人寻关系,将我从前线调到了东莱郡城大后方了。”

    “在清海大战结束后,由于清海格局巨变,他向本家负责这方面事务的高层说了些好话,于是破例让我重回了本家。”

    “之后其又替我寻了这么一个职务,分派到此处灵脉负责灵药的养殖,此山脉地底蕴藏着一条三阶上品灵脉,虽算不上什么大好去处,但也颇得清净,且正合我修为。”

    “我回归本家后,人事不熟,又负责这么一块不大不小的灵脉之地,身边也需要几个使唤的人手,于是便将张尧等人接纳而来。”

    唐宁道:“念旧情者必有大德,姜师兄龙腾浅滩,还能不忘提携宗门旧故,实在令人钦佩。”

    “举手之劳而已,我毕竟在乾易宗门呆了这么多年,家父家祖亦是宗门弟子,再者说,我确实需要几个相熟的人手帮忙。唐师弟在太玄宗怎么样?”

    “一言难尽。”

    两人聊着闲话,过了半个时辰,张尧推门而入,躬身行礼道:“师叔,宴席已准备好了。”

    “那咱们过去吧!”姜羽桓起身道,三人出了洞府,不多时,来到一座阁楼,门前矗立着几道身形,正是高原,陈晓凡等人。

    “拜见师叔。”几人躬身行礼,齐声说道。

    姜羽桓摆了摆手,与唐宁并肩推门而入,众人紧跟其后。

    内里雕梁画栋,布置典雅的屋室,一张张丈长的案桌陈列,上面摆满了灵酒灵食之物,用玉盘盛放,五颜六色的灵食赏心悦目,清香扑鼻。

    石阶上方主位并列着两张案桌,下方左右两侧各列三张案桌。

    唐宁与姜羽桓自然高座主位,下方高原,陈晓凡六人一一列座。

    “唐师弟光临寒舍,远来不易,今日务必尽兴,不醉不归,在座都是本宗旧人,咱们先为唐师弟到来共饮一杯。”姜羽桓举杯道。

    众人皆一饮而尽。

    “唐师叔,我敬您一杯,感谢您之前的关照。”高原举杯说道。

    众人轮番劝酒,一场宴饮宾主皆欢,直至深夜结束,唐宁本就心情郁郁,期在必醉,自然喝的酩酊大醉。

    一觉醒来,已是次日午时,脑袋仍是有些昏沉,他微微伸了个懒腰,盘腿而坐,翻出一颗丹药吞下,闭目炼气。

    不知过了多久,耳听的一阵敲门声响起,他睁开双目,手中一挥,一道灵力激射而出,屋门无风自开,高原自外而入,躬身行礼:“师叔,姜师叔摆了宴席,请您赴宴。”

    唐宁微微点头,起身向外走去,随口问道:“在这边怎么样?觉得如何?”

    “姜师叔对弟子等都很照顾,无论薪俸待遇比在宗门之时都高出不少。”

    “嗯,既然你们都觉得不错,那就好,姜师兄温厚仁善,宽洪大量,肯定不会亏待你们。”

    “师叔,弟子……”高原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话便说。”

    “弟子想跟随您,不知可否?”

    唐宁脚步一顿,回身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你不是觉得这里挺不错的吗?”

    “目前是还不错,只是弟子私下认为姜家不是久处之所,我等既非姜家子弟,难以得到重用,最多只能干些跑腿打杂的活计,始终不能真正独当一面。”

    “修行世家中不是也有许多异姓修士颇得重用吗?“

    “确实有一部分异性修士掌握中枢冲要,但那些都是姜家自幼培养的修士,甚至祖上数代都为姜家效力,除了不姓姜外,和真正的姜家修士已没什么区别。我们却不同,自非姜家培养的修士,又没有任何关系背景,恐难走出头之日。”

    唐宁点了点头:“你想的倒挺长远,不瞒你说,我虽入太玄宗之门,表面上风光,实际上和你们没什么两样,且我人微言轻,在本部说不上什么话,你若跟着我,也不是什么好去处,还不如留在此间。”

    高原道:“弟子不敢奢求和师叔一般成为太玄宗正式弟子,只想跟在师叔跟前,日后若有机会在太玄宗随便谋个职务,太玄宗作为四大宗门之一,管辖整个青州,想来各个地方都需要不少人手处理杂事,应会招募散修,弟子若能得到这个机会,足矣!”

