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闷骚
第二天，陈秀颜起来的时候，坐在梳妆台前，拿出了骆闻谦昨晚送的金簪子，正打算插上去，身后人走了过来，接过动作。
骆闻谦略显生疏的为陈秀颜戴好金簪。
“好看吗？”陈秀颜对上铜镜中骆闻谦的双眸。
“好看。”骆闻谦微微移了视线，低声夸赞了一句。
“那我每天戴着。”陈秀颜站起转身，投入骆闻谦的怀里，嗯，谈恋爱的感觉真好，收礼物的感觉真好，被人宠着的感觉真好。
骆闻谦微微僵硬了身子，感受着怀中的柔软，慢慢抬手拥住人，嘴角不自觉上扬。
“你坐下，我给你把银冠戴上。”陈秀颜虽然不擅长扎头发，但戴个银冠她自觉还是可以。
把人拉坐到椅子上，陈秀颜拿起银冠小心翼翼往绑起发髻上扣，等全部进去再插上银簪子固定，“好了，真帅。”
“这话出了房间不要说。”骆闻谦咧着嘴角叮嘱道。
这闷骚的男人，陈秀颜看着镜中自己头发上的金簪，也跟着咧开了嘴角。
早饭桌上，骆明清四人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主位上骆闻谦和陈秀颜两人眼神都有些拉丝了，黏黏糊糊的，是不是偷笑。
一人头上锃亮的金簪，一人是精致的银冠，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是对方送的，真是够够的了。
把读书人全部送出门，陈秀颜开始洗刷席子，天气太热可以换上了，用水清洗干净直接晾在院子里，等晒透就能铺到床上去了。
陈秀颜把每个人房间内的席子都洗了，等晚上就能用上了。
昨儿收的东西分门别类存放到地窖，今晚要吃的腊肠和腊肉留出一部分，特别是海鲜干货，陈秀颜想着晚上煲汤，一定很鲜。
“咚咚，闻谦媳妇在家吗？”
陈秀颜从厨房出来，她听出是里正夫人的声音，没想到这般急。
“翠芝婶。”陈秀颜笑着把人请进门，上了一杯茶。
“闻谦媳妇可把事情跟闻谦还有明清说了？”骆李氏直接道明来意。
“说了。”陈秀颜故作不好意思道，“明清年纪还小，刚满十五，还不太成熟，闻谦也说晚几年再议亲。”
骆李氏笑脸微微一僵，她没想到会被回绝，自己娘家是城里人，虽然做小生意，但骆明清也不是读书人，不过想到自家嫂子的话，还是不放弃道，“明清怎么会不成熟呢，他爹娘去的早，从小挑了担子，闻谦还有明楚几个他多有照顾，每天接送，再稳重不过。”
“那我也跟婶子说句实话。”陈秀颜叹息道，“明清那孩子就是太稳重了。”
“现在明楚、明心和明念都还小，闻谦也还在读书，家里就他顶用，他想过几年明楚几个大些了他再找媳妇。”
陈秀颜都觉得被自己说动容了，这是她一开始就想好的理由，“明清一直说闻谦为他们付出太多，他现在只想让他小叔一门心思考取功名，他现在大了要承担起家里的责任，现在娶媳妇是对彼此的不负责任。”
骆李氏看着陈秀颜嘴巴开合，讲出的话有些深奥又都能听懂，也听进去了，这门亲事是结不成的。
事情不成，骆李氏没打算多呆，连茶也每喝一口就起身告辞了。
陈秀颜亲自去送，刚打开大门，就撞见门外举着手正准备敲门的骆闻锦、骆闻瑟姐妹俩。
“翠芝婶，您怎么来家里？再坐会儿呗。”骆闻锦对骆李氏很是亲热，态度很亲近。
“不坐了，下回吧。”骆李氏现在哪有心情，直接越过两人走了。
“秀颜，翠芝婶来家里可是有事？”骆闻锦直接进门坐到堂屋的主位上。
“姐。”骆闻瑟拉了骆闻锦一下，“你坐这儿来。”
骆闻锦怔愣了一下，等看清妹妹眼底的无奈才反应过来，自家弟弟娶媳妇了，家里有真正女主人了，她再坐主位有些不合适了。
“我，我忘记了。”骆闻锦一下站起身，不过被陈秀颜按坐下去了。
“大姐、二姐年长我和闻谦，坐哪都合适。”陈秀颜不在意这些，最重要的是自己的这两位姑子没有要给人下马威的意思，只是长久形成的习惯没改过来而已。
有了陈秀颜的话，骆闻瑟也不拉人了。
“对了秀颜，翠芝婶怎么来家里了？”骆闻锦追问道。
“翠芝婶炸果子最好，之前送了些来，我回了礼，就有了走动。”陈秀颜笑着说道，既然亲事不成，她就没打算跟两位姑子说，知道的人越多，万一传出去了，对人姑娘的名声不太好。
“是了，翠芝婶炸得果子那叫一个香。”骆闻锦回忆起来侃侃而谈，还是骆闻瑟转移回了正题。
“姐，你说你来的打算。”骆闻瑟无奈道。
“瞧我。”骆闻锦笑着说道，“秀颜啊，我是打算给明清说亲来的，有人找上我，我听着觉得还不错。”
陈秀颜有些诧异，明清这么受欢迎啊，这才满十五呢，说亲的人这么多了。
“是县城打铁铺家的闺女，今年十四，比明清小一岁，模样清秀，是家里的独女，到时陪嫁一定丰厚。”骆闻锦说道，“闻谦肯定要接着往上考，家里银钱紧着他们读书，明清娶个家底丰厚些的也好。”
额，这是明清亲大姑妈吗？这完全是骆闻谦他亲大姐啊。
陈秀颜没想到骆闻锦会这么为便宜弟弟着想，就连大侄子的亲事也在此基础上考虑。
“大姐，闻谦肯定不喜欢这样。”陈秀颜认真说道，“他那么护着几个孩子，怎么可能要用他们的亲事为自己前程铺路。”
“我就说不成吧。”骆闻瑟哼声道，“你真跟小弟这样说，看小弟会不会难看你。”
“所以我这不是趁着他去读书先问问秀颜的意思嘛。”骆闻锦嘀咕道，“谁让爹娘去的时候对我们千叮咛万嘱咐的，万事以小弟为重，而且这门亲就算不说陪嫁的事，也算是一门好亲啊。”
“大姐，这事还是让闻谦和明清他们男人自己决定吧。”陈秀颜给予意见。
“是啊，你就是闻谦自己想娶的。”骆闻锦看着陈秀颜越看越满意，“也就秀颜你这样貌配得上闻谦，性子定然也好，闻谦瞧着温温和和的，最是难猜他心思。”
第七十七章 出头
“秀颜这簪子真漂亮。”骆闻瑟看着陈秀颜头上的金簪夸赞道。
“昨儿闻谦送的。”陈秀颜沾沾自喜道。
“哎呦，那呆子都会心疼人了，了不得。”骆闻瑟惊呼。
“二妹你瞎说什么。”骆闻锦流露出不认同的眼光，“不能这般说小弟。”
骆闻瑟翻了个白眼，“我这是夸奖，大姐你这都听不出来啊。”
“闻谦肯定又熬夜抄书了，那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骆闻锦眼底含着疼惜，“他最是该享受家里所有的人，到头来却最努力让家里人过好。”
骆闻瑟也柔了神情，“好了大姐，小弟现在不是越过越好了，等过两年生个孩子，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想的简单，如果闻谦一直往上考，要面对的更多，到时候我们可什么都帮不上他。”骆闻锦叹息道，随即拿出自己的钱袋子。
“这个是给小弟准备的，这次乡试去多带些银钱，宽裕些。”骆闻锦解释道，“这个是我跟你二姐准备的。”
两锭银子，五两一锭，这可不少了。
“大姐、二姐，咱们家里有钱，闻谦乡试足够，再接着往上也承担得起，你们收回去。”
“我们家不兴动媳妇嫁妆。”骆闻锦说道，“这些也不是我们婆家钱，是我们两人自己做女红攒下的。”
“大姐、二姐，你们还不相信闻谦的能力，他哪里需要姐姐们补贴他，这让他知道得多难受，脸上也不好看不是。”陈秀颜继续婉拒。
“所以我们趁着他没在拿给你不是。”骆闻锦如实回答。
陈秀颜抽了抽嘴角，“那我还得谢谢姐姐们的信任，你们就不怕我私吞了。”
“你花用也是给家里，我们有什么好担心的。”骆闻锦摆手道，“我们也时常去学堂看明楚几个孩子，单看样子就知道你对他们的用心。”
“抽条了，结实了，都说你做的饭菜好吃。”骆闻瑟笑着补充道，“瞧着年轻貌美的，没想到还有这等子厨艺，秀颜你可真厉害。”
陈秀颜对家里小弟、侄子他们的真心，骆闻锦和骆闻瑟能感受出来，所以她们也愿意给予信任。
“既然大姐、二姐相信我，那我也说实话，我姥爷是刘家屯的，医药之乡，我对药材熟悉，还懂些岐黄之术，能赚银钱，家里真不缺。”
“你挣的是你的钱，咱们家不用媳妇的……”
“大姐，我心里有数，现在家里我当家，家底如何我最清楚，真不需要你们添补，真有需要了，我会直接开口。”陈秀颜其实已经在反省了。
之前她买首饰的时候，真心没有想起骆闻锦和骆闻瑟姐妹俩，结果人家这般信任自己，巴巴送银钱过来添补，让人汗颜啊。
陈秀颜拒绝的坚定，不仅如此还给两人准备了丰厚的礼，腊肠、腊肉、干海货，还有一人一盒养颜膏。
姐妹俩不想收，结果就是被陈秀颜欢送出家门，大门瞬间紧闭。
骆闻锦、骆闻瑟看着手里的篮子，面面相觑。
“没想到秀颜这般直接。”
“这性子我觉得跟小弟最配，如果是个安静不说话的，小弟也是这样的人，两人相对有什么情趣。”骆闻瑟说得直接。
“好了，现在小弟他们不用我们怎么操心了，先回去吧。”
骆闻锦点了点头，“嗯，就是总觉得有一点空唠唠的。”
“你手里拎着不重啊，还空唠唠。”骆闻瑟啧声道，“现在咱们娘家人多了秀颜一个，今后只会更多，该高兴才是。”
“好像是这个道理。”骆闻锦恍然大悟，然后姐妹俩欢欢喜喜回去了。
等门口没声音了，陈秀颜才开门，然后锁了门暗中跟着，两女子回去，陈秀颜多少不放心，现在骆明清还没回来，只能她护送了。
跟着人一路进了城门，骆闻锦夫家住在朱红巷，是个两进的四合院，之前听骆闻谦说过，大姐夫家是开杂货铺的；骆闻瑟夫家则住在反方向的浣衣巷，也是两进的宅院，夫家开茶楼。
陈秀颜也就成亲那日见过骆闻锦的相公和孩子，二姐骆闻瑟好似还没有自己的孩子。
两人具体在婆家的日子如何，陈秀颜不太清楚，下回得找机会上门拜访一下，女子在婆家的生活如何，娘家这个后盾的强盛与否起着大作用。
“又去添补你娘家了！”
陈秀颜正想转身离开，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加高亢的呵斥声。
“你说你有什么用，进我高家门足足六载，一个蛋都下不了，每天在屋子里瞪着眼睛做女红，可我都没穿过一件你做的衣服，全部卖了把银钱往娘家搬，你这样的我要你有什么用，还不如让我儿休了你。”
“而且你对娘家掏心掏肺，你娘家弟弟中了秀才，名下八十亩地可以免赋税，有一亩落你头上吗，哎呦今日了不得，还能往婆家拿些烂肉烂菜，不算空手回了。”
陈秀颜全程没有听到骆闻瑟的一句回话，听久了，听不下去了，陈秀颜上前大力敲门。
门内的声音戛然而止，骆闻瑟的婆婆不耐烦的高声道，“谁啊？”
“二姐，开门。”陈秀颜言辞淡然，可自带着一股压迫感。
