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八章 百年查审
轩堂城,天牛山脉,方达生洞府内,唐宁上前躬身行礼,寒暄了数语后,他便将此次来意说明。
“这件事啊!”方达生缓缓道:“我也未必帮得到你,你知晓,
任选权在大队和宗门审核考察的人员的手中,我虽担任联队长多年,但在宗门实在谈不上有什么影响力。”
“就连联队内部,也有些人不拿我当回事,更别说宗门那些负责考核的弟子了。”
“我在宗门时,是戒秘院警备科弟子,
而负责审核考察的是督察部、审核部、外御部、经贸科,既不是一个部科,
也非同一殿院,和他们平素没什么交往。”
“这样吧!若是此次审核考察人员中有我相熟的修士,我就替你说几句好话。”
“此事最终还得靠你自己,宗门的规矩,审核考察对弟子做出任免决定时,否决票数需得超过一半才能生效,只要你负责的资源辖地内不被查出渎职枉法之事,他们应该不会为难你。”
“多谢师叔指教。”唐宁应声道,他此来其实也没抱太大希望,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方达生在联队多年,势力根深,下面各大队,小队将近有一半都是他提拔的人,这个关键时候若所有人都来找他帮忙,
他不可能顾得过来。
最明智的法子自然是不管不顾,否则帮了这个,
不帮那个,反而使人心生怨恨,更何况这种事他要插手本身也有一定难度,
诚如他所言,宗门派下来的考核弟子他也不一定认识,就算他开口,人家也未必给他这个面子。
联队弟子纵使和方达生不大对头,对他多少有些忌惮,而宗门那些部科弟子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忌。
“你可有去见过谢明华、郝链和于清宵?他们怎么个说辞?”
“弟子先是去本部大队见了于师兄,他十分爽快一口应承下来,还指点了弟子迷津。后面弟子去拜访谢师叔时,却没见着,也不知是不凑巧,还是他不愿见弟子。至于贺督查那里,弟子想去亦无益,徒作人笑耳,反让人看低了。”
“谢明华为什么不愿见你?”
“还不是上次寿宴的事儿闹得,弟子搅了他的寿宴,当着众人的面和他宴请的客人争执了几句,搞得他有些尴尬下不来台,
可能因此有些怪罪弟子。”
方达生微微一笑:“此事我听说了,以我对谢师弟的了解,他不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应该不会为了这种小事就对你生心怨愤,既然他不愿意见你,你就去多拜访几次嘛!把自己的诚意拿出来,不管怎么说,他是你直属上司,而你们间也没有根本性的不可调和矛盾。”
“是,于师兄亦是如此说的。”
两人闲谈了一阵,唐宁辞别而去,回到花间亭再度拜访谢明华,不料又吃了个闭门羹。
……
又过了一个月,他第三次拜访谢明华时,终于得见了本人。
……
明亮宽敞的厅殿内,谢明华自外而入,唐宁赶忙起身行礼:“弟子拜见师叔。”
“你今日来此,想必是有要事汇报,有什么事儿就直接说吧!待会儿我另有事情要处理。”谢明华神色冷淡,径至主位落座。
唐宁未得他允许,自然不能随意入座,矗立原地说道:“其实弟子此来是特向师叔赔罪的,上次弟子搅了师叔的寿宴,心中一直不安,既无颜来请罪,又恐师叔责怪,是以未曾临门。弟子今日诚心请罪,望师叔能原谅弟子的轻狂。”
“此事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提它干什么,而且我也没有怪你,你不必放在心上,你若没有其他事,我这里就不留你了。”
“是,弟子唐突,叨扰了师叔清修,这就告辞。”唐宁手中一翻,拿出一个木盒:“这是弟子在轩堂城坊市竞卖会上购买的一株千年寒血果,特地孝敬师叔的,望师叔勿要嫌弃。”
谢明华目光瞥了一眼,淡淡道:“这东西我也用不着,你拿回去吧!”
“此物虽入不得师叔法眼,也可以赏给子侄辈,弟子一点微末心意,请师叔笑纳。”
谢明华默然不语。
唐宁见他没有明确反对,双手将木盒奉上,放在案桌边,自己则默默退了出去。
这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一株千年寒血果价值近三千万灵石,这么送到别人手中还得说尽好话,唯恐别人不收。
唐宁心下微微叹了口气,他着实不愿这般低三下四的,但没办法,形式比人强。
……
时光如白驹过隙,又过了几个月,唐宁第四次来拜访谢明华,这一次见面,谢明华脸色比上次缓和了一些,还让他入了座,两人寒暄了几句,唐宁便将来意道明,并奉上了两千万灵石。
谢明华收了灵石,说了一些勉励的话,算是作出了口头承诺。
……
年关将近,大雪纷飞,平陵山内外一片银装素裹。
洞府内,唐宁正盘坐蒲团上炼气修行,外间脚步声响起,顾元雅推门而入:“师傅,高原师弟来禀报说,宗门审核考察的人员已经到了阵外。”
“终于来了。”唐宁睁开双目,身形一闪出了洞府。
宗门对于青州各玄门物资的征缴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完成了,税供征收是由联队主要负责的,他只是起一个签桥搭线的作用。
当负责征收的联队直属弟子来到平陵山时,他则带领这些人前往玄业宗征收检阅其应缴的灵石,其余方面不用他负责。
物资征缴后,由联队运送到纵队,再统一上交到军团,待宗门负责征缴的弟子下来清点后押运回太玄宗。
物资征缴的同时,会留下一部分弟子前往各部进行审核考察。
对于各地的主事而言,这才是重头戏,毕竟是关系到自己乌纱帽的大事。
浓雾外高原身形矗立,见他遁光落下,躬身行礼道:“师叔,弟子接到传音符,于副队领着太玄宗修士现就等候在大阵南面。”
“你立刻通知所有人到议事殿集结。”唐宁吩咐了一声,来到南面大阵之外,只见半空中停落着一艘光芒流转的风灵船。
甲板之上,于清宵立在船头,身侧还矗立着数名男子,几人正交谈着什么。
“于师兄。”唐宁遁光落到几人跟前,稽首行了一礼。
“唐师弟,你来了,刚才我们还谈到你呢!来,我给你介绍一下。”于清宵道:“这位是宣德殿督察部的陈易师兄,这位是清玄殿审核部的莫振轩师兄,这位是元易殿外御部的张弛师弟,这位是外务院经贸科的荀心贤师弟。”
四人中陈易、莫振轩、张弛、皆是元婴后期修士,只有荀心贤元婴中期修为。
唐宁与几人一一点头示意:“陈师兄、莫师兄、张师兄、荀师兄,在下青武营第四军团第一纵队第五联队第三大队第五小队队长唐宁,代表本队上下热烈欢迎诸位师兄莅临审核考察,指导本队事务。”
“唐师弟不必客气,我们亦是奉命行事。”莫振轩开口道。
风灵船缓缓入了里间,停落在空地上,几人来到议事殿,各自落座。
于清宵端坐主位,开口道:“唐师弟,先给几位师兄弟介绍一下你们小队的基本情况吧!”
“是。唐宁应道:“本队驻守景园亭,辖下一共有三处资源要地。”
“其一就是咱们脚下的平陵山灵矿,这是一座上品灵矿。”
“其二是风炎山灵脉,彼处是一座三阶上品灵脉。”
“其三为宣乾谷灵脉,是一座三阶中品灵脉。”
“本队除我之外,另有九名宗门弟子,还有八十余名招募修士,外加一百名专门负责采挖灵矿的炼气修士。”
陈易道:“唐师弟,我们想查检一下这些年所有的内部记录卷宗,你没有意见吧!”
“没问题,本队每次灵矿的开采和灵脉药草种植与采摘都有相应的卷宗记录留在档案室,诸位师兄是要在这里阅览,还是直接去档案室中查阅?”
张弛道:“那么多的卷宗搬来搬去不方便,还是我们到档案室去查检吧!在此之前,我想咱们还是先去灵矿开采区实地勘察一下。”
几人皆点头同意。
一行人随即出了大殿,来到灵矿的开采区,几人轮流向负责开采事务的程潜问了一些明细事务,程潜一一为之具答。
查检完灵矿开采的用度,时已入夜。
唐宁道:“诸位师兄舟车劳顿,现已申时,不如歇息一宿,明日再查,敝队准备了晚宴招待各位贵客,不知可否赏光?”
“诸位,这查检事宜也不是一天就能够完成的,第五小队除了灵矿还有两处灵脉,若要查的详尽,恐怕需得几日光景,今日大家都有些劳累,我建议明日再详查如何?”于清宵在一旁说道。
几人相视了一眼,点了点头,一行人前往阁楼中,桌宴上早就备好了符合众人修为的灵酒灵食,珍馐美味,唐宁频频劝酒,酒宴直到亥时方散。
一连几日,宗门审核考察的人员都在查检各项卷宗账册,之后又去了风炎山与宣乾谷详尽调查了一番。
查检队伍呆了整整七日,临别之际,唐宁又送了每人两千万灵石以及五百万的灵酒灵食等物品。
几个月后,消息才传来,在这场宗门审核考察中,第三大队并无人被否决继续担任队伍职务,唐宁还找于清宵私下打听到,当日进行表决时,他得到了六票支持,只有一票否决,便是贺链的那一票。
第九百五十九章 元婴中期
时光荏苒,白云苍狗,一晃眼又是数十年。
这期间,太玄宗原掌教秦济元退位,经过宗门高层决议,原清玄殿殿主上官渊承担任太玄宗新掌教之位。
太玄宗掌教之职,乃天下最为位高权重的职位之一,
可想而知,这里间定有一番激烈的权力碰撞和较量,但这一切都与唐宁无关。
景园亭的日子平淡如水,掌教的更替和他们这些底层弟子毫无瓜葛。
只是在大队议事时,谢明华提了一句。
此事在一段时间内引起了热议,当然是私下间的议论,本质上和茶余饭后的八卦消息没什么区别。
……
夕阳西下,
唐宁眼望着不远处起舞的白鹭怔怔出神,
从黄昏到日暮,
高空中繁星似锦,他口中突然发出一声清啸。
于此同时,他体内灵力在奔腾狂涌,似决堤的大坝,围绕着周身及四肢百骸自主运转。
平陵山灵矿,洞府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唐宁身形,只见他面带微笑,眼神清亮,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神清气爽的劲头,大步朝内走去。
里间顾元雅与高原、陈晓凡快步迎来。
“师傅,
您终于回来了!严卿师弟被人抓走了,您快想法子救救他。”顾元雅上前焦急说道。
唐宁眉头一皱:“被人抓走?”
“恭贺师叔。”高原和陈晓凡不像顾元雅这般没头没脑,两人察觉唐宁晋至元婴中期后,皆躬身行礼。
“里面说吧!”唐宁一摆手,
几人入了洞府内,各自落座:“陈晓凡,你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乾易宗几个旧人中,属陈晓凡头脑最为冷静,有智略,关键时候能沉得住气,因此唐宁最看重他。
“是。”陈晓凡应道:“禀师叔,本队财政殿有一名招募弟子,姓徐名云笙,不知师叔知晓否?”
“我知道她,怎么了,此事难道与她有关?”
“是,徐云笙乃是罗家的人,其祖父数代皆为罗家效力。”
唐宁道:“此事我知晓,当年联队直属五队的张坚师兄找到我,说受人之托要安排一个人入联队。望我能帮忙将徐云笙作为招募弟子加入本队,当时他和我交代过此女的背景。”
“这个张坚师兄,早年我在联队直属时和他关系处的还不错,我结婴时因灵石不够,
还向他借过数百万灵石,虽然灵石还了,
但总归欠一个人情,他难得开口,这点小事我也不好驳他的面子。”
陈晓凡道:“问题就出在这个徐云笙身上,严师弟这一向和她走的颇近,但罗家那边亦已看中了她,要将她给罗玄做妾,严师弟因此和罗家闹了个不愉快,被他们给抓了去。”
“半个月前,罗家派人来接她回去,严师弟愤而出手,打伤了罗家的人。几日前,徐云笙父亲徐阳约见严师弟,罗家顺势将其扣押。”
“昨日,罗家派人送来了严师弟的储物袋,我们才知晓严师弟在他们手上。”
唐宁皱眉道:“徐云笙呢?现在何处?”
“已被其父接回了罗家。”
“你说严卿和徐云笙走的很近,到底近到了什么地步?”
“这个…”陈晓凡犹豫道:“弟子也不是很清楚,只知晓他二人颇多往来,严师弟从未谈过此事,是以具体到了哪一步,实在不好说。”
“你们呢?知不知道她们具体发展到了哪一步?直截了当的说吧!有没有夫妻之实。”
高原答道:“弟子亦不是很清楚,但以弟子对严师弟的了解,他并非孟浪轻佻之人,想来应该不致于此。”
顾元雅道:“师傅,现在重要的是要将严师弟从罗家魔爪中解救出来,您怎么尽问这些不着边的。”
“像你这样毛毛躁躁就能解决事情了?一遇事就着急,无头苍蝇一般的,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冷静思考。”唐宁皱眉训斥了一句,顾元雅见他发怒,不敢顶嘴,低头不语。
“那个罗家派来传话的人呢?现今何处?”
陈晓凡道:“禀师叔,此人不过是个筑基修士,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我们恐扣押此人,反而会激怒罗家,因此放他回去了。”
“罗家被严卿伤的那两名修士是什么人?伤的重吗?”
“两人都是罗玄的属下,筑基后期修为,严师弟只是教训了他们一番,出手倒是不重,应该没什么大碍。”
“这个罗玄是什么人?”
“据弟子所知,他是罗家内务总管罗天明之子,其父乃化神修士,在罗家位高权重,罗玄本人仅有金丹中期修为。”
“徐云笙是什么态度?”
陈晓凡道:“她自然不愿意给罗玄做小妾,那日严师弟出手,打伤罗家两名修士将她带回灵矿后,弟子曾详细向她询问过此事,实际上罗玄已有五名小妾,他之所以要再立徐云笙为妾,不是爱慕或贪图她美色。”
“主要是因为罗玄所修功法的缘故,其有一门阴阳双修的功法,利用男女交合有助于他突破瓶颈,是以每当其遇到修到修行瓶颈迟迟不得突破时,就会再娶一妾。”
“徐云笙已是筑基大圆满,罗玄答应资助她所有结丹的费用,提供她结丹修行之物,包括给她一大笔灵石,条件就是在她结丹成功后,要嫁与其为妾。”
“盖因罗玄的双修功法需要一位金丹期处女,才能助他突破当前瓶颈。”
唐宁点了点头,不由得想起当年在东莱郡城面对任琴清的场景来,那元澜县徐家之子徐麟元亦是修行一门阴阳转合功法,为了冲击化神之境才强纳任琴清为妾,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任琴清身入虎穴。
现在想来,当时情境仿如昨日,历历在目。
“徐云笙父亲徐阳是什么态度?”
“他应该是答应了罗玄条件的,徐家祖父数辈为罗家效力,总归是罗家一份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若不同意此事,罗家不可能强来。且严师弟之所以被抓走,就是赴他的宴。”
“他动手打伤罗家两名修士,你们怎么不拦着?”
陈晓凡道:“当时弟子等并不在场,乃是事后听说的,至于严师弟赴宴一事,弟子等也曾极力劝阻,但他执意要去。”
唐宁皱眉斥道:“真是胡闹。”
顾元雅在一旁细声道:“师傅,那罗家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徐云笙明明不愿给罗玄为妾,罗家却硬逼强娶。而且我听说当日那两名罗家狗腿子出言极是不逊,还言语辱及到您,严师弟才愤而出手。”
“什么硬逼强娶,人家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合情合理,严卿是她什么人,凭什么插手?更别说还打伤了罗家修士,那罗家岂会善罢甘休?”
