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越发亲近
五月二十，逢读书人休息的日子，骆闻谦带着全家人前往王宅，陈秀颜和骆明心去了后院，骆闻谦则带着骆明清三人在前院。
王老太太、王夫人和王雅玉对陈秀颜的态度越发热切，对骆明心也是多有询问，见小姑娘说话大方得体，行动上进退有度，问了年纪后，王夫人邀请骆明心来自家女学。
陈秀颜听了一愣，但随即感谢，“明心，快谢过王老太太和王夫人。”
“感谢王老太太、王夫人。”骆明心跟着道谢。
陈秀颜第一次来王宅的时候，王夫人就领她去看过王宅的女学，在内就读的都是沂江县叫得出名字人家的小姐。
陈秀颜不是没有动过心思，只是心里明白地位的差距，依着自己救了王老太太的事当然也能让骆明心得到就读的机会，但那样去，骆明心在学堂内的待遇和心情可想而知。
可眼下不同了，是王家人主动提起让骆明心来，而且有王雅玉在，她作为王宅女学的东道主，不可能让骆明心受到委屈。
骆明心年纪还小，才十岁，只要经过系统的教授，以后就是大家闺秀的模样，如果骆闻谦能往上考，骆明心的加持会接着往上增，及笄后定然能找个如意郎君。
用饭的时候，是全部人都在花厅里一起吃，不过男女分开坐，王典吏让骆闻谦坐在他边上，还让王雅杰给骆闻谦倒酒，这顿饭可谓是主客皆欢。
回去的路上，陈秀颜把骆明心要去王宅念女学的事说了，“王夫人主动邀请，我就答应了。”
骆闻谦点了点头，“嗯，去女学也好。”
“小叔，我在家其实就可以读书，女红也有苏婆婆指点，其实不去也可以。”骆明心认真道，“不然咱们家里每天可就只剩下小婶婶一人了。”
陈秀颜听了这话笑了，一把搂过骆明心道，“合着咱们明心是担心我啊，不过小婶婶呢也是很忙的，你没在家，小婶婶可不是更自由，想去哪儿都没什么顾虑。”
“你想去哪？”骆闻谦追问。
“能去哪，不是家里、袁婶家，就是陈家村，要么县城。”陈秀颜知道骆闻谦的担心，“放心啦，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而且这次出了事，沂江县怎么也会太平些不是。”
这个道理骆闻谦也懂，见陈秀颜说得肯定就相信她了。
一行人到骆家塘的时候天色已经渐灰，没想到在自家门口陈屠夫带着媳妇和女儿守着。
“虎子叔、梅儿婶。”陈秀颜看清人后诧异极了，“你们怎么在这儿？”
陈莺莺瘦了一圈，脸色不太好，神情憔悴，但看到陈秀颜眼底一亮叫人，“秀颜姐。”
“进家里坐。”骆闻谦开门请人进屋，骆明心去厨房泡茶，骆明清点起了油灯。
陈屠夫把自家驴车上的猪肉、米面等往骆家屋里搬。
“诶，虎子叔你……”
“秀颜，俺家莺莺都是多亏了你。”陈屠夫眼睛又红了，“俺听县衙的衙役说了，你是第一个找到莺莺她们的，俺家莺莺能平安都是因为你，这些都是家里的，你不收俺可没脸进门。”
堂屋内已经点了蜡烛和油灯，亮堂，陈秀颜发现了陈莺莺的不同之处，从头到尾她一直拉着汪梅儿的衣角。
陈秀颜让骆明心拿了王宅送的几封糕点，想也知道这一家子肯定没吃饭，“梅儿婶、莺莺，吃些垫垫肚子。”
“秀颜，其实俺们早就想来骆家塘一趟了，但之前莺莺这孩子一直不大好，反复做恶梦，睡不踏实，几乎离不得俺一刻，还大病了一场，昨儿总算是好些了。”汪梅儿泪花闪烁，满是心疼。
“俺本来好好的闺女，哪里想得到会变成这样，俺跟她爹对不起她呀。”汪梅儿终是忍不住，只要想到前段日子陈莺莺的模样，她就想扇自己巴掌，是他们夫妻没有把孩子看好，让她糟了那样的罪。
“梅儿婶，你们不该自责，做错事的是那群坏人。”陈秀颜宽慰道，“还有莺莺，你要坚强起来，咱们不能被挫折打倒，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你去做呢，孝顺父母，嫁人后相夫教子，开创出自己的一片小天地。”
“俺、俺还能嫁人吗？”陈莺莺低喃着抬头，茫然地看着陈秀颜，“俺被人绑了，一夜没有回家，俺、俺还嫁得出去吗？”
“谁跟你说嫁不出去了。”汪梅儿突然抬高了声音，“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乱嚼舌根了？”
汪梅儿一看陈莺莺的表情就知道什么情况，“俺就说你历来是个没心没肺的，怎么遇到疙瘩大点事就天要塌了一样，那天你娘我也在现场呢，除了你还有不少姑娘，那最漂亮的最后还被人拿刀架脖子上了。”
陈莺莺看着面前张口开合的娘，突然痛苦出声了，“娘，俺，俺还以为俺真嫁不出去了，这几天你一直对俺小声又关切的，现在娘你骂俺的样子，俺才习惯啊。”
“哎呦，对你好些还错了不成，你咋这么蠢呢。”汪梅儿抱着自家闺女哭上了，“俺用脚底板想想也知道谁在你跟前瞎说了，回去俺就要她好看，不给俺安生了，俺就让他们分家。”
陈秀颜几人看着眼前母女俩又哭又笑的样子，知道这事向好发展了。
“秀颜啊，天色也晚了，俺们先回去了。”陈莺莺比之前活泼了，汪梅儿心情大好，觉得这趟来的太对了。
“天都快黑了，梅儿婶你们要不在家里讲究一晚。”陈秀颜说道。
“诶，你虎子叔什么黑路没走过，放心吧。”
“秀颜姐，这次太谢谢你了，没有你俺就没命了。”离开之前陈莺莺给陈秀颜跪下，吓得陈秀颜几步上前把人扶起。
“使不得，使不得。”陈秀颜可见不得有人跪她，新时代女性的心理。
陈屠夫一家直接送来了半扇猪肉，一袋足有二十斤的大米，还有一大袋三十斤的白面，陈秀颜让骆闻谦、骆明清他们把粮食放到地窖去，猪肉则留了明日吃的份，当晚陈秀颜就全部用酱油腌制起来挂到通风的屋檐下，做成腊肉了。
第六十二章 开小灶
柳宅，自从王雅玉失踪那天起，柳清秀就没再去王宅的女学读书了，眼下王雅玉早回来了，她也没有重新去，而是称病留在家。
柳清秀觉得事情发展跟自己梦中做过的已经有了偏差，梦中裴六被绑，王雅玉却是没有，而且王雅玉是自己未来的嫂子，自从王雅玉退亲有了不同，事情发展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
梦中裴六被绑没有被人救回，可现在王雅玉回来了，这说明裴六定然无事，又不一样了，柳清秀觉得自己得沉淀一阵子，以后做事也不能再全然依照那所谓的梦了。
“清秀。”柳夫人进了自家闺女的闺房，出声就是柔声的低问，“身子可好了？”
“娘，我没事了。”柳清秀起身相迎。
“王宅让人送了不少药材过来，说是让你压惊，还有一匹轻容纱，夏天做衣服穿最合适，王宅可真是富庶，那轻容纱一匹售价可抵普通纱布的十倍呢。”柳夫人啧啧称奇道，“说来我也是头一回见到那轻容纱，真是又轻又薄，夏天穿该多凉快。”
“娘喜欢，到时我们母女俩一人做一身衣服。”柳清秀挽住柳夫人的手臂，人也靠了上去。
“真是娘的好女儿，家里就属你最孝顺。”柳夫人笑吟吟道，“对了，等会儿人伢子会领些人过来，你亲自挑自己喜欢的，橘儿那死丫头没了就没了，你也是，为个丫头伤心难过什么。”
“知道了娘。”
柳清秀眼神一暗，庆幸好在橘儿死了，听说这次的事件还在严查，至少现在没有任何苗头可以查到自己身上，她不可能让别人知道自己眼睁睁看着裴六和王雅玉被人抓走。
陈蔓儿因为落胎的事，从柳宗宝那得了些银两，加上柳清秀给的金镯子，陈蔓儿也算积攒下不少，再等等，她一定要想个法子脱离了陈家村那家子毒瘤。
偌大的柳宅人心不齐，各取所需。
五月二十一，陈家村。
陈秀颜一大早起来，煮了玉米面菜糊糊，蒸了鸡蛋，煎了白面馍饼，还用瓦罐炖了五花肉，今天的早饭是肉夹馍，多余的就是读书人的点心，不过骆明心的那份陈秀颜单独准备，做得的是蒸鸡蛋糕。
软烂的五花肉切碎，夹到白面馍饼里，再舀上半勺五花肉的汤汁，不过要带去的那些肉夹馍内陈秀颜就没有舀汤。
骆闻谦几人都是头一次吃到肉夹馍，再次被征服。
“小婶婶，我今儿要去看咱家田地今年粮食种植的情况，送完小叔他们我也不回来了，直接就去了，然后要等接了小叔他们再一起回家。”骆明清拿着肉夹馍看着陈秀颜。
“那等会儿我给你也做俩带去，中午饿了吃。”陈秀颜秒懂骆明清的意思。
“小婶婶，我刚刚在厨房还看到用碗装的黄色糕点，那个是什么？”骆明念吃着手里的，惦记着厨房里的。
“那是鸡蛋糕，我给明心准备的，你们是男孩子吃肉夹馍没事，可明心上的是女学，跟你们不同，鸡蛋糕是她的点心。”陈秀颜转头还不忘跟骆明心交代，“我做了不少，今儿去女学你跟别人一起吃。”
“谢谢小婶婶。”骆明心笑弯了眼，心里甜滋滋。
“那什么鸡蛋糕，我们没得吃？”骆明清问道。
“你们可以尝一点。”陈秀颜端了一碗让他们分吃，“今儿时间紧，下回再做。”
陈秀颜发现了，这碗鸡蛋糕吃得最香甜的是骆闻谦，骆明心还把自己分得的那份给了他，“小叔你吃，我等去了学堂吃。”
骆闻谦谦虚了一下，最后还是进了他的肚子。
“娘子。”早饭后，骆闻谦特地留下帮着陈秀颜收拾，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什么事？”陈秀颜笑望过去。
骆闻谦红着脸说，“辛苦你了。”
“心疼我了？”陈秀颜凑近低语，气息直喷骆闻谦的耳根子。
“我，我，我先去准备书袋子了。”骆闻谦同手同脚出的堂屋，陈秀颜在后头看得一阵乐呵，真是不禁逗。
每日的点心都是陈秀颜给骆家叔侄几人准备的，也会亲自交到他们手中。
骆闻谦拿到手里的时候就感觉有些手感不对，等到了县学，独自一人的时候偷偷打开一看，除了两个肉夹馍，还有一块用纱布单独裹着的鸡蛋糕，喜得他当即拿出来吃下了肚。
娘子给他开小灶了。
陈秀颜还真就是给骆闻谦开小灶了，那块本来是她给自己留着的，见他喜欢，还会帮着干活，说动人的话，只能便宜他了。
嫁进门后头一次，家里只剩下陈秀颜，她有些迷茫，不知道做什么，想着以后就自己无所事事也不是个法子。
该去做什么呢？
“咚咚，陈大夫在家吗？”
陈秀颜听到敲门声，也听出了来人是严掌柜，打开门一看，不止是他，身后还有一辆马车。
“严掌柜这是要我出诊？”陈秀颜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个。
“不愧是陈大夫。”严掌柜竖起大拇指，兴致格外高涨，“是沈万贯家的儿子，身上长了疹子，不过试用了多种法子都没法治愈。”
