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诚意
三月初八，陈秀颜带着长寿郡主和骆明心去了含山公主府。
这是第二次上门了，跟梅宴相比，这次的宴席很小，就在后院的花厅，不过不是安排的圆桌，而是跟宫里宴席似的一人一个小长桌。
陈秀颜一行人被申荣氏招待进的门，到花厅的时候含山公主就在主位上坐着，还有就是右手边的一排，全是邹家人，邹家出嫁的姑奶奶，那日有过一面之缘的霍夫人和霍敏也在。
含山公主老神定定没有动，其余人全部起身了，毕竟都没有陈秀颜、长寿郡主的身份尊贵。
“给公主请安。”陈秀颜几人给含山公主问了安。
“快起来坐，你们这几个孩子就是太多礼了，咱们可都是亲戚。”含山公主笑呵呵道。
“长寿快来，姑母有些日子没瞧见你，瞧着似乎长高了些是不是啊。”含山公主对长寿郡主十分热情，拉着细细询问，时常摸摸头，一副慈爱的模样。
“对了，秀颜跟邹家其她人还没见过吧。”含山公主似乎很平常的提起，给陈秀颜介绍了今日来邹家的一些人。
“邹家跟姑母家往来好，之前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秀颜你们，知道文水郡君要嫁去鞑靼，特地找了擅长鞑靼菜的厨子来，真心实意的给你们陪不是。”
含山公主十分客气，这态度比梅宴的时候好多了，还直接以姑母自称，看来她对邹家是真的不错啊。
“一颗老鼠屎而已，不能坏了邹家的一锅粥，霍夫人出身邹家，不止自己知书达理，教育出来的孩子更是机智活泼。”陈秀颜笑着说道。
“其实真没什么，我都没往心里去，只是觉得无功不受禄，才会不接受那些贵重的礼品，对于邹家我可一点儿没有责怪的意思。”
陈秀颜说得轻飘飘的，但那老鼠屎的比喻看得出来她对邹余氏的态度。
邹余氏这段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水深火热，现在听到陈秀颜的话更是直接白了脸，但想到家里人的交代，直接走到陈秀颜面前跪下行礼了。
“妾身有眼无珠，又是性子不好，心眼小的，公爹得公主和郡王的提携，一下子就小人得志起来，多有得罪的地方给世子妃、长寿郡主和文水郡君致歉了。”
邹余氏的话陈秀颜知道肯定是家里人教的，她那脑子想不出来这样有质量的道歉。
本就没打算多做计较，就直接让人起来，“你的道歉我收下了，起来吧，今日你们的一番心意我都知道。”
“哈哈，好好，我年纪大了就喜欢看小辈们和睦共处，趁着离午膳还有时间，咱们先去后花园看看。”
“府上除了梅花，还有不少种类的花。”
看花就是个噱头，说话才是正事，年纪相仿的这不互相说上了。
霍敏跟在长寿郡主身后一步距离，再没有那日跟人义正严辞对话的直性，而是有些尴尬和少语，说话恭敬，头还半垂着。
“没事的，你就按照你自己的性子来，我又不是坏蛋，就算你说得话我不认同，可不一定就没有道理，就像之前那样，立场不同而已。”长寿郡主率先开口说话，“我不会随便怪人的。”
“郡主不觉得我之前那话错了？”霍敏有些激动和意外。
“你的话没错啊。”长寿郡主笑着回道，“对了你是不是有在念书，我听你说话觉得蛮有意思的。”
“有请女夫子……”
这边平原县主跟骆明心在说话，比起之前的骄傲，今日平原县主的态度和善了不少，跟含山公主一样，骆明心还真就跟她聊了不少方面。
只有陈秀颜则是跟申荣氏走在一起，“之前没有听我嫂子提起，今年年后才知道，安安是世子妃帮忙……多谢了。”
陈秀颜笑着谦虚了几句，心里则是哀叹，京城内知道自己会医术的人要越来越多了，那日在宫里救娴瑞公主的事肯定也传开了，所以荣国公府会把这事跟申荣氏说。
午时三刻开始午膳，两位大厨现做，陈秀颜几人现吃。
“鞑靼国比京城还冷，国人比较喜欢吃肉，牛羊也多，烤全羊是其中一道有名的特色，这位涂大厨最拿手的就是烤全羊。”含山公主笑着介绍。
木炭架上抹了酱料的烤全羊没一会儿就散发出喷香了味道，等外皮金黄酥脆，涂大厨就开始片羊肉，一碟子一碟子的，没一会儿就送到了陈秀颜几人看去。
整得跟烤鸭一样，烤全羊就该撕咬着吃才够入乡随俗吧。
陈秀颜心里虽然那般想，但筷子出手也不慢，最表皮的那块是最好吃的，陈秀颜品尝了一口，眼睛微微发亮，又嫩又酥，表皮酥香但内里嫩滑，羊肉自身的膻味被酱料中和了不少，但还残留一些，不让人不喜，相反香的很。
不知不觉三块下肚了，陈秀颜放下筷子喝了一口马奶酒，这也是鞑靼的特色，这份是含山公主得的宫里的赏赐。
“秀颜，觉得如何？”含山公主含笑问道。
“能让公主认可并请进府的大厨，这厨艺果然不同凡响。”陈秀颜开始吹捧，“本来我还担心文水嫁去鞑靼会不会让人担心，怕她吃不好，现在有公主的帮助倒是少了几分思虑。”
“到时陪嫁几个褚国的厨子，换着口味来，咱们远在京城也能放心。”
含山公主笑着附和，“秀颜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平原从小在京城，口味就是这边的，虽然安南国的菜式也有偏向褚国的，但跟京城的总归不一样。”
“听说他们那边水果种类多，这个倒是好的，但食材上比起肉好像更多吃鱼虾这类的，这位耿大厨最拿手就是蔗虾，就是加了安南国水果的一种做法。”
甘蔗啊，陈秀颜熟悉的很，但自从来了这里她是没吃过啦。
“今日咱们就沾沾公主和平原县主的光，尝一尝这道菜。”陈秀颜笑着说道。
虾烤的糖色，一口下去香甜鲜口，虾壳酥脆烫嘴，沾了甘蔗的甜味，虾肉鲜滑，配合外壳上的酱料，混合一起，别有一番滋味。
第三百零二章 意外的发展
含山公主府作为中间牵线的，邀请陈秀颜和邹家人一起进行的这场宴席，可谓是很用心了，会两国菜的大厨们展示完厨艺，还有地地道道的褚国菜，用的还是珍贵的海货，就算是干的那也是及其用心了。
陈秀颜这一顿饭吃得很是满意，应该说在场的全部吃得高兴。
饭后还有一出戏，含山公主府有专门的院子搭了戏台子。
“梅宴的时候天起太冷，来这儿听戏更多的是受罪，但今日这天气就很好，春暖花开，虽然还没有很暖和，但穿着夹袄，烧着炭盆，就算是在外头也丝毫感受不到冷意。”含山公主笑着说道。
“秀颜你们参加过宫宴，应该见过江家那位姨娘的精彩演出，听说那位姨娘除了唱曲还会编戏，今日这一出戏就是花了重金请了专门演出的。”
含山公主把客人都请入座，自有下人让人开始。
陈秀颜看着舞台上表演的如痴如醉的戏子们，嘴角的笑意微微泛起，她对这戏很是熟悉啊，毕竟出自自己之手，看来温娘来了京城后那是把红月楼里自己曾经卖的戏和曲全部搬到京城来了。
不过名正言顺掌握这些的不应该是那些盐商吗？当初在太原府的茶楼里演的可不就是这一出戏。
陈秀颜想到了太原府的谢家，谢家几乎散尽家产才让谢菀跟那位前山西总兵顺利和离，保住了幼子的命，谢家最大的生意该是做盐生意的。
现在这些生意应该都在圣上手里了，江家是二皇子这边的，肯定知道谢家的结局，那怎么还敢让温娘把曲和戏拿出来卖，妥帖的意思应该是扬名，他们要让温娘扬名，为什么？
陈秀颜一时之间想不明白。
“秀颜，这出《寒湘记》怎么样？”含山公主笑吟吟道，“说起来江家的当家人虽然纳了个青楼出生的烟花女子，但才貌双全是真的。”
“是啊。”陈秀颜毫不吝啬的点头附和，她从现代借鉴所凝结出的成果，当然值得被肯定。
主客尽欢，陈秀颜一行人最后是跟邹家人有说有笑的离开含山公主府的。
等上了晋王府的马车，长寿郡主才开口吐槽道，“姑母怎么说都是公主身份，怎么还推崇一个青楼女子出身的妾了，也不怕扫了皇家的颜面。”
不过在接下来的几日，京城各地茶楼、酒楼甚至各府宴会上都上演了这出《寒湘记》，甚至听说宫里都有人在排演了，陈秀颜越发觉得这事古怪了。
褚闻谦知道全部内情，怕有人做局企图损坏陈秀颜的名声，可等江家放出消息放了温娘的奴籍，并声明江大人当初是爱才心切才以妾室的身份把人领回家，目的是为了听曲和戏，甚至为她在京城开设了一个戏楼子，且戏楼子日日爆棚，这件事越发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
四月初这日，皇上微服私访被喜悦楼的东家所救，为报救命之恩，把喜悦楼的东家带回了宫里，赐了正八品的采女封号，跟才女谐音。
喜悦楼正是江家为温娘开设的戏楼名字。
陈秀颜可以说是懵比的，不仅是她褚闻谦还有三皇子派系的人都被皇上的这一招搞糊涂了。
“是喜欢，还是……”陈秀颜想到了当初万寿节，温娘在殿内献曲的场景了，当时皇上好似就看得很欢喜。
“明日跟我一起出门。”褚闻谦没有多说，毕竟晋王府算是在皇上眼皮子底下。
皇帝把一个戏楼的东家抬进宫，这件事袁太妃第一时间也听说了，然后百思不得其解，“苏娘，谁都有可能喜欢青楼出身的姑娘，唯独皇上不该喜欢啊。”
“娘娘，有没有可能进宫的这位跟以前的那位长得相似？”苏婆婆猜测道。
“可那位是江府放出来的，是二皇子的人。”袁太妃眉头紧皱，她住在晋王府，晋王是三皇子阵营的，这意思不就是皇上心里已经默许三皇子当储君了，现在又跟二皇子进献的人搅和在一起……
袁太妃见过太多场面，她可不相信就那么巧让个青楼女子救了皇帝，皇帝身边的人又不是饭桶，更何况怎么那么巧微服私访就遇上了。
“让暗卫进宫去问问。”袁太妃是皇帝的亲娘，她有那个资格有话直问。
“要不还是等明日吧。”苏婆婆低声道，“现在天色已晚。”
“那就明天吧。”
翌日，四月初十，褚闻谦休沐，陈秀颜跟着他去了天香楼，还带上了骆明心、长寿郡主和随便，人齐全更像是出游。
等到了天香楼，要了一个雅间，点了不少特色菜，褚闻谦、陈秀颜带着随便去了同一层楼给东家预留的房间，三皇子和承平王已经在了，让陈秀颜意外的是崔尚书带着嫡长孙崔大公子也在。
“打听出来了，这位进宫的温采女跟当初父皇南下巡视时候有过情缘的一位青楼女子很像，当初父皇还是皇子，遇到袭击，是那位青楼女子救了父皇。”三皇子脸色沉沉道。
“那日皇上就带了一位公公和两位暗卫出宫，在半路上遇到了刺杀，那位温采女给皇上挡了一箭，刺中左肩。”
“温采女万寿节的时候见过皇上，认出来才奋不顾身的挡箭。”崔大公子如实道。
“圣上微服私访这事是提前有计划，还是临时起意？”褚闻谦问道。
“临时起意。”承平王肯定道，他在宫里有暗哨，之前几次皇上要去晋王府见袁太妃他都有提前知道消息，这一次却是没有。
“刺杀的地点在哪？”陈秀颜问道，“可是去晋王府必经的路？”
屋内的人俱都看向了陈秀颜。
