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5章;出兵大草原
贞观三年,公元629年秋。
山雨欲来风满楼!
李世民调兵遣将,除了驻守边疆的将兵不动以外,天下兵马皆来回调动,叫人眼花缭乱,不但十六位兵马尽在调动名单里头,连向来不曾动用的南北衙禁军也被大量调出长安城外,有杀将秦琼带领,加上秦琼本来的一卫兵马共计三万三千人去往青海边塞驻扎,防备刚刚统一政权的吐蕃!
南北衙的禁军各留三千,加上复活战力的玄甲虎贲三千六百人,组成接近一万人的新配置接手长安城防。
长安城的防备并没有因为南北衙禁军离开的两万而导致空虚,李世民召唤陇西李氏老窝的下三房族长进城,请动了老家的族人三万,配合南北衙禁军留下的六千和玄甲三千又六驻守长安!
又调动了陇西李氏四五六房壮汉五万,分别驻扎东西要塞!
再调陇西李氏二房的壮汉六千,驻守皇城,此举吓傻了朝中的文臣,叫天下人都跟着大跌眼睛!李世民也因此被打上最胆大的皇帝标签!
长安城内皇城中的太极宫,李世民下了朝会,急匆匆的来到长孙皇后的寝宫里,开口就是一连串的询问;
“朝廷将有大事行动于草原突厥,他不知道吗?竟然在这个时候出去狩猎黄羊?到底是吃羊肉重要,还是身家性命重要?
他那二房就这一个独苗血脉,但有凶祸,整个李氏上三房就会成为无头苍蝇,上三房一乱,陇西老窝上下九房都会被牵连,包括皇家的第九房,到时候第一世家内讧,天下的五姓七望必定跟风而动,朕该如何处置?
他是猪脑子?狩猎黄羊就不能等到朕清扫突厥以后进行?非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添乱?”
长孙皇后也是尴尬至极,只能陪着笑脸解劝;
“陛下息怒,那泼皮提前一年就在准备了,陛下您也知道的,当时陛下您也没说这个时候出兵大草原,这都是巧合,巧合。”
来回走动的李世民强压住怒火;
“他人呢?没有来给观音婢你请辞他不可能出发的。”
“回陛下的话,昨个就来请过安了,去陛下寝宫的时候,陛下您吃多了酒在歇息,所以那泼皮在陛下宫外请了安,这才离开回去的。”
李世民啪的一声拍打着自己额头;
“吃酒误事,误事呀!”
看着皇帝陛下揪心长子的安全,长孙皇后心里暖暖的,总算陛下还在乎这个可怜的孩子……
“唉……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他带了多少人马出动?”
“回陛下的话,带了安西卫一万三千军行动……”
长孙皇后话都没有说完,一个穿着崭新铠甲的玄甲虎贲匆匆进来;
“拜见皇帝陛下。”
“免礼。”
“谢陛下。”
“可是那泼皮的事情?”
“是,公爷昨晚出城回归蓝田的庄子里,今早丑时六刻祭天后于寅时二刻出兵,带了安西卫一万三千军,此时应该在百里开外了。”
“什么?这才几个时辰?”
“回陛下的话,四个半时辰了,公爷的安西卫全是精锐,战马三千,其余步军都有族里的马匹骡子相送,说是要送出了潼关后再归,因此而行动敏捷许多。”
长孙皇后亲自端着茶水过来;
“陛下吃些苦茶消消火吧,人都出去了,撒兵不由将,他总是闹腾着要出去玩耍,您就随了他这一回吧。”
长叹一口气的李世民接过茶水吃不下两口就放下了;
“安西卫的铠甲弓箭,早就还给了兵部,估计是他族里的装备打造好了吧?”
“这个……”
看到报信的玄甲表情丰富李世民又疑惑了;
“有话就说!”
“遵旨!启禀陛下,公爷的安西卫人马尽穿平时的衣服,只带了铁朔随行,铠甲和弓箭并没有看到!”
“嗯?怎么回事?朕可是清楚明白,他打造的铠甲比兵部的还要厉害,夏尚书还要了几套回来比划着学习,又邀请朕过去查看,真真是最上等的铠甲了,还有他新改造的机弩,三人两人都可操作,威猛霸道,这会儿兵部也在连夜打造,算他有良心,把公输班姓里的能人都送去了兵部帮忙,
先不说这些了,到底怎么回事?他弄出精致的铠甲和弓箭却不拿出来显摆?这不合他的性子吧?”
“启禀陛下,公爷安排族里的邹姓出动一万三千军,有掌管粮食的马家姓里出行了三千人带头,负责狩猎黄羊的粮草供养,提前三天就拉着铠甲弓箭和部分粮草离开了潼关,因为拿的有兵部的通关文牒,所以一路都是走的李氏二房修造出来的新官道。”
“哼!朕就不该答应他的,没想到新打造的官道,朝廷的兵马还没走上几趟,先来便宜了他个泼皮!”
长孙皇后可没想太多,只惦记着一万多人能不能保护自己的嫡亲大子;
“陛下,安西卫就一万三千人,我儿的安危上可是大事情,又是去的大草原突厥后方,这点儿人马能够保护他安全吗?妾身也不懂太多的,还请陛下您来教我!”
“安全?观音婢你就不用操心这些了吧,你知道他那一万多人的装备吗?刀枪不入的铠甲,比朝廷那些上等货色还要厉害三分出去,弓箭更是没得说!
安全的很呐!你跟皇后说说,他都用的哪些人物带兵?免得皇后担心她的宝贝儿子。”
“遵旨!”
“启禀皇后殿下,公爷这回出兵,带着二房林家长老九人,长老下的这代大管事二十三个,全是长老们的嫡亲儿子,里面包括林大家长的两个亲子,连林大家长的嫡亲兄弟,林家姓第二号人物大长老也在队伍里。”
“咳……”
尽管李世民能猜到李钰铁定带着许多能人,可是万万想不到,这阵容如此强大,差异到喝呛了茶水,长孙皇后赶紧在李世民身后拍打后背顺气;
“陛下您慢点的吃茶。”
缓过劲来的李世民看着长孙皇后;
“你听听吧,林家每代都有九大长老,个个都是大将军的材料,如今九大长老齐出……还有他们下一代的嫡亲儿子们也是勇猛无比,一下子就放出去二十多个,可见林大家长也是担心自家族长安危的,
有这些能人带兵,就是碰到草原上那些大部落也能进退自如了,他这是去抓羊?这些精兵强将配上厉害的装备都能去灭人家草原上的中小型部落了。”
长孙皇后听了这话高兴的不行;
“那就好那就好,陛下都放心了,妾身也能睡踏实的。”
“哼!他倒是聪明,这摆明了要去捞些军功的,当朕看不出来吗?”
“那是,陛下英明神武,要是看不出来怎么会叫兵部放手通关的文书?他个泼皮那点儿小心思早就被陛下算的透透的了,对了陛下,要是关键时刻,是否通知行军大总管,看顾着他点?”
“嗯,行军大总管暂时没有定下,这会儿都在忙着秋收后的赋税,过了这段再说吧,不论是谁做总管,朕都把安西卫划进了兵马调动的本册里,就算个奇兵行动吧。”
“陛下您看他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他那鬼精灵的脑袋瓜子,朕也猜测不出来详细的,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绝对会顺手打劫一些草原部落的牛羊,他不是口口声声要把牛羊肉卖给天下百姓吗?岂能只满足抓捕一些野生黄羊?说白了!他就是去大草原上打劫的,当谁看不出来了还?”
不说这边皇城内的各种反应,也不提十六卫兵马的来回调动叫草原上的探子眼花缭乱,只说李钰主持祭拜天地之后,带着一万三千人,和禁军林家的九大长老,另二十多个带兵的大管事,黎明前出发,二十多里一停歇,五十里一大歇,第二天亥时三刻准时到达潼关。
面对突如其来的一万多壮汉,守卫潼关的将领吓了一身冷汗。
“报将军,二十里外发现一万多兵马,皆做百姓打扮,正在停留歇息,多有快马,先锋队半个时辰就能到达南城门下,请将军定夺!”
“什么?居然有一万多人马不知不觉就到了二十里外?到底是他娘的哪里冒出来的?快快快,弓箭手准备,雷石滚木准备,快去,吹响号角,擂鼓聚将。”
“唯!”
随着号角生起,四面大鼓同时被槌响,沉闷的鼓声催促的潼关将士行动起来,不过三柱香的功夫,潼关南城门上刀枪林立,弓箭手两千全部到位,具是朝廷几个月前拉来的最新装备。
守城的是玄武门兵变时候,尉迟恭的副将尉迟良,带着十几个手下匆忙登上南城门楼。
“将军请看?”
“知道了,准备的如何了?”
“报将军,弓箭手两千到位。”
“报将军,五千步军聚会整齐。”
“报将军,滚石雷木就位。”
“报将军机弩五百架全部上了门楼。”
抚摸着胡须的尉迟良紧皱眉头;
“乱臣贼子吗?没听说最近有变呀,这到底是何方能人出世?”
“将军请看,有个七人小队过来了?”
“七人队?怎么听着耳熟呢?”
不等守城将领想通,城外的七人小队已经狂奔了过来。
“将军!可要射杀?”
“慢着!看看来路再说!”
“是将军。”
“将军,探马七人队本是世家大族的标准配置,但是经过几百年来的沉淀,五姓七望门户,大都是变成了三人,甚至有些家族只派一人,还这样整齐的,可没几家了!”
“是啊将军,说来说去……”
“报!”
几个将军讨论的功夫,七人队已经夸过弓箭手的死亡圈子,来人不但不怕反而直接到了城门下。
“报将军,安西卫先锋探马来报,带有兵部的通关文牒。”
“嗨!我当是哪个,原来是将军您的侄子来了。”
“真是吓了我一跳,我就猜到肯定是这个泼皮的,除了他还能有谁?敢弄这一出来?”
随着几个将军的调笑,城门上的将士都放松了身子,尉迟良并没有大意而是大手一挥;
“来人,下去验证通关文书的真假,陈校尉,你也跟着下去仔细查看,别叫人浑水摸鱼。”
一个四十多岁的偏将抱拳应声;
“末将尊令。”
尉迟良看着远处接近的滚滚烟尘,一声不吭,只在心里计算着对方大军推进的时节,是否能在验证通关文牒以后到来,还好下去的人速度够快,验证完毕关上南城门的时候,对方的大队人马这才走近了城门外二里处。
“报将军,是兵部的文书,如假包换,还有杜仆射特意签下的手令,请将军查看。”
“拿来。”
尉迟良仔细查看文书上每一个字,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反复看了三遍确认是真的不假,正要下令收兵,就听见下头的叫喊声;
“叔父!孩儿来也,哈哈哈哈,快快打开城门,与叔父十斤牛肉享受,慢了就是五斤哦!哈哈哈哈!”
尉迟良一听声音立马就知道是谁来了,往下一看可不就是那名动天下的第一泼皮无赖?
尉迟良扭头对着传令兵大喝一声;
“收兵!”
“是,将军令,全部收兵!”
“唯!将军令下,收兵!”
“呜呜呜……”
随着号角声起,铜锣声到处都有,紧张无比的将士们各自放松身体,在长官的带领下各自回营。
尉迟良伸出头看着下头,大声叫喊着;
“儿郎们快快大开城门,我呸!你个泼皮无赖,十斤就十斤,为何片刻功夫又变成了五斤?你敢少拿一斤五香牛肉,老夫就抽你屁股上十鞭子,哪个来求情都不行!快快给我拿进来享受,还有那上等五粮液……”
“额将军您小点声儿,这么多人听着呢。”
“是啊将军,吃酒上的事儿可不敢张扬的。”
“额,老夫都忘记了这些,那个谁快点去接他个无赖进城,就去老夫的大堂里,额不对,去咱们后堂里说话,快点的,你没吃饱饭是不是?老夫都馋死了,你还慢吞吞的跟个娘们一样。”
尉迟良说着话还踢了一个小将的屁股一脚,后者赶紧跑着下楼而去。
第706章;周边形势
“额,老夫都忘记了这些,那个谁快点去接他个无赖进城,就去老夫的大堂里,额不对,去咱们后堂里说话,快点的,你没吃饱饭是不是?老夫都馋死了,你还慢吞吞的跟个娘们一样。”
尉迟良说着话还踢了一个小将的屁股一脚,后者赶紧跑着下楼而去。
潼关城门打开,李钰一马当先,身边跟着贴身护卫大牛阿贵,护卫队二管事梁大胆带着几百族人紧跟在族长旁边寸步不离,一卫大军排着方阵不急不难的入了城。
迎接李钰的偏将快马过来;
“末将拜见县公。”
“将军免礼。”
“谢县公,小公爷您这边请,我家将军有请前往后堂说话。”
“好,来人呐。”
“臣在。”
“带上十坛鱼肉随我去将军府里。”
“尊令。”
李钰是什么名头?除了聪明智慧就是会赚钱了,但是对于将士们记得最清楚的却不是这些,士兵们总是记得这闻名天下的公爷是个喜欢摆弄美食的大行家,当今天下最讲究吃喝的就是这位小公爷了,刚才城门楼上听见十斤牛肉,所有人都开始流口水了。
这会儿又换成了鱼肉,迎接李钰的偏将故意装作看不见十坛子几百斤的鱼肉,火把下一张很是为难的脸色;
“公爷方才说的是十斤牛肉,这会儿却换成鱼肉……末将铁定要被我家将军责罚的,肯定说我不会来事儿得罪了小公爷才不给牛肉,公爷您看这事儿……”
“好说,这都不叫个事儿,放心吧将军,来人,再拿三十斤牦牛肉。”
“尊令。”
偏将听了这话立马过来牵马坠蹬,脸上的笑容好像捡到钱一样开心;
“起开起开,我来给公爷牵马。”
“这怎么好意思劳驾将军呢?”
“唉……这是哪里话来?您是尊贵至极的县公,末将牵马也是应该的,公爷您只管坐好就成。”
“那就劳驾将军了。”
“没事儿没事儿。”
一行人说着话就到了将军府门口,李钰翻身下马,带着十几个抱着坛子的族人进了后堂。
看到坐在上首的尉迟良,李钰二话不说指挥族人把坛子放好,对着眼睛冒光的尉迟良说道;
“叔父请看,这些坛子每坛里头三十斤肉,十个坛子装的是南海打来的鱼肉,一个坛子里有三十斤牛肉,都是味道鲜美,人间少有,叔父您不相信侄子现在尝试着吃一回给您瞧瞧……”
正在吞咽口水的尉迟良一看李钰弯下腰去拿坛子赶紧大喝一声;
“慢着,来人!都给我搬过来,别叫他个泼皮无赖吃光喽,快快快!”
“得令!”
几个偏将二话不说都拥挤过来没一会儿就把十一个坛子般了过去,各人都长了个心眼儿,最后都霸占了一坛子在自己脚边,七个偏将的脚边各圈了一个坛子,惹的尉迟良破口大骂;
“都是没出息的东西,八辈子没吃过肉一样,老子难道还能抢你们那一坛子不成?”
“嘿嘿,将军您别见怪,末将怕的还真就是这个,嘿嘿。”
“将军,俺们分走七坛子,您还有三坛鱼肉加一坛牛肉呢,就别惦记俺们这一坛了吧?”
“就是就是,叫我说啊,兄长应该把这三十斤牛肉再分上一分,也好叫天下人知道兄长的大方。”
“正是如此,还多了爱兵如子的美名呢。”
“可不是嘛!”
“我呸!就你们七个混账东西,老子都没往下分呢,你们就各自霸占一坛鱼肉,还有脸来分老子的牛肉?真是不要脸至极了。”
看着热闹的场面,李钰摇了摇头,如此没见过世面的吗?随便一些简单的军粮而已,就把这些人打发了,真是可怜兮兮的兵娃子呦!
“叔父?侄儿拜见叔父,叔父万福金安。”
“我儿免礼,你自己找地方坐吧,外头的人马不用担心,会有人安排住处的,叔父先来尝尝你这什么狗屁鱼肉,听说十六卫大军以后几个月里都是吃的这个,传的神乎其神的……”
尉迟良刚拍开泥土封盖,里面的肉香就飘散了出来,弄得后堂里一群兵将整齐的吞咽着吐沫。
尉迟良把右手伸进去抓了一大块儿鱼肉出来,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狠狠吞下去两大嘴口水,这才开始狼吞虎咽!
不过片刻,一块儿两斤左右的鱼肉进了尉迟良的肚子里,擦拭着嘴手的尉迟良有一句没一句的念叨着;
“我说你个泼皮,这里头有三十斤的数吗?老夫看着没里头多少了呀?”
“叔父您可莫要乱说,每坛三十斤肉这是定称,绝对不会少的,或者装了十几块,或者有二十块儿,总之不论多少块儿都是三十斤,童叟无欺!”
“好吧,无所谓了,老夫也不和你计较这些长短,说起来这鱼肉做军粮的事情,兵部安排下来的……真叫人不高兴至极!老夫想起来就一头火气!”
“军粮有啥可气的?侄子可真听不懂了。”
尉迟良指着旁边的一个偏将;
“你给我侄子说道说道,老夫懒得多嘴半句。”
“是将军,启禀公爷,兵部前些天就下了行文,把十六卫负责守城的各处将士,每天的鱼肉军粮一斤给扣成了半斤,说是守城不用出击什么的,也不用吃太多,节省下来叫上阵厮杀的哪些兄弟多吃几天,所以我家将军一直生闷气这七八天呢。”
李钰耸了耸肩帮;
“这个侄子可是说不上话的,那是兵部的决定,叔父您也知道侄子都没有出仕为官呢,管不到这些。”
“嗯,老夫知道,对了孩子,陛下将对草原用兵,这是挡不住的事实,听说草原上最近也不太平,许多部落之间也有战事,你就不能推迟一下,明年再去抓羊吗?”
“多谢叔父关心,没事的,我有一卫人马,全部装备的新款铠甲,弓箭,前翻运送出关,叔父也见过了,
还有禁军林家的九大长老随行,二十多个大管事带兵行动,想着不会有事的吧。”
“什么?你把林家的九大长老全部都给带出来了?还有林无敌那一辈的大管事也带出来二十多个?”
李钰得意的笑着点头,看的尉迟良头皮发麻;
“得!我也不劝了,有这些能人在你身边,这天下借可去得了。
来人呐!备下席面,今夜好生宽带贤侄到来。”
“唯!”
“多谢叔父照顾。叔父可要再多些鱼肉尽管开口便是。”
面对李钰的大方,尉迟良并没有贪婪的接受,而是大摇其头;
“不不不,此去北方大草原,一路还有几个关口,你要是在叔父这里放下太多,其他地方如何处置?若是轮到后面没有了肉食孝敬,那些老兄弟们又要笑话你不懂礼数了,这十几坛子足够叔父我吃了,其他的你带上出关去吧。”
“也好。侄子听叔父的就是,草原上有什么讲究的,还请叔父提醒一些,免得侄子去了草原上手忙脚乱。”
“行,幸好老夫去厮杀过几次,今夜好好给你说道说道,你可知那大草原上诸多部落也不是铁板一块的?”
“说实话,这个侄子根本不懂谁家和谁家有仇,或者说一窍不通也不算过分。”
“来来来,叔父仔细跟你说说,你这一路上可先去你们陇西老窝里歇歇脚,准备充足之后,再行决定去哪里抓羊,根据老夫所知,吐蕃草原上也有许多黄羊群,数不胜数,往北的大草原上也有,不过一路还要往东北方向挺进。
所以你应该在陇西老窝之地休整,南北借可去得,只是叔父要提醒你一句了,往北去,虽然要和突厥蛮子碰撞,却是危险最小的,因为朝廷也要对这里用兵,你那些叔父们除了侯君集和你不对头以外,其他任何人带兵或者做大总管都会照顾你的,所以叔父建议你去这里玩耍。
若往东北,鲜卑室伪那里还不要紧的,他们虽说被突厥蛮子奴役,但是私下里却是向着朝廷的,但是再往东去就是靺鞨部落了,他们又分为白山靺鞨、粟末靺鞨、黑水靺鞨等部,
这些部落表面上对咱们俯首称臣,暗地里却是高句丽的兵源地,前朝中原隋室就曾经发兵攻打高句丽,实际上他们占据东北之地,退可固守城池,进可兵峰直指我中原大地,对我中原大地可是一个非常大的威胁,
你若是去往这里,可要万分小心,前朝的时候,杨广皇帝动员几十万大军都没有打赢过,两地乃是世仇,若是没有必要孩子你就别去这里了。”
李钰非常认真的听着老年人的建议,频繁点头,可是从后世带来的记忆和各种先进思想,武器的支持,叫李钰在尉迟良看来满满的全是年轻气盛;
“多谢叔父告知,不过一个高句丽罢啦,想要困住我那是天方夜谭!”
不等李钰说完尉迟良就拍案而起;
“你嚣张个什么?当初杨广就是和你现在一模一样的年轻气盛,一模一样的不服输,总想着高句丽不过如此,可是事实上却连吃败仗,最后把一个好好的国给弄毁掉了,你就带着一万多军,再厉害能顶得上以往的几十万大军?”
“额叔父息怒,侄子知道了,会记在心里的,叔父您说的都是往北和东北,还没说往南如何呢,要不叔父您给侄子说道说道南边的事情吧,听说南边的草原上黄羊更多,抓都抓不完的。”
对于李钰个活宝,朝廷里这些老将军们是很难发火的,这家伙就是个滚刀肉,却又精明无比,对所有老前辈都是孝敬有加,还带着这些新朝的穷贵人们走丝绸之路,如今都是身家丰厚的门户了,所以李钰总是四两拨千斤,三下五去二就能把这些臭脾气的老将军们哄的没有了脾气……
“嗯,你说的没错,南边的吐蕃国内确实有数不尽的野羊,可是这里麻烦同样不小啊。”
李钰也跟着点头,仿佛自己也是久经阵战熟悉四方风云的老资格一样!