“上次陈大夫不是给了我不少天麻嘛，沈万贯的亲家是咱们县衙里的班头，是县尉大人身边的红人，知道仁济堂能拿出天麻，打听了下，还知道典吏大人家的老太太也是仁济堂的大夫介绍治好的，所以找上了我。”
严掌柜介绍道，“沈万贯是商人，不缺钱，说出五十两，只要能治好他儿子，诊费还能再高；治不好也没事，他会另外找大夫。”
“他儿子还没成亲，陈大夫放心，我会一直呆在你边上，而且他那疹子我去看过，手上也有，你不需要看他其它部位。”
严掌柜想得周到，陈秀颜就稍做准备还带了一囊水就出发了，不知道需要多久，还留了张字条。
严掌柜把陈秀颜请上马车，自己则在外头的车辕上跟车夫同坐，一行三人往县城里去。
沈万贯没想到仁济堂严掌柜请来的会是个女大夫，还是年纪如此轻的女大夫。
第六十三章 脏病
“严掌柜，真是这位，这位小妇人治好的王老太太？”沈万贯个子不高，肚大如斗，如果不是看到陈秀颜梳着妇人头，还以为是谁家的小姐呢。
“沈爷，我哪里能骗你。”严掌柜笑着摇头道，“沈爷的女婿可是咱们县衙的王班头，什么打听不到。”
严掌柜这般说，沈万贯一下子就相信了，“沈某是真没想到陈大夫是如此的年轻，有句话说得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陈大夫，请进，严掌柜请进。”
沈万贯热情的把陈秀颜和严掌柜领进门，直接去了前院。
陈秀颜稍稍打量了一番，沈宅可真不小，单看垂花门距离前院的距离就能估算一二，不过偌大的王宅冷清是真冷清，一路没遇到人。
古代的制度森严，商人不能用奴仆，沈万贯再有钱也是没有资格买卖下人的，难怪那么多的人想走科举的道路。
士农工商，士可是首位。
“小儿今年十六，半年前刚定了亲事，最近本是在准备喜事，哪里想得到那孩子长了奇怪的疹子，大夫看了好几个，可没一个治好的。”沈万贯感慨道，“我女婿听说小舅子的事，心里也着急，帮着打听，才找上了陈大夫。”
“我虽然治好了王老太太，但却不是任何病症都能医治，还需见了病人，看了情况才能有决断。”陈秀颜淡然道。
“自然自然。”沈万贯连连附和，“陈大夫的规矩我听严掌柜还有我女婿说过，无论能不能医治，都不会把陈大夫的情况往外说，得需先得了陈大夫的首肯才能给别人介绍。”
陈秀颜挑眉看向严掌柜，做事牢靠啊；严掌柜微微挺胸，接收陈秀颜赞赏的眼神。
沈万贯的小儿子沈千书居住在前院的书香斋，书房和卧房兼用，当然后院也给他留了院子，只等娶妻后入住。
推门入内，一股子药味扑鼻，而且门窗紧闭，屋内有些炎热，陈秀颜已经有些无感了，都一样，古人似乎一致认为生病了就不能让屋里进风。
沈万贯请陈秀颜和严掌柜在书房的圆桌前坐下，自己去后头叫小儿子出来，顾忌陈秀颜是女子，又是秀才娘子，该给的体面沈万贯一点儿没落下。
沈万贯的娘子还特地端了茶点进来让陈秀颜和严掌柜享用。
沈千书满脸烦躁的出来，在看清陈秀颜的容颜后，倒是没了火气，相反眼底还升起了一股子轻佻。
沈万贯哪里不知道自己儿子性子，暗中掐了他一记给予警告，并高声说话，“秀才娘子，这就是我不争气的小儿，劳烦给看看他的情况。”
秀才娘子四个字一出来，沈千书仿佛被针扎破了的球，失去了活力，整个人软绵绵、无力地坐下，配合的伸出自己的左手。
严掌柜主动拿出一条帕子盖在沈千书的手腕上，“男女有别，陈大夫又是已出嫁的妇人，还请沈爷你们别见怪。”
“不见怪，不见怪。”
陈秀颜没有当即把脉，而是自己瞧着沈千书双手上的红疹子问道，“这疹子痒吗？”
沈万贯笑着回道，“不痒，之前的大夫还称奇呢，不过好在不痒，不然可不得难受死。”
“身上哪些部位还有？”陈秀颜问道。
“陈大夫，我身上不少地方有呢，就连私密地儿也有，您要不要看看？”沈千书长得跟沈万贯很像，也是个矮胖子，一脸油腻，还猥琐。
“沈小爷如果是不想活命呢，这样的话尽管说。”陈秀颜含笑回看，眼底的冷然让沈千书打了个寒战，嘴上再不敢花花了。
“陈大夫您什么意思？我小儿咋啦？咋就不能活命了？”沈万贯的娘子一下子急眼了。
“他去了不干净的地方，碰了不干净的人。”陈秀颜伸手意思一下把脉，她已经一眼看出这男子得的是梅毒了，就是古代所谓的花柳病，啧啧，这可是会传染的。
“不干净的地方？”沈万贯有些诧异，“陈大夫的意思是我小儿撞鬼了？”
额，陈秀颜抽了抽嘴角，“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小儿子应该是去过青楼、窑子那样的地方，碰了染有花柳病的女人，被传染了。”
“好在还没到三期，扎几针，吃些药，几个疗程后就好了，不过这药可不便宜。”陈秀颜不喜沈千书一开始的态度，更何况青霉素这等子贵重的消炎药本就有定额，她用在这样的人身上，还不得多收点钱。
陈秀颜一点儿没当回事的模样，可身边的几人神情那是巨变，沈万贯和他的娘子直接白了脸，严掌柜一屁股站起身离沈千书远些，等反应过来还不忘拉了陈秀颜一把，那条帕子则是直接被他舍弃了。
“陈大夫，他得的真是花柳病？那是要死人的病啊。”严掌柜惊呼道。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沈千书是最怕的那人，脸都吓白了，摇着头直呼不可能，“温娘可是红月楼的花魁娘子，她怎么可能有花柳病。”
沈万贯一听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家小儿子定然是去红月楼跟那温娘鬼混过了，直拍他的肩，“你蠢不蠢，温娘已经不是花魁了，不然会要你小子当恩客？你怎么不动动脑？”
“她已经过气了，不过红月楼这可是谋财害命，就算要榨干那些女子的价值，也不能让有病的人接客啊。”
“我，我找她们去。”沈万贯的娘子又气又哭，冲撞着要出去。
“你给我站住，咱们千书得病的事闹大，他的亲事还保得住？”沈万贯气愤怒吼。
屋里一家三人人心惶惶。
“你们到底要不要治？”陈秀颜皱眉问道。
沈万贯仿佛重新活过来一般，“陈大夫，您，您能治这病？”
“可以试试。”陈秀颜回道，“不过一针药五十两，你小儿子这个得扎三针，七天扎一次，之后还得吃些药彻底根治，若要治好，没个二百两下不来。”
“陈大夫，钱不是问题。”沈万贯家底丰厚，商户人家最不缺的就是银钱，“只要能治好我小儿，以后陈大夫就是我家上宾。”
“这倒也不需要。”陈秀颜对于这样的人家没打算来往，上梁不正下梁歪，沈千书这个德性，沈万贯能好到哪里去。
第六十四章 红月楼
“我跟严掌柜去准备一下，等会儿给沈小爷扎针。”陈秀颜要了一间干净的房间。
“严掌柜，你也说了男女有别，等会儿你给那沈千书扎针，我先准备药剂。”
长效青霉素，空间内还有几盒，只需要给沈千书用三支就好，想想银钱，陈秀颜肉疼的心稍微平静了些。
自从来了古代，陈秀颜就把自己空间内的西药分类过，给自家人备了足够的量，剩余的才是能拿来救人用的，如果连自己都护不住，救那些人做什么，管他们是死是活，反正自己和家里人最重要。
注射用的针筒倒是不少，陈秀颜拿了针筒采了药，召唤严掌柜，跟严掌柜讲了下该打在臀部的哪里，就当甩手掌柜了。
严掌柜第一次看到针筒，吓了一跳，又是惊奇又是惊喜，不过见陈秀颜没打算多说的样子，他也不多嘴问，这样才能长久来往。
“这东西别让别人看见。”陈秀颜叮嘱了一句，严掌柜连连保证。
第一次操作，总归不得心应手，沈千书的房里响起痛嚎声，不过好在就一小会儿，沈万贯再着急也没进去，毕竟严掌柜说了不让进。
“我这边还有一个规矩，那就是见效后才收诊费和药费。”结束第一次治疗，陈秀颜知会沈万贯，这也让沈万贯更信任陈秀颜了。
“七天后我们再来。”陈秀颜说完和严掌柜离开了沈宅。
“没想到那沈千书得的竟然是花柳病。”严掌柜啧啧称奇，“那病可不好治，得了几乎就都死了。”
“陈大夫，您这病也能治？您可太神了。”严掌柜兴奋得有些手舞足蹈。
“我说了，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有药。”陈秀颜叹息道。
“那不是一样嘛。”严掌柜乐呵呵道。
“咱们去红月楼。”陈秀颜想到沈千书的话，对于那个所谓的红月楼原花魁温娘，她不忍心放任不管，可能是因为同为女性，比起沈千书，陈秀颜更担心的还是那个温娘，也不知道得病多久了。
“陈大夫是想去为那温娘医治？”严掌柜有些诧异，按理一般女子对贱籍，特别是青楼女子那是恨不得远离。
“如果能选择，谁想要沦落到那种境地。”陈秀颜感慨了一句，“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怎么也得去瞧瞧。”
白天的红月楼，大门紧闭，没有什么鲜活气息，虽然陈秀颜也没见过夜晚它的活力，但看着附近喧肆的铺子和大街，还是有些哀叹。
陈秀颜亲自去敲门，敲了好久才有人打着哈欠，言辞不善前来开门。
“谁啊，不知道我们红月楼白日里头休息。”开门的是个略微上了年纪的妇人，脸上有岁月的痕迹，但五官依惜可窥年轻时候的貌美，头发稍显凌乱一看就是刚从床上起来，穿得是暗色的布裙，可依旧挡不住丰腴的身材。
门内的妇人见外头是个貌美的小妇人，凭着多年老鸨的目光，上下打量，倒是稍缓了神情，“这位小妇人怎么会来敲我红月楼的门？”
“陈大夫。”严掌柜上来不是，不上来又不是，在不远处干着急。
“严掌柜找个地方等我会儿。”陈秀颜没有回头，说完话直接越过老鸨进了红月楼的大门。
“诶，诶，你咋滴还硬闯，不会是自己男人抓不住，来我这红月楼找晦气吧。”老鸨破口道，找上门的小妇人老鸨想想就只有这个原因。
“我来找温娘。”陈秀颜说道，“她住哪个房间？”
一听是来找温娘的，老鸨微微僵住了身子，“温娘她可好久没有接客了，小妇人你找错人了吧。”
“你发现她的病了。”陈秀颜转身直视老鸨，眉眼微微挑起。
“什么病不病的，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老鸨哼声道，声音略有提升，陈秀颜一听就知道她是在遮掩。