“袁太妃在晋王府的事外泄了？”承平王眉头当即皱起。
“不能排除这个可能，只有知道圣上的动向，才可能策划这出美人救人的戏。”陈秀颜说道，“就算不知道袁太妃的事，圣上出宫的动向肯定是泄露了，这样知道袁太妃在晋王府是迟早的事。”
第三百零三章 有个主意
“该是韦太后出手了。”承平王思虑过后得出了自己的结论，“二皇子那边没有人有那个能力可以提早得知皇上的动向，韦太后最后可能。”
“皇上当初还是皇子，南下微服私访，跟青楼女子有过一段露水情缘，这样的隐秘事只可能是韦太后，当初的皇后最有可能知道。”
“万寿节那天韦太后看到江府的那个姨娘，定然是注意到了，就算一开始没有联想到，依着韦太后的脑子，时候肯定能想起来，为了搅浑前朝的水，她一直站在二皇子的身后，江家又是二皇子的人，这么好的机会定然会利用。”
“也难怪会先让那姨娘扬名，然后美其名曰爱才，全都是为了撇清跟那姨娘的关系，打定了主意要把人送进宫去，在皇上身边安插上自己的人手，还是能吹枕头风的那种。”承平王直接分析出了真相。
“这几日父皇翻的都是那位温采女的牌子，如果幸运肚子里揣上孩子，位份只会提升。”三皇子说，“当年父皇下江南，母妃已经是潜邸皇子侧妃，十分受宠，跟着一起去的江南，她虽然没有见过那位救了父皇去世的青楼女子。”
“却是知道，那位一直活在了父皇的心底，那次万寿节后好几日，父皇都没有去后宫，没有翻任何一位娘娘的牌子，一开始不知道，这次温采女被抬进宫，母妃才知道原因，这份宠爱只要温采女不犯忌讳，是不可能会丢失的。”三皇子说道。
“单看人是二皇子这边推着进宫的，这份情父皇也会记，接下去的日子得避着些了。”
“我现在有些后悔当初救了温娘了。”陈秀颜突然出声道，似乎想到了什么主意，“如果温娘患有花柳病，你们说皇上还会宠幸她吗？”
“她有花柳病。”三皇子直接站起身来，脸色十分难看，“老二这是想要父皇和后宫娘娘们的命啊。”
“不是。”陈秀颜尴尬解释道，“她现在没有，是以前得过，我给治好了。”
陈秀颜这话一出，所有人看了过来，旁人是惊讶，褚闻谦是不认同。
“你能治花柳病？”承平王和三皇子异口同声道。
“不才不才。”陈秀颜谦虚了几句。
“那时候治病我有留下东西，只要用了，能再次让温娘感染，你们说这个是不是能弄死她的法子？”陈秀颜问道，她这话说出来是连皇上都算计在内了，如果没有切身被感染，不可能想要弄死温娘。
更何况，如果皇上没有感染，只有温娘得了，那明晃晃的是算计温娘，温娘知道自己会治这病，定然会让自己再医治，皇上就算不再宠幸，但温娘定然不会死，皇上还会想方设法找出陷害温娘的人。
“这并不是好的法子。”承平王开口道，“这件事要想让温采女死，皇上必须得染病，我们可以算计任何人，但不能算计皇上，这样的话我们跟二皇子那伙人有什么区别。”
陈秀颜真的很想说一句，为了夺那个位置，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样的情况不应该才是最正常的吗。
“你确定能治好？”三皇子却是心动的，如果这件事能达成，二皇子就无缘储君之位了。
“问题不是治好不治好。”陈秀颜说道，“这事有风险，温娘和江嫣然知道我的医术，也知道我能治花柳病，一旦这事闹出来，我们可能也会成为嫌疑人。”
“当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不要用，还是看三皇子你们的意思。”陈秀颜表示她就是个提供技术服务的。
一听会成为嫌疑人，三皇子有些淡了些意思。
承平王一听会成为嫌疑人，却表示这事能做，“我只是不喜欢暗地里使坏，但如果使坏在明面上，那不一样，谁笑到最后是谁的本事。”
陈秀颜心里想的是带兵打仗的是不是都是这样。
“我跟皇叔公先讨论一下方法。”三皇子见承平王愿意出手，心思又动了起来，“不过要让人感染上，需要怎么做？直接下药？”
“见血就好。”陈秀颜说道，“无论是用针扎一下，还是刀不小心割伤，你们想好法子，想要什么怎样感染的方式，我都可以提供。”
“好，那今日就先这样。”三皇子得知这么容易就感染上，心里有些一震，看向陈秀颜的眼神带着一丝忌惮，庆幸是自己这边的人，不然很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事情谈完，褚闻谦跟陈秀颜回了定的雅间，此时骆明心、长寿郡主和随便都已经吃饱喝足，他们简单又巴拉了几口，就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褚闻谦拉着陈秀颜坐一辆，骆明心和长寿郡主就带着随便去了另外一辆。
陈秀颜不是没有看见褚闻谦难看的脸色，“生我气了？”
“你不该说那些的。”褚闻谦不认同道，“更不该出那样的主意，成了还好，如果没成，我们就要遭人忌惮和不喜了。”
陈秀颜不是没有预想到那样的后果，但她并不后悔之前说的话。
“江嫣然和温娘知道这事，三皇子知道也是必然的，我主动说出来和他从旁人地方听来，定然是不一样的感受。”陈秀颜说着自己的想法，“总归会被忌惮，还不如提前坦诚。”
“可我不想你深陷进去。”褚闻谦叹息道，“一旦这个法子被采用，你就陷进去了，以后他们还想想让你做其它事，或许是你不喜的事。”
“那我们回太原府？”陈秀颜笑着靠到褚闻谦的肩头。
“回去更不可能。”褚闻谦冷笑道，“皇上想让我们为质，三皇子也更喜欢我们留在京城，这样父王那里会更听命他做事。”
“上位者骨子里都是一样的人，承平皇叔公也是因为顾虑长寿郡主，才会选择站队。”褚闻谦心里都明白，承平王如果死了，长寿郡主可就没有人护着了，一个徒有的虚名封号，根本起不了作用，没有娘家相护，无论是以后在婆家，还是在其它地方，总归会受气，这也是承平王希望长寿郡主跟陈秀颜等人往来的原因。
第三百零四章 怀孕升级
听说四月份，除了初一、十五这种特地的日子皇上歇在皇后的宫里，然后顾虑贵妃、贤妃这些生有皇子的，其余的日子全部都是翻了温采女的牌子。
皇上和皇后、贵妃、贤妃这些都是老夫老妻了，就算歇在这几位的宫里，也是都没有要水的，只有歇在温采女的地方才要了水。
温娘对着铜镜，看着镜中妖娆的自己，勾起唇角，心里升起一股子骄傲，青楼出来的，她该是其中的翘楚了，没想到她还能有这样的一天。
为什么能得到这些，温娘心里门儿清，陈秀颜之前给自己留的曲子和戏本必不可少，但最重要的还是江嫣然对自己的提拔，不过又如何，现在他们还不是都得靠着她。
无论是二皇子还是江家，都需要自己深得圣心，看着梳妆台上大颗的珍珠，透亮的玻璃种镯子，还有各色的头钗、簪子，这些除了皇上赏的，绝大多数是二皇子和江家送给自己的，就连箱子里的银票都有几万两之多，吴家是真有钱啊。
江嫣然的家底全是吴家当初给江嫣然姨娘的陪嫁，自从江嫣然当了二皇子的侧妃，吴家又给送了不少钱来，二皇子和江家能过现在的日子，吴家的钱出力不少。
“娘娘，这是御花园开得正艳的月季，是其中珍贵品种的粉荔枝，春季可就五天的开花日子，奴婢今儿一大早去领了两盆回来。”伺候温采女的年轻宫人绿娥笑着讨赏道，“御花园的公公一听是咱们红颜居要的，最先给奴婢呢，还挑了开得最好的。”
绿娥把两盆月季放到了屋里阳光明媚的窗台边的几子上，温娘看着粉色的月季花心里十分受用，让人给绿娥打赏了一块银子，自己则是走过去凑近细看，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品种的月季花，不愧是宫里，就是不一样。
温娘突然发现其中一盆月季的土里似乎埋了东西，想到可能是二皇子或是江家给自己的传信，站起身不动声色的让屋里的宫人先退下，然后自己拿了一根金簪子挖起了土。
陈秀颜如果亲眼看到一定会诧异，没想到一个人的变化会这么大，明明有小铲子，可为了凸显自己的身份却硬是用金簪子。
温娘没一会儿就挖到了东西，是个小竹桶，一般用来飞鸽传书的那种大小，伸手把东西捡出来，“咝——”
温娘突然顿了一下，看着自己手背上被花刺划出的血痕，眉头当即皱起，心里也产生了一股子怒意，拿起边上放着的剪子直接把那两盆花给剪了，东西再贵重又如何，伤了自己的皮肤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出了气，温娘才打开小竹桶，拿出里面卷起来的纸条，打开细看，内容很简单，交代自己好生伺候皇上，有什么需求直接提，定能满足她，最后交代她把字条烧毁。
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温娘微微噘着嘴烧了纸，然后细细看自己手背上的伤口，突然眼底波光一闪，吩咐宫人拿针线和布料进来，她要给皇上缝制一个荷包，手背上的伤都能利用起来了，这被刺划到和被针划到，伤口可相差无几呢。
五月初一这日，陈秀颜收到了三皇子传来的信，只有中招二字，陈秀颜看完就烧毁了，然后就是等了。
皇上已经有不少成年的皇子，年幼的子女也有，前朝可不会管后宫的事，后宫内皇后没有孩子，也不在乎皇上歇在哪，韦太后也不关心，见皇上歇在温采女房里时间多，她更高兴呢。
旁的一些妃子，有生养的也不在乎这些宠幸，唯有位份低且没有生育的妃子才会在乎，可在乎也没用，不得宠能有什么法子，唯一的办法就是亲近温采女，好趁机见见皇上，但这样的手段都是一些出身不好的才会使用，出身好的谁会想跟一个青楼妓子出身的交好。
五月中旬，陈秀颜开始有些坐立难安，一般梅毒潜伏期是两到三周，差不多应该要有反应了，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同样有些心焦的是皇子所的三皇子，他听过陈秀颜关于花柳病的说辞，明白花柳病出现表现该是最近日子，也不知道如何了。
宫里红颜居，温娘最近依旧是春风得意，四月里皇上几乎大半的时间都宿在自己的屋里，现在五月过半了，除了初一和十五两天，其余的皇上也一直来自己的屋子，不少宫里的答应等位份比自己高的都来自己的住所讨好自己，还费尽心思想引起皇上的注意，不过都没有成功，谁都比不过她的宠幸。
二皇子和江家又让人送了不少贵重的东西进来，还有补身子的药，他们很希望自己能怀上孩子。
温娘摸着肚子，心里也在期盼，如果她能怀上龙子，一辈子都有保障了，不过以前在红月楼吃过不少避子汤，对身子影响很大，不过自从进了江府，她吃过不少调理身子的药，进宫后的近两个月，皇上让不少太医给自己调理身子，太医说过，自己的情况怀上是有希望的。