骆闻瑟一听这声音，吓了一跳，当即上去开门，就看到门外陈秀颜身子笔挺，待看清骆闻瑟左脸上的手指印，神情顿时阴沉，一双眸子更是锐利的直射骆闻瑟身后那个穿着蓝色褙子的妇人。
“秀颜你怎么来了？”骆闻瑟有些莫名的心虚和苦涩，她在娘家人面前特别的能说会道，一点儿不拘着，给别人的感受自己就是这般过得如鱼得水，现在自己在婆家人面前的样子被陈秀颜看到，骆闻瑟有些担忧。
陈秀颜没有回答骆闻瑟的话，直接一脚跨进门槛，越过她，站到那妇人面前，“我们骆家娇宠着的二姑奶奶，一根头发丝都舍不得她掉，谁给你的势能对她动手？”
陈秀颜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大小声，只是很冷蔑地看着比她矮上半个头的妇人。
第七十八章 气死人
“秀颜，我没事。”骆闻瑟其实跟陈秀颜也没见过几次，对她的熟悉多是通过骆闻谦、骆明清几人的表述，她第一次见到陈秀颜这般冷然的模样，说实话有些吓一跳。
被吓一跳的何止骆闻瑟，骆闻瑟的婆婆高许氏看着陈秀颜幽黑的双眸都有些胆寒，不自觉的后退了半步，但几息过后暗自恼怒，自己竟然被个年轻的丫头片子吓住了。
“我是她婆婆，是长辈，她做错事我还教训不得了。”高许氏破口大骂道，“我还要说你们骆家不地道呢，把一个不会下蛋的女人嫁过来，这不是霍霍我们高家嘛。”
“红口白牙，不用负责任的话还真是什么都说得出口。”陈秀颜冷笑道，“对了忘记说了，我通岐黄之术，对生孩子方面的问题也懂，这生不生得出孩子还真不一定就是女子的问题，没准是你儿子不会生呢。”
“耽误我家二姑奶奶这等年纪了还没当娘，我们作为亲家说什么了吗，不这般宽容的对待着，怎么到亲家婶子这边就拳打脚踢，恶言相向了。”陈秀颜嗤之以鼻道。
“你，你……”高许氏被气得胸口起伏，“你这贱人，你咒谁呢。”
“你可以再大声些，我不介意让你的邻里听到你儿子没种，生不出孩子的话。”陈秀颜双手交叠，俯视着高许氏，气得她当即上前“啪”一下关上了大门。
陈秀颜不请自入，直接去了高家前院的厅堂，骆闻瑟赶紧跟上去，高许氏又被气得差点儿倒仰，咬了咬牙也赶紧快步赶去。
高许氏还没进入厅堂，一着鲜嫩淡绿色襦裙的妇人从垂花门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高许氏。
“娘，出什么事了，怎么我听到您似乎在发脾气，是不是弟妹又给您气受了？”骆闻瑟的大嫂，高马氏身子高挑，走过来站在高许氏面前比她高了半个头，不过真对得起她的姓氏，高马氏长了一张冗长的马脸，一双眼睛格外大，跟马更像了。
“二姐，没想到高家不止你婆母不明事理，你这妯娌也是个挑拨离间的能人啊。”陈秀颜嘲讽道。
高马氏这才发现厅堂里还坐了一个人，一个漂亮得过分的女子，从她的称呼上高马氏断定这个是骆闻瑟娘家的便宜弟妹。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秀才娘子啊，没想到骆秀才那般高学识的人娶了个不敬长辈的。”高马氏扶着高许氏悠哉悠哉走入厅堂。
“你说谁……”
陈秀颜拦下火气一下子上来的骆闻瑟，“二姐，跟这种人计较什么，没得降低了我们的身份。”
“你什么身份！”高马氏伸手指着陈秀颜一副被踩到痛脚的模样。
高马氏的娘家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家里就几亩地，她嫁入高家算是高嫁，还能穿上棉布襦裙等好衣料子，可自从骆闻瑟嫁进门后她的优越感一下子没有了，人家骆闻瑟虽然也是村里出身，但陪嫁丰厚，因着这事她被自家婆婆明里暗里嫌弃了整整一年。
好在骆闻瑟是个生不出孩子的，自家婆婆对骆闻瑟越发不待见，自己因为生了高家的长孙腰杆子一下子挺直了，这几年骆闻瑟都要看她的脸色。
现在被陈秀颜一阵见血戳破，她气急了。
“你不是都叫我秀才娘子了，我相公可是秀才老爷，马上八月就要参加乡试，如果顺利通过，那就是举人老爷，再往上进一步，以后给我挣个诰命，凤冠霞帔加身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二姐作为骆家二姑奶奶，有个出色的弟弟，她的身份那也是精贵的很。”
“你又是个什么身份？”陈秀颜不屑地上下打量骆马氏。
高马氏气得头上的银步摇乱颤，气得说不出话，她现在可以想象婆婆高许氏刚刚这般生气一定是被这个人气得，骆闻瑟还没这等本事。
“都还没中……”
高许氏的话在陈秀颜瞟过来的幽深眼神下噤声了。
“亲家婶子你可得思量清楚了，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陈秀颜坐着看人，可依旧给人压力，“真结了怨，等我相公出人头地那一天，你们可不得几代人都避着了。”
高许氏气狠了，但嘴闭上了，如果骆闻谦真能通过仕途当官，他们别说得罪，巴结都来不及。
“二姐，我也要说你了。”陈秀颜站起身看着骆闻瑟道，“虽然二姐出嫁了，但永远是骆家人，谁敢给你气受问问我们骆家答不答应，别没事被什么人都骑脖子上撒泼，也不照照镜子，她们配不配。”
骆闻瑟红了眼眶，自从爹娘去了后，她仿佛第一次有仍未出嫁的感受，被人捧在手心疼宠着。
“我二姐是个直性子人，有什么说什么，也容易遭到一些心思深沉人的算计，但我不是个好惹的。”陈秀颜放话道，“谁敢给我二姐气受，我就给谁气受，给谁没脸，不信试试看。”
陈秀颜说完话坐下了，“二姐，我去你屋里坐一会儿。”
“哦。”骆闻瑟现在是陈秀颜说什么，她就怎么做，当即把人领去后院去了自己的房间。
高许氏生了俩儿子、俩闺女，骆闻瑟的相公高望科是次子住在西厢房。
进了屋子后陈秀颜就坐下道，“二姐你坐，我给你把把脉。”
骆闻瑟非常听话的落座，抬起右手放到桌上。
陈秀颜把了会儿，询问问题，“月事每月可规律？来的时候可疼？冬日里手脚可凉……”
“夫妻生活可规律，一般在月事之后几日同房？”
陈秀颜越问越隐私，骆闻瑟这等大大咧咧性子的人都难免红了脸，但还是一五一十说了。
“身体康健的很，不过我还是给二姐开副方子，届时就算怀上了，依旧可以吃，保胎的。”陈秀颜说道，“明儿我再来，给你送药，我给你制成药丸，不需要煎熬，也没那么重的药味，顺便给二姐夫也瞧瞧脉象。”
“对了，二姐夫对你可好？”陈秀颜问道。
骆闻瑟柔了神情，“他对我很好，他肯定没有问题，当初他也怀疑过自己，跟我一起去医馆把过脉，大夫说他身子很健康。”
第七十九章 不一定是你的问题
对于高望科，陈秀颜几乎是一无所知，只听说读过几年书，识几个字，在高家茶楼里帮着算账，做账房先生。
好似是个长得温文尔雅的人，看着骆闻瑟小女子般的模样，陈秀颜可以想象骆闻瑟对他的喜欢。
“你对你婆母和妯娌多有忍让，是不是就是因为二姐夫？”陈秀颜问道，“他知道他亲娘对自己的媳妇会动手打人，恶言相向吗？”
“相公在家的时候，婆婆对我还好。”骆闻瑟微微抿了抿嘴道。
“那你受委屈的事就从没跟他说过？”陈秀颜眉头拧了起来，自己的媳妇在家里过的如何，枕边人一点儿不知情，陈秀颜可不信。
“毕竟这么多年我都没有怀上，如果是一般人家可能早就休妻了。”骆闻瑟苦笑道，“我那婆婆瞧着厉害，其实就是发泄发泄，平时也不怎么对我动手的。”
“二姐，我说过了，你没怀上，不一定是你的问题。”陈秀颜认真道，她是现代来的，对于男女之间怀不上孩子的事情她最清楚，“刚刚我给你把脉，你身子很健康。”
“上次你跟二姐夫去医馆看大夫的时候，你定然也把过脉，人大夫怎么说的？”
“大夫说我有一点宫寒，开药让我调理。”骆闻瑟如实道。
“那之后总复诊了吧。”陈秀颜追问。
“嗯，大夫说我小时候受过寒，落下过病根，虽然调理了，但身子可能不易怀上。”骆闻瑟神情低落道。
陈秀颜眉头瞬间拧起，“哪家医馆看的？”
“仁济堂。”骆闻瑟回道。
“仁济堂？”陈秀颜有些诧异，严掌柜的品性她是相信的，现在跟仁济堂多有往来，医馆内坐诊的大夫陈秀颜都认识，擅长身子调理的该是赵大夫，赵大夫是仁济堂最年轻的大夫，今年刚过而立之年，仁济堂对他的评价很好，不该会说出这种话。
陈秀颜有疑惑，也同样说了出来，骆闻瑟听到也是一愣。
“不是赵大夫，是一个姓吕的大夫。”骆闻瑟回道。
“吕？”陈秀颜想了一圈，仁济堂没有姓吕的，“二姐，跟我一起去趟仁济堂问问情况。”
“哦。”骆闻瑟现在对陈秀颜无端的信任，明明比自己年纪小，可意外的给人浓浓的安全感。
陈秀颜两人从西厢房出来就看到了高许氏和高马氏。
“弟妹这是要去哪啊，这都过午时了，得准备晚上的饭菜了。”高马氏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道。
“这有手有脚的又不止一人，怎么，你一个人就做不成饭菜了。”陈秀颜有些不耐烦了，一双厉目直射过去，“而且我这么大一个客人是摆设不成？怎么，谁家来客人了不需要派人招待。”
“今儿我在你都有这么多话说，平时又是一番什么嘴脸，马家就是这样的家教？果然没读过书，识过字的人就是说不通理。”
陈秀颜的话给予高马氏又一重击，气得她眼睛都红了。
“咚咚——”前头传来敲门的声音。
高马氏怕陈秀颜再说出什么话来，气呼呼的主动去前头开门。
“亲家婶子，我难得来次县城，让我二姐领我外出逛逛，您可同意？”陈秀颜看着高许氏说道。
“要紧，要紧。”高许氏见识过陈秀颜怼自家老大媳妇的模样，莫名其妙心里有些平衡，心里暗呼这骆家新娶的媳妇真是个能耐人，此时对方一提意见高许氏当即同意了，想到骆闻谦以后的价值还大方道，“老二媳妇你好好招待你弟妹，请她在外头吃些好的。”
高许氏拿了一角银子给骆闻瑟，僵笑着希望陈秀颜快些离开自己家。
骆闻瑟虽然惊讶但没有客气，拿了银子领着陈秀颜去走了。
刚出垂花门没多久，就看到大门口笑得开怀的高马氏，也看到了站在她对面的一个小厮。
“小哥等等啊，陆少爷的飘香居要的茶叶咱们高记茶楼定然提供最好的。”高马氏笑容中带着明显的讨好，“我当家的还给陆少爷留了两罐好茶，这就去拿来。”
“快些，我家少爷等心急了，不然也不会让我上门来，我家少爷还在茶楼呢，我拿了东西就回去交差。”小厮傲娇道，虽然是个奴才但打狗看主人，谁让他家少爷是县令大人家的表少爷呢。
“是，是……”高马氏谦卑地应声，一转身就见到了陈秀颜和骆闻瑟，脸上的神情一僵，她现在最不想的就是在陈秀颜面前低人一等。
