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山庄迎客
鲁王妃看陈秀颜的眼神变了，想到花糕节宫里的那场闹剧，虽然没有明确针对的是谁，但宴席上消失的也就三皇子妃和陈秀颜两人，可两人全都安然无恙，今日瞧到陈秀颜的功夫，鲁王妃心里有了猜论，太后和贤妃都看走眼了，难怪算计不到人。
“听闻晋王殿下的庄子里有上好的温泉，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去见识一番？”鲁王妃笑着提出要求，然后马场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褚闻谦和陈秀颜。
真会找事啊，陈秀颜有些暗暗咬牙，如果是平时肯定同意，但今日袁太妃在，旁人不认识，鲁王妃肯定认识。
“难道世子妃不欢迎？”鲁王妃略显震惊道，“大王子妃、公主和王妃她们可都是头一回来京。”
“当然是欢迎的，就是怕怠慢了。”陈秀颜略显歉意道，“家中孩子才几个月，啼哭声闹人，怕影响各位休息，所以正想着先把孩子送回城内，这样方能更好的招待。”
陈秀颜想着把袁太妃和随便送走，这样能避免两项遇到。
“那庄子占地不是听说很大，啼哭声哪里能传那么远？”鲁王妃嗤声道。
“一半的占地是这处马场。”陈秀颜说道，“鲁王妃是不是在泰安呆久了，都忘记以前来庄子的事了。”
鲁王妃眉眼一挑，晋王的这个长媳还真是个胆大不怕事的，“可能吧，那我们就去收拾行李了，等会儿直接去庄子。”
“恭候大驾。”陈秀颜笑着应声，拒绝是不可能拒绝的，她还是快些回去重新理一理庄子吧。
陈秀颜没想到寻褚闻谦一趟的功夫，就揽了这么大的一个活，“太原府来信了，我来找你是说这事。”
“等人走后再回信吧。”褚闻谦皱眉道，“袁婶还是在庄子里更好，现在出去难保路上不会遇到，随便也别送回去了，你跟随便跟袁婶、长寿一个院子，我住到前院去，跟陶老一起，也好应付男客。”
“后院温泉之后还有一处偏远的小院子，你说把客人安排在那也不合适，要不我跟袁婶、长寿和随便住那吧，到时来那么多人，如果对方提了要求，正院我们可能也得让出去。”陈秀颜如实说道。
毕竟他们只是世子和世子妃，不是王爷、王妃，按理正院是给晋王和晋王府住的，他们在没人让人让院子，他们俩小辈还真不好说了。
“但作为东道主住这么偏又不合适，可让客人住也不合适，就怕人来的多住不过。”陈秀颜有些无力，招呼人的事就是自讨没趣。
“回去问问袁婶的意见吧。”褚闻谦也有些无奈。
温泉庄子，长寿郡主正要出门，在大门外遇到走过来的褚闻谦和陈秀颜方才展颜，“秀颜姐，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长寿郡主一把挽住陈秀颜的手，言辞、身姿都透着一股子亲昵。
“遇到了外邦进京给圣上贺寿的使臣，还有鲁王妃他们，等会儿他们还要来庄子，想住在我们这儿。”陈秀颜如实相告。
夏公公闻言直接开口道，“那咱们可能不能再住正院了，袁太妃在，住那不合适，太打眼，总会被人看到。”
“所以我想着要不住温泉后面的那个小院子。”陈秀颜说道。
“太偏也打眼。”夏公公深思良久道。
“现在回去也不合适。”褚闻谦补充道。
“是不合适，半道上肯定会遇到。”夏公公回道，“不过世子、世子妃放心，袁太妃咱家会让人看住的。”
袁太妃得了消息，“随你们安排就好，反正一群人聚在一起也不会在院子里都是在庭院等地，我在院子里呆着不会有人来寻的，除非是存了打探消息的，这样的话在哪都一样。”
行李陈秀颜没让人搬，不过袁太妃却是先去了隔壁院子。
马场上的人几乎都来了，陈秀颜看着乌泱泱一片人，脸上笑容满面，心里一阵妈卖批，真是不客气，全来了，全部院子都得住满了。
男客褚闻谦在前院安排，女客这边陈秀颜先带一行人熟悉地形和格局。
“除了后院的两个温泉，就正院有温泉，世子妃你这个当东道主的随时随地都能来住，是不是得让给咱们这些难得进京一次的人？”鲁王妃毫不客气道，在正院正屋里走来走去，一副十分满意的模样。
“大王子妃你看这儿如何？”鲁王妃不忘拉盟友。
正院顺利的让给了鲁王妃、大王子妃、高丽公主和南安国的王妃，陈秀颜顺其自然让人把行礼搬去了离正院最近的院落，旁人当然不会有任何意见。
戚家的姑嫂陈秀颜安排在了一个院落，空闲的房间也让跟她们交往好或是有亲戚关系的温家姑娘。
那处偏僻的院落也住满了，毕竟姑娘们太多了，全部院落住满堪堪才算安置妥当了。
陈秀颜忙得脚不沾地，把人安置好就去张罗晚上的饭菜了，后院就得办个三桌，前院也需要三桌，六桌的酒席，好在庄子里本就自给自足，鸡鸭鱼肉都不缺，蔬菜也多，他们来的时候好的食材也带了不少，今晚一顿酒席够了，明日让人再去采买就成。
厨房有苗嬷嬷在，菜单一下子列出来了，不需要陈秀颜操心，吩咐下去后后院厅堂内就支起了桌椅，摆件、碗筷全部摆放齐整，凉菜陆续上来，伺候的丫鬟全部就位。
酉时两刻，陈秀颜亲自去正院请人，其余院子里的让丫鬟去请，两刻钟后全部人都就位，坐到了饭桌上。
这群人里身份尊贵的不少，年纪最长的却是鲁王妃，所以主位由她坐了，左右手边依次是大王子妃、高丽公主和南安国王妃，然后是陈秀颜和长寿郡主，之后是按照门第高地落座的世家夫人、奶奶和小姐。
那个秦晚清竟然也坐到了主桌上，仗着有六品的安人封号，戚家门第本就不低，旁的府里奶奶和小姐还真没有她品级高，不过她也是最后一位落座的，堪堪进入主桌。
第二百五十七章 善毒
“这是什么？”
世家大族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但外邦人情风俗不同，鞑靼更是马牛羊背上的国家，就连女子都豪爽擅骑，不讲就这些，开口问话的是鞑靼的大王子妃，她正用筷子别扭的夹着一块正方体的东西。
“芋头。”陈秀颜作为东道主开口解释，“一种蔬菜，也能充当粮食，蒸熟捣碎成型后经过油渣，再浇上酱汁就做成了这道菜。”
“芋头？”鞑靼没有这种蔬菜，大王子妃十分好奇，吃到嘴里更是惊艳，因为味道非常美味，软糯香滑，加上酱汁的酸甜微辣，搭配在一起相得益彰，她一连吃了好几块。
“这个又是什么？”
“这是拔丝地瓜……”
“这个呢？”
“海参小米粥，海参是一味海鲜……”
一顿饭变成了十万个为什么，陈秀颜表示心累，但她还不能怠慢了，不过好在苗嬷嬷来了，之后的问题全部由这位拟定菜单的人回答。
“世子妃在京城的生活可真惬意。”鲁王妃看着满桌子山珍海味，想到自己一家在泰安的日子，跟他们可比不得，就连太原府都比不上。
“皇上厚爱，父王感慨。”陈秀颜笑着回道，“不仅如此宫里的太后、皇后娘娘对我们也是优待有加，毕竟前二十年，世子爷阴差阳错没有享受到这一番对待。”
鲁王妃听了这话莫名其妙就释然了，是了，褚闻谦他在乡野生活了二十年，现在给些补偿都是应该的。
不过释然过后是深深的嫉妒，晋王的长子就算生在乡野，也能靠着一己之力三元及第，被点为通判，如果不是自身优秀，哪里有在太原府重逢的机会，而自己的几个儿子明明从小有那么好的教导，却没有一个比得上的，真是一种米养百种人。
“我听说世子妃是在乡野长大的，没想到这通身的气质，和出口的言辞比精心教养长大的贵女似乎还要犹胜一筹。”南安国的王妃是个二十左右的贵夫人，一口官话说得似乎比鞑靼的大王子妃还要好，这让众人都有些诧异，她们好像都是头一回儿听到这位王妃说话。
“王妃见过的京城贵女还不多。”陈秀颜愣了一下接口道，“等万寿节的时候，王妃就会知道我在其中就很普通了。”
“气质和言辞只是一部分，比世子妃好的功夫肯定比不上，功夫比世子妃强的，气质方面定然没有你的好。”
陈秀颜看着南安国王妃，不明白这人为什么使劲往自己脸上添金，要说捧杀嘛现在也没有后招，难道这人之后想等着自己？
“王妃过誉了。”陈秀颜只能笑着自谦。
一顿饭吃得很慢，只要是说话问答了，但吃得都蛮开心，苗嬷嬷掌勺，就没有吃的不尽兴的。
吃完饭不是说就结束了，陈秀颜领着人去后院观赏果园，细看温泉，还能体验一把摘橘、摘梨的趣味，饭后水果也齐全了。
天色黑透，过了戌时，这场齐聚总算结束了，回到院子，陈秀颜就抱过随便喂奶，之前都是喝的挤出来的，这回算是喝到新鲜热乎的了。
最近陈秀颜已经在琢磨辅食了，只要过了六个月就可以适当添加辅食，万寿节过后，随便就能开启新的吃食之路了，再辛苦半个月喝奶，之后陈秀颜就打算给他断奶了。
“哪有半岁就断奶了，起码得喂足一周岁。”袁太妃得知陈秀颜的打算第一个开口反对，“就算你不喂，也自有奶娘喂。”
“随便挑着呢，不喝旁人的。”陈秀颜含笑道，“袁婶放心，我心里有数，辅食也很有营养的，就算我不喂奶，也可以让随便喝羊奶那些。”
“有奶娘喝什么羊奶。”袁太妃不认同道。
“那倒是看随便怎么选择呗，他乐意和奶娘的奶就喝，不乐意喝就喝别的，人家用米汤喂养长大的孩子不照样长得结结实实的。”陈秀颜笑道。
“歪理。”袁太妃瞪了陈秀颜一眼，“不过咱们随便是真的乖，到时就让我们随便自己选择，咱们不听你娘的歪理。”
喝饱奶的随便打了奶嗝，袁太妃就把人接过来自己抱着，轻声哄了一会儿，随便就睡着了。
“这孩子真是太乖了，我就没见过这么乖巧的。”袁太妃满生欢喜，抱了好一会儿才让奶娘抱去床上睡。
袁太妃拿出正在做刺绣的衣衫，一针一线，慢慢缝制，可以看得出来手艺一般，但这份心意很让人动容。
陈秀颜心里在想他们送什么礼物合适呢，万寿节的礼还真是不好备。
“娘娘，世子妃。”沐嬷嬷进了屋里回禀，“今日马场惊马的事有结论了，那匹白马被人使了针，带有催人发狂的药物，马受其影响才会发狂。”
“不过大夫却说是马误吃了药草。”沐嬷嬷不忘把戚家查验的结论说出来。
“戚家接受了？”陈秀颜低问。
“不接受也得接受，因为马身上没有暗针，老奴到的时候已经被人取走，如果不是老奴鼻子灵闻到了味，可能也赞同大夫的言辞了。”沐嬷嬷沉声道。
“谁动的手，当时没人看到？”袁太妃问道，按理褚闻谦身边都有暗卫在，怎么可能没有任何发现。
“南安国的那个王妃。”陈秀颜代为回答，她就在场内，虽然没有亲眼看到那人出招的样子，但根据站位，她最有可能把暗器射到那个位置。