“平常大夫可能会误诊，看不出花柳病，但作为最常发这种病的青楼和窑子，特别是掌管这地儿的妈妈，最是火眼金睛。”陈秀颜唇角微勾，“如果这位妈妈不想红月楼关门大吉，大可以拦着我。”
“我只要往外头嚷嚷几声，知道你们红月楼出了花柳病，我看哪一位客人还敢上门来。”陈秀颜话让老鸨花容失色，当即上前关了红月楼的大门。
“人呢，平时养你们是吃闲饭的，这都有人上门闹事了。”
陈秀颜没想到老鸨会不知好歹，喊了几个穿着短打的男人上来，那些男人的眼光毫无尊重，看女人跟看货物一般。
“这位妈妈都不问问我是哪的人，家里有没有些势力，就让人这般莽撞的冲上来，就不怕得罪不该得罪的人？”陈秀颜脸上没有一丝惧意，更多的是玩味，这让老鸨摸不准了。
“哦，可能妈妈是想看我露两手。”陈秀颜瞬间发力上前，靠近离自己最近的短打男人，一手刀下去当即打趴一个。
被陈秀颜不按套路出牌的架势吓住，另外几个男的后退了一步，就连老鸨都瞪圆了眼珠子。
陈秀颜转身面对老鸨，“妈妈能带路了吗？”
“你们下去。”老鸨当即换了脸色，好声好气的把陈秀颜请上楼去。
“女侠怎么……”
“叫我骆家娘子。”陈秀颜纠正道。
“骆家娘子，您怎么知道咱们的温娘生了那等子脏病？”老鸨低声问道，“我们是真不知道，不然有人找上门来，我们红月楼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等我看出来，立即就让温娘不接客了，说来温娘因为是花魁，也没怎么接过客，这恩客也几乎是固定的，一开始肯定是没病的，没不知道被哪个杀千刀的给传染了，毁了我这么一棵摇钱树。”老鸨满嘴都是抱怨。
等开了二楼角落一处房间，看到床榻上睡着喘粗气，脸上都发了疹子的温娘，陈秀颜瞬间转头看向老鸨，那冰冷的视线吓得老鸨差点跪地。
“没给她请过大夫？”陈秀颜直接气笑了。
“请，请了大夫，那，那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嘛。”老鸨低喃着回道。
“也算自己是个母的，不把女人当人。”陈秀颜指着门外道，“出去。”
老鸨吓得麻溜出去了。
第六十五章 做个交易
温娘还没有烧糊涂，感受得到陈秀颜在脱她的裙子，想伸手制止，被陈秀颜用纱布拦下了，“想活命就别乱动。”
活命，这两个字让挣扎的人停下了，也可能是对方的声线是女子，让温娘少了抵触。
陈秀颜拿出青霉素给温娘直接注射，还往她嘴里塞了一颗退烧药，往房里的茶杯注入了空间里的水，喂温娘喝下。
“七天后我再来，你退了烧就好好吃饭和休息，你的病我能治。”陈秀颜留下这话离开了。
陈秀颜离开房间，老鸨就在门外张望，见人出来吓得脖子一缩。
“五两。”陈秀颜伸出一个手掌说道，“我给人看病可不免费，一次五两，她那病我能治，治好后你交诊费和药钱，如果你不同意，我……”
“同意同意。”老鸨不是不谙世事的人，如果花柳病真能治好，别说五两一次，再贵点她也乐意，毕竟眼前这人可是以后自己的香馍馍。
“骆家娘子，您真能治这病？”老鸨舔着脸笑问。
“有人被传染了，不然你以为我怎么知道你们红月楼有得病的姑娘。”陈秀颜好笑道。
老鸨吓一跳，“谁，谁得病了……”
“做个交易吧。”陈秀颜四下打量红月楼，此时已经有不少穿着清凉的姑娘站在走廊等地，往自己方向看，几人眼中有嫌弃，也有人眼含担忧，更有人畏惧，陈秀颜都能理解。
“什么交易？”老鸨惴惴道。
“我不让那位染病的客人散布消息，你出钱，我去封住对方的嘴。”陈秀颜笑道，“我不收你贵，五十两。”
“哦，如果你们楼里还有姑娘染了病，我还能来给你看，这个交易对你很有利吧，毕竟有女大夫能为你们楼里姑娘诊治，对你们来说再好不过。”陈秀颜说道。
“真的？”老鸨有些诧异，“您真愿意为我们楼里的姑娘看病？”
“当然，不过我也不是无所不能，看不好的我也没法子，你再另请高明。”陈秀颜叹息道，“毕竟我也是女子，多少能明白你们的苦衷和不易，就当我做善事吧。”
这话陈秀颜可没有夸大。
“但我怎么知道你的医术，万一你是骗……”
“放心，我见效才收钱，温娘如果见好，我再收你钱。”陈秀颜说道，“好了，我走了，希望下回我来的时候妈妈别再找人阻拦我了。”
“骆家娘子受惊了，下回一定开门相迎。”老鸨抽搐着嘴角，想到陈秀颜的身手有些无奈，受惊的明明是自己。
看了两个人的病，时间也过了午时，陈秀颜出去后，严掌柜就站在马车边上绕圈圈，见人出来忙上迎。
“陈大夫，结束了？”严掌柜问道。
“嗯，送我回去吧。”
陈秀颜还没迈上马车，就感受到几道视线，转头过去，正是宁佑谨和柳清秀，两人还各带着小厮和丫鬟。
“秀才娘子，好巧啊。”柳清秀上前几步朝着陈秀颜打招呼，并欲言又止的看着刚刚陈秀颜出来的地儿，“秀才娘子怎么会从那等子脏地方出来，这可是会影响骆秀才的名声，读书人最是高风亮节。”
“跟柳五小姐有关系？”陈秀颜反问道。
“我就是好心提醒一下，毕竟骆秀才跟宁公子是同窗。”柳清秀微微僵着脸道，实则内心高兴极了，她最喜欢看到的就是陈秀颜在宁佑谨面前出丑。
“不相干的人没必要说太多，我们走。”宁佑谨皱着眉，一脸不善的越过陈秀颜走远，柳清秀忙跟上去。
陈秀颜上了马车往骆家塘去，宁佑谨则跟柳清秀告辞，直接回了县学，按理他告了假，还在休息的日子，可同窗的娘子去了那种地方，他还是想跟骆闻谦说一下。
骆闻谦课间休息的时候，见了找过来的宁佑谨，有些奇怪，“宁秀才找我有事？”
“今日我路过永祥街，看到令夫人从红月楼里出来。”宁佑谨特意凑近低声道，“作为同窗，看到了不好不跟你说一声，还请骆秀才好好约束。”
骆闻谦听了有些惊讶，不过没有显露出来，只是依着自己所想解释了一句，“内人是位医者，她是去为人看病的，不过还是多谢宁秀才的告知。”
陈秀颜回到骆家塘，就开始准备晚饭，想到今日是骆明心第一天去女学，晚饭格外丰盛些。
陈秀颜还特地拿了些糖果、鸡蛋去溪边跟孩子换了些河虾，本以为孩子喜欢吃糖，但村里的孩子一致选择换鸡蛋，陈秀颜因此收了半篮子的河虾。
河虾的市场价格是跟鸡蛋差不多的，村里人如果捕到多的河虾也会拿去县城卖，但往往半路河虾会死一部分，陈秀颜出一样的价格收，不少人知道传开，还有人找上门询问的。
陈秀颜来者不拒，要鸡蛋的给鸡蛋，要铜钱的给铜钱，无形之中陈秀颜在骆家塘村打开了人脉，不少人认识了她，有说她大方，也有说她败家，但说得最多的还是骆闻谦家的富庶。
陈秀颜爆炒了一盆河虾，剩余的一半被她洗干净晒到太阳底下，等干透后磨成粉，不可多得的调味品啊，这也是跟何氏学来的。
晚饭，白米饭配红烧肉，再是河虾，放个鸡蛋丝瓜汤，凉拌个茄子，等准备妥当，时间也过了申时。
骆明心第一天去女学，回来后陈秀颜明显感受到她的高兴，详细询问了一番，知道这是因为认识了同龄人。
“小婶婶，雅玉姐姐亲自领着我，把女学里求学的姑娘都介绍给我认识了，八岁到十五岁的都有。”骆明心兴匆匆跟陈秀颜分享今日的所见所闻，着重说了女学秦先生。
“秦先生虽然是女子，但博学多识，她说女戒等虽然要学，但最重要的还是应该增加自己的才情，比如要学琴棋书画；女子无才便是德这话其实不对，女子还是要有学识和才情，不为娱众，而是悦己。”
陈秀颜听了这话倒是对这位秦先生印像很好，“既然明心这般喜欢，那就好好学，既然要学琴棋书画，那小婶婶就给你去买乐器，你喜欢哪种？”
“今日我接触了古琴、月琴和琵琶，听了它们被演奏出来的声音，我想学古琴。”骆明心目光灼人道。
第六十六章 亲不得你了
骆明心没有要骆闻谦和陈秀颜出钱，她有钱，今日她就问过秦先生，一把普通的古琴要多少银钱，她知道物价，十两至二十两都有，所以她给陈秀颜拿了二十两银票。
骆家让几个孩子手里都握钱，陈秀颜觉得这对于自律有谋算的孩子来说是好事。
“小婶婶，谢谢您做的鸡蛋糕，女学里的姑娘们都很喜欢。”骆明心给完银钱道了谢才出陈秀颜的屋子。
“自从骆泥儿的事情后，明心总算是恢复了笑脸，这女学去的正正好。”陈秀颜感慨道。
“你今儿是不是去红月楼给人看病了？”骆闻谦能想到陈秀颜去红月楼的唯一解释就是给人看病了，所以他也直接这般问了。
“怎么？宁佑谨他还去你地儿告我的状了？”陈秀颜啧声道。
“他今儿按理是休息，这两天是他下聘的时间，今日特地去县学告知我，也算是他的一份心意。”骆闻谦解释道，“今儿可有受到惊吓？”
陈秀颜诧异转头，“你不骂我去那种不干不净的地儿，反倒是担心我有没有受到惊吓？”
“青楼女子也是人，也会生老病死，你去为她们看病，我觉得没有什么好骂你的，你的那份为医者的公平公正更该受到褒奖。”骆闻谦目含柔情道。
心里涌起名为喜悦的泡泡，陈秀颜回视着骆闻谦，快速亲身凑近含住了他的唇，几息的功夫退开去，入目的是红透了脸，满眼诧异的他。
“怎么，作为你的娘子还亲不得你了，做什么惊讶的表情。”陈秀颜高兴的轻哼一声，快步出了房间，去厨房了。
从言辞的声调中，骆闻谦能感受到陈秀颜的高兴，高兴了就亲自己，这……骆闻谦抿了抿嘴，不知为何他的心情似乎也很好呢。
厨房内，陈秀颜正在打鸡蛋，蛋清蛋黄分离，她还是要做鸡蛋糕，谁让骆闻谦他们爱吃呢，一边打一边哼着小调，把家里存着的鸡蛋，只留明日早饭的量，其余全部做完了，足足蒸了两屉的鸡蛋糕。
不过昨晚家里的白糖也见底了，做这等甜食最废糖。
等鸡蛋糕出锅，天已经完全黑透了，陈秀颜因为高兴给家里的几人一人拿了一块，自己还亲自送了八块去袁婶那，并换回了一笸箩的糖饼。
知道骆闻谦喜欢甜食，陈秀颜还拿了一个糖饼让他吃。
“今儿其实我是去沈宅给人看病。”陈秀颜得了骆闻谦的肯定，就想把自己的事说给他听，“沈宅沈万贯的小儿子沈千书得了花柳病。”
吃甜食吃得正开心的骆闻谦一听到花柳病三个字当即停了动作，不可思议的看向陈秀颜，“你给男子看脏病？”
“去之前不知道是脏病。”陈秀颜解释道，“仁济堂的严掌柜来请的我，当初我治好王老太太，跟王家人搭上关系也算是严掌柜促成的，我有说，如果有一些较为不好治的病，他可以来找我去治，不过不能太频繁。”
“严掌柜知道沈千书是外男，也顾虑我的身份，全程陪同，也是去了我诊治了才发现是脏病，知道沈千书去过红月楼，我不好放着不管，就去了一趟，也顺便为那位温娘治了病。”
“下次还要去吗？”骆闻谦问道。
陈秀颜点了点头，“七天后为他们两人复诊。”