“确实麻烦,世人都只看到突厥蛮子扰乱边疆,杀害汉人,却不知吐蕃也是我中原大地的一个很大的威胁,吐蕃不除,中原大地永无宁日,还有那高句丽也是如此,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个道理侄子我是明白的,且高句丽雄居东北,借天然地势,若是具北面南冲杀,早晚要成心腹大患,且侄子也敢确定,高句丽不灭,迟早要从东北打过来的。
除了这些还有东突厥的隐患存在,虽说分解后的东突厥不敌西突厥强大,但是东突厥却捏着中原大地前往西边的咽喉要地,现在臣服我朝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等到咱们灭了西突厥之后,东突厥就算除掉了心腹大患,
再休养生息一段时间,就是我朝最恶心的事情了,所以东突厥同样不可小看,更有吐谷浑,九姓铁勒,这些小部落的存在,也是麻烦,真要大安必须灭杀这些部落,永久性的灭杀他们,把他们打零散,彻底打怕,打服气,打的他们永生永世不敢乱动才是王道!不知诸位叔父以为然否?”
李钰皱着眉头仔细分析周边局势,可把一群将军们听得目瞪口呆,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天下最大的无赖泼皮,竟然对大势看的如此透彻,对周边局势竟然了如指掌到这个地步,更想不到这无赖县公的想法是如此正经。
尉迟良瞪着眼睛看了李钰许久,这才放松了一口气;
“你想的都是朝廷重臣我们这些大将军们考量一辈子的事情,也是皇帝陛下一直考虑的重点。
可是陛下却没有像你这般沉不住气,张嘴就要灭杀这个,打杀那个的,还好你是陛下的义子,你若是陛下的嫡亲大子,还真不敢叫你上来的,否则你就是下一个杨广了,还好还好!”
面对这样一个好战分子,尉迟良从李钰的亲情当面,和将来出仕为官做个大将军方面都是很赞同的,可是从朝廷的角度出发,尉迟良对李钰可是很不感冒的,穷兵黩武历朝历代都是大忌讳,杨广就是最惨的前车之鉴了!
“哈哈哈哈哈,叔父您想多了,明年我的孝期就要满了,届时我也要出仕为官的,当然会选择武将阵营,所以我得提前做好准备,要不然将来当了将军却一无所知,平白惹人见笑,至于方才说的那些不过就是纸上谈兵,没有多大的实际用处,权当一笑耳。”
尉迟良抽动了几下鼻子,不以为意的呛了几句;
“你也不要把叔父当成傻子,叔父知道你心里是要有大作为的,且傻子都看出来了你在兵事上的能耐,还没出来当官,就对兵事上贡献良多,大家都猜测到了,你成长起来后,恐怕……呵呵……二李都要……的……”
第707章;老窝
潼关城外尉迟良站在城门口处挥了挥手;
“去吧孩子,有事记得联系你那些叔父们,陛下的旨意已经传了下来,行动上你的安西卫也在兵部的名单里,所以你找那些叔父都能救急的。”
李钰真心实意的弯下了腰;
“拜谢叔父惦记侄子。”
“去吧。”
“是,孩儿告辞了。”
“嗯。”
转过身的李钰嘴里轻轻的啄了一声,胯下的乌云盖雪立刻会意,迈开步子就走,紧跟李钰的林无敌摆了摆手,旁边的令旗手打出手势,沉闷古老的号角声响起,一万三千军闻声而动。
大军井然有序的挺进了三天,和先头押送粮草器物的部队聚会一处,队伍里按照规定领取了各自的铠甲和弓箭。
十五日后!
安西卫大军距离陇西李氏二房老窝定西只剩下十几里的距离,李钰坐在马背上端望土丘外的定西城;
“这就是咱们的老窝了?”
李钰身边林家的大长老点头应诺;
“正是。”
大长老话音落地,二长老立马开口;
“启禀郎君,九百多年前,咱们李氏分家之时,二房的老祖宗被分在这定西城里,大房坐镇兰州城,三房留在固原城,上三房成三角镇互相守望。”
李钰回头看了看旁边林家的九个长老,不紧不慢的问道;
“不说皇家的九房,还有那其他六房呢?都分在何处?”
三长老凑近了李钰一步,说话的态度严肃无比;
“回郎君的话,其他六房皆被分在西南方向,对抗突厥而居。”
“八房呢,我只问八房的地盘在哪里?”
四长老听到族长问话,立刻答应;
“郎君,八房的地盘在西南上头的戎城,是个小县,只有上三房的地盘都分得一郡城地,其他房都是县地。”
“哼!戎城距离我二房怕不有五六百里了吧?”
五长老伸出右手;
“启禀郎君,六百有三。”
李钰又冷笑了两声这才咬牙切齿的开口说话;
“真下了大功夫的,六百多里地,调兵遣将来重伤我阿耶,真是狗胆包天,皇家之所以每每都要左右逢源,不公开表态支持我二房,也不去主持一个公道,恐怕考量的就是八房镇守在突厥边疆的缘故吧?”
七长老沉重的表情一脸,无奈的点了点头;
“没错!郎君猜测的完全属实,当初老祖宗就是这样安排的,所以陇西老窝这边,除了上三房以外,其他房都是在和草原人搭界的地方居住。”
李钰坐在马上冷冷的看着土丘外的定西城,说话也冰凉到底;
“当年负责定西城防的管事们呢?”
禁军林家一直负责族里的兵事,和族长血脉的安危,当年没有查清楚周围的情况,叫族长受伤,一直都是个不小的诟病!所以……禁军林家的一群大管事们听到这些全部都低下了头羞红了脸!
只有林大家长的亲弟弟,林无敌的亲叔父,禁军林家的大长老躲避不能,尴尬的禀报着;
“启禀郎君,那年冬天……阿郎出事之后……负责定西老窝兵事的三个大管事……全部自杀谢罪,二管事七个羞于见人也跟着去了,管事的共有二十一个……一块儿服毒自杀……其中牵扯甚广……”
李钰座下的宝马打了个喷嚏,李钰随着马身摇晃了两下,淡淡的看了林家大长老一眼;
“大长老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可不像大长老的作风,牵扯甚广是什么意思?牵扯了多少?牵扯了谁家?”
尴尬至极的大长老这会儿成了林家的发言人,脸色通红,他知道早晚要有这一天的,这代族长长大以后,铁定要来仔细询问上代族长重伤的事情。
而这次去大草原上行走,必定要经过陇西老窝,旧事重提是躲不过去的,所以这林家姓的大长老,阻止大兄亲来就是想着大兄一姓大家长的身份,要是被追问起来,太也难堪……
“郎君赎罪,臣……”
“何罪之有?你且仔细说来。”
“是,谢郎君宽宥。
“那年阿郎出事,牵扯了咱们二房家族里头,八个大姓的族人,大兄掌权以来从未出过差错,只这一件事给弄得脸上无光,还给林家抹了黑!
瘫痪在床的老阿耶听说阿郎重伤在榻,还不知生死如何,更不知阿郎能不能救活回来,气的背死过去两回,
醒来后连打了大兄十三个耳光,把大兄抽的顺口流血,又给罚在林家历代大家长的牌位前静跪了一夜,还被抽了三十鞭子的家法以儆效尤,
第二日上,大兄出了阿耶的院子之后,盛怒之下签写了手令!
二房守护族长的血卫,蓝田那边剩下的三百多人全部出动,带着大家长的手令一路回归老窝这边,
抓捕斩杀了那年所有管事的儿女,每家只给留下一个幼子继承香火,再留下一个女儿并生母抚养幼子,每家除了活下三人性命,其余尽皆屠戳,三十多家管事一共死伤了一百四十七人!”
听到这些心狠手辣的惩罚手段,李钰的脸色这才缓和了过来;
“咱们陇西上三房,为何是天下五姓七望家族门户里战力最强的家族?皆因处处行动都继承了老祖宗的好习惯,探马七人为队,四面八方都有照顾,面面俱到,九百年来从不折扣!
当年阿耶的事情,可不就是这边的大管事们马虎大意的结果?
若是严厉进行祖宗的好习惯,怎么会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将族长重伤?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要不然都来尸餐素位,阴奉阳违,我陇西上三房岂不是要任人宰割了?”
土丘上几十个大管事整齐的低下头;
“郎君教训的是。”
“这都是教训,你们林家掌管二房的生死大事,以后都要多个心眼儿,不能下了命令就不管不问,如何督察下去把命令执行到位,也是个不小的事情,这些话回去之后也要告知林大家长。”
“是,遵令。”
“唉!”
叹了口气的李钰声音柔和了许多;
“那三十一家管事剩下最后两个家人呢。”
林家姓的大长老顶住了族长的火气,这才擦拭了头上的汗珠子,二长老听到族长问话,赶紧接了话茬子;
“回郎君的话,三十一家的家人,都被除了族籍,已经不是咱们二房的人马了。”
李钰安静了一会儿这才重新开口;
“李氏九百多年的传承,他们活着是二房的族人,死了还是,这是血脉里带着的记忆和天性,所以我断定这三十一家不会离开族里的,二长老可知他们这些人的去处?”
“郎君英明,虽然没收了土地,除去了户籍,可是三十一家活着的家人都没有离开老窝,傍身在城北八里坡上的一个废弃道观里相依为命,平日里也有去给城里的族人做些针线活计,讨得一些零食养活性命,
吃食不够的时候,那些孩子也有去城里问族人们讨饭,族中人人皆知的事情,叫花子只有这一群,所以总能讨来些吃食的。”
“做些针线活能养活他们?恐怕大部分时间都在要饭吧?”
“是的郎君,不敢欺瞒郎君,阿郎重伤后三年就撒手归西,族里也有许多族人对那些管事们生出狠意的,因此针线活计也不是太多,大部分时间确实都是做叫花子生活的。”
“再怎么惩罚,阿耶还是走了,没能长寿,杀了他们又能如何?这会儿还是半下午,回去老窝天还不黑,派人通传下去,叫他们三十一家活下来的家人在东城门处侯着。”
“是。”
林家姓的二长老答应一声,就在马上摆了摆手,大管事们身后的一群护卫里立刻跑出一人,将怀里的一个方盒子挂在左肩膀上,拍马下了土丘便呼啸而去。
“牵扯了九大姓,都是哪些姓?”
这回二长老看了看身边自己的堂兄弟,林家的三长老立马接话;
“启禀郎君,林家姓一个大管事,一个二管事,马家一个大管事,老夫人夫家刘姓一个大管事,一个二管事,其余的管事,刘家也有,梁家也有,陈家也有,族人过七千的九大姓里几乎每家都有罪人的。”
“血的教训。”
李钰只说了这一句,就调转马头下了土丘,负责族长这次外出贴身护卫的林无敌跟在后头一块儿行动。
一群大管事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这才一块儿跟上,一路上九大长老说话不停。
“老七,若是族长狠心,你那堂侄孙恐怕也保不住了。”
人群里一直黑着脸的七长老,狠狠的摇了摇头;
“族长说的对,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一家之主不考量这些,才导致灭门惨案,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就算我贵为禁军林家的九大长老,也不能去袒护什么的,当年我接阿耶的差的时候,阿耶交代的清清楚楚,
就是看重我铁面无私,才把长老的位置传授给我手里,连我大兄都没有坐上九大长老的位置,我不能把阿耶的教训抛之脑后,否则八十多岁的老阿耶能被我气死过去的,族长真要他们伏诛,也只能说……这是他们的命。”
“唉。”
“马家那……也够倒霉了,还是马家姓里正宗大房的血脉孙子呢。”
“说这些有啥用?能做上管事的,哪个不是一姓里的能人?谁家没有靠山后盾?可是……唉……”
“都别想了,回去老窝再说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是大长老。”
要看距离老窝定西城就十里出头,李钰硬生生的走了快一个时辰,因为这边方圆几十里都是二房的地盘,一听说族长回来了,一路上的村子庄子,男女老少都欢呼雀跃,跑出来大路上迎接,李钰下了马,几乎是走着回城的。
“郎君好,臣妾给郎君请安了。”
看到一个中年妇人来请安,李钰高兴的伸手;
“免礼。”
“谢郎君。”
“拜见族长,族长万福金安。”
“好好好,这孩子真懂事,你是谁家的孩子呀?”
人群里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一副天真无邪的面孔挤出来行礼,做的有模有样看的李钰十分欢喜,一把就将孩子抱了起来。
“回族长的话,我阿耶是掌管户籍的二管事。”
“怪不得呢,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你是家里的长子吗?”
“系呀族长。”
“好好好,如此聪明伶俐长大了肯定能接你阿耶的差事,好好的学啊。”
“嗯。”
被放下地的孩子用力的点着头,手里还拿着一个风车。
“家主好。”
“家主安好。”
“族长好啊族长。”
对于李氏二房的族人来说,几百年来朝廷是否更替,皇帝是否换人跟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李氏二房的族长才是二房族人们的天,二房族人们的地。
看着一万三千族人个个穿着一样的黑甲,拿着族里常用的铁朔,背上背着漂亮的弓箭,威风凛凛,路上的许多族人们都看的眼冒金星,尤其是那些男性族人,个个都流下了口水,个个都想加入这荣耀无比,炫酷无比的队伍……
李钰一直步行,终于走过了十几里地,来到老窝定西城东城门处。
陇西这边的城池,都有陇西李氏派人驻守,历代朝廷只给配发下铠甲就不管不问,连粮食都不发一斤。
陇西李氏在历朝历代都是给朝廷抵挡草原野蛮人的挡箭牌,事实上陇西李氏做的也很是到位,几百年来一直和匈奴,突厥,斗的你死我活,从来没问朝廷要过一次救兵,即便有事也是彼此之间互通有无,其实历代朝廷都很聪明,叫李氏族人守卫自己的土地和赖以生存的地盘,肯定是人人都要拼上性命的。
东城门下,密密麻麻跪着百十个穿着补丁衣服的族人,都是当年那三十一家管事的家人,一妻一子一女。
李钰一步一步的走到百十个罪人跟前,身后跟着的是一群高高在上的长老和大管事。
其中许多妇人都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反而心里踏实了许多。
苟延残喘了这些年,众人都明白,新族长早晚都要回来清算的
第708章;这里的法则
陇西李氏二房的老窝,定西城东城门下,密密麻麻的跪着百十个穿着补丁衣服的族人,都是当年那三十一家管事的家人,一妻一子一女。
李钰一步一步的走到百十个罪人跟前,身后跟着的是一群高高在上的禁军长老和大管事。
其中许多妇人都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反而心里踏实了许多,终于不用再惦记了,也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苟延残喘了这几年,众人都明白,新族长早晚都要回来清算的,当年自家男人的疏忽大意,导致老阿郎重伤没两年就去了地府,新族长岂能善罢甘休?
看着百十个叫花子,李钰不知道该想些什么,族长不说话,场面上所有人都不开腔。
许久之后李钰才平静的问道;
“你们可知罪?”
“臣妾知罪了。”
听到整齐的回答,李钰点了点头;
“来人!”
穿着铠甲的梁大胆刷的上前一步,吓得地上的一群老小都浑身颤抖。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就叫都过去吧。”
梁大胆听不出话音,也不好胡乱接口,安生的站在一边,等待指令!
李钰一步一步走进叫花子群里;
“传这边掌管户籍的管事过来一个。”
“唯!”
梁大胆刚答应一声,城门处的人群里立刻站出来一人;
“臣在,请郎君吩咐。”
“恢复他们本来的户籍,把他们原来的房子还给他们居住,今后的口粮衣服用度,全部减半发放。”
“尊家主令。”
地上跪着的百十个叫花子都听傻眼了,许多人不敢相信的看着叫花子堆里的一家之主。
李钰面不改色看着掌管户籍的大管事;
“今日看看你的本事手段,我就在这里等着,看你把他们的户籍恢复。”
“是郎君。”
掌管户籍的大管事答应一声之后立刻转身;
“速速拿来这九房的户籍本册,不得耽误,越快越好!”
“唯!”
户籍大管事身后的四个二管事各自答应一声带着手下飞快消失在人海里。
李钰背着双手把城门处聚会起来的族人们仔细查看清楚,果然个个都是人高马大,彪悍至极,连妇人都是结实粗壮,比搬去蓝田享福四代的族人们更加透露着野蛮人的气息,看的李钰非常满意。
很明显,老窝这里的族人们,还保持着少数民族的彪悍野蛮,似乎战斗力上要比搬去蓝田的那些,更高一些。
“看到你们身体健壮,我很欣慰,从阿耶手里接过族长的位置,我一直在告诉自己,一定要做到历代祖宗那样,叫我二房的族人吃饱穿暖,蓝田那边的族人都在我身边,方便照顾,
反而是老窝这边的族人,距离我太过遥远,鞭长莫及,因此而总是惦记你们有没有足够的粮食,冬天的衣服能不能暖和,今日看到你们个个结实,精神抖擞,我很欣慰。”
城门处的二房族人听到族长说出来的敞亮话,好听至极,心里也爽快的很,奈何都是不认字的,除了旁边的管事们赶紧跟着客套应付,其他普通的族人都是兴奋的直搓双手,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李钰安抚了城门处的族人,扭头看向地下;
“都起来吧,我已经赦免了你们的罪,从今以后你们不是罪人了,还是二房的族人。”
李钰这一句话总算叫醒了地上百十人的灵魂,许多人都放声大哭;
“谢族长不杀之恩!”
“家主,臣妾有罪呀……呜呜呜……”
禁军林家的七长老流着老泪走进叫花子人群里,站到一个中年妇人的跟前呵斥起来;
“族长大恩,赦免了你等,这是你们的大喜日子,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快收了悲伤谢过族长!”
七长老跟前的妇人擦拭了眼泪,赶紧来答应;
“是叔父。”
答应后的女人领着一子一女扭身跪着到李钰跟前趴伏在地下,哽咽着开口;
“谢家主不杀之恩。”
“嗯,起来吧。”
“是。”
看着族长赦免了这些可怜人,跟这些人有亲戚关系的都来安慰。
李钰看着又哭又笑的百十个叫花子,男丁最小的才七八岁,大的有二十多的,女孩子也有二十多的,也有十几岁的,李钰平静的说道;
“即便我赦免了你们,可是阿耶的重伤和离开,都与你们家男人行事不周脱不开干系,所以我把你们今后的用度减半发放,你们可有怨言?”
“臣妾不敢。”
“臣妾不敢。”
“一切尊家主令。”
“启禀族长,臣妾不敢埋怨,也不会埋怨。”
“臣妾也不埋怨的家主。”
本以为死到临头的百十个叫花子,没想到居然能活下性命,更想不到还能领回以前的宅子,家产……
这会儿族长下令往后的用度减半,所有人都没有怨言,安心接受!
这边没说上几句,那边掌管户籍的大管事已经安排四个二管事,五人一块儿行动,拿着本册一家一家核对起来,李钰也不说话,看着兴奋至极的叫花子们争先恐后的诉说自家是某姓,某房,第几代等等,连该记载到哪里都说的清楚明白。
这些人梦到过无数次这样的情景,没想到今日真的梦想成真了!能不高兴吗?
李钰看到走近的户籍大管事,平静的吩咐;
“三十一个管事,没有逃跑,没有辩解,自杀谢罪,所以我觉得他们还是我二房的汉子,因此我赦免他们,你把他们的名字都回到族里的本册上。”
“是郎君,臣先记下来,这些本册已经涂鸦了多处,只能先记下来,今夜另外制作户籍本册,请家主批准。”
“可,明日我要亲自查看户籍本册,不得耽误。”
“是。谢家主宽限时间,臣等今夜不睡,明早就能叫家主过目。”
“去忙你的吧。”
“是。”
三十一家的妇人都泪流面面的跪了下去谢恩,没想到自家男人的名字还能回到族谱上来,真是天大的惊喜了。
众人正在兴奋的流泪,冷不防其中一个距离李钰最近的二十出头的女孩子跪着挪到李钰脚前哭着说道;
“启禀郎君,我两个兄长当年都被血卫们判了斩刑,他们……他们都没有差事在身的……郎君您行行好,把我两个兄长的名字也给恢复了吧……”
“啪!”
女孩子话都没有说完,就被追上来的妇人一巴掌打的栽倒在地;
“放肆!家主宽宥我等性命,已经是天大的恩情,又赦免了你阿耶的罪叫你阿耶死的瞑目,你还敢有非分之想,吗?”
妇人打了自己闺女之后也是泪流满面,跪着不停流泪,哭喊着说道;
“郎君赎罪,孩子小不懂事……臣妾愿意替她承受家法!”
求情的女孩儿一时激动,没想过太多,只想求家主再施恩情,把两个兄长也弄回族谱里,这会儿被阿娘狠抽一巴掌,才反应过来自己犯了大错,赶紧从新跪好,也跟着哭喊;
“奴婢犯的错,不该得寸进尺,请家主责罚奴婢吧,可别打我阿娘了,我阿娘他这几年活的不容易啊家主。”
“住口,你这孽障,休要多说。”
李钰平静的看着地上的母子三人,旁边跪着的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低着头一声不吭。
“你们是哪家姓里的族人?”
“回郎君的话,马家姓里的正宗,大房~五门下的户籍。”
“马家?那是禁军林家的左膀右臂,是护卫咱们二房的铁血勇士,我说的没错吧?”
“没……没……没错……家主说的都对,都对……”
地上的妇人结结巴巴的回着话,城门处大管事人堆里,一个很不高兴的中年男人快速走了上来,怒声呵斥;
“老八屋里的,你就是这样教育子孙吗?家主已经法外开恩,饶了你们性命,还叫你们回到族里,又叫你男人的名字进来,你闺女还要逼迫家主做事,那些话是不是你教唆出来的?说!”
“启禀大兄,我……我没有……”
跑上来的大管事正要上去抽打地上的妇人,李钰伸出右手;
“退下!”
“是。”
李钰看着地上一声不吭的少年;
“你叫什么名字?”
“回家主的话,臣叫马亮。”
“你姐姐说两个兄长临死的时候还没有差事在身,这话似乎是说他们死的冤枉,你来说说长短!”
地上的妇人着急的一头大汗,对于这三十一家来说,今天真的是个大喜的日子,可对于自家来说却是个大难临头的凶煞日,闺女话多说了不该说的……
剩下的三十个妇人立马把各自的闺女儿子仔细小声叮嘱,不准开口,又把子女都拉到自己身后紧紧抓住。
跪在地上的马家妇人真心着急了;
“启禀家主,臣妾不会教子,臣妾教子无方……”
一直跟在李钰身边的昔春冷冷的开了口;
“你们马家的规矩就是这样的?来抢家主的话头?”