“南安国人善毒，这个我早有听说。”袁太妃回道，“南安与云滇接壤，边关地区时常有人中毒而亡，却查不出原因，南安国境内政权之争也时常出现用毒，不少国都不想跟南安国打交道一大部分就是这个原因，用毒之人多阴损。”
“都谨慎些，不知道对方还会使出什么手段，单纯马球比赛都能出损招，真遇到事了还不知道使出什么手段。”袁太妃告诫道。
“嗯，我们都警醒些，我也会让人留意各个院落，如果有人在庄子里出事，特别是万寿节之前，晋王府就要落人话柄了。”陈秀颜神情有些凝重道。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上吐下泻
褚闻谦在前院让暗卫留意每一个院子的情况，后院也有两个暗卫暗中巡查；明面上则是侍卫轮班值守，后院则是婆子组成的巡查队伍。
一夜平静，陈秀颜是真的舒了口气，但在第二日的早饭桌上，听到鲁王妃等人还要接着在山庄居住，陈秀颜真想骂人。
“呕——”不待陈秀颜开口，桌上的突发意外让全部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正在呕吐的一个身影上。
“公主怎么了？”
呕吐的是高丽公主，吐得都无法顾忌场合了，吐完她脸色苍白，双手捂着肚子，“去，去净房。”
高丽公主的丫鬟当即扶起人去了最近的净房。
这顿早饭就这么无疾而终了，没人有胃口再吃东西，全都恶心的不行，陈秀颜把人送走后留了下来，下人正想收拾，陈秀颜忍着恶心先看了高丽公主突出来的东西。
沐嬷嬷心领神会，拔了银簪子就戳进去了污秽中，停留片刻银簪没有变色，“夫人，没有毒。”
陈秀颜这才让人把污秽收拾干净，自己则去了高丽公主所在的院子。
随行的府医已经在为高丽公主诊治，仔细把脉给出的诊断是水土不服导致的，开了几副药，让伺候的丫鬟去熬药。
“世子妃。”府医刚出门就遇到了要进门的陈秀颜，忙行礼，“世子妃不用担心，就是有些水土不服造成的，喝几服药就好了。”
“劳烦了，我进去看看公主。”陈秀颜点了点头。
府医闻言当即让开位置，请陈秀颜先进去。
“世子妃。”高丽公主身边的伺候丫鬟给陈秀颜低身行礼，把人引到床榻边，高丽公主正坐躺着，脸色发白，时不时呕几声，没一会儿她又捂着肚子让丫鬟扶着去了净房，等在出来，脸更白了。
陈秀颜瞧着高丽公主的样子像是急性肠胃炎，上吐下泻，但这种病往往是吃错了东西。
“公主用早饭前可吃过什么其它东西？”陈秀颜开口问道。
“没有。”公主虚弱地摇了摇头。
陈秀颜看向伺候的丫鬟，丫鬟也都回答没吃其余东西。
“茶呢？”陈秀颜继续问，“或者是水？”
高丽公主愣了一下，丫鬟本能看了公主的神情，陈秀颜就知道早饭前定然有东西入肚。
“希望公主能如实回答。”陈秀颜温和道，“这对治疗至关重要。”
陈秀颜顺手就为高丽公主把起了脉，脉象显示的跟刚刚府医开的药对症，但高丽公主属于急性，要想见效快还是得西药，不过陈秀颜想先看看是什么引起的。
“就喝了一杯蜂蜜水。”高丽公主虚弱回答。
“我能看看蜂蜜吗？”陈秀颜开口问道，高丽公主看了伺候丫鬟一眼，丫鬟就去拿了，没一会儿就拿了一罐子过来，灰棕色的小罐子，手掌大小的口子，二十多公分的高度，口子上用干净的纱布盖起来，用绳子在口子周围系紧。
陈秀颜拿过罐子打开纱布，里头虽暗但依旧能看清楚浓稠的黄色，散发着浓郁的香甜，就算是陈秀颜也没有闻到其它味道。
“给我一根干净的筷子。”陈秀颜说完丫鬟就去院子里的小厨房拿了一根筷子过来。
陈秀颜用筷子挑起一点儿蜂蜜，放到鼻端闻了闻，然后尝了尝，随即眉头皱起，不应该啊，这蜂蜜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除了蜂蜜水还喝过、吃过其它东西吗？”陈秀颜问道。
“没有了。”丫鬟肯定道。
“公主平时喝蜂蜜水可有固定的杯子或是其它器皿？”丫鬟愣了一下，如实道，“是一只琉璃杯，公主最喜欢那套茶杯了，这次来褚国特地带了一对杯子来。”
“我能看看吗？”陈秀颜这话是看着高丽公主说的。
高丽公主不是傻子，见陈秀颜这番行事心里也有了些许疑虑，当即就让丫鬟去拿了。
所谓的琉璃杯在陈秀颜眼里是不值什么的，就是玻璃杯而已，不过玻璃在古代却是稀罕物，一般人别说用上，看都看不到。
陈秀颜拿起一只细看，凑近闻，然后拿起另一只，这只上残留着一股子淡淡的酸涩腥苦味，毒蘑菇。
“早上公主是用的哪个杯子可能分辨？”陈秀颜问道。
“左边这只。”丫鬟回道，“用过后奴婢当即清洗干净，杯底的水还没有干。”
两只都下毒了，这需要近距离接触涂抹才可能达成。
“昨日可有人来见公主？”陈秀颜继续问。
“不少人。”丫鬟一一列举，“大王子妃、南安国王妃、几家世家小姐都来过，公主也去过不少人的院子。”
主要是大家都第一次来，想着都参观看看，所以人来人往很多，高丽公主是跟鲁王妃一起住在正院，她住东厢房，但院子里的小厨房是公用的，高丽公主的琉璃杯平时都是放在自己的房间里，需要用的时候拿出去，用过要清洗，等晾干了再拿回来。
“这对杯子有专人看顾吗？”陈秀颜多番问题引起了高丽公主的疑心。
“这杯子有问题？呜——”高丽公主无心再问，又在丫鬟的搀扶下去净房了。
陈秀颜出去了一趟，等再回来的时候高丽公主已经在床上躺着了，坐不太住，脸色也更难看了几分。
“多喝温水。”陈秀颜嘱咐道，“如果公主信得过，可以吃了这药，对症，且见效快。”
“我吃。”高丽公主一点儿迟疑都没有，倒是丫鬟没有马上行动。
“我们是在世子妃的山庄里，世子妃不可能拿着有问题的要给本公主吃。”高丽公主说完丫鬟才准备行动。
“我为公主去泡药。”陈秀颜说道，高丽公主点头应了。
陈秀颜用了空间水直接泡药，等高丽公主拿到跟水无异的汤药后愣了一瞬才喝下，水中的苦涩味道让她知道真是药，而不是单纯的水。
西药见效快，陈秀颜给用的抗生素，消炎杀菌止泻，高丽公主再又跑了一趟净房后足足半天没有再腹痛，肚子也饿了，想吃些东西，心里对陈秀颜给的药多了十二分的好奇。
第二百五十九章 毒蘑菇
后院的事瞒不过前院，褚闻谦得了消息来了后院，陈秀颜说了自己的发现，有过马场的事，她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南安国王妃。
蘑菇喜温、喜雨，云滇那块地方可是产蘑菇的地儿，一些珍贵的品种也多在那儿，相对的毒蘑菇也不少。
蘑菇的毒性不一样，产生的影响也不同，会造成肝脏损伤，神经错乱产生幻觉，肠胃炎，更甚至能要人命。
“高丽公主现在身子还虚，最关心的还是身体，但等有所好转，定会详查。”陈秀颜有些无奈道，“现在没有证据，而且这些院子里伺候的人也多是她们自己的丫鬟和下人，厨房里的也一样，可毕竟是在我们的山庄内。”
“等会儿我先让人送些滋补的药材和补品过去。”陈秀颜说道。
“嗯。”褚闻谦摸了摸陈秀颜的发顶，“明日这些人就会回去了，宫里来消息了，圣上要先宴请先来的使臣，之后他们会去礼部给安排的地方居住。”
“我让人给高丽公主先送些清淡的食物过去。”陈秀颜只能兢兢业业的发挥山庄女主人的重大作用。
青菜粥是苗嬷嬷亲自熬煮的，还做了一些香葱卷子，蒸了白煮蛋。
高丽公主因为陈秀颜的药身体好转，不吐不拉了，现在对于她送来的食材高丽公主特别信任，当即欣然接受准备吃。
虽然是简单的清淡食物，但苗嬷嬷的手艺在，即使是青菜粥、卷子也别有一番风味，高丽公主喝了一碗粥，吃了一个鸡蛋，吃了两个卷子，人的精神状态都好了不少。
“公主刚经了这些事，最近饮食当以清淡为主。”陈秀颜不忘再次叮嘱一番。
“世子妃，我是中了什么毒？”高丽公主开口问道。
“如果我没弄错的话，是蘑菇。”陈秀颜回道。
“蘑菇？”高丽公主有些疑惑，“蘑菇不是可以吃。”
“不是所有蘑菇都可以吃的，有些有毒，毒厉害的话能要人命。”陈秀颜解释道，“公主接触的毒性没到这种程度，只是引起肠胃不舒服，上吐下泻。”
“蘑菇？”高丽公主满是疑惑，“谁会用蘑菇毒害本公主，她是什么目的。”
“说小了可能是个人恩怨，说大了没准是国与国之间的和平共处。”陈秀颜神情严肃道。
高丽公主不是傻子，一听陈秀颜的话就想明白了，“我第一次来褚国，跟别人没什么仇，没道理给我下毒，如果是国家之间……”
“我是父王最宠爱的公主，这次来褚国是磨了父王好久才同意的，如果我在这儿出了事，父王定然不会善了。”高丽公主认真道。
“难道是南安国和鞑靼的人？”
“没有任何证据，任何人都有可能，也可能并不是南安国和鞑靼。”陈秀颜如实道。
这话让高丽公主有些意外，她本以为陈秀颜怎么也会撇清褚国人的关系，没想到她并没有。
说实话高丽公主也怀疑过，没准是褚国人自导自演，不然怎么这么巧陈秀颜手里有能治疗自己的药，或许就是为了获得自己的信任，或许是为了挑拨高丽跟别国的友好关系，但眼下陈秀颜这话却是让高丽公主减少了一丝怀疑。
“世子妃会医术？”高丽公主问道。
“嗯，懂一些。”陈秀颜没有隐瞒，“外祖父家里世代都是跟药材打交道的，我跟着学了不少，不止是公主的病症，我还会治不少其它病症。”
高丽公主闻言疑虑更少了些。
“公主可以让身边伺候的人回忆一下，小厨房不是谁都会进去的，昨日有谁进去过，又有谁动过琉璃杯，如果有人见到，能缩小范围。”
“我知道了。”
陈秀颜该提醒的提醒了，这院子里的下人不是晋王府的，她想问不合适，高丽公主自己找到嫌疑人才是最合适的。
“公主。”陈秀颜离开后，有三个丫鬟跪在了高丽公主身前。
“问的如何了？”高丽公主早就让人去打听留意了，专门看顾琉璃杯的丫鬟此次被重罚了，现在还躺在床上，和眼前的三人，她们都是跟着高丽公主长大的，自是最能信任。
“小紫就离开了一刻钟，她肚子疼去了趟净房，回来后那琉璃杯就再没离过小紫的眼，肯定是那一刻钟出的事。”小黄回道。
“奴婢那日见过不少人进了小厨房，鲁王妃的丫鬟，还有西厢房戚家的丫鬟。”小红如实道。
“小绿有什么发现吗？”高丽公主问道。
“小紫肚子疼是在吃了戚家那个六品安人的东西后，奴婢怀疑是她动的手。”小绿说道。
“她吃了秦晚清给的东西？”高丽公主脸色一下子黑了，就一顿打还是轻了，小紫是不能要了。
“不过那东西是山庄大厨房送来的糕点。”小黄回道，“不知正院有，大王子妃、安南国王妃，还有其它院子里都收到了，是新鲜做的奶糕，听说是世子妃让人送来尝鲜的。”