“七天。”骆闻谦算着日子，发现不是自己休息的时间，“那让明清陪你去，以后你想给人治病我不拦着，但是不能单独行动，得有家里人一起我才放心。”
“好。”陈秀颜笑着点头。
“今年的乡试我会参加，在八月，得去省城济南府，这儿过去坐马车需要五天，一半都会提前过去，七月中旬就会去了，虽然还有两个月时间，不过还是想先跟你说。”骆闻谦说道。
“咱们家在府城有置产业吗？”陈秀颜问道。
骆闻谦疑惑摇头，“距离府城这般远，平时也不去，哪里会置办产业。”
“那这次我跟你一起去，我挣了些银钱，干放着不会生钱，置办些产业还能租出去收租，田地也可以去看看，如果你这次中了举人，能免四百亩地。”陈秀颜的话让骆闻谦有些好笑。
“你就这么肯定我这次能考上举人？”
“这次不成就下回呗，但看看又不要钱。”陈秀颜不是很在意道，“而且就算不能减免赋税，也能买地啊，佃出去照样有收成。”
“不过我跟着去府城了，明心他们可就没有好吃的饭菜了。”
“你没进门前，他们不一样过来了。”骆闻谦不担心这个，“而且他们手里也有银钱，亏不了自己。”
“你觉得比起宁佑谨，你的学识好还是他好？”陈秀颜想到书中宁佑谨三元及第的事儿，又想到宁佑谨和柳清秀让人不喜的样子，真希望自家男人能强过他，那才让人高兴，哎，这该死的攀比心理。
“各有千秋吧。”骆闻谦谦虚道，“考试不仅需要学识，也存在一定运气，监考改卷的大人喜好也各不相同，所以没有出结果前我一般不会说什么大话。”
陈秀颜勾唇笑，虽然还算大话，但依旧听出了自己更甚一筹的意思，“相公加油。”
“加油？”
“这是鼓励的话，等同于相公最棒，最厉害。”陈秀颜的夸赞让骆闻谦红了耳朵，但不知为何这些话从陈秀颜嘴里出来格外顺耳、顺心。
五月二十八下午，陈秀颜本想坐着骆明清的驴车去县城，不想出发前严掌柜来了，满脸喜色，对陈秀颜越发敬重。
“陈大夫，您真神。”严掌柜竖起大拇指，“沈万贯的小儿沈千书，他身上的疹子已经退了不少，而且其它地方也没有再长出，今儿一早沈万贯就去仁济堂找我，不过我想着陈大夫嫁人后定然更忙，才会选择这个时辰过来，没打扰到吧。”
“正想去呢，我相公不放心，今儿我大侄子陪着一起去。”陈秀颜介绍了骆明清。
“骆秀才可真是体贴。”严掌柜夸赞了一句，拉了马车帘子请陈秀颜上去，自己依旧坐车辕，骆明清则自己驾驴车，回来也不需要严掌柜再送。
第六十七章 白天的生意
沈宅大门，陈秀颜一下车，就看到沈万贯和他的媳妇在门外满脸喜色等着，见到自己直接笑开了。
“陈大夫您来了，快请进，快请进。”沈万贯亲自请人，态度恭敬。
沈氏更是夸张，拉着陈秀颜的手笑着擦眼泪，“陈大夫您就是咱们家的大恩人。”
沈千书也不似第一次见面时的油腻，稳重了不少，陈秀颜一进屋他就深深行了一礼。
陈秀颜看了沈千书的双手上的疹子，消退了不少，意思一下把了脉，然后就是让严掌柜去内室帮忙打针治疗。
“七天后我再来，三个疗程下来，再吃一段时间的药加以巩固，方可痊愈。”陈秀颜说道。
古代没有仪器能测试，陈秀颜只能如此，不过到时药物用空间水服用，疗效更有保障，她不担心。
这次沈万贯给了陈秀颜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陈秀颜没有推辞收下了，“红月楼那我接手治疗了，想着为了彼此都好，这事大家就别往外传，不知道沈爷能不能给我这个面子？”
“当然，当然。”沈万贯满口答应，他不傻，自己儿子得了那样的病，去闹不是人尽皆知，他可不想小儿子的亲事黄了。
“多谢。”陈秀颜上了马车直接去红月楼。
这次一敲门就有人来开了，开门的是个十岁左右的小丫头，一见到来的是女子，小丫头当即去喊了老鸨。
“骆家娘子来了。”红月楼老鸨拿着手绢，扭着腰肢，风尘味十足得朝陈秀颜走来，“您可真神了，我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头一回知道那病是能治好的。”
老鸨领着陈秀颜去了三楼，温娘的住处不一样了，这次屋内的摆设都多了，还有一个伺候汤药的小丫头。
温娘人也退烧了，脸上的疹子几乎都已经消退，没有留下疤痕，跟之前大变样，陈秀颜也看清了她的美貌。
“骆家娘子，真是太谢谢您了。”温娘坚持起身下地，给陈秀颜行礼问安。
温娘二十左右的年纪，长着一张小家碧玉的脸，皮肤白皙，身段婀娜，说话文文气气，身上没有一丝风尘味，如果不是在红月楼，陈秀颜会觉得自己见到的是一普通闺秀。
“妈妈出去等着吧，我要给温娘治疗了。”陈秀颜发话了，妈妈就领着不相干的人出去了，屋内只剩下陈秀颜和温娘。
等屋里没有旁人，温娘当即跪倒在地，给陈秀颜磕了一个头，吓了陈秀颜一跳，上前蹲下就去扶人。
“不用行此大礼，我可是收钱的。”陈秀颜说道。
“诊金药钱跟感激行礼可没关系。”温娘脸上展现笑意，也借着陈秀颜的力道站起了身，“如果不是陈大夫，我那就是等死的命，没想到我温娘还有涅槃的一天。”
温娘说着说着就慢慢哭了起来，陈秀颜略加安慰就进入打针程序，温娘很自觉的背对着，脱下裤子，没有问一句。
“七天后我再来，之后再吃些药就差不多了。”陈秀颜打完针转手就把针筒放进了空间。
“我能问问陈大夫，被我传染的可是沈千书？”温娘穿戴齐整，转身问道。
陈秀颜点了点头。
温娘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其实自从我嘴里长了疮，可不疼不痒的时候我就有些怀疑了，跟妈妈说了情况，可她坚持我要接客。”
“我已经过了二十，不再年轻，楼里有新教导出来的花魁，我只能靠接客为楼里赚钱，妈妈对我还算仁厚，顾着我之前的名气接的也不是乱七八糟的客人，几乎都是固定的，就那一次。”
“是过路的客商，出手极其大方，人家看重了我，本就是这等子身份哪里能拒绝，没想到竟然是得了那脏病的。”
“那之后我唯一接待过的就只有沈千书，还好有陈大夫您，不然我可就害了人了。”
“有什么技能吗？”陈秀颜问道，“之前你是靠什么坐上花魁的位子？”
温娘没想到陈秀颜会问这个，不过还是如实回道，“我会弹琵琶，不过会弹的人不少，我不是最突出的，只是搭配上样貌算出挑，又有不少读书人喜欢我的性子，才会成为红月楼的花魁。”
“不过读书人多洁身自好，就算来大都也不是来狎妓的，而是听听小曲，喝酒谈论学识。”温娘说道，“不过县城里的不少酒楼现在也请了说戏或是弹琴的，读书人有了更好的地儿，就不怎么来，红月楼的生意跟以前相比差了不少。”
“那你们就弹唱读书人喜欢的调子呗。”陈秀颜说道，“读书人喜欢的诗经、诗词都可以唱成曲子，再搭配些舞蹈，或是出个什么比试，再者来一台戏，读书人不就又被你们招来了？”
“知道读书人洁身自好，那就专门做白天的生意，趁着读书人放假的日子，一个月也就三次，少而珍贵，更容易打响名气。”陈秀颜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生意。
温娘被陈秀颜说得一愣一愣的，但听完又心热。
陈秀颜打开房门，果不其然老鸨就在门外，陈秀颜把人请进来，“你们楼里有人会唱戏吗？”
“唱戏？”老鸨喃喃自语，“当年我能在楼里占得一席之地，就是因为我那一口好嗓子。”
老鸨说完就“咿咿呀呀”唱了起来，陈秀颜虽然听不太懂，但声腔、调子和情感相融相促，是口好嗓子。
“我给你们写戏、编曲吧。”陈秀颜张口来了一首“水调歌头”，听得老鸨和温娘直接安静了。
如果不是顾及陈秀颜的医术，她们真想说一句这是啥玩意儿？
陈秀颜唱了几句看了对面两人的脸色后自觉停了，清了清嗓子，让温娘去拿曲谱，等拿到文字记载的曲谱，了解文字与现代音符的对应关系，她就直接把“水调歌头”的曲子写了，曲谱和词一一对应。
温娘看着写好的谱子，情不自禁哼唱起来，一开始的不熟悉，一遍过后的准确婉转，她的眼睛亮了，听着的老鸨激动地直接站起了身，“好曲、好曲啊。”
第六十八章 厚脸皮的才女
陈秀颜虽然不懂唱，但记记曲子却是很容易，她脑子就有不少首根据唐诗宋词改编的曲子，都是现代音乐跟古代文字结合的成果，她虽然五音不全，架不住记性好。
特别是自己的奶奶就是考古教授，她不是没跟着学习研究过古代曲谱，哪成想现在都用得上这等技能。
“陈大夫，这，这曲子你，你确定让我们红月楼来唱？”老鸨虽然说得谦虚不确定，但双手已经牢牢握着写有曲子的纸了。
“都是女子，你们也不容易。”陈秀颜的话刚让老鸨动容，接下去就把人打回了现实，“更何况我也不是白给，成效好要给钱的。”
“给，给多少？”老鸨低声问道。
“我也不要多，我收三成。”陈秀颜伸出三指比划道，“开文会那日的盈利收入三成，之后你们再用这曲，我不会再收取费用，相反文会的策划我也会帮忙出谋划策。”
“我虽然唱得不行，但编曲方面很行，有了一首之后还会有更多首给你们红月楼，也只给你们，怎么样，很合算吧。”陈秀颜笑问。
“策划？”老鸨没有听得很明白。
“以文会友，红月楼只要打出这个招牌，每逢十的日子举办，吸引了读书人，那平时还愁没有客人上门？”
“每逢十必出一首新曲，演一部新戏，戏曲的故事我会设计，这首曲子温娘先学着唱起来，等下回我来的时候，会把戏剧文案也带来，届时妈妈再定要不要合作。”
“哦，哦。”老鸨还真下不了决定，但看着陈秀颜的目光已然是看宝贝的神情了。
给陈秀颜包了十两银子，亲自把人送出门，送上骆明清驾的驴车上。
“明清，去王宅，接了明心后我们去乐音居。”骆明心的古琴陈秀颜还记挂在心呢，她这个不懂弹奏的人不好挑选，那次直接看花了眼，听人弹奏试音色也区分不了好坏，最后还是决定让骆明心亲自去试试才好。
骆明心没想到今日小婶婶亲自来了，得知是要带自己去买琴后，肉眼可见的兴奋。
乐音居是沂江县最大的琴行，听闻是祖传的手艺，祖辈还有在宫廷上做过乐师的，就是没有出挑的后代，只能一心做制琴匠人。
骆明心刚开始接触，在女学里就用秦先生的古琴练习过音律，属于还没入门的人，买的是普通的古琴，她拨动琴弦听了声音，挑选了秦先生说过的含蓄浑厚的一把，花了十八两。
陈秀颜把多余的二两递给骆明心，骆明心收了。
不过第二天晚上，等骆明心回来的是，陈秀颜受到了骆明心送给自己的礼物，一对金耳钉，没什么重量，但却是金子做成的。