陈晓凡道:“师叔,依弟子之见,罗家既肯派人将严师弟储物袋送来,我看他们并没有加害严师弟的意思。”
“不管怎么说,严师弟到底是青武营招募的弟子,他们若要害严师弟,只可暗中谋害,似这般明目张胆的行径,我猜他们最多给颜师弟点苦头吃,或者等着我们去赎人。”
唐宁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罗家作为轩堂城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势力盘根,连我都未必会放在眼里,更别提严卿了,他们岂会容忍一个金丹修士的挑衅?将储物袋送来,一者是示威,二者是表明他们此举并非是贪图财物。”
高原道:“师叔的意思是?”
“他们应不会私自害严卿性命,但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师傅,那他们会怎么对严师弟?”
“方法有很多,比如说直接给联队施压,要求给他判个上百年刑罚。或者更干脆一点,废了他的道基,只要不闹出人命,以他们的能量可以很轻易摆平,就算他们把严卿杀了,随便找个替罪羊便是。”
高原和陈晓凡听闻此言,都是眉头紧锁。
“那严师弟现在岂不是很危险?师傅,您得救救严师弟啊!”
“高原,陈晓凡,你们跟我走,去一趟罗家,看看情况先。”
“师傅,那我呢?我要做些什么?”
“你留在这里。”唐宁说罢,径直向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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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章 严卿的定刑
“前辈来此,不知有何要事?”宣阳亭,罗家府宅前,一名男子迎上前行礼道。
“烦劳请通禀贵府家主一声,太玄宗驻景园亭主事唐宁前来拜访。”
“前辈稍候。”男子转身化遁光而去,等候了约莫一炷香时间,男子复回到三人跟前:“张主事请前辈入内。”
“张主事?”唐宁眉头微皱:“不知是贵府哪位道友?”
“张主事名裕,乃本府外事堂的主事。”
“道友没有将我等拜访的消息告知贵府家主吗?”
“禀前辈,晚辈在府中的职责权限只负责将消息传给本部上司,至于上面有没有将此事告知家主,晚辈无权过问,晚辈得到的答话是张裕主事请您过去。”
唐宁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带路吧!”
“是。”几人遁光腾起,不多时,来到一座厅殿前。
修行世家和玄门一样,内部组织划分是严密有序的,其结构和玄门的三殿三院五部六科虽略有不同,但本质上是差不多的,都是各司其职。
修行世家内部划分为十个堂口,分别是执法堂、传法堂、勤讯堂、经联堂、资用堂、节度堂、护卫堂、府库堂、外事堂、内事堂。
在十个堂口之上又有内府总管、外府总管、财政总管、参事、长老五个职务。
外事堂,顾名思义,就是负责族外诸多大小事宜的堂口。
“唐前辈,请。”
几人入了里间,宽敞明亮的厅殿内,主位上端坐着一名札髯满腮中年男子,元婴后期修为。
眼见三人自外而入,男子起身相迎,稽首行礼:“唐道友,在下张裕,幸会。”
“张道友,冒昧叨扰了。”唐宁还了一礼。
“请坐。”
两人分宾主而坐。
“张道友,唐某此来乃是为本部招募弟子严卿一事,听下面人说,他在贵府手中,不知确否?”唐宁没有套圈子,单刀直入问道。
“那严卿不识好歹,横加插手干预敝府的内部事宜,还重伤敝府两名修士,似此狂徒,简直无法无天。此事,贵宗应当给敝府一个交代吧!”
“所以你们就设计抓捕了他,这么说,严卿真的在你们手中,不知我可否见他一面?”
“唐道友误会了,敝府怎敢私自扣押贵宗招募弟子,我们已经将他送到了贵部联队,至于贵部怎么处罚不是我们做得了主的,我们只要求贵宗能够依规严惩这个狂徒。”
唐宁道:“张道友,不知我能否见见罗辉前辈?”
“实在不巧,家主目今不在府中,道友怕是白跑一趟了。”
“此事难道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吗?严卿只是一时糊涂,望贵府能给他这个机会,至于贵府那两名重伤的修士,需要什么赔偿尽管开口便是,唐某能做到的定不推辞。”
张裕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唐道友,为了区区一个招募修士,你不仅亲自登门拜访,还如此替他周全,莫非此子是你的亲朋后辈?”
“实不相瞒,这严卿乃是在下旧日同门,在下本是清海新港乾易宗修士,因牧北妖魔侵犯,遂加入青州同盟军,后又被选拔入本宗,严卿亦是乾易宗弟子,后投奔与我。且不说这层关系,换做任何一名本队招募修士出了事,我也不能坐视不理,此事完全是我这个队长御下不严,希望贵府能给他一个机会。”
“唐道友爱护部下仁义之心,张某十分敬佩,然严卿重伤敝府修士,是他触犯贵宗法规,自取其咎,我们实在无能为力。”
唐宁沉默了好一会儿,起身道:“那好,既如此,我就不叨扰道友了,告辞。”
“我送道友。”几人出了厅殿,唐宁脚步一顿,转身问道:“对了,张道友,不知徐云笙现在如何,我能否见见她?”
“实在抱歉,由于她忤逆其父,因此被罚禁足三月,期间不允许与任何人见面。”
“可她现在仍然是本部招募弟子,贵府私自扣留她的决定私以为有欠妥当。”
“在敝府接她回来前,其父就已向贵部联队递交了申请,她并非贵宗正式弟子,只是临时招募的人手,所以是随时可以脱离的。且这个决定也不是敝府做的,而是其父对她的要求。”
唐宁没有再多说什么,道了句告辞,几人遁光腾起,离了此间。
……
轩堂城,天牛山脉,巍峨的洞府前,唐宁遁光落下。
不多时,内里一名面色白净男子迎出,两人寒暄了几句,一道入了里间,在厅殿中分宾主入座。
男子名为袁闲,乃是联队审讯殿的负责弟子。
“袁师弟,此次冒昧叨扰,实是有一事相求。”
“唐师兄莫非是为贵部那名为严卿的招募弟子而来?”
“不错,我听说人扣押在联队审讯室,是以来找你了,袁师弟,还请你赐我一句实话,此事进展到哪一步了?”
袁闲笑了笑:“我看过他的审讯卷宗了,知晓他是清海新港乾易宗出身,和唐师兄你关系不一般,早料到你会来找我。但此事我实在无能为力,事情我已上报到司马师叔那里去了。”
“这么快?”唐宁眉头一皱。
“罗家的人把他押送来后,就一直催着要尽快处理此人,给他们一个答复,我这也是没办法。”
“司马师叔什么态度?”
“他已经下了指令,按伤人重刑罪,处以两百年监禁处罚,现要下发到第三大队,让贵部大队的队长、督查和副队长签字。”
“两百年?”唐宁心下一惊,这明显是判刑过重,想来还是对自己的打击报复。
上次在谢明华寿诞,自己得罪了司马氏,当时司马念祖就在一旁,碍于当时的形势他没有斥责,但心里肯定不喜。
现在严卿落在他手中,肯定讨不了好,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未必会和区区一个金丹招募弟子计较。
但俗话说爱屋及乌,自然也有憎乌及乌,司马念祖知晓严卿是自己的旧日同门,就足够引起他心里的厌恶了,因此在判刑上明显加重。
袁姓男子点头道:“司马师叔是这么指示的,卷宗已经发下来了,正准备送往贵部大队。”
“袁师弟,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望你能网开一面。”
“唐师兄,你应该知晓,怎么判刑,如何处置不是我能做主的。”
唐宁道:“我明白,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暂扣卷宗,先不要发往第三大队。”
严卿乃小队的招募弟子,按照宗门规章,他的处置是理应由大队决定的,所以需要大队队长、督查、副队长的签字,这一道程序是必不可减的。
司马念祖若对处置决定有异议也得待大队的卷宗上报了联队才能提出,他现在所做的指示只是建议量刑处罚而已。
但实际上,一旦这份建议量刑的处罚到了大队,很快就会变成大队的处罚结果,大队督查贺链自不用说,大队队长谢明华向来和司马念祖交好,肯定不会驳他的面。
至于副队长于清宵,首先他一个人改变不了结果,而且他也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个招募弟子去硬抗谢明华和司马念祖。
案子一定下,就真正无力回天了。
“这…”袁闲迟疑道:“不合规矩啊!”
“所以需要袁师弟网开一面,司马师叔应该没有吩咐你什么时候必须发往大队吧!这样,你先在手上压一压,给我七日时间,容我筹划。”
袁闲犹豫了一会儿:“好吧!既然唐师兄开口,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先压一压。不过咱们可说好了,若是这段时间内,司马师叔问起此事,我可不能再滞留了,且七日时间一到,我会立刻派发下去。”
“多谢袁师弟,我想见一见严卿,不知可否。”
“这个容易,我带你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洞府,来到一古朴的大殿内,里间有两名弟子正盘坐闭目修行。
唐宁与袁闲自外而入,两人连忙起身行礼。
“第三大队第五小队那名关押的招募弟子呢?带我过去。”
“是。”其中一人应道,领着两人穿过大殿,来到一间长廊的石门前。
“唐师兄,请吧!”
唐宁推门而入,内里简陋的石室中,严卿身子倚靠在角落,看上去十分疲倦。
第九百六十一章 再会罗府
“唐师叔。”耳听石门轰隆大响,严卿抬头望去,赶忙起身行礼。
唐宁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我原以为你行事稳重,没想到竟如此轻浮,简直是胡闹。”
“弟子有负师叔厚望。”
“罗家有没有对你动手脚?”
“没有,那日我和云笙与其父会面,被罗家元婴修士抓捕后就直接送到了这里来。”
“你的事情现在很棘手,我在外面会尽力替你想法子,但未必有用,罗家那边在施压,联队给你建议的量刑是两百年刑狱。”
“两百年。”严卿瞳孔一缩,神色寞落,惶恐茫然。
“我今日来,是想问你,外间有什么事要交代?”
严卿沉默良久:“云笙,她怎么样了?”
“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改变的了,徐云笙被其父接回了罗家,我也无能为力。”唐宁见他神色落寞凄凉,心下微微叹了口气:“你要没别事儿,我先走了,你自己保重。”
“唐师叔。”严卿突然抬头,目光中满是乞怜,缓声道:“您能不能救救云笙?”
唐宁摇了摇头,转身出了屋室,径直离了审讯殿,转而又来到另一座雄阔的洞府前。
很快,内里一名男子迎出,躬身行礼道:“唐师叔,徐师叔请您入内。”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里间,来到厅室,候不多时,外间脚步声响起,徐梦元推门而入,面带微笑稽首道:“唐师弟,久违了。”
“徐师兄,深夜冒昧叨扰,望勿怪。”
唐宁还了一礼,徐梦元早已晋至元婴中期,并从第四大队调任到联队直属担任管事,对于一般人来说,跨大队升职或许很困难,但于他而言,却是轻而易举。
有方达生的全力支持,在联队其职务升迁之路自是畅通无阻,只要修为、功勋等条件达到标准,其余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至少在大队队长之下,方达生影响力还是很大的,若是到了大队队长这个级别,就不好说了,盖因大队队长都是联队管事。
而联队管事的任命,联队队长只有推荐权,任命权在纵队手中。
方达生在联队这么多年,势力根深,但在纵队那里,也只是普通一员罢了,谈不上什么话语权。
“咱们弟兄之间,何必这么见外,几年不见,你已晋至元婴中期,恭喜啊!”
两人寒暄客套了几句,分宾主而坐。
“唐师弟,这么晚还专程到我这儿来,想必肯定是有要事吧!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咱们不必玩儿那些弯弯绕。”
“说来惭愧,每次遇到麻烦都来求助徐兄,不过,在这轩堂城,除了徐兄,也没谁既有那个能耐,又肯出手帮我。所以只能厚着脸皮来麻烦徐兄。”
“说吧!什么事儿?我能力范围之内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唐宁遂将严卿之事从头到尾详述了一遍:“现在司马副队已下了指示,要严惩他,处以两百年监禁,一旦卷宗下发到大队签字画押,案子定了后,再动作就晚了。”
“方才我找到了负责审讯殿的袁闲师弟,他答应我暂时扣着不发,给我七日时间,让我解决此事。”
“我这实在没了法子,只好厚着脸皮来找徐兄商议对策。”
徐梦元沉吟道:“两百年,确实有些过重了。不过宗门对于惩处力度一直也没具体的标准,都是人为定义,他又只是个招募弟子,被人抓了现行扭送到联队来的,判的再重也没什么好争执的。”
“我知晓,前些年我无意中得罪过司马副队,他见严卿是我手下的人,自然不会留情面。我想要从联队内部找关系摆平这件事,基本是不可能了。还得从罗家入手才行,如果他们能撤回控诉,事情或有转圜的余地。”
“嗯,这大概是唯一可行的法子了。”徐梦元点头道:“唐师弟来找我,是需要我做些什么?”
唐宁道:“罗家势力盘踞在宣阳亭,在第三大队辖地范围内,我想罗家家主与第三大队队长管平潮师叔应该少不了打交道,而管平潮师叔和方师叔向来交好,我人微言轻,冒昧去拜访管师叔怕是不妥,他也未必给我这个面子。”
“因此我想请徐兄出面,带我去见管师叔,然后一同去拜访罗家家主罗辉,管师叔若肯出面,罗辉总不会避而不见吧!”
“之后的事情就无须徐师兄和管师叔插手了,我见了罗辉,向他谢罪,恳请他撤回诉控,放严卿一条生路。”
“不管成与不成,这都是唯一的机会。”
“这没问题,我随你去见管师叔,想他应该会给咱们这个薄面。”徐梦元爽快应道。
“多谢徐师兄,徐师兄,时间有限,你看?”
“好,咱们这就动身吧!”
两人当即出了洞府,遁光腾起,离了天牛山脉。
………
宣阳亭,犀角山脉,宽广明亮的厅室内,一男子将两人领入其中,行礼道:“两位师叔稍候,管师叔祖一会儿便至。”
等候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外间一名面色白净两鬓见白的男子推门而入。
两人赶忙起身行礼,口称管师叔。
此人正是第三大队队长管平潮。
“坐,坐,坐,不用多礼。”管平潮面带微笑,行至主位落座,摆了摆手。
“师叔,此次我和唐师弟冒昧叨扰,实则是有一件要事,要请您出面。”徐梦元开口道。
“什么事儿?让你这么远专程来找我。”
“是弟子拜托徐师兄来求见您的,此事……”唐宁将事情又复述了一遍。
“弟子位卑言轻,罗辉不肯见我,因此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找到徐师兄求助,恳请管师叔带弟子见罗辉一面,当面谢罪,请他高抬贵手,网开一面。”
“这事儿啊!”管平潮沉吟道:“我和罗辉虽然会过不少次面,然交情实在一般般,他也未必给我这个薄面。”
“弟子怎敢要求师叔替弟子向罗辉求情,师叔只要能带弟子见着罗辉的面,弟子就感激不尽了,剩下的事情,弟子自己处理。”
“好吧!你们远来至此,不能空跑一趟,我就带你们去拜会拜会罗辉。”
“多谢师叔。”三人出了犀角山脉,行了数个时辰,来到罗家府宅。
等候了半刻钟,远处一道遁光落下,现出一高大傀儡男子身形,其稽首行礼道:“晚辈见过管前辈,家叔请前辈入内。”
三人随他入了城内,来到一古朴的厅殿中,方要落座,就见外间一名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走入,正是罗家家主罗辉,他面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仿佛一个富家老爷。
“管道友,大驾光临,未及远迎,恕罪恕罪。”
“罗道友不必客气,今日叨扰,其实是有件小事,想向罗道友讨一个人情。”管平潮稽首还礼。
唐宁矗立其身后,听闻此言,不禁精神一震,他心下还在盘算该怎么开口,让罗辉手下留情,网开一面,放严卿一条生路,没想到管平潮直接就把事情给揽到了身上,开口让罗辉卖他一个情面。
这可大大出乎了他意料,方才在犀角山脉时,管平潮还表现出为难之色,似乎不大愿意插手此事,没想到短短几个时辰之内,其态度竟发生了如此巨大的转变,不仅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反而主动将事情承担了下来。
一旁徐梦元也是略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了管平潮一眼。
“哦?什么事儿管道友敬请直言,只要罗某能够做到,必尽力而为。”
两人分宾主落座,管平潮道:“是我一位旧识得罪了贵府子弟,想请罗道友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唐宁,你将事情说与罗道友听来。”
“是。”唐宁应声回答,将事情来龙去脉陈述了一遍。
“这个严卿是我的一位旧识后辈,我也是刚知晓此事,所以冒昧来打扰罗道友,贵府受伤的那两名修士,需要多少赔偿尽管开口便是,只希望贵府能够放他一马。”管平潮道:“来日我让他登门致歉,到时候贵府要怎么出气都可以,我只是不想为了这件事让他受一辈子牢狱之灾。”
“有这事儿?”罗辉道:“不瞒管道友,此事我是一点都不知情,这样吧!我召那罗玄来问问情况,来人。”
外间一人推门而入,行礼道:“家主有何吩咐?”