最近这么受宠，也不知道能不能怀上，这个月月事还要几日，如果延迟是不是就……温娘心里满是期待。
又过了五日，温娘的月事还没来，她高兴的让人请了太医来，太医把出了喜脉，虽然日子尚浅，但几乎能肯定了。
皇上得知这个消息后高兴的给温娘非常多的上次，并直接抬了她的位份，从采女升为了正七品的才人，连升两级。
后宫都在传，如果温才人能顺利诞下皇子，可能要升为嫔妃了。
温娘这几日高兴极了，红颜居里伺候的宫人也很高兴，不仅得了皇上的赏赐，温娘也给他们不少赏银。
又过了两日，温娘让宫人伺候洗澡的时候，突然发现敏感部位似乎起了疹子，不太痒，如果不是用手摸到都没有发现，难道是怀孕之后的状况？
温娘第一次怀孕十分小心谨慎，可长在那个部位不能请太医看，只能让宫人看了后画下来，打算让江嫣然找外头的大夫询问。
第三百零五章 再得病
五月二十八，皇上在下了早朝后回到寝殿，让人去请了太医过来，他是皇帝，最关心的就是自己的身体，所以当身体出现一丝一样他就发现了。
太医到的时候，皇上直接让人进内室，自己光溜溜的，让太医仔细看，太医瞧得仔细，问疼不疼、痒不痒等问题，又拭了拭温度，发现除了疹子没有其它异样，但这样却让他的心越发往下沉，因为这个现象让他联想到了一种病。
“皇上最近可有外出？”太医额头开始冒汗，但还是忍着问道。
“你直说就是。”皇上皱起眉头有些不愉太医的模棱两可。
“皇上可有外出去烟花之地？”太医跪着，脑袋抵着地面，“皇上的症状很像，很像……”
皇上不是个蠢笨的，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沉了下来，“你是说朕染了脏病？”
“臣，臣觉得像，皇上最好让院使大人也来瞧瞧，万一是臣，臣看错了，那……”太医话没有说完，但皇上听明白了，这是想找个联盟一起，不想一人承受帝王之怒。
“朕没有去过那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染上这样的病……”皇上说着说着顿住了，他一下子想到了温娘，他虽然没有去过烟花之地，但温娘却是青楼出身，如果她染了这样的病，然后传染给自己……
应该不会，如果自己染上了，江秉之怎么可能现在还活蹦乱跳的，皇帝不是个蠢的，他会接受温娘不是因为她如何，而是因为跟他心底的那个身影有几分相似，江秉之是个爱美人的，后院侍妾那么多，他不相信这人没动过温娘，他只是不介意罢了，本就是青楼出身。
“你去给温才人把个平安脉。”皇上直接吩咐太医道。
能在宫里当差的很多都是人精，太医知道皇上这是怀疑温才人身带脏病，不过……“圣上，这个单看脉是诊不出来的，得，得……臣是男人，而且平安脉没有要看那等地方的必要，臣怕娘娘怀疑。”
“不一定要看，除非她自己不知，如果知道，一定会心虚。”皇上说道。
如果对方是明知装不知，目的是为了让自己染上脏病，那就罪该万死了。
“你先开药给我治。”皇上内心很不平静，除了气愤更多是慌乱，因为花柳病不好治，五成人很可能因此没命，历史上皇亲国戚、世家子弟喜欢去青楼这种地方的不是没有染过，一半人可都死了。
“是，臣先开药，然后再去请脉。”
太医看着皇上喝下药，才动身前往红颜居，同行的是皇上的贴身大内侍徐巍。
温娘知道太医奉了皇上的命令来给自己请平安脉，喜色直接溢于言表了，笑着感谢隆恩，然后坐下就让太医把脉。
“徐公公也坐啊。”徐巍可是皇上身边的心腹太监，就连皇后都优待几分，温娘更是带着几分讨好。
“咱家站着就好，娘娘还是专心些，好让太医好好诊脉，咱家回去可得给皇上禀告的。”徐巍心底冷然，但面上含笑，“皇上对娘娘肚子里的龙子十分关注呢。”
温娘脸上的笑越发深了几分。
从脉象上太医看不出什么，但想到圣上的吩咐，太医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圣上还交代臣问问娘娘，最近身子可有不适的地方，皇上……”
太医突然噤声，朝着徐公公使了个眼色，徐公公笑着把屋子里的宫人都清了出去，只留下他们三人。
“什么？”温娘有些不太明白，但想到是皇上的关心，所以好奇问道。
“娘娘那个部位可有异样？”太医微微不好意思问道，“这几日皇上却是有些不愉，怕娘娘也如此，才让臣顺便问问，皇上还能喝药，娘娘现在怀有龙子，用药方面得万分注意。”
温娘一开始没有在意，突然想到前几日摸到和看到的疹子，脑子里突然蒙了一下，一股子不好的回忆瞬间笼罩了自己，是了，她怎么忘记了，以前她也有过这样的不适，一开始除了疹子没有任何症状，可后来疹子蔓延，从下半身长到上半身，然后脸上……
温娘突然发白的脸色说明了一些事，她就算经过江府和江嫣然的教导，但骨子里还是个没有见识的人，更何况是那等子要人命的脏病。
温娘不敢置信的摇头，“不会的，怎么可能呢，好了的呀，都好了的……”
徐巍直接开门，让自己带来的人看住了温娘，嘴上说的是，“娘娘别担心，龙子安稳的很，您院里的宫人，咱家调几个去做事，不过身边也不能短了伺候的人，这些人都是圣上特意拨给您使的。”
一瞬间的事，红颜居里的宫人被换了个彻底，全部都是皇上的人，那些人被徐巍以做事的名义带走，实则去严刑拷打了。
徐巍和太医回到皇上的寝宫回禀，如实说了温娘的反应。
“什么意思？她以前得过这病？”皇上不敢置信江家和二皇子的大胆，竟然把一个得过脏病不知道好没好的人推给自己。
皇上要亲自问问温娘，直接带着徐巍和太医去了红颜居，现在红颜居都是皇上的人，直接让人堵了嘴，撕了衣服，让太医仔细查看，太医看了一阵回禀，“回皇上，是花柳病。”
温娘已经吓傻了，泪流满面的摇头，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皇上亲自取了塞在温娘嘴里的布巾。
“你有脏病？”皇上问话的语气有多淡定，内心就有多愤怒。
“臣妾没有病，臣妾早就治好了，早就治好了，臣妾如果有病，那江大人定然也得了，臣妾两年前早就好了。”温娘有些语无伦次，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受了惊吓，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皇上个不相信的话可以问晋王府世子妃，是世子妃治好的臣妾，是世子妃治好的臣妾。”
“对了，对了，就算得了脏病也不怕，世子妃医术高超，当时只给臣妾扎了几针，吃了几贴药就好了，好全了，皇上，找世子妃，找世子妃。”温娘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第三百零六章 说不准
陈秀颜的医术好，皇上听不少人提过，三皇子当初在沂江县急发旧症，回来的时候没有提陈秀颜的名字，但说了是一位秀才娘子治好的他。
陶老嗜好海鲜，却突然不能吃了，吃一次身上起疹子不适一次，可之后却又可以吃了，他说是他徒弟媳妇给治好的。
袁太妃到了京城，皇上终于能跟生母想见，生母一直跟骆家往来，跟陈秀颜更是处的好，两人结缘也是因为陈秀颜在袁太妃生病的时候给她治好了。
陈秀颜在殿内救治了娴瑞郡主，呛住不能呼吸死掉的人皇帝不是没有见过。
现在听到温才人说陈秀颜可以治好花柳病，皇帝突然没有很惊讶。
“后日招晋王世子和世子妃进宫。”皇帝朝着徐巍说道。
“是。”
五月三十，皇帝特地找了褚闻谦休沐的日子，让夫妻俩进宫，直接在自己的寝殿召见。
褚闻谦和陈秀颜进入殿内的时候，发现除了皇帝，还有太医院的太医和温才人在，两人心里都有数，但面上都没有展露出来，而是一脸恭敬的下跪行大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起来，都是一家人，别外道，今日找你们是私事。”皇帝温和道。
“谢圣上。”褚闻谦和陈秀颜起身，在皇帝的热情下坐到了一早准备好的两张椅子上。
“不知圣上今日召见可是有什么事交代？”褚闻谦恭敬问道。
“今日朕其实是想向侄媳妇了解些情况。”皇帝看向陈秀颜，称呼都变成了以家人之间的称呼，侄媳妇，这是真的说私事。
“圣上尽管问，臣妇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陈秀颜表态道，态度上十分恭顺。
“不知道侄媳妇以前跟温才人可相识？”皇帝问道。
瞧瞧这虚伪的劲，陈秀颜心里吐槽，肯定已经知晓了，却要让自己亲口说，或许这就是帝王的姿态吧。
陈秀颜抬头看向了温娘，不过很快收回视线，然后脸上浮现些许为难的神情，“现在温才人是圣上的人，过往的一些事，臣妇……”
“朕不计较，只想听实话。”
陈秀颜微微低垂了头，非常小声的说道，“臣妇那时候还只是秀才娘子，仗着会医术，也存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心，当初有人请臣妇去给人看病，那人得的是花柳病，打听到那人是去过红月楼后才得的。”
“虽然青楼女子是贱籍，但毕竟是一条人命，而且那时候臣妇也缺银子，就去红月楼给人治病了。”
“那时候是臣妇第一次见温娘，她就是那个得了病的人。”陈秀颜脸蛋儿带着尴尬神情，不敢抬头看人。
“所以你治好了她？”皇上关注的点其实是这一个，陈秀颜说的跟他让人探听到的是一样的结果。
现在皇帝最关心的是自己的病能不能被治好，其余算什么事。
“是。”陈秀颜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了，“用了药，还打了针，那时候温才人得病时间太久，疹子都发到脸上了，病情严重，所以双管齐下，方才治好。”
“皇上您别担心，温才人的病臣妇两年前就治好了，只要治好了跟常人没有丝毫不同，同样可以生育孩子的。”陈秀颜隐晦提醒道。
皇帝听明白了，陈秀颜以为是温才人怀有身孕，心里有些忧虑，才会招他们进宫询问。
“那个病会反复吗？”皇帝问道。
“反复？”陈秀颜直愣愣回了一句，随即倒吸一口气，“圣上什么意思，温才人又得那个病？”
陈秀颜双眸瞬间看向了温才人，眉头微微拧起，“没道理啊，按理治好了就治好了。”
“你给温才人看看。”皇上这话算是直接挑明这个事实了。
陈秀颜忙起身，走到温才人身边，拉起她的袖子看看手臂，然后看看她的脖子，完全没有任何痕迹，然后才低声问道，“下半身长疹子了？”