“小婶婶，谢谢您，这个是我送给您的礼物，不是很贵，小婶婶别嫌弃。”骆明心送上礼物，满脸大方，但眼底还是带着些许羞涩。
“开玩笑，这可是金子做的，谁会嫌弃，那不是傻子。”陈秀颜很喜欢，当即就给戴上了，“怎么样？”
“好看。”骆明心诚实道，“小婶婶长得好，戴什么都好看。”
晚上骆闻谦看着陈秀颜珍惜的摘下耳钉收藏起来，脸上的笑容就没停止过，眼底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接下来的几日，陈秀颜发现骆闻谦每天晚上都会在书房书写两个时辰，好几次自己睡着了人还在书房，如果不是第二天醒来骆闻谦谁在自己边上，陈秀颜都不知道这人前一晚是不是没睡，这般用功读书，看来乡试的压力还是很大的。
陈秀颜写故事一般是在白天，等家里只剩一个人的时候，陈秀颜了解过行情，一出戏最长一个时辰，不过因为戏剧一般通过喝腔来表达，剧情的跌宕起伏全是由此表述，陈秀颜估摸着字数和时间，用五天的功夫写好了一出戏。
一般男子喜欢什么，金榜题名、洞房花烛，那就是科举和成亲啊，可最能鼓励和吸引人的是寒窗苦读终于功成名就，娶的是美娇妻，未来一片光明。
可古人成亲早，讲究先成家后立业，为了不让糟糠之妻下堂，陈秀颜还特地美化男主角，自己奋进的同时还教导妻子，夫妻举案齐眉，共同进步，即使金榜题名也毅然决然拒绝了停妻再娶的打算。
陈秀颜写完故事，拎了自己做的八宝粥去了袁婶那，要问偌大的骆家塘村哪位女子最有内涵，非袁太太不可。
“来了，又做了什么？”苏婆婆对于陈秀颜三不五时上门，时常送自己做的吃食过来的行动习以为常了。
“八宝粥。”陈秀颜挑眉道。
“名字倒是取得好听。”苏婆婆见了所谓的八宝粥，这用料跟腊八粥也没多大区别。
“我这儿有更好听的。”陈秀颜拿出一沓写满字的纸，“我写了一出戏，想让袁婶和苏婆婆你为我掌掌眼？”
“你还会写戏？”苏婆婆有些意外，“骆夫人还真是全才，不仅医术高超，厨艺出众，没想到还有这等子才华？”
“苏婆婆‘全才’二字夸奖的就对了，不过我不仅仅只会这些，还有更多的优点没有展现出来，以后苏婆婆会发现我更多的闪光点。”陈秀颜毫不客气的接受道。
苏婆婆直接笑出声了，“太太，快出来见见这位脸皮厚实的‘才女’。”
袁太太摇着扇子从自己房间出来去了堂屋，“什么事儿把我家这位百年不见笑脸的苏娘逗笑了？我可得好好瞧瞧。”
袁太太看陈秀颜的故事，骆泥儿端了糕点和茶水上来。
步伐稳健规矩，低眉顺眼，态度恭敬，这是自从自家院子之后第一次见到骆泥儿，陈秀颜有些诧异，又觉得理所应当。
等人出去后，陈秀颜看着苏婆婆竖起大拇指，“您才是高人那，这都让人转性了。”
“底子还能转过来，不然当初我也不会把人接在手里，不过还没多少日子，还需要再教些日子。”苏婆婆说道，“还是说说才女的戏吧，太太，看得怎么样？”
“秀颜对男子的了解不够啊。”袁太太看完笑着说道，“世上男子多薄凉，像戏里这般重情重义不好找，不好找。”
第六十九章 说亲
陈秀颜让袁太太和苏婆婆看自己写的戏，要的就是这样的反应。
“如果袁婶知道在哪里演，就知道我为什么把男子写成这样了。”陈秀颜笑眯着眼歪躺在椅子上。
袁太太秀眉一挑，“你不会是给青楼写的戏吧？”
陈秀颜竖起大拇指，“知我者，袁婶也。”
“这去青楼的，自诩清高的读书人，可不就是都这般标榜自我，袁婶你觉得他们一听这出戏，那是不是会越发提升自我的优越感，红月楼的生意就来了。”陈秀颜贼笑道，“红月楼生意好，我能分成的银钱就多，我这想法可好？”
“没想到秀颜在挣银钱上也有天赋。”袁太太看着陈秀颜真诚夸赞，“而且不畏世俗，你这性子我喜欢。”
“不过你家骆秀才知道这事吗？”
陈秀颜笑容深了，“还没跟他说，晚上等他回来就让他看我写的戏，不过我觉得他会同意。”
“袁婶、苏婆婆你们知道吗，其实我会跟红月楼搭上关系是因为我去给楼里的姑娘治病了。”陈秀颜双眸含笑道，“骆闻谦他说，‘青楼女子也是人，也会生老病死，你去为她们看病，我觉得没有什么好骂你的，你的那份为医者的公平公正更该受到褒奖。’”
陈秀颜说完转头望向袁太太和苏婆婆，眼底那一股子求夸赞的神情明晃晃。
袁太太笑了，“那秀颜还真是幸运，遇到这么一位明理的相公。”
“怎么说也是我自己挑的。”陈秀颜傲娇道。
“这戏面向那些酸臭气的读书人，倒是难得的好本子。”袁太太中肯评价。
“有袁婶这话，我可以出师了。”陈秀颜站起身，嘚瑟地拍拍不存在的灰尘，“那我今儿先回去了。”
“不吃糕点了？”苏婆婆有些诧异。
“我打包带走。”陈秀颜理所当然的话让苏婆婆又笑了，袁太太在一旁也乐呵着扇扇子。
苏婆婆亲自帮着打包，送陈秀颜出门，等回到袁太太身边神情越发柔和下来，“太太，自从秀颜时常来家里，我发现你笑得次数多了。”
“你是不是没怎么照铜镜。”袁太太啧声调侃，“你这木头人都笑了，更别说我这正常人了。”
苏婆婆莞尔道，“太太抬举了。”
“就是耽误你了。”袁太太看着苏婆婆眼底满是惋惜。
“我不觉得，能跟着太太是我的福气。”苏婆婆忠诚道。
“也罢，现在瞧瞧也还不错，搬来这里住也不错，有人上门也不错。”袁太太望着紧闭的大门含笑道。
苏婆婆很高兴，她是喜欢陈秀颜，但更高兴的是自家太太喜欢陈秀颜，人都有活力了。
这厢陈秀颜离开袁太太家往自家走去，还没走到就遇到了里正家的姑娘，叫什么来着。
“秀才娘子，我娘今儿炸了果子，请秀才娘子去家里尝鲜。”穿着俏皮粉色襦裙的小姑娘梳着双丫髻，五官虽然平淡，但一双眸子很亮。
“是桃丫吧。”陈秀颜记起对方的名字了，“我回家一趟就去。”
“好，那我先回去了。”桃丫蹦跳着先回去了。
陈秀颜用罐子装了八宝粥，盖上盖子，放到篮子里拎着去里正家，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道对方找自己是有什么事。
“闻谦媳妇来了。”里正夫人的年纪瞧着跟苏婆婆差不多，不过气质跟苏婆婆没得比，穿着一身棕褐色的上衣，杏色的下裙，头发挽起插了一根银簪子，皮肤略显暗沉，一看就是干活的人，不过比起一般农妇略显沉稳。
“里正夫人。”陈秀颜笑着叫人。
“闻谦媳妇叫我翠芝婶就好，叫什么里正夫人。”骆李氏笑呵呵道。
“翠芝婶，这是我熬的粥，给您和家里人尝尝味。”陈秀颜递上瓦罐，骆李氏笑着让自己的闺女桃丫去腾出罐子。
“闻谦媳妇屋里坐，今儿找你来就是想跟你聊聊，你跟闻谦成亲也一个月了，这段日子虽然没怎么跟村里人打交道，但从明清、明心那几个孩子的脸上也看得出来你这做小婶婶的把他们照顾的很好。”骆李氏笑着说道。
“都是很乖的孩子，虽然我年纪也不大，但他们对我都很敬重。”陈秀颜如实道。
“你也是个能干的，听说你跟县城典吏大人家里走得近，还把明心送去女学，村里头都是独一份。”骆李氏笑呵呵道，“历来供男娃读书已经够吃力了，你们还送女娃也去，真是心疼孩子。”
“说来都是闻谦的功劳。”陈秀颜没打算在外人面前凸显自己，“典吏大人家的二公子算是闻谦的半个学生，所以关系才近。”
“骆秀才本就是个能干的，我当家的都说是当官的好苗子，以后你就等着享福喽。”骆李氏乐呵道，“对了，明清那孩子也十五了吧？”
陈秀颜了然，重点来了，原来里正夫人是来说媒的。
“是啊，四月刚过的生辰。”陈秀颜也不揭穿，那天的事就连陈家村都听到风声了，骆家塘村的里正夫人哪可能不知道。
“我娘家侄女今年十四，腊月的生辰，明年年底及笄。”骆李氏含笑道，“那孩子一手好绣工，模样也是出挑，当然跟闻谦媳妇你比是差了一点儿，家里在县城是做豆腐生意的，连带着做早点。”
“可能你还光顾过他们家生意，就在县城食摊巷，叫李记豆腐。”骆李氏说道，“不过我家侄女从没跑过堂，几乎呆在后院，进出也是从后门，我嫂子自己忙碌半生，不想子女也这般。”
“早早就把儿子送去县里的学堂，对闺女也是拘着，虽然没正经读过书，但也识几个字。”
“李记豆腐是我爷爷开办的，现在到了我大哥手里也好几十年了，家里有些积蓄，我大哥和嫂子又是疼闺女的。”
里正夫人的话陈秀颜都听明白了。
“翠芝婶，虽说我现在是明清的小婶婶，但毕竟是人生大事，我给不了准话，得跟闻谦说说，也需明清那孩子自己点头。”陈秀颜含蓄道，“今儿翠芝婶的话我会原原本本跟他们叔侄俩说。”
第七十章 听你的
骆李氏也没想现在就能有结论，能说定亲事，她要的就是陈秀颜带话。
“闻谦媳妇劳你费心了。”骆李氏歉意道，“如果今儿是我儿子或是侄子要说亲，我定然上你家门去亲自提，但女儿家总归……”
“翠芝婶我懂的。”陈秀颜回道，“没成事前，女儿家的名声顶顶重要，当初我也是受过这亏，好在遇上了闻谦。”
跟陈秀颜交谈骆李氏也察觉出来她跟传闻中的不同，说话大方，不骄不躁，果然传言都是夸大其词，“闻谦媳妇，我炸的果子你带些回去尝尝。”
“多谢婶子。”
桃丫已经把陈秀颜带来的瓦罐洗干净，放回篮子，一同放进去的还有果子。
“娘，是腊八粥，不过我瞧着比腊八时候吃豆子种类还要多。”等陈秀颜离开，桃丫端着粥出来，一股香甜味。
分量还不少，一大罐子，够自家每人分大半碗了。
“是个知道往来的。”
陈秀颜拎着篮子，一边走一边伸手那瓦罐里的果子，又香又酥，甜而不腻，陈秀颜吃了几个就停手了，毕竟家里有比自己更爱吃甜食的人。
天气越发炎热，今儿的晚饭陈秀颜做了面条，炸酱面。
炸酱陈秀颜先用肥肉炒出油，加入用从娘家拿来的黄豆酱，翻炒均匀，再放一点点糖，加入一点盐，炸酱就做好了。
面条陈秀颜只会最简单的切面条的方式，切好备用，再切些黄瓜丝、葱丝，煎几个荷包蛋。
等骆明清的驴车一进门，陈秀颜开始下面条，面条熟了捞起在凉水里过一过，每人一碗，舀上炸酱，放入黄瓜丝和葱丝，再放上一个荷包蛋，晚饭就做好了。
不够吃的人再来碗八宝粥，吃炸果子，每个人都吃得肚饱。
“小婶婶，明儿给我们做什么点心？”骆明念吃完晚饭就惦记明天的了，这段日子每天都又点心吃，骆明念已经习惯了，自从自己每天带点心，他跟同窗之间的关系都亲近了不少。
“你们可有想吃的？”陈秀颜问道，“要不做雪玉团子？”
“小婶婶您也会做雪玉团子？”骆明念吃过苏婆婆做的，至今难忘。