“立刻把罗玄召来,我又要事找他。”
“是。”男子领命而去。
“不管事情究竟怎么一回事,既然管道友开口,一切就按管道友的意思办,待会儿我就让人去贵部联队撤回对严卿的控诉。”
“那就多谢罗道友了。”
“不必客气,管道友亲自登门为此子求情,罗某岂敢不遵?”
两人闲叙起来,过了盏茶时间,外间一名面色白皙男子入内,目光撇过三人,朝罗辉躬身行礼:“拜见家主。”
“罗玄,景园亭太玄宗招募弟子严卿是不是你派人抓捕的?”
“是,禀家主,那严卿无故打伤本府两名修士,我等将其引出抓捕后就交给了太玄宗惩处,并未伤他。”
“那两名被打伤的人员伤势如何?有无大碍?你如实搭我。”
“禀家主,并无大碍。”
罗辉点了点头:“这位是太玄宗驻宣言亭主事管平潮道友,他今日就是为此事而来,严卿是他旧识,此事就到此为止吧!你去轩堂城撤掉对严卿的控诉。”
“是。”
管平潮道:“多谢罗道友给管某这个薄面,改日我让严卿上门来向贵府那两名弟子赔罪。”
“诶!一件小事,既是误会,澄清了也就是了,且咱们修行之士不好那些虚礼,赔罪就免了。”
“那我就告辞了,我还有其他事,改日请罗道友宴饮。”
“好,我送送管道友。”
一行人出了大殿,管平潮道:“对了,罗道友,严卿的案子四日后就要下发到第一大队,还请贵府的兄弟能够快些到联队撤销诉控。”
“管道友放心,我马上就安排人前往,肯定在四日内到达贵部联队。”
“多谢,那我就静候佳音了,罗道友请留步,我等告辞了。”三人遁光腾起,眨眼就消失在视野中。
第九百六十二章 解救严卿
犀角山脉,巍峨雄阔的洞府内,唐宁朝管平潮拜了又拜,口中不住的道谢。
“若无师叔仗义相助,此事决不能如此轻易解决,弟子万分感激,言不及意,他日师叔若有差遣,弟子定当效犬马之劳,不敢有违。”
管平潮摆了摆手,微笑道:“不用那么客气,你们既远来登门求助,我又岂会坐视不理?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在师叔眼里是举手之劳,对弟子来说却是天大的难事,方才一路上弟子还在想该怎么开口谢罪,才能让罗家网开一面,未想师叔三言两语之间便举重若轻的将此事拿下,师叔仁德之心,侠义之举,弟子万分敬佩。”
“既是本部修士,能帮的我自然会尽量帮。你们难得来一趟,若无他事,在此歇息一日,来日再行吧!我让人准备宴席款待。”
徐梦元道:“多谢师叔厚意,弟子本部还有事情要处理,不能久留,需得尽快回去。”
唐宁亦紧跟说道:“弟子也需回联队处理后续事宜,万一罗家那边人因事耽搁,没有按时到达联队,弟子要尽量拖延。”
管平潮方才之语显然是客套话,并非诚心留两人宴饮,因此出言婉拒。
“既如此,那好吧!我就不强留你们了,今后若无他事,路过此亭可多来我这走走。”
“谢师叔厚意,弟子告辞了。”
“丰儿,替为师送送。”
“两位师兄,请。”旁边一名身高膀阔男子应声道。
三人出了洞府,男子眼见两人遁光远去,方回到主室内,躬身行礼:“师傅,他们走了。”
“嗯。”管平潮微微点头,双目微闭没有言语。
男子犹豫道:“师傅,您为什么主动将事情览到身上?这样您岂不是平白欠了罗家一份人情?一开始我还以为您不大想插手此事。”
管平潮目光扫了他一眼:“跟了我这么久,你这为人处世的本事是一点也没学会。”
“如若为师一开始就答应他,他会理所应当的认为这是一件小事,不会如何放在心上。”
“需得将事情说得十分复杂困难,再出其不意相助其一把,他就会对你感激涕零。”
“人期望值越高之时,失望感就会越强。反之,期望值愈低,欣喜感越强。”
男子道:“这么说,师傅一开始就准备将事情览下了?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
男子沉吟道:“师傅这么做无非是要卖唐宁一个情面,让他欠您一个人情。可您也同样因此欠了罗家一个人情,难道说,这个唐宁比罗家还要重要?”
管平潮点头道:“你能认识到这点已经不错了,有些事你还不知晓,这个唐宁,背景不一般啊!”
“哦?他的背后是谁?”
“有传言说,他是原第四军团督查,现司隶部督查南宫暮雪徒儿的夫婿。”
“这是真的吗?”
“很难说,就算不是真的,他背景也不简单,不然方达生不会那般重用他,你看徐梦元的态度就知道了。为了一个金丹的招募弟子,都直接找到我这里来了,若非此子背后关系深厚,他们师徒能这么卖力吗?”
男子恍然道:“原来如此,难怪师傅要主动将此事揽到身上。”
管平潮淡淡道:“我倒无所谓,纵然他真跟南宫暮雪扯得上关系,南宫暮雪也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个徒儿的夫婿能对我有什么照顾,这么远的关系,对我没有丝毫用处。”
“我之所以选择帮他,一是看在方达生的面子上,毕竟他徒儿亲自找到了我,反正举手之劳之事。”
“二是为了你日后铺路,我听说此子虽灵根资质一般,却在晋阶元婴之时领悟了天地神通,这么看,还是有点潜力的。”
“他若真有南宫暮雪那层关系在,在本宗前途是有的,他欠我一个人情,日后自然落到你的身上,对你有好处。”
“你也可以通过此事和他走走关系,我总不能庇护你一辈子,你应该有自己的人际关系网。”
………
巍峨雄阔的洞府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袁闲身形。
不多时,内里一名男子缓步而出,将他领入了里间。
“弟子拜见师叔。”厅室内,袁闲躬身朝司马念祖行了一礼。
“什么事?”
“方才有罗家的人来过了,撤销了对第一大队第三小队招募弟子严卿的控诉。”
“撤销了?他们是怎么说的?”司马念祖面无表情问道。
“罗家的人说,此事是一场误会,那两名被伤的修士已然好转,并无大碍,他们决定不再控诉严卿。”袁闲手中一翻,拿出几分卷宗递给司马念祖:“师叔,第一大队第五小队队长唐宁已经到了联队,就在审讯殿,他提出释放严卿,您看?”
司马念祖接过卷宗看了一眼:“这案子的卷宗发给第一大队了吗?”
“还没有,卷宗在通讯殿压着,那边人手忙不过来,本来预定时间是明日发的。”
司马念祖目光扫了他一眼:“按规矩办吧!”
“是,弟子告退。”袁闲应声而出,回到审讯殿。
唐宁见他归来,连忙迎上去:“袁师弟,怎么样?司马师叔有什么指示?”
“严卿可以回去了。”
两人来到石室前,唐宁手中一翻,拿出一个储物袋:“袁师弟,多谢相助,一点心意,望勿推辞。”
“唐师兄客气了,这我怎么敢当。”
“若无袁师弟从中帷幄,争取时间,此事恐怕已回天无力,大恩不言谢,区区薄物难表感激之心,袁师弟勿要嫌弃。”
“既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袁闲满面微笑接过储物袋,推开石门,内里严卿模样狼狈,神情萎靡的靠在角落,见到两人入内,连忙起身。
“签完这份卷宗,你就可以走了。”袁闲手中一翻,拿出一张卷宗递给他。
严卿目光看向唐宁,见他微微点头,这才在接过卷宗在上面签字画了押。
袁闲在他身上点了几下,解除了其体内灵力禁制:“走吧!我送你到护卫殿做登记,离开这里。”
三人出了大殿,在护卫殿做了相关记录。
“多谢师叔相救。”离了山脉大阵,严卿心下舒了口气,朝唐宁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这些日子他困在小小的石室内,才真正感觉到什么叫暗无天日,一想起今后将在阴暗潮湿的地牢中度过余生,他就心底发颤,到现在仍心有余悸。
“走吧!”唐宁没有多说什么,淡淡说道。
“师叔,云笙她……”
“我说了,此事我无能为力,能把你从联队审讯室捞出来已经是天幸了,你若想平平安安的度过余生,就别再想她了。”
“是。”严卿神色凄哀应道。
唐宁道:“世上很多事本就是无可奈何的,别说是你了,有些时候连我也没得选择。我不知道你和那徐云笙发展到哪一步,不过你们既然没有选择携手而逃,至少说明你们是抱了侥幸心理的。”
“我说的直白点吧!你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到牢不可破的地步,你们有充足的时间能够逃离,却没选择这么做,为什么会做出这种选择,你自己心里清楚。”
“这次把你从审讯殿救出来很不容易,我可不希望一番苦功白费,你要真放不下她,舍命去找她,也没人拦的住,我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守着你。”
“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不要贸贸然做决定,因一时冲动毁了一生。”
严卿垂头默然不语。
第九百六十三章 云动风涌
沧溟海,朱雀岛,巍峨雄阔的大殿内,乾坤商会众高层齐聚一团,主座上端坐着一名五官柔和,儒生模样的男子,正是乾坤商会会长江守业。
“诸位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本次召集大家来,是商议与幽冥海组织的合作事宜,那边已经三番五次的来催促了,希望我们能够公开双方的合作,大家怎么看?”
话音方落,下方左侧首座一面白中年男子道:“我看可以,既然幽冥海组织已经表现出了他们的诚意,双方合作自然不是问题,而且他们开出的条件也很优越,既能达到双赢,为什么要拒绝?”
右侧首座一身形清瘦鬓发皆白老者缓缓道:“我认为此事还是要慎重,这么多年,我们一直置身于玄门、世家、魔宗、妖族的纷争之外,才能得到长久的繁荣发展,一旦公开宣布和幽冥海的合作,恐怕会不可避免的卷入到旋涡之中。”
“青州和兖州仍然是以玄门势力为主导,那些修行世家也很反感幽冥海组织,若失去他们的支持,恐怕我们在青州、兖州将寸步难行,为了眼前的一点蝇头小利,而得罪玄门和修行世家,真的值得吗?”
“孰轻孰重,希望大家好好考虑。”
面白男子反驳道:“难道我们什么都不做,就能避免不被卷入旋涡,永远呈骑墙之势吗?”
“我想大家应该都没有忘记,就在几百年前,四大宗门和四大世家逼着我们参加青州同盟军的场景,他们甚至放话,如果不加入他们,就要消灭我们。”
“我要提醒诸位,不要再抱有置身事外的幻想,无论愿不愿意,这个旋涡我们是必然要踏足的,而我可以断言,若哪日妖魔再度卷土重来,玄门和世家依然会逼迫我们加入他们阵营。”
“我们要争取主动,如果我们拥有和四大玄门抗衡的实力,他们才不敢来逼迫我们,在实力面前,任何契约都不过是一张废纸。”
“我们和幽冥海合作,足以抗衡青州玄门及世家,甚至能在兖州打开新的局面,包括能量团的夺取,也可减少很大的损失。”
“对了,想必大家都还不知道,就在前月,幽冥海组织派出协助我们夺取能量团的队伍已经顺利返回,此次他们出力颇多,幽冥海的魏松道友亲自带队,斩获丰厚,足足十车的能量团已经全部交到了我们手上。”
“而我们付出的不过是些灵石而已,价格很实惠,幽冥海那边表示,如果我们公开与他们全面合作,那么之前的协议不变,魏松道友会一直负责此事。”
殿内陷入短暂沉默,一时间没有人再开口,众人神情各异。
江守业微笑道:“大家都谈一谈,毕竟是关乎本商会今后发展路线的大事,与诸位自身也息息相关。”
一名豹头猿臂男子说道:“禀会长,属下并不反对与幽冥海的合作,毕竟商会本来就讲究合作共赢,何况他们给出的条件这么优越。属下只是有几点顾虑。”
“第一,幽冥海组织能否靠得住?”
“他们不像玄门和世家,我担心他们一旦做大,会反噬我们,不要忘了当初,幽冥海组织占据清海时,就将那里的所有商会都赶了出来。”
“第二,这会不会引来玄门和世家的敌对,甚至阻绊和攻伐。”
“如果我们因为与幽冥海的合作,而失去了玄门和世家的支持,那我觉得是得不偿失的。”
其话音方落,左侧首座面白中年男子便接话道:“汪宴的话很有道理,我想这也是在座大多数人的顾虑。”
“我个人认为这没什么好担忧的,首先关于幽冥海组织会不会做大反噬我们的问题,这根本不值得担心。”
“在目今天下格局中,玄门和世家仍然占据主导地位,哪怕我们和幽冥海合作,顶多也就是在青州和兖州地界上能够与玄门和世家分庭抗礼。”
“退一万步说吧!纵使多年以后,幽冥海发展迅猛,势头碾压了青州、兖州的玄门和世家,他们仍然需要联合我们,去对抗道德宗、上清宗、玉虚宗,以及盘踞其他州郡的势力,包括牧北妖魔。”
“除非幽冥海组织统一了整个天元,那个时候,我相信他们会反过头来对付我们,诸位,你们能想象到这一天,反正我不能想象。”
殿内众人发出一阵轻笑。
“至于青州的玄门和世家会不会和我们反目,我觉得不会,因为他们需要我们对抗牧北妖魔,所以不可能撕破脸皮,但他们有可能阴谋阻绊搞小动作。”
“这件事可以让幽冥海组织去解决,这是他们答应我们的条件之一,如若青州玄门和世家势力闹得很凶,幽冥海组织将会请出其他三个玄门来,给太玄宗施加压力。”
“综合各方面因素考量,我对双方的合作还是乐观的,也相信会取得好的结果。”
………
轩堂城,幽冥海分部,巍峨胸廓的城廓上,一众男女矗立,远处,一艘风灵船激射而来,停在半空。
城廓上为首札髯满腮中年男子一挥手,众人身形一闪,眨眼来到风灵船甲板上,早有一群身着坤彦商会服饰的男女在等候着他们。
“耿道友,欢迎欢迎。”幽冥海为首的札髯满腮男子满面笑容稽首行礼道。
“徐道友,久违了,一向别来无恙?”坤彦商会副会长耿郝微笑还礼。
“不太好,我们盼望这一天已经太久,好在终于等到,我仅代表本部全体同仁热烈欢迎贵商会的到来,希望接下里的合作能够一切顺利。”
“会长让我带话,对上次咱们双方合作无疾而终之事表示歉意,希望得到贵部的原谅。”
“我们从来都没有怪过贵商会,我们非常理解贵商会所遭受的压力,也尊重贵商会的决定。”
“感谢贵部的理解,这一次敝商会是带了尚方宝剑来的,无论那些的阴险之辈如何使乱,敝商会的决心不会改变。其实我们早就想与贵部展开合作,这次上面的话一放出,敝会长就立刻召集了议事,并第一时间和贵部取得了联系,这一次派我来就是确定贵我双方的合作细节。”
“快,里间请。”
风灵船缓缓越过城廓,向内里驶去。
………
轩堂城,天牛山脉,议事殿内,联队高层聚于一堂。
方达生端坐于上方主位,缓缓开口道:“最近发生的事儿想必大家都已经听说了,乾坤商会公开宣布,与幽冥海组织展开合作。据最新的消息,本城坤彦商会已与幽冥海分部达成了合作协议。”
“上一次,坤彦商会与幽冥海的合作,有赖于各方用命,成功阻止了他们狼狈为奸。”
“这一次,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管,上头已经下了命令,要我们严密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并伺机破坏他们的合作事宜。”
“你们回去之后,各自准备,联合当地的玄门,对他们往来合作的商船进行打击。”
秦锦皱眉道:“这么大规模的行动,恐怕很难做到隐秘吧!现在是乾坤商会公开与幽冥海组织合作,如今东莱郡各大小商会都已经和幽冥海组织接触,仅凭几次偷偷摸摸的袭击很难阻断他们的往来,若是我们的人失手,被他们抓获,又该如何应对?”