“侄媳妇的意思是越严重，疹子越多，慢慢会长到身上、手上、脖子上，甚至脸上？”皇帝问道。
陈秀颜点了点头，“长到脸上已经是很严重的后期了，刚开始长的时候是最容易治愈的时候。”
“侄媳妇能说一下药方是什么吗？”皇帝直接问道。
“中医治疗的药方，想来太医院的太医定然比臣妇医术高超，其实臣妇当初能治好温才人是取了巧的，恰好看出病症，又恰好有药。”陈秀颜解释了自己手中药的来源，得益于传承，而且得过保证不能对外说。
古代别说药方了，就连菜谱那都是世代遗传的珍贵东西，所以陈秀颜不外说旁人都能理解，就连皇帝听了都觉得在情理之中。
“那侄媳妇再开些药，治一下温才人吧。”
陈秀颜当然一口答应了，但是又面带犹豫的看向皇帝，“圣上，臣妇作为医者，有句话得直说，还请圣上见谅。”
“侄媳妇直说就是了。”
“如果温才人得了那个病，圣上的身体……还有后宫其她娘娘的身子，都该检查检查。”陈秀颜低着头认真坚持说道。
皇帝因为陈秀颜的直言不讳微微柔了神情，“这个是后宫和朕的私事，侄媳妇只要准备足够分量的药就好，宫里的人朕自会让人好生检查。”
“是。”陈秀颜应声后去了屏风后的榻上，亲自看了温才人的身子，在看到敏感部位的疹子后，确定就是花柳病。
“那朕静候侄媳妇的佳音。”皇帝说道。
“旁人没有关系，可以直接用药，但温才人……”
陈秀颜的犹豫不决皇帝看在眼里，“侄媳妇可是担心温才人腹中的孩子。”
“正是，怀有身孕很多药是不建议用的，臣妇手里的治疗花柳病的药更是不适合怀有身孕的人使用，如果用了，腹中的孩子就算没掉，生下来可能也会有所残缺。”陈秀颜认真回道。
“侄媳妇只管准备药，宫里还有太医在，旁的不需要侄媳妇多虑。”皇帝说道，“侄媳妇还没回答朕的问题，得过的人是不是会反复发作花柳病。”
“圣上，这个都是不能一棍子敲定回答的，可能个人体质有异，也可能是温才人怀有身孕后激发了一些体内残存的病症，也可能是最近才染上的，这个臣妇说不准。”陈秀颜如实回答。
第三百零七章 试药
皇上没有找到温娘染上脏病的来源，想着这些日子自己宠幸她没有跟后宫的哪位妃嫔有过共欢，但这不能让皇上感觉心安，现在他只想知道后宫的这些女人当中是不是都没有病，不确保这一点，就算以后自己的病好了，他可能都没有心思去后宫了。
“侄媳妇，不知道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太医院没有女大夫，就连外头女人当大夫的都很少，但眼前却有现成的，可皇帝也不能把人家晋王府的世子妃当个大夫使，但宫里的嬷嬷那些又不是很懂，太医再懂没有亲眼看过也无法确保，所以……
“侄媳妇你能不能画一下那些疹子的图案，也好让宫人检查的时候能对照。”皇帝问道。
“当然可以。”陈秀颜一口应了，然后在公公的指引下去桌上画画了，桌上准备的笔墨纸砚齐全，还准备了颜料，陈秀颜直接就给画了彩色的。
红色的疹子布满在图上，画得逼真，但也真的吓人，旁人看一眼都不想再看第二眼。
皇上让徐巍去安排宫人去各个宫殿进行检查。
陈秀颜和褚闻谦则出了宫，要回去准备药了。
空间内的西药陈秀颜早就研磨成了粉，这次是花柳病初期，只要口服药就能治好，陈秀颜直接把空间内的青霉素、多西环素等抗生素的药全部拿了出来，足足准备了一匣子，能确保至少三人治愈的分量。
这次两人没有当即进宫，而是在第二天才进宫去。
两人在早朝后进的宫，还是直接去的皇帝的寝殿，温才人依旧在皇帝的寝殿内，不过神色已经大变样了，由原来的意气风发变成了现在的憔悴畏惧。
最近两日求饶的话她已经说了太多了，否认，还有疑惑不解也提出了很多次，但这些都不能弥补自己把皇帝传染的事实。
陈秀颜和褚闻谦放下药直接离开了，自然不知道帝王内心的狠厉。
皇帝直接让徐巍泡开药粉，直接给温才人喂了下去。
狠厉的不止是一人，从温才人乖乖一滴不漏全部喝下，然后露出一丝安心的神情就能看出这货也是个要自己命不顾肚子里孩子的主。
“一样，一样，跟当初妾身喝过的药一样。”温才人为了活命卖好的开始解释，“世子妃的药跟旁人那种黑乎乎的不同，她的几乎就跟白开水一样，可喝了才能品到苦味，就是这样的味道，就是这药当初治好的妾身。”
温才人喝过药没多久就睡着了，可能是心安了缘故，这两日紧绷的神经放松了，所以睡得还算不错。
皇帝一直让人观察着温才人的一举一动，还让太医去把脉，没有任何问题，又过了两个时辰，皇帝才让徐巍泡药，自己喝了下去。
喝完就拿起刚刚已经看过好几遍的一张说明，这是陈秀颜亲笔写的，上头明确表明了服药的用量和次数，还有周期，然后就是药粉服用的方式。
皇帝拿了一包药粉直接给太医，让他查看药的配方，但太医拿开仔细闻，还用手指沾了沾尝了尝，随即汗颜。
“圣上恕罪，臣无能。”太医跪在地上身子有些发抖，他闻不出也尝不出药中的配方。
“难怪她不愿意透露，这药若能直接治好花柳病的话，还真就是一药千金。”皇帝心中突然有些稳了的感觉。
接下来的几日，皇帝照样服药，也让温才人服，说来效果是真好，五天的功夫，那个位置上的红疹就一家消退了大半。
经过几日的检查，后宫三千佳丽也终于都检查好了，没有一个人有这样的毛病。
皇帝这下肯定发病的就是温才人。
“朕姑且信你没有跟不干不净的人往来染上的这个脏病，但明知得过这样的病，你还敢进宫来迷惑朕，谁给你的胆子。”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神情惨白的温才人说道。
现在这个时候，温才人只想着保命了，就把自己怎么从沂江县离开，怎么进入江府，怎么被江府老爷推着进宫的事都说了，不过她还算有些许良知的没有供出江嫣然。
江嫣然现在是二皇子侧妃，如果以后二皇子得以继承大统，那她现在把人得罪死了，那以后还能活着都成问题，所以她只是拉了江侍郎下水。
“江侍郎见圣上对妾身格外青眼，就动了讨好圣上的心，为妾身谋了个好说法，开了戏楼子，目的就是为了吸引圣上的注意力。”
“那朕的出行你们如何得知的？”皇帝心里其实有些想法了，他有怀疑的对象，知道自己在江南的事，还见过那个妓子的，只有比自己长上一辈的人，宫里就有一个，仁寿宫的那位。
她这是想做什么，想要自己的命？她想让谁上位，老二？
所以她现在是知道袁太妃在晋王府了？
皇帝知道现在他要做的就是以不动应万变，如果袁太妃的下落已经被知晓，晋王府现在不会这么太平，他出门只会让人提前得知，最近他都不适合出宫了。
后宫这么大的动静，各宫都有自己的猜测。
仁寿宫里的韦太后是最为经验老道的，得知宫里的宫人把后宫佳丽的特殊地方都看了，唯一的原因只有是为了查病，她是女人自然知道这些，所以皇帝这是得了脏病了？
韦太后突然就笑出声了，不过笑了一会儿后突然收了笑，并皱起了眉头，“温才人那边什么情况？”
“红颜居没有传出什么消息，而且现在里头的多是皇上的人，奴婢不好打探消息。”
“最后一次传递消息是什么时候，传了什么消息？”韦太后直接坐起身，她心里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好似是一幅画。”宫人想了想回道，“奴婢看过一眼，也不知道画得是什么，就是样子不太好，青楼出身的可见绘画水平低下。”
“去找出来。”
韦太后在半个时辰后拿到了那副画，然后心一下子沉了，“那个温娘有脏病！”
“怎么可能，不可能。”宫人当即否认，她们就算再疏忽，在温娘进宫前是验过身的，虽然不是个雏，但下面干净的很，不可能有病。
第三百零八章 惩戒
“把温娘的情况去查清楚，事无巨细。”韦太后觉得她被人耍了，被人陷害了，现在皇帝应该已经知道这事了，被怀疑的对象，自己首当其冲，毕竟江南的事知道的不少，可见过人的不多，而自己却是其中之一。
皇子所，二皇子的住处，此时二皇子正在后院的江嫣然屋里，两人看着手里的那张画心都沉到了谷底。
韦太后让人拓了一份回去，他们手里的是原版，想到近几日后宫那大规模的检查，就算消息控制的再好，可后宫佳丽三千，总有嘴上没把门的。
韦太后不知道，但江嫣然却是知道温娘在沂江县的时候得花柳病的事，当初她会看中人，把温娘和自己的亲爹牵线，心里何尝不是存了如果温娘再次发病，自己的爹和后院那些讨人厌的都中招。
结果在江府的两年没有任何事，这一进宫就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如果会这样，他们才不会让温娘进宫。
“难道真是怀孕了让体内原来得过的病发作了？”二皇子黑着脸猜测道。
“现在皇上是不是也被传染上了？”江嫣然问道。
二皇子的脸色突然一愉，兴奋站起身，“那，那是不是要死了。”
江嫣然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她不知道嫁了个什么玩意儿，但对上视线的时候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温顺，“爷别忘记，温娘头一回的病可就被治好了。”
二皇子刚升起的喜悦瞬间崩塌，坐回位置，“温才人会不会供出我们。”
“不会，供出的应该会是家父。”江嫣然对温娘的想法了如指掌，“但皇上会不会联想到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这个计谋是太后提的，首当其冲也轮不到我们。”江嫣然的想法，二皇子也想到了。
“不过，温才人怎么会又染上脏病呢？”江嫣然眉头皱紧，心里其实有些怀疑，而最怀疑的就是陈秀颜了，她既然能治好，没准也能让人染上，但又不对，总得发生关系才能染上这等子脏病。
温才人进宫前的动向自己最知道，没有跟谁不干不净，进宫后就更加不可能了，宫里可就皇帝一个男人。
所以有可能是皇帝先染上了，传染给了温才人？当然这样的话江嫣然不可能会说，因为无论如何，结果只可能是温才人传给了圣上，圣上那边绝不可能担上这样的名声。
陈秀颜就是认准了古人对花柳病的认知才会提这个意见，这个病可不是只有发生关系才能染上，途径还有其它的，别人不知道而已，知道的又都是自己人。
等皇帝身上的症状完全消失后，他的心稳了，特别是太医每日把脉，身子都没有什么损害和问题，他再次招了褚闻谦和陈秀颜进宫。
“已经没有疹子了，还需要接着吃药吗？”
“得吃够时间，十四至二十一天，保险点还是吃够二十一天才稳妥。”陈秀颜回道，然后没有再说其他的，她该让人注意的事项在上次的那张说明里都写清楚了。