昔春不说话还好一点,昔春这里开口斥责,那边已经退下,站在李钰身后的马家大管事气的浑身颤抖,抬起手指挥着地上跪着的妇人,对旁边的族人大声呵斥;
“老八屋里的再敢坏规矩,立刻给我上去就地打死,听到没有你们?”
“是兄长。”
气到脸脖子通红的马大管事看到城门处许多族人都在看这边的笑话,咬牙切齿的说道;
“叫我大管事!别再给咱们这一门丢人了。”
这一幕看的城门处其他姓的好多族人都捂住了嘴巴,马大管事身边的几个兄弟不好意思的改口;
“是大管事。”
李钰面前的少年总算想好了说辞;
“回家主的话,当年阿耶治下不严,又马虎大意,没有查清楚附近的危机,导致阿郎重伤,最后离开人世,阿耶有罪,自古以来,男人有罪,家人跟随,所以我们家人被判斩刑,也是罪有应得,今天得到家主法外施恩,都是郎君的善心恩情,没有无罪的说法。”
“嗯,说的很好,你过来!”
李钰前头跪着的二十多岁的女孩,颤抖着身子跪了上来低着头不敢说话。
“你刚才的那些话什么意思?是不是说你两个兄长死的冤枉?”
被如此大的铁帽子扣下来,地上的年轻女孩儿浑身颤抖个不停,说话都开始结结巴巴了;
“没……有……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奴婢……就是想……说……求家主……恢复两个死去兄长的户籍,可是……奴婢是个不会说……话……的……”
“抬起头来。”
“是。”
“你不要害怕,我不会吃人,即便你说了两个兄长冤枉,我也不会怪罪你什么,但是你给我说实话,说心里话,看着我说!”
“启禀郎君,奴婢真的没想过他们无罪,奴婢就是觉得他们命不好,都没有差事也被斩杀了去……
奴婢不敢有造反的意思,奴婢也不会有那种意思,郎君您就是杀了奴婢,奴婢也不会造反的……呜呜呜……请郎君明鉴……奴婢就是个不会说话的……呜呜呜……真没有造反的意思啊郎君……”
“那就好。”
李钰点了点头扭头看着三步外的户籍大管事;
“他们死去的都有罪,这是林大家长定的罪,也是族里十九个大家长一块儿定下的罪!
上代家主重伤致死,他们死罪难逃,罪从没有办好差事的人身上来的,今日有任何人想要为死去的人叫冤枉的可以站出来,我李氏二房也不伤害哪个性命,只除去他的户籍,再与他银钱百贯,从此离开我二房,有没有人?”
不论李钰看到哪里,哪里的男女老少就都往后退了一步,生怕被人说自己想要造反。
李钰再看向叫花子人群,所有人都跪了下来,低着头不敢有任何反应!
“昔春!”
“人在!”
“叫户籍大管事把死去的那些人都回到族里的户籍上,我赦免他们。”
“是郎君。”
地上跪着的女孩子哭的泪流满面,不停的磕头;
“谢郎君,谢郎君大恩。”
“这回都满意了吧,都起来吧。”
“是。谢郎君大恩。”
“谢郎君谢郎君。”
把死去的孩子们也追回族里,三十一家的所有人都磕头如捣蒜……
第709章;老窝的府邸
昔春轻轻的开口吩咐;
“都回去你们的家里,穿上以前的干净衣服,再来谢恩。”
“是娘子。”
李钰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摇了摇头,他也知道那些无辜的生命不该受到牵连,可是十九大姓的大家长定下的罪名不可轻易否决的,这里和后世可大不一样,这里有这里的一套法则;
“你们别怪我心狠,我可以赦免那些死去的人,也可以赦免你们,但是赦免之前,原来的那些罪是不能轻易说没有的,咱们二房家族偌大的门户,得照着规矩来,我不能随意行事的,活在这个世上就要遵守该有的规矩。”
李钰的话说完,站起来的妇人哭着点头;
“臣妾明白,臣妾明白的,臣妾没想着那些不该有的事情,这孩子也是嘴快,但她心里压根没想过造反的意思,请家主明鉴,我娘家梁家,婆家马家都是忠心耿耿的族人,没有出过逆子叛徒,真的郎君,从来没有过!”
妇人旁边的闺女还在泪流满面,但是却倔强的抬着头;
“启禀郎君,奴婢真心没有那些想法的,奴婢也不敢,也不会说两位兄长是冤枉的,还请郎君明查。”
李钰点了点头,温柔的替女孩子把头发弄顺,轻轻的安慰着;
“我知道了,那会儿我以为你要来跟我叫冤枉,这么多族人在场看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呢,好了好了,既然都说开了,没人叫冤没人造反那就都过去吧。”
“谢族长理解,奴婢真心不是来叫冤枉的……呜呜呜……奴婢不敢放肆的……”
“没有就好,我也不用下不来台了,好啦好啦,回去洗漱一番,再来府里谢恩,我有惊喜给你们的,都回去好好的打扮打扮,别叫我失望了。”
听到还有惊喜到来,三十一家主妇都心里咚咚直跳,拉着孩子们就要离开城门处,都想快点回归自己已经被查封了好几年的家里。
李钰带着一大群护卫和侍女,平静的往城里走去,一边走着,李钰一边随口吩咐;
“这三十一家的丁,成男的,尽快大婚,有子后可以入我的护卫队,见功说话,杀贼一人恢复本身全部用度,
夺贼三首者,家人全部恢复族里的用度,斩杀贼兵五人者,其阿耶的罪,可撤销族事里的记载,斩杀贼兵七人的,准许其阿耶的尸骨挪回祖坟里安葬,斩杀贼兵十人者,恢复其阿耶生前的差事,准其子继承之。”
“是郎君,奴婢明日就叫人写下文书。”
李钰一路走一路平静的把这些话说完,刚好走出叫花子阵营,身后三十一家百十个叫花子激动再次跪下哭喊;
“郎君呐,郎君啊,臣妾感激不尽了……”
“好郎君啊,臣妾不知道说啥了……呜呜呜……”
“郎君……郎君……呐……”
七长老站在三个叫花子跟前,看着二十多岁的男叫花子;
“孩子,你的女人没有嫁人,还等着你家的约定,三日内老夫给你主持大婚,有了子之后就可以入家主的护卫队了,老夫相信,你能把你阿耶大管事的差再拿回来的,我林家正宗,六房,三门的子孙没有孬种,没有怕死之辈,告诉老夫你能不能斩杀十个贼兵?”
看着不说话的儿子,七长老跟前的妇人着急的直跺脚;
“我的儿,快快来回你阿公的教训呀,你发什么愣呢,叔父您老别着急,这孩子最近几年都不说话的,真真是急死我了,你倒是说话呀你这混账……”
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紧紧攥住双拳;
“回阿公的话,孙子能做到,我阿耶那大管事的差,我必须拿回来,那是我家传了二十多代的差,我必须给拿回来才能叫阿耶死的瞑目。”
“好!不愧是我林家正宗六房三门的后人,有种!老夫等着看你拿回你阿耶的差,等你把差事拿回来了,再把你阿耶的骸骨挪回去吧。”
“是阿公。”
城门处的叫花子开始往城里去了,都着急着回去那个几年都没有进过的家里,都着急更换以前高贵的衣裳,都着急换了干净衣服去府里谢恩,一路上,妇人们都在教训自己的孩子;
“我的儿,你一定要争口气,有这天大的机会在跟前,家主的护卫队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你能听懂吗?”
“能听懂的阿娘,您放心吧,我是梁家姓的后人,不怕死,也能斩杀敌人,建功立业,我要让阿耶的罪名从族事本册里抹去!”
“好儿,你能如此懂事,阿娘我就放心了,只不知道,你以前那门亲事,人家愿意不愿意继续……唉……”
“阿娘放心,翠儿她一直都没有变心的,她家里也没有逼迫她再嫁!”
“我的儿,你可听清楚族长的交代了吗?”
“听清楚了阿娘,我都记住了。”
“很好,很好,一定要争口气,别的不图,一定要把你阿耶的骸骨弄回祖坟里安葬,知道吗?
你阿耶临死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这个了,我也答应过他的,拼了命不要都要把他的骸骨弄回祖坟里,阿娘一个妇人家的只能靠你了,我的儿呀!”
男孩儿强忍着泪不掉下来,一路安慰着自己的阿娘;
“阿娘放心,儿能做到的,不但要把阿耶弄回来安葬在阿公的脚头,阿耶的差事我也要拿回来的。”
“弟弟,你长大了,今天我才知道,你真的长大了。”
“我一直都懂事的阿姐,只是家道衰败我不敢胡乱说话。”
“嗯嗯,姐知道,姐都知道。”
不说叫花子们激动的畅想着未来,只说李钰往城里走去,一路上全是各种问候,李钰也微笑着应对。
他以前总是觉得边疆的老窝,能有多大?今天算是长见识了,这里也有李氏二房以外朝廷户籍的百姓居住,也有草原上的百姓居住,更多还的是二房的族人。
定西城比他想象的大了很多,走到天黑的时候,才回到陇西老窝几百年的老宅子门口。
李钰差异的问道;
“一路过来的第二道城墙全是族长的府邸?”
一等侍女昔春点了点头;
“是的郎君,奴婢每三年就要跟随阿娘回来一次,住的就是这座大院,阿娘跟我说过,往上四代,咱们二房的历代族长都是在这座府里出生长大的。”
“你们都来过?”
“是啊郎君,蓝田那边的族人都是这个规矩,每三年就会回来老窝一次,没房子的就住亲戚家里,十岁的孩子都回来过的。”
李钰苦笑着自嘲;
“只有我一个人没有回来过。”
“阿郎心疼郎君舟车劳顿,所以一直不叫郎君回来的。”
“是啊,阿耶处处都心疼我的,对了这府邸似乎比咱们蓝田的府邸要大上很多呢!”
“那是,比咱们蓝田那边大了七八个还要多呢,奴婢小时候和探春捉猫猫,藏起来就迷路了,找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大半天,真的很大。”
“还好你们都回来过,不至于大家迷路,不至于慌乱无头绪。”
“郎君放心,这里也有十九大姓的大管事二管事们当值,一切都是和蓝田那边一模一样的,咱们蓝田的府邸就是看着这个修造出来的赝品,郎君进去一看便知底子,这里后院内宅的大管事,是刘娘子最小的一个姐姐担任着,郎君不生疏的。”
“什么?刘三娘她在这里做后院内宅的大管事?”
“是的郎君,就是刘三娘子了。”
“我一直都纳闷呢,她做着大管事,却不见她在蓝田的府里当值,原来是老窝这边的大管事呀?”
“是呢郎君,族里的管事们,没有吃闲饭的,都有差事在身。”
“我说呢,一年到头也不见刘三娘子几次面,原来是这样……”
李钰和昔春说起老窝这边的事情,基本没有人插嘴,连探春也不来叽叽喳喳,正在说话的功夫,李钰抬头看见府邸门口,熟悉的刘三娘带着一大群人站在府门口笑着迎接自己。
李钰笑呵呵的走了过去;
“娘子原来在这里当值,我还道娘子是占了老夫人的便宜,吃空饷呢,哈哈哈哈啊哈哈哈,真是错怪娘子了。”
刘三娘长得和刘大管事有很多地方都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比刘三娘更加好看,还带着点闷骚……
“臣妾的错,臣妾以为郎君一直都知道呢,原来郎君竟然不知!”
“你有什么错处?没错的!”
“臣妾拜见郎君,郎君万福金安。”
“好好好,大管事免礼。”
“谢郎君。”
“拜见郎君,郎君万福。”
“好好好,都免礼,进去吧,走了这半个月,我也累了进去好好歇歇。”
“喏。”
一路上李钰不停的去看这边的内宅大管事,终于忍不住了;
“娘子是那边四娘的姐姐?”
“回郎君的话,是老四最小的姐姐,只比她大了小半个时辰出生。”
“原来如此,可看上去娘子像是比四娘小了五六岁似的。”
“谢郎君夸奖,郎君这边请。”
“嗯,果然和蓝田那边的修造手法一样,简直一模一样,这边就是前院正堂了吧。”
“回郎君,正是如此。”
李钰实在忍不住了,伸手在更加好看的刘三娘屁股上捏了一把,和刘四娘假装不知不觉大不一样,这刘三娘立刻羞红了脸,风情万种的回了李钰一眼。
进了府邸梁大胆的护卫队就散开在前院左右两边的厢房里歇息,这是陇西李氏二房的老窝,安全的不能再安全了,这定西城里的族人可比蓝田那边多上太多了,根本不用操心什么的,但是即便如此梁大胆也交代两个副手,大牛阿贵各自带着两人跟着家主进了正堂里伺候。
坐下的李钰肚子咕隆咕隆连着叫了好几声,进来伺候在身边的刘三娘,挥了挥手;
“交代厨房那边,生火做饭,郎君早就饿了。”
“喏。”
李钰看着同样配置的厅堂感慨着说道;
“这些家具都是蓝田过来的木匠做出来的吧?”
“是的郎君,蓝田调来一百多个匠人,一直做了一年多,都是郎君喜欢的楠木材料。”
把玩着太师椅扶手,李钰有些惊奇;
“这些似乎是红楠木?”
是的郎君,比蓝田那边的金丝楠更加珍贵了许多,都是族人们去很远的地方运输回来的,臣妾前后动用了一万多族人来去,才弄回这些上等材料,听说是可以千年不坏,不腐,不变形。”
“很好,你做的很好,我很喜欢。”
“郎君喜欢就好,都是臣妾分内之事。”
只要有内宅大管事在场,昔春是从来不会多话的,两人有说有笑一直到厨房里过来请教去何处用食,李钰才结束唠嗑;
“不想再动了,就在这里吃吧。”
“是郎君。”
下人退出去没多大一会儿,厨房里的下人就端着一桌美食进来,摆放整齐后退了下去。
刘三娘伺候着李钰不紧不慢的用过了夜食,李钰起身在比蓝田那边更加宽大的正堂里来回走动着,门口又进来一个侍女走到刘三娘跟前耳语。
“知道了,退下。”
“是娘子。”
李钰又晃荡了一圈这才回到上首坐下,刘三娘笑着拿丝巾擦拭了李钰额头上的汗珠;
“启禀郎君,老窝这边十九姓有头有脸的族人们都准备好了进来请安,在前头院子里侯着,请教郎君可否有空召见他们,若是困了就叫他们回去等待也可。”
“不用了,许多人我都是见过多次的,都是管事的身份,再不就是各家姓里的长老,必须给足够的脸面,娘子尽管安排好了。”
“是。”
“来人!”
“人在,娘子请吩咐。”
“有请各家姓里的管事进来拜见家主,各姓长老和大管事们最先,二管事次之,管事再次之。”
“唯!”
下人刚出去没一会儿,几十个族人有老的,有中年人,也有两三个年轻些的,进来后行礼问安,和李钰相谈甚欢!李钰也问了许多关于这边的事情,不分大小,仔细过问!
第710章;七大管事添人手
总算接见完这边的管事,李钰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
刘三娘弯下腰给李钰揉捏着鬓角,小声问道;
“郎君,三十一家回归族谱的,还在外头侯着呢,要不臣妾叫他们明日再来谢恩?”
“算了吧,夜不太深,叫他们都进来吧,还好这个厅堂足够大,要是换做咱们蓝田那边的前厅,来百十个人就有些拥挤了。”
“诺。”
刘三娘一边给李钰揉捏着额头两边的鬓角,一边打了个眼色,手下侍女点点头指挥下人出去传话,没多大一会儿三十一家管事的家人进来厅堂站好。
“拜见郎君,郎君万福金安。”
李钰睁开眼睛看着换了干净衣服的一大群人,微笑着回应;
“都免礼。”
“谢郎君。”
“不错,很不错,男丁都是相貌堂堂,女孩子也都眉清目秀,很好。”
听着家主的赞美声,许多妇人都不着痕迹的把自己精心打扮出来的闺女往身前推,希望家主能好好查看几眼。
李钰苦笑了几声,又摇了摇头;
“之前的事从今以后都不准再提。”
“尊家主令。”
李钰话音刚落,百十个男女一块儿回应,仿佛事先排练好了一样整齐。
“过去的就让都过去吧,过去的我无能为力,你们心里也都明白,以后的事情,我可以做主。
富贵在天生死有命,各人都有各人的造化一场,怪不得天地,更怪不得别人,你们都明白吗?”
“臣妾明白。”
“臣明白。”
“嗯,明白就好,府里多年不曾进人了,侍女也不够用啦,是该进一批丫头了。”
李钰平静的说完,端起桌上的茶碗,下头的人群里几乎都是瞪大了眼睛,做阿娘的,做兄弟的,都不约而同把自家的女孩子往前推,生怕自家被排挤在外,失去这天大的机会……
等到家主放下茶碗看过来,所有人赶紧站好不敢乱动。
“三娘子。”
“人在,请郎君吩咐。”
“把这三十一家女孩儿的户籍都收进府里,先做三年没有等级的丫鬟,能过大管事们考察的,留在府里,
做不好差事的,三年后再放回各自姓的户籍里去。”
“唯。”
三十一个妇人激动到不行,赶紧来谢恩,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了,即便当年自家男人没有出事的时候,都搞不定这个事情的,因为府里可不轻易进人,就是个婆子,都是有头有脸的关系户。
“谢郎君恩赐。”
看着高高在上的内宅大管事,挥手叫人取来户籍本册,却不叫人填写自家闺女的性命,三十一家的妇人都紧皱着眉头,想问又没资格说话……
“郎君,不知这三十一个丫鬟,是收进蓝田那边的户籍,还是收进咱们老窝这边的府邸?请郎君指教臣妾。”
“都收在我屋里,昔春白荷她们这些一等身份的,总是缺少人手,整好趁这个机会,给他们七个补充一下。”
“是,臣妾明白了。”
答应后的三娘子对着一个先生交代;
“取出蓝田府邸的户籍本册,找到族长屋里的那本。”
“唯!”
三十一个着急的妇人听了家主和内宅第一大管事的对话,个个都呼出一口浊气,总算定下来了,本以为是进老窝这边的府邸,却没想到竟然是收进了蓝田那边,非但如此,还是进了郎君的屋里,真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呀!
没多大一会儿功夫,掌管府邸户籍的管事找到一个不厚的本册,放在桌子上摊开,对着刘三娘询问;
“请教大管事,家主现有七个贴身一等侍女,不知该如何分配这边三十一个丫鬟?”
刘三娘简单考虑了一下开口分配;
“每位大管事身边,分配四人,如此就是28人,还剩三人,那就昔春大管事和白荷大管事屋里多分一人。”
“唯。”
“这剩下的一个……”
刘三娘正在考量最后一个单数如何分配,该写进七个贴身侍女哪家名下,李钰就站了起来;
“娘子不用纠结了,最后一人,分到她们哪个屋里都不太合适的。”
刘三娘点点头;
“郎君说的是,臣妾也是不好随意处置的,臣妾掌管的是陇西这的府邸,把蓝田那边分配的不好,恐怕真要得罪人的,毕竟郎君贴身的七大管事,牵扯六姓人家,没有一家是好相与的。”
李钰看着有些调皮的刘三娘,乐的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她们七个是不好缠事儿,可是提到老夫人的名头,你刘三娘更不是个省油的灯。”
刘三娘乐的拿丝巾捂住嘴巴;
“要不,去掉一人,那就刚刚好了,郎君觉得怎样?”
刘三娘这句话可把三十一家的妇人听得心里一紧,去掉谁?去掉哪个?
李钰不紧不慢的来到人群前,仔细查看着下午差点闹误会那个女孩子;
“你过来。”
女孩儿激动的站了出来,李钰指着女孩儿对刘三娘说道;
“把她去下来吧,其她的三十个就按照你说的分填下去。”
“是郎君,臣妾这就叫人填写,随后通传户籍大管事,去掉这三十人的本姓户籍。”
“嗯,填写吧,今夜全部弄好。”
“是郎君。”
“谢郎君恩赐。”
“谢郎君。”
“谢郎君。”
李钰这句话可叫揪心自家闺女被踢出局的三十家妇人吃了个大大的定心丸,都赶紧来抢着拜谢家主,个个眉开眼笑,有高兴的当然也有失望的,特别是被叫出来的女孩儿,一瞬间就脸色煞白,羞愧的低下了头去,难受的浑身颤抖,强打着精神没有倒下……
人群里女孩儿的弟弟也低下了头,女孩儿的阿娘忍不住两行热泪夺目而出,这孩子的命……唉……不好呀……
看着那边忙碌起来的场面,三十个女孩儿高兴的排着队伍,去填写自己的名字,李钰随口和刘三娘交代;
“叫人拿出我的户籍本册来。”
“是郎君。”
刘三娘答应过后接过下头人递过来的一个本册,交给李钰。
李钰打开翻到最后一页,看到林霸王三个妾的名字后笑着吩咐;
“把她的名字写到林霸王的后头。”
“啊?”
“什么!”
“嗯?”
李钰的话刚说完,三声惊呼分别从女孩一家三人的嘴里冒出来,刘三娘扭过身子冷脸看了过去,女孩儿赶紧又低下头不敢说话,只是颤抖的身子,抖的更加厉害了。
女孩的阿娘和弟弟,看到内宅大管事不高兴的脸色,赶紧也低下头去,只是两人都往前挪了一步,紧挨着女孩儿的身子,怕女孩儿激动过去……
正在办手续的其他三十家,个个目瞪口呆,集体傻眼了,老天爷,本以为她家这回没希望了,没想到……
刘三娘并没有答应,只是紧皱眉头;
“启禀郎君,林霸王等三个剑侍的那些手下,可都是世代传下来的,这位……就她一人……且她阿耶已经不是大管事的身份了,可如何安置?请郎君拿个主意吧,臣妾都不知道怎么弄了。”
刚低下头的母子三人,听了这话也搞不明白底子,但是也多少听懂了一些,自家的档次太低,似乎还牵扯没有护卫跟班什么的,三人又偷偷抬起头观察……
特别是那女孩儿,着急的一头冷汗,又不能说话,更是无能为力至极,要不是身后有阿娘和阿弟抗着,她都不知道能不能站好身子了……妇人在身后悄悄地抓住自己闺女的右手,娘俩紧紧的握着,这样天大的事情,就是自家男人活着,也使不上劲儿的!