“这不是我们操心的,上面自有对策,我们只要听命行事,宗门方面已经派人去和乾坤商会接触了,我们这么做是为了配合他们,给予商会压力。”
管潮平道:“这次命令从高层下发,一层层传递下来,不能保证没有泄露,若幽冥海组织和商会知晓我们将要对他们动手,一定会有所防备,我觉得必须有确切的情报消息再动手,否则可能最后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方达生道:“没那个必要,此次命令是明确的,我们要针对的不是一两家商会,而是整个东莱郡城的商会组织,小打小闹,偷偷摸摸劫他们一两艘船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上面要求我们四面出击,彻底割断商会往来的通道路线,给他们施以极限压力,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态度,这样才能在后续有得谈。这一次就放开手脚去做,要把他们彻底打乱。”
第九百六十四章 伏击
“那就好,朱师弟,各家族上缴的税贡都已经准备好了吗?”
朱涛道:“前几日,我一一查探过,各家族税贡准备妥当,只等我们去收缴。”
“那就动身吧!周师弟、苏师妹,你们派人去各家族产地收取税贡,在此集结,随后咱们一齐动身,前往宗门。陈师弟、金师弟、杨师弟、严师弟,你们和外御部、外联科弟子一块去,为他们保驾护航。”
众人点头道好,出了殿内,领着众弟子驾着玄灵车而去。
不到三日,所有物资已收缴齐备,四十辆玄灵车满载着各家族税贡的物资,整整齐齐的排列在道观内。
每辆玄灵车约莫四五丈长,两丈来高,通体呈玄黑色,四四方方,车下有八个转动的石轮。
玄灵车乃是灵械的一种,是专门用来运输的灵械。
弟子坐在车前,可通过操控枢纽,驾驶玄灵车。
唐宁一声令下,众弟子驾着玄灵车缓缓腾空而去,往南而去。
唐宁与金晌飞遁在前,陈达、杨宪、严云龙殿后,周衍、苏音韵一左一右,众人护着玄灵车缓缓行进。
行了整整六日,才终于驶出北原境内,没办法,装载着这么多物资,玄灵车速度势必被放缓。
以一般炼气后期弟子的御剑飞行之速,从北原到宗门,约莫十几日路程,驾着装满物品的玄灵车,差不多要四十日之久,方能到达宗门,此乃周衍、苏音韵的经验之谈。
唐宁等人只能放慢飞遁之速跟随着大部队慢悠悠前进。
一直行了十余日,这日,众人路过一处山谷,时值天降暴雨,忽见几道遁光自后疾驰而来,众人面色一变。
“不好,是魔宗修士。”有弟子大呼。
众人乱做一团。
“勿要惊慌。”唐宁朗身叱道,遁光一闪,立身于众人之前。
只几十息之间,身后追赶的遁光就已到了眼前,现出十道身形来。
唐宁等人见此,皆面色凝重。
魔宗显然有备而来,看样子是出动了两个小队的人手,对方有二名筑基后期修士,四名筑基中期修士,四名筑基初期修士。
而己方除唐宁外,再无筑基后期修士,陈达、金晌、杨宪、严云龙、苏音韵皆是筑基中期修士,唯周衍是筑基初期修士。
明面上看,对方实力显然超过自己等人。
双方隔着四五十丈之距,相持了一小会儿,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魔宗修士率先发难,其中一名弯腰曲背,鬓边见白的枯瘦头儿开口道:“乾易宗那名筑基后期修士交给我们,你们对付其他人。”
说罢与他并排而立的魁梧中年男子双双向着唐宁攻来。
枯瘦老头儿左手一翻,一金色大锤迎风而涨,化作四五十丈大小,砸向唐宁,乃是一件极品灵器。
他身旁的魁梧中年男子也翻出一柄银光闪闪的大斧化作三十丈大小,迎风斩下。
两人这一动手,立时牵一发而动全身,魔宗其他人也纷纷使出灵器,或结印凝成术法,攻向乾易宗众人。
唐宁翻出犀甲印,迎风而涨护在身前,金色大锤和银白大斧从左右两侧斩下,轰隆巨响声传来,犀甲印微微摇晃,三色光芒交织。
唐宁身形一闪,朝左侧逃去,他自然听到枯瘦老头的话语,知晓对方两人欲先合力拿下自己。
于是佯装败逃,先将他们引开,一者,以免他们一时攻自己不下,转攻其他人。
二者,也怕其他人夹攻自己。
他一人要对付两名筑基后期修士,心里实在没底,要是再加个一二个人,他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对付不了这么多人。
魔宗枯瘦老头和魁梧大汉,见他顶着犀甲印逃窜,哪能如他所愿,金色大锤和银白大斧频频击下。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擒贼先擒王,合两人之力拿下对方领队的筑基修士后,乾易宗众人必然溃败,再回头对付其他人,还不是易如反掌。
两方一追一逃之间,飞遁了数里地,唐宁头顶的犀甲印,在金色大锤和银白大斧的猛烈攻击之下,光芒大减,剧烈摇晃不已。
他左手在灵兽袋上一拍,小白蛇钻出灵兽袋,身躯迎风暴涨。
魔宗两人见他突然不再奔逃,先是一喜,又见其灵兽袋中白影一闪,一条白色大蛇窜出,微微一惊,却也没有太放在心上,盖因其身上灵力气息,不过二阶中品灵兽,顶多相当于一个筑基中期帮手罢了。
当务之急,乃是攻破其玄色大印的防御,眼见其剧烈摇晃,两人操纵着灵器,攻击着越发猛烈。
小白蛇身形一闪,倏然消失,两个闪烁之间,悄无声息出现在魁梧男子身后。
魔宗二人见它身形一闪之间,跨越了二十余丈,早有防备。
魁梧男子翻出一玉瓶护住己身,小白蛇身躯击在玉瓶上,玉瓶光芒骤减,剧烈摇晃。
于此同时,枯瘦老头翻出一黑色伏魔杖,迎风大涨,狠狠朝小白蛇击下。
“嘭”的一声响,长杖击在小白蛇身躯上,竟纹丝不动。只似一根木棍敲在了石头上一般。
魁梧男子见这白蛇一击之威,就将他这上品灵器打的摇摇欲坠,心下一惊,双手间凝成一个巴掌大小的雷球,朝着其脑袋上击去,几乎与黑色长杖同时落下。
他这招掌心雷修炼多年,威能强大,只是容易被人避开,这么近的距离,击在小白蛇脑袋上,只见白弧闪耀。
小白蛇一声嘶叫,鲜血直流。
其脑袋上一个巴掌大小的伤口,鳞片似乎被雷球击的一片乌焦,纷纷脱落,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
唐宁结印完成,地面巨木纵横,一个数十丈高木人顷刻凝成,腾空而起。此刻耳听得小白蛇的嘶叫声,他心下一惊,见其脑袋上鲜血直流,又心疼又愤怒。
小白蛇肉身坚韧程度,比之极品灵器不遑多让,居然被那巴掌大的雷球给击伤了,可见其威能之强。
木人来到他身侧,生出数百条手臂,唐宁翻出刀枪剑戟众多灵器,木人诸多手臂接过灵器,几步跨出,朝着魁梧大汉斩下。
那魁梧大汉见自己掌心雷,居然只是对白蛇造成了些微不足道的皮肉伤害,心中已是骇然。
这几乎是他最强的攻击手段了,正面击中对方,居然只是皮肉之伤。
木人大踏步而来,手持着众多灵器斩下,魁梧男子冷哼一声,双掌间再度凝出掌心雷,击向迎面而来的木人。
掌心雷击在木人巨大的身体上,银弧闪耀之下,木人巨大的身体寸寸瓦解,整个腹部,双腿之上至脖颈灰飞烟灭,但其并未消散,头部以下,双腿以上又生出许多木人,将头与双腿连接。
小白蛇被击伤后,一张口喷出一团灰雾,将魁梧男子身形笼罩。
枯瘦老儿双手结了一个印式,五指化爪,向着小白蛇抓来,半空中一个巨大的金色五爪凝成,如同龙爪一般向其抓去。
小白蛇身躯一扭,迎向半空中龙爪。
两者相击,嘭的一声响,那龙爪晃动了几下。
三四击之后,龙爪渐渐暗淡,消散于半空。
另一边,小白蛇拖住魁梧男子后,唐宁压力顿减。犀甲印与金色大锤相持不下。
唐宁袖袍一抖,一个储物袋握在手中,他双手结印,自脚底凝成一个水气漩涡,漩涡越转越大,眨眼间已有数十丈大小,半空中凝成四五十丈高的水浪,铺天盖地一般朝着枯瘦老头涌去。
枯瘦男子一招手,黑色伏魔杖挡在身前,垂下灵光,将他周身护住。
他双手结了一个印式,半空中凝成数十个金光闪闪的铁栏槛,每个数十丈之高,从天而降,将小白蛇六七丈长的身子钉住。
数十根金光闪烁的铁栏槛将小白蛇身子卡住,越缩越紧,这还没完。
枯瘦老头复一结印,一声轻喝:“金印束缚术。”
但见那数十根金光闪闪的铁栏槛上,无数金色的丝线从中涌出,沿着小白蛇周身一圈一圈环绕,那丝线似咒印又似某种不知名符文,而那些铁栏槛也纷纷相连,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牢笼,将小白蛇关锁其间。
此番一交手,枯瘦老者便已明白,这大蛇非同一般,己方虽有两人,但它战力不下于筑基后期修士,唯有先将其解决,方可腾出手去,全力对付那乾易宗修士。
就在铁栏槛将小白蛇束缚的瞬间,巨大的水浪层层叠叠汹涌扑下,乌黑伏魔杖光芒大绽,水浪如同拍打在坚石之上,纷纷化作水花从两旁越开。
其中一团团幽绿粘液,滴落在伏魔杖之上,沿着其蔓延,将其包裹。
眨眼之间,伏魔杖便被幽绿灵液所包裹。
枯瘦老者见此,面色大变,而那些幽绿粘液已落至他的身上,直接穿过他的灵力护盾,将他整个人密封起来。
原来唐宁在结印施展此术之前,将储物袋中的幽绿粘液全部倒出,藏身于滔天巨浪之后,跟随着巨浪涌向老者。
其一时不察,以为只是普通的水系术法,是以中招,身体及伏魔杖都被幽绿粘液所封印。
第九百六十五章 谈判
平陵山,洞府内,高原自外而入,躬身行了一礼,将手中卷宗递交给他:“师叔,所有缴获的战利品都已清点完,请您过目。”
唐宁接过卷宗,展开一看,只见其上丹药、灵器、法宝、符箓、阵旗、灵械,还有诸多修行材料一行行写的清清楚楚,这一趟劫货可谓斩获丰盛,光这上面记载的物品价值少说值一两万上品灵石。
“看来收获不小啊!把这些东西全运到我洞府中来。你们也辛苦了,稍候我会有奖赏发到每个人手中。”
唐宁眼见回报如此丰厚,心下也是十分欢喜。
“都是师叔之力,我等不过随行奔走而已,不敢奢言论功。”
“告诉下面那些人,这段时间没有重要的事,尽量不要外出,另外你安排一些岗哨在灵矿周围,时刻戒备,得了人家这么大一个便宜,不能不谨慎点。”
“是,弟子这就去安排。”高原应声而出。
“师傅,这么多好东西,咱们这一趟可发大财了,要是以后没事能多劫个几艘商船就好了。”顾元雅看着手上的卷宗,满面笑容道。
“你以为是啸聚山林的土匪,这商船你说劫就能劫的?要不是有上面的指令,光劫船这一罪状就够判个几百年的了。”
“我当然知道了,我这不就顺嘴一说吗?诶!对了,师傅,你说咱们这次大规模劫掠商会的物资,他们会不会反击?”
“不知道,这不是我们该考虑的,现在非常时期,你老老实实呆在灵矿内,不要外出,以免着了别人的伏击。”唐宁摇头说道,对于这一次的伏击能起到多大效果,他心中并不乐观。
之前在联队直属大队时,他也曾参与伏击坤彦商会的行动,彼时幽冥海组织刚刚入驻东莱郡不久,不少商会受利益驱使,选择与他们合作。
坤彦商会正是其中之一,在被伏击遭受重大损失之后,坤彦商会果断明智的选择了与幽冥海组织结束合作关系。
那是一次十分成功的案范,但这次情况和上次完全不一样。
上一次之所以能成功,盖因双方实力悬殊太大,坤彦商会只不过是轩堂城的龙头老大,要对抗太玄宗为首的玄门,远远不够格,所以吃了亏也只能往肚子里吞。
然而这一次他们要面对的是以乾坤商会为首的整个青州商会势力,仅凭几次突袭劫船恐怕难以使他们就范,说不定还会爆发激烈冲突。
一旦商会和玄门打起来,幽冥海那边也不会袖手旁观,除非真有与商会和幽冥海组织彻底割裂的决心,否则很难阻止他们的合作。
因为这件事情怎么说都不占理,谁是谁非一目了然,商会与幽冥海组织两者的商业合作完全合理合法,玄门方面硬要插一脚去搞破坏,根本就是胡搅蛮缠。
更何况北方还有牧北妖魔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反扑,太玄宗又要倚仗商会和幽冥海组织。
特别是幽冥海组织,上一次击退牧北妖魔他们出了大力,如今清海这个重要屏障又在他们手上,一旦他们罢兵,牧北妖魔便可直捣青州。
青州玄门一方面不得不用他们,一方面又十分防备他们,态度很矛盾,是以在两次劫掠商船时,都只是对商会动手,而没有对幽冥海势力下手。
其实这一次商会和幽冥海的合作是早有预兆的,之前幽冥海组织宣传大同思想时,总是将各方势力描述为穷凶极恶,欺压良善的反派,以此来巩固其成员的思想。
这些反派不仅包括玄门、修行世家、魔宗、妖族,也同样包含商会在内。
可最近两百年来,幽冥海组织无论对内还是对外的宣传,都把商会放在了一个中立位置上,不再宣传敌视它们的思想。
甚至赞誉商会的态度,说它们是出淤泥而不染,在一定程度上带来了天元的繁华,与玄门、修行世家和魔宗不可同比等等。
现在看来,这种态度的转变,不就是为了今日的合作造势吗?
唐宁隐隐感觉青州日后恐怕不会太平,本来青州玄门、世家、商会三足鼎立,十分稳定的局面,因幽冥海的进驻增加了太多不稳定因素,一旦平衡被打破,将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而乾坤商会与幽冥海组织的合作,就是打破平衡的那个点,虽然现在影响微乎其微,但总有一天会爆发。
太玄宗高然是看到了这一点,因此才不遗余力破坏他们的合作。
…………
沧溟海,朱雀岛,巍峨雄阔的洞府内,一魁梧男子自外而入,躬身行礼:“会长,太玄宗派人来了,要求见您。”
“来者是谁?”
