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1.路上
在他上周加班加点的努力之下，命运石之门的bgm，已经全部写出来了。并且虽然稍微有些不好意思，但经由琴吹的手，那些bgm已经尽数交到了琴吹千夏的手中，由她进行联系录制的乐团。
当然，出于忏愧以及不好意思的心理，姜煜还是自告奋勇地承担了一部分钢琴以及吉他的曲目。
至于说为什么会经由琴吹的手嘛……出于为那群少女武道馆的终极目标加油助威的想法，命运石之门的主题曲、片尾曲以及插曲，都交给了那群整体水平游走在专业与非专业界限边缘的女孩儿。
毕竟既然连cv的功夫都给省了，至少op和ed还有插曲这些，姜煜就强烈表示不能再将就了。
虽说那群少女是否能够媲美专业乐队，能否演奏出让姜煜满意的效果，主要是看身为吉他手的平泽唯临场发挥，实在是一个让人有些尴尬的事实。但他对此倒是不显得十分担心，毕竟那位代表着乐队上限的人物，可是有着绝对音感这样bug般的天赋技能。
不过，面对原作在各个平台上都有不同的主题曲这一事实，姜煜当然不可能选择都录制下来，就算他想，不说htt能否吃得消，游戏里也没那么多空间给他插入歌曲不是？
对此，姜煜的做法是，选择了原作pc平台上的主题曲，以及普通结局和真结局后不同的片尾曲，还有一首菲利斯路线的插入曲，当作整部游戏中，唯一有人声的bgm。
而他唯一感到遗憾的是，5pb.当初采用的歌手，除了一位御用的外，另一位是公司上一部作品女主角的声优。
这种程度的玩梗，他肯定是没办法实现了。
于是，在一部游戏的剧本、音乐已经基本完成，程序和测试因为原画的进度而稍显停滞的时候，身为什么都会两下，又全都算不上多么精通的策划兼主程序兼隐藏身份的畅销作家……不，最后一个身份怎样都好吧？
姜煜在跟英梨梨商量过后，两人之间便形成了明确的原画-上色这样的分工。不过老实说，本来一部galgame的制作中，便应该有着这样两个部门、或者说团体。
哪怕是同人作品，全部工作都仍在一个人身上也过于勉强了吧？
真的来得及吗？
虽然面上不说，但姜煜心中也隐隐泛起了这样的担忧。
似是看出了姜煜掩藏在平静表面下的担心，加藤惠忽的开口，柔声道：“相信英梨梨吧？”
姜煜闻言一愣，有些诧异地扭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少女，心中不知怎的，竟然多了一分安稳。愣神过后，他笑了笑，点头道：“当然。”
……
“五更！町田主编找你！”
黑发紫瞳的年轻女性，闻言放下了手里忙碌的工作，抬起头来，点了点头：“知道了，谢谢前辈。”
年长的中年男子笑了笑，朝町田苑子办公室的方向努了努嘴：“快去吧，可别让主编多等了。毕竟，最近大家都忙得不行。”
五更琉璃再次点了点头，手指下意识的一个ctrl+s保存好写到半途的文档后，便起身往町田苑子的办公室走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中年男子忽的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别误会，那当然不是为对方接下来即将会有的遭遇而叹息，而是在为自己而叹息。作为已经在这个行业里摸滚打爬了十余年，期间也跳槽过几次，也想过要不要去从事其余的工作好几次，但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的老资格编辑，对于町田苑子和五更琉璃那般仿佛现实中的童话般的遭遇，也只有报之以一声叹息。
原先以为出现一个霞诗子，便已经是万中无一的小概率事件了，结果现在又出现了一个更过分的百里屠苏。
前者一开始好歹还有过不被看好的时期，只是后来由于网络上的舆论，一朝火爆成了畅销作家。而后者却是一位出道作在首周便销售了10万册，在现在已经出版了4册的情况下，总销量直逼50万册的超级新人王。
这还是满打满算也只卖了半年，并且还没有进行动画化的情况下。