“弟妹和亲家弟妹这是要出去啊，我忙着给咱们县令大人家的陆少爷准备茶叶，就不……”
“陈大夫。”
高马氏沾沾自喜的话还没说完，她身后的小厮就惊诧得喊人了，还没反应过来，刚刚那个小厮就越过高马氏到了陈秀颜跟前恭敬问候了。
“奴才上次得幸见过陈大夫，没想到今日竟然能意外遇到，给陈大夫问安。”小厮深深行礼，看得不远处高马氏惊讶得大张着嘴。
陈秀颜记性不错，认得这人是上次在食摊巷跟着陆永宝的下人之一，不过没想到这次对自己这么客气，看来陆永宝应该是得了县令大人教导，自己怎么说也是裴六的救命恩人。
从王家人对待裴六的样子她能猜测裴家的家世定然在王家之上，甚至在县令傅大人之上，再从王家人对待自己更亲近的样子，除了自己救了王雅玉，该是因为自己为沂江县官员的政绩上添了个亮点，怎么说也是捣毁了拐子点，拯救了不少百姓呢。
“嗯。”陈秀颜接受了对方的好意，也不忘提携一把，“我夫家二姐是高家的儿媳妇，今日来走亲戚的，也是巧了能遇到，我一妇道人家不好给陆少爷问好，劳烦小哥帮着带声好。”
“一定，一定。”小厮很高兴，连连应声，还不忘给骆闻瑟问好，“高二奶奶好，刚刚还在茶楼遇到了高家二公子。”
小厮眼底闪过一丝怜悯，只说讨趣的话。
陈秀颜没有错过，只觉得有些奇怪。
第八十章 什么东西
高马氏看着面前相谈甚欢的三人，手里的帕子都快被她绞碎了，凭什么，凭什么，那贱奴才刚刚对自己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现在低三下四的做什么样，这是侮辱谁。
“哎呦，亲家侄媳妇，你跟县令大人家的表少爷竟然认识啊？”高许氏听到前头交谈的动静不小，也跟着出来看，看到陆永宝的小厮对陈秀颜毕恭毕敬的样子，心思一下子活伐起来了。
听了高许氏的话，陈秀颜眉头微微一皱，这上不得台面的言语。
“高太太有所不知，陈大夫可是典吏大人家的座上宾，骆秀才还是王二公子的半个老师，县令大人和夫人都有所耳闻，对骆秀才和其夫人陈大夫慕名的很。”
“县令大人可是说过，这次乡试骆秀才一定会为咱们沂江县争光。”
高许氏乐呵的嘴合不上，见高马氏杵在一边忙让她进去拿茶叶，不要耽误人小哥时间。
“还有事，我们先出去了。”陈秀颜不想再待着了，吵脑子。
高许氏忙上前借着拉骆闻瑟手的功夫递了一块大些的银子上去，“老二媳妇，好好招待亲家侄媳妇，晚饭让你弟弟他们都来家里吃。”
“这个……”骆闻瑟可做不得自家弟弟的主。
“那叨扰亲家婶子了。”陈秀颜一口应了，喜得高许氏挥手欢送两人。
骆闻瑟手里攥着银子，心情有些复杂，还是头一次婆婆拿钱给自己，让自己招待娘家人，以前她不是花嫁妆就是相公偷偷塞一些银钱给自己。
“二姐。”陈秀颜转头看向走在边上的骆闻瑟，“人都是一样的，身上的价值越高，就能得到更多的优待，但这些都有个前提，那就是自己得优待自己。”
“连自己都不对自己好，谁还会待你好，懦弱无能的人会让人厌倦和不喜的。”
骆闻瑟怔愣住停住了脚步。
“还有无论会不会生，都不妨碍你活得肆意，如果二姐真生不了，高家不要你，我们骆家要，养你一辈子。”陈秀颜认真道。
骆闻瑟眼眶湿润，鼻子酸涩，高兴地想哭。
陈秀颜和骆闻瑟走了近一刻钟到了仁济堂，严掌柜正好在柜台后打算盘，抬头看到人忙笑着迎上来，“陈大夫来了，葱白，快上茶点。”
严掌柜亲自领着人去包间，没一会儿葱白端着三盏茶，两碟子糕点进来了，“陈大夫您慢些用。”
“好。”陈秀颜笑着点头，等葱白出去，才开始跟严掌柜说正事。
“仁济堂有一位姓吕的大夫吗？”陈秀颜直问重点。
严掌柜听了眉头一拧，看了一眼陈秀颜边上坐着的骆闻瑟心里多少有数，“是不是吃过吕松良开过的药？”
骆闻瑟点了点头，“之前我跟相公来过仁济堂，吕大夫给开了调理的汤药。”
“我诊过二姐的脉象，没什么问题。”陈秀颜说了一句，严掌柜的眉头一下子松开了。
“没问题就好，没问题就好。”严掌柜舒了口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方才解释道，“吕松良虽然医术过关，但人品不太行。”
“县城大户人家，特别是后院女人多的，不太平，吕松良最擅长妇人的一些病症，不少人家喜欢请他去，那人是个贪财的，为了银钱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
“虽然是私下达成共识，但做多了总会漏了风声。”
“仁济堂当时远远比不上杏手堂，但我也不想坏了名声，就把他给辞了。”严掌柜说道，“不过你们如果是上仁济堂来看诊，吕松良应该不会动歪脑筋，想来是正经给这位夫人看了病。”
陈秀颜思索着，正想问有没有当初的脉案，就听到隔壁包间传来一阵惊呼和道喜声。
“真怀上了，真有孩子了？”
“喜脉还能把错不成，恭喜这位公子和夫人了。”
“太好了，太好了。”
陈秀颜没在意，开口问，“当时的脉案还能找到吗，就是……”
陈秀颜正要问骆闻瑟他们来看的具体时间，结果看到她煞白的脸。
“二姐怎么了？”陈秀颜拉起骆闻瑟的手为她把脉，脉象没什么问题。
见骆闻瑟双眼直勾勾盯着边上的墙，陈秀颜一番思索微微沉了脸，直接站起身，出了包间，走到隔壁，一把掀开隔壁包间的帘子。
屋内欣喜的场面还没消散，一个穿着蓝色交领窄袖长衫的男子喜型外露，白色的面庞都微微泛着粉，激动地看着坐在凳子上的一个年轻女子。
女子穿着一身桃红色襦裙，模样清秀，红着脸、摸着肚，眼底微微闪过精明，抬起之后更多的是楚楚可怜，软软贴在男子的身侧，透着一股子风尘味。
给女子把脉的是仁济堂的刘大夫，他是最早发现有人掀帘子，正想斥责一番，等看清是陈秀颜后瞬间变了脸，“陈大夫今儿在呢。”
包间内的男子和女子都一致看向陈秀颜，看着对方出色的面庞心里一阵嫉妒，不过陈秀颜梳着妇人头，想到对方已嫁人，那股子酸意还压得住，只道，“你们医馆还有女大夫啊，那以后就让她给我看诊呗。”
“科朗你说好不好？”女子侧身几乎黏在男人身上，还作娇地微微晃着身子。
“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男子沉浸在当爹的喜悦中，什么都能满足眼前的女人。
陈秀颜可以肯定高望科没有认出自己，毕竟自己跟骆闻谦成亲的时候几乎都盖着盖头，只有掀盖头闹洞房的时候亲近的亲戚在房间内见过掀开盖头的她，她也是那时候见过一次高望科。
新媳妇一般男子会回避着些，看过一两眼就会出门去了，之后闹洞房的也都是女子、妇人，也难怪对方不记得。
“她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我给她看诊。”陈秀颜冷笑道。
陈秀颜的冷言冷语让屋内的女子直接气红了脸，“科朗你看她。”
刘大夫也震惊住了，第一次见陈大夫这般言辞，可他定然是站在陈大夫这边的，忙打圆场，“公子、夫人有所不知，陈大夫并不是咱们仁济堂的大夫，还真不能给这位夫人看诊。”
第八十一章 和离吧
“既然不是医馆的大夫，那怎么能随意掀开我们看诊的包间，仁济堂就是这般对待客人的。”高望科看着陈秀颜脸色不善。
陈秀颜闻言笑了，走进包间，自然的坐到凳子上，“二姐夫真是好记性啊。”
高望科的脸肉眼可见的白了下来，本来不熟悉的脸，在陈秀颜一句“二姐夫”的称呼中渐渐清晰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哪个窑子里的贱人，在外头也能打着夫人的名头了，高望科你这是把我骆家的脸放在哪里？”陈秀颜看完坐着的女子再看高望科，眼底隐忍着喷薄的怒意。
高望科吓得瞬间远离桃红襦裙的女子，额头惊得都出汗了，“误会，这是误会，我可以解释……”
桃红襦裙的女子气得胸口起伏，“科朗你怕她做什么，是她骆家的女人生不出孩子，难道还要让科朗断了香火不成，这么多年还让人留在家里那已经是大恩了，怎么她自己生不了孩子，还不能让其她人给科朗你生孩子了。”
“一个外室，肚子里的种是谁的都不知道，也敢口口声声说她人的不是。”陈秀颜气笑了，直视着女子，没有忽略对方一闪而过的心虚。
微微挑了挑眉，难道真说中了。
“科朗你看她，我肚子里怎么可能不是你的孩子，她污蔑人，听说骆家还是出过秀才的人家呢，一点儿理都不讲。”女子撒娇道，“科朗你还是休了家里那只不会下蛋的母鸡为好。”
“啪——”
包间内的人都没看到陈秀颜怎么出的手，只听一声脆响，桃红女子的脸直接侧边了，瞬间左脸上起了五指印。
“啊——”桃红女子后知后觉，等反应过来被陈秀颜打了后整个人挣扎着要扑过来回打。
陈秀颜一手直接控制住对方的双手，毫不吝啬的在女子另一边脸上又打了一巴掌，“让你对称些。”
“如果还想挨打，你继续反抗。”陈秀颜神情淡然道，“你刚刚也听到我是大夫了，我可以在不伤了你肚子的情况下让你感受到最厉害的疼痛。”
桃红女子懵了，开始哭泣。
刘大夫在一旁不敢轻举妄动，但依旧站在陈秀颜这边，死死盯着高望科，妇人跟妇人打他不掺和，如果高望科敢动手他一定帮着陈大夫。
“二姐夫，你也是这个意思吗？”陈秀颜镇压住桃红女子后看向了高望科，“是想和离？”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高望科苦着脸哀求，“弟妹，我是真心喜欢闻瑟的，但我不能没有自己的孩子，我不会跟闻瑟和离，我就想着抬桃娘当个妾，等孩子出生后我就抱去给闻瑟养，就当我们两人自己的孩子。”
“你不仅想抬个妾恶心我二姐，还想让她给你这个妾养孩子？”陈秀颜看着高望科不敢置信道，“你该不会哪里有些毛病吧。”
“秀颜。”随着包间帘子被掀开，一声轻唤响起，骆闻瑟白着脸走了进来。
“闻瑟！”高望科看到骆闻瑟越发白了脸，“你，你怎么在这？”
“我来县城，拉二姐作陪，哪里想得到能见到二姐夫拉着外室来医馆把喜脉。”陈秀颜冷笑道。
“高望科，和离吧。”骆闻瑟虽然脸色苍白，但声音十分冷静，说话掷地有声。
“我不要。”高望科慌了，上前拉住骆闻瑟的手臂，脸上满是不舍和哀痛，“我不和离。”
“科朗。”桃娘见高望科因为骆闻瑟的到来乱了方寸，想着自己的未来，忙起身过去抱住高望科的手臂，“科朗，你不要我跟孩子了？”
高望科看着桃娘虽然依旧平坦但依旧育有自己骨血的肚子，神情纠结复杂。
桃娘继续添力，“科朗，我能怀上你的孩子，以后就能给你生第二个、第三个。”