“为首的是清玄殿管事严子玉还有随行的一众人员。”
江守业沉吟了一会儿:“我就不会了,让卫清去和他谈吧!”
“是。”男子应声而出。
……
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厅殿中,一名两鬓斑白男子端坐其内,身后矗立着几名男女。
“严道友,大驾光临,未及相迎,失敬失敬。”一名面色白净中年男子自外而入,满面微笑稽首行礼。
“卫道友不必客气,是我等冒昧叨扰了。”严子玉起身还礼。
“快,请入座。”
两人分宾主而坐。
“严道友,实在不巧的紧,敝商会会长有事外出,目今不在岛上,也不知何时会回来。道友此来想必定有要事,若不嫌在下职务低微,可先说与我知晓,在下权限范围内能做主的必竭力而为,若不能做主,待会长回来,我再转告于他。”
“无妨,卫道友在也是一样的,谁人不知卫道友在乾坤商会的地位,既然江会长不在,贵商会的事情想必都是卫道友做主了。”
“这可不敢当,敝商会事务只有会长能乾坤独断,也只有他才能让商会众人俯首听命,心悦诚服,卫某虽然繆添副会长之职,但无论威望还是能力,比德高望重的会长还差的远。”
“严某听说,卫道友似乎很赞同与幽冥海组织的合作,听闻这一次贵商会宣布与幽冥海组织的全面合作就是道友一力促成的,未知此事确否?”
卫清微微一笑:“这都是下面以讹传讹的谣言,严道友应该很清楚,乾坤商会不是我卫某人的家产,这么大事情哪是我一个人能够做得了主的。不过既然严道友亲自询问,我也不瞒你说,此事我确实是支持的。”
“商会嘛!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团结包容,何况幽冥海组织并非敌对势力,在清海大战时,与咱们都是盟友关系。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拒绝他们提出的合作邀请。”
严子玉道:“卫道友的话我不能苟同,幽冥海那帮人是什么性质我们都知晓。他们绝不是和气生财,团结包容的人。道友想必不会忘了清海之事,如果任由它们发展起来,无论是对贵商会还是对我们,都是一个极大地威胁。”
“我想道友不会不明白这一点,恕我直言,贵商会这么做完全是在养虎为患,将来一定会自噬己身,希望贵商会能够重新慎重考虑此事。”
卫清道:“多谢严道友的提醒,不过与幽冥海组织的合作并非卫某个人的意愿,此事已经通过敝商会内部决议了,严道友若是为此而来,想要敝商会收回这个决定,卫某恐怕无能为力。”
严子玉面色一正:“纵使这个决议会损害贵商会和本宗以及青州、兖州玄门和诸多修行世家的关系,贵商会也要一意孤行吗?”
“实在抱歉,关于此事,敝商会内部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敝商会真诚的希望贵宗和玄门同道能够理解。”
“此事难道就没有转圜的余地吗?贵商会真的不再多做考虑了?宁愿损坏与玄门和修行世家的关系,也要和幽冥海组织合作?”
“敝商会是做生意的,既然有利可图,自然没有拒人千里之外的道理,希望贵宗理解。”
“这是贵商会的最终态度,哪怕引起青州玄门和修行世家的强烈反对,也在所不惜,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我不能代表会长回答,但就我个人意愿来说,目前不会有任何东西能阻碍我们和幽冥海的合作。”
“既然贵商会态度坚决,严某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告辞。”严子玉起身道。
第九百六十六章 风波
卫清齐声道:“诶!严道友远来不易,何必这么着急离开,不妨在此稍歇几日,让敝商会尽尽地主之谊。”
“严某此行无功而返,实在无颜面留在此间享乐宴饮,此事我要尽快赶回宗门禀告掌教,我想本宗要重新考虑与贵商会的关系了。”
“既如此,那我就不强留了,严道友,请你带几句话给贵宗诸位道友,敝商会十分重视与贵宗的关系,与幽冥海合作一事关乎于敝商会日后的大局面,请贵宗体谅。”
“贵宗乃四大玄门之一,执天下玄门牛耳,何以不能容下一个幽冥海组织,若是我等能够精诚团结,有何惧木北妖魔卷土重来?”
严子玉面无表情道:“卫道友的意思是,如果本宗反对你们和幽冥海组织的合作,他日牧北妖魔卷土重来,再度进攻青州,贵商会和幽冥海组织将要改旗易帜?不再相助我们抵抗牧北妖魔是吗?”
卫清微笑道:“非也,严道友误会我的意思了,在大是大非上本商会一向拎的清,我们绝对不会相助妖族,这点在下可以替敝商会担保,我只是希望大家能够精诚协作,就像当年青海大战时抗击牧北妖魔一样。”
“如若能摒除派别之分,莫说守卫青州,就是反攻妖魔,重夺牧北三郡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幽冥海组织在抗击牧北妖魔时立了大功,没有他们及时出手相助,现在的青州恐怕不会有这么太平。”
“而贵宗和青州同道像反贼一样,盯防着他们,卫某窃以为过矣!”
“假使真有这么一天,牧北妖魔卷土重来,再犯青州,敝商会自然还是会选择与贵宗同一战线。”
“但幽冥海会不会改旗易帜,就很难说了,为大局计,卫某希望贵宗能够慎重考虑这些。”
严子玉冷声道:“不劳卫道友挂心,本宗自会有所考量,纵使幽冥海组织反水,与牧北妖魔沆瀣一气,凭本宗和青州玄门同道,也完全有能力阻止他们。况且卫道友不要忘了,天下玄门可不仅仅只有太玄宗一家而已,真到那个时候,其他玄门又岂会坐视不理?”
卫清道:“那就好,对了,还有一件小事,希望贵宗能放在心上,今日敝商会受到多分呈奏,言青州和兖州之地,有许多玄门对各商会的往来商船展开了袭击,这可不好。希望贵宗能够约束一下这些宗派,以免下面商会和他们爆发冲突和摩擦,这是我们都不想看到的。”
“告辞。”严子玉冷冷回了一句,转身出了大殿。
…
青州,东莱郡,幽冥海组织分部,大殿内,众人聚于一堂。
一名魁梧男子道:“大家应该都知道了,近期整个东莱郡玄门和修行世家对与我们合作的商会进行了一次大的围剿,昨日乾坤商会驻东莱郡的主事找到我,要求我们尽快处理此事,今日召集诸位议事,就是为了解决此事,诸位有什么看法。”
另一男子皱眉道:“乾坤商会怎么说,劫的是他们商会物资,难道就打算这么忍气吞声,把事情全部推给我们解决?”
“这是当初合作之时答应他们的条件,如果遇到玄门和修行世家的反对,需要我们着手解决,当然了,商会那边也会有一系列的反制举措,但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管。”
“事情到这步田地,我看光靠谈判是不可能解决的,只有先把事情闹大,然后逼着其他三大玄门出来调解,给太玄宗施加压力。”
“必须要让他们尝到苦头,自我们进驻东莱郡,他们就一直小动作不断,趁此机会,我们要打一个大反攻,否则日后这样的事情会源源不断。”
“在清海上,我们也可以搞出点动作来,给他们压力。”
“必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可以劫掠商船,我们也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东莱郡,封龙山脉,太玄宗青武营第四军团驻地,巍峨雄阔的洞府内,一名广额阔面男子自外而入,躬身行礼:“姜师叔,乾坤商会的余浩前辈到了,说有要事见您。”
“将他带至议事殿候着吧!”室内,一名两鬓斑白老者端坐主位,正是青武营第四军团长姜玉义。
“是。”男子应声而去。
“姜师兄,环儿的事儿,就一切拜托你了。”下方,一名中年美妇开口道。
“袁师妹尽管宽心,我知道怎么处理。”
“那我就不打扰姜师兄处理正事了,告辞。”女子起身道。
“我送送袁师妹,回宗门后,替我向师叔问好,待我回宗门再去看望他老。”
“一定。”两人闲聊着出了洞府,女子身形一闪,眨眼便消失不见。
……
古香古色大殿内,一名豹头猿臂中年男子端坐下方,身后还跟着几名身着乾坤商会服饰的男女,殿内摆着几张黑色锦布。
姜玉义自外而入,两人稽首行礼,分宾主而坐。
男子开门见山道:“姜道友,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此次我是奉会长之命来向贵部讨要说辞的,贵部弟子无缘无故劫掠敝商会的财物,此事,贵部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吧!”
“有这样的事吗?”姜昌义神色不变,淡淡问道。
男子手中一翻,拿出几枚令牌,随手一挥,殿内黑色锦布掀开,内里平躺着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这几位都是贵部弟子吧!这是从他们储物袋中搜出来的贵宗令牌,今日特地归还贵部,请姜道友辨别真伪。”
姜玉义面无表情:“不错,他们确实是本部弟子。”
“既然道友承认是贵部袭击了敝商会的商船,那么请贵部承担敝商会造成的损失,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吧!”
“余道友为什么不想想,他们为何要袭击贵商会的商船。”
余浩面色一沉:“姜道友莫不是在说笑?贵部的弟子袭击了敝商会人员,还要余某去想为什么?假使某一天有人杀了道友的子孙,道友是不是也会自问为什么别人要杀你的子孙。”
姜玉义神情自若:“若我与那人无冤无仇,自然得想想他为何无缘无故对我后辈下手,是不是我有地方得罪了他,又或者在某个方面妨碍了此人的利益,导致他下杀手,思考这些,不是人之常情吗?”
余浩脸色阴沉,怒极反笑:“道友的意思是,贵部弟子劫掠敝商会往来的商船,袭杀敝商会修士,这一切都是敝商会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是道友自己说的,我从来没有这么说过,但我一定程度上同意道友的这种说法。”
“这么说,贵宗是铁了心要与本商会为敌了?”
“我们从来没有想过与贵商会为敌,出现这样的事情,从我个人的角度感觉很遗憾,准确的说,是贵商会主动选择了与我们为敌,这才使我们不得不这么做。”
余浩勃然大怒,拍案而起:“道友此言简直荒谬至极,明明是贵部袭击本商会人员,却反而污蔑本商会主动挑起争端,难道天下人都是瞎子吗?道友这个态度,我想没什么好谈的了,既然贵部倚势欺人,意欲武力逼迫,丝毫不顾及贵我两方多年交情,那本商会唯有奉陪到底了。”
姜玉义道:“余道友何必动怒,这里没有外人,你无需表现的这般愤慨。方才姜某所言都是发自肺腑,反倒是余道友一直在弯弯绕,虚以委蛇。你我心里都明白,此事不是咱们能做得了主的,我不过是听命行事而已。”
“说实话,我很难理解为何贵商会能做出如此短视的决定,你们选择了与幽冥海组织合作,就是主动站到了玄门的对立面,当然了,也包括青州大小修行世家。”
“我承认幽冥海组织在与牧北妖魔的对抗中出过力,立过功,也承认他们整体实力不弱,但凭他们那点力量想和玄门抗衡,还远远不够格。”
“大家都是明白人,没必要装糊涂,贵商会之所以与幽冥海组织展开合作,无非是抱团取暖以抗衡本宗,想在青州获得更大的利益和话语权,又或者欲在兖州重夺回主导地位。”
“但你们选错了对象,我就不妨直说了,如若贵商会仍要一意孤行的话,像这样事件会不可避免的再度发生,东莱郡那些宣布与幽冥海合作的商会将在这里寸步难行。”
“青州的大小玄门都会陆续终止与你们的合作,包括各个修行世家,甚至以后贵商会的商船都可能无法自由通过青州内陆。孰轻孰重,还请贵商会好好考虑。”
余浩冷哼道:“姜道友此话只怕有些托大了吧!贵宗能代表的了玄门?道德宗、玉虚宗、上清宗会听你们的指挥?”
“不要说其他州郡的玄门宗派了,就是在这青州,贵宗想要指挥其他玄门怕是也有心无力吧!”
“东莱郡的大小玄门因为同样防备幽冥海组织,担心他们做大,阻碍到自己的利益,所以才同仇敌忾配合贵宗。”
“但北海郡、平原郡等这些地方大玄门,有多少会听从贵宗的指挥而拒绝与本商会的合作?幽冥海在东莱郡的发展和他们毫无关系,他们肯牺牲自己利益配合贵宗吗?”
“贵宗可不要自视太高了,期望越高,失望越大,我担心贵宗最后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徒惹天下笑。”
“在下言尽于此,告辞了。”
第九百六十七章 玄业宗的求助
元贤县,碧波万顷的湖面,一艘挂着沧浪宗旗帜的商船疾驰而过,突然间,狂风骤起,天地为之一暗,漫天雷电激射而下,将方圆千丈淹没。
高空之中诸多术法神通齐现,轰隆大响不断传来,良久,雷息风停,巨大的商船早已四分五裂坠下,诸位物品散落一地,还有身着沧浪宗服饰的修士尸体。
一道遁光激射而下,来到一具尸体前,男子一脚踹在尸体上,口中嘟嘟嚷嚷的骂了一声,将其身下压着的储物袋及散落的物品收入了囊中。
……
月朗星稀,石岗县,荒僻的山野,悬挂太玄宗旗帜的风灵船疾驰之间,前方突然出现一个巨大黑洞,仿佛吞吐天地的巨兽。
风灵船一头钻入黑洞中,船头甲板肉眼可见的化为齑粉。
惊呼声此起彼伏,诸多遁光腾空而起,欲要逃离黑洞。
半空中一朵娇艳的冰花绽放,眨眼之间,方圆数十里已成一片冰原,十几名身着太玄宗服饰的修士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就已化作一朵朵冰花。
冰原内,一道光芒冲天而起,所过之处,冰雪霎时消融。
整个空间极不稳定的抖动着,漫天的雪片化作一朵朵冰花朝着光芒散发之地铺天盖地的涌去。
不知过了多久,光芒渐渐熄灭,天地重归寂静,一名男子负手而立,冷哼了一声,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
景园亭,平陵山,洞府内,高原自外而入,躬身行礼:“师叔,玄业宗派人来了,说要见您。”
“请他到议事殿相候吧!”
“是。”高原应声而去。
唐宁眉头微皱,他大概能料到玄业宗派人来此所为何事。
近来,轩堂城是越发不太平了,自上次玄门和修行世家对东莱郡一干商会大规模围剿后,商会方面很快就做出了回应。
这么大规模的劫掠和围剿,不可能处处得手,总有失手的行动,各商会领着那些宗派弟子的尸体纷纷上门到各个玄门讨要说法。
双方相互推诿扯皮不休,商会那边也不甘就这么吃了哑巴亏,见玄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迅速做出了反击,袭击了玄门和修行世家的商船。
这一下仿佛点燃了火药桶,双方相互指责,骂战,事情越闹越大,甚至出现直接伏杀对方阵营修士的情况。
一时间,整个东莱郡都乱成了一锅粥,各大小玄门、商会、修行世家、幽冥海组织无一例外的卷入了这场争端中。
在青州,论实力,玄门和修行世家自然是占据绝对的主导地位,真要明枪明刀的打起来,肯定是占优势的。
可商会和幽冥海组织也不是可以随意捏揉的软柿子,且双方的关系很微妙,至少表面上,都还是盟友,要是真摆开阵势的对仗,结果必然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更何况并非所有青州玄门与修行世家都加入了和商会的纷争中,目今也只有东莱郡的玄门和它们爆发了摩擦。
从纸面实力上来看,太玄宗加东莱郡玄门和世家,对上乾坤商会和幽冥海组织,双方在伯仲之间,除非太玄宗能指挥整个青州玄门,联合青州所有修行世家,才有嬴的把握。
但这是不可能的事,原因很简单,双方此次爆发的冲突并没有涉及到核心利益。
只不过是因为玄门和修行世家方面担心幽冥海和乾坤商会的联合,会影响到东莱郡的和平局面,或者说,妨碍到他们将来的利益。
然而这也仅仅是一种担心而已,既非既定事实,也没任何证据能表明它某日会成为事实,一切都是一种可能性而已。
这不像牧北妖魔进犯青州,那是真正触碰到了青州所有玄门和修行世家的根本利益,所以太玄宗才能够一呼百应,指挥所有青州玄门并联合青州所有修行世家与它们展开殊死较量。
更何况现北有妖魔虎视眈眈,随时有可能进犯青州,这种形势下,就更不可能爆发全面冲突了。
唐宁料想这件事最终还是会以谈判结束,至于是玄门让步,还是乾坤商会终止与幽冥海的合作,尚未可知。
虽然事情的结果大致可以推断得出,但过程对于他们这种小人物来说,依然是十分艰险。
如今局势动荡,人心惶惶,唐宁也不大敢随随便便外出灵矿,就怕遭受了别人的伏击,毕竟他当初可是亲自参与劫掠过星烟商会的商船,还诛杀了当时负责的元婴修士。
这仇是结下了的,万一这名元婴修士有兄弟,叔父之类的人物,欲要给他报仇,自己岂不是很危险?