    唐宁思索了一会儿:“此事且再说,不管在哪里,修为是根本,只要你潜心修行,在姜家也未必没有机会。你的事我会放在心上的,但现在还不能给你准确答复。”

    “是。”

    两人遁光腾起,又来到那座阁楼。

    之后一连数日,唐宁每日与众人宴饮畅聊,在此呆了足足有一月有余才告辞而去。

第八百二十三章 名额争取

    数月时间眨眼便过,方达生参加了军团管事何云龙的寿宴后,两人便乘坐雷淄船回了轩堂城。

    这一次,两人再没有机会搭盛太玄宗的顺风船,方达生虽在轩堂城算得一方诸侯,但放在东莱郡城却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本城太玄宗的商铺都是炼虚,乃至合体级别的修士负责,他也只好老老实实花了两千万灵石购买船票。

    唐宁原本还打算和他提一下高原的事儿,看看能不能将其带到轩堂城安排个职务,结果一看这个情况,便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

    别的不说,光是往来的路费就得数千万灵石,这个费用由谁去出?

    总不能让方达生无缘无故又多出一张船票钱吧!

    ……………

    天牛山脉,余乾洞府之中,唐宁躬身行礼后依言入座,手中一翻,递给他一个木盒,里间装载着十颗上品灵石:“多谢师叔一直以来的拂照,些许薄物,聊表敬意。”

    余乾接过木盒,放在一旁微笑说道:“听说你这次外出是和方师叔一道往东莱郡城去了?”

    “是,方主事参加军团管事何云龙的寿宴,顺便就带上了我。”没等余乾深问,唐宁就主动交代了。

    自从苏渊华处知晓南宫暮雪的真实态度后,他就明白南宫暮雪的关系是指望不上了,现在唯一能靠得住只有紧紧抓住方达生这颗大树。

    好在别人不知晓这些,还有扯虎皮作大旗的操作空间,他要让余乾尽可能的知晓自己和方达生之间亲密关系,如此才能更好的谋取利益。

    果然,只听得余乾点头道:“看来方师叔还真是挺器重你的,这么说,你们一道参加了何管事的寿宴。”

    “师叔说笑了,弟子哪有资格参与何管事寿宴,方主事带弟子前往东莱郡是另有他事,弟子内妻师兄乃是方主事好友,目今在郡城任职,方主事正是受其之托,顺便带弟子前往与其会面。”

    “哦?你妻子?之前还从未听你提起过?尊夫人也是本宗弟子吗?”

    “内妻姓柳名茹涵,与弟子乃是指腹为婚,当年司隶部的南宫暮雪督查途径新港,见内子资质不错,便将她带回山门,收做了徒儿。弟子资质斑驳,之所以能从诸多清海修士中脱颖而出,被宗门收纳,实际上全凭内子师傅在背后帷幄。”唐宁说道。

    他原本不想将南宫暮雪的这层关系透漏,这是他最大的底牌,因此越少人知道越好,哪有人将自己底牌随便透漏给别人的。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和苏渊华一番交谈后,他明白这张底牌再也派不上用场了,或者说,他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这张底牌。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将一切手牌拿到台面上来打,让别人知晓他和南宫暮雪之间的关系,利用这层关系尽最大可能的为自己捞足好处。

    余乾听闻此言,饶是他城府极深,老奸巨猾,也露出了一丝惊讶神色,只见其身体微微前倾,瞳孔微缩,不自觉的收起了之前松散的神态,连面色都有些许凝重了。

    无怪他这般神态,实在是唐宁此番话远远出乎他的意料,他虽然知晓唐宁与方达生之间关系并不简单,也猜到其身后或许有一定关系背景,但万没有想到背景竟然如此强大。

    南宫暮雪是什么人?师徒一派的中坚,司隶部的督查,放眼整个太玄宗也是位高权重的人物,更兼其担任过第四军团督查的职务,在第四军团有着非同一般的影响力。

    不想这个深沟野壑出身,平平无奇的小子竟然能与这种大人物扯上关系,而且还是这么亲密的关系。

    在师徒一系中,师傅和徒儿的关系不异于父子,母女,相当于唐宁就是南宫暮雪的爱婿,这让余乾又惊又羡又妒。

    一瞬间,他脑海中思绪电转,之前种种疑惑也恍然明悟。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方达生会如此器重此人,甚至专程和黄渊打招呼,要其关照此子,原来是想通过他搭上南宫暮雪的路子。