而最令编辑部的大家感叹的是，前者让一位从业数年的资深编辑，摇身一变成为了主编，而后者却是让一位新人，不仅坐稳了位置，还有相当大的晋升潜力。
这在这一本来是混资历的行业里，算得上是相当少见的事情。
当然，这或许也跟这是在轻小说这个略显小众的出版界里面有关。
不客气地说，大部分轻小说作家，本身就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并且他们中大部分的共同点就是不善交际。而这也就导致了，除非出现很特殊的情况，所有的轻小说作家，从执笔到封笔这一过程中，编辑的人选，基本上都是不会变更的。
关系更加深厚一点的，还有跟着编辑一起跳槽到其余出版社的。在类似的事件发生之后，出版社也对于自家麾下有着当红作家的编辑，态度和福利好上了不少。
而且，说道关系深厚，业界内也不乏作者最后跟编辑结了婚的虽说大部分轻小说作家，似乎都做着娶声优的美梦，但他们也不想想，他们是一般社员吗？
要知道，那些最终娶了声优的一般社员，一开始的身份可是平平无奇的日！本！高！中！生！
你能跟此世彼世乃至无数位面无数平行世界的救世主相提并论？
咳，言归正传。
一念至此，中年男子不禁感到了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仔细思索过后，他愕然发现，这就不是数年前现今那位国民作家风铃子的成名之路吗？
从轻小说出发，轻易横扫了当时的所有同类型作家，然后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出版了第一本推理小说，并以此拿到了那一年的直木奖，最后以此为跳板，开始进军传统文学的领域。
这样如梦似幻的经历，着实也只能让人叹息了，甚至连羡慕嫉妒一类的感情，都提不起来。
下一个风铃子？中年男子有些愕然，不过他很快就摇了摇头，丢掉了自己的胡思乱想，继续自己手头上未完的工作。
高贵有高贵的活法，平凡有平凡的挣扎。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所有人都在路上。
502.从动画入手
姜老爷子闭着眼睛，右手摩挲着椅子的扶手，仔细思索着姜潜刚才的话语。
动画么……
很多时候，人们特别是身处华夏的人们都会用“动漫”一词来指代这一领域。并且由于日本动画是动画行业中的典型代表，大部分时候的“动漫”二字，都是指的日本动画。
但事实上，“动漫”是“动画”以及“漫画”二者的统称。相信很多人都有在中二时期，向父母认真纠正自己看的是“动漫”，不是“动画片”这一不算新鲜的事件发生过，但实际上这也是“动漫”这一词汇误用的衍生。
acg即是animation、ic、game的首字母缩写，是动画、漫画、游戏的总称。而其中最具代表性，或者说受众最广的，毫无疑问是动画。
相信很多人的入宅经历，都是动画→游戏/漫画→手办，这样一个衍生……不最后那个是怎样啊？所有人都是有钱人吗？
姜潜的打算，或者说天水姜氏的打算，便是从动画入手。
或许很多人会疑惑，很多业界内人士都说着“业界药丸”，但为什么还是会有这么多的资本，来掺合进这一领域呢？
这就涉及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了御宅族迷一般的消费能力。
有些时候，就算他们手里头有些闲钱，但也不会投入到一些他们认为不值得投入的作品的当中。这也就导致一些作品的销量大暴死，二期制作一下子就成了有生之年。
但有些时候，就算他们自己吃不饱穿不暖，也要省吃俭用地从生活费中，拿出一部分钱去支持自己喜爱的作品，甚至用作游戏里的氪金。特别是在运营一方连续出现劝退操作，但月流水依旧没什么大的变化的时候，在御宅族中间，便出现一个略显贬义的有趣词汇氪金mu猪。
当然，我想朋友你肯定知道，这是一个可以用来自嘲，但绝对不能用去嘲讽他人的词语，不然一场无所谓的骂战，总是会因为一些不经意的小小细节而开始不是吗？