皇帝也知道，吃够时间，还得不能同房三个月，这个问题他还要脸，没有问，也亏得陈秀颜妥帖，用纸上的说明标注清楚，免得彼此尴尬。
“之前侄媳妇说的，怀有身孕吃了药对孩子有害，那是不是最好还是把孩子流掉？”皇帝问道。
陈秀颜心底一冷，微垂着头掩饰着眼底的冷光，果然在帝位的人是没有什么心的，就算有只要跟自己或是利益冲突，也是能当即放弃的，最让人恶心的是还想让别人当这个恶人。
陈秀颜抬头略显为难道，“少量吃其实影响应该也不会很大，但个人体质不同，孩子也还没出生，任何事都是说不准的，有可能出生后没有丝毫不同，也可能就异于常人。”
“至于要不要流掉，毕竟是圣上和温才人的孩子，孩子的去留问题还是圣上最有决定权。”
陈秀颜就差没说，你可是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生出的孩子有什么问题，你也不是吊不住命，孩子出生后如果发现问题，杀了也不是没有的，帝王手里沾着的血腥可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你扮什么小绵羊啊。
陈秀颜的话堵了皇帝的嘴，也让他明白眼前的这个妇人不是什么小白兔，脑子活着呢，也不知道晋王世子哪来的好运道，在乡野还能娶到这般女子。
“这次多亏了侄媳妇高超的医术，朕给准备了些东西，侄媳妇别嫌弃。”皇帝当即递了颗甜枣。
陈秀颜露出又惊又喜的神情，忙跪下谢恩了，有东西拿，跪跪就跪跪。
两人带着两车的东西回的晋王府，一到就看到了等在前院的苏婆婆，这段日子两人时常进宫，袁太妃就关心的询问，一开始两人还瞒着，还是问了暗卫才知道皇帝出事了。
一听是染了那脏病，袁太妃在心里没少骂温娘，当然也骂皇帝，都这把年纪了，什么没见过，就为了心底那个死掉的妓子，落到现在这个下场，还好陈秀颜会治，不然就是伤根动骨的大事，因为染病死掉的人不是没有。
陈秀颜自己去的袁太妃那，把皇上的情况详细说了，并保证再过几日就彻底好了，一点儿后遗症没有，并把自己得了的奖励说了。
袁太妃听了松了口气，拉着陈秀颜的手一阵感慨，他们都是托了陈秀颜的福，然后就是夸赞她的医术。
六月过半，宫里传来噩耗，温才人意外跌倒小产，一尸两命，皇上哀痛，让人厚葬。
因为温才人的去世安葬，突然想到皇陵这么久没有修缮，皇上直接点了二皇子监工，让他跟工部的人一起去皇陵，直到皇陵修葺好再回来。
这算是变相的惩罚了，二皇子听了这样的吩咐心里却是松了口气的，这口气让父皇出了是好事。
仁寿宫，韦太后则有些猜不透皇帝的心思了，二皇子都要去守一段日子的皇陵了，针对她的招数怎么还没来。
第三百零九章 警钟
六月底，韦太后万万没想到，韦国舅进宫来了，目的竟然是报丧，他的嫡长孙，自己的大侄孙韦池墨死了。
韦太后手里端着的茶杯应声落地，心跳都停顿了一下，她设想过各种皇帝的报复，唯独没想到会牵涉上人命，还是韦家小辈里自己最疼惜的。
“太后。”韦国舅眼底弥漫着红血丝，头发似乎都白了不少，此时看到韦太后失态，忙上前规劝，“您节哀，是那小子自己不争气，在青楼跟人争花娘，意外跌落摔死了。”
“跟谁争？”
“江家的一个小子，现在人已经被关押在顺天府了。”韦国舅说道。
青楼，江侍郎家，韦太后的眼睛红了，双手捏紧，皇帝真狠啊。
“是哀家对不起池墨，是哀家害了他。”韦太后真的伤心了，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还是宫人慌慌张张去请了太医来，经过一番救治才恢复了些精神。
“都退下。”韦太后屏退旁人，只留了韦国舅，把事情原原本本跟他说了。
“哀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江家的那个侍妾就不是个东西，皇帝这是记恨上了，大哥得做好应对，最近不要再让韦家的子孙出门了。”韦太后没想到现在皇帝下手这么狠。
韦国舅心里对韦太后有些不满，但没有表现出来，他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大孙子这是被当做替罪羊给人谋害的，他才十九，好在留了个后，不然他都不知道怎么给韦家的列祖列宗交代了。
“我知道了。”韦国舅应了声，叮嘱韦太后保护好自己的身子，然后说了出殡的日子等情况，忙不迭就出宫去了。
“大哥这是有些怨上哀家了。”韦太后有些失落道，但只要想到那条鲜活的生命没了，她心里越发凄苦，同时涌起了恨意，这件事总得有个始终，二皇子那样的，或许不适合再跟自己联手了。
韦太后的人私下里联系了四皇子和五皇子，似乎是转移了扶持了对象，这个消息没多久就被朝中人看出来了。
不少人猜测是不是二皇子惹了什么事，不然怎么被皇上罚去皇陵，还被太后所厌弃。
二皇子已经在去皇陵的路上，没有当即得到消息，但贤妃和皇子所却是知道了消息，就连江家也焦头烂额，自己的儿子还在顺天府带着，江侍郎想法设法走路子，亲自去韦家负荆请罪，都没有让韦家松口。
按着处置，虽然不是亲自动手推的，但言辞、动作挑衅都被人看在眼里，虽然没到要砍头的境地，但有温娘的事在先，极有可能会被流放，江侍郎哪里乐见自己儿子这般。
江家的一锅乱粥让江侍郎对嫁出去的江嫣然不满了，温娘跟她走得最近，或许染病也是因为江嫣然私下让温娘做了什么，如果不是因为温娘，他们江家怎么会遭受现在的动乱。
宫里的事，虽说私密，但知道详情的人家可不少，后宫妃嫔都是有娘家的，当然这些都是听过烂在肚子里的，特别是韦家死了人，哪家敢再传，那就是嫌命长。
天香楼，褚闻谦和陈秀颜见到了承平王和三皇子，今日裴雪也来了，她的肚子已经显怀。
“这次的收获不菲，但同样也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事。”三皇子微微皱着眉头说道，他没想到会死这么多人，更没想到直接就让韦太后和二皇子分道扬镳，让韦家转头扶持老四、老五了。
“接下去的事我们不要在插手了，让事情自然发展，不然皇上的目光迟早发现我们。”承平王说道，“这次的事也给了我们警钟，从韦池墨会死就能看出皇上的态度。”
屋内的众人都心底一凌，如果知道这事是他们设计的，把皇帝的身子当做垫脚石，他们可能也要死了。
陈秀颜开始自我反省，她是生长在红旗下的，后世医疗发达，她也没有想那么多，原来封建帝王的身子这般高不可攀，这次死了温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死了红颜居一干宫人，还有韦家的韦池墨，江家的子孙也被波及，从韦池墨的下场，江家的不死也要脱层皮。
现在天气越发热了起来，是该好好宅在家，准备准备骆明心的嫁妆了。
日子进入七月，朝廷似乎直接把之前的事翻篇了，没人再提起温娘这一号人，也没人提韦家和江家。
韦家还好，江家在京城各府之中俨然变成了个透明的存在，任何宴席都没人邀请江家的人。
江嫣然瞧着情况不对，私下里让吴叔去给陈秀颜送了信，希望能在法门寺见一面，不过陈秀颜直接给回绝了，江嫣然不仅是二皇子侧妃，还是江家的姑奶奶，她是傻了才会上赶着跟皇帝对着干。
半年的功夫，骆明心和长寿郡主的鞑靼话已经说得有些模样了，褚闻谦已经熟练掌握，不仅如此，还每晚让陈秀颜给他开小灶，学习安南国语和高丽话。
安南国的胡远安在晋王府已经住了好几个月了，进入夏日，陈秀颜已经不让胡远安出门了，并且在他居住的房间内安装了较为厚实的帘子，能更好的阻隔阳光，屋内也不吝啬的摆放冰块，屋里凉意喜人，除了拘束，胡远安过得还是很满意的，最满意的是吃得还好。
胡远安以前在吃的方面也被严格要求，那些庸医不懂，现在有陈秀颜在，发话了什么都能吃，而且越吃杂越好，所以胡远安活了这么多年才知道世上有这么多好吃的。
在晋王府的几个月胡远安肉眼可见的长胖了，当然看着瞧不出胖，主要是之前太瘦了，吃得好了，睡得也好，胡远安的身子骨是这些年来最康健的时候，娇娘作为胡远安身边的心腹，看到主子一日一日的变化，对陈秀颜等人是打心底里敬重了。
二皇子的失宠，也让安南国的人直接投靠了三皇子一派，远在安南国的公主在发现不能掌控黑风军后，只能让人想方设法联系上胡远安，一直找不到人的下落，让安南国公主知道自己走错了步子，不该跟胡远安分开的。
第三百十章 成长
山西之前的变动，让太原府也跟着沉寂了不少日子，陈秀颜在隔了三个月之后才收到太原府送来的信，主要是报喜的，蔡宝香生了个香喷喷的闺女。
蔡宝香四月就生了，现在陈秀颜收到信，孩子也该满百日了，陈秀颜提早送去的东西孩子都用上了。
然后说了骆明楚八月要参加秋闱的事，如果能高中，今年过完年就要进京参加春闱了。
就算没有考上也要来京城的，这次骆家的几个子侄都要来，目的是为了参加骆明心的及笄礼，并为她送嫁。
骆明心生辰大，正月里的，正月二十二，那日举办了及笄宴后就要启程去鞑靼了。
骆家几人都知道褚闻谦和陈秀颜要亲自送嫁去鞑靼，骆明清也要去，骆明楚和骆明念不能去。
骆明楚如果这次能中举人，忙着春闱也没机会去，更何况他明年也要娶妻了，得准备起来；骆明念今年十二，也算小大人了，大哥和二哥都可能不在太原府，他在送嫁队伍到了太原府的时候就得停了脚步了，他得看顾大嫂和小侄女。
陈秀颜看完信就开始回信，还写了一封送去寿阳县的，二姐骆闻瑟现在的肚子也很大了，再过两个月也该生了，她又准备了不少药材，没有亲自在身边，万一有什么事，有药材保障也稍稍能安心。
跟着信一起准备的还有各种布料、海鲜干货等，山西那儿几乎吃不到海鲜，海鲜干货也少，陈秀颜存货有不少，两边都给准备了些。
给蔡宝香女儿的见面礼，陈秀颜准备了一块羊脂白玉，雕刻的是老虎，是孩子的生肖，她早早就准备了，两块，骆闻瑟的孩子下半年出身也是属虎。
等褚闻谦回来，陈秀颜直接把自己写好的信拿来，放到他面前，“咱们当叔祖父和叔祖母了。”
“明清和侄媳妇的孩子今年四月就该生了的，最近太忙，也没写信去问。”褚闻谦自我反省了一下，“是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他们给孩子取了小名圆圆，大名让你给起。”陈秀颜指了指信的地方，她特地空出来的一块内容，就是让褚闻谦写孩子名字的。
骆臻沅，褚闻谦直接提笔在信纸上落下了名字。
“你早就想好。”陈秀颜含笑道。