    余乾在联队这么多年,又长期跟在黄渊身边,对方达生的背景亦略知一二,方达生虽属师徒一系,然而他这一支系早就已没落,直系之中根本没有在宗门排的上号的大人物坐镇,因此他才搭上需要南宫暮雪的路子,为今后在宗门发展做铺垫。

    太玄宗内部关系十分复杂,可以说盘根错节,其整体分为三大派系,而在三大派系之中,亦是山头林立,各大派系内部绝非铁板一块。

    以师徒一系为例,如果将其比作汪洋大海的话,经过数百万年的发展,各个支系就像是各条支流,虽然都最终融入大海,但支流与支流之间也有交汇和不交汇之分,譬如井水和河水就完全互不侵犯干涉。

    除此之外,有的支流大,有的支流小,更是不可避免,大者如江河,小者似溪涧,其中相差亦不可以道里计。

    方达生所处的这一条支流在太玄宗师徒一脉内部就是较小的一支。

    他们这一支系在师徒内部算是人微言轻,没什么话语权。

    所以方达生才要不断的去钻刺打点,找靠山门路,因为他深知倘若背后没有人支持,无论如何努力都是没用的,纵有机会也会被别人抢走。

    屋室内一时陷入沉默,余乾在经历最初讶然后,面上又挂上了淡淡的微笑:“没想到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难怪方师叔那般器重你。”

    唐宁道:“方主事嘱咐弟子尽量不要向外人提及内妻与南宫督查的关系,以免招来非议,万一做错了什么事,还给南宫督查脸上抹黑,但师叔有问,弟子不敢不如实以答,还望师叔能替弟子稍微保守这个秘密。”

    “你放心,我不是饶舌之人,今日之话,出你之口,入我之耳,不会有他人知晓,再者说了,既是方师叔的吩咐,我又怎敢不遵?”

    “多谢师叔体谅。”唐宁手中一翻,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余乾:“师叔,这是弟子在在郡城闲逛之时,路过一家商铺看到的物件,师叔对弟子如此关照,弟子一直铭感于心,一些小玩意儿,聊表弟子感激之心,望师叔勿要嫌弃。”

    余乾接过盒子,看了一眼,放在一旁:“你有心了。”

    盒子里装乘不是他物,乃是一块矿石精粹,是其在宣阳亭得到的修行材料,若放市面上,也能卖个十万灵石,此时被唐宁做顺水推舟的人情,自然是有所求的:“师叔,听说来年本队会分配一个三阶中品聚灵阵名额,不知弟子有没有机会?”

    天牛山脉中,拥有数十座三阶聚灵阵,这些聚灵阵又有上品、中品、下品之分。

    凡联队下属小队,每个队每年都有一个名额,并且按照轮换制分配,譬如去年是三阶上品聚灵阵名额,今年就是三阶中品聚灵阵名额,明年就是三阶下品聚灵阵名额。

    按规定,直属六队明年将分派一个三阶中品聚灵阵名额,正和唐宁金丹中期的修为,是以他才早早来争取。

    余乾笑了笑:“你刚来本队就惦记着聚灵阵的名额,要是给了你,难免别人非议啊!你知道,本队上下没有谁不惦记这个名额的。”

    唐宁见他此番神态,知晓事犹可为,赶忙说道:“每只小队至少有一个聚灵阵的名额,这是联队的规定,而决策权就在于队长手中,提名谁不提名谁,是您的权限,一切规章合理合法,就算真有异议,也是一些不识大体的小人妄自非议,又何需介怀?”

    余乾沉吟了一会儿:“好吧!今年你陪方师叔东奔西走甚是辛劳,耽搁了不少修行时日,也算是为联队做了贡献,为补偿你,来年的聚灵阵名额就给你吧!也刚好合乎你的修为,不过我只是提名而已,能不能通过还得看上面允不允准。”

    “多谢师叔。”唐宁心下一喜,搞定了余乾,后面几道程序不过就是走各过场而已,他初来乍到,从来没有得罪什么人,更何况有方达生在背后撑腰,聚灵阵名额已是板上钉钉。

    两人又闲聊了数句,唐宁方起身告辞而去。

第八百二十四章 聚灵阵

    余乾见他远走背影,面上笑容逐渐收起,他皱眉沉思了好一会儿,随即起身出了屋室,遁光腾起,不多时,来到另一座巍峨洞府跟前。

    很快内里闪出一名面色白净的男子,对其躬身行礼道:“余师叔,您直接进来便是了,何必求见。”

    “规矩还是要有的,黄师叔在里间吗?”