“果真是那个秦晚清？”高丽公主又有些疑惑道，“如果是用大厨房的东西，别人没有拉肚子，就小紫，没有人会这么蠢得直接暴露自己。”
“你们去其它院子问问，有没有哪些下人不知道奶糕的事，也去问问戚家的丫鬟，她们收到了多少奶糕。”高丽公主也吃了，想到那个奶糕的味道，她觉得会把东西分出去给下人这就很奇怪，关键时候她的脑子转得很快，“奶糕是稀罕物，而且那么巧在小紫把琉璃杯放在小厨房的时候给她东西吃，这时机……”
高丽公主在调查的时候陈秀颜也没有闲着，得益于巡查的婆子和暗卫，虽然没有看到是谁在琉璃杯上下药，但却看到了有丫鬟给正院送奶糕的事。
“你说安南国王妃把奶糕赏给了下人？”
“是，不止是安南国王妃，鞑靼的大王子妃同样也赏给下人了。”有婆子回道，“而且这两人的丫鬟拿着奶糕四处院子打交道，通过送奶糕给下人吃，打听了不少关于京城世家的消息。”
第二百六十一章 原形毕露
“公主，这是蟹肉豆腐羹，这个时节正是螃蟹最肥美的时候，不过府医说过您不能吃蟹黄，那太寒了，奴婢们挑出蟹身肉和蟹腿肉，蟹壳炒出油做成的汤底，加了嫩滑的豆腐，奴婢闻着就馋了，您快尝尝。”
正院东厢房，小红端着托盘进屋，形象生动的开始介绍起今日的菜色，“除了蟹肉豆腐羹，还有姜母鸭，姜热，吃了蟹肉豆腐羹再吃姜母鸭，一点儿不寒了。”
“这是什么？”高丽公主指着小红端出来的一碟子红色的点心。
“这是红枣糕，红枣蒸熟捣碎，和面粉活在一起做成的，香甜可口，红枣也补身子，公主吃了很有好处的。”小红笑吟吟道，“奴婢手笨，今日就跟苗嬷嬷学会了这道糕点。”
“不错。”高丽公主笑着点头夸赞，“那这些是谁做的？”
“蟹肉豆腐羹是小黄学会的，姜母鸭是小绿做的，清炒的几道蔬菜是我们三做的，今日是珍珠米，格外香，公主快趁热吃了吧。”
“公主，蜂蜜水……还喝吗？”小黄手里端着琉璃杯，有些犹豫问道。
“喝。”高丽公主抬手就让小黄去泡，“这蜂蜜是父王好不容易得来的，每日喝一杯对身体很好，蜂蜜世子妃查看过，没有问题，现在这琉璃杯也是一直在咱们眼皮子底下，不会有事。”
“是，奴婢这就去泡。”小黄闻言就去泡蜂蜜了。
有问题的大多不是明面上的东西，而是让人意想不到的，高丽公主看着屋内桌上散发着热气，味道香溢的食物和糕点，心里有些发凉，不过面上不显。
“你盛四碗，这几日辛苦你们三照顾本公主，这顿饭你们也有份。”高丽公主让小红盛汤、装菜，小红和小绿都很高兴。
等菜装好，小黄端着蜂蜜水也进来了。
“公主。”小黄递上，高丽公主笑着就喝下去了。
“热度刚好。”高丽公主不忘夸赞，小黄腼腆得笑了笑。
“这两日你们照顾我也辛苦了，这顿饭咱们一起吃。”高丽公主的话让屋里的三个丫鬟神情各异，瞧着是三人欢喜，但细看会发现一人神情有些隐忍。
“趁热吃。”高丽公主自己先端了一碗蟹肉豆腐羹喝了起来，三个丫鬟因为高丽公主的多次劝说也纷纷端起了碗，感激道谢然后吃了起来。
高丽公主喝完蟹肉豆腐羹，用筷子夹了几筷子时蔬，又吃了两块糕点，但那道姜母鸭却是一口没动。
小黄在桌子底下伸手拉了拉小绿，虽然没有说，但小绿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们三人各自做的一道菜就自己的还没被公主尝过。
小绿其实没有觉得公主爱吃就吃一些，不爱吃说明自己手艺不到家也不会难过，等做得更好了公主总会吃。
不过小黄的眼神朝着蟹肉豆腐羹使了使，高丽公主果不其然又盛了一碗蟹肉豆腐羹喝了起来。
高丽靠海，海鲜是公主的最爱，来褚国这些日子她没有吃到过新鲜的海鲜，有也是极少次数的海鲜干货，虽然这螃蟹是淡水，但滋味也很好，控制不住就多喝了两碗。
“公主，这姜母鸭虽然有一股浓浓的姜味，但味道不冲的，奴婢用公勺尝过，而且蟹肉寒凉，得吃几筷子姜母鸭才好。”小绿还是没忍住出口规劝。
“可能是吃过药的关系，我对这味道有些冲、辛辣的姜有些不喜。”高丽公主眉头微皱，露出一丝委屈。
“那公主这碗喝了可别再喝蟹肉豆腐羹了，奴婢给您再去做一碗温热的桂圆红糖枣茶。”小绿接口道。
“你也别忙活了，我在吃一块红枣糕就是了。”高丽公主说道。
“公主，您不喜姜，要不鸭肉尝一尝，味道真的很不错的，小绿第一次尝试做呢。”小黄开口道，说完还不忘夹了一块鸭肉到嘴里，使劲点头表示好吃。
“真这么好吃？”高丽公主看着小黄，眼底透出一股子微凉。
“小绿你帮我去泡一杯蜂蜜来。”
高丽公主饭钱刚喝过蜂蜜水，现在又要，小绿就算觉得奇怪也还是依言去泡了，等端了泡了蜂蜜的琉璃杯来，就恭敬的放到公主面前。
“小黄，你从五岁跟在我身边伺候，你父母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当初你们一家子差点饿死是我母亲救的你们。”高丽公主叹息道，“转眼你在我身边伺候都有十一年了，这杯蜂蜜水救赏你了。”
小黄手里的筷子有些微微抖动，筷子夹着的鸭肉“咚”一下掉到了碗里。
“公主，小黄这是乐傻了吧。”小绿觉得今日小黄有些不知礼数，出声为她解围了一句，“公主的蜂蜜那可是上好的野蜂浆，你一辈子都喝不到呢，公主，奴婢跟小红……”
小绿的眼神高丽公主看得明白，心里也越发心凉，她想过小红和小绿就没有怀疑过小黄，侍卫来禀告的时候她还不信，可刚刚那一幕她已经确信了。
“明天也赏你们俩一人一杯。”高丽公主含笑道。
“多谢公主。”
“小黄，今儿你先喝。”高丽公主把琉璃杯递给了小黄道。
“奴婢哪里配得上用公主的琉璃杯，奴婢拿去换成茶杯。”小黄接过琉璃杯就站起身，想往外走。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哪里配不得了，这琉璃杯你可能一辈子都用不到，今儿就让你用一用。”高丽公主开口说道。
“奴婢，奴婢还是……”
“小黄，磨蹭什么，让你喝你就喝。”高丽公主沉了脸道，“还是你想违抗本公主的命令。”
小黄一下子跪倒在地，整个人颤抖起来了，公主定然是知道了，不然不可能这般。
“你在怕什么？怕死吗？”高丽公主气愤道，“谁指使你这么做的，如果你说出来，或许我还能留你一条命，不然你一家子都该死。”
小红、小绿已经吓得也跟着跪下了，近日发生的事让她们一下子有了联想，难道给公主下毒的人是小黄！
第二百六十章 怀疑
外邦使臣打听京城世家的消息，具体打听的还是未成亲公子哥和姑娘们，这就值得人深思了。
“圣上打算各国之间互通姻好？”陈秀颜开口说道。
“有可能。”回答的是陶老。
陈秀颜借着给外院送东西的空档跟褚闻谦和陶老说了后院所生之事的进度情况，最新消息就是这个。
“当年跟鞑靼议和，先帝把安宁公主嫁去了鞑靼，公主给鞑靼的王当了继王后，听说鞑靼王极宠爱安宁公主，自此之后再没有纳过妾，还把安宁公主所生的五王子当成继承人培养。”陶老说道。
“这次来的都是各国尊贵之人，想通过与褚国结姻亲继续维持国与国之间的和平不无可能。”陶老微微皱眉道，“其它两国先不说，高丽公主会亲自来，在其他人眼里就是为了联姻来的。”
“陶老怀疑高丽国是贼喊捉贼，企图用公主的命打破两国交好？”陈秀颜大胆猜测，“高丽想对褚国用兵？”
高丽接壤山东，由辽东都司掌边界军事，因两国交好几十年来都很太平安宁。
“可高丽国小势弱，应该不会这么以卵击石吧。”陈秀颜很是疑惑。
“我记得高丽就一位公主，且深得宠爱。”褚闻谦接口道，“高丽王不惑之年才得的唯一女儿，还是王后所出。”
“高丽王儿子众多，但没有一个是王后所出，内政混乱，各位王子都想继位，这事恼得高丽王的身子骨越发不好。”
褚闻谦的话让陈秀颜有些明白了，“你是说高丽自演自导，一箭双雕，如果公主出事，消息传回高丽国，高丽王可能经不起打击就死了，就有王子能抢着继位确定王的位置，二来还能让褚国付出该有的赔偿，例如割地？”
褚闻谦眼底闪过亮光，真是一点就通。
“你这媳妇真是人精，如果是男子，你这状元郎可能要换人当了。”陶老揶揄道。
“那下毒动手之人只能是高丽人，高丽公主身边有叛徒。”陈秀颜站起身，“我去后院一趟，得引蛇出洞了，不然高丽公主的安危得不到保障。”
陈秀颜带着沐嬷嬷、苗嬷嬷又亲自去了高丽公主所在的正院，陈秀颜依着理制本想给鲁王妃请个安，不过人家说已经累了歇下了，她也就省力了。
陈秀颜知道鲁王妃是在撇清自己，甚至可能在一旁坐山观虎斗看戏看得很开心呢。
“我见公主很喜欢苗嬷嬷做的一些清淡小食，特地让人亲自过来，公主看你身边的几个丫鬟要不要去厨房跟着学习这几道点心小食的制作方式，这样以后公主想吃了就能随时吃到。”陈秀颜笑着说道。
“世子妃这般大气，我哪可能不欢喜。”高丽公主还真喜欢哪些吃食，“小黄，你们三个跟着去小厨房和苗嬷嬷好好学习。”
“公主您不能离了伺候的人，奴婢就不去了吧，让小红、小绿跟着去吧。”小黄跪下提意道。
“你不用担心。”陈秀颜在高丽公主同意之前先开口了，“我会等你们回到公主身边后再离开，放心，有我在你们公主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陈秀颜的话让高丽公主心安，她吃了几副陈秀颜的药，现在已经完全好了，就是那日自己丢了脸，现在是真不想出门，她想等到万寿节那日，实在没法子再见人，旁人看她这般只会以为她病情严重，这样那日丢份的事多少能得到同情。
“世子妃都这般说了你们就别担心了，都去学习吧，得回了高丽你们也能做，倒是得让父亲和母亲也尝尝。”高丽公主有些想家了，她想回家。
等屋里只剩下高丽公主、陈秀颜和沐嬷嬷之后，陈秀颜朝着沐嬷嬷使了眼色，沐嬷嬷当即退到了门边上守着门。
“世子妃有话说？”高丽公主皱眉道。
“我想问问公主，您身边的下人可有会毒的。”陈秀颜这话让高丽公主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世子妃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我这次中毒是自己给自己下，装的？”高丽公主有些气愤道。
“公主误会，毒不是你给自己下的。”陈秀颜解释道，“但有可能是你身边出现了叛徒。”