褚闻谦笑着解释，“臻是这一辈的，这是提早就定好的，沅，源的二简字，骆家的根在沂江县，都跟水有关，沅也有像水一样清澈、纯洁、变通之意，没想到跟小名圆圆又同音，真有缘分。”
“那你快把名字的解译写上去，让明清和宝香都能知道。”陈秀颜催促道。
褚闻谦开始把自己取名的意思写上，一会儿就写好了，陈秀颜晾了晾纸张，然后收起来放到信封内，连同准备的东西赶紧让人送走。
韦池墨的死让韦家一时之间陷入了沉寂，皇上之前的行踪也没人再打探，所以袁太妃的行踪又安全了。
随便已经能蹒跚走路了，已经过了周岁的随便，抓周礼也是简单举办，一家子在屋里简单准备抓周的物件，小算盘、印章、毛笔……最后随便抓的是一把木剑。
抓周过后，随便无师自通，直接就颤巍巍的站起身，然后胆子贼大的能晃悠悠的走路，当然走不了多远，但一日能比一日多。
现在已经十五个月的孩子，走路还不稳妥，走个十来步可能就要跌一跤，但好在随便是个不爱哭的性子，即使现在大夏天穿得薄，磕磕绊绊一下腿上可能有红印、青痕的，最多就是皱皱眉，委屈的嘟嘟嘴，湿了眼眶，见没人扶自己，又很快的自己起身，仿佛忘了摔跤的事又高兴的走路了。
会走了之后更以往相比难带了些，在屋里闲不住，不对，是在一个地方闲不住，喜欢到处闲逛，然后拈花惹草，看到什么都要好奇的去探究。
然后就是喜欢粘人，只要看到陈秀颜就喜欢跟着，拉着人要她一起玩，看到别人也喜欢跟着。
让陈秀颜意外的是胡远安对随便的亲近，也可能是随便第一次见到胡远安的时候直直看着人家，然后凑近就抱着人家的腿，仰头笑着流口水，被胡远安抱起后，还大胆的把自己的口水往人脸上糊。
自那之后，胡远安时常让娇娘去抱了随便去他的屋子，然后把他珍藏的不少好东西都送给了随便。
唯一让陈秀颜担忧的是已经十五个月的孩子还不说话。
让太医来看过，舌头什么都是好的，这些陈秀颜自己就看得懂，但牵涉到自己就容易不自信。
七月初十，褚闻谦休沐的日子，在他陪着随便玩耍的时候，随便第一次开口说话了，但叫的不是“爹”，也不是“娘”，而是“哥哥”。
褚闻谦和陈秀颜转头就看到了屋檐下戴着面纱，戴着面具，撑着伞的胡远安。
白生了，陈秀颜第一反应是这个。
不过人家随便在叫了“哥哥”之后，朝着褚闻谦、陈秀颜叫了，“爹爹、娘亲。”
就连之后走过来的骆明心也没落下，“姐姐。”
装的，这是褚闻谦和陈秀颜不约而同的想法，这小子一定早就会说话，只是不屑叫出来，不然能叫得这么顺畅，不拗口？
“随便，哥哥带你回屋去，今日哥哥陪你认字。”胡远安说完，随便就直接迈步走过去，乖乖让人牵了手，然后转头朝着褚闻谦几人笑了笑，直接走远了。
“儿子变心了。”陈秀颜吐槽道。
褚闻谦笑着揉了揉陈秀颜的脑袋，“远安对随便一定很好，孩子最是能辨认纯心，两人喜欢玩耍也好，不然远安一直呆在屋里也太闹心了。”
“今天吃刨冰。”陈秀颜觉得得用美事犒劳，亲自去厨房指挥，其实就是跟冰碗差不多啦，不过陈秀颜在其中加入了些现代的改良，例如用的不是纯冰，而是羊奶冻住再刨开的冰花，然后加入丸子、蜜豆、时令水果等东西。
第三百十一章 彻底恢复
八月底，陈秀颜和褚闻谦再次被召进宫去了，之前说的三个月的时间差不多了，皇帝要问可彻底恢复了。
陈秀颜不能自己看，让太医去看了，身上没有任何痕迹了，现在没有验血的设备，不能看阴没阴的，不过按照她之前给温娘治疗，也是三个月时间，温娘那时候还是中晚期，也好了，皇帝这样更加是好全了。
“圣上恢复的很好。”陈秀颜听了太医的汇报，笑着给皇帝回复。
“文水郡君过完年就要去鞑靼了，朕听闻你们夫妻俩也要跟着去，这段日子一直在学***语，还帮着发现了安南国在褚国的一个细作，你们夫妻不错。”皇上不吝夸赞，然后就是赏赐了一堆东西，连带着又给文水郡君添了不少嫁妆。
进宫一趟收获颇丰，陈秀颜心里还是高兴的。
“侄媳妇，老三媳妇现在肚子已经蛮大了，你们都是女子，又是好友，趁着这次进宫也给她去瞧瞧？”皇上对三皇子妃裴雪肚子里的孩子十分重视，如果是个男孩，这将是他的长孙。
“臣妇这就去。”陈秀颜一口应了。
皇上留了褚闻谦话家常，让自己的贴身大内侍徐巍亲自领着陈秀颜去皇子所。
陈秀颜享受到了贵宾的待遇，徐巍招了小太监，没一会儿四个太监抬着步辇来了，步辇上头还是带伞的那种。
“世子妃请上步辇，这儿去皇子所路程不仅，大热天的别晒着了。”徐巍笑呵呵说道。
“多谢公公美意。”陈秀颜笑着上了步辇，然后发现步辇的一角还有一个小茶柜，上台摆放了冰碗还有茶点和削好的瓜果。
“公公真是太善解人意了。”陈秀颜侧身朝着徐巍道谢，一路上也没有冷着人，说说笑笑的很是融洽。
等到了皇子所，陈秀颜下了步辇，亲自拿了一个有重量的荷包给了抬步辇的太监，“大热天的辛苦各位公公了，拿去一起喝些凉茶消消暑。”
抬步辇的公公看了徐巍一眼，得了他的点头才笑着道谢收下陈秀颜给的荷包，等看着陈秀颜和徐公公进了皇子所才打开，四锭金子，一锭差不多五两重，足足二百两，一人也能分到五十两。
“晋王世子妃出手真大方。”他们是小太监，收到的打赏多是银锞子，份额大的只有有资历的公公才有人给，没想到他们今日也能拿到，瞬间觉得等待的时间都轻快了。
徐巍亲自陪着陈秀颜进了三皇子的住处，此时三皇子和裴雪均在，得知陈秀颜和徐公公来了，夫妻俩一起来前院。
“给三皇子、三皇子妃请安。”
“徐公公快起。”三皇子当即上前扶起弯腰的徐巍。
陈秀颜慢了一拍，但也行礼全了礼数，然后就是三皇子招待徐巍，裴雪带着陈秀颜去了后院。
“你怎么来了？父皇可好全了？”等到了房间，裴雪问道。…
“圣上好全了，圣上关心你让我来给你看看。”陈秀颜解释了自己的来意。
“最近我一直喜欢吃酸吃辣，根本不能判断肚子里是男是女，现在宫里各个地方都看着我这肚子呢。”裴雪摸着已经高高隆起的肚子叹息道。
“吃酸吃辣只是有孕后饮食方面的一个改变，不能当做判定的标准，只有生出来才知道性别。”陈秀颜说道，“你最重要的是健健康康，这样孩子也健健康康。”
“听你的。”裴雪笑开颜，是她肚子里的一块肉，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她都爱，其实还是生女孩清静，生出来后不需要怎么堤防，如果是男孩，等到长成都得操心，哎，这吃人的皇宫啊。
陈秀颜给裴雪把了脉，有身手摸了摸肚子确定孩子胎位，其实这些宫里的太医都能做，她走这一趟只是为了安一些人的心
而已。
“你跟孩子都很健康，后期多走动，利于生产。”陈秀颜笑着说道。
“好，最近我每天饭后都走两刻钟，如果不是太热，我还能再走。”裴雪说道，“好在我要生的时候天气会凉爽些。”
“我给你准备了一份药材。”陈秀颜说道，“过几日让闻谦送到天香楼，你让三皇子在天香楼的时候拿回来。”
外面是不好送东西进宫的，但如果是宫里的人自己采买，那是方便带进来的。
“药材？生完孩子后调理的？”裴雪好奇问道。
“都有。”陈秀颜说道，“还有一株上好的人参，你生孩子的时候可以含在嘴里涨力气。”
“记住，要用我给你准备的药材，药效是旁的地方比不来的。”陈秀颜特地叮嘱了一句，她的药材空间水娇惯，空间出产，真正能吊命的好东西。
“我知道。”裴雪对陈秀颜的医术那是十分信任。
尽管有常嬷嬷的伺候，但裴雪还是让陈秀颜看了她居住的院落，可有不妥当之处。
陈秀颜细细丈量，倒是没有发现什么会对孕妇产生影响的东西，不过她却是瞧见了不少盆栽。
“这些都是新摆上来的？”陈秀颜几个月前来的那趟没有瞧见这些盆栽，虽然目前只是开花还没有结果，但却是腰果和香榧的盆栽，现在也不是这些坚果开花的季节。
“嗯。”裴雪点了点头，“宫里每个月都会来查看各宫的花草，会按照季节新添些当季或开得正艳的。”
裴雪反应过来神情严肃了起来，“这些花草有毒？”
“毒倒是没有。”陈秀颜回道，“但三皇子杏仁过敏。”
“这个不是杏仁树。”裴雪闻言舒了口气回道，因为三皇子的体质，他们院子对杏仁格外敏感，任何跟杏仁搭边的都不会让人进来。
“我知道，这个是腰果和香榧的盆栽。”陈秀颜解释道，“都是坚果类的，三皇子对其它坚果过敏吗？”
裴雪听了这话愣了一下，“小时候衍哥哥吃了杏仁过敏后，太医费了大功夫救治过来的，然后就再没吃过了，其他坚果的话我没听说，只是我没见衍哥哥吃过。”
“去喊三皇子过来。”
“现在徐公公在外院。”
陈秀颜的话让裴雪打消了念头，不过让人先把陈秀颜发现的坚果盆栽挪出了院子，等三皇子回来后再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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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十二章 命如草芥
陈秀颜和裴雪回到前院的时候，三皇子和徐公公还在坐着喝茶，见两人来了，徐公公忙站了起来。
“世子妃，三皇子妃的皇孙可安好？”徐公公关切问道。
“很康健。”陈秀颜笑着回道。
“那就好，那就好，咱家也能好好回禀皇上了。”
在三皇子和裴雪的一起护送下，徐公公和陈秀颜离开了皇子所，然后陈秀颜发现送自己回去的步辇在皇子所外的树荫下等着，远远看去发现步辇上的茶柜上头种类丰富了。
“世子妃，徐公公。”四个太监笑着起身给两人问好，然后恭敬的把陈秀颜请上步辇。
“世子妃，这些瓜果和糕点都是新鲜的，奴才去御膳房托了熟人拿来的。”
“徐公公，这是新做的冰糕。”
几个太监都把陈秀颜和徐公公伺候的那叫一个周到啊。
等到了乾清宫，陈秀颜下了步辇又给四位公公分发了荷包，然后等到了乾清宫门外，给徐公公塞了一个轻飘飘的荷包，这种里头一捏就知道是银票。
“多谢世子妃。”徐公公坦然收下了，并且对陈秀颜的态度更温和了，从她对待其它公公的亲切和大气就能看出是个大方好相处的主。
进宫的贵人很少对没有身份地位的太监和颜悦色的，多数端着架子，就算给打赏也少得可怜，陈秀颜是她见过最大方的，虽然不知道给了多少，但人家会去御膳房给准备新的吃食可见荷包丰厚。
进到殿内，陈秀颜如实汇报了三皇子妃和肚子里孩子健康的事宜，然后又寒暄了几句，褚闻谦和陈秀颜就出宫了。
皇子所，陈秀颜和徐公公离开后，裴雪就拉着三皇子回了后院的主屋。
“前几日送盆栽来的是谁？”裴雪把那些盆栽是坚果的事说了。
“衍哥哥，你除了杏仁过敏，其它坚果类的过敏吗？”裴雪接着问道。