    “在的。”

    余乾径直入了里间,来到一间石室前,敲下了石门。

    “进来。”内里黄渊声音传来,余乾推门而入,躬身行了一礼:“弟子叨扰师叔清修了。”

    “你来了,有什么事吗?”黄渊淡淡道。

    “有一件事,弟子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来告知师叔。方才本队弟子唐宁来拜会弟子,请求来年聚灵阵的名额,交谈之中,弟子打探到,其乃司隶部管事南宫暮雪徒儿的夫婿。”

    黄渊听闻此言,眼神一凝,沉吟道:“南宫暮雪?”

    “是,其妻乃南宫暮雪徒儿柳茹涵,据他所说,两人是指腹为婚,当年南宫暮雪路经清海新港,见其妻资质不错,便带到山门收做了徒儿。”

    “这是他主动和你说的吗?”

    “弟子想他胆子再大,应该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乱嚼舌根。”

    “除了你还有谁知晓此事?”

    “应该只有方师叔知晓,此一次方师叔前往东莱郡城给军团管事何云龙庆贺,就是带了此子一道前去。”

    黄渊狐疑道:“哦?他也去给何云龙贺寿了?”

    “那倒没有,他是去拜访其妻师兄了。”

    黄渊思索了一会儿:“此事就到此为止,尽量不要外传。”

    “是,弟子明白。”

    “你来找我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吧!”黄渊见他仍然矗立原地,没有离去的意思开口道。

    “师叔,弟子已有好些年没有入聚灵阵修行了,来年是不是可以?”

    “明年元婴弟子的名额上面已经定下来了,后年再看吧!”

    “是。”

    “哦!对了,任景那边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前些日子弟子秘密会见过他一面,没什么太有价值的消息。”

    “嗯,此事多上点心,干好了,我也方便为你在方主事面前说话。”

    “弟子明白,弟子不叨扰师叔清修,先告辞了。”余乾应道,转身出了屋室。

    ……………………

    议事殿内,直属第六小队众人聚于一堂,闲聊着联队内外大大小小的琐事。

    “听说第一大队管事苏文启要接任第二大队副队长的职务。”于彦开口说道。

    张朝阳道:“他不大可能吧!他资历不够啊!我觉得从第二大队内部提拔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于彦反驳道:“有什么不可能的,资历嘛!只要符合提拔标准就行了,他虽然担任第一大队管事只有百年,但已是元婴中期修士了,再加上他和郝督查关系密切,乃郝督查心腹,绝对能够做这个位置。”

    吕舫摇头道:“于师弟,你想的太简单了,本部中有关系背景的多了去了,可不仅仅是苏文启一人。别人不说,第二大队管事田羽难道就比他差吗?论资历和修为哪样不比他强,更兼之方主事颇为器重他,我看他上去的可能性最大。”

    第二大队副队长卢雍因寿元将尽,加之他任期已满,联队便解除了他职务,这个位置空出来后引来很多人觊觎,在联队内部引起一阵热议。

    联队就这么大,几百号人,哪支队伍有什么人事上的变动很快就会传遍,首先就是各种小道消息的飞舞。

    别看是小道消息,有些时候还挺准确的,往往一个消息传出来,就八九不离十了。

    唐宁其实特别愿意在议事时听他们讲述各种小道传闻,这能让他更加了解联队内部各人物之间的关系背景网,每次他都会暗暗记下这些。

    于彦道:“这你们就不明白了,关系有远近,田羽虽颇得方主事器重,但关系上还是比不上苏文启与郝督查亲密,郝督查自然会全力替苏文启争取这个位置,方主事却未必愿意尽力替田羽争取,这两者差别可不是一点点。”

    “而且我听说,最近苏启文频繁来往本部面见郝督查,甚至还去拜会了方主事和各个管事。你们说,若不是他要上任,用得着挨个拜访吗?”