李钰想都没想直接开口;
“这个有些特别的地方,我是看她有些姿色,动了喜欢的心思,先写进去吧,后头的事情慢慢来,总归他是马家的正宗分支,想来是不缺族人的。”
女孩儿的阿娘听到这里,又想插话了,她想说明情况,自家男人是不在了,可是男人的族人还有许多,真不缺人的,可是脖子刚一伸出来,刘三娘就看了过去,妇人吓得又缩回了脖子。
“这是在家主的府里,不是你们马家姓里,更不是你家,规矩是铁的,传了快千年之久,你们该知道,我和我阿娘一个性子,在我这里坏了规矩,可是没有人情可讲的。”
妇人点了点头;
“是,奴婢记住了。”
听到妇人懂事刘三娘这才放松了脸色;
“嗯,记住了就好,否则你可有的苦头吃了。”
“那郎君,臣妾就先把她名字写下在族谱里,后面的事,郎君安排吧。”
“嗯,你写吧。”
“是。你叫什么名字?出自哪里?”
“回大管事的话,奴婢叫马飞燕,出自马家正宗分支,大房~五门下。”
刘三娘也不吭声回应,只拿过一支笔,亲自写下了马飞燕三个字,后年又写下了出处,吹干之后合上了本册,扭过身子看着家主;
“郎君,已经写进去了,按照规矩,此时起,马家娘子就不能再乱跑了,得在后院里居住的。”
李钰点了点头,看向女孩儿一家三口;
“按说你闺女今晚开始就不能在别处过夜的,这是规矩,你们应该比谁都清楚。”
终于可以说话了,妇人快速点头;
“是,臣妾明白的。”
“但是今天你们刚回到自己的家中,有些特别之处,既然特别那就另当别论吧,给你们三日团聚,三日后,她得回到后院生活,想回娘家的时候,就得按照规矩,给刘大管事这里登记造册,还要侍女下人跟随着,才能回去过夜。”
“是郎君,臣妾明白的。”
那就好,好啦,教他们继续登记,带我去你们家里看看,我这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困意的。”
妇人惊喜若狂赶紧点头答应;
“是郎君,郎君请。”
大管事刘三娘安排了跟随的下人,然后就进了内宅歇息,李钰带着一大帮子人马,有马家三人带着走了三四条街道才进了一个不小的院子。
进屋后妇人连声吩咐自己儿子和闺女;
“快速去陪着你几个婶娘和舅妈继续打扫屋宅,别叫郎君惹了灰尘。”
“是阿娘。”
少年和姐姐答应一声,姐弟俩高兴的跑了进去,李钰阻止了下人的跟随,在院子里随意的走动,身边跟着两个三等侍女和马飞燕的阿娘。
就着昏暗的灯笼,李钰这才发现,原来那美人胚子的阿娘,也甚是迷人。
“娘子今年几岁了?”
“回郎君的话,臣妾三十五了。”
“哦,你闺女今年多大了?”
“回郎君,她今年十九了,臣妾在十六岁上生的她。”
“郎君这边请,这边是待客的正堂,天黑的时候已经打扫过了。”
“好,那就去坐坐吧。”
一行人来到掌了灯的正堂,过来帮忙的男女都是这家的亲戚,还有白天生气要打妇人的那个大管事,看到族长过来都是欢喜无限。
“拜见郎君,万福金安。”
“臣拜见郎君。”
“都免礼,马大管事免礼。”
“谢郎君,郎君请高坐。”
“嗯。”
马大管事行完礼就赶紧照顾自己同来帮忙的儿子;
“快快快,请你三叔公过来掌厨,你三叔公可是去蓝田厨房里学过半年回来的能人,他老人家知道郎君喜欢吃什么的。”
“是阿耶,儿立刻就去。”
“来人呐!”
“人在,叔父您请吩咐。”
“快速去我旁边的别院里,宰杀羊羔,挑选那半年的,太老的肉就不嫩了,快速过去,莫要耽误。”
“是叔父。”
李钰乐呵呵的坐在上首,看着忙碌起来的人群;
“大管事说的那个厨子,我好像也知道,老窝这边过去蓝田那边学厨的,有个最厉害的老头就是马家姓里的,是这个吗?”
“回郎君的话,就是他了,现在有身份的族人家里红白事情都是请的他过去掌厨,前阵子,郡城那边的一个将军想要请手下一群偏将,就是三叔过去掌厨的,在这附近几百里很是有名,草原上的那些部落都请他过去烤羊肉好几次呢,三叔的烤羊肉那叫一绝,和蓝田府里后厨的大不一样,郎君尝尝就知。”
“好好好,那就尝尝他烤羊肉的手艺如何吧。”
“郎君请稍等片刻,臣亲自出去安排,这个宅子刚进来,许多地方还没有收拾,臣去安排一下,弄些需要的家伙过来……”
第711章;范进中举
李钰笑着摆了摆手;
“不必了,下头人会弄好的,大管事也不用亲自出去,下头的孩子们总要个机会才能成长的,何不放开手脚,叫孩子们也成长的快一些,大管事且坐下来陪我说说话吧。”
“是,那臣就不出去了。”
李钰指着东边的太师椅;
“大管事请坐。”
“不敢,臣谢郎君赐座。”
“坐吧,也不用拘谨。”
“是。”
李钰沉思了片刻这才开口询问;
“陇西这边最近情况如何?八房的侄子还没有走吗?”
“回郎君的话,一直注意着呢,所有的其他房都注意着八房的动静,前几天三房的族长还借着关心侄子的名头过去看了看,说是就剩最后一口气了,就在今年,躲不去的。”
“那老大和老三的竞争恐怕越来越激烈了吧?”
“是啊郎君,自从咱们阿郎走了之后,那边三郎君就节节败退,如今已经被那该死的逼迫的回了自己的老窝里,郎君今日回来,恐怕他最多明天就要过来找郎君商量的。”
“这么着急?”
“启禀郎君,他不着急不行啊,本来他八房里的事情咱们上三房就不想掺和什么,只是阿郎与他年龄相仿,小时候多在一块儿玩耍,两人交好,阿郎才决定助他一臂之力,
结果后来惹的……阿郎走后,大房三房一直对他抱着怨恨,都不带搭理他的,郎君您又从来不说支持他的话,上三房做事总是咱们二房带头的,郎君不说话,他也是干着急没有办法。
如今的情况是,他再得不到郎君您的支持,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继承族长的位置了,真要是那人上位,这三郎君只有两条路走,
一是分家被赶出陇西,二是被新族长想办法整死在陇西这边!”
李钰往后靠了靠身子没有言语,门口下人进来禀报;
“启禀阿耶,三叔公来了,听说要给郎君烤肉,三叔公带着两个儿子一个徒弟就走,还带着厨房里全套的家伙,羊羔也宰杀干净了,这会儿已经在院子里弄上了活计。”
“知道了,今日郎君的后厨没有跟来,是个特例,你亲自去看着,郎君的吃食不准你以外的任何人插手,一会儿做好了,你直接端进来给郎君享受。”
“是阿耶。”
马燕飞的阿娘亲自给靠在太师椅后背的李钰捏着肩膀,李钰闭目养神了许久直到马大管事的长子端着烤羊肉进来还没有说话。
马大管事亲自撕下一块儿烤羊肉放进嘴里,吃下去一会儿之后,永远不会离开家主身子一步的三剑侍之一,身高一米八五的林霸王这才把烤羊肉端到了李钰右手的案几上。
“郎君,烤羊肉好了,马大管事已经尝过了。”
“哦。”
睁开眼睛的李钰并没有去抓鲜嫩的烤羊肉,只盯着正堂里一盏油灯愣愣出神;
“蓝田那边族人们的意见不统一,有主张帮助八房老三的,有主张让他们窝里斗,最后彻底灭杀八房的,也有不管不问,只灭杀八房老大一家就行的,总之不一而足,我想听听老窝这边大管事们的看法,马大管事尽说无妨。”
李钰的话一说完,屋里马大管事的亲人都偷偷看向自己的长辈,族长动问大事,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抓住了就能脱颖而出……
马大管事也非常慎重,在心里快速的考虑再三这才开口;
“是,回郎君的话,臣以为,可帮助八房的三郎君上位,八房除了三郎君的一派,几乎是没有什么能看顺眼的,许多族人都和咱们二房势成水火,
若是放任不管,他日那人坐瓷实了族长的位置,养虎为患也,那时,咱们再去为阿郎报仇,面对的就是八房整个族的力量反抗,即便咱们二房人马众多,上三房又铁板一块,共同进退,灭杀他们也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只灭杀那人的一家老小是正确的选择,一来没必要多生杀孽,二来也能保存咱们上三房的实力根基,但是只这样还不全面,
灭杀那人的一家是必须进行的,可如何灭杀也有不同,比如咱们可以定下谋略,引蛇出洞叫他上当受骗,然后全力灭之,这是一条路,需要谋划详细不被拿住把柄。
另一条路就是支持八房的三郎君,驱虎吞狼,如此一来不伤咱们二房家族的筋动,只在最关键的时候作为外援,出个奇兵就行。
最后,八房的实力经过内斗铁定要消耗一些的,从新整合后的八房,有三郎君上位,二八两房的族人也能放下仇恨,从此以后又能将八房拉回上三房的阵营……
臣负责陇西的粮仓,又管着粮食上的买卖,多有生意人的心思,不对的地方还请郎君赎罪。”
李钰一直没有说话,静静的听完这里大管事的建议,什么也没说,只一心享受自己的烤羊肉。
聪明人心里是都有数的,郎君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已经开始动口了,这代表郎君听进去了,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否则郎君还不会进食的。
大吃了一通的李钰,指着又端上来的食盘吩咐旁边的几个妇人;
“把这些美味佳肴,分些过去后院里,给新进的妾马飞燕享受。”
李钰的话交代完,顿时冷场,正堂里伺候的妇人,有马飞燕的六个表姐妹,两个姨妈,三个叔母,四个舅妈,三个族弟,集体傻眼了,因为她们一直在亲戚这里帮忙打扫,根本不知道府里刚才发生的事情,只知道去府里谢恩后,家主跟着过来串门……
这会儿家主忽然提到妾这个字,有迷糊的,有惊诧的,有目瞪口呆的!
连正在给李钰捏肩膀的,马飞燕的美貌阿娘也没反应过来说的就是自己闺女,只顾想着家主降临这里,可得伺候好一切的,把女儿刚晋升为妾的大事儿给忘记了……
终究还是马飞燕的叔父,陇西马家姓掌管粮仓的大管事,马飞燕的大伯父最先醒悟过来,心中大喜的马大管事立刻站起身子看着正堂里伺候的女人们;
“一群混账东西,都愣着作甚?全是聋子吗?听不到家主的吩咐?”
马大管事的正妻紧跟着反应过来,赶紧福了个礼;
“郎君赎罪,今日的夜食吃多了,臣妾们脑子多有些混沌,臣妾这就端去后院里给马家娘子享受。”
李钰点了点头;
“端过去吧,把这些都端过去,飞燕她太瘦了,身子不结实,以后怎么给我二房开枝散叶?”
“是是是,臣妾记住了,是得好好给娘子补补的。”
连声答应后的马家第一妇人,赶紧扯着几个还在迷糊的亲戚上来,端着几个木盘子就走。
马飞燕的大伯母,和两个舅妈,两个叔母,激动了离开前院正堂,转身就快步进了后院,一路上几个妇人这才反应过来。
“我的天爷呀!啥时候的事儿?大嫂提前就知道这事儿了?”
“我说亲家!如此天大的事情,怎么不跟亲戚们通个气儿呢?”
“说归说,你们可把盘子端稳了,这以后的天可大不一样了,弄撒了娘子的吃食,先不说别的,传出去,咱们几个的老脸都要丢完了。”
“可不是嘛,亲家说的对,咱们哪个不是有头有脸有身份的?亲自做事还不如下人稳妥,真要给人笑话的。”
“所以说得注意,我哪里提前知道了?之前她们三十一家去府里谢恩,我还和你们一块儿来打扫宅子,我连这个宅门都出过一步,跟你们一样干了快两个时辰的活,郎君一来,我就和你们一起在正堂里伺候,怎么可能提前知道什么?我也是很惊奇的。”
马飞燕的二舅妈一边行走,一边对马飞燕的三舅妈说话;
“老三屋里的,现在可大不一样了,你莫要再摆你的长辈架势,可别再教训燕子……额不是,可别再对马家娘子胡言乱语什么了。”
马飞燕的二叔母有些不高兴的看了马飞燕的三舅妈一眼;
“是啊亲家,变天了,我们马家可不是以前的马家了。”
“那是那是,大家放心,我也不是傻子,我懂规矩的。”
一群妇人没说了几句就来到了后院里,整好看到马飞燕和几个表姐族弟一块端着水盆拿着抹布。
五个妇人走上前去在厢房外走廊里就弯下腰行礼;
“见过娘子,娘子万福。”
“啊,大伯母,舅妈?叔母?你们这是……我……儿拜见诸位长辈。”
“啥?”
“阿娘您糊涂了吧,对着燕子行礼作甚?”
“是啊是啊,阿娘你也跟着糊涂了?你是燕子的舅妈啊……”
马飞燕也跟着点了点头,马大管事的正妻白了一群小辈儿一眼;
“胡说些什么?你姐姐如今可是家主的妾呢,阿娘我不来行礼难道等着吃内宅大管事刘三娘的家法吗?”
放下水盆的马飞燕也想到了这个大事儿的头上,忍不住拍了拍自己额头;
“哦对,我现在是郎君的妾了。”
“什么?”
“我的天呐!”
“啥?表姐你去府里谢恩的功夫就成主子啦?”
“真的假的?”
“不是吧阿姐?你下午穿成那样,也不装扮,家主也能看上你?”
一群人正在叽叽喳喳的时候,马飞燕的亲弟弟拿着扫帚从厢房后头的回廊里拐过来,解开了许多平辈姐弟们的疑惑;
“我阿姐是换了以前没舍得穿过一次的新衣服,又被阿娘精心装扮后才去往府里谢恩,这才被家主喜欢的,内宅大管事亲自把我阿姐的名字,写进了二房家主的户籍里,就写在林霸王娘子的名字后面,虽然距离远我没有看清楚,但我是亲眼看着的,没有一点假,这可是郎君今夜里亲口封的妾。”
“老天爷!”
“姐姐真是命好,真是命好呀!”
“阿姐从小就是咱们姐妹里生的最好看的,总算没有白白浪费一副美人胚子。”
“表姐的命真好,我之前就说过,表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
“住口,你这孽障休要再提那些过去的事情,如今你表姐家可是如日中天,莫要乱说,家主今夜就歇息在这里的,别胡乱说话给前院那些护卫和侍女们听到了去。”
马飞燕三舅妈的闺女瞪大了眼睛;
“啊?阿娘说的是真的吗?郎君今夜要歇在这里?”
“废话,我什么时候胡乱说过什么?都闪开,我给娘子端了吃食呢,娘子屋里请坐,郎君惦记娘子身子羸弱不好给二房开枝散叶,所以赏赐下吃食叫我等端来后院给娘子食用的。”
“哦,好好,多谢三舅妈,多谢二叔母,有劳诸位长辈了。”
“莫要客套,都是分内之事。”
五个妇人规规矩矩的把马飞燕让进屋里坐下,然后各自向闺女狠打眼色,然后又行了一礼;
“启禀娘子,臣妾还要去前头伺候郎君,不敢耽误太久的。”
“是啊娘子,咱们这里人手不够,臣妾等人还要回前头伺候家主的。”
“娘子,臣妾请退了。”
马飞燕从小尊令到大的长辈们这会儿都来这样……她那里经验过?赶紧站起来,回忆着阿耶生前处置事务的口气;
“准。”
“谢娘子,臣妾告退了。”
五个妇人退了几步拉着自己的闺女离开后院,路上各自吩咐。
马家老二屋里的拉着小闺女的手仔细吩咐;
“你操点心吧,都二十几岁的人了,我告诉你啊,郎君今夜不离开这宅子的,又喝退了跟随伺候的侍女,林霸王娘子乃是剑侍,只管郎君的安危,这可是天大的机会,一会儿阿娘带着你伺候郎君洗漱上榻……”
“这……谁不想伺候郎君那是瞎话,可是阿娘……儿都嫁过人破了身子的,家主能看上眼?”
“你懂个屁!蓝田那边,听说有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还有两个孩子呢,郎君照样把那妇人给稀罕的没边儿,
还提升了大管事呢,你算算咱们李氏二房家族,千年来,除了第一刘姓传承着内宅大管事的差,和历代家主身边的那些一等侍女以外,可有出现妇人来做管事的?更别说还是高贵身份的大管事了,你听过几个?”
第712章;北方的冷暖
“你懂个屁!蓝田那边,听说有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还有两个孩子呢,郎君照样把那妇人给稀罕的没边儿,
还提升了大管事呢,你算算咱们李氏二房家族,千年来,除了第一刘姓传承着内宅大管事的差,和历代家主身边的那些一等侍女以外,可有出现妇人来做管事的?更别说还是高贵身份的大管事了,你听过几个?”
“阿娘您说的是蓝田那边,掌管农耕的邹大管事?”
“哼!除了那个狐狸精还能有谁?她不过就是个外来户,要饭的叫花子出身,逃难过去蓝田,被阿郎救回去的,迷的郎君魂不守舍,
我的儿你可是咱们李氏二房正儿八经马家大姓的族人,还是上三等的户籍,不知比她姓邹的高贵了多少去,害怕个什么?。”
“郎君喜欢妇人的身子?”
马飞燕的二叔母在黑夜的路上狠狠的点了点头;
“千真万确,阿娘前年随你阿耶去蓝田对差事的那会儿,就给打听的详细明白,郎君从秦岭摔倒回来后,静捡着些妇人婆子进去伺候沐浴,耍遍了那些妇人上下,要不是有阿郎的孝期,恐怕那些熟透的妇人们早就爬上郎君的榻了。
你想想吧,郎君宠爱的,那边内宅刘大管事,儿子都十六了呢,还有邹家两姐妹,哪个不是三十岁上的?”
“儿明白了,嘻嘻,阿娘放心,儿生的比飞燕妹子还好看了三分,家主肯定会多看两眼的。”
“嗯,你可要上心一点,没看你大伯母给着急的,拉着你两个姐妹教授能处呢,喏,看看那边儿的回廊?”
“嗨,大伯母这是瞎忙活,她俩闺女都个头中等,我看啥希望的,儿可也听说过一些秘密,说是郎君喜欢儿这种身高马大的妇人呢!”
“所以这次对你来说就是天大的机会呢,你这孽障可别放过去了。”
“知道了阿娘。”
众人来到前厅,家主已经吃饱喝足,正在和大管事说话,妇人们不动声色的充当着侍女的差,伺候在旁。
“就这样吧,今夜叫大管事陪着我到这个时候,辛苦了。”
“不辛苦,臣应该的,郎君早点歇息,臣请退了。”
“准,剩下的事情,明日去府里说吧,大家聚会整齐了也好说个清楚明白。”
“是,臣告辞了。”
“嗯。大管事慢走。”
“谢郎君惦记。”
李钰打了个哈欠起身想要离开,又不知该去哪个房间歇息,只好扭头看着马飞燕的阿娘,后者赶紧补充;
“启禀家主,后头东屋上房已经收拾干净利索了。”
“大善。”
李钰点了点头跟着两个拿灯的妇人前往后院里歇息,马飞燕的几个亲戚长辈都带着闺女跟在旁边。
到了后院的上房里,李钰看着干净的环境男满意的点点头,坐在榻上,一群女人上来伺候着脱衣,马飞燕家的下人早在被血卫抄家的时候就辞退了,现在只能是一群亲戚伺候热水洗漱。
面对亲戚们的热情,马飞燕的阿娘心知肚明她们的目的就是想靠近家主,可却不能多说什么,当初自己家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的时候,就是这五六家亲戚偷偷的给送些粮食去城外,
今天这家送一点,明天那家送一点,才叫娘三个没有饿死,这个恩情马飞燕的阿娘一直谨记不忘,如今人家这点小心思,也没多大问题,马飞燕的阿娘就假装不知不觉,退出了房间,给几家亲戚让出了足够的时间和空间。
马家的几个亲戚也算如愿以偿了,长相标志的几个表姐妹上了榻伺候家主歇息,几个中年长辈充当侍女下人,守候在屋里直到天亮。
李钰搂着两个美妇人睡了一夜,醒来已经早上辰时三刻了,马飞艳的几个长辈们守了一夜,顶着熊猫眼伺候李钰洗漱完毕。
出了后院,李钰在厅堂里享一桌子美食,心事重重的李钰不知不觉吃完,也不耽误离开了马家,带着一棒子护卫和侍女回到了定西城的府中。
家主回来老窝,这边的大管事们都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早早的聚会在府里前院,看到家主回来,都热情的打着招呼;
“拜见郎君。”
“拜见郎君。”
“诸位大管事免礼,都随我进去厅堂里说话吧。”
“是。”
一大群有头有脸的大管事跟着家主进了厅堂里,按照等级分左右内外坐下,李钰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口;
“今年大家不用跑去蓝田说事情了,有什么事情这里就能说完的。”
“是啊,盼了许久总算把郎君盼来了。”
“可不是嘛,大家都等着郎君到来呢。”
“还是先从吃喝大事上说起吧,马大管事来说说这边的粮食收成,和粮仓里的储备。”
马飞燕的大伯立马站了起来答应;
“是,臣这边……”
“大管事且坐下说话,不用这样严谨的,坐着也能说话。”
“谢郎君照顾。”
“启禀郎君,粮仓的储备还是那样,早晚都是紧巴巴的,只储备了勉强一年的用度,这样已经维持快千年了,也就是去年开始,郎君叫关中那边往陇西老窝这里运送粮食储备,这才存够两年整的用度,族人们才越来越不担心吃喝大事儿。
郎君您也知道的,陇西这边的收成向来不多,和土地大有干系。”
李钰点了点头,并没有埋怨这边粮食储存太少的问题;
“嗯,这个我知道,这边大部分都是种的麦子,只有靠近河流的地方才能种植稻谷,产量一直不好,族人又多总是勉强够吃,能储备一年的用度已经是各位大管事们辛苦的结果了。”
“谢郎君理解。”
“嗯,最近我在来的路上发现许多百姓家都收藏的有一种叫做白叠子的花,诸位大管事们可知道此物?”