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自己身在灵矿内,别人总不至于明目张胆的来攻击太玄宗辖下资源要地。
最近虽然外面乱糟糟,顶多也就是伏击诛杀外出的人员,袭击来往的商船,若攻打资源要地,那就是另一个性质的事了。
除非正式确立敌对关系,否则商会不可能来占领玄门的资源辖地。
……
议事殿内,一名豹头猿臂中年男子端坐下方位落上,唐宁自外而入,男子起身稽首行礼:“唐道友,冒昧叨扰。”
“方才有些事情处理,让道友久候了,快请入座。”唐宁微笑还礼,该男子乃玄业宗清玄殿殿主孙浩。
两人分宾主落座。
“孙道友今日来此,想必定有要事,要什么事儿需要我效劳的尽管开口。唐某能力范围内能做的必尽力而为。”
孙浩道:“唐道友快人快语,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最近,敝宗频频被商会和幽冥海势力针对,好几艘承载物资的商船被劫,还有不少弟子遭受伏击遇害,有鉴于此,敝宗希望贵宗能够派队保护敝宗押运物资的安全。”
“毕竟当初敝宗也是受贵宗之命,才因此得罪商会势力,希望唐道友能够将敝宗的这个请求上报。”
“如果贵宗实在抽不出人手的话,我们希望可以借用贵宗的商船押运敝宗的物资。”
唐宁微笑道:“这个没有问题,我会将贵宗的请求上报本部大队,不过就现在的形势,就是本宗来往的商船也不敢说绝对安全,上月,本部联队不就有一艘玄灵船被劫了吗?”
“不管怎么说,贵宗的名头总摆在那里,敢劫贵宗物资的寥寥无几,敝宗就不一样了,局势一乱,不少浑水摸鱼趁火打劫的人就出来了,前几日,居然有一群散修伪装成商会势力劫掠敝宗商船,若非抓了几个活口,敝宗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是啊!局势一乱,人心浮动,各种牛鬼神蛇就冒出来了,这又不是贵宗一家遇到的问题,不过我想,这应该不会持续太长时间。”
“哦?莫非唐道友有什么消息?”
“孙道友误会了,我一个小小的亭城主事能得到什么消息,等我知道消息时,恐怕早就传遍轩堂城了。这只是我个人的一些看法,直到现在为止,商会和幽冥海组织发起了这么多次对玄门的攻袭,我们依然没有得到大规模反击的指令,那么我猜想上面是不准备和商会大打出手的,那和谈就是必然的。”
孙浩点头道:“唐道友之言有理,我们也都希望能尽快达成一致协议。这局势一乱,对于贵宗这样大宗派影响虽不大,但可就苦了我们这些小门小派。”
“唐道友不要误会,我这可不是抱怨和指责,其实明眼人都知晓,幽冥海和商会一旦联合,将来对我们肯定是有弊无利的。”
“我们也都希望能够阻止他们,将威胁扼杀于萌芽之中。不过现在看起来乾坤商会像是铁了心,而贵宗以及各大宗门也没有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
“与其如此内耗下去,不如早日和谈,说实在话,像敝宗这样的小门小派是真的经不起这样折腾,仅仅这几次的损失,就让敝宗几年的财政付之东流。”
“所以我们才希望贵宗能出具一些措施保护我们,若贵宗能派道友带队保护敝宗物资押运,那再好不过了。”
“若是不能,退而求其次,能用贵宗商船顺道替我们押运物资也是好的。”
唐宁道:“我很理解贵宗现在的处境和遭遇,此事我会尽快上报的。”
两人聊了好一阵儿,孙浩才告辞而去。
第九百六十八章 宣乾谷被袭
天元圣城,上清宗山门,仙山浮列,瑞彩千条,霞云万丈。
巍峨雄阔的大殿内,一名身形清瘦,鬓发苍白老者端坐与一名鹤发童颜老者寒暄行礼,分宾主而坐。
“郑道友不远亿万里之遥,从幽冥海赶到圣城来专程见我,不知所为何事?”身着上清宗服饰鹤发童颜老者问道,此人不是别人,乃上清宗现任掌教崔道志。
“实不相瞒,今日前来冒昧叨扰道友,实是有一件要事想请贵宗出面主持个公道。”下方位座上,郑幼麟开口答道。
“哦?不知是谁得罪了道友和贵组织?”
郑幼麟道:“当年妖魔在天南、牧北和梁州四起,搅动天下风云。本部不忍天下修士沦为妖兽口腹之餐,因而主动请缨,协助太玄宗及青州玄门对抗牧北妖魔,是在贵宗调和帷幄之下才促成此事。”
“经过多年大战,本部付出了极大代价,联合青州玄门和修行世家的同道,终于将妖魔赶回了牧北,此事天下皆知,人所共赌。”
“而如今太玄宗和青州玄门及修行世家的同道不顾同盟情谊,背信弃义,过河拆桥,暗中排挤本部。”
“非但如此,前段时间,因乾坤商会宣布与本部展开商业合作,他们就劫掠本部往来商船,伏击杀害本部修士。”
“我们想请贵宗出面主持公道,评一评道理。”
崔道志微笑道:“此事恐怕本宗不便插手,青州一直是太玄宗辖地,贵部与他们之间的摩擦矛盾说到底是青州内部的事情,本宗若贸然插手,指责太玄宗和青州同道,恐会被认为不会好意,意欲染指青州。”
“郑道友知晓,我们虽同属玄门,但向来是自家各扫门前雪,从来不插手其他宗派的内部事宜,这是我们的规矩。”
“除非是在面对外部威胁,像抗击妖魔这样的共同大敌时,才会联合到一起。”
“非我不愿意出面调解,只是本宗一旦插手,事情恐怕会变得更加复杂,此一节希望郑道友谅解。”
“我个人意见,贵部还是多与太玄宗及青州同道沟通商议,以谈判的方式解决这样的争端。”
郑幼麟道:“崔道友的意思,太玄宗和青州玄门及修行世家对我们的排挤袭击是属于内部矛盾范畴?是吗?”
“当然是内部矛盾,这都是发生在青州辖地内的事情,况且你们又是盟友关系,好似兄弟之间矛盾,我这个外人去插手怕是有些不合时宜,此事恕本宗无能为力。”
“既然贵宗认为这是内部矛盾,若是有一日我们和青州玄门大打出手,贵宗是否也同样坐视不理?不会相助于太玄宗和青州玄门?”
崔道志微笑道:“这是自然,我们没有理由掺和青州各方势力的内部矛盾,若贵组织真有那个能耐驱赶青州玄门,哪怕是占领了整个青州,我们也无异议。当然了,前提是贵组织不允许联合牧北妖魔,若是妖魔进犯青州的话,我们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任由青州落到他们手中。”
“贵宗的态度我明白了,既如此,我就不叨扰崔掌教了,告辞。”郑幼麟起身道。
………
玉虚宗山门,巍峨雄阔的洞府中,一名札髯满腮男子自外而入,朝内里盘坐的中年男子行了一礼:“掌教,幽冥海郑幼麟来了,要求见您,现于议事大殿等候。”
中年男子微微点了点头,起身向外而去。
……
月朗星稀,元贤城,丛云山,巨大的光幕前,西北处一艘风灵船疾驰而来,其底部两只机械巨手推出,两枚巨大的金色飞弹飞出,轰隆巨响声震天动地。
飞弹爆裂之处,空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空间波纹朝着四周荡漾,所过之处,平稳的空间肉眼可见的扭曲成麻花状。
光幕上,诸多符文在空间波纹的冲击之下一一碎裂,整个光幕就已完全化作了无形。
内里诸多身着沧浪宗服饰的修士遁光腾起,化鸟兽而散。
风灵船朝着为首之人追去,其上又有诸多道遁光跃下,向着四面逃散的沧浪宗弟子而去。
………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洛仙山坊市人来人往,远处数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几名身着星月宗服饰的男子,为首之人手中一翻,一块黑色帆布迎风大涨,将整座大阵遮蔽。
轰隆阵响不断传出,不多时,光幕消失,几道身影四面冲入坊市内,诸多光芒冲天而起,高空之中诸多术法齐现。
………
景园亭,平陵山,洞府内,唐宁盘坐在蒲团上,高原推门而入,躬身行礼,匆匆道:“师叔,刚才得到的消息,宣乾谷灵脉被不明身份的人袭击。”
“什么?”唐宁霍然一惊:“怎么回事儿?”
“是王响通过传音阵送来的消息,言宣乾谷外一艘玄灵船对他们发动了袭击。”
“玄灵船?是商会还是幽冥海组织的玄灵船?”
“不知道,对方玄灵船上没有挂旗帜,王响请求我们立刻派出人手支援。”
“你去东南那座传音阵守着,继续与宣乾山保持联络。我去向大队汇报此事。”唐宁起身出了洞府,来到大阵西南边的传音阵前。
“唐前辈。”阵外一名护卫殿招募弟子连忙上前行礼。
唐宁没有理会,径直入了里间,手中翻出一个阵盘,拨弄了几下,大阵周边石柱诸多光芒交汇于一点,很快,整个大阵便被光芒完全笼罩,唐宁眼前一片白茫茫,仿佛置身于另一个虚无的天地。
好一会儿,一个男性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这里是凤尾山,第一大队驻地,我是护卫殿张翔,听到请回话。”
“我是第三小队唐宁。”
“唐师兄,不知有何事?”
“请立刻转告谢师叔,本队辖下资源要地宣乾谷灵脉遭到不明势力的袭击,请大队派人来支援。”
“好的,唐师兄,请稍候,我这就去上报。”男子说罢,声音戛然而止,等候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又一个低沉声音响起:“我是谢明华。”
“谢师叔,弟子唐宁禀报,宣乾谷灵脉遭到不明人员的袭击。”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
“就在半刻钟前,宣乾谷灵矿弟子王响通过传音阵向我传达这个消息,他们遭受一艘玄灵船的攻击,战船上没有挂旗帜,因此不知对方究竟是商会还是幽冥海组织。”
“现在宣乾谷是什么情况?”
“弟子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开启了与大队联系的传音阵,上报此事,暂时还不知宣乾谷的消息,但以那边配备的人员力量,绝无抵抗的可能性,想来已然失守,弟子请示,是否由弟子领本部人员立刻前去支援宣乾谷。”
“先不要轻举妄动,你若离了灵矿,万一灵矿又遭人攻打,岂不是顾此失彼。这样,你派个人去侦查一下宣乾谷的情况,我将此事上报联队,稍候我会派人前往平陵山与你汇合。”
“是。”
“你那边有什么新的情况,随时汇报。”
“是。”
“就这样吧!”
唐宁又等了一会儿,那边没有声音再传来,确定谢明华离开后,他拿出阵盘拨弄了几下,周边光芒骤消。
他离了大阵,又来到东南角的另一处传音阵前。
平陵山灵矿一共有两座传音阵,其一是与凤尾山相同材质的传音阵,可通过彼阵与大队保持联系。
其二是与宣乾谷,风炎谷同一材质的传音阵,可与这两处保持联络。
为何要两种不同材质的传音阵,盖因材质不同,级别不同,造价自然不一样。
平陵山距宣乾山,谷不过一两万里之距,下品传音阵足以。
可花间亭凤尾山离平陵山却有好几十万里之遥,非得上品传音阵不可,两者之间的价格自然是天差地别。
“师叔。”高原上前行了一礼。
“怎么样?宣乾谷那边还联系的上吗?”
“约莫一炷香前,有宣乾谷招募的弟子传来消息,说大阵已经快要支撑不住,然后就没了消息。”
“你立马动身,乔装去宣乾谷查看一下具体情况,回来汇报给我。”
“是。”
唐宁转头来到议事殿,召集灵矿众人通报了宣乾山遇袭一事并作出了相应的防卫部署安排。
第九百六十九章 扩大化风险
入夜,平陵山灵矿大阵外,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广额阔面男子身形,其手中一翻,传音符没入阵内。
很快,光幕大阵消融出一角,内里一道人影闪出,两人交谈了数语,一道入了里间。
“师傅,有一名为张唤的招募弟子从宣乾山逃回来了,现就在外间等候,您要不要见他。”屋室内,顾元雅推门而入,开口问道。
“快传他进来。”
“哦!”顾元雅应声而去,不多时,领着一名男子来到此间。
“晚辈张唤拜见唐前辈。”
唐宁摆了摆手:“不必多礼,坐吧!”
“谢前辈。”男子依言入座。
“到底怎么一回事儿。”
“当时晚辈正在室内修行,耳听得一阵震天动地的大响,赶忙出了屋室查看情况,发现阵外有一艘玄灵船正在攻击防卫大阵,我们受王响道友的指挥,待防卫大阵一破,便四散而逃。”
“攻击你们的是什么人?”
“晚辈没有注意到,那玄灵船离我们尚有一段距离,我们也只远远看见其巨大身形,至于其上修士实在没能看清,我记得大阵承受了十几发炮弹后,便被攻破,光幕一消失,我等就从另一个方位四散逃离了。”
“你们逃亡过程中,可有人追击?”
“晚辈并未受到追杀,由于我们都是分散逃亡,故而对其他人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不过,在防卫大阵被破的第一时间,晚辈未曾见到玄灵船上有人出来追击。”
“好,我知晓了,你先歇息去吧!”
“晚辈告辞。”男子起身出了屋室。
不到一刻钟时间,又有人来禀奏,言王响从宣乾谷平安逃了回来。
唐宁在洞府中见了他,询问了一些细节,和张唤一般,王响对此事也是一问三不知。
次日午时左右,高原回到了平陵山,告知袭击宣乾山的人员早已逃之夭夭。
之后几日,陆续有从宣乾山逃来的招募弟子,都是些修为低微的筑基修士。
直到第五日,大队派下来的支援人手才姗姗到来,领队的不是别人,乃副队长于清宵。
“发生这样的事情,老实说,是在意料之中的,都闹到这个地步了,再想一团和气恐怕是很难了。不仅仅是在景园亭,第七小队也遭遇了幽冥海组织袭击,他们情况比你们还要严重,不仅辖地大阵被攻破,还死伤了好些弟子,就连第七小队队长许渊师弟也未能幸免于难。”
宣乾山灵脉,原本的玄色殿宇早已化为瓦铄,放眼所及,狼藉不堪,药草园的聚灵阵遭到破坏,内里灵药灵草悉数被毁,到处残枝败叶,满目萧然,两人走在园中,脚下踏着青枝绿叶,于清宵开口说道。
唐宁听闻此言,心下又是一惊:“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
“就在五日前,你刚汇报遭袭,不到一个时辰,第七小队那边就传来了消息。”
唐宁眉头微皱,默然不语,近来东莱郡玄门、修行世家、商会、幽冥海组织之间可谓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已然有朝着不可控方向而去的迹象。
之前双方只是伏击对方的商船,现在却明目张胆攻袭对方辖下修行资源,性质更为严重,矛盾进一步恶化加深,再这样下去,难保不会衍化成战争。
“谢队已经亲自带人往第七小队去了,你们也要小心一点。”
“他们这么干,莫非是要与玄门全面开战?”