高望科犹豫了，作为枕边人的骆闻瑟最清楚，心里发冷，毅然决然的抽出被高望科抓着的手臂。
“我弟弟是秀才，在县学读书，有一定的门路，如果你们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让高家有威望的族叔写一份和离书，我们各自签名画押，回去我抬了我的嫁妆回骆家塘，咱们就好聚好散；如果你们想动歪脑筋，我骆家也不是吃素的，到时对薄公堂你们不要觉得我不念旧。”骆闻瑟直直看着高望科说道。
高望科看着毅然决然的骆闻瑟，脸上流露出受伤的神情。
“不反对那就是默认了。”陈秀颜哼声道，“我二姐今日就回骆家塘，等和离书写好，我们再上高家门，嫁妆我们会对照嫁妆单子一件件拿回去。”
“今儿六月初八，就定个时间吧，我们三日后再上门，到时还请准备好和离书。”陈秀颜说完给刘大夫使了个眼色。
刘大夫当即请高望科和桃娘出去，“咱们仁济堂对那等子始乱终弃和一股子窑姐做派的人不医治，请吧。”
高望科和桃娘是灰溜溜走的。
“陈大夫，你们稍坐，我让人给你们上些茶点。”刘大夫把人送走后，自己也出去了，把包间留给陈秀颜和骆闻瑟。
包间内没有外人了，骆闻瑟再也站不住，腿发软的想倒地，陈秀颜眼疾手快扶着人坐到了那根没被人坐过的凳子上。
“二姐，你想明白了？”陈秀颜问道。
骆闻瑟苦笑着，笑着笑着眼泪下来了，“想不明白又如何，但我不会跟高望科再过下去了。”
“我为了他忍着婆母的谩骂，妯娌的挤兑，我在高家做小伏低，我嫁人后就一开始的半年过得还算舒心幸福，之后无时无刻围绕着的就是‘不下蛋母鸡’这种让人揪心的话，高望科虽然会安慰我，但只是在我们两人的时候，在公婆、兄嫂面前从来没有为我出过头。”
“秀颜，我是不是很傻，我总以为他是真心把我放在心上的，没想到他根本不在意我。”骆闻瑟哭得伤心欲绝，“但凡他先过问我一句，想抬个妾，想找别的女人生孩子，也好过现在他直接把人领到面前，他根本不尊重我。”
第八十二章 能让人怀孕？
骆闻瑟好生哭了一场，陈秀颜没有劝阻她，而是让她哭得肆意，等快结束了，她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手里端了个干净的盆子，里头是温水，盆沿搭着干净的布巾。
“二姐你擦擦脸，等到了闻谦他们下课的时间，我们直接坐明清的驴车回家去。”陈秀颜说道，“我先去跟严掌柜打个招呼。”
陈秀颜在葱白的指引下直接去了二楼，严掌柜在书房里，陈秀颜一进去他就把正看着的一本脉案转个向推到了对面。
陈秀颜自然落座，看向脉案。
“肝气不舒，精气不足，肾阴亏损，下焦虚寒，命门火衰。”陈秀颜念了高望科名字后头标注的脉案，“啧啧，这样的人还能让人怀孕？”
“应该是要当便宜爹。”严掌柜附和道，“陈大夫，你家二姐和离是对的，一辈子不能有自己的孩子，还要背骂名。”
“我也是看了脉案突然想起一件事。”严掌柜叹息道，“吕松良还没被我辞退之前，他有一天当一个笑话般在仁济堂里说过这个脉案，当然他没说是谁，只说嫁给这男人的女子太可怜，不仅当不成娘，还要背骂名。”
“他说那男的当时塞了钱给他，要他诊脉，问生孩子的事，主要诊断女子的，男子的就是走个过场给女子看。”
“吕松良收了男的钱，把出了问题也没说实话，他说反正不会生，他说了也治不好，还不如拿了钱让对方安生些。”
“我也是没想到他说的女子是陈大夫你二姐。”严掌柜有些羞愧。
“这事跟严掌柜你没关系。”陈秀颜说道，她知道古代，男尊女卑的思想，诊脉的又是男大夫，多少是向着男的，而且已经过去的事，那时候严掌柜跟自己又不认识，没道理会去翻对医馆不好的旧账，“今儿多谢，还要叨扰些时间，等县学下课时间快到了我们再走。”
“陈大夫客气了，仁济堂就跟陈大夫家是一样的，什么时候来，呆多久都随意。”严掌柜笑着说道，“还有这脉案，只要陈大夫有需要，仁济堂可以为骆姑娘作证。”
“多谢。”陈秀颜笑着致谢，然后出去了。
等陈秀颜下楼回到包间的时候，骆闻瑟正在出神，陈秀颜能理解她的心思，想到之前看过的高望科的脉案，她没有选择隐瞒。
“高望科他生不了孩子？”骆闻瑟听了陈秀颜的话之后无暇再想其它的事，而是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多年怀不上是高望科的缘故。
“不对啊，高望科的外室不是怀上孩子了？”骆闻瑟惊疑道。
“是不是高望科的又做不了证，瞧着那女子妖妖娆娆的样子，八成不是高望科的。”陈秀颜没有说死，虽然通过脉案高望科十有八九是不能让女子怀孕，但却不能十成十确定。
不过陈秀颜没打算让这事稀里糊涂过去，“我会让人调查一下那桃娘，万一高家在生孩子方面做二姐的文章，我们也有应对之策。”
“听秀颜你的。”骆闻瑟本来冰凉的内心此刻慢慢回温，“有个事事向着自己的娘家真是一大幸事。”
“二姐，你是真的确定不会再跟高望科过日子了是不是？”陈秀颜问道，“如果那外室肚子里的孩子真不是他的，他也知道了自己生不出孩子的事，回过头想追回你，你会答应吗？”
“不会。”骆闻瑟嘴角的笑带着一丝苦意和嘲意，“如果高望科先跟我说想纳妾，或是今儿他选择了我，我可能都会动恻隐之心，真会抬了那女子当妾也不一定；要是之后知道他生不了，我可能也就认命了，没有孩子就没有孩子，跟他过一辈子也不是不可以。”
“眼下却是不会了，我还没那么软弱，不会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要死要活，他高望科还不配。”骆闻瑟恨恨说道，心里气愤又伤怀自己的眼瞎。
“那就好。”陈秀颜听了这话放心了，对骆闻瑟更是高看一眼，她就喜欢当断则断的坚强人。
“不过……”骆闻瑟微微低垂了头，“无论是被休还是和离，饱受争议的多是女子，我怕因为我会影响明心以后的亲事。”
“如果以后跟明心议亲的人是那般不明事理的儿郎，我想无论是我们骆家还是明心自己，都是看不上眼的。”陈秀颜不担心这个问题，“要和离的事不是二姐的错，我们不应该因为别人的原因束缚自己，那不是仇者快亲者痛嘛。”
骆闻瑟闻言脸上微微绽放了一丝笑意，“秀颜，闻谦能娶到你真是他的福气，也是我的福气。”
骆闻瑟这话说得无比真诚，如果娘家弟妹不支持、不接受，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可能今日也不会这么斩钉截铁的说出要和离的话。
就是因为有陈秀颜在先为自己出头，骆闻瑟才有底气。
两人在仁济堂坐到快申时三刻才动身离开，走过去等一会儿就到县学下课的时间了。
陈秀颜和骆闻瑟到的时候骆明清已经在门口，“小婶婶、二姑，你们怎么在一起？”
骆明清在家里有看到陈秀颜留下的纸条，知道她来了县城，具体的却是不知，不过现在见到人放心了，只是奇怪两人怎么在一起，而且二姑的脸色瞧着不是很好。
“我们等你小叔，你先去接明心。”陈秀颜做了主，明清听从。
“秀颜，自从你进门后，我觉得明清的性子都稳重了不少。”骆闻瑟由衷道，“那孩子以前虽然瞧着多稳重的样子，多是装的，跳脱的很。”
“经的事多了都会长大的。”
骆闻谦从县学出来的时候，一眼看到了人群里的陈秀颜，脸上莫名绽放开笑意。
骆闻瑟在自家弟弟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人了，也看到了他变得柔和的神情和勾起的唇角，心里有些高兴，弟弟和弟妹感情好她乐得所见。
“你怎么来了？”骆闻谦走到陈秀颜面前，低声问道。
“正好在县城就顺便来等你下课，还能坐明清的车回去。”陈秀颜解释道。
“等很久了？”
“没，刚到。”
骆闻谦跟陈秀颜说了几句话后才发现站在不远处的骆闻瑟，脸上闪过诧异，“二姐？”
“终于看到我了。”
第八十三章 趁早
骆闻瑟上了骆明清驾驶的驴车，驴车出了县城门，骆闻瑟都没有喊停，骆家人就知道骆闻瑟在婆家一定是受委屈了。
“二姑，二姑夫是不是欺负你了？”骆明心半靠着骆闻瑟低声问道。
“明心，以后高望科不是你二姑夫了。”骆闻瑟淡然道，“闻谦，二姐决定和离了。”
骆闻谦眼底闪过诧异，但又有一丝了然，“因为孩子的事，高家要给高望科纳妾？”
“纳什么妾，外室早有了，现在肚子里都有娃了。”陈秀颜哼声道，然后把自己在高家的所见所闻，在仁济堂里高望科的厚颜无耻都说了。
就算是镇定如斯的骆闻谦此时也沉了脸，骆明清直接破口大骂，“完犊子玩意儿，小叔，我们直接去高家，我要打得高望科找不到北。”
骆闻谦难得没有反驳骆明清的话，他都想动手了，他们骆家的姑奶奶竟然在婆家被欺负，他如果连姐姐都护不住，考什么科举，以后怎么为民谋福。
“既然要和离就趁早。”骆闻谦有了主意，“明清你带明心先去接明楚几个，接了人直接来县城，今晚我们住县城。”
“我跟你们小婶婶直接去高家把和离文书拿了，嫁妆直接清点好。”骆闻谦说道，“高望科喜闻当爹，那外室女今儿一定住高家，我们直接拿住人想来高家也诡辩不了。”
“高崇是个有野心和谋略的人，高望科这事他爹可能不知道，要趁着高崇没在先把事情着落了。”骆闻谦跟高家往来的这些年，唯一佩服的只有一家之主的高崇，他记得没错的话，高崇下江南收茶还没回来，但应该也在近期了。
骆闻瑟想到自己的公爹，不得不说比起婆母，公爹更明事理，做事说话的手段也不是高家其余人能比的。
“听小弟的。”骆闻瑟对骆闻谦尤为信任。
骆闻谦、陈秀颜和骆闻瑟三人直接在城门口下了驴车，三人步行往高宅走。
等到敲响高宅的门，看到来开门的高马氏一脸的幸灾乐祸，骆闻谦可以想象高家人的选择。
“娘，二弟，骆秀才他们来了。”高马氏笑吟吟的先进堂屋，今儿被陈秀颜怒怼的气都已经消了，娘家弟妹得力又如何，生不出孩子，男人要纳妾还不是得认栽。
“哟，这是知道自家姑奶奶生不出孩子上门道歉来了。”高许氏坐在主位上，边上坐着桃娘。
桃娘一脸挑衅的看着进来的骆闻瑟和陈秀颜，只要高家承认自己，骆闻瑟就算不得什么。
“子清。”高望科看着骆闻谦满脸的心虚。
高望科的兄长高望登朝着骆闻谦点头示意。
“我这么晚来是因为我二姐的事……”
“骆秀才，你也该知道，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二儿不能因为你二姐生不出孩子就一辈子不纳妾，不生子了，眼下桃娘有了身孕，她骆闻瑟不接受也得接受，这是我高家的子孙。”高许氏掷地有声，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