“白叠子?”
“没听过啊。”
“这个我知道。”
“我也知道,我家院里每年都要种上许多的,纯白色的花朵,很是干净整洁,家里的女人们喜欢白色,所以多有栽种。”
“我也种过,不瞒你们说,我家三闺女特别喜欢这个花,叫下人每年给她折腾了好几亩,弄得我哭笑不得。”
正在喝茶的李钰手里的碗都没有放下赶紧盯着种几亩的那个大管事;
“陈大管事家里每年都要种好几亩白叠子吗?”
被点了名字的大管事不好意思哦起来,陇西这边的男女老少饭量都很大,吃的多,庄稼收成又不好,都在种地,你家到好,每年浪费几亩养花?
尴尬的大管事陪着笑容;
“郎君放心,明年我就不叫丫头出去折腾了,就在自家院子里弄……”
“不不不,继续种,不但要种,而且还要大种特种,粮食收成上的事情我会解决的,前头关中那边最新的培育方法已经叫粮食大丰收,我又问朝廷租了百万亩良田使用,且也培育了两季节,效果很好,
伺候庄稼的能手也成长起来好多,本来的计划就是年底安排些擅长新耕种方法的族人过来这边,把最新的技术带过来,明年夏天开始,老窝这边的庄稼都会增产许多,吃喝大事儿上,以后就不用操心了,前头不是不照顾这里的族人,还有许多事情要准备的。”
听到终于要安排那些亩产十倍的新方法过来了,陇西的大管事们都很是开心,对于高变耕种之法,这边的族人早就知道的清楚明白,也尝试着学习了一回,结果很不理想。
大家也知道家主有计划,绝不会扔下这边的族人不管不问,可是人人都是翘首以盼,希望高产的新法赶紧过来……
“太好了,郎君真是英明至极呀。”
“郎君英明。”
“这下好了,陇西这边也能和蓝田一样,以后永远不缺粮食了。”
“好了粮食的事情说完了,咱们再来说说其他的事情,我先问问在坐的诸位大管事,陇西这边冬天冷吗?”
掌管粮仓大事的马家老大,句句话不离自己的本行,最先开口;
“回郎君的话,冷,要比蓝田那边冷上许多,所以庄稼才总是被冻死,产量几百年都提不上去。”
马家大管事一开口,许多人都跟着帮忙说话;
“是啊郎君,说起来一年能种两季粮食,其实只有一季节的,实在是因为冬天太冷了。”
“启禀郎君,冬天里,许多族人都是里外穿了好几层,臃肿不堪不说,还冷的没地方躲藏呢。”
“知道了,对于冬天穿衣服的事情今天我要给诸位大管事们一个惊喜了,来人呐!”
随着李钰的叫喊,外头好几个下人各自抱着一堆衣服出来,站在厅堂里。
李钰指着进来的五个下人;
“这是我在来的路上,收集的一些东西,叫随行的侍女们做出来的,都是冬天最冷时候的行头,当然了,没有裁缝们做的精巧,但是也能传出去的。”
“郎君怎么还对衣裳感兴趣了呢?”
“郎君出手铁定不凡,我猜肯定又是惊天妙手的事儿。”
“这个我也信,但凡咱们郎君出手的事情没有一件不是传唱天下的呢。”
“是啊,郎君的智慧真是我等望尘莫及的。”
“哈哈哈哈,一群马屁精,不过我爱听这些,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李钰的玩笑话叫陇西这边的大管事们都跟着哄堂大笑,气氛也越来越活套,大管事们都放松了下来,热情洋溢有说有笑。
“好了好了,不说笑了,这秋天虽然不冷,但是也有了凉意,诸位大管事们谁去穿一下这些新做的衣裳?试试冷暖如何?”
“我来试试!”
“我也来!”
“都别抢啊,我掌管着全族的物事发放,我先来试试。”
看着已经凑够了五人,剩下的大管事们都按下了身子,微笑不语。
五个大管事接了下人手里的衣裳,各自疑惑了起来;
“咦?这衣裳可比往日里的轻了不少啊?”
“别说还真是的。”
“这么轻呐……这抗寒上头怕是不成的……”
看着梁姓的一个大管事扯着嗓子吆喝,旁边拿着衣裳准备试穿的四个赶紧来小声劝解;
“我说梁大,你就少说几句吧,又没人把你当成哑巴。”
“就是就是,你得长点眼色,别乱说话,郎君叫人制作的,你不想想前后左右?”
“小声点儿的,从小到大就数你的嗓门大,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
梁大管事经过老友们提醒这才想起来,是郎君制作出来的东西,赶紧点头答应,已经晚了,那边李钰朗声开口;
“没有事的,自古以来,冬天的衣裳都是好几层的,越沉才说明越厚实,越厚实才能越抗冻,梁管事疑惑的完全正确,不过具体如何还要上了身子试试才知道的,几位大管事请穿起来吧。”
“是。”
五个人答应一声,也不脱下外衣,直接把李钰做的棉花袄子套在外头,李钰哈哈大笑起来,弄得厅堂里几十个大管事莫名其妙;
“本族长先说好啊,半个时辰内,谁都不准脱下来。”
“是郎君。”
“这有何难,遵家主令。”
“郎君放心,我等穿着说话就是。”
“那好,五位大管事请坐下说话。”
五个穿了棉袄的大管事嘴上没有多说,可是都有些不自在的,看的李钰笑的不行。
“哎我说你们五个,怎么看上去别别扭扭的,难道是穿了刀子衣服不成?”
“可不是嘛,瞅瞅他们五个,跟那小孩子一样。”
“呦呵,我说林大管事,又没人说你什么,怎么你这一头大汗的样子?可是惦记着手里的差事?还是手下的族人犯了大错?没办法给郎君交差?”
“额,没有没有。”
“我说你们都少说几句吧,一会儿到了时辰,我们几个脱下来,你们都穿一遍试试就知道了。”
“弄的神神秘秘的,至于吗你们五个?”
“就是就是,瞅瞅瞅瞅,好像都做了错事一样发汗直流,难道……这一套衣裳是火龙丹?穿上就能出汗?”
“估摸着应该暖和的很吧,要不然他们五个不会这样的……”
“怪不得呢,我就说嘛,郎君想出来的东西,铁定是惊天地泣鬼神的……”
“就是就是,不想想郎君哪一个想法不是震惊天下?我看这回郎君的衣裳,又是叫北方人开心至极的!”
“我说你们几个不热吗?我这里热的不行呐,就这一炷香的时间,出了一身的大汗!”
“梁大管事你就少说几句吧,你以为就你热?我们四个穿的和你一样,难道我们冷?”
看着族人们慢慢的看出来衣裳的神奇之处,李钰微笑不语!
第722章;换他一半
长安城太极宫西偏殿内书房。
“诸位爱卿,大事情就不在朝会上说了,朕懒得和那些小人们打嘴仗,以后北方的兵事就在这书房里说吧。”
下了朝会的李世民一直走进了书房还在胸膛起伏着,似乎是在朝会上受了不小的气,一群秦王府出身的重臣都赶紧跟进来劝解。
“陛下消消火,派系本来就多,各方势力都在照顾自己那边的想法,难免出现多重局面的。”
“是啊陛下,都是居心叵测之辈,想要商量出来中肯的事情和意见,唉……不容易呀陛下。”
“我看陛下说的对,以后得重要事情都别在朝会上说了吧,就按照陛下的意思,以后有要紧的事情不如都来书房里商量好了。”
“总不能什么事都躲避朝会吧?他们拿着君王的俸禄,难道不应该为君王效劳吗?”
“嗨!尉迟大将军你还看不出来那些人的嘴脸吗?”
“王侍中不要小看了某家,某家也不是傻子,某家什么都能看出来,他们那些人的嘴脸我个个都能认清楚,不就是看不得陛下好过吗?当我是傻子?叔宝你来说说吧!”
“敬德你也消消火,陛下的火气还一肚子呢,你越是说的多,陛下就越生气,谁不不傻,何况陛下?只是时候不到,需要再忍忍的。”
“是啊,秦大将军说的中肯,小不忍则乱大谋呀!”
“不论怎么说,今日陛下去除了世家派系两个四品的官职,真是大快人心,还好那边上当了,冒出头来,否则正四品的官员,没有特殊情况还真是不好收拾掉的。”
“多亏陛下提前透露的那些消息,咱们才能拿住那两个家伙的把柄,否则今日还要无功而回的。”
这边一群文官武将互相讨论着今日朝会上的输赢和长短,那边也有人在关心李世民的情绪!
“陛下何必与他们置气,一点儿都不值当的。”
“是啊陛下,俺老程一直把那些文官们说的话当成狗臭屁来着。”
“哎呀我说程泼皮,你这话是一扒子打到一大片呐,你是不是在指桑骂槐?公报私仇?”
“姓程的,我们这里文官也有一大片,你这是都连带上了?”
“我老程可没有说你们啊!都别着急着往自己头上扣,陛下您坐,赶紧坐着歇歇,都愣着干什么,赶紧的给陛下上点那种苦茶解渴。”
“是大将军。”
“哼!都把咱们君臣当做傻瓜,等着吧,咱们钝刀割肉一点点的来,房爱卿,咱们这边的人马还有多少没有拉上来的?”
又调回吏部担任尚书的房玄龄都不用拿本册,张口就来;
“回陛下的话,咱们秦王府的出身的官员,可以胜任四品的还有七人,今日腾出来两个位置,还剩下五人,
可以胜任三品的还有四个没有地方安置,都在四品里头将就着,倘若是把这四个三品的安排好地方,又能腾挪出来给自己人上来,如此就剩下一个名额了,其实咱们再随便收拾一个四品官,就能全部够用,最主要的还是在三品的位置上,请陛下侧重一下。”
李世民轻轻的叹了口气表情也是无奈至极;
“三品的官员不是尚书就是仆射,个个都是身居高位要职,又都是曾经的开国重臣,没有铁打的证据和事实,可不好轻易处置下来的。”
皇帝一说这话,旁边的杜如晦也跟着点了点头;
“陛下说的是,如今太上皇那边的派系力量已经很弱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裴仆射的位置已经腾了出来,剩下的最高也就是两个四品,短时间内不能做的太过,就不要考量那边了吧。”
长孙无忌皱着眉头看着杜如晦;
“那只能在世家派系和士族派系两头下功夫了。”
杜如晦眼睛转了一圈之后,做了最后总结;
“世家这边刚弄下去两个四品,再紧追不放未免有些心急,要我说不如把重点放在山东士族那边,直接弄他一个正三品的下马。”
杜如晦这话一说出来整个书房里都安静了,李世民在几个能人脸上不停的查看着,房玄龄无奈只能出声;
“若是这样的话,真还不好办的,相对其他派系来说,文人士族这边可没有什么过分想法的,即便找到错处也是不疼不痒,想要拉一个正三品的高官下马……真得好好考量考量了。”
李世民心里也有数的很,这都是事实,可是李世民迫切需要把秦王府出身的自己人赶紧安排到该去的位置上,所以着急的看向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也是头疼的厉害,这文人士族堆里想要找出来个能收拾的,说良心话,太难了……
“陛下,确实不好办,只能盯紧了文人士族那边的几个三品了,臣会派人注意的,明日开始把他们负责的差事从五年前开始,仔细查看,一直查到现在,总能找到不合适的地方,只要有足够的借口,到时候再…………一番,想着拉一个下马应该是有希望的。”
听了长孙无忌的办法李世民这才露出微笑;
“好,就按照你的方法进行,今日腾出来的这两个四品位置,就叫卢继善卢爱卿填补一个上来,粮草上的事情可是非常关键的,卢爱卿手里的活朕明白,算账精细到分毫不差,最适合不过了,诸位爱卿都把进展放快一点,明日就叫卢爱卿走马上任。”
站在人堆里的卢继善听到这里人都愣住了,去年他才刚升到五品,今年夏天才升到正五品上,这才两三个月的功夫又要往四品上头进军了?
秦王府里剩下几个没有安排的可以胜任四品的,还有一个可以胜任粮草差事的,偏偏陛下直接把自己拉上来,恐怕还是因为自己和他那经常破口大骂的心头肉李县公交厚的原因吧……
“遵旨,陛下放心,我吏部今日就把行文全部通过。”
“我中书省这边也会尽力配合的。”
“门下省这边中途是没什么要紧的大事,就是公布一下罢啦,陛下放心绝不会搞砸的。”
“那就好,剩下的那个四品,诸位爱卿今夜里都琢磨一下,应该叫哪个上来更加合适,没有拉上来的也不要胡思乱想,无非就是个早晚的事儿。”
李世民的话音落地,当场几个文官都站出来答应。
“臣等不会乱想的,不论在哪个地方都是效忠君王,效忠朝廷。”
“甚好,对了诸位爱卿,粮草上的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这可是重中之重,自古以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启禀陛下,我户部准备的差不多了,赋税全部收完入库,麦子不少有六成吧,谷子也多占据剩下的四成。”
昏昏欲睡的长安三傻听了军粮的事情立马精神抖擞起来,这次程咬金最先开口;
“陛下,麦子得换一部分,要不然跟不上儿郎们吃的。”
“是啊陛下,如今儿郎们都被李大郎弄出来的高产谷子把胃口给养肥了,顿顿都想吃白米……我老牛都快镇不住场子了陛下!”
李世民没好气的瞪了三个人一眼;
“我看是你牛大将军想吃白米吧,以前多是麦面饼子,仗也打了十年,这会儿谷子多了,麦面就不稀罕了?”
“陛下消消火,真的是下头人想吃白米的,您不信问问叔宝?”
李世民冷着脸看向秦琼,后者想了想这才点头开口;
“启禀陛下,确实如此,儿郎们确实想吃白米,不过也没有嚷嚷什么,只是下头人的想法。”
“嗯,知道了,叔宝你有什么要说的可以尽管说出来。”
“是,回陛下的话,多余的臣也不想多说,只说要是都带谷米的话,行军打仗肯定是要方便很多,这是毋庸置疑的,甚至可以施行李大郎的那种设想,各人带各人的谷米,领头的将军不必另外安排粮草押运。”
不爱多话的李靖和李世绩也在旁边点头赞同,看的李世民也皱着眉头!许久以后李世民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那就采纳大将军们的意见,无忌你赶紧动员起来,把库里的麦面换成谷米回来,一定要快点进行,切不可耽误日子,出兵的行程已经定下,这个时候可不敢打岔的。”
“遵旨,那个陛下……户部里的粮食乃是国之根本,特别是今年,陛下叫参与行动的门户都直接把粮食上交,有朝廷统一运送以后,收上来的麦子可不是少数,臣这里就是彻夜不睡,也不好立马就办成的,陛下您看……”
看着长孙无忌紧皱着眉头,所有人都自动离开他一步,开什么玩笑,那么多麦子都换成白米回来,谁也不想和这个差事粘住一点边的!
李世民也着急的站了起来,在宽大的书房里来回走动,转了两圈之后随口问道;
“李大郎那百万亩地的租子都上交了吗?”
“都交了陛下,一斤不少,还多给了一百车谷子。”
长孙无忌实话实说,可不想自己大外甥再被皇帝误会。
“叔宝可知道他个泼皮最近到哪里了?”
“启禀陛下,在陇西老窝呆着,应该两三天了,来信说是在整顿族内事务,还弄出来一种衣裳……”
“哼!除了吃就是玩,再不就是倒腾穿的,有事儿没事儿领着一万护卫打手这里转转那里跑跑,真是威风八面,不思进取的东西。”
看着皇帝发怒书房里一群文臣武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历朝历代可以自己打造盔甲的,除了这位皇帝当年被封做天策府上将以外,还有几个?
即便是有,也都是一方诸侯国的君王,那李大朗能带着从头装备到脚底跟的一万多精兵强将到处乱窜耀武扬威,还不是你给他的权利?
这会儿心里有事儿了又来骂骂咧咧的,大家可别上他的当,那李大朗还不是这位皇帝给贯出来的,他说几句行,别人来顺着说两句立马就是麻烦!
今天收拾的两个四品官可不就是经常和李大作对那些门户里的一员?别说一群大臣装聋作哑,连秦琼都闭上了眼睛坐在后面闭目养神。
骂了几句没人接腔之后李世民气鼓鼓的坐了下去;
“朝廷有事,粮商们也应该支持一下,毕竟都是保家卫国的正经事,朕觉得应该叫长安城的粮商,都来帮助朝廷一把,诸位爱卿觉得可否?”
这下几十个文武重臣都整齐答应;
“陛下圣明。”
“那就这样安排吧,门下省今日就来草拟告示,昭告天下,各处粮商按照各家的本事兑换朝廷的麦面,诸位爱卿家有铺子的,也都伸出援助之手,开个好头。”
“遵旨。”
李世民看着整齐的回答很是满意,可是想到李钰跑出去撒欢又一肚子气;
“李大朗的铺子单独另外计算,把他那百万亩的谷子收成,全部给它换回来,朝廷的压力就能少上一小半了。”
长孙无忌掌管着天下钱粮,不得不多顾及一些,赶紧站起来接话;
“启禀陛下,酿酒作坊那边天天都要使用许多谷子的,这要是把那边的谷子都换过来,咱们白酒上的收成可就要减少许多了,请陛下三思。”
别说长孙无忌揪心了,这里所有人都有份子在里头,哪个不操心?
“是啊陛下,不敢这样啊,朝廷要有兵事,不但粮食上需要许多,这银钱方面也是大事儿啊。”
“正是如此,一旦开战,银钱上的消耗也是惊人的数目,丝绸之路的收益暂时告一段落,这要是再少了白酒的份子……可就更不够用了,陛下三思啊!”
“是啊陛下,不能吧白酒那边的事情全部放下的,至少也得给李大朗留下一些谷米酿酒才是正经。”
“酒酒酒,只顾吃酒不顾边疆大事儿了吗?是吃酒重要还是兵事重要?换他百万亩这次收成的一半回来,总没得说了吧?夏收的谷子他还藏了好几处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叫公输家给他新修造了四处粮仓,又往陇西那边拉回去几千车,他家的谷子现在多的吃不完用不完,就换他一半!休要多言!”
群臣一听换这次秋收的一半,都没有了怨言,整齐的答应;
“陛下圣明!”
第723章;万事俱备马上东风
蓝田县新城,李家庄。
酿酒作坊萧统,总账房刘琪,两个人送走户部和门下省的来人,都是皱着眉头,刘琪擦拭了头上的汗珠,尝试性的询问;
“兄长,朝廷要换得粮食数目也太大了吧?居然要这次秋收的一半!”
“数目确实不小,但也能应付过去,不算伤筋动骨,毕竟这百万多亩也是今年才多出来的,新修造的第三个酿酒作坊就先按兵不动吧。”
总账房刘琪点了点头,表示对萧统的决定非常赞同;
“只能这样了,否则再加一个作坊的话,谷米就不够撑到来年夏收了,咱们这两年习惯了拿自己的收成酿酒,不用去找他人低三下四,我觉得挺好的,没必要再走老路,我实在懒得去看那些粮商的贱人相了。”
“行是行,不过也得其他的大管事认同放行,尤其是粮仓马大管事,和内宅第一大管事刘娘子,没有这两人的点头,为兄也不敢擅自做主的。”
“要不咱们趁着天还没有黑彻底,先去见见马大管事吧?”
“成,走,咱们兄弟一块去。”
“行。”
两人商量好也不耽误,直接出了酿酒作坊,来到粮仓大管事马巨的家门口,下人们看到两大管事一块到来,赶紧热情的迎接上去;
“小人拜见两位大管事。”
“免礼,可禀报你家马大管事,我等有事商量。”
“喏,请两位大管事厅堂里稍坐片刻,小人这就进去通报。”
“可。”
“善。”
两人进入马巨宅子的厅堂坐下没多久,马巨就匆忙走了进来;
“萧兄弟,刘家兄弟,来的正好,下午刚打猎回来,弄了一只梅花鹿,厨房里正在收拾,今夜咱们兄弟三人痛饮一番,不醉不归,两位放心,绝对不会像以前那样的。”
萧统在一边苦笑,刘琪先抢了话头;
“兄长别说了,之前吃醉的那几次,我回家里吐的一塌糊涂,反省了三天才恢复如初,醒来后被二老给骂的狗血淋头,
女人也说我不要脸面,堂堂一个大管事吃的烂醉如泥,还尿在裤裆里,我可不敢再找兄长饮酒了,你一顿能吃三斤,我可不敢比,我一斤就找不到东西了,还要头重脚轻浑身发软的。”
萧统摸了摸鼻子苦笑着应付一句;
“我和刘贤弟也好不到哪里去,也是被老阿娘数落了好多次,说我几十岁的人了总是不长记性。”
粮仓大管事马巨,身高一米八出头,虎背熊腰,健壮结实,少数民族的相貌挂在脸上,一看就不是纯粹的汉人,听到两个柔弱的书生叫苦连天,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我方才都说了这回不劝酒,两位兄弟想吃多少自己看着办,话说您二位的酒量,我可真是不敢苟同的,一斤多白酒吃的不分南北,
唉!以前我还想着你们两家蒙我的谦虚话,没想到都是真的,说起来这个了,咱们李氏的族人几乎个个都能吃上一两斤,酒量好的三斤不醉,
我总觉得啊,郎君这酒恐怕就是给族人们整得,真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佳酿人间少有呀,如今我可是离不开五粮液的,许多族人都和我差不多,顶多隔上一个月,再不吃两斤下肚,那酒虫子恐怕就要跑出来啦,哈哈哈哈…”
萧统尴尬的笑了笑;
“马兄也不看看,你都比我高了两个头出去,一身的腱子肉,能吃三斤不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的。”
“是啊,真心比不过族人们的,对了马兄,我们兄弟前来是有要事商量,要不先说了正经差事再提吃酒吧?”
看着侍女端上来茶水马巨伸出左手;
“成,正经事要紧,两位请吃茶。”
等三人放下茶碗,马巨探着身子;
“刘总账要说什么大事儿?”