“很难说,我看他们是有意想把事情闹大,他们这是吃准了咱们不会真的不顾一切和他们开战,因此事情闹得越大,反而越对他们有利。”
“我们没有对他们辖地进行攻击,他们倒率先动手,上面不会坐视不理吧!”
“不知道,现在一切都不好说,打不打,打到什么程度不是你我之辈能够左右的,就算是宗门高层也不能单方面决定。说白了,咱们不过是棋盘上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应该会很乱,你们得小心点。”
“这我知晓。”
两人闲庭信步,一路闲聊,周围自有众多弟子在统计损失。
………
清海,济宁岛,巍峨雄阔的议事殿内,众人聚于一团,一名两鬓斑白老者道:“诸位都到齐了,此次召集大家议事,乃是有一件重要事宜宣布,总部指示我们,所有人员立即撤出清海,进驻东莱郡城。”
“什么?”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大惊,一札髯满腮大汉声如雷震:“为什么突然要我们撤出清海,这可是本部付出了巨大代价才换来的一块战略要地,而且这么多年以来,我们做出的清海养殖规划已赫然见效,就这么撤了,那多年的心血努力岂不是付之一炬了吗?”
“是啊!这么多人手进驻东莱郡,都往哪里安排?还有岛上这么多设施,这些大阵都弃之不要了吗?总不能一句话,就抛下一切贸贸然往内陆走。”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为何命令来的如此突然。”
为首老者摆手道:“诸位稍安勿躁,这是总部的安排,既然命令下达了,要我们立刻进驻东莱郡,我等自不能抗命行事,所有设施暂时原封不动,本部人手前往元贤县,那里的分部会接纳我们,并作出具体安排的。”
“近来本部与玄门和世家爆发了激烈的矛盾冲突,为防止玄门的大规模报复,因此总部要求我等进驻东莱郡,支援各个分部。”
“诸位各自准备去吧!总部要求我等在半个月之内立刻动身,全部撤出清海。”
………
东莱郡,巍峨雄阔的城廓前,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身着太玄宗服饰肥头大耳男子身形,乃第四军团副军团长张诽。
“前辈,不知有何事见教?”城廓上方,一名幽冥海组织成员快步迎上前来行了一礼。
“在下张诽,奉本部之命,前来拜会贵部陶渊道友,烦请通报。”
“前辈请稍候。”幽冥海男子转身化遁光而去。
约莫一炷香时间后,男子去而复返,将张诽请入了里间。
宽敞明亮的厅殿内,两人分宾主落座,幽冥海驻东莱郡分部主事陶渊端坐主位,面无表情说道:“张道友此来,想必不是叙旧的吧!有什么事请直言。”
张诽道:“陶道友何必动气,贵部近来与本宗的摩擦,既非咱们可以左右之事,亦不是我个人的意愿,不管怎么说,咱们都还是老朋友,不至于搞得像仇人见面一样吧!”
“张道友若是只为叙旧为来,咱们大可换一个地方,请到敝府中一叙,严某自会尽心招待朋友,但严某向来有一个规矩,私人场所绝不谈论公事。道友若是为公事而来,咱们只能在这里相商,你我各为其主,朋友交情只能放在后面。”
张诽微笑摇了摇头:“陶道友性子还是一点没变,一如既往的公私分明,既如此,明人跟前不说暗话,我就直言了,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我得到消息,贵部驻扎在清海的分部人员已于月前全部撤离,现正前往青州的路途上,敢问贵部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陶渊冷冷道:“本部人员调动似乎没有必要向贵宗禀报吧!”
“当然没必要,不过,清海乃是本宗协调之下割让给你们的辖地,若是贵组织不再需要这块地方,本宗将收回清海并派人前去驻扎,毕竟它是青州和牧北的冲要,我们不驻,牧北妖魔就会抢驻。”
“请便。”陶渊淡淡道。
张诽眼神一凝,面上笑容渐冷:“道友此话当真?你们经营了这么多年的清海,真的愿意拱手相让?”
陶渊道:“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现在青州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地吗?”
“当初我们在贵宗和青州同道危难之际主动伸出援手,助你们击退牧北妖魔,为此本部付出了巨大代价,本以为我们之间盟友关系会牢不可破,哪知贵宗和青州同道竟翻脸不认人。”
“自我们进驻青州后,贵宗和青州同道便百般刁难,刻意排挤,诸多小动作不断。”
“现在我们与乾坤商会宣布全面合作,乃是双方自愿的商业往来,本部与乾坤商会俱属贵宗盟友,非是敌人,三方本可以和平共处,齐心协力,奈何贵宗竟如此小肚鸡肠,容不得人,实在让人寒心。”
“既如此,干脆本部全部退出青州,将辖地交还给你们,本部所有人员退到兖州去自谋出路。”
“本部离开青州后,与贵宗将不再是盟友关系,到时候牧北妖魔再度攻来,与我们毫无关系。”
第九百七十章 谈判
景园亭,平陵山脉,洞府内,高原自外而入,躬身行礼:“师叔。”
“回来了,怎么样?都处理完了吗?”
“是,护山大阵已经重布,被摧毁的传音阵亦已修缮,还有聚灵阵以及药草园中的灵药种子全部播种。”高原手中一翻,拿出一份卷宗:“这是所有明细,请师叔过目。”
唐宁接过卷宗翻阅了一阵,宣乾谷灵脉自被袭击摧毁后,不仅护山大阵遭到破坏,就连内里的传音阵和聚灵阵也被损毁,包括所有灵药灵草都遭到不同程度毁坏,损失难以计量。
要知道,那些灵药灵草有些已经栽种了好几十年,快要成熟丰收,此时却被一锅被端掉,相当于几十年心血白费。
未来几十年之内都不再会有成熟的紫烟果和粟婴花出产了。
宣乾谷每年产出一万珠紫烟果和粟婴花,按市价约莫一亿七千万灵石。
而其成熟期是二十五年,也就是二十五万珠药草悉数被毁,光这一项损失就高达数十亿灵石。
这里面就有属于他的一部分,按照宗门规定,有一成药草将留作队伍的经费,自今而后,二十五年内,他将再也得不到这笔额外收入了。
此事他早已上报,由于是外敌袭击,属于不可抗力的因素,虽造成了这么大损失,上面倒也没有追究他的责任,并派人来重建宣乾谷,那些大阵都是联队方面出资主导的。
他留下了一部分人在彼处配合联队弟子重建,高原正是其中之一,忙活了近一年,终于万事齐备。
“师叔,弟子听闻前些日子景园亭幽冥海组织分部迎来了大批增援人手,他们是不是要有什么大动作,咱们可得防备着点。您看风炎山那边是不是得多加强点守备力量,这才刚刚重建,别又被捣毁了。”高原开口说道。
唐宁放下卷宗微微叹了口气:“再多加人手又能怎么样?他们若是有备而来,纵然有化神修士坐镇,也不够看。真要遇到这种事,只能自认倒霉。”
“弟子听闻这批增援的幽冥海修士是从清海来的,据说幽冥海清海分部修士已全部撤离,退回了青州,他们这是什么意思?要放弃清海,准备在青州和咱们一决雌雄吗?”
唐宁摇了摇头,他确实不知幽冥海组织搬迁清海进驻东莱郡的意图,对于日后形势的发展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玄门、世家、幽冥海、商会之间将来会不会因此爆发大的内战,现在谁也说不好。
近来,特别是最近一年以来,双方的矛盾冲突是越发尖锐了,针对辖地资源属地的袭击越来越频繁,就差拉起大旗直攻对方大本营了。
在幽冥海和商会组织对太玄宗几处辖下资源发起攻袭后,太玄宗也不甘示弱,立刻打了一个反攻,对商会旗下的坊市以及幽冥海组织的情报交易所进行了围剿。
至于各大小玄门宗派和修行世家与幽冥海和商会就更是打的热火朝天了。
前月,驻扎在景园亭西南苍月岭的星月宗主事朱廉,就在风云商会攻袭苍月岭时遇害。
现在到处人心惶惶,唐宁虽身处灵矿内,也时常忧心,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有哪个商会势力,又或幽冥海组织对平陵山灵矿发动攻袭。
而他却对此毫无办法,只能心中暗自祈祷这种不幸不要落到自己头上。
这就是小人物的无奈,东莱郡的一丁点动乱,落到他的头上,那都是万均重的大山。
对于太玄宗的高层来说,这几年发生的动乱或许只是一点小摩擦,但于唐宁这个级别的人而言,这是生死攸关的大战。
………
沧溟海,朱雀岛,巍峨雄阔的大殿内,诸多男女齐聚一堂,主位上端坐着一名仪表堂堂的中年男子,乃天下商会会长舟牧云。
“会长,上官承渊前辈到了。”一名汉子自外而入躬身行礼道。
“快请。”舟牧云。
“是。”大汉应声而去,不多时,一名身着太玄宗服饰,虎体狼腰中年男子大步而入,正是太玄宗清玄殿殿主上官承渊。
“上官道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请入座。”舟牧云起身稽首行礼。
上官承渊还了一礼,与在座众人点头示意了一番,径直在下方左侧第一位入座。
舟牧云微笑道:“感谢太玄宗,镜月宗,姜家,刘家,乾坤商会、风云商会以及幽冥海组织的各位道友百忙之中来参加敝商会组织的这次会面。”
“听闻最近诸位闹了点小摩擦,导致了些许不愉快,舟某不自量力,邀请各位来此,希望大家能够心平气和的谈一谈,化解这场恩怨。”
“在下仅代表敝商会郑重表态,敝商会绝无插手各方内部事宜之意,只是受人所请,提供一个和平谈判的平台。至于结果如何,敝商会不会过问。”
“多谢舟道友组织的这次会面,让我能够与诸位道友会面。”下方一名身材魁梧,双臂过膝,身着乾坤商会服饰的中年男子开口道:“其实敝商会早就想进行这样一次的交流,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样的误会,希望这次的交流能够使我们放弃对抗,化干戈为玉帛。”
上官承渊不动声色道:“我们也希望能够停止争端,东莱郡是我们共有之地,无休止的动乱除了造成破坏,对大家来说,不会有任何利处。”
幽冥海郑幼麟点头道:“这一点我们是有共识的。”
身着镜月宗的男子道:“郑道友,贵组织突然退出清海究竟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打算放弃这块辖地?如果贵组织真下了决心的话,那我们就要接手了。”
“贵宗要接手清海的防御,我们没有意见,但有一点必须事先声明,日后若牧北妖魔进攻青州,那么将由贵宗作为抵抗牧北大军的先锋。若贵宗同意的话,我们当然可以将清海让给你们。”
“贵组织真的以为没有你们,青州同道就无法抵御牧北妖魔进攻吗?”
“老朽只是就事论事,贵宗如果愿意承担来日抗击牧北妖魔的先锋重任,新港自然可以交给你们管辖,若是无力承担或者不愿承担,就请道友勿要多言,这是我们内部的人事调动,没有必要和任何人交代。”
姜姓男子道:“我想贵组织成员应该不会忘记,当年咱们攻打牧北驻扎重兵防御的几个清海岛屿时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我们无意插手贵组织的内部事宜,不过清海位置特殊,乃是牧北和青州的冲要,若是因为贵组织的因素,导致清海这块战略缓冲要地被牧北妖魔兵不血刃拿下,那么贵组织将要为此负上一定的责任。”
郑幼麟道:“诸位道友尽请放心,今日当着大家的面,郑某代表本部表态,本部与牧北妖魔有着血海深仇,只要我们还在清海驻防,就绝不会轻易将这块战略缓冲要地交给他们。”
刘姓男子道:“既如此,还请贵组织的相关人员立刻撤回清海,我要提醒道友,牧北妖魔察觉到贵组织退出清海的举动,已经在安南郡有所动作了。”
“不劳道友费心,本部自有安排,今日诸位百忙之中不远亿万里来参加牧道友组织的议事,应该不仅仅是为了插手我们内部调动的事宜吧!”
郑幼麟话音方落,袁守业开口道:“先前敝商会与东莱郡众玄门和世家的矛盾,谁是谁非,现在已不想再做无用的讨论与赘述,今日太玄宗,镜月宗,姜家、刘家代表都在这里。”
“袁某只有一句话相问,之前所有的误会和矛盾,今日过后能否一笔勾销,咱们化干戈为玉帛。”
“若是诸位道友想继续打下去,那么敝商会只能奉陪到底。”
“上官道友,姜道友,贵宗和贵府乃是青州玄门和修行世家的擎天一柱,不知你们之意如何?”
上官承渊道:“如果没有和谈的诚意,我们就不会不远亿万里之遥到这里来会面了。”
姜姓男子道:“在这么斗下去,事态进一步扩大,得便宜的不过是牧北妖魔而已,我们今日来此已经充分证明了我们愿意和谈的诚意,就不知贵商会有没有这个诚心了。”
袁守业尚未开口,郑幼麟率先道:“如果两位道友所谓的这个诚心是要求乾坤商会和青州东莱郡商会断绝与本部的商业合作,我认为这件事就没有再谈的必要了。就请镜月宗直接接手清海吧!我们大不了退回幽冥海便是。”
上官承渊道:“我们允许贵组织和商会的合作,但我们有两个要求。”
袁守业道:“上官道友请言之,若是合理的要求我们自然不会拒绝。”
上官承渊道:“第一,你们需要保证贵方合作不能影响到我们的利益,譬如说我们之前与贵商会达成的商业契约交易,贵商会不能因为有了幽冥海组织提供的材料,就中止购买我们的修行材料。”
“还有能量团方面,你们提供给幽冥海组织的同时,不能减少我们的份额。”
“幽冥海组织不能扰乱当地的市场秩序,譬如那些已经固定的各方势力商船的航行路线,你们不可以横插一脚。等等诸如此类,具体的细节到时我们会派人和你们对接,总之一切必须按照原有的规划进行。”
袁守业道:“这个没有问题,所有买卖一切照旧,我可以保证,敝商会和幽冥海组织的合作不会给青州同道造成任何麻烦和损失。”
郑幼麟亦点了点头。
姜家男子道:“第二,贵商会和贵组织需停止你们在兖州大肆扩张地盘的行动。”
袁守业道:“这一点敝商会恕难从命。敝商会近来在兖州的行动只是针对当地一些不守规矩的本土商会,并没有妨碍的玄门和世家的利益。恕我直言,贵方提出的要求完全是强人所难,根本不合情理。”
上官承渊道:“贵商会对付兖州的本土商会势力中,有不少都与我们存在着合作关系,譬如雪羽商会,贤世商会等等,他们已向本宗发出请求,要求得到庇护。”
“照上官道友所言,兖州那些本土不听贵宗号令的玄门,也有不少与敝商会存在着合作关系,若某一日它们向敝商会提出庇护请求,是不是贵宗也不能对它们下手。”
“这么说,贵方是不答应我们这个要求了。”
“恕难从命。”
第九百七十一章 止戈
“诸位道友且先停一停,今日为时已晚,我看暂时就到此为止吧!诸位各自回去歇息一宿,私下商议商议,明日再谈不迟,不知几位道友意下如何?”主位上,舟牧云见几人话语冲突,陷入了僵局,于是适时圆场道。
众人都没有开口。
“来人。”
外间走入两名男子,躬身行礼道:“会长有何吩咐?”