    “哦?此话当真?”张朝阳疑问道。

    “当然了,不然我怎么说他要接任第二大队副队长。”

    “你的消息可靠吗?从哪传出来的。”

    “直属第一小队黄廉告诉我的。”

    “这么说,基本定下了,关系都已经打通了,不然苏文启不会贸贸然去拜访方主事。”

    几人说话闲聊之间,余乾自外而入,径至主位落座,开口道:“本次年末例常议事,就本队今年的各项开支用度统计说明一下。”

    “今年一月十一号,章朝阳执行联队任务,乘坐商船往来经费五万灵石,得到功勋奖赏二十点,灵石奖赏十万灵石。”

    “二月十五号,于彦执行联队任务,得到功勋奖赏十点,灵石奖赏五万灵石。”

    ………………

    余乾一一陈述众人获得的功勋奖赏,之后又说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最后说道:“关于明年的聚灵阵名额,上面已经定下来了,本队唐宁获得此次机会。唐宁,来年初一,你就可以前往聚灵阵中修行了。”

    此言一出,座下几人皆侧目向他看来,眼神之中羡慕、嫉妒、敌视、愤慨不一而足。

    “是。”唐宁开口应道。

    “本次议事到此结束。”余乾宣布了议事结束,便起身径直向外走去。

    唐宁可不管其他几人异样的目光,紧跟在余乾身后出了屋室,化作遁光离去。

    苏明诚微微一声冷笑,也随即出了殿内。

    “哼,这才刚来两三年,就搞到了聚灵阵名额。”于彦冷哼道。

    吕舫道:“别嫉妒了,人家背后可是方主事撑腰呢!你没听说吗?方主事上次前往东莱郡城,还专程带上了他。”

    “你当然不羡慕了,毕竟刚刚才得到聚灵阵名额。”

    “也不知道他和方主事究竟什么关系,一个清海出身的小宗派修士,居然被这么器重。”

    吕舫眼神微闪:“要是没有关系,能进的了本宗吗?你没看他薪俸只有两百万灵石,资质之差可想而知,这种货色能进本宗,他后面恐怕不仅仅是方达生那么简单。”

    …………

    这日辰时,唐宁出了洞府,来到一间巍峨殿阁,内里空旷的屋室中,案桌前端坐着几名弟子。

    殿中熙熙攘攘矗立着数十道身影,皆是金丹修为的弟子,每个案桌前都排起了队伍,不少人交头接耳的议论,一片嘈杂声响。

    唐宁行至其中一个案桌前自觉排在队伍后方,前面一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朝他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唐师弟来了。”

    说话之人乃是直属一队的袁啸,直属联队几十号人,平日彼此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唐宁来此数年,也算混了个脸熟,因此相识。

    今日乃是初一,正值聚灵阵名额交汇之期,是以众人都来此申报记录。

    殿内除了直属联队弟子了,其他四个大队每个队伍都有至少一人得到聚灵阵名额。

    “怎么都是金丹师兄弟,不见元婴师叔,他们难道不需要报备吗?”唐宁随口说道。

    “人家能和我们一样来这里排长队慢慢等待吗?他们自有专人安排。对了,唐师弟,我记得你来本部才两三年吧!”

    “不错。”

    “看来贵队余师叔挺器重你的,才两三年就得到聚灵阵名额,哪怕放到咱们整个联队也不多见。”

    唐宁微微一笑,没有言语。

    随着前面几人陆续办理完报备程序,终于轮到他,案桌前男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姓名,职务。”

    “直属第六小队,唐宁。”唐宁手中一翻拿出令牌递交给他。

    男子接过令牌,神识入内,确认了信息无误,复还给他,从身边拿过一纸卷宗:“在上面签字画押,缴纳二十万灵石。”

    唐宁依言照做,拿出了二十颗上品灵石。

    “到一旁先等着吧!”男子收回卷宗和灵石,唐宁于是离开案桌,到另一侧的石凳坐下。

    联队规定聚灵阵的使用除了要扣掉十点功勋外,还要缴纳十万灵石。

    并且随着修为的提升价格也相应提升,譬如说,金丹中期需要扣二十点功勋,上缴二十万灵石,金丹后期需要扣四十点功勋,四十万灵石。

    依次类推……

    这是因为聚灵阵的品阶不同,所占据的资源不一样,价格自然有差别。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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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仙记介绍:
波云诡谲的仙侠世界,玄妖魔三族的累世宿怨,上古大劫中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新兴革命派与守旧势力的对抗,秩序与法则的更张,芸芸众生将何去何从?
群雄争霸,诸侯割据,英雄并起,权利与伟力的交织中又将迸发怎样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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