“嗯，我知道，我二姐也接受了。”骆闻谦自发坐下，不忘招呼陈秀颜和骆闻瑟，“所以今儿上门讨要和离文书。”
“我骆家人最是心胸宽广，见不得母子分离。”骆闻谦看着高许氏含笑道，“所以高家二奶奶这个位子我们也不占着了。”
“今儿也不算晚。高家人又都住得近，让高二太爷来一趟，写一份和离文书，高望科签字画押后，县衙那边更改户籍的事我会办理。”骆闻谦说得平静。
高家人听了骆闻谦的话后可不平静。
“骆秀才你可得想好了，一个不会生的女人被休……”
高许氏的话在骆闻谦冷然的一瞥后换了口风，“和离了之后可就不好再嫁了，就算嫁人了也是给人当后娘，我也就说句实话，你二姐不可能再找到比我们高家还要好的人家了。”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骆闻谦浑不在意道，“就算我二姐一辈子不嫁人，我们骆家也不是养不起。”
“子清，这次的事是我不对在先，我不该瞒着闻瑟，可我就是怕她会这样所以……”
高望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骆闻谦抬手阻止了，“事情已经发生，说再多也无用，去请高二太爷来。”
“子清……”
“哎呦。”桃娘突然惊呼出声，“娘、相公，我肚子好像有些不舒服。”
高许氏一阵心肝肉的安慰。
“老二，去请二叔公来。”
“娘。”高望科犹豫不决、优柔寡断。
“老大，你去请。”高许氏恨铁不成钢瞪了高望科一眼，转头吩咐大儿子。
“娘，要不等爹回来后在做决定吧。”高望登思索一番后回道。
“怎么，等亲家老爷来你们这位肚子里有货的外室就要处理掉了吗？”骆闻谦神情平淡道，“如果能处理掉，那我二姐倒是可以考虑不和离。”
骆闻谦的话成了激起高许氏怒意的最后一助力，“老大你给我去请，这种本就是后院的事，你爹也不会参与。”
高望登总觉得有些不安，但在高许氏和高马氏的轮番推说下还是去请二太爷了。
“闻瑟，我们真要走到这一步吗？”高望科神情悲痛道。
“好了，好了，戏可以了。”陈秀颜看着只觉油腻，“都能做出圈养外室，弄出个肚子来，现在装什么深情，也不怕膈应人。”
高望科被陈秀颜激得面红耳赤，“我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总不能等我们百年之后连个摔盆的都没有。”
“那恭喜你了，现在有了。”骆闻瑟讽刺道，她倒是真想看看等他们知道这女人肚子里的是个野种，看他们是一副怎么样的嘴脸。
高家二太爷在高望登的搀扶下拄着拐杖来了，身后还跟了不少高家其他人，都是知道高望科和骆闻瑟要和离后来的。
“弟妹你也太心善了，这嫁进六年还生不出孩子的女人你们不休了干嘛，还让和离。”说这话的是二太爷的儿媳妇，高许氏隔了房的堂妯娌，她知道骆闻瑟的嫁妆丰厚，有心想分一杯羹。
第八十四章 拿捏
“如果你们想去县衙走流程，我不介意，可以奉陪。”骆闻谦没有吵闹，轻飘飘的一句话直接让高家隔房人的嘴脸变青。
高家谁不知道骆闻谦是秀才，跟县衙里的大人有些交情，真走到报官这一条，很可能最后的判定也是和离。
“那骆闻瑟生不出孩子还能怪上我们了，我们都没怪她耽误了高家血脉的延续呢。”二太爷的儿媳妇有些不死心。
“你们真要这样，那我们也不顾及……”
“算了，就和离吧。”高望科突然出声，陈秀颜后面的话就不说了。
“望科。”高家人有些不乐意。
“就这样啊，我自己的亲事。”高望科让高二太爷写和离书，骆闻谦这个秀才老爷在一旁指导，一刻钟简单的一封和离书就写好了。
高望科和骆闻瑟都签名画押，作为双方亲人的高许氏和骆闻谦也落了名表示同意。
等骆闻谦晾干墨汁收起和离书心里舒了口气，只要去县衙一趟，骆闻瑟的户籍就能回到骆家塘村了。
之后陈秀颜陪着骆闻瑟清点收拾嫁妆，高家的人都在一旁盯着，就怕人家拿了高家的东西走。
等看到骆闻瑟足足十六担的嫁妆，高家人都红了眼，桃娘更是双眸盯得死死的，如果能休妻，这些东西就都是高家的，以后就是她的，用力掐着手才冷静下来，算了，高家的家产肯定更多，她不能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等骆明清带着弟弟妹妹到高家的时候，嫁妆也都收拾好了，见天色还早，骆闻谦直接去雇了马车，一大家子趁着宵禁前出了县城。
一路上骆家人都很沉默，等到了家，陈秀颜简单做了晚饭，腊肉饭，再一个蛋汤，一家子的饭量今夜都有所下降。
骆闻瑟的房间还早，但长久没住人，今晚她跟骆明心住一间。
等陈秀颜和骆闻谦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已经亥时一刻了。
“明后天我去县城，我打算调查看看那个桃娘的情况。”陈秀颜说道，“虽然有脉案能作证高望科几乎不能让女人怀孕，可事无绝对，只要查出桃娘肚子里孩子的亲爹不是高望科，那就不会让任何脏水泼到二姐身上了。”
“也能让高家亲自动手处理了那个桃娘。”
“这事我会办，你别操心了，万一遇上个玉石俱焚性子的，你会受伤。”骆闻谦认真道，“我会让典吏大人帮忙调查。”
“不用，我已经想到办法了。”陈秀颜笑得狡黠，凑近骆闻谦耳边低语自己的计划，骆闻谦听得眉眼一挑，还真不失为一个法子。
“高崇那我亲自写信，只要埋下一根刺，他一定会调查得水落石出。”骆闻谦说道，“至于你这，只要明清在，允许你去调查。”
骆明清会手脚功夫，骆闻谦对大侄子的武力值还是认可的。
翌日，陈秀颜把骆闻瑟领去袁婶家，把她介绍给袁婶和苏婆婆后，才放心的去县城，如果家里只留骆闻瑟她是不放心的，给她找些事做最好了，而袁婶和苏婆婆是陈秀颜第一首选。
陈秀颜到了县城，直接去了红月楼，白日里再次敲开了它的大门。
原本神情不耐的老鸨看到是陈秀颜瞬间表演了一番川剧变脸，“哎呦是骆家娘子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老鸨特别大气的给陈秀颜上了最好的茶，还有三碟子糕点，一碟子蜜饯，以及一碟子干果。
陈秀颜看着面前的茶点微微挑眉，看来红月楼用自己话本子举办的活动赚得盆满钵满啊。
温娘听说是陈秀颜来了，当即抱着琵琶下楼来了，满脸红润，眼底绽放着自信，一来就给陈秀颜表演了她越发精湛的“水调歌头”。
老鸨一副好嗓子，在一旁跟着和声，仿佛找回了年轻时候的骄傲。
“进步很大。”陈秀颜五音不全，但耳朵好使，懂得品鉴，笑着夸赞了一句，正准备拎起茶壶，老鸨抢先一步拎起，热情的给陈秀颜添茶。
“骆家娘子这手可是用来创作的，哪里能拿这些重物。”老鸨讨好道。
陈秀颜一眼就能看出老鸨的想法，“放心吧妈妈，怎么说也是合作过一场，等我有了新的曲子和话本子，定然首选红月楼，就是价钱方面妈妈可得再大气些，毕竟大家见识过红月楼的成功，我这幕后谱曲、写作的人这身价也是跟着水涨船高。”
老鸨神色僵了僵，心里暗叹不愧是骆家娘子，一下子就拿住了自己的七寸，“一定，一定，如果还是这么好的曲子和话本子，怎么也该翻两番。”
“哦？”陈秀颜不动声色望过去。
老鸨小心肝儿一颤当即改口，坚定道，“三倍，不能再多了，不然我也得吃了大东家的挂落。”
“那就听妈妈的。”陈秀颜见好就收，然后拿出自己原本就写好的《如梦令》，当然是经过后代改编过的那版，只是把如梦令这首词全放进去了，读书人一定喜欢。
戏本子要费脑子，也费手力写，但曲子却是有现成的可以照搬，陈秀颜哪里能放过这等子好赚钱的东西。
老鸨看着递到眼前的曲子嘴角抽抽，刚刚是谁说有了新的再合作，这是老早等着抬价，一抬价就拿出曲子来了。
温娘迫不及待想看新曲子进行演奏，不过还没凑到陈秀颜跟前，一道娇俏的声音就从二楼传来了，“这位就是骆家娘子啊，妈妈您也太不够意思了，怎么就不介绍骆家娘子给我认识呢，我这一手琵琶的技能怎么也是比温姐姐高的。”
老鸨呵呵笑了笑，眼珠子一转就给介绍了，“骆家娘子这位是我红月楼现在的当家花魁月湘。”
“月湘问骆家娘子安。”一身大红薄纱的月湘婀娜多姿朝着陈秀颜盈盈低身行礼问好，瓜子俏脸上一双不安分的双眸小心打量着陈秀颜。
之前只是听说，第一次见到人，没想到是个样貌在自己之上的，月湘心里又酸又醋。
“月湘花魁好啊。”陈秀颜笑着打招呼。
第八十五章 打听
温娘在月湘出现的时候就绷紧了脸，毕竟是替代了自己位子的人，她这个师傅真的是教会了徒弟，然后被卸磨杀驴。
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有出头日，要过凄惨的一抹朱唇万人尝的日子，哪里想到得了脏病，想着就这样死了也好，结果遇到了今生最大的贵人骆家娘子。
十天前的五月三十，正逢读书人休息的日子，红月楼白日里开张，前几天还特地张贴通告让大家期待新曲和新戏，为白日开张这日渲染了十足的气氛。
那日的曲子是温娘弹奏的，一曲《水调歌头》博得满堂喝彩，温娘从大多数的读书人眼中看到了赞赏，从那日起，每天晚上的客人多是读书人，都是让自己弹奏琵琶，吟唱调子，不需要再以色侍人。
这几日温娘隐隐又回到了当初当红的时候。
可现在月湘的出现让温娘心凉了一半，她能翻红全靠骆家娘子，可如果骆家娘子的曲子让月湘弹了，她还有什么……
“骆家娘子要不要听一听我的琵琶？”月湘接过身后丫鬟拿着的琵琶，自傲地坐下，五指犹如波纹涟漪，荡漾出一圈悦耳音符。
陈秀颜不得不承认有这般自信的人弹奏起来定然让人赏心悦目，但她没打算听，“月湘姑娘。”
陈秀颜出声打断，“月湘姑娘的琵琶技能肯定很好，不然也不能成为红月楼的花魁了，但我既然已经跟温娘合作了，就不能枝头别抱，抱歉了。”
月湘弹奏琵琶的手指顿时听了，琴弦发出刺耳的音调，“骆家娘子你就不怕选错人？”
“我自己选的怎么会怕呢。”陈秀颜别有深意的看向月湘，那双仿佛能吸人的深邃双眸让月湘不敢直视。
陈秀颜的话让温娘一颗心瞬间回暖，脸上显出激动。
“既然骆家娘子有了选择，那月湘就告退了。”月湘站起身笑着告退，可回过头后一张脸瞬间沉了下来，没想到一个村妇这么不识抬举。
“多谢骆家娘子抬爱。”温娘起身朝着陈秀颜低身作揖，言辞间满含感激。
“温娘客气了。”陈秀颜笑着回道。