对于自己喜爱的事物，或者说，能够让自己从精神上获得满足的事物，所有人都不会吝啬投入自己的时间以及金钱。
而御宅族正是这一类人的突出典范。
虽说由于观念上的问题，以及小部分人的蜜汁操作，导致这整个圈子，在外界眼中，都有些风评不好。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风评被害吧。
换言之，御宅族的消费能力，之所以会像个谜团一般忽上忽下，主要都是在于作品能否触及到他们的内心。
不过这中虚无缥缈的东西，也极其容易受业界现状的影响，到现在，动画公司已经基本上形成了“什么类型火做什么”以及“销量暴死之后绝对不碰”的潜规则。
对，说得就是你！龙傲天！
姜潜所打算做的，自然不是从华夏那边拉一票动画制作人空降过来，然后凭着自己的喜好去做一些不知道是否卖座的原创动画。
他初步的想法很简单选择一些当下火热的作品，进行动画改编，逐渐打响名气后，再去考虑实现一些动画人自主构思的东西。
最理想的情况下，自然是能够让自己的公司，在整个动画行业内，也算得上是一个绕不开的名字。
姜老爷子确认远在天水的主家，的确无意插手现下江河软件现有的领域后，便放下了心来。不过他随即又开始思考起自家的企业，能够在其中做到什么，以及得到什么。
对了，小煜那孩子，似乎有一部小范围内还算火热的作品吧？而且似乎还有一个他完全欣赏不来的，超级长的名字来着？
下方，姜潜低垂着脑袋，目不斜视地盯着斜下方的地面，耐心等待着姜老爷子的答复。
他相信，在无损对方利益的情况下，这位精明的老人，肯定不会做出反对的决定。甚至说不得，还能够给予他一定的帮助。
毕竟，他们怎么也算得上是一家人。天水姜氏和扎根日本的姜家，之前也有过不少合作。
而这也是姜潜这次来拜访对方的主要目的。
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他远远算不上强龙，而江河软件，也非地头蛇可以形容的存在。
他是来这里做生意、开拓姜家涉足的行业的。寻求自家人的帮助，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漫长的思考时间过后，姜老爷子停下了右手的动作，张开眼睛，笑呵呵地说道：“既然这样，那小潜你就去找我那不成器的小子帮忙吧。不过他最近似乎也在忙着些什么的样子，可能不太能给你太多的帮助。不过一些力所能及的方面，还有在行业内打个招呼这样的事情，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不管是上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日本的本土行业，始终都显得有些排外。虽说在这个世界，由于两国之间的关系，比起不为人所知的上个世界好上不少，导致两国的大企业在商业领域有着一些比较深入的合作。
但也仅仅是合作而已。
而姜潜这次可不是来讨论合作的，反倒是想要对这块本来就算不上多大的蛋糕伸手，必然会损害到一些人的利益。
这样的情况，加上排外因素的影响，已经足以让一些人联合起来，明里暗里去驱逐、去打压他苦心拉扯起来的团队。
是的，团队。
在正式登门拜访姜老爷子之前，甚至在姜潜来到日本之前，他就已经借助天水姜氏的帮助，暗中收购了几个濒临破产的动画公司，同时又挖了几个有一定名气的动画监督过来，初步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动画制作部门。
并且他已经有让自己公司的公关部，去联系一些分析团队早已经物色好的作品出版方，以求获得对方作品的动画改编权。
“这样就已经足够了。”姜潜自动忽略掉了“不成器”这几个明显是在自谦的字眼，垂首恭敬说道，“多谢三爷爷的帮助，侄孙稍后自然会去找堂叔帮忙。”