“是这样的,朝廷派了门下省官员带着行文,和户部两个员外郎一块儿前来,刚给打发走,说是朝廷要对大草原用兵了,这粮食上头有些事情想要咱们二房伸手相助。”
“原来如此,我说呢两位兄弟怎么赶一块儿过来了呢,说起来粮食上头了,咱们的租子可不短一斤的,且还多给了朝廷十万斤,账上走的清楚明白,朝廷这次不缺粮的呀?”
萧统点了点头接过话茬子;
“是不缺,户部的员外郎也解释清楚了,为了方便运送,朝廷这次要以谷米打头,麦子只做喂养牲口使用,所以皇帝陛下才叫户部找天下的粮商和高门大户兑换。”
“可以,只是不知道朝廷想要兑换多少谷米,又要如何兑换?”
说到银钱上头,刘琪立刻接话;
“按照世面上的兑换法子进行,户部下来的说要换咱们这次秋收的一半儿数目,大管事你看这……?”
马巨轻皱眉头从太师椅里站起身子;
“实不相瞒,郎君走的时候也曾交代我一些事情,特别提醒朝廷肯定要来换粮,或者买粮,叫我心里有数,可是如此大的数目,即便我这个管粮食的,也不敢轻易答应,这样吧,我跟两位大管事一块儿,去府里请教一下刘娘子,看看内宅大管事的说法。”
“好。”
“听大管事的安排。”
答应后的刘琪又关心了一句;
“以大管事看,刘娘子是否能同意放心?”
“想着是不会有意外的,许多人都想着我表妹霸道强势,却没看到另一面,大事上头,我那小表妹从来不曾含糊过的。”
“那是那是,刘娘子的本事和品性众所周知。”
“两位请,咱们解决了正经差事再来吃酒也不晚的。”
“马兄请。”
三人一块儿来到前头府里,被下人让到前院西偏厅就坐,二房有老规矩的一家之主离开,前院正堂立刻关闭,是从来不打开的,有事儿就是在西偏厅说话,有来客便请去东厢房正堂里招待。
不过多时,刘娘子带着一群侍女进来,三人客套了一番进入正题,刘娘子听了之后没有任何反应,吃了一会儿茶这才开口;
“郎君走前既然交代过表兄,那就不必在商量了,按照郎君交代的进行便是,我向来只负责内宅后院,往后这外头的事情,没有特殊情况,我是不会轻易插手了。”
听着不咸不淡的回应,在坐的三人都尴尬到不行,萧统刘琪身份敏感,不好多说,马巨只能笑着凑趣;
“妹子这是怎么了?按说郎君不在家的时候,内宅大管事对于大事上头参加个意见也是常情呀?”
刘家娘子没有多说,只是礼貌的笑了笑,旁边的二等侍女月茹忍不住接了一句;
“大管事说的在理,就是老夫人当权的时候,院外遇到大事,也要插手询问的,我家娘子向来忠心耿耿,又任劳任怨,如今却被有心人搬弄是非,给告到了老夫人那里,这还不算,又去郎君前头碎嘴,结果弄得我家娘子两头受气出力后还落不到好处……”
刘娘子扭头呵斥身边的贴心人;
“住口,休要胡言乱语,郎君的教训走给忘到脑后了吗?”
“可是娘子,奴婢就是心里气不过去……”
“想开就好,守着咱们得差事,把自己的地方搭理明白就行了,此事不准再言。”
十分不情愿的月茹答应一声退到了刘娘子身后。
“三位大管事没什么其他事了吧?”
“嗯?哦。”
“没有了。”
“说完了。”
“那就不耽误三位的大事了。”
“哦好,刘大管事善待自己。”
“多谢萧大管事惦记。”
“妹子那我们走了啊。”
“恕不远送。”
三人不好意思的离开府邸,又来到马巨的宅子里坐下,整好一大盆子梅花鹿肉端上来,马巨热情的招待;
“两位请。”
“马兄先请。”
“喏。”
吃了一块肉的刘琪端起酒杯;
“马兄,刘家娘子似乎是不太高兴啊?”
“嗯,前段时间郎君从河南道回来数落了她几句,一直闷闷不乐的,她那要强的性子,头一回被郎君不看好,岂能开心的起来?”
“应该有什么原因吧?”
“听说是郎君屋里的昔春不太乐意表妹把手伸的太长,就去找到了郎君评理,郎君当然不会坐视不管两大管事的恩怨,所以就事儿说事儿,回来后数落了表妹几句,不过听说是也把昔春大娘子给训斥的满眼含泪,郎君这算是各打五十大板了……
昔春的阿娘是上代族长的贴身总管,也是族长贴身大管事里的领头羊,到了昔春这里,自然就继承了族长屋里的大权,表妹呢又掌管着内宅后院,两家难免有些争执和不对头,上几代就是这样,你争我抢的互不认输,族里哪个不知?算了不说这些闹心事儿了,咱们吃酒吧,吃酒。”
“好,马兄请。”
“两位兄弟请。”
不说这边三个大管事吃酒到半夜,说说秦琼的大将军府里,正堂大厅灯火辉煌,九五之尊李世民高坐上首,秦王府出身的能人几乎都来了。
人人桌上一堆饭菜,奇怪的是没有放进来一坛白酒,看来是要商量正经事的。
“出兵的日子钦天监已经算好了,各处的粮草也供应整齐,头一批粮草已经安排送出去了,工部那边,又回来两批鱼肉军粮,收获满满,节省一点足够十六卫儿郎享受两个半月,后期的谷米已经安排户部官员找天下粮商兑换,如今咱们这边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吾主圣明。”
程咬金第一个开口;
“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尉迟恭兴奋的搓着双手;
“上次我都没杀过瘾,这次一定要杀得草原蛮人血流成河。”
牛进达狠狠的咀嚼着牛肉,咽下去后赶紧凑话;
“哼!这回轮到咱们去打到他们家门口了。”
“要我说,找到他们的汗账,斩杀他们的可汗,抢掠他们的牛羊,抓走他们的女人,咱们也学学他们的手段。”
“我看成。”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叫他们尝尝痛苦的滋味儿。”
看到一群大将军正在教唆皇帝,房玄龄第一个站出来反驳;
“不可,咱们是天朝上邦,得顾及脸面,更得为陛下的名声考虑,岂能做出那种野蛮行径?”
杜如晦也紧跟着站出来支援老朋友;
“没错,他们做得,咱们做不得,灭杀他们的嚣张气焰可以,战阵上斩杀他们的人头也可以,唯独不能做下天怒人怨的事情,毁坏天朝的名头。”
文官阵营里两大领头羊一说话,其他人都跟着赞同,看的一群将军特别不爽快,个个吹胡子瞪眼。
李世民一直没有吭声,只顾一心吃菜,下头的文武群臣争执的面红耳赤!
“杜仆射,难道只准他们来我天朝烧杀抢掠,不准咱们杀回去解气?”
“是啊,这没道理吗?”
“不是不叫出气,两位仆射的意思是,不能乱来。”
“是啊,不能毁坏天朝的名头。”
“成天都是这名头,那名头的,我老黑听着就心烦,吃酒吧,哦,今夜无酒,那就吃茶吧,唉……”
终于一群文官武将争执够了,各自安息,李世民缓缓开口;
“万事俱备了,挺好,可是还有东风到来才算大吉,没有风大船不好前进的。”
“风?”
“东风?”
“什么东风?”
“当然是需要个合适的理由了,陛下您说是不是?”
“然也,知节大有进步。”
“看看吧老黑,我就说你得多读书的,你看我现在,好好学学吧。”
“去你的,你认识几框字儿当我老黑不知道吗?”
“陛下,他们欺负咱们到渭南的时候,谁不是一肚子气?这难道还不能作为理由出兵?”
“尉迟大将稍安勿躁,那番已经成为过去,两家歃血为盟,没有理由了,必须从新冒出来个合适的。”
一直不说话的张亮放下筷子;
“这也不难,最近草原上也不太平,他们几个大部落之间你来我往,杀的都眼红了,应该也面临缺钱少粮的状态。”
李世绩跟着点了点头;
“没错,他们还要冒犯边疆的。”
刚调任兵部尚书的李靖总算开口了;
“不出两个月,他们就要找上门来,咱们就有风了。”
“两个月?陛下都发粮草了呀,李尚书?咱们哪等得起两个月?”
“没办法,只能等了。”
“是啊,只能干等。”
尉迟恭瞪着眼睛;
“难道他们不行动,咱们就一直等着?儿郎们都铆足了劲呢!”
李世民无奈的叹了口气;
“除了等,别无他法,天朝总要讲脸面的,不能乱来,那样即便威压四海也不能叫人信服。”
李世民一句话说完,许多文官都站起来符合;
“陛下圣明。”
第724章;势压八房门口人心惶惶
陇西!
李钰在老窝里停留了七天,安排好了在这里的进退之路,带着人马上路,一句经过陇西李氏大房外围两百里处绕路而行,没有前去拜会大房族长,李钰也觉得不妥,但是他今年的行动不在探亲,而在建功立业,为以后铺平道路,所以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但是李钰也考虑的很周到,给两家兄长送去书信,道明了理由,还给两家拉去各五百车礼物,弄得两家的族长都笑的合不拢嘴,回信叫李钰放心出门,需要什么送回手令既可,两家大力支持,并且早就各自准备了一万族人,只要三房族长有事,立刻支援,弄得李钰很不好意思。
因为李钰送去的五百车礼物就三样,三百车五粮液白酒,剩下的两百车里全是弄来的鱼肉,这两样几乎没花什么本钱的。
第三样礼物就是棉袄了,李钰一路上都在搜集棉花,弄到了不少,定西居住的七天叫这边的裁缝打听了大房,三房的重要人口,给两家重要的人物各做了两件棉袄抗寒,另外拉了两车。
这些对于李钰来说不起眼的东西,偏偏就是世上最珍贵的,就说那酒水吧,最上等五粮液各三百车,从来没吃过的美味佳肴,海鱼肉罐头两百车,两家老族长也是不舍的浪费,各自犒赏了重要的大管事。
安排好两家的事情,李钰才带着大军出发上路,过了兰州城的时候,已经是七八天开外了,这一天行走到傍晚,李钰才吩咐安营扎寨。
李钰看着一群带兵的大管事;
“前方是哪家族人的居住地?”
李钰这话一出口,在场的没有谁有好脸色,林无敌攥着拳头;
“回郎君,前头几十里地就是死仇人的地盘了。”
“哦?有意思,走到他八房的地头了,来人!”
“人在。”
“去,带上我的手令,叫八房的老侄子明天进我行营里请安,在叫他八房给叔父我准备着吃食。”
“唯!”
“慢着。”
传令兵立刻挺住脚步;
“郎君请再吩咐。”
“提醒他们不要糊弄我这个叔父,告诉他们实话,前军一万有三,后头的送粮队伍也是同样的数目,咱们二房经过这里也停留不下几天,花不了他们几个银钱吃喝的。”
“唯!”
一群大管事听说家主要亲长的摆架子,要吃要喝,都蒙圈了,不过好在都是人精,没一会儿就都跟着笑了。
“不知郎君计划停留几天?”
“两天吧,吃他两天喝他两天,把咱们自己的节省下来。”
李氏二房禁军林家的大长老抚摸着花白的胡须乐呵呵的说道;
“咱们李氏有祖训,他八房硬着头皮也得招待族亲,更何况郎君还是八房族长的叔父,他们躲避不开的。”
“是啊,兄长说的对,他们恶心也不行,恶心还要笑着来招待咱们吃喝的。”
“我在想他们明日如何进行?”
“怎么进行?当然是按照规矩来给长辈请安问候的,还有吃喝拉撒,到了他的地头上,他要是不管,叫咱们饿着肚子,他八房还有脸在陇西混下去?”
“也是,不过八房的族长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来请安问候不现实。”
李钰不以为意的笑了;
“那就叫他嫡亲长子前来,我正好趁着机会看看八房的老大,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传令下去,今夜早睡,明日辰时三刻用食,辰时八刻出发,午时三刻到达八房老窝外头二十里处安营扎寨。”
“唯!”
“郎君,带着这么多人去八房二十里处,会不会太近了,叫人说咱们以大欺小,以多欺少?”
“既然是同宗同族,就应该多亲近亲近嘛,说起来也到咱们天朝的边疆要塞了,再令,明日起,全军带甲,装备整齐,后军粮草部队也要弓箭整齐,铁朔在手,我要的是整齐的阵势,后军粮草队伍但有骚乱不整齐着,带队管事降低一级,家法十鞭子伺候,这回要把带出来的邹家姓族人给训练成功。”
“唯!”
李钰安排妥当之后回了自己的大帐,一群带兵的大管事在后头议论纷纷,都是笑的不行。
一夜无话,第二天起来,军营的厨子开始做饭,大军都在领取自己的装备,个个一脸的期盼,总算可以拿到自己的铠甲和弓箭了,能不兴奋吗?
“马六,来来来这里签字画押。”
“大管事,俺不会写字啊。”
“那就画押,画押会不会?”
“会会会,俺去库房领东西画押无数次了。”
“赶紧的别耽误,出发前我得把装备全部发下去里。”
“好好好。”
“林胜和,林胜和在哪个老鼠洞里钻着呢?还他娘的不滚蛋过来?”
负责分发装备的大管事按照本册上的排号又念了一个人的名字,叫了几声后远处一个中年汉子快速奔跑过来;
“来啦来啦,大管事,属下去那边教训手下了,是不是该我领了?”
“废话,把你的三百套弄走,快点的。”
“唉,好好好,属下这就去。”
“回来,签字画押。”
“哦对对对,七叔您别上火呀……”
“叫我大管事。”
“是是是大管事您别来火气嘛。”
“赶紧弄好滚蛋你的,老子还忙的轻?今天了没有空闲给你磨嘴皮子。”
负责押送装备的大管事和四个二管事忙活一个半时辰才分发结束,累的一群人瘫倒在地上坐着。
“大管事,总算弄完了,咱们也能歇歇了吧。”
“歇个屁,今天要去八房那边刷威风里,族长有令,今天要人马整齐,队伍整齐,有不整齐的就要把各个管事降低一级,还要吃家法鞭子,你想歇息你自己留下住在这山里头吧。”
“嗨,我就是随口一说,大管事您就呛我到不行,那歇息一炷香的时间总行吧?”
“这个可以,三柱香都行,不耽误行军的。”
“哦,那就好,我以为立马出发呢,你们几个去把我们的饭菜打过来享受,真是懒得动了,忙活一个早上。”
“是马管事。”
李钰吃过了早饭,不急不慢的在大军行营里转了一大圈子,看到都吃饱喝足之后,又歇息停留好一会儿,下头人来报备整齐这才上了乌云盖雪,大手一挥;
“出兵。”
“唯。”
令旗手大喝一声之后,手里的令旗快速挥舞三次,军营里的号角声立刻响起来传到五六里开外,一万三千军,整齐开出山谷,后军粮草队伍原地等待,得等前军让开出路才能行进。
出了山谷三十多里,传令兵快马回报;
“报郎君,前方六里外有大路官道,可往八房居住的县城,以后一个半时辰就能到达指定地方。
“那就传令先锋大管事林无敌,改道有官路杀过去。”
“唯!”
传令兵拨转马头,又快速离开,李钰的安西卫前军一万三千兵马,又分成前中后三部分,前军三千,有林无敌兄弟俩率领打头。
中军分成左中右,李钰中路的两千人马在中间,两边各有三千军左右护卫,后路军安排两千人马押阵。
一路上几十个方阵行走赶路都整齐划一,军容十分严肃,换了统一的装备之后一万多人和以前大不一样,爆发出逼迫人心的气势,看得去往八房路上的村民族人都不由自主的躲在远处。
路上朝廷户籍的村民都在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看见没?我刚才就打听清楚了,这是二房的新族长带着人马来寻仇里,看样子今天要血流成河了。”
“啥?真是二房老族长的儿子来啦?”
“我要是说一句瞎话,叫我明年死在女人的肚子上。”
“好天!青天白日的那小郎君就敢带着如此多的人马过来厮杀?”
“我觉得没啥问题,毕竟那老族长的死因天下人都知道的清楚明白,人家来为父报仇,天经地义。”
“那也得遮住眼睛吧,夜里不行?”
“夜里,要是换做我呀,也他娘的大白天来杀人,这才叫解气。”
“唉要我说啊,当初这八房的老大就不该招惹二房,人家二房是陇西李氏人口最盛的一族,听说大房三房都得看人家二房的眼色行事呢,八房虽然人也不少可是和人家二房比起来,可就不行了。还不够看的。”
“我说老叔,您还没说其他的呢,八房的银钱绢帛可也没有人家厉害,虽然从打草原上占了便宜,可经不住人家二房家大业大,人家的买卖都做到天下各处了呢,天天都有人吃酒,人家二房天天都是日斗进金的。”
“我滴个乖乖,天天能进一斗金?”
“这还有假?我问过行脚赶路的商队,说人家的银钱绢帛都没地方隔,每年都要增加一个地库呢。”
“真有钱呀这二房,这小郎君真有能耐,怎么就那么聪明的脑袋瓜子里?我咋就想不出来那些法子赚钱?”
“你可拉倒吧,瞅瞅你这熊样,还赚钱?安安生生种你的地吧,就你这样的饿不死都是老天爷开恩了。”
不说李钰带着二房的队伍气势逼人的往八房居住的地盘杀过来,只说八房夜里正要关门闭户,七个人骑着高头大马本快奔而来。
“站住,你们是何人?就在这里乱闯?”
七个二房的兵卒下了马,领头的上前一步抱拳;
“兄长请了,在下是二房的族亲,禁军林家的探马,带着我家族长的手令,前来看望八房的族长,礼物一百车在后头,两个时辰就能赶来的。”
其实守门的人早就知道这些人马的来路,自家地盘上方圆百里之内许多族人来回走动,许多村子都住的有八房的族人,就是放哨用的,
二房族长一回到陇西的地盘上,其他房的族人全部打听到了消息,八房的老大作为二房的死仇家肯定是格外关注了,
更别说二房的族长还带着几万人马杀气腾腾的来到八房门口几十里处,八房的几个兄弟这几天一直天天聚会,商量的就是怎么应对这个仇家。
“手令呢?”
领头的二房族人从怀里掏出族长令牌,拿住抓在手里叫对面的人仔细查看,陇西九房的族长令牌一模一样,都是九百年前传下来的,八房守门的族人查看完毕后这才开口说话;
“等着,我进去通报。”
“好。”
“报。”
下人的禀报声打断了府里正堂商量大事的七个郎君,其中三个人坐在西边一声不吭,只安心的吃茶,三人中有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显然是这三兄弟的核心人物,国字脸方面大耳不怒自威!正是和李钰父亲交厚的三郎君李正一,听到禀报声耳朵动了一下,整个人连头都没有抬起来,身边两个兄弟扭身查看。
八房的老大抬头吩咐;
“进来。”
“报大郎君,二房的族长派来七人带着族长令牌和手令到来,已经查看过了令牌真实。”
“问清楚来因了?”
“回大郎君的话,问清楚了,对方说拉了一百车礼物,两个时辰后到来,还问了族长的安。”
“叫他们领头的进来回话。”
“是郎君。”
看着下人出去,几个兄弟围了上来;
“大兄,这礼物……也不知他李钰的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什么药?肯定没有好的给你,大兄,咱们该如何应对?”
八房老大稳坐在太师椅里;
“兵来将挡水来土屯。”
“报,二房族人到来。”
“进来。”
“小人拜见大郎君,拜见诸位郎君在上,郎君们万福金安。”
“免礼起来吧。”
“免礼。”
“免礼。”
“谢大郎君,谢诸位郎君。”
“叔父来了八房的地盘,我等兄弟应当前去问安的,奈何我八房的族长身体抱恙,我等兄弟也不敢离开,还请回去禀报实情,叫叔父莫要计较。”
“唯,大郎君的话,小人一定带会回去的,启禀郎君,我家族长带了些许礼物,还请诸位郎君查看。”
二房的传令兵双手捧着一个礼单本儿,送了过来。
八房的老大满脸真诚的笑容;
“来人收下了叔父的美意。”
“是郎君。”
下人收了礼单送到老大手里,打开的一瞬间,八房老大就眉毛挑了一下……
第725章;吓人的礼单
打开礼单八房老大看到的是,上等陈酿五粮液九十车,这个倒是没什么可稀罕的,常规礼物罢啦,可是后头几样就把老大给震慑住了。
因为后头的礼物可不是他花钱就能买到的。
来自西域的夜明珠十七颗,皆鹅蛋大小,又通透琉璃天狼一座,八尺高的九层琉璃通透八角塔一座,通透琉璃碗十九只,通透琉璃茶碗十八只……另有西域诸国的物品七车……
八房老大李海越看越琢磨不透,还被豪华到极点的礼物惊的一头冷汗,旁边几个兄弟好奇的围上来查看究竟,没多久都跟着一身的冷汗。
那边坐着一直吃茶没动的三郎君李正一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这边几人的变化,在心里揣摩着那小叔父到底送了什么礼物过来,弄的这几个家伙给震惊到这等地步?
老大拼命压制住情绪,抬头微笑的看着二房的族人;
“不知你家族长可有交代了什么?”
“回郎君的话,我家族长没有交代什么,只是随口提了一句,这回外出所带吃食不太多,路过此地之时希望八房族亲能照顾一二。”
李海的眉头狠狠的跳了一下,依然满面笑容;
“仅此?”
“是的郎君,没有其他交代了,郎君要是没有安排,小人这就请退回去了。”
“好,准。”
“谢郎君,小人请退。”
“嗯。”
等到二房来人退出去之后,李海身边围着的几个兄弟炸毛了。
“大兄,他李钰这到底是在作甚?送来如此贵重的礼物究竟是何意图?”
“是啊,太贵重了,听说前阵子在长安城里,一只琉璃碗就卖到了八万贯出头,当时只有三只,被清河崔氏抢去两支,范阳卢氏拿走一只,
他这……这一次就送来十九只琉璃碗,和十八只琉璃茶碗,这……”
“是啊大兄,太贵重了,我也被吓到了,夜明珠我倒是也有一颗,比鸽蛋还小一点点的,即便如此当年也是阿耶行走江湖之时,在极南之地一个小国里买回来的,
此事众人皆知,当年为了阿耶赐我这个夜明珠,还和老四干了一架呢,后来九房争夺天下,我嫌弃这个夜明珠曾经引起自家兄弟不合,就当做军资送给了那边换钱买粮,
听说被河北道一个富商用三十六万贯银钱买了回去,当年天下大乱之时的三十多万贯可不值得现在三百万了?