“你们二人领江道友和郑道友去他们宿处休息。”
“是,江前辈,郑前辈,请。”
两人没有拒绝,默默起身而去。
舟牧云微笑道:“几位道友远道而来,请在敝处多留几日,事情可以慢慢的谈,不必急于一时。此次舟某组织这场会面,虽说是受乾坤商会袁道友所请,亦是舟某心下所愿。”
“舟某诚心希望诸位能够谈出一个好结果来,贵方和乾坤商会与幽冥海组织俱是抗击牧北妖魔的功臣,来日牧北妖魔来犯,还得你们齐心协力才是。”
“我当然不是怀疑贵方的能力,只是多个朋友多条路,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翻脸。真要起了内讧,最高兴的无疑是牧北妖魔,它们垂涎青州已久,这一次只因东莱郡内部一点小小的摩擦,牧北那边就已经摩拳擦掌,有所动作了。”
“我听闻最近牧北安南郡已集结了不少兵力,似有出兵占领清海诸岛的意图,以我之见,贵方最好还要尽快处理与乾坤商会和幽冥海的矛盾,只有你们精诚团结,牧北妖魔才不敢放肆。”
“这样大家都能放心些,青州的存亡归属不仅仅牵涉到太玄宗和姜家,对于我们来说,同样是个隐患。”
“牧北妖魔若占领青州,势必威胁到冀州安全,会对我们造成极大压力。”
“是以我们真诚希望贵方能够停止这场干戈,这不仅仅是敝商会的意愿,也是玉虚宗和姬家的意思。”
“本来敝商会是准备请玉虚宗和姬家派代表前来参加这场议事会面的,但被婉拒,它们担心太多外人介入,会让贵方觉得它们有意插手青州内部事务。”
“他们都让敝商会转达这个意思。”
…………
花间亭,凤尾山,议事殿前,唐宁遁光落下,径直入了里间。
内里,早有几人在座,皆是第一大队下属各个小队队长。
唐宁与几人点头示意,打了个招呼,便径直在左侧尾列入座。
“章师兄,你可知此次大队突然召开议事,所为何事?”唐宁偏头向旁边一名广额阔面男子询问道。
“唐师弟难道没听说吗?”
“听说什么?近来我一直在灵矿中闭门苦修,着实没有听说什么传言。”
“小道消息啊!听说高层已经和幽冥海及商会达成和解协议了,估摸大队此次召集我们来议事,想必就是宣布此事。”
“哦?这倒是件好事。”唐宁听闻此言,心中涌起一阵如释重负之感,这些年玄门、世家、商会、幽冥海组织交手以来,搞的是人人自危,特别是他们这些底层人员,可谓如履薄冰。
双方之间的斗争虽然激烈,你来我往,但又不是那种完全对立的大决战,就是时不时你劫杀我一辆商船,我攻略你一个资源辖地。
这可苦了唐宁这些下派到各处资源辖地的弟子们,指不定哪一日就有一艘风灵船路过,扔下几枚飞弹,然后扬长而去。
“谁说不是,在咱们这里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在宗门高层眼中,不过是一些小矛盾,小摩擦。双方高层心平气和坐下来面对面谈一会儿,几句话就解决了。”
“没办法,谁让咱们位卑职低,修为弱呢!任何动乱,总是没能耐的人倒霉,清海大战期间,不也是如此吗?真正战死的高阶修士能有多久,说句不好听的话,掌门动动嘴,青州就有可能血流成河,死伤无数,怪只能怪自己没本事,坐不上掌门的位置。”右侧一名方面大耳男子说道,乃第六小队队长郭权。
几人发出一阵轻笑。
“不过话说回来,强硬态度才是得有的,听说这次高层谈判,咱们占了不少便宜,商会那边要赔偿一大笔灵石。”
“你这都是道听途说,不足为信。”
“若非幽冥海组织做出撤离清海举动,恐怕这场动乱没那么快结束。”
几人闲聊之间,于清宵自外而入,不多时,贺链与谢明华亦相继到来。
“大家都到了。”谢明华目光扫过众人,缓缓开口道:“此次召集你们前来,是有一件要事宣布,自今起,停止一切对幽冥海和商会的攻袭行动,所有弟子不得私自伏击其往来的商船和人员。”
“鉴于近年来东莱郡动荡不休的局面,极大影响了青州的稳定,同时牧北妖魔亦蠢蠢欲动,有南下占领清海的意图。”
“因此宗门高层与商会,世家、幽冥海进行了一次会面,决定停止纷争,是以要求本部军团不得再做出报复行为。”
“违者将按宗门戒律严惩不怠。”
“这几年受时局动荡的影响,本部财物损失不小,现要求各部将受损的财产统一上报,特别是各个资源辖地的受损情况,这关系到今后的物资收缴,要求各部不得瞒报,届时宗门会派人下来详细调查。”
“还有在此次动乱中遇害的弟子,宗门要求我们做好安抚事宜,各小队的招募修士,由其小队自行解决。”
“若宗门弟子需得逐一上报,这些人中有直系家属的,有什么条件亦可提出,上面会酌情考虑。”
…………
谢明华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严守戒律之类的场面话,紧接着贺链与于清宵亦各自发了一会儿言,议事进行了一两个时辰结束,众人各自散去。
唐宁回到平陵山灵矿,次日,召集小队弟子宣布了大队的议事内容,并作出部署,让各人统计伤亡情况和财物损失。
至此,一场持续了数年之久,围绕东莱郡玄门、世家、商会、幽冥海组织四方势力卷入的风波终于结束。
……
时间一晃,几个月眨眼便过,轩堂城,天牛山脉,巍峨雄阔的洞府内,一道遁光激射而下,现出唐宁身形,他手中一翻,符箓没入里间。
不多时,内里一道人影闪出,躬身行了一礼:“唐师叔,方主事请您入内。”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里间,男子将他领至一厅室中便退了出去,等了约莫有一刻钟,外间脚步声响起,方达生自外而入,唐宁连忙起身行礼:“弟子拜见师叔。”
“坐吧!”方达生摆了摆手,径入主座。
“谢师叔。”
“怎么样?风炎山灵脉恢复的如何?那些灵药灵草都播种了吗?”
唐宁答道:“早在遇袭之初,在联队帮助下,就已恢复了大阵运行并播撒种植了相应数量的药草种子,现在已经种下三批了,弟子曾去视察过一遍,紫烟果和粟婴花生长一切正常。只是短期内肯定无法收成了。”
“这也不是你们小队独有的情况,几个月前,各大队送上来的报表我都看过了,损失不小啊!”
“是,好在动乱结束了,过不了多久就能够恢复往常状态。”
唐宁有一搭没一搭和他闲叙着,好一会儿才转入正题:“师叔,弟子此次前来,是有件事儿想要和您通禀。”
“说吧!什么事儿?”
“本部大队管事兼第二小队队长汪远师兄前年不幸遇难,自他死后,这个位置还一直空着。最近我听说,联队将要对各个队伍空置职务进行一次大的调整和补充,不知有没有这回事儿?”
此次动乱冲突,致使第一大队有八处资源辖地被攻袭,其中两名小队队长不幸遇难,他们的职务自然空置了出来,大队一直没有做出相应安排。
数日前,唐宁在凤尾山拜访于清宵时,听说联队将要对这些位置进行补充,故连忙来拜访方达生打听情况。
第一大队两名遇害的队长,分别是第七小队队长许渊和第二小队队长汪远。
因二人遇害,故第一大队有三个位置空出来了。
盖因这第二小队队长汪远是大队管事兼任小队队长。
等于其一个人占了两个职务。
他此来就是为了争取大队管事的名额,自他上任景园亭主事后,至今已有一百三十二年,其功勋值亦累积到了一万一千有余,无论是修为、功勋还是资历,他都合乎要求。
现在的他绝对有资格争取这个位置,关键就看上面有没有人支持了。
若是错过这个机会,下次还不知什么时候。
故一听说这个消息,他就迫不及待到联队来了。
实际上,他先前拜访于清宵,也是为了打听大队的人事安排,毕竟位置一直空在那里迟早是要安排的。
方达生微微一笑:“你听说了啊!确实有这么回事儿,但还未正式提到议程上。”
“本部管事的职位,不知弟子有没有这个机会?”
“你到第一大队第三小队任职有多少年了?”
“一百三十二年。”
“勋功值呢!达到要求了吗?”
“弟子勋功值累计已达到一万一千余点。”
方达生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条件是够了,不过,这个位置盯着的人不止你一个,现在我也不能给你准确的保证。到时候再看吧!此事我会放在心上的。”
“多谢师叔。”
第九百七十二章 见兔撒鹰
唐宁知晓方达生不见兔子是不会撒鹰的,要他全力相助自己,一定得有利可图才行。
若是举手之劳打个招呼的小事,或许他会卖个面子,但像这种职务升迁的大事,想得到他的全力扶持,那是不容易的。
上一次任选第一大队第三小小队队长时,之所以得到他的全力支持,盖因彼时其徒儿徐梦元之妻将要调到元贤县直属联队。
而白锦堂又是直属联队督查,是以他才那么不遗余力的帮助自己。
说白了,其实是一种权利交易。
整个联队高层无人不知,自己是他一手提拔的亲信。
然唐宁心下十分清楚,这个所谓亲信的分量能有多重。
方达生担任联队队长多年,像自己这样的亲信,在联队少说也有十几人之多,他不可能每个人都不遗余力的去支持。
若说自己与别人有哪点不同,大概就是南宫暮雪这个牌子多少能让他高看几眼罢了。
但这不代表他会事事以自己为先,除非有南宫暮雪的吩咐。
唐宁此来也没想方达生会轻易表态全力相助自己夺得大队管事之位,那是不现实的,自己没有任何资格能够使他这么做。
因此听得他此言,明知他是敷衍之语,心下也并不如何失落。
若是一来找他,他就干脆利索的表态,那才奇怪呢!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唐宁起身告辞而去,出了方达生洞府,又来到另一座洞府前,递了张符箓进去。
不多时,内里一道人影闪出,徐梦元微笑稽首:“唐老弟,稀客啊!今日怎的来了。”
“今日特地来拜会方师叔,方才从他府中出来,闲来无事,便来看看徐兄,徐兄不会嫌我叨扰吧!”唐宁还礼道。
“哪儿的话,来,快请入内。”
两人入了里间,在室中相对而坐,徐梦元手中一翻,拿出一坛灵酒给两人甄上。
“唐老弟,咱们有好些年没见了,难得你有闲暇过来,今日可得好好喝一盅。”
“实不相瞒,徐兄,今日冒昧叨扰,其实是有件要事找你打听。”
“哦?唐师弟有何事?”
“本部大队管事汪远师兄身死,现在他大队管事的职务空了出来,我听说联队将要选拔弟子补充空缺的职位,方才我已和方师叔提过此事,听他说,这个位置,盯上的人不少,因此来找徐师兄打听打听。”
“这事儿啊!”徐梦元抿了口酒杯:“我还真不大清楚,联队将要对各个队伍空缺职务进行统一调整和补充,此事我确实知晓,不过具体到哪一步,我并不知详情。”
“我这刚上任直属大队管事还不到几十年,就是有副队长的机会也轮不到我,因此对此事没太上心。”
“既然唐师弟问起,过几日我给你打听打听。怎么?唐师弟是不是有想法?想要争取这个位置?”
唐宁道:“有机会谁不想更进一步?我上任景园亭也有一百多年了,按宗门规矩,升任管事的资格是有了,此次我到联队来,就是想得到方师叔的支持,希望能够顺利任选上大队管事。”
“家师怎么说?”
“方师叔的意思,现在一切都还未稳定,得到时候再看。”
徐梦元不动声色点了点头:“是啊!这一次是大范围的补充调整人员,据我所知,本次联队光是队长职务以上的空缺就达到九人,加上大队管事,副队长,一共有十四个名额空缺。”
“你想想,这么多人选,哪能一下就定的了,平常一个职务人选都可能争上好久,更别说这么多人,这里面复杂的利益关系,人际微妙,光是想想都够头大的了。”
“联队内部情况你也不是不清楚,家师虽是主事,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郝督查,司马副队还有各个管事,各有各的想法,谁都想安排自己山头的人,现在只是刚露出点风,我估摸至少要一年才能定的下来。”
唐宁道:“我知晓,方师叔难做啊!他在联队这么多年,心腹众多,联队那么多弟子,只要符文晋升提拔标准的,哪个不想走他的门路,获得他的支持。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况且还有郝督查,司马副队的掣肘。”
徐梦元道:“你能理解家师的难处就好,不瞒你说吧!光这段时间,就有不下五个人找过家师了,唐老弟,咱们私下里,我透漏你一点,家师对你是寄予众望的,你的事儿他一定会上心。”
“赶明儿,我到家师跟前,旁敲侧击替你打听打听,看看他的想法,顺带帮你说几句好话。”
“那就多谢徐兄了。”两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徐兄,尊夫人现在怎么样?自从上次听你说,她调到本部纵队直属联队后就没有再听过她的消息了,这一次东莱郡的动乱听说纵队方面也有不少人员折损,没有波及到她吧!”
“她没什么事儿,一切都好。”
“对了,之前我听你说,有机会想要调到纵队去,或将尊夫人调到联队来,夫妻二人可以长相厮守,怎么这么久,还没有调动,是哪方面出了岔子?”
徐梦元抿了口闷酒:“到不是因为外部原因,主要是她不愿意调来联队。”
“哦?这是为何?”
“这纵队直属联队管事项斌是她叔父,她认为在纵队有人照应,而且机会更多,因此选择留在纵队。”
唐宁见他神色毫无波动,说起妻子项宝珠时语气平淡,称呼时是的用“她”,而非内子,拙荆之类,料想其夫妻两人关系恐怕并不融洽。
方达生是联队主事,无论级别还是能力都比纵队直属管事要强不少,若说照应,在联队岂不是更容易获得升迁机会。
显然,项宝珠不愿前来联队,必是两人之间有某种摩擦冲突。
这其实很好理解,修行界很多夫妻道侣都是面和心不和,甚至有反目成仇者。
徐梦元和项宝珠的结合本身是政治联姻的产物,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人只见过寥寥数面便匆匆成亲,对方什么秉性所知有限。
成亲之后又长期两地分离,夫妻感情能好才奇怪呢!
“此次动乱导致不少职务空缺,尊夫人会不会调到联队来,升个大队管事,以方师叔之能,料来不难吧!”
“她担任小队队长年限未满,没有提拔的机会。”
“原来如此,那倒有些可惜。徐兄有没有想过调到纵队去?”
“之前确实有过这方面考量,但仔细想想还是算了,我在纵队不认识什么高层人物,在联队至少家师还能帮衬着点,在纵队他就未必说得上话了。别光说我了,唐老弟,你近来怎么样?有见过尊夫人吗?”
唐宁微微叹了口气:“说起来,我还不如徐兄呢!你虽与尊夫人相隔两地,只要愿意,随时都能见面。我与内妻却是从未会过面,连口信也没有,实不知她现在如何。”
“有南宫督查照应,尊夫人必然万事顺心,唐老弟不必忧心,总有你们夫妻团聚相见之日。”
“希望如徐兄吉言吧!”两人饮了一杯。
“徐兄,这几日我想去一趟元贤城,拜访白师叔,不知你愿不愿意同往。你若愿往,不妨带上尊夫人,咱们一道去拜会白师叔。”唐宁道。
他早就想的清楚,要想趁此机会升任大队管事,单凭自己去走方达生门路,恐怕难见成效,说白了,就是自己的分量还远远不够。
要想得到方达生全力支持,除非有白锦堂出面说情,才有那么点机会。
而白锦堂也曾经说过,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去找他。
“嗯。”徐梦元沉吟了一会儿:“那好吧!既然唐师弟有此心,我就陪你走一遭,正好,我也好久没见过她了。”
两人议定了行程,把酒言欢,又闲叙了好一阵,唐宁方告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