“手艺比不上苏婆婆，所以我打算做不同口味的。”陈秀颜泡了糯米，绿豆和红豆。
睡前陈秀颜把泡发的糯米磨成浆，放到大盆里沉甸，第二天就能得到湿润的糯米粉了。
回房后，骆闻谦已经为陈秀颜备好了洗澡水，等躺到床上后陈秀颜才说起今日里正夫人找自己说话的事。
“翠枝婶为明清说亲，说得是她娘家的侄女，这事你怎么看？”陈秀颜问道。
“婉拒了吧。”骆闻谦想都没想回道。
“你都不跟明清说一下就给做主了？”陈秀颜半起身诧异看着骆闻谦。
“那你明天还是问他一下吧。”骆闻谦叹息道。
陈秀颜这下子完全坐直身子了，“叹什么气啊，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明清他喜欢蔡教谕的千金。”骆闻谦双手支在脑后。
“蔡教谕是前年来的县学，明清从前年开始就驾驴车送我去县学了，也不知道他跟蔡教谕家的千金是如何认识的，怎么问他都不说。”
“人姑娘去年回祖母身边尽孝去了，那段日子明清跟丢了魂一样，我以为是年纪小的关系，事情过去了就好了，哪成想他还惦记在心。”骆闻谦很是无力。
“你怎么知道他还惦记在心？”陈秀颜好奇道。
“前几天明清不是去看咱家地粮食种植的情况，咱们家在村里只有八亩地，其余五十二亩是在临县，连带着庄子一起，蔡教谕的老家就在临县。”骆闻谦再次叹了口气。
“明清去过蔡家老宅，虽然没有进宅拜访，但递了些庄子出产的瓜果，打着我的名义，我本来不知道，今儿蔡教谕亲自跟我道谢我才知道，说是受到临县递来的信。”
“这样不能说明什么吧，人明清可能就是为你着想呢。”陈秀颜疑惑道，“明清有亲口承认喜欢人家姑娘吗？”
“倒是没有亲口说。”骆闻谦苦笑道，“我也没问，我怕问了让他更难受，所谓低头娶媳抬头嫁女，蔡教谕虽然品级不高，但怎么说也是官员，他就一位千金，就算不看门第，也是想找个读书人为女婿。”
“你如果前途好，作为你的大侄子，明清肯定加分，这次乡试你好好考。”陈秀颜认真道，“至于明清到底喜不喜欢人家，我会试着观察看看，先把翠枝婶提的事说了，听听他的意见，我也侧面打探一下。”
“我跟你说这女子嫁人门第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找个知心人，嫁得门第再高，相公不是个贴心人有什么意思。”陈秀颜说道，“只要你加油，我们跟人家也没有差很多。”
骆闻谦笑了，不知不觉肩头的担子好似重了，但看着陈秀颜为自家人力争的模样，他心里好暖。
“对了，我写了个戏，你要不要看看？”陈秀颜想到自己的话本，双眸闪光问道。
骆闻谦重新点亮油灯，认真看了陈秀颜写的故事，也听了她的打算。
“你胆子还真大。”骆闻谦着实有些被吓了一跳，“竟然还能想着跟红月楼合作，一般女子遇到只想着远离，毕竟能开设青楼后头都是有人的。”
“谁？”陈秀颜追问，“红月楼身后有势力？”
“山东最大的盐商。”骆闻谦回道，“盐商之所以能做大、做富，背后都有官员势力，我听人说过，山东境内所有的青楼背后都是盐商。”
“王典吏跟你说的？”陈秀颜问道。
“不是，是宁佑谨。”骆闻谦想到前些日子宁佑谨找上自己说这事，主要是因为他见陈秀颜从红月楼出来过。
“宁家现在成就最高的人，现在任职的是户部侍郎，户部掌着举国上下的钱袋子，商人最乐于打好交道的也是户部，宁家对商人方面的消息最为灵通。”骆闻谦解释道，“我也是前几日听宁佑谨说起的。”
“那这戏我能不能卖？”陈秀颜歪着脑袋嘀咕道。
“别拿分成，要卖就一次性卖断。”骆闻谦建议。
“听你的。”
第七十一章 骆明清的心思
翌日，陈秀颜早早起来，天还没亮，骆闻谦感受到枕边人的动静也醒了过来。
“要去做糕点？”骆闻谦睡眼朦胧，但依旧猜出了陈秀颜的意图，平时做早饭也没这么早起来，定然是那雪玉团子。
“嗯，工序毕竟繁琐，费些时间。”陈秀颜回道，如果是冬天还能提前做好，现在天气热都得现做。
“我帮你。”骆闻谦毫不拖拉的跟着起身，陈秀颜泛起一丝笑意，她就喜欢骆闻谦这样的性子，行动派，身体力行对你好。
小夫妻俩洗漱好点着油灯去了厨房，陈秀颜两个大锅同时启用，一锅煮红豆，一锅煮绿豆。
静置好的米浆倒掉上层的水，下面沉甸的湿润结块的糯米粉，陈秀颜撒些面粉把糯米粉揉成团，分成小剂子备用。
熬煮好的浓稠的绿豆和红豆陈秀颜让骆闻谦分批用石臼捣碎，捣碎后的红豆沙陈秀颜用猪油翻炒蒸发出水分，再加入白砂糖，成为红豆泥；绿豆沙也这般操作。
糯米小剂子擀成薄薄的片，包入绿豆泥或红豆泥，足足做了两屉，陈秀颜全部上锅蒸，此时天也微微亮了。
点心太费功夫，早饭陈秀颜就简单做了，蒸了白煮蛋，贴了玉米面饼子，其余也不准备了，用开水搭配。
吃早饭的时候，团子也蒸熟了，白嫩嫩的外衣，里头是甜糯的绿豆馅和红豆馅，骆闻谦几个都耐不住吃了一个，软韧的外皮一口下去就咬到了内馅，又香又甜。
“小婶婶，我觉得您做的跟苏婆婆一样好吃。”骆明念捧场道。
“小婶婶听了真高兴。”陈秀颜笑道，“不过糯米不易克化，就算再喜欢也不能贪多。”
“是。”骆明念乖乖应答，“小婶婶那我能带几个给学堂里的好伙伴分享吗？”
“当然可以，小婶婶做得数量多，就是想着让你们多带些去分享。”陈秀颜说道。
除了要送给袁婶她们的陈秀颜准备了六个，其余全部让骆闻谦叔侄几人分了，给自己陈秀颜也只留了两个。
趁着骆明清送他们出门，陈秀颜拎着糕点去了袁婶家。
“没想到秀颜都会做雪玉团子了。”袁婶看到陈秀颜送来的点心有些诧异。
“味道比不上苏婆婆的，所以取了巧，包的不同馅料。”陈秀颜耸了耸肩道，“对了，我今儿要去县城，有没有要带的东西？”
“这些。”苏婆婆把一早准备好的纸张拿出来，上面罗列了不少食材、药材、调料、布料等，一并递给陈秀颜的还有一只荷包，里头装了十两银子。
骆明清送完骆闻谦几人回来已经快巳时了，陈秀颜上了驴车，路上几乎没什么人，该去县城的早去了，这个时间点村里人不是在地里忙活就是在家里忙活。
“明清啊，昨儿翠芝婶，就是里正的夫人找了我，她是来给你说亲的，你……”
陈秀颜趁着没有旁人，跟骆明清提了这事，不过还没说出来，骆明清就回头笑着回绝了，“小婶婶，我还不想成亲呢，您看小叔都二十才成亲。”
“是真不想，还是你心里已经有人了？”陈秀颜问得直接。
这话一出，前头沉默了，陈秀颜心里有数，看来骆闻谦的猜测是对的，这孩子就是喜欢蔡教谕家的千金。
“听你小叔说你对蔡大人家的小姐上心？”陈秀颜说道，“如果你小叔这次能考中举人，小婶婶我就为你上门去提亲。”
陈秀颜话刚落下，整个人都摇晃了下，忙伸手拉住扶手稳住，“稳重些，别大惊小怪的。”
骆明清满脸惊诧的转头看向陈秀颜，她眼底没有一丝敷衍和作假，“小婶婶觉得我配得上人家？”
“如果你觉得配不上，有什么计划？”
骆明清微微低垂了头，“我不像小叔，也不如明楚、明念会读书，我注定走不了科举道路，她是官家千金，能有更好的选择，我还真配不上，也不想耽误她。”
“这事是你一头热，还是蔡大人家的千金对你也有意？”陈秀颜问道。
骆明清又沉默了，“就算她愿意又如何，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没有权利决定。”
陈秀颜双眸一亮，用力拍了骆明清的肩头一下，“小子可以啊，既然你们双方都有意，那你小婶婶我怎么也为你出谋划策。”
“虽然你无法有功名，但能让女子幸福的不仅仅只有权势，只要你有上进心，在其它行业做的出色，那也是值得肯定的成功人士。”陈秀颜认真道。
“真心疼爱闺女的人家，就算想让孩子嫁得好，但更关心的还是成亲后的日子过得顺不顺心，如果你能不纳妾，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个对于女子来说是最大的诚意。”陈秀颜认真道。
“她是官家千金，如果高嫁，未来的夫君定然不可能只有她一个，三妻四妾是正常，更能体现当家主母的大度，可女人没有一个是真正大度的，除非不喜欢对方。”
“如果有选择，女子更希望找的是个全心全意只有自己的夫君，不求多大权势，不用多富贵。”陈秀颜看着骆明清道，“这些你能做到吗？”
骆明清苦笑道，“小婶婶，你是不是太高估咱们家的条件了，三妻四妾是富贵人家才有的，咱们村里都是一夫一妻。”
“你也说了那是因为没钱，可咱们家不会永远局限于村里，就说县里，一般人家只要有多余的钱财，就算不多纳一个，也喜欢去青楼那等地方消遣，你会吗？”
“最重要的是人，只要坚定就算日后发达，依旧如一，你能做到吗？”
骆明清点头点得坚定，“当然，女子只能有一个夫君，男子难道做不到，就算别人做不到，我可以。”
“嗯，有志气。”陈秀颜笑了。
婶侄俩一路有说有笑去了县城。
今日再为沈千书和温娘打一针，疗程就结束了，再配些药巩固，陈秀颜就不打算再管了。
打完第二针后的沈千书和温娘，全身的疹子已经全部消退了，这次打完第三针，俱都放下心来。
“药全部吃完，三个月内不要同房，之后可以恢复正常。”陈秀颜叮嘱了一句，“不然害人害己。”
第七十二章 蛇毒
离开沈宅陈秀颜又收入了八十两，骆明清第一次见识自家小婶婶治病，以及收取诊费、药费，惊呆了。
“这么贵？”骆明清虽然知道看病贵，但没想到这么贵。
“救命的药能不贵。”陈秀颜理所当然道，“这病一般大夫可治不好，没有特效药啊，也是好在遇到了我，不然就翘辫子了。”
“小婶婶医术这么高？”骆明清诧异极了。
“不是医术，是药好。”陈秀颜一直这样认为。
“可药再好，不能对症下药，不也是白费。”骆明清一针见血。
陈秀颜听闻弯起嘴角，“明清不错，说话好听，小婶婶等会儿带你去吃顿好的。”
“不用，外头吃浪费，小婶婶的厨艺堪比一般酒楼的大厨。”骆明清如实道，“小婶婶进门前，我都不知道食物还能做得那般好吃。”
人都爱听好听话，陈秀颜坐在驴车上一直心情愉悦，到红月楼的时候还展露着笑颜。
“陈大夫您来了。”红月楼的老鸨现在看到陈秀颜那跟看到神医的心态是一样一样的。
“温娘怎么样了？”
“哎呦，您一出手可真是厉害，没了，疹子全退了，跟没犯病前一模一样。”老鸨乐滋滋道。
“瞧着是一样，其实没有。”陈秀颜打破老鸨的美梦，“今儿治疗结束，吃一周的药巩固，之后三个月内不能同房。”