他二房李钰今日弄得这一出……光是十几颗鹅蛋大的夜明珠就价值连城,这叫怎么一回事儿?他究竟要作甚?”
早就听说他李钰从丝绸之路上弄回来的宝贝一件都没有处置,原来都积攒着要送礼用的?”
“大兄,这……将来……如何回礼?”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算是把礼单上的东西报了全,那边的三兄弟听得也是一身冷汗,是啊,将来怎么回礼?
别说那边几个一惊一乍了,这边李正一和两个从小亲近到大的兄弟也是紧皱眉头,那小叔父走的是什么棋谱?
八房的老大李海长出了一口气;
“将来该怎么回礼就怎么回礼,总不能叫天下人来耻笑咱们八房吧?”
“那是。”
“绝不能叫人笑话咱们的。”
“可是大兄,这等级别的回礼,一次就要拿出许多家业的呀?”
“怕什么?将来拿出一部分家业,再送他李钰一些铺子,长安城里的营生距离太远,干脆都送给他好了,不够的地方咱们卖上几只琉璃碗凑凑,这剩下的宝贝可不就全是咱们八房的了?
哼哼!不管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都要接住,他既然敢送咱们为什么不敢收?从今后他送咱们一百贯的礼物,咱们就回他五六十贯过去,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少能耐?有多少家产敢这样送下去,哼!”
“哈哈哈哈,大兄高明,他二房确实是陇西李氏家族里最富有的,可也经不住这孩童胡乱折腾的。”
“就是就是,他送一回咱们就赚他一回,比操碎了心做买卖都划算,何乐而不为之?就这一次多少大家族都要笑的睡不着觉呢,哈哈哈哈哈!”
“哎!对了大兄,他们弄几万族人过来,谁知道要停留几天?招待上头也真是叫人操心的。”
李海不动声色的回应自家兄弟;
“招待能花几个钱?把草原上那种不会耕地的牛宰杀一些,再弄些羊肉就行了,光这礼单上的上等白酒,拿出去卖了维持招待就足够用的。
麦面饼子又不值钱,山野菜多上一些,糊弄糊弄就过去了,他不是要去草原上抓捕黄羊吗,不可能住在这里不走的,我猜测他李钰顶多住上三五天或者五六天,不论他住几天,咱们都要好生招待,别叫陇西这边其他房里笑话咱们没有亲情,不会来事儿什么的。”
李海说完扭头微笑的看着李正一;
“三弟,你看为兄如此处置,可有不当之处?”
国字脸的李正一屁股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也是笑的春风满面;
“大兄处事非常妥当,小弟无话可说,这夜深了,大兄也知道小弟身子骨不太好,不敢熬夜的,这就回去了,还请大兄准许。”
“哎呀我说老三,咱们这都没商量好呢…,你们也太着急了吧…”
李正一刚说完话,那边八房从小就脑子不全的老二咋咋呼呼的就要阻拦,被老大李海按住了肩膀;
“好,那弟弟们一路走好啊!”
李正一终于站起了身子,带着两个兄弟笑着离开正堂;
“多谢大兄费心,想着没事儿的,毕竟同来的下人还有千把多个,对付些山贼应该没有问题了。”
“那就好,兄弟们慢走不送了。”
李正一带着两兄弟快速离开老宅府邸,到老宅外和自家族人汇合之后,一路往三人聚会居住的城镇回走。
人群里的李正一坐在马上询问两边的手足兄弟;
“老五,老七,你们怎么看今晚的事情?”
“看不透,我真看不透二房的小叔父到底要走哪步棋了。”
“老七,你呢?有什么要说的?”
紧皱着眉头的老七随着马匹行走一路上下颠簸,看样子是根本没有心情去控马的;
“我想说的太多了,首先二房的小叔父智慧超群,少有人级,否则也不可能以小小年纪就把秦王府十九学士全部笼络到自己的队伍里,
况且秦王府出身的那些将军,几乎一大半都和小叔父交好,关系深厚至极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这一路上小叔父每到一处关口就和那些守将把酒言欢,拉出来的上千车美酒把那些将军们美的合不拢嘴,先不说两边关系如何,只这一手就不是个简单的主。”
李正一不停的点头;
“没错,小叔父绝不是省油的灯。”
“嗯老七说的不错,兄长你也好好想想,小叔父的来信里,还有什么暗中藏着的意思没?”
“没有,就叫咱们安生踏实的过日子,其他不要多想,哦对了,倒是提了一点,叫咱们把族人的身体锻炼好,说的是有备无患,其他再也没有了。”
李正一右手的老七想了想又再开口;
“那小叔父如此聪明伶俐怎么会想不到老大他们的抠门儿和小气?铁定知道不论送过来多少礼物,都要亏损严重的,可是小叔父还是送了,这里头肯定有文章,只是咱们一时半会看不出来罢啦。”
“什么文章?这简直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亏血本的儿买卖,老七你没听老大他们刚才说的那些?
收到一百贯礼物,就给人家回礼五六十,这他娘的是人干的事儿?”
李正一看老五越来越激动,立刻出声阻止;
“老五,休要粗口,大家毕竟都是手足兄弟,不可辱骂。”
“五兄稍安勿躁,老大他们几个的处事手段陇西九房谁人不知?五兄你知道是亏本儿的营生,小叔父能猜测不到这点儿?”
“所以我才纳闷的不行啊?哦对了,我还担心老大他们在回礼的时候,做公家帐上的手脚,咱们还没分家呢,他们睁眼闭眼往自己屋里弄了多少回了?这次岂能放过天大的机会,三兄你说呢?”
“我说?我什么都不说,或许轮不到他们动手脚了,阿耶病入膏肓,就是今年的事儿了,陇西九房人人皆知,二房的叔父岂能不管不问?
明面上的事情,叔父肯定要来插手的,绝不会看着老大他们几个拿权,所以二房的叔父肯定是有后手的,咱们的脑袋瓜子和叔父比起来,差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只管跟着走就成了。”
“哼,希望小叔父带着他那些族人多住一段日子吧,送了那么贵重至极的礼物,多吃几个月,至少也能少亏一点不是,唉……”
八房的老七苦笑着接了老五一句;
“五兄你真想的简单,就是两万多族人住一年不走,能吃掉多少?横竖这回咱们八房都是血赚的。”
“算了算了,不想了,咱们回去歇息吧,明日再过来,看看叔父到底要做什么,另外今夜好好歇息,明日夜里咱们兄弟三个偷偷去拜见一下。”
“是兄长。”
“是兄长。”
八房这老三老五老七兄弟三人,从小就一块儿玩到大,感情非常深厚,成男后被分出老宅,也是选择住在了一块儿,同在一个县的地盘上,三家成品字型居住的宅子也就二三里地。
兄弟三人回到自己地盘上,分别之后各自回家睡觉,李正一吩咐跟着的下人;
“传话下去,仔细二房叔父那边的任何动静,还有老大那边的事情,一旦有事快速通报,别叫叔父吃了亏。”
“唯!”
一个人坐在正堂里又想了好一会儿的李正一始终想不透来龙去脉,只好摇了摇头回后院里歇息,还没睡几个时辰呢侍女就快速跑了进来禀报,被李正一的妻给拦住小声教训着;
“你慌什么,没看郎君正在歇息还没有醒吗?什么规矩?”
“是,主母赎罪,奴婢有罪。”
“不罪,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把你慌张成这样?”
“启禀主母,下人禀报,说是二房的族长已经在十几里外了……”
侍女话都没有说完,李正一的妻子就笑了;
“这有什么可慌张的?”
“二房叔父的行踪正大光明,就没操心背谁,陇西这边人人都知道他们的行走路线,今日午时就要来到的。”
“不是啊主母,还有要紧的事情。”
李正一的妻子也看出来情况不对劲儿了,赶紧坐直了身子;
“还有什么,你且快快说来。”
“喏,二房族长带来的可不是一般的族人,林家禁军和其他姓里的护卫全部带甲,黑压压的一片,人人都拿着铁朔,背着弓箭,还有上千架机弩利器,气势汹汹的,以厮杀的兵阵排列,往老宅杀过去了。”
“什么?”
“啊?”
李正一在侍女第二次开口的时候就被惊醒了,闭着眼睛听两人说话,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刷的一下坐了起来;
“什么?二房叔父后头还有一万多族人押送粮草的,下头人有没有给你提到这些?快说!”
“是郎君,下头人也说了,说是后头押送粮草的队伍,除了没有带甲,其他的和前头的一模一样,队伍里也有几百架杀人的利器,下头人看的清清楚楚赶紧快马回来……”
听到这里就是傻子都明白清楚了,李正一的妻子也是惊慌的一头冷汗,两手发抖。
她当然知道目前的情况,老爷子危在旦夕,眼看老大就要拿权上位了,
二房和八房那些个事儿就是明面上的秘密,二房和老宅那边就是死敌,绝不会看着老大那边上来当族长的。
今日这样大动干戈,铁定是来为父报仇的,若非如此何必要一万多人全部带甲上胄?何必要人人背着强弓硬箭?连押送粮草的队伍都要带着机弩利器?这简直是疯了这!
“夫君!这如何是好?小叔父他也太能浪了些,这光天化日的,就是要死拼也得挑选个夜里吧……”
第726章;吓死你
听到二房族长叔父带着兵马杀气腾腾的去往老宅,八房老三李正一的妻子惊的一身冷汗;
“夫君!这如何是好?小叔父他也太能浪了些,这光天化日的,就是真豁出去要死拼也得挑选个夜里吧……”
“别慌,沉住气。”
李正一快速穿戴衣服,随口安抚女人一句,后者连忙呵斥屋里几个侍女;
“都是瞎子吗?看不见郎君在穿衣?”
“是是是。”
三四个侍女总算回过了神,拿鞋子的,拿外套的,干脆利索伺候郎君穿戴整齐。
李正一匆忙走出后院内宅来到前院,等待的下人一大群,个个都是如临大敌。
“拜见郎君。”
“起来,老五老七呢?”
“回郎君,已经去通禀了。”
“李园。”
“人在。”
“点齐整林家禁军和其他大姓的人马,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是郎君,可要带上铁朔?”
“带!”
“是。”
看着院里的族人们都是兴奋莫名个个一身煞气,李正一很满意的点着头;
“咱们陇西李氏家族,就没有不好战的,也没有怕死的货,今日我先跟你们交个底子,恐怕是要去厮杀一场的,
活下来的不必多说,只说要是战死的也不用担心,只要我还有气,谁死了他的家人在我手下还能安稳的过日子,我不在了,会把这一脉并入二房家族里,你们照样不用担心家人的长短。”
“郎君放心吧,窝囊许久了,今日跟他们老宅拼了。”
“就是就是,豁出去了。”
“臣早就等的不耐烦了,等的就是今天,郎君真没有必要和他们那边打马虎眼的,直接杀过去,把他们灭干净,八房族长的位置就是郎君您的了。”
一群管事的正在说话,那边闻讯赶来的老五老七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兄长,恐怕这会儿小叔父的人马距离老宅只有十里地了,咱们得赶紧聚会族人,支援过去。”
“是啊兄长,老七说的对,趁着二房带兵过来的大好机会,一鼓作气灭了他们五家,从今往后兄长你就是八房唯一的人头了,咱们仨再也不用纠结着被他们迫害了。”
“好,我也下定了决心,今日就去厮杀个痛快,你们的族人呢,召唤起来没有?”
八房的老五笑呵呵的吆喝着;
“放心吧兄长,命令都传下去了,这会儿正在聚会人马呢,没想到小叔父一来,倒是给兄长吃了个定心丸,终于决定要拼杀了,真是好事儿啊,老七你来说说吧。”
“嗯,说什么?我在想着难道小叔父昨夜送去的礼物,都是缓兵之计?或者是要麻痹老宅那边?然后今日突然发动袭击,叫老大他们五个措手不及?”
兴奋到极点的老五一巴掌拍在自家兄弟的肩膀上;
“那还用说?铁定是这样的,他们昨夜还在想着怎么占便宜,还在想着收到的贵重礼物,没想到今日人家就杀上门来为父报仇了,哈哈哈哈,他们肯定想不到的,这回要打他们个迷迷糊糊了吧?哈哈哈哈!”
“不一定。”
“嗯?三兄,难道不是这样?”
“不一定的,我总觉得怪怪的,叔父的智慧即便想要撕破脸皮,也会叫上上三房一起行动,才能减少伤亡,且这也是最省事儿的做法,更该选择在夜里进行才对,怎么可能如此孟浪?”
“没错,兄长分析的对,我也觉得奇怪至极,五兄你也仔细想想吧。”
“哎呀我说你们两个,罗里吧嗦的真是不痛快,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分析过来分析过去的,都分析这十几年了,屁事儿也没有弄成,
当初人家老大那边也不用分析商量,干脆利索就把二房的族长重伤,最后一命归西,直接把咱们最大的臂膀给砍了,
你们看看人家这魄力?看看人家这干脆劲儿?
要我说咱们今天也别墨迹了,直接带上人马,杀过去助二房的小叔父一臂之力,把那边五个眼中钉全部杀光,灭干净他们的子孙后代,一个不留,从今往后八房就是咱们兄弟的了。”
“看情况再说,人马聚会整齐了咱们立刻出发,若是撕破了脸皮,今日就杀个痛快,我也不想忍了。”
“这才对嘛兄长,你早就该这样想了。”
“不过我有言在先啊,要是情况有变,你们可得听我的。”
“放心吧兄长,我们兄弟俩从小听你的话长大,不会乱来的。”
一脸严肃的李正一还不放心,又做最后的叮嘱;
“那就好,千万记住,二房的叔父不动手,咱们就跟着不动,可不能把事情办砸了。”
“明白。”
“知道了。”
“好啦,出发。”
不说这边兄弟三人聚会了几乎全部的成年男丁一路奔老宅杀过去,只说那边八房老宅里也是乱了套。
老大李海听了下人的禀报也是目瞪口呆;
“什么?他二房竟然全部带甲披胄?人手一把弓箭?”
“是啊郎君,可了不得了,李钰的前军一万三,人人带甲,人人都有弓箭,这还不说,队伍里还有上前架重型机弩,光瞅着就叫人心寒……”
“后头的押送队伍呢?”
“押送队伍除了没有带甲,其他的和前头一模一样,郎君呐,这根本不是过路的,这就是来寻……寻事的!”
“他们到哪里啦?还有多远?”
“臣是在凤翔镇看到的,然后赶紧快马加鞭回来禀报,估摸着应该在快二十里处了吧。”
“那你们还愣着作甚?快快快,去请禁军王家的大家长,快速去请。”
“唯!”
看着下人跑出去,李海擦拭了汗珠子大声叫喊;
“快速去叫老二,老四,老六,老八过来老宅里商量,记住直接叫他们带上全部族人,别再耽误了,再浪荡下去身家性命就要不在了,能聚会多少是多少,快点去叫。”
“是郎君。”
安排完毕的李海偷偷对着一个下人吩咐;
“去叫护卫队准备些吃的,和衣服,一旦事情不对,咱们从东边离开,先去七房避避难,抱住性命再说其他,还有,叫后院里的全部都赶紧收拾一下,只拿衣服就行。”
“是郎君,可是……”
“你有什么要说的?快说完!”
“郎君有必要这样吗?咱们八房也不是柿子捏的,他二房有族人,咱们也有,快点聚会起来,未必就输了,毕竟是强龙不压地头蛇……”
“你懂什么?上三房铁板一块的,二房一动,其他两房铁定跟随,大房和三房这几百年都是二房的应屁虫,
今日一旦厮杀起来,咱们仓促应战必定要吃大亏,再说了,只李钰的带甲兵卒就能把咱们灭杀个七七八八的,
朝廷新折腾出来的铠甲和兵器,我也弄过来了一套,那简直是从头到脚的砸钱,常人根本伤不了里头的兵。
对上新配置的甲胄和弓箭手,咱们要吃天大的亏了,你还是快点去通知后院吧,能走尽量走,只要保住性命大难不死,再回来组织人马报仇不晚。”
“行,小人这就去。”
“快快快。”
不提这边八房老宅鸡飞狗跳,只说李钰坐在马上行走,远处的传令兵呼啸而来;
“报,报郎君,到八房的地盘上了,距离县城还有六里路。”
“六里?那就再进五里,直接到他们县城边上,既然阵势摆出来了,干脆把他们吓个尿裤子,岂不是爽歪歪?”
“唯!”
传令兵接令后调转马头,又奔驰而去,李钰身边的几个大管事都哈哈直笑,林家禁军三长老抚摸胡须;
“八房可有的忙了今天,恐怕早饭都没吃下去。”
“兄长说的应该没错,今日也算来的仓促,应该能把他们吓坏的。”
一个林家的后辈凑上来小声说道;
“叔父,八房也有禁军的……”
这话直接刺激到了李钰身边的林家大长老;
“禁军?就他八房的王家?跟我林姓祖先学到手的功夫,也好拿出来现世?
哼!当年要不是他们阴谋暗算,我二房族长岂能受伤?要是正大光明的来,老夫一人带兵就能灭杀他们!”
大长老刚发了火,二长老又跟着接了嘴;
“大长老说的不错,若是正大光明的来,虽然咱们要有伤亡,但是灭杀他八房一家上下,不是登天之难,毕竟老三老五老七他们还和咱们一队的。”
二长老一说完,旁边一个中年男人忍不住接了话茬子;
“说心里话,我还真想趁着今天的机会,弄假成真,一口气把八房那几个家伙杀干灭净,永除后患。”
中年人一说完,二长老立刻反对;
“不可能的,那不叫天下人笑掉了牙齿?况且还有郎君坐镇,好计划在后头,再说了就是真撕破脸皮,也得夜里行动,哪能大白天的?
郎君不是说了吗,今天先把他们吓个屁滚尿流,随后不费兵卒就能要他们的命去,所以今天不是来厮杀的,就是来凑合热闹的。”
“是阿耶,儿明白的。”
李钰带着一群人说说笑笑就又进了四五里,来到县城西门停下,随着中军大帐令旗手挥动令旗,大军停止行动开始排兵布阵,像是真的要做冲杀一样。
小县城的西门紧紧关闭,城门上全是人头涌动,偷偷的查看这边的情况。
李钰刚把军阵摆好,传令兵快速来到帐前;
“报郎君,八房三郎君,五郎君,七郎君带着人马过来了。”
“放他们过来这边后不用理会。”
“唯!”
“去几个人问问城里的,说好了今日管饭的,问问他们今日的昼食怎么安排的。”
“唯!”
梁大胆答应一声带着十几个兄弟骑马来到城门前;
“禀报大郎君,昨夜的礼物已经送上,贵府也说好了今日招待我们二房的族人,请教大郎君饭菜如何准备?”
城门上的一个管事瞪着眼睛呵斥;
“贵族长千里而来,带着甲胄兵卒,又排兵布阵在我八房门口,这是过路吃饭的样子吗?怕是来灭杀我们性命的吧?”
“我懒得跟你多说废话,快速禀报你家郎君吧,我们就是过路的,带着甲胄是怕出了关碰到草原蛮子,并不是来打架闹事儿的,快快去报大郎君知晓,二房族人到来,怎么招待让大郎君定夺吧,你还不够资格发号施令呢!”
“你等着吧!”
“你们仔细盯着下头啊,我去找郎君禀报。”
“是大管事。”
城门上的传令兵交代手下用心看守,就快速下了城门,一口气跑到八房的老宅里,把事情禀报的清楚明白。
李海来回走动着,屋里其他几个兄弟也是着急的攥着拳头。
“大兄,不能出去,他来的太突然了,咱们这边都没有准备,而且他在城门口处排兵布阵,完全就是要厮杀的架势,咱们一出去恐怕命都没了呀。”
“是呀大兄,死活不能出去,这王八蛋太阴险了,昨夜还送来价值连城的礼物来麻痹咱们,结果今早就带甲披胄排兵布阵,前中后,左中右三军整整齐齐,刚才我来的时候看得清楚明白,战阵严谨的很呐,明显是经常锻炼的,咱们今日出去根本不是对手!”
“是啊大兄,我来的时候还看见老三他们三个全部带着族人过来支援了,看架势能厮杀的男丁都带来了,黑压压的一片,就在李钰军阵的边角上。
估摸着他们昨夜回去就开始聚会族人了,这是陷阱,咱们不能出去,当务之急是快速离开这里,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斩杀咱们的族人,等到躲过去这几天,把咱们的族人聚会整齐了,再和他二房一较长短也不迟的。”
李海本来就着急的心情被几个兄弟来去一说更加难受了许多,眉头不停的跳动,许久之后憋出来一句;
“老三他们也带着族人过来了?”
“来了大兄。”
“都来了,一个不少,还都杀气腾腾的样子,明摆着来决一死战的。”
“是啊大兄,瞎子都看出来了。”
“来了,就在李钰的军阵一边,大兄不信可以亲自前去查看。”
第727章;叫人迷惑
“老三他们也带着族人过来了?”
“来了大兄。”
“都来了,一个不少,还都杀气腾腾的样子,明摆着来决一死战的。”
“是啊大兄,瞎子都看出来了。”
“来了,就在李钰的军阵一边,大兄不信可以亲自前去查看。”
再次走动两圈李海沉声问道;
“你们看李钰的军阵和甘州张宝相的兵阵比较,可有长短之处?”
“回大兄,不能相比,张宝相同等兵力对上李钰,恐怕不能力敌的!”
“是啊大兄,张宝相恐怕是打不过这小王八蛋的。”
“大兄你还用问?咱们李氏上三房的禁军,可是当年老祖宗手下最猛最厉害的林家三兄弟的后人,
排兵布阵的本事天下皆知,当年分家的时候,李氏老祖宗把林家最厉害的那位老祖宗,分给了心头肉二房,又沉淀了这数百年之久,能不厉害吗?”