高丽公主看向陈秀颜，眼底满是不信任，“世子妃可能不知道，我身边的人都是从小伺候我长大的，她们不可能背叛。”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公主，如果一个人被允了大好处，或是被拿捏住了把柄，做出这种事也不是不无可能。”陈秀颜想到了裴雪身边的那个丫鬟，可不就是犯了混。
“虽然这事目前只是怀疑，但只要试上一试，就能抓住对方的狐狸尾巴。”陈秀颜认真道。
“世子妃已经想好法子如何试了？”高丽公主紧抿着嘴问道。
“同样的下毒方法对方应该不会再用，今日我让苗嬷嬷指导你的丫鬟做吃食，会有一些意外的教授，食物的相生相克。”
陈秀颜的话让高丽公主有些生气，“你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擅作主张，还拿我当饵。”
“当然得得到公主点头才可能做。”陈秀颜歉意道，“如果公主同意我会让沐嬷嬷去小厨房外走一圈，苗嬷嬷才会教授，如果你不同意，那今日这事就当我没有提。”
高丽公主神情变幻莫测，沉默良久最终还是点了头，“如果不是我身边的人，希望世子妃到时能给我道歉。”
“自然。”陈秀颜一口应了，“我想公主身边应该也有会武艺能护住公主的人，为了求证，公主可有用自己的人。”
“我知道了，今日就不留世子妃了。”高丽公主说了送客的话，陈秀颜也就起身了。
沐嬷嬷按着之前说好的去小厨房外，还跟苗嬷嬷说了一句她们有事先得回去的事。
“我得……”
“哎呦，这小厨房内有螃蟹，怎么能用柿子当水果点心。”小黄的话还没开口就被苗嬷嬷的一声惊呼打断了。
“高丽也临海，该知道螃蟹和柿子不能同食，吃了对身体不好，就像吃了人参不能吃萝卜一样的道理呀，这食物也是会相生相克的。”
小黄出小厨房的步子一下子停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万寿节
“谁指使你的？”高丽公主知道小黄不可能自作主张给自己下毒，如果自己出事，这些伺候的下人只有陪葬的份，她一定是安全有所保障才会做出这等子背信弃主的事。
“你不说就是死。”见小黄瑟瑟发抖，一言不发，高丽公主不忘添把火。
“是，是，是二王子指使奴婢的，是二王子，公主饶命，奴婢是有苦衷的……”小黄哭得涕泗横流，跪着上前想离高丽公主近些。
“大胆。”小绿当即站到高丽公主面前，拦住了小黄，“公主千金之躯是你一个小小奴婢能靠近的。”
小绿眼底满是失望，“想过任何人都没想到会是你，公主待下人都很好，对你更是没得说，你怎么能，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小红在一旁也整个人傻住了，喃喃自语了几遍“二王子”。
小黄见求饶得不到原谅就开始笑了，又哭又笑疯了一般，“你们这群傻子，你也说了是下人了，谁想一辈子当下人，我不想，二王子说了，只要事情办妥当，他会让我做侧室，那时候我就是主子了，能驱奴唤仆，日子得多惬意，跟你们说不明白的，哈哈哈——”
小红和小绿惊了，下人就是下人，除非能脱了奴籍，改换门第，不然一辈子都是下人，就算当了妾室，那也跟主子不一样，说到底还是下人，主子打骂发卖都可以，还得一辈子看主子的脸色。
更何况连这么好的主子都能背叛，二王子那又能得什么好呢，她才是傻子吧。
陈秀颜得到消息的时候，小黄已经被处置了，当然人没死，就是打得狠了在柴房里关着，这可是证人，高丽公主要把她带回去，让父王知道二王子的野心。
等到山庄内的其余人全离开了，陈秀颜彻底松了口气，只盼着万寿节快些结束。
把人送走，陈秀颜才有心思开始准备要让人送去太原府的东西，骆明楚中了秀才，亲事就要落定，她得准备些礼物，还有骆明清蔡宝香夫妇，孩子出生的时候她应该也是没有机会去的，能准备的孩子的用品都给备上，陆陆续续送几波，等要生的时候应该就齐全了。
怕再有人来住山庄，陈秀颜一行人不想再住温泉庄子了，等从沂江县那儿送粮食的威扬镖局人到了后，她暗中添了不少粮食和药材，大功告成然后整理好行礼回晋王府了，剩下的日子得把要送给圣上的生辰礼准备好了。
十月初一，鼓声震天，一年一度的万寿节在京城内高涨的气势中召开了。
这次进宫男女不分开了，全部人都在皇宫内，不过因为人太多，殿内殿外全是人，好在秩序井然。
晋王府的位置依旧靠前，不过因在同一列，比花糕节的时候靠后了几个位置，对面是外邦使臣的座位，跟在山庄时候所见，多了些人，陈秀颜还在其中看到了一张有过一面之缘的面孔。
鞑靼大王子边上坐的不是大王子妃，而是一个年轻男子，大王子妃坐在了两人身后，那位男子是陈秀颜在太原府的时候见过，骆明楚在泰安寺相看，这人直勾勾盯着明心。
虽然模样跟中原人很像，但依旧有些外邦血统，现在看他坐的位置，陈秀颜想到了嫁去鞑靼的安宁公主。
“五弟，你怎么来了，可汗知道你进京的事？”鞑靼大王子问身边坐着的杨林。
“知道，我给爹娘留信了。”杨林坐姿松散，一双眸子似乎没有乱看，但时常瞄向对面褚闻谦和陈秀颜身上。
那日泰安寺让他眼前一亮，至今记在心里的姑娘就是跟面前那对夫妻一起的，本以为只是普通官宦人家，没想到竟然是晋王府的，那他是不是就能一偿所愿了。
杨林心思在别处，所以没有看到边上瞬间眼神暗沉下去的大王子呼延烈。
呼延烈是真的不明白可汗，自从娶了褚国的安宁公主后，可汗对旁人虽然一如既往，但对安宁公主却是宠的没变了，那时候他才八岁，刚失去母亲，自从安宁公主嫁到鞑靼，他似乎连父亲都快失去了。
不过可汗对其他几个儿子也一样，呼延烈也就没在意，可等安宁公主的儿子呼延玦出生后，呼延烈才知道原来父亲对儿子还可以是这样的。
可汗会亲自给呼延玦换尿布，还让他骑在脖子上，就连骑射也是手把手的教，不仅如此还允许呼延玦有个中原名杨林，可以用中原话称呼可汗。
种种都让人嫉妒的发狂。
唯一庆幸的是呼延玦的长相更像中原人，这让鞑靼一些部落的首领更崇尚呼延烈几位王子。
不过这些在呼延玦日渐长大后又有了些许倾斜，虽然外貌不似鞑靼人，但武力值却不低，鞑靼是崇尚勇者的国度，呼延玦习得一身好本领，在鞑靼勇者大会上夺得第一，这让一部分部落偏向了他。
这些都让呼延烈嫉妒，恨的牙痒痒。
“大哥，你们早来一步，京城可有什么好玩的？”杨林转头笑看呼延烈，当然也抓住了他还没调整过来的神情。
“女人才爱玩，你大嫂更知道，我可不懂。”呼延烈转移视线调整心态，自然而然看向了身后坐着的大王子妃。
“褚国有一种游戏叫打马球，骑着马打球，蛮有意思。”大王子妃说道，“还有温泉，泡着可舒服了，食物跟我们那也大不相同，五弟可有都去尝尝。”
“看我，我都忘记王后是褚国公主了，想来在我们眼里特殊神奇的东西在五弟眼里都很平常吧。”大王子妃是妇人，有什么话直接就放在嘴上，她也嫉妒杨林。
“纸上得来终觉浅，这知道跟见到是两码事。”杨林回道，“瞧我，大嫂可能不能理解我第一句话的意思，毕竟这是中原的一首教子诗，它的意思是‘从书本上得来的知识毕竟不够完善，要透彻地认识学习知识这件事还必须亲自实践’，大嫂这样可理解了？”
大王子妃气得很想说鞑靼话，但只要想到眼前这人鞑靼话也十分精通，她就只能忍着听他之乎者也，一番做作。
第二百六十三章 侧面打听
“鞑靼王子进入咱们褚国，可以很随意？”陈秀颜认出杨林后就看向褚闻谦低问。
褚闻谦也认出来了，且一下子明白了杨林的身份，“就算是安宁公主的儿子，出嫁从夫，他也是鞑靼人，虽然偏关县那儿互通友好往来，但过边界查得很严的，他手里应该有鞑靼出具的过关证明，要来京城更是该有万寿节邀请的帖子。”
陈秀颜闻言明白了，“不过他没有跟着大部队来，是后来的，你说他有什么目的？”
“这个只有他自己知道，我们没有能力打听这些。”褚闻谦微微皱眉道。
褚闻谦和陈秀颜在议论杨林的时候，他也在向大王子和大王子妃打听他们。
“对面那是晋王府的世子和世子妃？”杨林问道，“在太原府的时候我好像远远见到过他们两个，还有几个也不知道是他们的弟弟妹妹还是谁的。”
“晋王府世子和世子妃啊，听说是在乡野流落了二十年，但瞧着不像，也不知道真假，那世子妃还会武艺，骑马是好手，打马球的时候就展露过了。”大王子妃回道。
“他们只有一个儿子，还是个奶娃娃。”大王子妃思索着，“可能你在太原府看到的是晋王其他几个儿子、女儿吧。”
“晋王只有两个儿子。”呼延烈回道，“除了眼前的世子还有就是在太原府的安郡王，没有女儿，也没有其他儿子。”
杨林闻言有些诧异，大王子妃更是惊诧，然后就是羡慕了，想不到不止世子没有妾室，就连当爹的王爷都只有嫡子，她还有不少便宜儿子、女儿呢，都是大王子的，这般想着射向大王子后脑勺的视线就“灼热”了些。
“那日看到的难道是世子的妾室？”杨林犹豫不决道，当然他是乱说的，毕竟那日一看人姑娘的发式就知道是未出嫁的，可他急于相知道对方身份。
如果不是急着进京，他肯定在太原府的时候就打听清楚了。
大强作为杨林的贴身侍从，站在后头直翻白眼。
“人家晋王世子只有正妻，可没有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不像某些人，什么女人都上。”大王子妃扯着嘴角酸里酸气道。
大王子转头瞪向大王子妃，大王子妃直接反瞪，她怕什么，她可是部落首领的女儿，呼延烈敢跟她翻脸，她父汗会带着部落勇士打他找不到北。
呼延烈气急了，这不知所谓的女人，在外头都不知道给自己男人面子。
杨林端起酒杯掩饰笑意，说来各个嫂子中，大嫂是性子最直的，而且闹归闹，正事上很是拎得清。
“至于五弟说得那些，可能是晋王世子的侄子、侄女。”大王子妃在温泉山庄住的几日可没有少让人打听，晋王世子的一些消息那是如数家珍了，当然是外头都知道的，她也都知道了。
“听说晋王和晋王妃认了世子原先收养人家为干亲，还蛮有人情味的。”大王子妃没来褚国多久，一些特定的词汇倒是掌握了不少。
干亲，杨林心里有些飞扬，认亲了就是自己人，晋王府的小姐给自己当正妻，合适。
“原来是这样。”杨林心里乐呵呵，面上故作镇定。
吉时到，皇上、太后、皇后还有各位有位份的妃嫔进入了大殿，全体人员起立，跪安。
陈秀颜依旧适应的很好了，要想在这封建社会长久居住，就得很好的融入其中。