老鸨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声音不受控制的上升，“三个月！”
“三个月和永久的健康身子，妈妈你选哪个？”陈秀颜转头盯着老鸨，眼神锐利，“更何况没治好前让人同房，等同于害命，上次我还能帮着让对方忍下，再来一次可不容易，妈妈想吃牢饭？”
老鸨嘿嘿笑了笑，“听陈大夫的，都听您的。”
“妈妈看看我手里的戏本子吧，看看怎么样？”
陈秀颜把戏本子给了老鸨，自己去给温娘医治。
“陈大夫，我给您弹一曲吧。”温娘打完针，满眼兴奋地抱起琵琶说道。
“嗯。”陈秀颜坐下。
清澈明亮的琵琶声响起，婉转思念的情感，又有阔达乐观的大气，陈秀颜再没多少音乐细胞的人都觉得温娘这首《水调歌头》弹得很好。
“看来这几日没少练习。”陈秀颜笑着夸赞。
“全是陈大夫您的曲子写得好。”温娘已经完全恢复活力了，她已身在泥潭，如果能有所加持，日子好过，谁不想往上爬呢。
“我也是……”
“陈大夫！”
陈秀颜被吓了一跳，全因老鸨奋力激动推门进来，神情略显狰狞，“陈大夫，这戏，这戏是您写的？”
“写得太好了，太好了，这读书人不就喜欢这样的戏，分成，咱们现在来谈谈这个……”
“不分成了。”陈秀颜打断言辞激动的老鸨，“一次性卖断，妈妈给个价吧。”
老鸨一听能买断更高兴，“买断也好，买断也好，陈大夫治好了温娘的病，对我来说那就是再造恩人，定然给个好价格，十两怎么样？”
“妈妈真是做生意的人，这抄书都……”
“十五两。”老鸨当即加了价，“陈大夫您有所不知，咱们红月楼的生意已经大不如前了，这个价真的是很高了，您去别的收戏本子的地方问，不是名人怎么可能出这么高的价，我也是因为陈大夫您才肯给这么高。”
陈秀颜也明白老鸨的意思，这个价格是不错了，“那十五两吧。”
连着药费、诊费，老鸨一共给了陈秀颜二十二两。
陈秀颜默默计算了自己的家底，从卖人参，为王老太太治病，卖天麻，再到现在治病，收入超了四百两了，也不知道够不够买省城的宅子或铺子。
“明清，去仁济堂。”陈秀颜上了驴车就去找严掌柜，她中药的库存足够，可以卖些。
“陈大夫您来了，不巧咱们严掌柜有事出去了，不过应该快回来了，您去里间坐会儿等等，我给您上些茶点。”葱白对陈秀颜很是恭敬，还让人领骆明清去栓驴车的地儿。
“好。”陈秀颜拿了些团子递给葱白，还是个孩子呢，让他跟别人分着吃。
“多谢陈大夫。”葱白高兴收下，热情招待。
陈秀颜喝着茶，配自己做的雪玉团子，别说太好吃了，糕点香甜，茶解腻，没一会儿就吃了两个下肚。
“救命，大夫救命啊——”出现听到外头传来的声音，放下茶杯好奇的掀开包间的帘子往外看。
两人抬着一块门板，上头躺着一个男人，三人一看就是刚从地里上来，裤腿还没完全放下去，腿上、脚上还有泥。
“大夫，他被蛇咬了。”一个男人还把已经被敲死的蛇拿出来，“就是这条，村里老人说是百步蛇。”
“哇，百步蛇，那肯定没救了。”周遭本来看热闹的人惊呼出声，连连后退，虽然蛇已经死了，但仍后怕不已。
陈秀颜看着门板上发着颤的患者，开始搜罗空间内的抗蛇毒血清，被蛇咬是急症，拖不得，从村里送来县城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
现在知道是什么蛇，陈秀颜从空间隔空拿出血清和针筒，“葱白，把患者带进包间。”
葱白本来有些吓傻了，听到陈秀颜的话眼神一亮，忙招呼人把门板抗进包间，还不忘打预防针，“咱们仁济堂的大夫不是见死不救之人，但百步蛇是要命的，治不好可不能怪我们。”
“肯定肯定。”扛着门板的是被咬人的兄弟，见有医馆愿意收，燃起一丝希望，他们先去的可是杏手堂，直接被赶出来了，说让等死的。
把旁人请出去，陈秀颜直接在被咬人的手臂上注射了血清，还用干净茶杯接空间里的水，直接喂进患者的嘴里。
陈秀颜离开包间，把人留在内，让葱白时刻注意。
严掌柜是在半个时辰后回来了，此时被毒蛇咬的患者已经清醒过来，众人看到仁济堂救活了被百步蛇咬伤的人，直呼神奇。
“谢谢大夫，谢谢大夫。”两兄弟直接拉着被咬的病人跪在仁济堂内堂磕头，然后把身上所有的铜钱掏出来，拼拼凑凑有一贯半。
陈秀颜朝严掌柜使了眼色，就收了一贯。
第七十三章 加餐
“陈大夫还能治蛇毒？”严掌柜已经听葱白说了事情，百步蛇被咬后能成功救治，这在沂江县也称得上首例了，听说还是被杏手堂直接定为等死的人，没想到来了仁济堂后救活了。
严掌柜十分激动，在陈秀颜面前来回踱步，脑中已经有了幻想，幻想仁济堂成为沂江县最出色医馆。
“没药了。”陈秀颜直接敲碎了严掌柜的美好梦想，“今日情况紧急，咱们又是友好的关系，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仁济堂门口死人。”
“也是巧，现在正是毒蛇出没的季节，我带了药在身上，不过能特效治疗的药可遇不可求，我也是从别人地方得来的，现在手里可没了，唯一的一剂用在严掌柜你这医馆上了。”陈秀颜不忘为自己邀功。
“反正一般的蛇毒你们也能治，只要送来得及时，如果有人问起今儿的事，你就说是京里来的大夫医治的。”陈秀颜为严掌柜出谋划策，事情一下子就解决了。
“不过也是巧了，我今儿就是去请一位老大夫，最擅长治疗蛇毒、外伤等病症，也算是让仁济堂之后救治这类病患有了依靠。”严掌柜笑吟吟道，已经可以预见之后自家医馆患者如云的场景了。
“陈大夫，您可真是我仁济堂的大贵人。”严掌柜看着陈秀颜道，“我现在也是在咱们大东家面前有名儿的人了，以后再进一步高升，那全是托了陈大夫的福。”
“严掌柜客气了，咱们算是互利共惠。”陈秀颜说道。
“对了，今儿陈大夫怎么会来找我？可是有事？”言归正传，严掌柜有些期待陈秀颜的到来原因，毕竟每次来都是让自己有好处的事。
“打算卖几样药材。”陈秀颜把篮子拎上来，里面已经放入了空间出产的人参、灵芝。
“对了，我想跟严掌柜先打听看看，咱们府城铺子、宅子的价格。”陈秀颜问道。
“这你就问对人了。”严掌柜乐呵道，“我就是山东府人，咱们仁济堂的大东家也是，仁济堂的总医馆也在府城呢，听说咱们大东家还想在京城开铺面呢。”
“我现在就想着能得到大东家的信任，去往京城当掌柜。”严掌柜毫不吝啬的跟陈秀颜分享自己的野心，“如果我真能当成，一大半是陈大夫您的助力。”
陈秀颜挑了挑眉，啧啧，这是又来讨要功劳了，“这次的药材能让严掌柜再次绽放光芒。”
一听这话严掌柜的眼睛雪亮雪亮，“陈大夫，府城的铺子好地段的需要四百两左右，一般的二三百两，真正好的有钱也买不到；至于宅子，一进的五百两左右，两进的贵上一二百两，三进的一千两左右，这些都是地段中心的，稍微偏一些的，价格起码能下来一二百两。”
“山东府离京城近，所以比一般府城的价格贵些。”严掌柜做了解释，“跟富庶的江南几乎比肩了。”
陈秀颜估摸着，所以现在自己的银钱只能买个铺子，山东府城的价格这么高，那京城的不是更离谱，果然钱是不够用的。
陈秀颜接着篮子上纱布的遮掩，又从空间内拿了一堆天麻，接着顺势掀开纱布，露出篮子里的药材。
人参陈秀颜用长木匣子装着，拿了两根，灵芝是翻盖的箱子装着，篮子里直接放着的就是天麻，但这次的天麻比上次卖给严掌柜的品质更好，最上等的野生天麻，经过空间土壤和井水的加持，陈秀颜特地超长时间种植。
严掌柜的双眸几乎要按在篮子里了，“没想到陈大夫还藏着这么好品质的天麻，这些……”
陈秀颜做了个请的手势，严掌柜小心翼翼打开，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这，这，这人参得上百年了吧。”
陈秀颜笑着点头，两根人参都是超百年了，另一根甚至得有二三百年，严掌柜兴奋地吞咽着口水，他觉得京城仁济堂掌柜的位子在朝自己招手。
箱子里的灵芝又让严掌柜小声惊呼，最后就是严掌柜小心又占有欲强的圈住这些药材，看向陈秀颜的眼睛能冒出星光了。
陈秀颜挺起胸膛，怀里新揣着刚得的热乎的一千两银票，大摇大摆的出了仁济堂。
严掌柜知道陈秀颜想置产业，天麻直接按照现在的市场价，给了最高的价格，反正他都能送去府城，价值只会更高，他在价钱方面毫不吝啬。
那两根上了百年的人参，在一般医馆都能当镇店之宝了，他也是出高价。
陈秀颜的药材品质全部好，严掌柜直接一口高价，陈秀颜当然就同意了。
府城好地段的三进宅子到手了，不过陈秀颜没打算这次去就在府城置宅子，铺子出租方便，宅子她却是不舍得把自己都没住过的租给旁人住，而且骆闻谦以后到底在哪里定下来还未知，等出了结果再买也不迟。
“明清，去食味斋，咱们今儿买只烧鹅回去加餐。”陈秀颜赚了钱高兴，“回家之前先去趟陈家村，给我爹娘也送一只去尝尝。”
“好嘞。”骆明清知道自家小婶婶今儿赚了大钱，鞭子一挥往食味斋去。
一只烧鹅几乎要半两银子，但个头都很大，陈秀颜让打包了两只，除此之外还买了糕点、酥糖等孩子喜欢的吃食，一开始花钱就停不太下来，女人是不是都有这样的烦恼。
陈秀颜摸了摸耳边上的金耳钉，就想给明心也买些孩子可以带出去的首饰，还有刘氏她们。
沂江县最大首饰店铺——金玉铺子，足足三层楼，第一层陈秀颜肉眼可见的都是银首饰，想来二楼卖金，三楼卖玉了，目前的家底陈秀颜只能买些银首饰或者金耳钉这种小玩意儿。
给陈林云、陈林栋、陈玉翠、陈玉碧四个侄子、侄女买了银锁片，娘家侄子、侄女有了，婆家的侄子侄女也不能落下，陈秀颜买的也是银锁片。
刘氏是亲娘陈秀颜大气的买了一对金耳钉，不轻不重，但样式复杂，是花朵形状，瞧着亮眼；大嫂和二嫂，还有大姐的陈秀颜选了银簪子，空心的不是很重，但簪头造型别致。
第七十四章 礼物
一顶小巧刻有祥云的镂空银冠吸引了陈秀颜的注意，骆闻谦已经二十弱冠，可以佩戴，相比其它，这顶小巧的银冠是最重的，陈秀颜想着骆闻谦的颜，买了，戴了一定好看。
这些东西足足花了陈秀颜二十两银子。
两人出了金玉铺子，去了对面的胭脂铺子，给自己还有骆明心、刘氏挑选了养颜膏，陈秀颜多拿了几盒，打算送给袁婶、苏婆婆和壮丫她们几人。
陈秀颜刚出胭脂铺子，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踏入了金玉铺子，骆明清也是个眼睛锐利的，“小婶婶，刚刚进去的是不是小叔？”