老鸨是个会看眼色的，手里的曲子当即给了温娘，“好好练练，明日就要白日开张了，能做好吧。”
“妈妈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妈妈的厚爱。”温娘温和道。
老鸨随后殷殷切切的看向陈秀颜，“骆家娘子您什么时候能再出话本子？上次那出戏我们红月楼打算出演一个月，上次反响很好，一个月出演三次大家也能接受，可多了就少了些心意，所以……”
“妈妈放心，既然我们诚心合作，这月中旬，十五那天一定把新的话本子给你。”陈秀颜保证道。
“哎呦，有骆家娘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老鸨殷切的给陈秀颜又续了茶，陈秀颜端起喝了起来。
“骆家娘子喜欢这茶，我让人给骆家娘子包一些带回去。”老鸨给温娘使了眼色，没一会儿一小罐竹筒装的茶叶就拿来了。
一并拿来的还有一个小布包，里头包了三十两银子，是那首曲子的买断钱。
陈秀颜收了后问出来今日来的最主要目的，不过旁人听了只当是顺便，“对了妈妈，你们有听过一个叫桃娘的人吗？”
“桃娘？”老鸨思索了一番只觉得既熟悉又陌生，“如果是咱们红月楼里的姑娘，无论是现在还在的，还是已经出去的，我都记得，没有一个叫桃娘的。”
“相似名字，像桃红、桃绿、桃蜜的都有，桃娘是不是只是一个称呼？”老鸨问道。
“可能是，不过她长这样。”陈秀颜拿出一张纸，上面是她画的画像，她记性好，但画画只能算是一般，但她画出了桃娘的特点，单眼皮，略显丰厚的嘴唇，塌鼻子，特别是鼻子上的一颗痣，她圈画出来了。
“这瞧着有点眼熟。”老鸨看着陈秀颜略显粗糙的画像，总觉得眼熟，可又一时叫不出名字。
“这不是桃红吗？”温娘凑近细看，指着画像鼻子上的痣收到，“她那颗痣不大不小，当时被人赎身离开咱们红月楼的时候，对方不正是瞧中了她鼻子上的这颗痣，说是旺子。”
“嘿，是了，是了。”老鸨双手一拍惊呼出声，“我就说瞧着眼熟，可不就是桃红，不过她前年赎身了，我记得为她赎身的是个商人，叫啥来着？”
“姓高。”温娘接口道。
“高？高望科？”陈秀颜挑眉问道。
“是叫这名吗，我怎么听着好像哪里不对？”老鸨皱着眉，开动着脑筋。
“高望祖是叫。”温娘肯定道，“望祖望祖，一听就是被寄予厚望想让他光宗耀祖的。”
高望祖？陈秀颜想着能叫这个名的，跟高望科怎么也该是堂兄弟，不过既然是高望祖为桃娘赎的身，怎么到头来当了高望科的外室？
“哦，浣衣巷子里的高家啊。”陈秀颜故作了然的点了点头。
“骆家娘子怎么会问起桃红？”老鸨好奇问道。
陈秀颜含笑看向老鸨，眼底暗含的深意让老鸨笑着摇头，“嘿嘿，骆家娘子既然问自然有问的道理，反正跟我红月楼没关系，我不好奇，骆家娘子也放心，我们不会说出去您跟我们打听的事。”
陈秀颜笑容越发深了，“妈妈真是心知肚明的人。”
陈秀颜揣着银子，带着茶叶，出了红月楼后直接去了买了一些酥糖，然后去了浣衣巷。
用一包酥糖把高家的几代人打听清楚，知道高望祖是高崇堂兄高嵩的大儿子，今年二十八，是那日见过的二太爷的长孙。
这事有点意思了。
陈秀颜正想着要不要翻墙进去看看那个高望祖，结果还没行动，就看到桃娘从高宅后门走了出来，一脸鬼鬼祟祟的。
陈秀颜瞬间闪身到隐蔽的角落，然后缓缓跟上她。
这桃娘正是受宠的时候，怎么会没人陪同的出来，等陈秀颜看到她进了高家茶楼，心里有些了然。
既然是来高家的地盘，只需找个来此寻找高望科的理由，就能无人怀疑的出来了。
第八十六章 新的归属感
陈秀颜旁若无人般进了高家茶楼，靠着敏锐的听力，直接去了桃娘楼下的那个包间。
陈秀颜进来没在茶楼大堂里看到高望登和高望科，小二不认识陈秀颜，只是奇怪怎么一个人来喝茶，同时有惊叹于对方的样貌，难得客气的在蜜饯里比平时多放了几颗，茶叶也多添了几片。
“谢谢，我一个人待会儿，有事我会喊你，没喊就不用进来。”陈秀颜笑着递上几枚铜钱给小二哥，喜得对方眉开眼笑，连连称好。
等人走后，陈秀颜直接打开包间内的窗户，这一侧的窗户面对的是狭窄的巷子，几乎没什么人经过，陈秀颜靠着臂力直接翻腾而上，挂在二楼窗外，一手戳破窗户上的窗户纸，眼睛刚贴上去就看到了急色的一幕。
桃娘正倚靠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嘴被人用力啃着，身子被人用手揉着，她又享受又害怕的装模作样推脱，陈秀颜可以肯定对方不是高望科，但模样跟高望科有两三分相似，呵呵。
“你，你别，别再这样了，我肚子里都有孩子了，还没满三个月呢。”桃娘喘着气提醒，终于让男人停了下来。
男人坐到凳子上，一把拉着人坐在自己怀里，“让我看看，怎么说也是我的种……”
桃娘沉着脸一把捂住男人的嘴，“你别什么话都说，被人发现，你是想我死是不是。”
陈秀颜听到了结果，心满意足，直接翻身回到了自己的包间，就是哀叹这个时代没有科技产品，不然无论是拍张照片，或是录个音，能让他们无所遁形。
陈秀颜喝着茶想着该怎么让高家人知道两人的奸情，让高许氏、高望科悔恨至极，让高崇好生收拾那个现在得意洋洋的桃娘。
得打听看看高崇什么时候回来，也得等县衙过了户籍，让和离书生效才能行动。
陈秀颜等楼上的人走后才离开高家茶楼，刚走到门口就遇到了高望科，陈秀颜抽了抽嘴角。
“哟，还真是不巧啊，你新媳妇刚离开茶楼，你就来了，路上是不是没遇到啊。”陈秀颜先发制人，还不忘透露一丝消息。
“看来你们没啥缘分。”陈秀颜哼了一声，也不管高望科回不回答直接离开了茶楼。
该打听的打听清楚了，陈秀颜开始去采购，给骆闻瑟买青盐，干净的盆、布巾等日用品，席子也买了一床，然后就是吃的了，骆闻瑟能脱离高家在陈秀颜看来是值得庆祝的事，特地去买了一只烧鹅，见到鲜活的鱼也买了两条大的，一条打算送去袁婶家。
东西不少陈秀颜回去选择坐驴车。
等放好东西，陈秀颜领着一条黑鱼直接去了袁婶家，然后看到屋檐下跟着苏婆婆在做女红的骆闻瑟，神情恬淡，瞧着没有什么低落情绪，她就放心了。
“哟，好大的鱼。”壮丫看到陈秀颜手里的黑鱼眼底一亮，自家太太早上刚念叨过想吃酸汤鱼，结果陈秀颜就送来了一条。
“给你们加个菜。”陈秀颜笑吟吟道。
“今儿跟闻瑟做了凉皮，等会儿装一盆回去。”苏婆婆上前拿过黑鱼道，“等我晚上做了酸汤鱼也给你们送一碗过去。”
陈秀颜一听这菜名，口水不自觉的分泌，“家里还有条，我也给送来？”
苏婆婆白眼一翻，“去拿来吧，看来今儿可以吃到爽了。”
陈秀颜兴匆匆出门，又拎着鱼兴匆匆来，然后领着骆闻瑟回家去了。
“二姐给你买了些东西，你收拾一下，晚上能住自己房间了。”陈秀颜把给骆闻瑟买的东西都给她，让骆闻瑟感动的眼眶都红了。
“对了二姐，我今儿去了趟高家茶楼，发现跟桃娘好的男人另有其人。”陈秀颜没打算把这事瞒着骆闻瑟，她最有知情权。
“桃娘肚子里的孩子是高望祖的。”
骆闻瑟神情没什么变化，“无论是谁的也无法改变我跟高望科和离的事，那边的事跟我再没关系了。”
“就算以后高望科跪着来求我，我们也不可能和好如初了。”骆闻瑟坚定道。
“听二姐的。”陈秀颜说道，“在婆家哪有在自家自在，我觉得二姐和离是件好事，不需要孝顺公婆，也不需要被妯娌挤兑，以后只需要爱自己就好，所以今晚我们吃顿好的。”
骆闻瑟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和离是好事，见陈秀颜去忙活，自己也跟着去了厨房帮忙。
看陈秀颜那般舍得的淘米，还有一只那么大的烧鹅，想到还有酸汤鱼，除此之外陈秀颜还打了鸡蛋，摘了不少蔬菜，这搁普通人家都赶上过年的饭菜了。
高家茶楼生意不错，可就算如此家里的饭菜也只有在男人都在的时候才能见到荤腥。
骆闻瑟对于陈秀颜的准备没有任何反对的话，相反高兴道，“回了娘家这饭菜都好了，跟着享福喽。”
“二姐昨儿才吃了一顿我做的饭，等多吃了就能明白，福气在后头呢。”陈秀颜自我标榜，逗得骆闻瑟笑出了声。
等骆闻谦一行人回来的时候，今儿的饭菜已经准备好了，烧鹅、酸汤鱼、炒鸡蛋、凉拌茄子、拍黄瓜、凉皮，配大米饭，一家人吃得一点儿不剩。
“户籍已经弄好了。”骆闻谦拿出县衙给批的户籍证明，“明儿把这个拿给里正重新在骆家塘落户就好了。”
骆闻瑟松了口气，心里终于有了新的归属感。
今日调查到的消息陈秀颜没有瞒着骆闻谦，说过后她借用了骆闻谦的书房开始写新的话本子。
六月初十。
高宅，高崇在夜色下终于回到了家，这趟南下他离开了沂江县足足两个月的时间，回来的晚他也没惊动其余人，就高许氏为他张罗了吃食，伺候他歇下。
等翌日吃早饭的时候见到了家里人，但没看到骆闻瑟，好奇的问了一嘴，高马氏幸灾乐祸的直接说了高望科和骆闻瑟和离的事。
高家的这顿早饭谁也没吃成，因为高崇听了消息后直接掀了饭桌，“愚不可及，蠢不自知，我高崇怎么会娶了你这么个婆娘，让我儿子娶了你这个搅家精，我告诉你们，如果请不回老二媳妇，你们两个也都给我回娘家去。”
第八十七章 高崇上门
等高崇知道高望科和骆闻瑟的和离文书已经过了县衙，骆闻瑟的户籍都重新回到骆家塘村了，整个人失落的跌坐在椅子上，“完了，我们高家注定只能是这样的门第了。”
高崇知道的事情，骆家塘村的人也都知道了，骆闻瑟的户籍重新回到骆家塘这意味着什么，村里人议论纷纷。
“骆闻瑟模样多好，就是不会生，高家才把人休回家了。”
“诶，我听说的是和离啊。”
“人家高家说得好听，看骆秀才面子吧，才和离，休了多打人脸，万一以后骆秀才接着往上升，人家不是结仇了。”
“高家做生意有钱，骆闻瑟不会生又怎么了，纳几个能生的小妾不就好了，骆秀才以后真发达了，也记着他们的好不是。”
“哎，说那些做什么，现在骆闻谦成亲了，家里是他媳妇当家，能容忍出嫁的姑子回娘家住？白吃白喝？”
“这几日我瞧着闻谦媳妇跟闻瑟关系蛮好的。”
……
等骆家塘村的人看着高家当家人高崇带着一车礼，领着二儿子去了骆闻谦家的时候，村里人议论的方向微微又变了。
陈秀颜和骆闻瑟多少也听了些村里人的议论，但都没当回事，不过在高崇和高望科上门的时候，既有诧异又觉得合理。
陈秀颜想到骆闻谦对高崇的评价，也没怠慢人，亲自把人请去堂屋上座，骆闻瑟去厨房端茶倒水，然后坐到了陈秀颜下手的位子。
“这位一定是闻谦的夫人，之前你们成亲我在江南收茶叶，没有喝到你们的喜酒，我以茶代酒敬亲家侄媳妇一杯。”高崇含笑道。