“呵呵……”姜老爷子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忽的显得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啊，对了，你也有一阵子没见到小煜了吧？这次难得有机会，你们兄弟俩可以多亲近亲近。”
姜潜闻言稍稍一愣他在华夏的时候，偶尔也有从自家爷爷的口中，听到过那位没见过几面的堂弟的消息，不过那可算不上有多正面不过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姜老爷子的心思，明面上说的是亲近，实际上却是要他在某些方面指点或者说帮助一下对方。
但是，把自己所听到的关于姜煜的消息，再同自己即将在日本展开的行业联系起来，姜潜也不由得显得有些困惑三爷爷的意思究竟是……让自己在什么方面帮助对方啊？
心中虽然疑惑，但姜潜面上却是微笑着点了点头，语气自然无比地说道：“那是自然。”
503.动画化
“打扰了。”五更琉璃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扉，“主编您找我？”
町田苑子从电脑屏幕前抬起了头，随意说道：“是有些事，小琉璃你先坐下吧，稍微等我一会儿。”
对于自家主编那略显亲昵的称呼，五更琉璃也已经差不多习惯了。她轻轻点了点头后，坐到了招待客人的沙发上。
一连串的键盘敲击声后，町田苑子猛地从座椅上蹭了起来，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朝已经等了有一小会儿的五更琉璃这里走来。
“啊～～久等了吧？最近上面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多……”
面对这样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的话语，五更琉璃只是摇了摇头，开门见山地说道：“町田主编找我过来，究竟是有什么事情呢？”
町田苑子走到五更琉璃对面的位置上坐下，闻言沉吟了片刻，方才说道：“是关于春物动画化的问题。”
听到这话，五更琉璃心中一跳，暗道这一天果然来了么？
作为甚至比作者本人更为关心春物的销量以及在外界的评价的编辑，五更琉璃可以说比当下任何人都要了解春物在整个轻小说界中，究竟算得上一部怎样的作品。
单从销量上来讲，发售半年便卖出去了50万册的作品并且还是作者的处女作自然是吊打近几年出道的所有轻小说作家，甚至连一些小有名气的老牌作家，也没有这样摄人心魄的势头。
当然，这里得去掉同一个出版社旗下的霞诗子。由于网络舆论的影响，如果说《春物》自发售起，便成了袭卷整个轻小说界的一阵狂风，那么《四谎》就是突然笼罩了整个日本社会的骤雨。
更别提后者之后还在不死川文库的主导下印刷并发售了单行本，让霞诗子这个年轻的笔名，在整个作家界的地位拔高了不少。
因此，就算《春物》在轻小说圈子乃至二次元圈子内闹得再如何沸沸扬扬，又哪里及得上已然跳跃超脱了出去的《四谎》呢？
不过这或许也跟《春物》中彼此理念碰撞无比精彩（指自爆）的第六卷还没有发售有关由于姜煜近来的忙碌，他甚至这一卷连一个完整的章节都没有写出来但至少就目前来说，今年轻小说界中最为瞩目的两个名字，自然便是霞诗子的《四月是你的谎言》以及风铃子的《草莓100%》。
当然，除此之外，便是百里屠苏这个显得有些怪怪的笔名和他的那部名字长得不行的轻小说了。
定了定神，五更琉璃反问道：“是哪一家公司呢？”
“嗯……嘛……”町田苑子露出了含糊的笑容，拿起桌面上的纸笔，写下了几个名字，“本来我们出版社的作品改编，都是应该交给之前已经合作过几次的熟悉的公司的，但这部作品的热度你也知道，因此就有了好几个公司在进行竞争，就连一个之前从来没听说过的公司，也掺合进了里面。”
“现在的情况大概就是，上面的人认为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工作，所以都放心地交给了我，毕竟正好我之前才跟另一家动画公司商量好了《四谎》的tv动画改编授权……”