“不知道，不是你小叔嘛，你相处的时间更长，不该更了解。”陈秀颜莫名变了语气。
骆明清是个心大的，被陈秀颜一反问突然不自信了，“那可能是看错了，虽然现在是中午时间，但县学又没有午休，出来都要请假的。”
陈秀颜也没打算去碰个对着，晚上回家就听他会不会说实话了，“去陈家村。”
“好嘞。”骆明清利落上车，两人往陈家村过去。
陈秀颜出嫁才没多久，回门的时候虽然没来，但之后就来了，现在还没一个月时间又来，陈家村的村里人见到心里又酸又慕，上头没有长辈束缚着就是自在，想回娘家就回娘家，还有大侄子赶车，这日子。
“俺听说骆家的地全部佃出去的，都不需要下地干活，真的假的？”
“能传出来，人家正主儿又没多说，俺八成是真的，陈木匠家的娇娇女没准真是有大福气的。”
“可不是，你们之前不还说给柳宅公子哥当妾好，好个屁，你们知不知道陈蔓儿肚子里的孩子都掉了，还是被一个丫鬟弄掉的，啧啧，孩子都护不住，这就是当妾的日子。”
……
陈秀颜到娘家的时候何氏和几个孩子在家，见到陈秀颜回来，何氏诧异极了，“小姑子，亲家大侄子，快屋里坐。”
何氏给陈秀颜和骆明清倒了甜水，刚想出门去喊刘氏他们，没想到一出门陈大忠和刘氏就回来了。
“秀颜来了？可是出啥事了？”刘氏手上还沾着泥，头上戴着的草帽都有些歪了，可见心急。
“我没问，不过瞧着应该没啥事，小姑子还给家里买了只大烧鹅回来呢。”何氏回道。
“买什么烧鹅啊，那得花半贯铜钱呀。”刘氏心疼了，正想冲进去教导教导闺女，陈秀颜就从堂屋出来了。
“娘，爹你们回来了。”陈秀颜满脸活泼的笑意，刘氏的火气一下子消失殆尽，嘴角跟着勾起了。
“秀颜回来了，你这孩子，我瞧着是不是……”刘氏想说瘦了，可见自家闺女气色红润，皮肤一如既往的白皙，比起之前的弱不禁风还更玲珑有致了些，这个“瘦”字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是不是高了？”陈大忠比划了几下，觉得自家小闺女个头高了一些。
“高了呀。”陈秀颜还真没认知到，骆闻谦、骆明清本就个儿高，她一直没觉得跟他们之间的距离近了，现在一想可能他们也长高了些呢。
“爹，我买了烧鹅，晚上给你和大哥、二哥下酒吃。”陈秀颜不自觉的娇嗔道。
“好，好。”陈大忠高兴极了。
“娘，我给你个大嫂、二嫂买了东西，你先跟我进来瞧瞧。”陈秀颜拉着刘氏回房，亲自给她戴金耳钉。
“咋地买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是不是把压箱底的银钱用光了？不会还用了家底吧？”刘氏虽然喜欢但更多的是担忧。
“娘，我哪里那么不懂事了，放心，因为我给人治了病，人家付了诊费，我赚钱了才给你们买，大家一起高兴高兴。”陈秀颜没有自吹医术，只是说托了姥爷家的福，也是巧了，反正说得模棱两可，不过刘氏相信了。
陈秀颜还给陈林云几个小的买了银饰，刘氏看着瞪了自家小闺女好几眼，“就算赚了些也不能这样花，得存起来，你们家里读书人多，本就比一般人家辛苦。”
陈秀颜又往刘氏手里塞了一盒养颜膏，“娘，你放心，我知道的。”
“秀颜是不是来了。”汪梅儿带着陈莺莺来了家里，背上、手里不少东西。
陈秀颜从屋里出来，汪梅儿笑着迎了上来，陈莺莺也冲着陈秀颜甜滋滋的笑，“梅儿婶，莺莺。”
“俺听村里人说起看到你回来，这就过来了。”汪梅儿放下背篓和篮子，里头不少硬货，腊肉、腊肠，竟然还有干海货。
“这些都是俺自己做的，这个是你虎子叔上次去大户人家帮着杀猪，那户人家做海货生意的，低价买了些回来。”
“这些干菜和腌菜都是俺做的，现在吃也好，等过冬的时候吃也好，添些新菜色。”汪梅儿一股脑儿把东西都往驴车上放。
“梅儿婶子……”
“秀颜这都是俺跟你虎子叔的心意，不要拒绝。”汪梅儿对陈秀颜的感激有多深，只有他们夫妻俩最知道。
“那我可就收下了，今晚就回去吃。”陈秀颜欣然接受了，然后拿出自己的做的雪玉团子，还有县城买的养颜膏陈秀颜送了一盒给陈莺莺。
刘氏也是疼闺女的，陈秀颜要回来前硬要塞给她银钱，被陈秀颜掷地有声回绝了，看得刘氏泪眼汪汪，直呼孩子怎么这么快懂事了。
陈秀颜不收钱刘氏就把家里好的东西都往驴车上放，还能做到跟汪梅儿送的不重叠，母鸡都抓了两只，干蘑菇等山珍给了一篮子，还有黄豆、红豆、绿豆、芝麻等家里存着的粮食。
又是满载而归，骆明清驾着驴车离开的时候，路上还遇到了从地里回来的陈木柱、宁氏等人。
双方简单寒暄了几句，宁氏看着一驴车的东西难得的没有眼皮子浅，她的儿子在宁家族学上学这点就足够她捧着陈秀颜了。
等回到家，收到刘氏分发的礼物，说是陈秀颜给大家伙儿买的，自己的是簪子，儿子和闺女的有银锁片，全是贵重东西，宁氏和何氏拿着又惊又喜。
第七十五章 不内敛
为了节省时间，骆明清直接载着陈秀颜去宁兴村、县城接骆明楚、骆明念、骆闻谦和骆明心四人，陈秀颜一直在驴车上颠簸，她后悔了，走也该自己走回去的。
等接了骆明楚几人，去往县城的路上，陈秀颜总觉得身子不太舒坦，具体又说不上来，兴致也不是很高，本就灵敏的五觉六识，此时更为敏锐，满鼻子充斥着腊肉、腊肠等油腻的味儿，有些奇怪。
“小婶婶——”骆明心从王宅出来一看到陈秀颜也在，兴奋的直接跑过来，陈秀颜笑着接住人，把人拉坐到自己身边，然后倾听着骆明心絮絮叨叨今日的趣事和学到的东西。
陈秀颜听得有些心不在焉，等到了县学，骆闻谦出来，陈秀颜都没兴致打招呼，骆闻谦多看了自家小媳妇几眼，锐利的双眸盯着一处看了几眼，眉头不可见的拧起。
骆闻谦挤开骆明心坐到陈秀颜身边，紧紧靠着她，热度一起，随之而来的还有压力，陈秀颜诧异看向一旁。
骆闻谦凑近陈秀颜耳边，“你月事是不是来了？我见你裙子后头有些痕迹。”
双眸瞪圆，陈秀颜有些赧然，难怪总觉得跟以往有些不同，可这次一点儿疼的感觉都没有。
“我问过苏婆婆，日子是差不多了，等会儿我护着你，不会让别人看到。”骆闻谦低语完，让骆明清启动。
骆闻谦旁若无人跟陈秀颜亲近的模样落在不少人眼里，刚出县学的不少同窗都有些意外，跟他们一起时候的骆闻谦虽然称不上冷然，但也绝对不算热络，没想到跟自己媳妇在一起时候是这般温柔的模样。
宁佑谨也看到了，眼眸深邃了会儿就移开了视线。
骆家侄子几人也安静如斯，企图隐藏自己，不让自己发光发亮。
一开始骆闻谦和陈秀颜是并肩坐着，没一会儿陈秀颜就靠在骆闻谦肩头了，最后几乎是坐在他怀里，因为痕迹有些晕开了。
等到了家门口，骆闻谦脱下外衣，披在陈秀颜身上，拉着人直接回房去了。
“小叔现在都这么不内敛了？”骆明清暗自咂舌，最是重礼的骆闻谦还没进家门都脱衣服了，这是有多急啊。
骆明心眼尖，看到了驴车上的一丝浅淡的痕迹，但碍于年纪还小，不太懂，看过就放过了。
之后骆闻谦让骆明清几人做饭，自己则去烧水，给媳妇倒热水，倒洗澡水，然后端茶送饭让陈秀颜晚饭直接在房间里用了。
“我没事了。”陈秀颜难得红了脸，虽然享受自家相公的温柔对待，但在侄子们眼前面子可就丢了。
“我去苏婆婆那一趟。”骆闻谦不听，直接出门去了。
陈秀颜无力的躺在床上，现在不疼就是好了，一定得让苏婆婆发话，总不能每个月都有这一天。
苏婆婆来得很快，看到陈秀颜生龙活虎躺在床上，抽了抽嘴角，“我就说我开的调理汤药怎么可能没有作用，这不是好了嘛。”
“骆秀才你不用这么紧张，这是每位女子每个月都会经历的事，只要注意些少碰凉的东西就好，其余跟正常人一样。”
“麻烦苏婆婆了。”骆闻谦致谢。
“苏婆婆来得巧，我给您和袁婶、壮丫姐带了礼物。”陈秀颜除了把苏婆婆让她带的东西准备好，还把自己买的养颜膏送了三盒给苏婆婆。
汪梅儿给的腊肉、腊肠陈秀颜也挑了一些让苏婆婆带回去。
东西太多，骆明清帮苏婆婆背回去，等回来的时候他还带了两盒天青色圆形扁陶瓷，“小婶婶，苏婆婆让我给您，说县城那养颜膏涂涂手脚还好，涂脸就算了，让您用这个。”
陈秀颜掀开陶瓷盖子，白色圆形的膏状，一打开就散发出清淡的花香，陈秀颜挑了一些涂抹到手背，细腻滋润，涂抹完一会儿就吸收了，不油腻，很湿润。
“苏婆婆拿出来的东西就是精致。”陈秀颜感慨了句。
“苏婆婆说了，让小婶婶您用完了再去她那儿拿，这些都是袁婶和苏婆婆自己做的。”骆明清把话都带到了。
骆明清主厨的晚饭就是简单的红薯干饭配烧鹅，再来一个蛋花汤。
陈秀颜在房间分到了一只烧鹅腿和一只翅膀，陈秀颜就吃了只翅膀，鹅腿给了骆闻谦。
等吃晚饭，陈秀颜出了房间，把今日给大家伙儿买的礼物全部分发了，每个人都拿到了，骆明心除了银锁片还有两盒脂膏。
骆闻谦一直在一旁看着，最后轮到了自己，是顶银冠。
漱完口躺床上的时候，陈秀颜看到骆闻谦略显不自在的走过来，双手背在身后，双眸有些游移。
“送给你。”似乎做了一番心理建树，骆闻谦把身后的手拿出来，手里握着一长条匣子。
今日刚去过金玉铺子，陈秀颜对包装十分熟悉，挑了挑眉，心里有些甜，所以这人中午去金玉铺子是给自己买东西。
“是什么？”陈秀颜拿过匣子滑开，里头是一支扁平的金簪，簪体平滑，簪头上镶嵌了一颗珍珠，珍珠不大，但圆润光亮。
拿起金簪，分量还不轻，“这得花不少银钱吧？”
“还好。”骆闻谦不自在的转过头，耳根子微微泛红。
“你有这么多银钱？”陈秀颜问道，按理他都把家底上交给自己了，这金簪怎么也得十几、二十两。
“我前段时间给人抄书，挣了些。”骆闻谦清了清嗓子解释道。
陈秀颜往书房的位子瞥了瞥，“你之前那么晚睡，是在书房抄书？”
“嗯，抄书不仅能巩固知识，温故知新，还能挣钱。”骆闻谦回道，“我不会因此耽误功课。”
“我想送你一份礼物。”
骆闻谦见骆明心给她买金耳钉，当时他就自我反省了，作为相公，竟然不是第一位送娘子首饰，那是他就想自己努力挣钱为陈秀颜买一件好看的首饰。
“我很喜欢。”陈秀颜内心满满的，伸手朝着骆闻谦勾了勾。
想到前几次的温柔触感，骆闻谦红着脸凑近，情不自禁闭起了眼睛，然后一抹香甜柔软覆了上来，突然觉得送礼物是个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