陈秀颜听到最后的称呼眉眼一挑，手里的茶却是送不进去口了，“高老爷不会没听说高二爷的事吧？”
“既然咱们两家缘分浅，这称呼上就得更正过来，我家二姐虽然这么多年没为高家延续血脉，但身子骨康健的很，如果以后遇到合适的也是要再谈婚论嫁的，如果被人知道跟前夫和前婆家来来来往往的，对她名声不太好。”
陈秀颜直视着高崇言辞温和道，“高老爷您说是不是？”
高崇审视着陈秀颜，没从她的眼中看到一丝惧意，也没有一丝妥协，那就是她完全赞成骆闻瑟和离的事，看来要想复合艰难了。
“虽然是没关系了，但这么多年的情分还在，我也是很喜欢闻瑟这孩子的，所以当初才会让我这不孝子八抬大轿来迎娶。”
高崇说完起身直接踢了高望科一脚，把他踢跪在地，“闻瑟啊，没想到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公爹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算了吧高老爷。”骆闻瑟叹息道，“好聚好散其实蛮好的，这么多年我也累了，既然高老爷这般为我着想，以后就少来往吧。”
陈秀颜给了骆闻瑟一个赞赏的眼神。
“高老爷要教训儿子回家教训就好。”陈秀颜直接道，“既然和离了，也别怪您儿子了，毕竟他着急的心我们也能理解，就是希望他能擦亮眼睛，我们毕竟曾是亲家，也不想见到他被人哄骗后的下场。”
高崇眉头微微拧起，有些不明白陈秀颜话中的意思，高望科则觉得她们还是介意桃娘有了他孩子这件事。
高崇没有呆多久，毕竟骆闻谦不在，跟妇人也不好多说什么，而且骆家会急着在自己回来之前把和离这事办得如此迅速，肯定是骆闻谦的主意，他还是去找骆闻谦更合适。
高崇送来的一车东西陈秀颜推拒不收，收了才剪不断理还乱了，高崇也不可能跟妇人在大门口争论这些，只是再次觉得骆闻谦娶得媳妇不一般，跟一般眼皮子浅的村妇完全不同。
骆闻瑟见高崇他们拿着东西原样返回，心里舒了口气，高崇出手大方，车上的东西几乎都是从江南买来的新鲜玩意儿，她本来还真怕陈秀颜经不起诱惑，结果是她狭隘了。
“秀颜，对不起。”骆闻瑟歉意道，“都是因为我的事。”
“二姐这就见外了，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陈秀颜说道，“刚刚我跟高崇说的话二姐也别听进心里，以为我着急让你再嫁。”
骆闻瑟闻言笑了，“我都知道，明清他的事私下跟我说了，他也是想着开导我，怕我在娘家住着拘谨，说你这小婶婶再明理不过，对他们的亲事全部都是遵从自己的意愿。”
陈秀颜笑了，“明清的事全看闻谦了，他能往上，我们跟着沾光，不过他自己对这次的乡试很有信心就是了，我是不想给他压力。”
自家小弟什么性子骆闻瑟最清楚，“他既然这般说，那十拿九稳，其实三年前他本有机会参加的，但他坚持为大哥、大嫂他们守制，也有沉淀自己的意思，反正闻谦做事我们就没有操过心。”
离开骆家塘的高崇此时坐在马车里沉思，他是个谨慎敏感的人，陈秀颜话里的意思有没有什么深意，他要调查清楚。
“你跟那个桃娘是怎么认识的？”高崇看着坐在对面的儿子，眼底满是失望和不耐，他瞧出来了，这次的和离骆闻瑟会这么斩钉截铁，高望科的态度有一大原因，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要当爹的喜悦。
想到陈秀颜说骆闻瑟身子骨康健，说不忍心见曾经的亲家被人哄骗，他对那个妖妖娆娆的桃娘本就不喜，现在也是埋下了思虑，外室会被轻视，外室生的孩子得不到重视，特别是大户人家那是一律不承认外室子的，就怕混淆了血脉。
他高家虽算不上什么大户人家，但他高崇也不会让随便什么人进他高家门。
“儿子有次从高家茶楼回家的时候遇到了被人调戏的桃娘，她恳求我救她，儿子就出手帮助了一下。”高望科不自在的解释道。
“那她什么来历。”
“桃娘说她是……”
高崇听着自家老二的话，开口“桃娘说”三个字就让他眉头皱了起来，他会想着为老二娶骆闻瑟，就是看中了骆闻谦的潜力，想着他以后能帮助自己的二舅子，因为高崇知道自己的二儿子是什么能耐，现在看着对面的老二他内心很是失望。
第八十八章 知道真相
县学，骆闻谦在散学后收拾好东西出来，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骆明清，而是高崇，神情淡然的上前问好，“高老爷。”
高崇露出一丝苦笑，只能尽力缓和一些关系，“闻谦，今儿你们赶着回去我也不多叨扰你，明日晚上我做东，请你们全家在食味斋用晚饭。”
“高老爷您太客气了，但最近我忙着看书，八月就要乡试了。”骆闻谦婉拒。
高崇闻言脸上的神情越发苦涩，如果这次骆闻谦高中，他真想劈了家里那群不成器的玩意儿。
骆闻谦乡试为重，高崇没有多言，只是祝贺骆闻谦他日金榜题名。
“多谢您吉言。”骆闻谦道谢，然后上了骆明清驾驶的驴车。
高崇的手段凌厉，出钱让人打听桃娘，把她的过去挖的清楚，拿到打听出来的内容后他火冒三丈，直接砸了书房，还动用家法，让高望科直接去跪一个月的祠堂。
高许氏一听那桃娘是红月楼出身脸色也难看的很，等知道是高望祖为她赎的身，气得人都颤抖了起来，破口大骂堂妯娌一家子阴险，对桃娘肚子里的孩子也存了十二分的怀疑。
桃娘这段日子每天在家里担惊受怕，动了两次胎气，她听了高望祖的话，想着高崇身家丰厚，她做了他的儿媳妇，等于是把高崇家一半的身家收入囊中了，可她不知道高崇是这般厉害的人物，自从他回来后，自己没有睡过一次舒坦觉。
高崇手段凌厉，桃娘还没成为高望科的妾，那她的户籍在哪，等知道桃娘的户籍在她自己手里的时候，改了思路
“让望科从祠堂出来，过一下纳妾文书。”高崇冷静吩咐高许氏。
“那等腌渍地方出来的贱人怎么能当我儿的妾。”高许氏气愤道。
高崇冷眸一扫高许氏，高许氏瞬间偃旗息鼓，不敢直视，想到她为了个贱人做主让高望科和骆闻瑟和离，身子就抖了抖。
“以后家里的事，我说了你就照做，以你的脑子只会坏事。”高崇一点儿不给面子道。
高许氏不敢反驳。
桃娘等知道高崇同意了高望科纳她为妾，呆住了，高崇的原话是以她的出身当正妻不够格，如果不答应当妾，那就让她离开高宅。
桃娘只觉得柳暗花明又一村，当即高兴得同意了，自然没有看到高崇眼底闪过的一丝狠厉。
去县衙提交了纳妾文书，桃娘就是高宅的人了，虽然不能无故杀妾，但现在桃娘怀着身孕，小产后大出血死掉的人不知凡几。
高望科本来还沉浸在自家爹同意桃娘进门的事上，结果下午就被高崇叫去书房，直接言明了高望祖和桃娘的关系。
“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十有八九是高望祖的。”高崇的话让高望科直接怔愣住了，等气得站起身人一下子没回过来，晕过去了。
高许氏得知消息后吓得当即去请了杏手堂的大夫来。
高望科直接在书房的榻上躺着，等杏手堂的大夫来的是，屋里只有高崇和高许氏。
“大夫，我儿子突然晕过去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高许氏焦急道。
杏手堂的大夫为高望科把了脉，说了些肝火旺盛，引起头晕目眩所以才会晕过去之类的话，然后说了底子的亏损，体内还有些寒气。
“都是你让儿子跪祠堂，他这身子骨怎么受得住。”高许氏泪眼婆娑，心疼道，“大夫您给我儿子开个药方调理调理身子。”
“是该调理调理。”大夫把脉的手一直没有放开，“肝气不舒，精气不足，肾阴亏损，下焦虚寒，命门火衰。”
“大夫您说得是什么意思？”高许氏听不懂。
“这位公子应该还没有自己的子嗣吧。”大夫肯定道。
高崇听了这话站起了身，走了过来，“是还没有。”
“他这身子底子不好，小时候是不是落过河冻伤过？”
高许氏一下子瞪大了眼，随即眼神游移不定。
高崇则眉头一下子皱起，“科儿落过河冻伤过？”
高许氏心虚的样子高崇一下子就瞧明白了，挥手给她一嘴巴子，“给我老实说。”
高许氏被打翻在地，磕磕绊绊的说了，高望科十岁的时候掉到冰窟窿里，好在救上来了，那时候高崇在外头四处看茶山，没功夫顾到家里，家里全是高许氏做主，她是请了大夫来看，只是高崇突然提早回来，她怕被责骂，而且高望科瞧着一点儿问题也没了，就没再请大夫。
“糊涂啊。”大夫哀叹一声，“底子伤了，那时候没调理好，现在病根已经种下了，除非是京城的圣手，老夫是没有能力调理，以后这位公子的子嗣艰难啊。”
高许氏直接瘫软了，吓得脸色都白了。
高崇真想把地上的婆娘掐死，儿子一辈子被她毁了。
“还请大夫先帮着调理，银钱方面不是问题。”高崇至少冷静些，“也请大夫为我儿的隐秘事缄口。”
高崇递了两锭五两的银锭子过去，大夫笑眯眯收了，“事关病人私密之事，老夫定然不会随口胡言，高老爷请放心。”
把大夫送出去后，高崇在房间内打了高许氏一顿，高许氏一点儿不敢还手，连痛哼都不敢。
高崇打累了，但他手下还有分寸，没有把人往死里打，颓然坐到凳子上凉薄的笑，“到头来是我们的儿子不会生，你这个做娘的害了儿子，还拆散了他的姻缘，让他跟骆闻瑟和离，还让一个肚子里怀着野种的贱人进我高家的门，混淆血脉。”
高许氏披头散发，脸颊青肿，嘴角破皮，害怕得蜷缩着，心里万分后悔和自责，是她害了自己的儿子，是她。
“桃娘我会看着处置，你这几日就给我呆在房里养伤，家里的事你不要管了。”高崇站起身冷峻道，“以后科儿的亲事我自会张罗，届时你这个当婆婆的希望能想法子把人留住。”
“还有，科儿的身体状况，不要跟老大、老大媳妇他们说，就连科儿也别说，免得他……”高崇没说下去，但高许氏听明白了，她绝不会说。
第八十九章 污蔑谣传
高望科醒来后见到的是自己的父亲高崇，他把桃娘的事说了，但没有说自己儿子不行的事，而是把事情上升到高望祖一家企图谋求自家财产的事。
高望科呆呆的，听着自己父亲说桃娘是高望祖从红月楼赎身出来的，两人在高家茶楼见面，就算隐蔽，但高崇出面要想打听的事，特别还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高家茶楼，他比旁人更清楚，没有说得很透彻，但高望科都听明白了。
等知道自己被堂兄和一个青楼女子耍得团团转，为此还跟骆闻瑟和离，他有些不敢相信。