说到这里，町田苑子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似乎是认为这种工作相当的劳神费心。叹了口气后，她继续说道：“但我个人也不知道到底该选择哪家公司更好，因此打算听听你这个编辑的意见。或者说，听听那位不显山不露水，就将某个胆小的小女孩迷得神魂颠倒的小家伙的意见。”
胆小？小女孩？小家伙？
五更琉璃嘴里虽然没有说出来，但仿若紫水晶般晶莹剔透的眸子中所流露出来的，分明是数不清的疑惑。
町田苑子见状笑了笑，跟霞之丘诗羽有着约法三章的她，自然不会主动去透露这些东西虽说她其实挺有兴趣的因此她只是面带微笑的，等待着五更琉璃的回应。
五更琉璃很快就从错愕中摆脱了出来，看着纸张上的几个名字听过或者没听过的名字，陷入了沉思。
头一个是大公司啊……但是整个公司单季度作品的上限和下限都可以惊爆人的眼球，暂时还是当作备选比较好。
下一个是……喂喂，虽说都是校园恋爱故事，但发生少年和少女之间的故事，和发生在少女和少女之间的故事，是完全不一样的吧？这也要掺合一脚？
而后面几个略显陌生的名字，五更琉璃就没什么印象了。因此她思索了片刻后，抬起头，对着町田苑子正色说道：“抱歉，町田主编，我暂时也没办法给出什么有效的建议。冒昧问一句，上面有限定这次动画改编权谈判的时间吗？”
町田苑子扬了扬眉毛。有些赞赏地看了五更琉璃一眼，点头说道：“上面希望最好能在这个月底之前解决。”
“这样啊……”五更琉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中有了几分计较，“既然如此，那今明两天，我会问问姜……百里屠苏老师有没有什么建议的。”
不过这位虽说地位已经稳固，但其实还没有脱离新人期的编辑，心里也有几分疑惑什么时候出版社在联系动画公司进行作品改编的时候，会询问原作者的意见了？
大多数时候，这种商业领域的合作，都是出版社一方出面进行交涉，原作者需要负责的，仅仅只是制作开始之后，每周或者半个月出席一次的制作委员会的会议，运气好时，兴许能够提上几句建议。
但说实在话，大部分情况下，原作者的意见都是可有可无的，特别是在作者是纯粹的新人的时候。毕竟术业有专攻，而且这里又是最为讲究前后辈、上下级关系的日本。
町田苑子同样也有这样的疑问，但也如同五更琉璃一般，她显然不可能当面去问自己的领导。
她们当然不会知道缘由，就连唯一知晓内情的不死川文库的社长，川岛安野，现在想来，也不禁有种荒诞感。
504.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谁又能想到，自己出版社一次新人赏上挖掘出来的新星，哪怕是一颗超人气的新星，真实的身份居然是名副其实的大户人家的少爷？
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也就罢了，这些年来，又不是没有类似的人物跑出来写轻小说。但偏偏又是江河软件那个涉及领域从点子通讯到影音视听，再到近来由现任社长姜河开辟出来的游戏领域，近乎遍布了整个电子娱乐行业的庞然大物。
看到这里诸位是不是有点眼熟？
是了，现在的江河软件，就像是一个没有涉足电影和硬件行业的索尼，就像是一个涵盖领域没那么广的企鹅。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上个世界由韩国互联网集团nhn的日本子公司开发的line，在这里的主要开发者是江河软件。
也就是说，除开推特、ins这一类全球化的社交平台，整个日本最受欢迎的交流沟通类app，是属于江河软件的line。
联想一下上个世界企鹅需要给自家的产品打广告的时候，每个用户一个弹窗的效果，不知道比一些厂商费尽心思、花费巨资去进行宣传，好到哪里去了。便可以管中窥豹，稍微看到一点line在宣传上的巨大优势。