“众爱卿平身。”圣上高兴道，让大家伙儿都坐回原位。
宴席开始，先是教坊司的各类节目，弹奏、跳舞各有各的妙处，陈秀颜看得仔细，好些都是从没见过的乐器呢。
“圣上，吏部侍郎江大人家有一位极擅长弹奏吟唱的，跟教坊司的几位舞者、乐者花了不少时日排演了恭贺曲子。”
“那就表演吧。”皇上不甚在意道。
吏部侍郎，陈秀颜呷了一口桂花酿，心里想到了江五小姐还有温娘，也不知道……
陈秀颜手里的酒杯差点掉落，因为在一众教坊司人之中，那着装暴露，抱着琵琶，画着浓妆，一边弹奏一边吟唱的人正是她刚刚想过的温娘。
熟悉的曲调，虽然词改成了切合万寿节的，曲却是当初我送给温娘临行三首中的其中一首。
虽然温娘是青楼出身，但既然已从良成了后宅妾室，怎么还会跟教坊司里的人一起呢。
陈秀颜向斜后方看去，侍郎的官位不低，虽然隔了有段距离，但她能看到吏部侍郎江大人家的位置，那满脸得意的模样，身边还有不少官员恭贺道喜，看向的全是人群里的温娘，陈秀颜心情有些复杂，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家自愿的。
看完斜后方，陈秀颜又看向了斜前方，各位皇子的位置是在王爷们前头的，隔了一段阶梯，各位皇子虽然是按照年纪落座，但从几位皇子的神情，宫人伺候的尽心等方面都能看出二皇子和三皇子面前的是最多的。
几位皇子带了正妃和侧妃，这些是能上玉牒的，其中就有江嫣然的身影，她坐在二皇子和二皇子妃的身后，存在感很弱，偶尔眼神看向场中的温娘，收回视线的时候不小心就对上了陈秀颜的。
江嫣然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朝着陈秀颜点了点头，陈秀颜笑着回了礼。
“赏。”
殿内的乐声缓慢停止，又一献礼的节目落下帷幕，这次皇上笑呵呵的直接让人当殿就赏。
“这首曲子写得好啊，不知道是教坊司哪位之作？”皇上很感兴趣的问道。
“回圣上，这首曲子是江大人家所出，词是教坊司填的。”礼部左侍郎跪地回道。
“哦，江爱卿家还有这般出色的作曲之人？”皇上有些意外。
“圣上谬赞，臣这小妇就擅长这些。”江大人笑着回道。
“不错不错。”
殿内得了奖赏金棵子的温娘不敢抬头，她刚刚看到坐在殿内的陈秀颜了，虽然她不想冒然领功，但也知道这份功劳落在陈秀颜头上是不好的，只能下回有机会再道谢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已有倾慕之人
接下去的节目都是比较中规中矩的，有了之前温娘那个节目的对比，不少人都有些兴致缺缺，当然面上一如既往的欣赏着。
陈秀颜发现温娘在节目结束后就退下去了，不过没一会儿她又回到了殿内，换了身相对端庄的衣服，然后坐在了江大人、江夫人的身后。
江大人还拿了块点心递给温娘，似乎是一种奖励，毕竟今日温娘为他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了风头。
本就只是一个妾侍，玩意儿，江大人当然不介意让一个妾侍，还是从青楼里从良的妾侍穿着暴露，展现风采，官员之间互赠美人的又不是没有，他能靠着一个妾侍在圣上的万寿节出风头，给一点小恩小惠是可以的。
陈秀颜看了会儿就移开了视线，虽然瞧着没有什么地位和尊严，但却是比在青楼时候好多了，而且现在得了圣上一句赞赏，那意义不同凡响，温娘在江府的日子都能好上几分。
一个妾侍，没有孩子傍身，也没有娘家支持，还是个出生贱籍的，当家主母都不会当回儿事，做得好了赏一赏，有错了罚一罚，地位还不如身边伺候的丫鬟，但这样的往往生活顺遂，没人把你当敌人。
温娘坐下后就一直微微垂着头，她现在的日子依旧算是梦寐以求了，就是多了不少规矩，还有就是……
温娘不受控制的抬头用余光看向半高台上的平台，江嫣然是对面的位置，所以能看到，她没有低着头，脸上带笑，但具体如何因看不清眼睛，温娘也不知道。
余光收回的途中又看了一眼陈秀颜，她是真的没想到这位会有这么大的造化，虽然一直知道对方是聪明人，是心善人，但现在明面上双方是对立关系，哎，皇权争斗，温娘心里有些微凉，如果二皇子败了，她可能也会死吧。
不管了，听江嫣然就对了，她也是聪明人。
节目结束，开始了献礼，先是皇上的几个儿子，送的礼其实大同小异，但意思都差不多，什么五谷丰登、松鹤延年、顺心如意……玉雕、书法、刺绣女红……这些寓意用不同的方式表现出来。
虽然没有新意，但心意是到位了，而且不会出错。
褚闻谦和陈秀颜准备的也是这种礼物，一尊菩萨玉雕，保佑风调雨顺。
皇子、王爷、宗室人员等过去后，就是大臣了，磕头说着吉利话，然后献上准备的礼物，陈秀颜自顾自的吃喝，他们今日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压轴的是外邦使臣，给的都是各个国家的特色所在，礼物全是精致的，高丽进献了人参等贵重药品，还有就是玉器。
南安国送的也是药材，还有就是宝石，稀有的水果等新鲜物也是快马加鞭送过来，即使坏了不少，但也让宫里，乃至京城不少人家尝到了特色水果。
鞑靼进献的是异域风情的各种首饰，然后就是马匹和牛羊，这些在鞑靼人到的时候已经把这些活物送去了御马监、庆丰司这些专门负责养马、养牛羊的地方了，今日呈上来的只有贵重的饰品和玉石原石。
外邦使臣赠送的礼都十分丰厚，皇上很满意，特意一一询问了不少，例如对方国家首领的身子如何，国内情况如何等场面话，不过最后的鞑靼人皇上多说了几句，特别是杨林。
“没想到安宁的儿子都这么大了。”皇上看着模样更像中原人的杨林眼底满是感慨和欢喜，“你娘身子可还好。”
“娘很好，虽然远嫁鞑靼，但爹对娘十分疼宠，这么多年日子一直过得很顺遂。”杨林笑着回道。
“听说你除了有呼延玦的名字，还有个中原名，叫杨林？”皇上好奇问道。
“是的圣上。”杨林恭敬回道，杨是安宁公主母妃的姓，杨林毕竟是鞑靼人，跟着安宁公主姓褚是不合适的，所以跟了外祖母的姓。
“你娘嫁的远，都没法回来，你回来替你娘好好看看，回去说给她听，好解了你娘的思乡之情。”皇上温声细语。
“等万寿节过后，林儿你来宫里住几日，哀家这么些年没见过你娘，也没去过鞑靼，你跟哀家好好说说。”韦太后说道。
“臣谨遵太后娘娘懿旨。”杨林的话和自称让韦太后和皇上都很满意。
献礼过后就是交杯换盏的应酬了，皇上喜欢看到这样热闹的场景。
“圣上。”突然一道高亢又别扭的官话声音让殿内的气氛一滞，说话的是南安国的使臣，他已经利索的跪下了。
“南安国使臣有话直说。”皇上其实心里有数对方要说什么，无外乎联姻的事，这本就是他允许的，所以才会允许。
“南安国三王子，今年十七，望圣上能让褚国闺秀嫁于三王子，让两国的友好关系得到更深的稳固。”
“朕知道了，如果有合适的会允了这事。”皇上心里已经有了人选，不过面上是一副方才知晓需要想一想的样子。
“多谢圣上。”南安国使臣说完就退下了。
“圣上，臣也想娶褚国的闺秀。”杨林突然开口，吓得边上的大王子和斜后面的大王子妃一跳。
“五弟。”大王子低声厉斥，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你发什么疯。”
韦太后、皇上俱都被杨林的请求弄得一愣。
皇上有三位公主，大公主已经出嫁，目前适婚的只有二公主，二公主跟三皇子龙凤胎，皇上和贵妃都不舍得这么快把女儿嫁出去，这才刚开始物色好人选，但远嫁他们是从来没有考虑过的，至于三公主才是个五岁的小娃娃。
殿内贵妃的脸色最是绷不住，但人家还没说要娶谁，她不可能先开口，反正不一定就是自己的女儿。
“林儿想娶褚国的闺秀，是自己有看中意的，还是？”皇上开口问道，帝王内心想的很多，如果对方是跟皇子有些关系的人家，那鞑靼以后是不是会力挺，这个是他思量最多的。
“臣心中已有倾慕之人。”杨林掷地有声道。
第二百六十五章 陈秀颜的恼怒
“不知道是京城哪家的闺秀？”皇上开口问道。
“不是京城的。”杨林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殿内的人都很诧异，不是京城的，那最有可能的是离鞑靼最近的太原府，或是沿路经过的城，不知为何陈秀颜的心突然紧了一下，随即就自我安慰，不可能是明心，明心可不认识对方，而且鞑靼的五王子，以后鞑靼最后可以的继承人，这种人的亲事不可能只是自己喜欢。
“难道是林儿来京路上见过的闺秀？”皇上挑眉问道，杨林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本来精神紧张的贵妃这下子坐得舒坦极了，与她无关，还是喝茶看戏吧。
“臣，臣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但今日在殿内见到晋王府世子和世子妃，臣，臣……”杨林不好意思，但还是看向了褚闻谦和陈秀颜所坐的地方。
陈秀颜手里的杯子差点没拿住，双眸一下子瞪大了，神情满是错愕，褚闻谦也没有绷住神情，脸上满是意外。
不说晋王府了，韦太后、皇上、皇后和贵妃等人也都没想到，知道晋王府子嗣情况的褚国大臣也都十分意外。
“五王子是不是搞错了？”陈秀颜微微恢复神情，镇定含笑道，“父王和母妃只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家里只有一个未婚的小叔子而已。”
鞑靼大王子和大王子妃一下子想起了刚刚杨林朝他们打听晋王府的事，原来这小子是早用心不良了。
大王子突然就淡定了，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子神清气爽，如果呼延玦看中的是晋王府认的不知所谓的干亲，那他是很乐意的，没有岳家这个助力，以后他拿什么跟自己比。
“晋王府虽然没有千金小姐，但听说有认干亲。”杨林，“晋王世子、世子妃可能不记得我了，但在太原府泰安寺的时候，咱们有过一面之缘，你们可能没留心我，不过我，我看到了贵府的小姐，在桃园里摘桃子。”