“骆家的事你不需要后悔。”高崇心里一狠道，“不会生孩子的女人延续不了你的血脉，和离了也好，放心以后爹会为你找更好的。”
高望科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高崇叹息拍了拍他的肩。
“男儿志在四方，不要局限在家里的一亩三分地，爹爹过几日要去京城看铺子，咱们高家茶楼是时候在京城开一家铺子了，你跟爹爹一起去，就我们父子俩人去。”
高望科闻言抬起头，眼底有些诧异，因为跟爹出去一般多是大哥，自己虽然跟着爹和大哥出去过几次，但单独带自己却是破天荒。
“要去吗？”高崇温和问道。
高望科有些受宠若惊，爹是出了名的严厉，娘毕竟惯着孩子，没想到爹会因为自己受了委屈后这般慈爱对待自己，高望科好受了不少，点了点头。
“家里的事爹会处理好，你好好休息几天，养足了精神我们就去京城。”高崇说完离开了房间。
一事不烦二主，高崇找的还是之前给高望科把脉的杏手堂大夫，让他开了落胎药，加疏淤活血的药，分量要足。
杏手堂的大夫怎么会听不明白高崇的话，但看到他递过来的一张二十两的银票后，收了。
他知道高望科不能生，可现在他的小妾有了身孕，什么意思他明白，本就是女的不贞，就算他不开药，高崇也会找别人，这钱他不挣做什么。
桃娘现在是高望科的妾侍，是在县衙过了纳妾文书的身份，这几日她在高宅过得很舒心，所以当用晚饭的时候，她比旁人多了一道补身子的银耳羹她一点儿没有疑惑，高高兴兴的吃了。
等晚饭后回到房间，桃娘的肚子开始疼了，仿佛要绞碎了的疼，看着鲜血流出，她痛吟着呼救。
当然没人来救她，桃娘去的悄无声息。
高望祖，毕竟是高家人，高崇没想着要他的命，但该给的教训没有少，现在高家茶楼的负责人是高崇，高二太爷一家子虽然跟高崇一家早已分家，但高崇做生意的时候还是带着高家人的。
高崇找高二太爷见了一面，当天高望祖就被动用了家法，抽了一顿不说，还需跪一个月的祠堂，闭门半年不得外出。
陈秀颜一直有注意着高宅的消息，可自从桃娘被抬了妾侍，过了纳妾文书后就没有什么动静了，可这么些日子她蹲守从没见桃娘出来过，去高家茶楼打探，不仅是高望科，就连高望祖也已经几日没有来了。
这些无不说明着高崇已经动手了。
可没有消息传出来，只能说高崇的手段了得。
陈秀颜去了趟仁济堂，刚进门就看到严掌柜略显阴沉不悦的脸，当然他看到陈秀颜的时候缓了神情，“陈大夫，正好有事找你，你不来我也要去趟骆家塘。”
“什么事？”陈秀颜进了包间，喝了一口葱白上的茶。
“杏手堂有人在传陈大夫二姐不能生的事。”严掌柜说道，“昨儿我去杏手堂找他们东家谈生意，恰好听到，出言问了几句，也替骆二姑娘说了几句话。”
“他们不知道高望科曾经来仁济堂就诊的事，只说他们也是听同是杏手堂的沈大夫说的，沈大夫前些日子去高宅出过诊。”
陈秀颜眉头一皱，在这等着原来，“多谢严掌柜，我还有事先走了。”
陈秀颜直接去了杏手堂，找沈大夫，庆幸的是她去的时候就见到人了，“沈大夫？”
“姑……夫人是？”沈大夫看到长得貌美的陈秀颜有些诧异她年纪轻轻就梳着妇人头。
“沈大夫，我来就是给你提个建议。”陈秀颜坐到沈大夫面前，“高家的事，高崇无论怎么吩咐你的，现在都停止。”
沈大夫一惊，脸上带出了些许情绪。
“沈大夫也别怕。”陈秀颜低声笑语，“高崇那我会去说，想来今日或是明日他也会再找你的。”
“这位……”
“叫我骆家娘子。”陈秀颜说道，“所以这两天沈大夫能管住自己的嘴吗？”
“哦，对了，沈大夫也可以叫我秀才娘子。”陈秀颜自报身份，“我家相公年纪轻轻已经是秀才老爷了，跟县衙里的大人也有几分薄面。”
“本来是亲家，就算和离了也该客客气气的，但如果高家敢把拿等子破锅往我骆家甩，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陈秀颜直直看着沈大夫道，“沈大夫，给个准话。”
“我，我，我不说。”沈大夫结结巴巴保证，陈秀颜放心起身往高宅去了。
给陈秀颜开门的是高马氏，但她没了之前的自傲和不屑一顾，而是客客气气的把陈秀颜领去了厅堂。
“高老爷在吗？”陈秀颜问道。
“公爹就在厅堂。”高马氏微微抖了下身子，那日桃娘死了后，高崇亲自叫了高望登和自己去看，也是高望登处理的尸体，她吓得这几日都没有睡好，对公爹更是惧怕。
厅堂里除了高崇还有高望登。
“高老爷。”陈秀颜笑着叫了人，然后自发坐下了，就坐在高崇的下首，“不知道能不能单独找高老爷说几句话。”
高崇看着冷静自若的陈秀颜，让老大和老大媳妇先下去了。
“不知道秀才娘子想说什么？”
“听说高老爷找过的杏手堂的大夫，在他们医馆宣扬我二姐不能生的事？”陈秀颜双眸露出一丝锐利，直直看着高崇。
第九十章 当中澄清
“高老爷可能不知道，我略通岐黄之术，跟沂江县城内的不少大夫有些交情。”陈秀颜道明了自己知道这事的缘由。
“所以对令公子的身体状况最清楚不过。”陈秀颜眼底含着意思警告，“既然都是护犊子的性子，想来高老爷应该能明白我今日上门的原因了。”
“我们骆家为人敦厚，想着好聚好散，当初还亲切的给高老爷道明，清正高家血脉，眼下如果高老爷想甩锅，我们骆家也不怕事。”陈秀颜冷笑道，“令公子的脉案我手里就有，不知道高老爷要不要过目看看。”
高崇黑了脸，沉了神，打量着陈秀颜，对她今日的行为有些讶异，没想到年纪轻轻的一个女人还有这样的魄力，从她丝毫不惧怕自己的地方就能看得出，他两个儿子和嫁出去的女儿见到自己都没有这般从容。
“我家二姐心善，和离之后我跟她说了令公子的身体状况，她不仅没想到落井下石，还让我就当不知道这事，打算为其遮掩。”
“高老爷该知道生孩子的事本就对女子不公平，就算你们高家不出面指摘，众人多议论的也是女子，我还想着说明真相呢，哪里想得到你们高家先倒打一耙了。”
“作为交换，希望高老爷二十那日去趟骆家塘村，为我二姐正名，她身子康健。”陈秀颜要求道，“男方出面最好不过。”
“不可能。”高崇彻底黑了脸，“你这是要我亲自打我儿子的脸。”
“也没让高老爷这般为难，你可以说俩孩子都身体康健，只是没有孕育孩子的缘分。”陈秀颜提议道。
“这还是给高家脸面的话了。”陈秀颜挑眉道，“让你们说，彰显了你们的气度和胸怀。”
“我二姐说在高家的这六年，您对她很是敬重和爱护，我也不想最后闹得不好看。”陈秀颜说完看着高崇。
“二十那日我会去趟骆家塘。”高崇斟酌一番最后下了决心，他也明白陈秀颜选择这天的缘故，骆闻谦等人都在家。
“多谢。”陈秀颜站起身，“杏手堂那边高老爷不要忘记收尾，今儿我就先回去了，二十那日恭候大驾。”
陈秀颜在忙着骆闻瑟事情的时候也没有耽误答应给红月楼的话本子，十五那日拿去了红月楼，赚了四十五两。
六月二十，天气阴，给酷暑蒙上了一层保护色，也为下地劳作的人添了一丝阴凉，不过坐着马车前来骆家塘村的高崇却是觉得热闷，心里不畅快。
马车进村，引得不少孩子跟随嬉闹，村里的人也都在关注来的是什么人。
等高崇下来马车，不少人都认识，毕竟前些日子刚来过，“诶，骆家那二闺女不是跟高家已经和离了，怎么这高家老爷又来了。”
“上次那一车的好东西，结果闻谦媳妇一样没收，看来是不想复合，不过倒是请人进去喝茶了，应该没闹僵。”
“肯定没僵啊，不然人家还能上门来。”
“怎么说闻谦马上就要去乡试了，如果通过，那就是举人老爷了，能不打好交道吗？”
……
骆闻谦亲自来迎的高崇，“高老爷。”
“骆秀才。”高崇回了礼。
骆家门外围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
高崇本想举步进院，想了想停了，转身面对骆家塘村人，高声道，“诸位。”
“今儿我想先说几句。”高崇转头看了一眼骆闻瑟，满脸的慈爱，“我家二儿跟骆二姑娘虽然和离了，但这么多年的情感仍似亲人。”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俩孩子也不会分开。”
高崇说得心痛，这个感情是真的，如果他这次回来得早，一定不会让和离的事情发生。
“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但是得了寺里高僧的话，才迫不得已分开。”
“这么多年两人没有孩子，但两人身子骨都很康健，县里的大夫都是这般说的，我也说句老实话，如果骆二姑娘身子骨不好，生不了孩子，不说我们家，就是一般人家也早就为家里的孩子娶个平妻或是纳个妾了。”
高崇现在庆幸的是高望科纳妾的事没有多少人知道，桃娘又被他处理了，就算要证据也死无对证。
高崇的话引起了村里人的共鸣和认同。
“是了，你这婆娘还说人闻瑟生不了孩子，真身子不行，人家高家哪可能不纳妾的。”
“不会是男的不行吧。”
“瞎说什么呢你们，真的不行也不会娶到媳妇，如果不行也不会现在和离，人还年轻定然会再娶媳妇的。”
“也对哦。”
……
“咱们也是想了很多办法，实在没有法子所以去寺里上香，求了签，让高僧解了签，说俩孩子八字姻缘虽然合，但在子女缘分上十分浅薄。”
高崇叹了口气，“刚成亲的时候哪里会考虑到这些，现在为了俩孩子以后的日子，只能选择了和离，互相耽误这么多年，说到底还是我们高家亏欠了骆二姑娘。”
“以后我们高家跟骆秀才家还是会常来常往，就算做不成亲家，也能像亲戚朋友那般来往。”高崇说完给在场的村民行了一礼，“以后还请骆家塘村的诸位对骆二姑娘多加看顾些。”
高崇说完这话，高崇的大儿子高望登就出来为大家分发糖果和干果之类，让村民们高兴极了。
“高老爷，那你二儿子怎么没有来？”人群里有人问了这问题。
“我们高家已经对不住骆二姑娘了，不想阻了这孩子再次良缘的路。”高崇感慨道，“就像骆二姑娘不好上我们高家的门一样的道理，她也是不想让我二儿再娶的时候让对方尴尬。”
“是了，难怪了，我就说高老爷和高大爷来了两趟了，怎么高二爷没有来，原来是这样的用心良苦。”
高崇进了院子后，脸上的神情微微变了，但依旧温和，骆闻谦请人去堂屋，骆闻瑟去倒茶。
“高老爷，今儿的事多谢了。”骆闻谦朝着高崇拱了拱手。
“骆秀才娶了个好媳妇。”高崇言辞中带上了微微的不诧，“秀才娘子都那样说了，高某不来，那也不好交代，说来秀才娘子好手段。”
“高老爷谬赞了。”陈秀颜毫无压力的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