当然，这样看来，似乎这样的互联网娱乐公司，跟出版社，应该扯不上什么关系才对？但这里又不得不提一提近几年流行起来的“泛娱乐”这一理念。
泛娱乐，即是指基于互联网与移动互联网的多领域共生，打造明星ip的粉丝经济，其核心是ip，可以是一个故事、一个角色或者其他任何大量用户喜爱的事物。
上个世界，企鹅正是怀揣着这样的理念，以某点为基，辅之以其余原创平台，开启了自己的ip大时代。虽说大部分作品在姜煜眼中都由于投资上有些迈不开手脚，从而产生了粗制滥造的感觉，但也有一些作品，是他个人极为推崇的。
例如某个发生在一开始没有月亮，最后因为一个比天还高的人，而有了月亮的世界的故事。
咦？等等！那个故事的主题难道不是由神蜕变成人，一路上经历的喜怒哀乐吗？
咳……言归正传。有着这样的背景条件，江河软件在力所不逮的情况下，跟日本国内多家大型出版社保持着比较密切的联系，也是无比正常的了。毕竟文娱二字本就难分难舍，更难以区分界定，特别是在现在这个娱乐至死的信息时代。
而不死川文库勉强也算是其中之一。
说是“勉强”，是因为不死川文库近几年来，已经有了明显的走下坡路的趋势如果不是去年横空出世了一个霞诗子，今年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个百里屠苏的话。
这也是让川岛安野暗自得意，其余出版社社长忿忿不平的一点。
沉寂个几年十来年，然后因为一位天才作家横空出世而重回正轨的剧本，他们不知道看过多少，不足为奇。但是像不死川文库这样，刚刚开始衰落，就接连挖掘出人气作家的剧本，他们还真没看过。
不过就算如此，身为不死川文库社长的川岛安野，也不应该会对姜煜优待到，连动画化方面的事情，都会暗自嘱咐町田苑子去咨询一下对方意见的地步
而这一切的开端，就要从时刻关注着自己孙子所作所为的姜老爷子，知晓了其在不死川文库出版了一本轻小说，沉思片刻后的一个电话说起。
也就是说，表面上说着撒手不管的姜河以及姜老爷子两人之间唯一的区别是前者是真的完全不管，只是偶尔会从；后者或许是一时心软，或许是出于一定的考量，还是暗中帮了姜煜一把。
这也是不死川文库方面对于他那颇为乱来的，近乎一月一本的出版速度，保持默认的原因之一。而另一个原因嘛……自然便是因为这样有利可图了，虽说没办法达到理论上的最大值，不过一直保持热度的做法，在川岛安野看来，也算不错。
毕竟保不准哪天又突然蹦出来一个堪比那位背景深厚的小作家的天才不是？
至于姜老爷子当初的电话，对于川岛安野来讲，顶多算得上是一个提醒或者说警示，还远远达不到威胁的程度。
这就有点像不谙世事的年轻人头一次出来工作，家里人放心不下，所以特地给他工作单位的顶头上司打了个招呼，让其多关照一下一般。
……不，这完全就是这个意思吧？别再让人想起残酷的社会现实了啊魂淡！
种种因素的影响之下，也就让百里屠苏这个笔名，在不死川文库的地位，隐隐变得有些超然了起来。
当然，这样的改变，只有川岛安野一人心知肚明，其余人顶多感觉社长有些过分关护那位一经出道，便火透了轻小说界半边天的年轻人而已。不过在川岛安野长年的积威之下，暂时倒还是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流言。
谈话结束后，五更琉璃离开了町田苑子的办公室，不过却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继续之前未完的工作。而是去了最近的卫生间，打湿了随身携带的手帕，擦了擦由于抑制不住的兴奋，而显得稍红的脸颊。
也由不得她不兴奋。
作为编辑，她甚至比作者更加清楚动画化之于一部作品，到底会产生怎样巨大的收益。
漫改和原创动画暂且不提，就轻改动画这一块儿，双方可谓是相辅相成，互相成就。
就拿上个世界的《春物》系列的销量举例，在动画化之前，渡航平均每卷的销量，大概维持在每卷3～5万不等。而在第一季那种有着数不清的槽点和bug的动画化之后，销量也猛地一下翻了个倍，作为转折点的第六卷（文化祭自爆情节）销量轻轻松松破十万，而后新出的每一卷，都维持在了8、9万的销量。