陈秀颜心里那个恼啊，这货怎么敢这么厚颜无耻的直接在皇宫内说出这样的话，他表明了这个意思，以后明心嫁到京城来是没有希望了，除非是小门小户，但那样的人家他们也不会同意。
就连太原府，就算一开始人家不知道，等京城的消息传过去之后，陈秀颜看向五王子的眼神带上了犀利，如果可以的话她想现在就把人揍一顿，那张嘴不会用就该封起来。
杨林的话让殿内所有人都再次意外了一把，堂堂鞑靼五王子想娶的竟然只是一个乡野出生的姑娘，晋王府认的干亲是当初收养世子的骆家，亲家陈家还有陈进安这个武将在，骆家是真的白丁，就算有褚闻谦提携，做的也是末流的小官，不是仕途出来的不可能有前途。
骆家这样的人家，因为有晋王府的后盾在，嫁个一般官宦人家可能可以，但嫁给一国王子却是不可能的。
皇上很怀疑这小子是情窦初开，看到漂亮姑娘后就一意孤行。
鞑靼的下任可汗由任何一位王子当，都不如五王子来的合适，只要五王子上任了，有安宁公主这位褚国公主在，两国之间的友好关系只会越来越深。
安宁公主虽然是公主之尊，但在鞑靼却是没有势力的，五王子怎么也该娶个对自己有助力的正妻，除非他只是想纳妾。
“五王子有所不知，骆家的男儿不纳妾，骆家的女儿也不会嫁给人家做小。”陈秀颜认真说道。
“不做小，我想娶，当正妻。”杨林当即解释道。
一听“正妻”二字，陈秀颜微扬的眉头稍稍落下些，没这个心思算他识相，不过鞑靼，她就连出省都不乐意，把明心嫁去国外更是不可能，万一两国交战，还能有命吗，退一万步讲，就算一直和睦相处，他们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人了，谁有事没事去别国的地盘溜达。
“五王子年轻还不知道成亲不单单是两个人的事，对我们来说是两户人家的，依着五王子的意思那可是两个国家，五王子需要谨慎、小心思量。”陈秀颜规劝道。
陈秀颜的话让殿内的不少人对她的看法有些转变，乡野出生的人家可说不出这样的话，也没有这样高的站位，一般听到这话不屁颠屁颠想把干侄女嫁过去了，这位世子妃不简单啊。
“晋王世子妃说的在理。”皇上已经看出这件事是五王子剃头担子一头热，“林儿你这想法你爹娘知道吗？”
杨林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头，“他们还不知，不过臣写信去了，想来过些日子就能有回音。”
“圣上无需担心，爹娘都十分明理，而且他们说过，臣的亲事由自己做主，只要臣愿意，爹娘定然支持。”
“如果鞑靼可汗他们没有意见，那朕……”皇上瞬间感受到直射自己过来的目光，是晋王府世子妃，他心中微微不喜，好在视线就停留了一瞬就移开了，他正想接着说，答应了这桩婚事，结果被抢先了。
“圣上，这有些乱了辈分了。”陈秀颜毅然跪到殿中打断道，“五王子说的是臣妾的侄女，父王和母妃认了做干孙女的，按辈分、沾亲带故算起来她得叫五王子一声表叔。”
褚国人注重辈分，陈秀颜觉得……
“世子妃不用担心。”大鞑靼大王子妃开口道，“鞑靼不注重这些，更何况只是干亲，不是真的表叔，褚国真顾忌的话，这干亲也能反悔的吧，就一个名头而已。”
陈秀颜心里这个上火啊。
鞑靼大王子给了自家正妃一个赞赏的眼神，如果是他这个做哥哥的劝弟弟娶个没有什么助力的正妻，被可汗知道了一定躲不过一顿训，但大王子妃就不一样了，女人的小心思而已，鞑靼其他使臣都能为他作证，毕竟他刚刚还低声斥责劝阻过呼延玦。
“既然五王子这般有心，只要鞑靼可汗回信同意，那褚国就成全了五王子的心意。”皇上笑着说道，不过他心里是认定了鞑靼可汗不会同意，既然想让五王子继位，怎么可能不娶个势力强的岳家。除非鞑靼可汗只是表面作为，心里不是这般想的。
第二百六十六章 其实我也还好
万寿节接下去的节目和流程陈秀颜是没有心情关注了，她心里担忧的是远在太原府的骆明心，然后就是对鞑靼五王子的埋怨，时不时用眼神射杀过去，等看到对方一副不好意思又带讨好举杯敬酒的模样，心里更冲动了，她想动手了。
“回家再说吧。”褚闻谦接着桌子底下的遮掩包住了陈秀颜的手，“圣上已经开口的事，我们再如何也没有办法改变，君无戏言，所以只能等。”
“那个混账，尽然敢这么破坏明心的名声，狗一样的东西。”陈秀颜难得爆粗口，褚闻谦听着又好气又好笑。
“别气坏了身子，等回去我们先让人回太原府报信，这事无论成不成都得早做打算。”褚闻谦低声宽慰道。
万寿节落下帷幕，天色已经黑了，宫门外整整齐齐排着前来接送皇亲国戚、官员家眷的马车，各府来的都是有眼色的人，几乎按着身份尊荣、品级高低排的队。
“你们得找呼延玦问问，他到底有几分真心。”走出宫殿，承平王带着长寿郡主来到了褚闻谦和陈秀颜的身边。
夫妻俩全都神情疑惑又凝重的看向承平王。
承平王善战，当初跟鞑靼打仗、议和，安宁公主出嫁都有承平王的身影，是他在边疆任职骠骑将军，战的鞑靼；是他附和议和，在先帝的皇命下带着鞑靼人班师回朝；是他亲自送安宁公主出嫁鞑靼。
褚国最了解鞑靼一国的承平王数得上数。
“这门亲成的概率很大。”承平王又扔下一颗地雷，惊得褚闻谦和陈秀颜神情都变了。
“鞑靼王能同意？”褚闻谦和陈秀颜的想法跟圣上的有些不谋而合，所以陈秀颜厌恶呼延玦是觉得他恶意毁坏骆明心的名声。
“鞑靼王心气高，他不屑靠着跟褚国联姻来增强自己的筹马，更何况他娶安宁除了换来两国友好和平，也并没有得到什么利己的势力。”承平王说道。
“旁的不说，鞑靼王当初是喜欢安宁才会娶的，他要势力在鞑靼下属部落里随便找一个都比娶安宁强，联姻又不一定要他娶妻，也可以让鞑靼的公主出嫁褚国。”
“鞑靼王最疼五王子呼延玦，从小手把手教养长大，觉得这个儿子最像他，旁的几位王子他或许不会同意，但如果是呼延玦，鞑靼王同意的几率很大。”
承平王的话让陈秀颜的心越发下沉，她倒宁愿明心的名声不好些，也不要嫁到鞑靼去，偌大的褚国总有聪明睿智的人家，再不成就和睦些家世不需要太好，总能找到一个适合明心的，可如果嫁去鞑靼，他们这些做叔婶的再有能耐也插手不到别的国家去。
“那圣上……”褚闻谦没有说出来，吞下了后面的话，不过承平王能听懂。
“无论成不成，对圣上都没有什么影响，晋王府只有儿子，没有女儿，干孙女而已，如果成了他还能少找一个京城世家贵女。”承平王一下子猜透了皇上的心思，“更何况在圣上心里是成功的概率不大，不然怎么也得再三思量一番。”
被猜中心思的皇上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心里暗忖是不是万寿节被太多人念叨想念所以才这般，浑然不知是被吐槽了。
因为承平王的话，陈秀颜现在就想回太原府去了。
“叔公，世子表哥，世子妃表嫂，郡主表妹，林儿给您们请安了。”
不招人待见的呼延玦朝着四人走来，不忘高声叫人。
劳什子的表嫂，陈秀颜现在就想把那张笑脸大裂。
“五王子这么一把年纪了竟然相信一见钟情。”陈秀颜开口就是讽刺，“我家侄女认都不认识你，你就这么厚颜无耻的开口就是求亲，谁给你的大脸。”
“爹教我，喜欢一个姑娘就该勇于追求，不然她可能就跟自己无缘了。”呼延玦神情认真道，“今日这事是林儿唐突了，但林儿对骆姑娘的心是认真的。”
“一个大男人，自称什么林儿。”陈秀颜现在是非常不爽，所以她不介意让别人也不爽。
“呼延玦，这是我的鞑靼名字，皇叔公、表哥、表嫂也可以叫我阿玦，我娘就这么叫我的。”呼延玦说道。
神TM阿玦，掘白菜的掘吧，陈秀颜是浓浓的敌意。
“表嫂，其实我也还好，我个人洁身自好，不像几位哥哥，年过十五身边就有不少女人，我今年十六，还是童子之身。”
陈秀颜神情有些错愕，不止是她，身边听到呼延玦话的人都在隐忍笑意，唯二黑着脸的是不远处的大王子和大王子妃。
当然大王子是对呼延玦黑脸，心里暗骂：童子鸡还好意思骄傲，就算骄傲也不该踩着他啊，是不是兄弟，不愧是亲兄弟。
而大王子妃是对大王子黑脸，她嫁了个什么玩意儿。
“表嫂，我还不乱花钱，从小到大获得的钱财都存着，等娶了妻，就都给她，不仅如此我还有挣钱的能力，养家糊口不成问题。”
“保护妻儿方面也无需担心，我瞧着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其实我也是鞑靼的勇士，鞑靼草原勇士比武上我得了第一，功夫还不错。”
“我还有不少优点，以后表嫂会陆陆续续知道的。”呼延玦不吝自夸。
陈秀颜觉得呼延玦的性子有些像她穿来前新时代人的直接，相看媳妇的时候把一系列优势全部说出来，有房有车有存款，样貌也好，这么瞧着似乎也还可以啊。
但任何东西再重要都不如命重要。
“表嫂也不要担心，咱们鞑靼和褚国多年交好，友谊会继续延续，鞑靼离太原府也近，以后我会带……咳咳，时常回去看看的，只要圣上允许。”呼延玦微微红了脸说道。
陈秀颜看着呼延玦，不相信这人会想不到他们担心的事，那就是王位更替，现在鞑靼王还健在，如果鞑靼王没了，呼延玦作为呼声很高的王子定然在漩涡之中，无论成不成，他的妻儿定然处于危险中。
第二百六十七章 良配？
“每个人的立场都不一样，每个人的生死有时也不由人，再多的担心有时候是枉然。”呼延玦突然说出有些深意的话。
“像我们这样的人，出生就注定了一些事，谁都无法改变，我觉得这不能成为阻碍我想娶妻的理由。”
陈秀颜看着眼前掷地有声的呼延玦，突然有些无力，又有些释然，这人至少是个明白人，也是个有城府的，更何况他说再多又如何，“鞑靼王如果同意，我就算反对又有什么用。”
呼延玦被怼的有些不好意思，“爹说过了，为了娶妻，脸皮厚一些也好，不然不容易娶到。”
陈秀颜有被无语到，但不知为何看这个人稍微顺眼了一丢丢。
“你的意思我们明白了，今日就先这样，再会。”陈秀颜还是不想多看这人一眼，怕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暴躁揍人。
“恭送叔公，表哥、表嫂、表妹再会。”呼延玦笑着说道。
“呼延玦很像鞑靼王。”承平王想起了当年两国交战，鞑靼那位英勇神武的年轻王——呼延拔都，当初两国打得焦灼，边疆战士死伤无数，因两国都有厉害的军师和将军，城池互相争夺几何，最后的结果只是苦了百姓。