三皇子在听到裴雪第一个问题和道明盆栽的种类后就有些愣住了，等得知是陈秀颜发现的眉头一下子拧了起来。
“前些日子送来的花草盆栽是坚果类的？”
“秀颜说是腰果和香榧。”裴雪如实道，“她说衍哥哥你对杏仁过敏，很可能对其它种类的坚果也会过敏，所以我就让人把那些盆栽拿去其它地方了。”
三皇子对自己的身体十分重视，但这些日子他更多的关注是放在了裴雪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对于送进自己宫里的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没有很在意，他身边伺候的都是心腹，他对杏仁过敏，所以心腹对这些查得格外严格，但不认得腰果和香榧。
别说自己的心腹了，三皇子自己都不认得还没结出果实的腰果和香榧。
“我会去查是无心还是有意。”三皇子回道，“自从我吃杏仁过敏，母妃再没让我吃过坚果类的东西。”
“不过坚果类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不说旁人，我自己都认不清还没长出果实的坚果幼苗、幼树，如果是无心，宫里的人可能也只是无意；但如果是有心，那咱们院子里定然有叛徒。”
“我会从小厨房的人查起。”三皇子已经有思路了，他是对坚果过敏，又不是对花粉过敏，没吃进去是不会对自己造成影响的，要想让自己不知不觉的吃进去，只可能是混杂在食物里。
“还好今日父皇让嫂子来了一趟，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三皇子心有余悸道。
“秀颜还给我准备了药材，你跟世子在天香楼见面的是，他会带给你，秀颜说了，我生产的时候能吊命的只有给我准备的药材。”裴雪神情严肃道。
“嗯。”三皇子知道陈秀颜的医术，想来那些药材跟普通的不一样。
一个月后，皇子所里淹死了一个小丫鬟，听说是失足掉进了御花园边上的湖里，一个侍弄花草树木的小太监看到下水救人，没想到被意外钩住了水草，两人双双溺毙。
陈秀颜听到消息的时候，知道三皇子院子里的那些坚果盆栽是人为，也感慨权力争斗的血腥，人命贱如草芥。
当陈秀颜在街上感受到突然飘落了一片树叶，之后是零星的坠落，黄色的叶子在告知着秋天的来临。
已经过了秋闱的日子了，想来快能得知骆明楚考得如何了吧。
骆闻瑟也快生了吧，对了，还有裴雪，预产期也在这个月了。
不过这些即将到来的消息，都没有陈秀颜回到晋王府后，得知陶谦泽和施清莹一家三口到来的喜色。
今日是休沐，不过褚闻谦被陶老拉着去见好友了，陈秀颜带着骆明心、长寿郡主还有随便出门采买了，所以一家三口来的时候整个晋王府没有能招待的主子。
陈秀颜一回来，施清莹就激动的起身，陶谦泽在一旁焦急跟着站起来，双手的架势就是相护的意思。
陈秀颜看了看施清莹的肚子，有了自己的猜测，“嫂子这是遇喜了。”
施清莹双眸一下子红了，激动的，“秀颜，太谢谢你了。”
“嫂子这话可就有趣了，你该谢谢七表哥才是。”陈秀颜打趣道。
施清莹被逗得脸蛋儿一下子红了，好不容易催动起来的激动情绪一下子就散了，不过人整个人倒是平静下来了。
“就知道打趣我。”施清莹嗔怪的瞪了陈秀颜一眼。
“明心、阿琪，你们带俪姐儿去玩，把随便也带去。”陈秀颜说道。
长寿郡主喜滋滋的率先上前拉了陶静俪，秀颜姐姐可是让自己当好小主人呢，更何况她跟陶静俪的年纪更相近些，所以直接拉着人走出了屋子。
陶谦泽找了借口也出去了，褚闻谦没在，他只能去前院自己打发时间，不过就算只是闲逛、发呆，也难挡他的好心情。
前几日母亲一直逼着自己要自己纳妾，施清莹因为没为陶谦泽生下儿子，只能暗自哭泣，没有立场反驳，陶谦泽夹在中间极不好受。
昨日母亲老话重提，还是在施清莹在的面前，这是打定主意要硬逼了，施清莹伤心的突然之间就晕了过去，等大夫来看的时候把出了喜脉。
第三百十三章 镇国公府的喜
施清莹时隔六年再次有孕，这一大喜事让镇国公夫人一下子忘掉了原本的打算，纳妾跟嫡孙的事比起来算什么。
镇国公夫人当即让人拿了牌子去宫里请了太医来，经过太医的诊脉，确定施清莹身子骨康健，能很好的孕育子嗣，想来是这么多年的调理终于看到了结果。
镇国公夫人高兴的赏赐全府，提升了施清莹的月例，甚至让他们的院子开设了小厨房，以后想吃什么都能自己开火，并给拨了一个极善厨艺的厨娘。
“清莹，你别生娘的气，娘是见你们年纪日益增大心急了。”镇国公夫人坐在自己儿媳妇的床沿认真说话，但多么严肃的语调也遮掩不住她眼底的喜色。
“你跟老七夫妻恩爱娘乐于看到，如果不是为了子嗣娘也不会逼着他纳妾。”镇国公夫人保证道，“这一胎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娘都不会逼着你们纳妾了，你现在的身子好了，生完这一胎，再有孕是顺其自然的事。”
“咱们婆媳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样性子的你也知道，如果真是个狠心的婆婆，你们这院里庶子都不定多大了。”
“娘原本是担心你不会再有孕，就想着让老七生一个儿子，到时候去母留子，你就当亲生的，以后也不会再为能不能怀上忧虑了。”
“不过现在好了。”镇国公夫人勾唇笑了，“你们夫妻自己好好说话，娘先走了。”
镇国公夫人把一干让施清莹不喜的人带走了，以后也不会再用上了，转手就把这些丫鬟发卖了，以后眼不见为净，这事也能好生翻篇，也算是在府里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施清莹刚醒来就得知自己有孕，又听了自家婆婆深切的剖析，整个人还没回过神来，还是等陶谦泽到了自己面前后才不敢置信的说道，“我，我真有了？娘也不给你纳妾了？以后都不纳了？”
“嗯，都是真的。”陶谦泽一个大男人都有些红了眼睛，“莹儿你真棒，辛苦你了。”
这么多年施清莹喝了多少补药，看了多少大夫，他这个枕边人最知道，现在总算是好了，以后只有好日子。
施清莹等接受了喜悦的真相，才想着自己的身子骨怎么突然就适合怀孕了，药方没变，上次把脉大夫说得也是原来那种模棱两可的话。
她自己的感受却是有的，自从那次吃完药，用了陈秀颜送来的药材，那之后她的身子似乎在一点一点回暖，以前冬日里她就害怕出门，手脚冰凉怎么都不回暖，就算到了春天她都脱不掉袄子，连大夏天她不是出虚汗，就是热得有些透不过气，反正身子虚的不行。
可自从二月开始吃药，三个月的功夫她就觉得自己的身子骨似乎硬朗了些，但这些她都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只是庆幸药是不是终于有些见效了，可现在有了身子她才知道，药是真的不一样了。
所以当晚施清莹就把自己吃的是陈秀颜送来的药材的事说了。
施清莹是后宅妇人，对前朝的事不甚了解，可陶谦泽不同，宫里的动静虽然没有外传，但从皇上单独召见了晋王世子和晋王世子妃几次，京城不少人家都发现了一些端倪，那就是晋王世子妃似乎是个会医术的。
所以才有了第二日一家三口上晋王府道谢的事。
屋里就剩下陈秀颜和施清莹，陈秀颜坐下后就给她把脉，脸上带着笑意，“嫂子身子恢复的不错，等生了孩子好生坐月子，我再开药给你排排恶露，以后注意多动动，要想生几个都成。”
“秀颜、秀颜——”施清莹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满怀感激的叫着她的名字，直到热泪盈眶、潸然泪下。
陈秀颜没有劝，等施清莹哭了一阵自己止住后才让人绞了干净的布巾让她净面。
“这顿哭出来后就不要哭了，你现在是双身子，等坐月子的时候更是哭不得。”陈秀颜笑着说道，“以后也别不用再喝中药了，药喝多了多身子总归不好，你现在这状态已经恢复的很好了，我给你几个药膳方子，食补总归比药补好。”
“秀颜，真的多亏了你。”施清莹现在都后悔没有早吃陈秀颜送来的药材呢。
“看得出来表哥很疼嫂子你，这么多年表哥能不纳妾，让嫂子后院清净，想来以后更加不会有这方面的问题，嫂子的福气在后头呢。”陈秀颜笑着说道。
等陶老和褚闻谦回来的时候，正好是吃午饭的时间，陶谦泽和施清莹一家三口就用了饭才会去。
九月十五这天，陈秀颜收到了太原府寄来的信，信是骆明楚亲自写的，报喜，秋闱的名次虽然不靠前，但也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举人老爷了，明年的春闱把握不大，但也想靠一靠多一些见识，所以不日他就要来京城了。
想着春闱前能跟叔、雅杰叔和陶老学习学习，当然更重要的是想多跟骆明心见面，等年后骆明心去鞑靼，再见面都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骆明清和骆明念也要跟着一起来，骆明楚说了亲家叔、婶，蔡家夫妇二人去了太原的事，二老就蔡宝香一个闺女，没有赶上闺女孩子，但这次来太原府之后就不回去了，蔡大人辞了沂江县教谕的职位，想着提前卸任归田，也是因为有亲家来的缘故，骆明清就能早点来京了。
还有伍夫人也会带着伍妙薇同行，伍夫人的娘家人要回京了，听闻是因为顾将军在戍守南边的时候立了功，升迁了，但也受了伤，让人去兵部任职，官大了，又不需要再奋勇杀敌，也算是享清福了。
陈秀颜突然有些期待，伍夫人算是她不多的朋友，那直率的性子陈秀颜十分喜欢；而且这次会一起来，伍夫人肯定也是存了让娘家人看看骆明楚的打算。
信的最后骆明楚还说了，他们会去寿阳县绕一绕，看看小姑骆闻瑟，等她生了孩子后参加了洗三礼后再亲自进京给自己报喜。
收到信后陈秀颜就开始整理院子，准备骆明清几个的住处，心里又惦记骆闻瑟，然后又想到了裴雪，她也快到发动的日子了。
第三百十四章 两贴药
九月十八，酉时一刻，皇宫皇子所，裴雪羊水破了，刚过晚饭时间，她正带着丫鬟在后花园散步，走了一刻钟突然肚子一疼，裤子瞬间湿了。
“快，把床板扛过来，让三皇子妃平躺着扛去房间。”常嬷嬷是老资格，场面见识多，一看到情况就不慌不忙的指挥起来。
“去烧热水，把纱布、尖子那些全部用滚水煮开，其余的就按照之前吩咐的行事。”
裴雪是头胎，本来有些慌张的心在常嬷嬷有条不紊的安排下渐渐放宽了。
等裴雪被平躺着扛去正院的房间，一路上常嬷嬷都用很平静的声音跟自己说话。