“是啊大兄,外头可真真是军容肃整,人不乱步,全都整整齐齐一声不吭,连战马都不嘶鸣,傻子都能看出来他们的战力强悍无比。”
八房的老二看了看老四一眼,黑着脸上来说话;
“大兄你想想吧,当初九房逐鹿中原的时候,上三房出去替他九房斩杀了多少贼兵?想象一下就知道上三房的厉害之处了,要我说当年咱们就不该走那步臭棋,平白的招惹了二房,结果弄出来这个强大的死敌,真不划算的!”
老二这话刚说完旁边的老四立马不愿意了;
“老二你说这话几个意思?是要埋怨我当初的计划吗?”
“几个意思?当初要不是老四你教唆大兄行事,能有今天?不都是你招惹的祸事吗?要我说谁惹的麻烦,就该谁来解决。”
听到这话老四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我算是看明白了,当年我提出计划的时候,你们没人反对,这会儿出了事情你们就像扯皮,怎么着?打不过人家了,就想把我李四推出去当替罪羊了?”
和老四关系最近的老六一步站到兄长跟前,攥着拳头一声不吭,情况已经很明显了,两人不论生死都是要一块儿进退的。
“怎么着老六,你黑着脸攥着拳头来吓唬哪个?”
“哼哼,小弟不敢吓唬哪个,不过谁想来欺负我和四兄,恐怕也不是多容易的事情,给我来人呐!”
“人在!”
八房的老六一声令下,正堂外头闯进来几十个族人个个举着铁枪。
“郎君,属下来也。”
“好啊老六,看来你们早就有了图谋不轨的心,居然带着护卫闯来老宅,大兄你看到了吗?”
八房的老四看到正堂门外的院子里进来许多护卫,全是自己和老六带来的族人,顿时安下了心,
他今早接到消息就有了防备之心,他太了解这几个兄弟的人品了,当初的计划是自己提出来的,就怕打不过二房的时候,这几个家伙把自己和老六推出去垫背,
所以两人来的时候直接安排好了六百族人,交代好今日要形影不离的跟在身边,加上老宅这边混乱的场面,也没人在意这些细节,想着都是来支援老宅的,所以两兄弟就直接带着族人进来了老宅前院。
看到拿着铁枪的护卫杀气腾腾的出现在门口,心里踏实下来的李四对着老大李海拱了拱手,不紧不慢的解释着;
“启禀大兄,小弟和老六没有别的心思,就是想着万一有事儿了,带着人马也好保护大兄撤离的,请大兄明鉴长短,分清黑白是非,莫要兄弟自杀!”
“大兄别听他狡辩,他敢带着人马进来老宅,就说明他有了私心,大兄可别被他俩迷糊住了心窍!”
“是啊大兄,是非黑白已经很清楚了,带着护卫拿着兵器进来老宅,这算什么?二兄说的一点没错的,他们俩就是有别样的心思。”
本来就乱哄哄的场面,这下随着兄弟们的不合族互相指责更是一团糟糕,烦躁至极的李海实在忍不下去了,鳖出来一声大吼;
“够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叽叽歪歪?人家都杀到门口了,没看见吗?都是瞎子?随我去看看那二房的阵势再说。”
李海恶心的看了一遍身边的几个兄弟,再不说话,气鼓鼓的离开了正堂,剩下的四个兄弟摇了摇头,各自跟了出去,兄弟五个一块儿来到城门处一个剁口向外张望。
看着外头整齐的一万多黑甲,再看看黑甲后头同样的几个兵阵,明显不及前头的一万多黑甲厉害,估计就是押送粮草的那一万多人马了,穿着从来没有见过的统一服装,倒也一点不乱。
再扭头看看城里聚会起来的族人,穿衣服乱七八糟,什么样的都有,老少具备,参差不齐,李海头上不由自主的流下一层汗珠子。
叹了口气的李海扭头又往回走,身后的兄弟们紧紧跟上,一路无话回到老宅里头,李海随口来问旁边的下人;
“禁军王家的大家长呢?”
“启禀郎君,王家姓的禁军已经全部出动了,大街上和乡下,都在快马加鞭往老宅这里聚会人头。”
“其他姓呢?”
“也都分配人手通传下去了,估计都在安排,想着中午就能把族人聚会起来的。”
“杨管事,除了西门外,其他几个方向有什么动静?”
“回郎君,只有西边来人,其他方向没有任何动静。”
“哦?你确定吗我的大管事?”
“属下确定,从李钰到达他的老窝开始,属下就安排了上百的探子,上三房的大概动静,属下查的清楚明白。”
“大房三房就没调动一兵一卒?”
“没有,昨夜送来的书信还新鲜着呢,郎君请过目。”
李海接过手下大管事送来的几封书信,打开仔细查看,最后长出一口气;
“大房三房不动一兵,他二房一家来独自行动吗?真有些蹊跷之处的。”
“大兄,会不会李钰小儿年轻气盛,不用其他两房相助,就像来厮杀一气?”
“我觉得有可能,毕竟他才十六岁,心高气傲也是有的,你说是吧大兄?”
李海慢慢的摇了摇头;
“不会的,李钰没有你们想象的那样简单,千万不要小看他,从他在长安城跟人斗狠开始,我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每次都是以多胜少,把咱们李氏老祖宗的经验教训做的炉火纯青,怎么可能有大事不叫其他两房参与?
或许……他李钰今天就是来吓唬人的也说不定呢?”
“吓唬人?”
“有这样吓唬人的吗?动用几万个人头,又排兵布阵,紧锣密鼓,杀到别人家门口来吓唬人?”
“大兄,人家都把兵卒弄到门口了,你可别猜测错误,一个不对就是杀身之祸呀!”
李海坐在太师椅里皱着眉头看着桌上的茶碗;
“大房三房不动,除了西边其他方向没有李钰的人马围困,显然不是来决一死战的,应该是来耀武扬威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做的很好,看到他的强大阵容,说实话我很佩服,也有些害怕,说句心里话真的厮杀起来,咱们不是对手,我有种预感,李钰也不用找人帮忙,外头那两万多人就能把咱们灭杀干净。”
“不是啊兄长,你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咱们八房的族人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更不是任人宰割的主,他李钰向来灭杀咱们,不付出代价恐怕是不行的。”
“没错,二兄说的我赞同,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没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李海摇了摇头苦涩的笑着;
“便宜不便宜都不重要了,关键问题是,人家甲胄厉害,弓箭锋利,机弩压阵,就是亏损些人马,只要目的达到了还有什么其他可说的?
咱们都死了……还能在阴曹地府讨论临死前拉了几个垫背的?
若是咱们八房铁板一块儿……还能决一死战,可是老三他们三家就倒戈了许多族人,此消彼长之下,残缺不全的八房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挣与不挣这都是铁的事实,尽管很难听。”
李海这几句话直接冷场,没人来反驳什么,外头的兵阵刚才都看的清楚明白,比朝廷的十六卫还要严谨一些的,傻子都能看出来人家是经常锻炼的,战力一眼就明,还有什么可说的?
“那,大兄……咱们该如何应对?”
“应对?怎么应对都行,就是不能硬抗,把他们逼迫的红了眼睛,可不是我想看到的,来人!”
“郎君尽管吩咐。”
“传令下去,该准备的继续准备,牛羊肉都拉出去,按照祖宗的规矩招待族亲。”
“是郎君。”
“大兄,他是长辈,咱们出去拜会也不是,不出去也不对,这……”
“不去,外头是鸿门宴,去不得。”
“对,我也是这样想的。”
“就是就是,派谁去都不合适,万一他李钰在饭菜里下毒,可不就是一去不回了。”
“派个能说会道的过去就成,说清楚点,就说阿耶的病情又严重了,做儿子的不敢离开床榻半步,我到要看看老三他们几个如何处置。”
“高,大兄就是高呀,阿耶重病,老三他们几个不进来就是不孝,进来了这回可不给他们几个再客气什么了,直接宰了他们三个人头,去掉心腹大患再说其他的事情。”
“大兄果然厉害,这招也勉强算得上釜底抽薪了。”
李海越想越觉得思路通畅,顺口又来吩咐;
“去,派人放下戒备,该干什么干什么,外松里紧,叫他李钰也看看,八房的族人可不是随便就能吓唬住的。”
“是郎君。”
下人答应一声转身就走,结果和老四老六带来的人马撞了个满怀,李海瞪着眼睛看着老四;
“已经够忙的了,你们还弄一堆下人进来填堵吗?
叫你们的人都滚出老宅子,你们俩还念旧情就留下,不当我是老大,就也跟着滚蛋,我们几个扛着。”
李家老四很是有些尴尬,扭头对着手下就呵斥起来;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闯进老宅?还不给我滚蛋出去?”
老四一开口旁边的老六也跟了一句;
“出去。”
“是郎君。”
“是郎君。”
随着李海一声令下,之前准备的吃食和牛羊,都有下人拉着往城外走去,到了小城门口,八房的族人已经开始撤退了下来,送粮食的两百多人,赶着牛羊带着野菜和麦面,拉了几十车吃食往城外李钰的大营里走去。
远处李海和几个兄弟看的清楚明白,送粮队伍被二房的一些族人迎接了进去,兵阵却没有乱动。
李海手下的大管事强装镇定带着两个手下经过准许来到李钰的中军大帐;
“拜见二房族长,郎君万福金安。”
大帐中,李钰高坐上首,下面两排坐的是禁军林家九大长老,和次一辈儿的大管事,个个都是崭新的铠甲,十分得体,威风凛凛!
“免礼。”
“谢郎君。”
李钰皮笑肉不笑的开口;
“本来是要去草原上弄些野羊的,就当打猎了,可是一想,八房的老兄整好住在附近,就顺道来看看,顺便送上些礼物,倒是打扰你们不少啊。”
能被李海派过来的当然是好嘴皮子,一听李钰开口立刻接腔;
“郎君您说这话太也见外,陇西九房都是一个老祖宗的血脉后人,互相之间串串门儿那是常有的事情,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话来,
我家大郎君说了,二房的族亲们过来,住几天就给我招待几天,敢有一点儿怠慢之处,小心我们的狗腿呢,
哦对了,启禀郎君,小人赶来二十头牦牛,六十只羊,还有二十车麦面,另外拉了八车野菜,要不请郎君您先安排一下,小人们赶紧过去宰杀,好叫族亲们不耽误昼食。”
李钰看着来人好一会儿,这才笑着开口;
“好,大侄子说得好,做的也不错,大牛!”
人高马大穿着甲胄腰挂唐刀的牛大刷的一下站了出来;
“人在。”
“去外头看看,给八房来的族人们安排个地方宰杀牛羊,别耽误了吃饭的时候。”
“唯!”
第728章;胆大包天入虎穴
李钰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八房过来送菜的大管事,嘴里随口吩咐着;
“去外头看看,给八房来的族人们安排个地方宰杀牛羊,别耽误了吃饭的时候。”
“唯!”
牛大应付一声扭身退出大帐,来送菜的大管事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查看着中军大帐里的情况,两边坐着的大管事们身后各站了一排二十多个兵卒,想着就是二房族长的贴身护卫队了吧,个个手持铁朔,腰挂唐刀,估计就是那可以把人斩杀成两截的新配置了。
“八房的侄子们呢?怎么没有过来拜见请安?好歹我也是个长辈的?”
“回郎君的话,我家阿郎病重,这会儿郎君们都忙着在榻前伺候,所以怠慢了您,还请看在尽孝的份上……”
李钰忽然不笑了,摆出一副凄凉关心的深色;
“哦?真是孝顺至极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去拜会一下八房的老兄吧,作为族弟当然也得去看望兄长的。”
“啊?”
来送菜的大管事惊呆了下巴,这孩童居然如此不知死活吗?两家是死仇谁人不知?这家伙没心没肺的还敢去八房的老宅?
“来人呐!”
“人在。”
“去传老三老五老七他们几个进来拜见我这个叔父,既然他家阿郎病重,咱们就都过去看看吧。”
“唯!”
整个中军大帐没人多话静可闻针,没多大一会儿,八房的三个兄弟一块儿进来,弯下腰行礼;
“拜见二房叔父,叔父万福金安。”
李钰也是头一次看到这三个和自家走近的家伙,一眼就看出来中间那个国字脸就是三兄弟中的领头羊。
不等几个侄子开口,李钰就抢先说话;
“这位管事的来说,你们阿郎病重,所以你们的兄弟无法抽身来拜见我这个叔父,叫我想起了孝道,我是你们的叔父,可也是八房族长的兄弟,论道理我也该去拜见老族长的,因此我觉定带着大家都去看看,走吧,你们几个小字辈儿的,也跟我去瞧瞧。”
八房的老五和老七听了这话立马身子一震,同时扭头看向中间的兄弟,老三镇定自若的回应着;
“是叔父,儿听您的安排。”
看到这老三的稳重李钰很是满意的点点头,二话不说站起身子就走,身后一大群人快速跟上,各有心事。
李钰一动,身边的三百亲卫由梁大胆带着大牛阿贵一块儿行动,三个一米九的野人率领三百个天天吃肉天天训练的护卫,紧跟在族长身边寸步不离,
一万三千军仍然列阵等待军令,九大长老压根儿就没出军帐,只有禁军林家大家长的两个嫡亲儿子,林继祖,林无敌两人一左一右跟在族长屁股后头去往对面八房的地盘。
李钰背着双手不紧不慢的走着,来送菜的大管事额头不停冒汗,他害怕一会儿郎君们宰杀此人的时候,误杀自己的性命,可是他又没有勇气走开,只能硬着头皮跟随。
八房居住的小城西门口人群涌动,看到对面走来几百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上头也没有传下任何命令啊?
走到城门口的时候,送菜的大管事沉声呵斥;
“都愣着干什么?这是二房的族长,还不来拜见?快点去通传郎君们洒水扫地,迎接郎君的到来。”
这几句话把城门口的族人们都惊醒了,有几个飞快的跑进了城里,剩下的上千人都把手里的铁枪往后躲藏,一边随意的行礼;
“拜见二房族长。”
李钰蔑视的看了一眼小城西门聚会起来的人马,冷冷一笑;
“都免礼吧,你看着像个管事领头的,咱们该向哪里走,不如你在前头带路吧!”
“额……是。”
被指定的管事无奈只好在前头带路,李钰一路走一路看着小城里来往紧密的人群,不用说,大部分都是八房刚刚聚会过来的族人了……
不说这边李钰进了城,只说那边八房府邸里一群兄弟还在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忽然就有下人疯了一样跑进来;
“报,报郎君们,二房的族长来了。”
“哐啷!”
八房老大正在喝茶的碗摔个粉碎!
“啊?”
“不是吧?”
“什么?”
“我天!他还真是胆大包天!”
“光天化日之下,他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吗?”
“到哪了?快说?”
“带了多少人进攻过来的?”
“三百护卫!”
“什么?不可能!”
老大李海听到李钰只用三百人立马蹭的一下站起来;
“不可能的,只带三百人他就好来厮杀?”
“额,启禀大郎君,小人没说清楚,二房的族长是来看望咱们阿郎的,身边的人还带着几颗东北老人参,说是给阿郎续命用的,也就是三百人跟随,城外的大军动都没动一下,这会儿人都进了西门了,请诸位郎君定夺。”
“退下。”
“喏。”
报信儿的下人刚退出去,老二就狰狞着脸凑过来咬牙切齿的奸笑着;
“大兄,他只有三百人,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整好把他斩杀在……”
“放屁!”
老二还没有说完,老大李海就怒吼了起来,脸上的青筋都凸起了许多。
“你什么时候能带点脑子说话?啊?你都五十岁的人了,还要长不大吗?我把你从小养大,教了你多少?还是如此不争气?真是气死我了!”
“……兄……兄长,我……”
八房的老二被骂的狗血淋头,那边老四偷偷躲在一边贼笑。
这边李海大声吩咐;
“来人啊!”
“人在,郎君请……”
“快速洒水扫地,铺垫红布,还有族长的后院,也要打扫干净,赶紧行动起来,不想干的人赶紧退走,兵器全部收起来,快快快!”
“是是是。”
“再去几个人,把大街上的族人们赶紧弄回家里歇着,别出来丢人了。”
“是郎君。”
李海安排完扭身站在老二跟前,一个字一个字的交代;
“二房的族长来了之后,你除了问安请安,不准说话,听见没有?”
“听见了。”
“都愣着干什么?都赶紧随我去阿耶的屋里跪着。”
“哦对对对。”
“赶紧的。”
兄弟几个快速来到后院老族长的屋里,这才消停下来,开始商量对策。
“大兄,这也太古怪了吧?”
“是啊大兄,这……”
李海心里轻松的同时也有些郁闷的;
“没什么古怪的,现在可以确定他就是来吓唬人的,并不是要来厮杀,所以得赶紧把所有族人都撤掉,别叫人再笑话咱们了。”
“那大兄,既然不打了,怎么说人家也是叔父辈儿的,中午的昼食也得安排吧?”
“废话,肯定得安排了,老四你去,安排厨房里的一切。”
“是大兄,我这就过去。”
“老四你把厨房那边安排好了赶紧过来,不能叫人家挑毛病的。”
“明白。”
“老二,你一会儿拜见完毕就赶紧去请二叔三叔回来陪客。”
“大兄……两位叔父都被咱们挤兑的……能来老宅吗?”
李海狠狠的叹了口气,他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
“唉……能的,这是家族的大事儿,以前是关着门八房里的事情,两位老叔父都是一把年纪,知道事情轻重的。”
“那行吧,一会儿请了安我去找两位叔父过来。”
整个八房几乎彻底乱套了,大街上许多人偷偷的传话,各自散开回家,老宅里的下人侍女忙的不可开交,洒水的扫地的,铺垫红布毯子的……
老四交代完厨房里的事情,快速来到后院里交差,兄弟五个整整齐齐的跪在老族长的榻前,等待二房的族长到来。
没多大一会儿下人在外头高声唱喏;
“二房族长到,拜上八房兄长。”
“二房族长到。”
“二房族长到。”
“郎君您请,几位郎君都在里头跪着伺候我家族长呢。”
随着唱喏和说话声,五兄弟跪的更加端正了,就在这个时候,老三带着老五和老七快步走了过来,也在床榻前跪下,老三李正一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阿耶,儿听说您的病又加重了,赶紧带着老五和老七快马加鞭回来伺候您呢,阿耶您睁睁眼吧。”
李海旁边的老二咬牙切齿的听着,兄弟八个面色各异,精彩至极。
李钰这才慢悠悠的晃荡进来,凑到床榻前看着枯瘦如柴的老人,摇了摇头整理好衣服弯下了腰;
“兄长,小弟二房李钰前来拜见兄长,兄长万福金安。”
床榻上的老头没有任何反应,床榻下跪着的八个兄弟全部低着头。
李钰行完了礼亲热的坐在踏上,跟着李钰进来的林继祖,林无敌,跟着上来拜会,礼还没有行完,李钰左边的眉毛一跳,原来是没有反应的老头把右手捅了捅李钰的大腿。
李钰不动声色的接过一个小布条,随口就问地上的一群;
“不知我家兄长这样多久了?”
李海作为八房的老大,赶紧跪着挪了一步还是低着头;
“回叔父的话,已经四年半了,不会说话,不会行动……”
李钰听得心里一震,按照时间推算,这老头应该是在,这李海阴谋刺杀自己老爹前偏瘫的,或者……
“兄长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听说以前都是活蹦乱跳的呀。”
“回叔父,儿也不知根底,只是那年有一天忽然就这样了,请了许多有名的医家和道士过来诊治,都找不到原因,也摆弄不好阿耶的病情,侄子们无能请叔父责罚。”
“算了,也不能怪罪你们,看着你们都挺孝顺的,对了,兄长这几年都没有开口说话吗?”
“启禀叔父,从来没有开过口的。”
“幸好有你们八个来孝顺他,否则恐怕早就一命归天了,唉……可能也是命数吧,对了兄长,小弟给您带来了千年的东北老人参,成了型的好东西,来人呐,拿去煮上一个,给我家兄长养养身子。”
李钰的话说完,稍微有些冷场,李海赶紧抬头恶狠狠的看着下人;
“都愣着作甚?没听到叔父的话?都是聋子不成?”
一个大管事模样的青年妇人赶紧凑过来答应;
“是郎君,族长息怒,奴婢这就拿去煎熬着。”
李钰随手放下林无敌手里的三颗老人参,拿出一个递了过去;
“梁大胆!”
“臣在。”
“你亲自跟着这个管事的去厨房,她们不知道路数,可别糟蹋了我的一片心意。”
“唯!”
“慢着,”
“是,郎君请尽管吩咐。”
“这老参厉害非凡,可不敢煮太长时间的,一炷香就得拿来,这一根就要喝上两天,每天得五次喂养,可记住了,多加些水。”
“是郎君,臣记住了。”
“去吧。”
“唯!”
李钰刚说完大腿边老人又用手指头挠了挠李钰的大腿,似乎是在表示感谢,李钰偷偷的把手里的小布条塞进衣裳里,这才拉着老头身上的被褥,仔细把老头盖好,又扭头询问;
“你们阿耶一天到晚都不清醒一下的吗?”
这次李海没有回答,老三李正一就抢着说话;
“回叔父的话,阿耶有时候也醒来过几次的,只是没有个定数,有时候一两个时辰不睡,有时候一天不醒。”
“哦,想着是病情严重导致的了,人食五谷杂粮,这生老病死也是在所难免,大家只有好生伺候,叫兄长过一天是一天吧。”
八个兄弟整齐的答应着;
“是叔父。”
李钰故意唠唠叨叨个不停,没说一句地上的八个都得恭敬的答应,看的李钰心情大好,忽然李钰随口吩咐;
“霸王。”
“奴婢在。”
“叫人去外头传令,兵卸甲胄,马下鞍,各自找地方安营扎寨,咱们在这里住上几天歇歇脚,再去甘州那边和张宝相叔父聚会几天,然后再出关狩猎黄羊。”
“喏。”
李钰出行,不论什么时候三大剑侍都要有一个跟随身边的,这次是林无敌的大闺女林霸王跟着。
林霸王答应过后出门而去,交代完毕护卫,就又回来守在李钰身后。
地上的八个兄弟想法各自不同,老三老五老七听得这些,眉头紧皱,老大一群五个听到李钰放下戒备,更加肯定这次根本没有祸事,这孩童无非就是来显摆自己家底的,兄弟五人都偷偷的放下吊在嗓子眼的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