议和是呼延拔都提出的，他不是投降，是向当时的先帝递交了议和文书，没派使臣，他亲自越过边界把文书送到了当时大将军的手里，可谓胆大无比。
先帝赞同议和后，呼延拔都带着鞑靼的牛马羊，还有不少宝石等特色跟着西北军一同去的京城。
在京城，呼延拔都对安宁公主一见钟情，希望先帝能把安宁公主嫁给他当王后，为了表达爱重之情，呼延拔都让人从鞑靼又送来不少东西作为求娶安宁公主的聘礼，先帝答应了，这才有了这一桩美谈。
陈秀颜听得嘴角抽搐，“所以这是儿子学老子，上梁不正下梁歪？”
承平王和褚闻谦都听得一怔，两人都觉得好笑，不过也明白陈秀颜是被这事弄得心烦气躁了。
“如果呼延玦有鞑靼王的七八成像，那就是不可多得的良配。”承平王难得说了句实话。
陈秀颜瞄了承平王一眼，这人怎么有点做媒人的潜质，仿佛看懂陈秀颜眼底的意思，承平王难得清了清嗓子，“趁着这几日呼延玦在，我带闻谦一起考察考察他。”
“那就麻烦王爷了。”这个情陈秀颜领了，“长寿，咱们回去，没吃饱吧，回去吃骨汤面。”
“好。”长寿郡主笑着跟上，然后两个大男人被落在了后头。
“你们怎么这么慢，没出什么事吧？”陶老在宫门外等了不少时间了，看着一辆辆本来在自己后面的马车扬长而去，他都怀疑陈秀颜他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呼延玦拦着我们说了不少废话。”陈秀颜哼声回道。
陶老看着已经和长寿郡主进入另一辆马车的陈秀颜，疑惑的看向了承平王和褚闻谦，低声问道，“还在为鞑靼求娶明心的事恼火？”
“嗯，不过会发泄总比憋在心里强，刚刚呼延玦有几句话还是说尽心里了。”褚闻谦笑着说道。
“回去写信吧，让明心来京城。”陈秀颜探头出来催促，然后一马当先，马车先走了。
承平王、陶老和褚闻谦忙上马的上马，进马车的进马车，跟上去了。
信直接让人送去，顺便带上要送去太原府的东西，褚闻谦还让两个暗卫跟着一起去，这样才能保障骆明心进京路上的安全。
接下去的日子，陈秀颜没有心思再管别的事，心里急着想见到骆明心，但没有一两个月是不可能见到的，所以就把时间投入到研究辅食上，给自己找点事做就不会想起那让人心揪的事。
皇上在十月初五这日趁着夜色再次来了晋王府，袁太妃送上来迟到的生辰礼，皇上高兴的当即换上新衣，母子俩诉了一阵衷肠。
“皇上真打算让明心嫁去鞑靼？”袁太妃这几日不是没看到陈秀颜的烦躁和时常心不在焉，更何况明心是她看着长大的，一想到这么小的姑娘要嫁去外邦，她也不舍得。
“鞑靼王应该不会答应的。”皇上依旧这般认为，“就算答应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
袁太妃心里一叹，对褚国来说是好事，站在国家的层面来说是这样，但于私……袁太妃知道皇上对骆明心没有任何情感，哎……
“骆家门第低，骆明心能嫁给呼延玦那可是高嫁，如果亲事能定，朕封她一个郡君的封号，也算是让骆家改换门第了。”皇上说道，“这也是看在母亲在骆家塘村这些年，他们骆家人对您关心照顾的回报。”
袁太妃点了点头，“皇上费心了。”
这事袁太妃也知道只要是呼延玦的问题，他提出的求娶意思，皇上拒绝也不是同意也不成，为今之计也只有盼着鞑靼王和安宁公主不要同意了。
等皇上走后，袁太妃把皇上的打算跟陈秀颜说了，有个郡君的封号对明心来说是好事。
“袁婶您别费心了，我现在也想明白了，这种事我们没有发言权，能做的就是给明心做好强大的后盾。”陈秀颜这几天也有自己的分析，“明心毕竟是晋王府的，只要太原府一直是晋王的封地，鞑靼人对明心就会有忌惮，真出了什么事，咱们这么近。”
“而且我想好了，如果这门亲真成了，我要亲自送明心嫁去鞑靼，好好看一看那儿，也摸摸路，以后再去也方便。”
袁太妃见状也就不多加规劝了，顺其自然就是了。
接下去的日子陈秀颜忙着从承平王还有夏公公身边打探鞑靼的消息，例如饮食、风土人情、居住环境、生活习惯等等。
陈秀颜特地准备了一份册子进行整理，分门别类记录好，等该做的都做好了，陈秀颜才放开这事，开始准备府里今年的冬衣。
农历十月十五，京城迎来了今冬的第一场雪，陈秀颜看着天气想着去太原府的人也该到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骆明心准备进京
太原府，晋王府。
席慕芹看到从京城回来的隐月，十分意外，席慕芹在的地方晋王往往就在，隐字辈的暗卫是晋王的，挑了一半让他们跟着褚闻谦、陈秀颜他们去了京城，隐月是进入前十的暗卫之一，没留在京城让他来了太原府，这就是有大事了。
“进屋说。”晋王微微拧着眉头，拉着席慕芹进了屋，隐月跟着进去了。
“直接说事，京城发生什么了？”晋王坐下，也让隐月落座，就算是暗卫，但长途跋涉过脸上也难免露出一丝疲惫。
“鞑靼五王子在万寿节宴席上向皇上请求，想娶褚国闺秀。”隐月回道。
“想娶我们晋王府的人？”晋王当即明白过来。
“谁？明心？”席慕芹惊呼道，毕竟他们家适婚的姑娘就是明心，再找不出第二人选了。
“是。”隐月点头应道。
“滚犊子的鞑靼五王子，他什么意思，想跟我们晋王府牵扯上？”席慕芹恨恨道，“不对，皇上应该不会同意吧。”
“皇上的意思是鞑靼王如果同意，他就成了这桩亲事。”隐月说道。
“你说鞑靼和皇上什么意思？”席慕芹总觉得成亲的事是个借口，鞑靼有阴谋是真。
“鞑靼王不是那样的人。”晋王难得冷静的说道，“当年偏关县的战役严重成那样，鞑靼王都没想过要说服褚国人叛变，进行里外夹攻，他是个磊落的将帅。”
“五王子想求娶明心跟边界和平没有什么关系。”晋王掷地有声道。
“你觉得有什么用，要皇上觉得。”席慕芹翻了个白眼，她不止一次听到晋王夸赞呼延拔都，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对了，那个五王子是不是安宁公主的儿子？”席慕芹突然反应过来。
“嗯。”晋王笑着点头，“当年也是真没想到，呼延拔都会被安宁拿捏得死死的。”
“德性。”席慕芹有些好笑，他难道不是，晋王略显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是自愿的。
“五王子是不是因为亲娘的关系所以也想娶褚国姑娘？”席慕芹分析道，“但京城那么多大家闺秀他怎么会选择咱们家的明心？难道两人见过？”
隐月瞬间感受到了晋王和晋王妃射过来的视线，她真的不是想隐瞒，而是没机会开口，都说让她汇报了，结果呢，但她是属下，她不敢辩驳，只能回道，“五王子说在泰安寺见过明心小姐，一见倾心。”
“咝——”席慕芹眉头当即皱起，自家白菜被拱了的心情，她都这样了，那……“秀颜可还好？”
知儿媳者，慕芹也。
隐月把在万寿节殿内陈秀颜当殿质问的话完完整整重复一遍，然后说了承平王的猜测和规劝，说了陈秀颜的些许改观，然后说了她回来的目的，“属下是奉命保护明心小姐进京的。”
“你觉得小皇叔的话有没有道理？”席慕芹问晋王。
“小皇叔比我更了解鞑靼王，他这么说八九不离十。”晋王笑着回道，“小皇叔都说是良配，那定然差不远。”
“出息。”席慕芹站起身，不想跟晋王说话了，她要去找明心，那个小姑娘不知道听到这消息会如何心惊。
席慕芹直接去巾帼书院找的骆明心，作为巾帼书院的院长，席慕芹在书院里有独属于自己的一处小院子，院子虽小五脏俱全，正房两间，东西面是茅房和厨房，席慕芹在正房堂屋等着，没一会儿骆明心就来了。
“祖母，您怎么来了。”骆家的几个孩子是晋王府的干亲，但在称呼上都听了席慕芹的不带“干”字。
“明心，到祖母这儿来。”席慕芹看着抽条有些大人模样的骆明心，心里一阵柔软，她没有过女儿，对姑娘家格外耐心。
“祖母接你回家的，哎。”席慕芹有些伤感的叹了口气，“你要去京城了，秀颜派人来接你了。”
骆明心又惊又喜，“婶婶让人来接我了！”
惊喜过后是疑惑，因为当初她其实也先跟着叔婶去京城的，但为了自己的安全，婶婶没同意，现在怎么？
席慕芹就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番，当听到外邦的王子想娶自己的时候，骆明心诧异的差点儿没绷住摔跟头。
“所以，是确定了？”骆明心有些紧张问道，会想接自己去京城，那就是要嫁去鞑靼了。
“可能性很大。”席慕芹没有欺骗，“不过明心你不要担惊受怕，祖母跟你说说鞑靼。”
骆明心微微冷静下来，坐在席慕芹对面听她说话。
“你祖父是个武将，封王前就在偏关县，跟鞑靼王打过很久的仗，长寿郡主的祖父承平王，我们的小皇叔跟你祖父当初一起在偏关县。”
“虽然是敌对关系，但他们两人对鞑靼王的印象很好，可能是英雄之间的惺惺相惜，我们对鞑靼不了解，但他们都说鞑靼王教导出来的孩子不会差。”
“那位五王子是鞑靼王跟安宁公主唯一的儿子，安宁公主是你祖父的亲妹妹，当年两国长久抗战，分不出胜负，苦的是老百姓，是鞑靼王提交的议和文书，亲自去京城见了先帝。”
“那时候对安宁公主一见倾心，向先帝求娶了安宁公主，自从娶了安宁公主，鞑靼王专宠她，再没有过其她女人，这也是褚国和鞑靼两国的一段佳话。”
“那位五王子是鞑靼王手把手教导出来的儿子，想来品性不坏。”席慕芹笑着说了在泰安寺五王子见过骆明心的事，“可能那时候见过你喜欢上了。”
骆明心的脑中不自觉的泛起一张直勾勾看着自己的俊朗面孔，脸蛋儿不争气的发热，难道是那个人？
席慕芹跟骆明心说了足足一个时辰的话，骆明心一直给席慕芹倒茶，贴心的都不想让人去京城了。
“那明心回去就收拾收拾行李，跟哥哥、嫂子、弟弟还有婶婶娘家人去道别。”骆明心自己心里有了打算，席慕芹闻言很是欣慰，这孩子被教得真好。
第二百六十九章 被赐婚的两家
京城的雪浮生了梅花暗香，外邦使臣趁着雪还不大，纷纷出京回自己的国家，唯一还留在京城的鞑靼一国的三位，大王子、大王子妃和五王子。
鞑靼王给的回信快马加鞭送到了京城，褚国皇帝得了鞑靼王的点头，惊讶又在思量之中，大笔一挥进行了赐婚。
圣旨下到了外邦使臣居住的尚京驿馆明月馆，呼延玦跪下接旨，大王子和大王子妃也跪着听旨，待听到同意晋王府骆郡君嫁给鞑靼五王子呼延玦这些字眼后，三人俱都神情喜悦。
当然五王子是高兴的喜悦，而大王子和大王子妃则是暗爽。