“三皇子妃无需担心，太医每日来请平安脉，看胎位，都是正常的，三皇子妃身体康健，现在先保存体力，等开指后听老奴的口令吸气呼气，咱们很快就能见到小主子了。”
裴雪笑着点头，现在肚子又不太疼了，她就听话的不多说话，保存体力。
三皇子在宫里得到公公的禀告，跟皇上告退后当即往皇子所赶，还不忘让自己的心腹去晋王府报信，希望晋王世子妃进宫一趟。
晋王府，陈秀颜一家子也是刚吃好饭，今日天气有所转凉，所以晚饭特地准备的锅子，吃锅子难免多吃些时间，等吃完再去消消食，就想着回屋洗洗可以睡了，没想成前脚刚回屋，后脚就有人来汇报宫里来人了。
陈秀颜第一反应就是裴雪要生了，着急慌忙赶去前院，褚闻谦和沐嬷嬷也跟着一起，然后三人就跟着公公进宫去了。
有皇子所的公公亲自带人，夫妻二人以及沐嬷嬷畅通无阻直接去了皇子所，刚到三皇子的院落就听到隐隐约约的呼痛声，陈秀颜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褚闻谦虽然是外男，但此时公公也不拘着直接领着人去后院，一进正院的门，褚闻谦和陈秀颜就看到在廊下来回踱步的三皇子。
“表哥，嫂子。”三皇子一见到人忙上前叫人，“嫂子，劳烦你进去看看。”
三皇子的担心陈秀颜明白，当即点头，进了正房。
“啊，嗯——”一阵阵的痛呼声，陈秀颜感觉绕过屏风去了内室，然后就看到了躺在干净被褥上满脸汗水的裴雪。
“秀，秀颜。”裴雪见到陈秀颜莫名心下大定。
“裴六我来了，别担心。”陈秀颜笑着宽慰，然后看向在床脚的常嬷嬷，“嬷嬷，开几指了。”
“两指。”常嬷嬷微微沉着神情道。
陈秀颜一眼看出了情况，坐到床沿，握住了裴雪的手，趁机给她把了脉，脸上神情淡然，但心里却是有些冷然，裴雪的脉象显示用了活血的药物。
“可见红了？”陈秀颜问道。
“没，就破了羊水。”常嬷嬷回道。
“我开两张方子，让人去熬药，能让三皇子妃加快生产的速度。”陈秀颜直接快速写方子，让人去抓药，等药抓好亲自进行查看，然后让沐嬷嬷就在屋里直接熬煮。
有常嬷嬷在还是让裴雪中了招，陈秀颜不放心别人，只有沐嬷嬷熬煮，然后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真正让人安心。
药熬煮了两刻钟，陈秀颜就让人给用冰镇温了给裴雪服下，服下后没一会儿裴雪的呼痛声小了些。
“秀颜，你是不是在药里放了止痛的药，我现在感觉比之前不疼了。”裴雪汗湿的脸上露出一丝松弛，然后汗也留的少了。
一个时辰后，裴雪才又痛呼起来，常嬷嬷微沉的脸却是终于有些见晴了，“三皇子妃开指了，开指了。”
一刻钟的功夫裴雪直接开到八指，陈秀颜见状让沐嬷嬷开始熬煮另一帖的药。
又过了两刻钟，一阵有力的啼哭声降临，常嬷嬷亲手捧着孩子，看着孩子的下身脸上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笑意，“恭喜三皇子妃，是位小皇孙，这将是圣上的长孙。”
常嬷嬷利落的剪断脐带，用温热的布巾给孩子收拾干净，包上早就准备好的襁褓，不过谨慎的常嬷嬷在动作的时候突然一顿，朝着陈秀颜看了过去。
陈秀颜往后坐了坐，亲自查看襁褓，然后朝着常嬷嬷点头，常嬷嬷乐呵呵的给孩子裹上了，然后放到三皇子妃的身边，“您看看孩子，哭得多大声，一听声音就是个活力小主子。”
收拾好孩子，常嬷嬷回到床脚开始给裴雪收拾，看着小量涌出的鲜血，常嬷嬷有些不好的预感。
“世子妃，药好了。”沐嬷嬷及时熬好药，陈秀颜用之前的法子降温，然后给裴雪喂了下去，用的都是她之前送来的药材，所以喂下去没多久，下身的血流逐渐停了，常嬷嬷看向陈秀颜眼底满是敬佩和感激。
“三皇子妃这一胎生得很顺利，母子平安，老奴这就向三皇子报喜，也让人去给圣上和娘娘那道喜。”常嬷嬷给裴雪收拾利索，就要抱起孩子。
陈秀颜却是先阻止了，打开襁褓把孩子翻来覆去、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这孩子脚踝上有一颗红痣呢，真是懂事，一出生就留下了印记，这样怎么都认错不了了呢。”
陈秀颜的话提醒了常嬷嬷，也让三皇子妃听出了弦外之音。
陈秀颜把孩子再次包裹好，常嬷嬷这才抱着孩子出门去了。
没一会儿屋里就听到了屋外三皇子兴奋、激动的声音，再然后一阵快速的脚步声进来，陈秀颜起身相迎，果不其然进来的就是三皇子，他几大步走到床沿边上坐下，摸了摸裴雪的脸颊直道辛苦，并感谢她为褚国剩下这一辈的第一个男孩。
“徐公公半个时辰前来了，皇后娘娘、母妃她们宫里也有人来，现在他们都回去报喜了，等会儿母妃会亲自来看你了……”
陈秀颜见屋里小俩口互述衷肠，自己带着沐嬷嬷悄无声息的出门去了，正好在门口跟抱着孩子的常嬷嬷遇到。
等常嬷嬷一个人出来的时候，直接走到了陈秀颜面前低身行礼，“劳烦世子妃等会儿跟老奴一起把事情跟贵妃娘娘详细说明一番。”
“好。”陈秀颜点头应了。
第三百十五章 骆家人到京
皇上、皇后和贵妃三人是一同前来的，三人坐了步辇，身后跟了一长排的太监、宫女，人人手上都拿着礼，全是皇上三人准备的要送给刚出世的皇长孙。
皇子所是相近的，比起皇上三人，各位皇子和皇子妃是早来的，得知三皇子妃生了皇长孙，各位皇子和皇子妃的神情各有千秋。
陈秀颜仔细观察，却没有发现有谁露出过惊讶和心虚的神情，不是嫉妒就是羡慕，也有恼怒的。
裴雪中了招陈秀颜第一时间怀疑的对象就是其他几位皇子和皇子妃，下手肯定是三皇子、三皇子妃身边所谓的自己人，但背后站着的只有可能是利益冲突之人。
皇上、皇后和贵妃三人进到后院的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跪下请安，皇帝急着见自己的长孙，哪有心思寒暄别的，让无关紧要的人赶紧散了。
三皇子亲自抱着儿子出来，皇帝见了笑着接过，抱孙不抱子，皇帝还真是第一次抱孙儿辈的孩子。
还没走出后院门的大皇子妃转头见到这个场景心里莫名有些酸，她的女儿是长孙女，可出生后皇上并没有抱过，这就是女儿和儿子的区别吧。
“我给孩子娶了名字。”皇上拿出一本红色的喜庆册子，亲自递给了三皇子。
三皇子打开一看，“褚赫。”
赫，显耀的意思，这是一个极具气势和力量的字，三皇子看着册子上自己儿子的名字十分高兴。
皇后和贵妃也都轮着抱了孩子，子嗣多本就是让人欣喜的事，不过在场的没有傻子，都知道这个孩子的出生会让前朝后宫都掀起一定的腥风血雨。
陈秀颜没有在其他皇子和皇子妃身上发现异样，现在贵妃忙着逗弄孩子，应对皇上和皇后，直等到皇上和皇后离开皇子所后，贵妃才招了陈秀颜说话。
“本宫听常嬷嬷说了，雪儿被人下药了，生产的时候一直冒汗，还没开指疼痛剧烈。”贵妃自己生过，生的还是龙凤胎，当年也是常嬷嬷在旁伺候，所以有没有异常常嬷嬷看得一清二楚。
“如果没有秀颜你的药，雪儿和肚子里的孩子都危险了。”贵妃现在还有些后怕，女子生孩子是过一次鬼门关，搞不好是要一尸两命的。
“这件事跟雪儿就不说了，免得她担心，本宫和三皇子会处理这次的事。”
“臣妇不会对三皇子妃言及。”陈秀颜听明白了，她也没想说出来，坐月子的人情绪可不能起伏太大。
陈秀颜带着贵妃还有三皇子他们的赏赐出了宫，到晋王府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了，几乎是沾床就睡。
皇长孙的洗三办得非常隆重，皇室小辈里的头一个男孩，参加全是皇亲国戚还有高官世家，大家有幸一睹了皇长孙的模样，即使是普通婴儿红红的样子，可硬是被众人吹出了花。
看着皇长孙的洗三礼，陈秀颜难免想到远在太原府寿阳县的骆闻瑟，按理也该生了，想到骆家几个孩子会去参加孩子洗三，还有伍夫人母女俩，陈秀颜倒是不担心洗三礼的场面了。
皇长孙的洗三礼过后，陈秀颜就在晋王府清闲了下来，几乎不出府门，当然是瞧着清闲，实则忙得很，把骆明心的嫁妆单子那是改了一次又一次，然后清点各处库房也是一日又一日，她是真心想掏空了家底给骆明心置办一份可保后世子孙几代无忧的嫁妆。
除了了骆明心的事，还有就是想着骆明清几个人现在到哪了。
终于在九月底，二十八这日把从太原府来的骆明清一行人盼到家了。
一年多没见了，陈秀颜发现变化最大的是骆明楚，小伙子长身子，个头蹿得老高，陈秀颜瞧着已经追上骆明清了，要知道骆明清也在长个子，兄弟俩过个两年得赶上褚闻谦了。
骆明念也长高了些，不过变化不是很大，倒是在他身边伺候的钱西光有些变了模样，长开了，也白净了，想到这孩子跟他哥也是分开了很久，陈秀颜温和的问了几句，然后让他去找钱东亮了。
陈秀颜带着骆家兄弟几人先去后院给袁太妃问了安，然后领着他们去看院子
“跟婶婶先去看看你们的院子还有这次住的地方。”陈秀颜给骆明清兄弟三都准备了自己的院子，不过这次却是把他们安排在了一个院子里，离骆明心的院子很近。
“有没有想吃的，你们先休息，等醒来直接就能吃到。”看着骆明清几个脸上掩不住的疲惫，陈秀颜有些心疼。
“婶婶，先跟您说小姑的事。”骆明清知道陈秀颜心里定然惦记。
“对，对，二姐怎么样？孩子怎么样？二姐夫对二姐好吗？……”陈秀颜有太多问题。
“婶婶放心，小姑很好，给我们添了一位表弟，出生的时候自有六斤二两重，小姑丈对小姑很好，小姑生完孩子小姑丈第一时间进去看了小姑，然后才看的孩子。”骆明清笑着说道。
“小姑丈给表弟取名哲成，晏哲成，‘哲夫成城’的哲成，对表弟寄予了厚望。”骆明楚借上话，“山西疫病的时候，小姑不幸染上，本来担心会保不住孩子，全赖婶婶送去的药，小姑和小姑丈对婶婶不知道多感激。”
“母子平安就好。”陈秀颜含笑道，“对了伍夫人和妙薇这是直接去顾府了？”
陈秀颜知道顾将军得圣上厚待，特意赏赐了京城的宅子，作为未来亲家，又是男方家的，怎么也该主动，陈秀颜想着尽快去顾家问好呢。
骆明楚难得红了脸，舌头跟被叼走了似的说不出话了。
“婶婶，二哥害羞了。”骆明念逗趣道，“伍姨她们进了城门后跟我们分开了，是顾家人在城门口特意等着来接的，二哥可是很恋恋不舍呢。”
“骆明念。”骆明楚瞪了亲弟弟一眼，“你人小鬼大，这是你能说出来的话。”
其余人则都笑出了声，毕竟看骆明楚笑话的时候可不多见呢。
“好了，好了。”陈秀颜打了圆场，向骆明清问了蔡宝香还有亲家蔡家夫妇的情况，又说了一刻钟才催促他们快些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