圣旨同样送去了晋王府，褚闻谦、陈秀颜跪着听旨，晋王府有两道圣旨，一道是赐封骆明心为文水郡君的旨意，另一道就是赐婚的圣旨了。
陈秀颜尽管做了很多心理建树，但在听到明年年后骆明心及笄之时，送嫁去鞑靼成亲后，她还是气恼极了，合着不是自家的就不心疼，京城里稍微疼姑娘的谁家不是十六七岁才出嫁。
之前给南安国三王子定了王妃的人选，是含山公主的嫡长孙女平原县主，平原县主今年十五刚及笄，皇帝把亲事都定在了后年。
陈秀颜气得直接冷着脸，还是褚闻谦给了公公塞了荷包，把人送出府门。
“时间这么紧，明心的嫁妆可不好准备，还有身边得力的伺候人，不然她去了鞑靼，可不得被瞧不起。”陈秀颜现在只想骂三字经，但府里有宫里的暗卫，她又不能明目张胆的骂，现在正憋着一肚子火。
同样憋着火的是含山公主府，含山公主跟安宁公主同岁，当年在鞑靼提交议和文书后，机智果断的下嫁申国公，本以为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就算两国联姻也不会选她，没想到到头来安宁公主被个外邦王宠成宝，而含山公主为自己的驸马纳了一房又一房的妾侍。
含山公主无心男女情感，开始把全部心力放到孩子身上，把自己的孩子带回含山公主府居住，她生养了两子一女，长子得了郡王的封号，次子也优秀，靠着自己的能力在大理寺谋得左寺丞的官职，女儿嫁得也好，是礼部尚书府的嫡长媳。
含山公主培养完子女就开始培养孙儿辈的，郡王所出的嫡长女，她的嫡长孙女从小就展现出不同的聪慧，诗书礼乐样样精通，她再满意不过了，没想到被赐婚给了南安国的三王子。
含山公主自己躲避嫁去外邦，没想到到头来落到了自己孙女头上，可想而知她的火大，平原县主在京城那是都嫁得皇子成为正妃的，如果不是剩下没成亲的皇子不受宠她也不会到现在还没为孙女挑到合适的人家，早知道……
南安国在西南，离京城十万八千里，鞑靼在西北，相对近了不少，只要想到平原县主嫁人后一辈子都可能见不到面，这几日含山公主哭得眼睛都是红肿的。
腊月初三，骆明心到了京城，跟在她马车身后的是足以媲美十里红妆的马车车队，晋王府偌大的院子都被堆放的差点水泄不通。
“婶婶。”长途跋涉，骆明心再年轻也有些精神萎靡。
“好，平安到了就好，你先去休息，等睡舒服了咱们再说话也来得及。”陈秀颜心疼的催促道。
隐月给陈秀颜呈上了晋王妃席慕芹的书信，陈秀颜拿到吓了一跳，厚厚一沓，等拆开才发现信纸就两张，其余的是册子，晋王府、陈府、陈宅等太原府亲朋好友给骆明心的添妆，册子里登记的全是。
陈秀颜感慨于晋王妃的贴心，一大难事帮忙解决了一半，不过……
陈秀颜还没来得及整理，宫里来人了，是上次来宣旨的那位公公，不过这次他身后跟了不少太监、宫女，太监、宫女手上都捧着托盘，上头是贵重的首饰、摆件等，是宫里给文水郡君的添妆。
不止是物件，跟着一起来的太监和宫女也是宫里拨给文水郡君的陪嫁。
陈秀颜笑着谢恩，给了公公一个大荷包，并笑吟吟把人送出去。
上次她哭诉般的抱怨可不就是想让皇上的暗卫把话传回去，好在皇上还算可以，给了不少好东西，这些人陈秀颜全部交给了沐嬷嬷，再经过一年半载的训导，就会成为明心的心腹和左膀右臂。
晋王府这边有，含山公主府当然也不会少，皇帝一碗水得端平。
“晋王府除了添妆，还有几个陪嫁的公公和宫女。”自从赐婚圣旨下了后，含山公主就让人盯着晋王府的动静了，得了消息汇报，露出一丝冷笑。
“乡野的村姑怎么跟本公主的平原比。”含山公主很是不屑，“皇帝还真是偏心啊，给一个村姑郡君的封号，也不想着给平原的封号升一升，添妆也是，人家有陪嫁，本公主的平原却没有。”
下人不敢多嘴多舌，公主府可不缺太监和宫女，皇上如果送了，没得公主还要多想是不是盯梢，没送人，东西定然比文水郡君的多，说到底含山公主就是不满嫡长孙女外嫁而已。
“对了，给晋王府世子妃下张帖子，把文水郡君的名字写进去，邀请她们参加府上的梅宴。”含山公主吩咐道。
“本公主倒要瞧瞧，那村姑出身的郡君到底是什么花容月貌，能让鞑靼五王子见一面就丢了魂。”
含山公主更生气的是鞑靼五王子主动瞧中人求娶的性质，鞑靼比南安国强盛、富饶，如果自己的平原真的要外嫁，还不如嫁去鞑靼，这样未来的婆母是安宁公主，是亲姨，定然会多加照顾。
下人默默无闻下去张罗帖子了。
含山公主府的梅宴是每年都举办的，腊月初七，腊八之前，今日已经腊月初三了，其它府上早早送去了，晋王府的当然不可能落下，但含山公主就是迟迟不让人送，现在文水郡君进京了，把她的名字加上再送过去，还真是个非常好的缘由，下人利索的当天就让人把帖子送去了。
第二百七十章 含山公主府
晋王府，陈秀颜收到含山公主府送来的梅宴帖子，看到里头加上的文水郡君的名字，心里想着他们两家是京城唯二有要嫁去外邦的孩子，难免有一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当然这样的感觉在梅宴开始后，就迅速冷却下来了，有的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感觉，而事情就要从腊月初七这日，陈秀颜带着长寿郡主、骆明心前往含山公主府说起了。
含山公主府里居住着她的女儿，两个儿子、两个儿媳，还有年幼孙儿辈的孩子们，尽管含山公主跟驸马没有和离，但分居已经十几年了。
申国公府因为含山公主挑明了不合，这十几年来已经日渐没落，子孙优秀的少，有那么一两个，也会因为含山公主的缘故而被打压，反正申国公府就这样了。
所以含山公主府的热闹跟申国公府没有关系。
今日在含山公主府门口欢迎宾客的是含山公主的长子申郡王，还有长媳申荣氏，含山公主再厉害，儿子跟着申姓是无力改变的事实，好在先帝当初联系自己的遭遇，封了长子为郡王，她的长子也优秀，在钱财上很是擅长，在户部任职，帮着皇上解决了一笔陈年烂账，以后还会继续被重视。
申荣氏是荣国公府家的嫡小姐，是含山公主千挑万选为长子选定的正妻，这些年来含山公主把一部分中馈让长媳负责，每次都做得让她十分满意，以后把后院事宜交给长媳她也放心。
“世子妃、长寿郡主、文水郡君，快，咱们进到后院去，这天气是一天赛过一天的冷。”申荣氏亲自领着陈秀颜她们去后院，离开前给自己的妯娌使了个眼色，迎客的活计暂时交给对方了。
“还是第一次见到文水郡君，果然是天生丽质，模样好极了。”申荣氏看着骆明心一双明亮璀璨的杏眼，琼鼻小巧精致，一抹粉唇薄厚适中，皮肤白皙的跟剥了壳的鸡蛋一般，脸上没上妆，发式也是简单的双丫髻，头上就戴了一对珠花，整个人在樱红色的斗篷衬托下大方美丽。
耳边听多了婆母对文水郡君出身的鄙夷，她一直没有往心里去，眼不见不实，她一直信奉这个原则，今日见到人家可比好些京城闺秀还要像闺秀呢。
“多谢郡王妃夸赞。”夸赞文水郡君的话，本人自谦也好承认也好，都不如陈秀颜借口回答的好。
“我这侄女当初在刚去太原府的就靠着自己的努力和学识考上了巾帼书院。”陈秀颜笑着夸赞骆明心，“这孩子一直不用我们多操心，在学堂跟同窗也好，处理跟亲朋好友之间关系也好，让我们省了不少心。”
骆明心听着自家婶婶的夸奖，俏脸儿微微泛粉，但依旧大方含笑的对着人，让申荣氏都不得不承认这姑娘就算是比起自己的嫡长女都不差什么。
想到自己的小姑子要嫁去南安国，面前这姑娘要嫁去鞑靼，难免动容的轻拍了骆明心的肩头，“看到这孩子就想到了我那小姑子平原，等以后你们嫁了人，我们这些家里人真的难以见到一面了。”
…
陈秀颜闻言也多了抹伤感，心里对呼延玦越发不爽了。
申荣氏情绪起的快，退的也快，等进到后厅后已经完全恢复到了一家主母该有的气度和姿态。
“公主，儿媳带着晋王府世子妃、长寿郡主和文水郡君来给您请安了。”申荣氏看着主位上坐着的婆母，笑着一一介绍了陈秀颜几人。
“哎呦，长寿来了，快来姑母这儿。”含山公主满脸的笑意，朝着长寿郡主招手。
长寿郡主走进几步，稳稳当当的给含山公主行了个福礼，“给姑母请安，祝姑母福泽绵长、健康长寿。”
“好，好，好。”含山公主十分高兴，只要有点上了年纪的人就喜欢祝贺长寿的词了，又是长寿封号的郡主给自己恭贺，含山公主当即退了手腕上的镯子戴到了长寿郡主的腕上，“拿着耍。”
长寿郡主又道了声谢才退后回去。
“这位就是晋王弟弟的儿媳了吧。”含山公主一双眸子上下打量着陈秀颜，不忘瞥一瞥边上的骆明心，嘴唇微微抿紧，心里暗骂了句狐狸精。
含山公主给申国公纳过太多妾，男人最喜欢的就是这种长相艳丽貌美的女子，所以她最不喜欢的就是长得好的女人，满眼的挑剔，看了好一会儿都没打算让人落座。
申荣氏心里有些气赌，但也只能笑着提醒，“瞧我，世子妃、郡主和郡君都还没脱斗篷呢，屋里暖和，呆久了出去会凉的。”
申荣氏的打岔，含山公主只能僵笑着让几人坐下喝茶，吃茶点。
陈秀颜坐下端起茶杯，借着遮掩用余光瞄了一眼含山公主，这位公主对自己和明心有一股子莫名的敌意，真是奇怪，没来由的，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按常理都是受害者不是应该有共鸣？怎么眼下搞得跟敌人一般。
“这个姑母肚量小，最是不喜欢长得好看的女子。”长寿郡主凑近陈秀颜咬耳朵道。
陈秀颜眉眼一挑，刚刚的印象还在，含山公主长得是蛮普通的，气质还行，但长相只能称得上得体。
“秀颜姐姐不要往心里去，我祖父说了，含山公主这儿给些表面子就好。”长寿郡主非常坦然道。
陈秀颜一开始前来时候的打算此时此刻已经作废了，这儿没有任何能取的经，含山公主这样性子的人她也没兴趣打交道。
陆陆续续又有不少贵妇人和大家小姐进来，一一给含山公主问了安。
最后进来的是平原县主，她落后一步，跟着二公主进来，她今日晚来就是因为去接待二公主了。
“二公主。”这么长久的时间，二公主进来后含山公主第一次微微站起了身。
“姑母。”二公主叫了声就被含山公主请到主位上的位置，主位能坐两人，二公主直接上去坐下了。
“今日梅宴能得二公主到场，真是蓬荜生辉，我们要不去到后花园去，宴席已经准备妥当了。”含山公主过问了二公主的意见。
“姑母做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