然后，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来了。《春物》tv动画的二期制作播出之后，系列轻小说的销量再次水涨船高，第二季剧情相关的几卷销量，就没有低于10万册的，之前出版的几卷的销量，也再次从缓慢增长中开始上升。
这还是姜煜记忆中，头一个二期制作比一期制作，对于轻小说销量的促进作用更大的例子。其余诸如sao、约会大作战一类的作品，从粉丝们后来对于其动画化的要求是“能动就行”这一点来看……看破不说破是一种美德对吧？
虽说自从两次动画化过后，《春物》便渐渐成为了“有生之年”系列，第11卷和第12卷出版相隔两年时间，第12卷和第13卷又隔了一年的时间。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春物》系列的销量，也在12卷发售之前突破了700万册，让人有些胆颤心惊。
要知道，这可不是什么龙傲天式爽文，而是一个反传统式主人公的青春恋爱（？）物语。虽说书中的人设也相当出色，但主要卖点还是剧情。因此能够在向来挑（hao）剔（hong）的御宅族、青少年群体中，得到如此高的销量，优秀程度可见一斑。
拍了拍脸颊，让自己冷静下来后，五更琉璃看着镜中的自己，轻呼出一口气，心中百味杂陈。
喜悦、失落、羡慕、遗憾……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不外如是。
若是我当初坚持了梦想的话，终有一天，会遇见这样如梦似幻的景象吗？
五更琉璃痴痴地想到。
……
放学后，由于季节轮转，而早早被茜色所围裹的视听教室中。
“伦也你的意思，波岛伊织之所以用完全同类型的作品跟我们打擂台，是因为尊重小出海的个人意愿？而小出海想要跟泽村正面较量，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姜煜一脸微妙地看着眼前的友人，嘴角略微有些抽搐。
伦也扶了扶镜框，无奈摊手道：“虽说我也很意外啦……不过果然出海是彻彻底底的创作者呢～～”
“砰！”
“呜～～咳！”
话音落下后，姜煜还来不及把“为什么你的语气听上去那么高兴啊？”这一类的吐槽说出口，便听见了一声沉闷得不像是鞋尖碰触腿部发出的声响，以及随之而来的，自己好友发出的悲鸣。
佯装没有看见金发双马尾少女怒气冲冲的脸，姜煜轻咳了一声，正色说道：“虽说在感情上很难令人接受，但细细想来，或许出海就是那样的性格。嗯，跟我认识的一个人蛮像的，不知道该说是认真，还是该说死心眼来着……”
“咦～～？”
恰逢此时，之前一直在一旁默默看着手机的马尾辫少女，突然发出了惊疑声，姜煜心中一颤，补充了一句：“对方是真白在学校的朋友。”
“啊……好厉害～～居然抽中了稀有角色？”
原来你是在玩游戏吗加藤？！
话说我之前为什么要补充那么一句啊？！为什么啊？！
姜煜在心中对自己疯狂进行输出，不过很快就强自让自己冷静了下来，轻呼出一口气，摇头说道：“不过这样也就确定了，双方只是在同人圈子内进行较量了对吧？”
伦也从之前的疼痛中缓了过来，来不及跟某个金发幼稚笨蛋斗嘴，一边抽着冷气，一边说道：“应、应该就是这样……至少伊织当时的原话是‘来较量吧，看看我和你的社团，谁比较有资格拥有柏木英理和霞诗子这样奢侈过头的组合’什么的。”
“唔……”
姜煜闻言嘴角又抽了抽，似乎是想要吐槽，但最后又抑制住了的样子。接着他扭头看向待在斜后方，静静看着手中文库本的黑长直少女，笑着说道：“还真是被超乎想像地重视着了啊，霞诗子老师。”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霞之丘诗羽头也不抬地回了这么一句，尽情展现出了自己身为当下火热的创作者的自信。
姜煜对此表示投降，转头看向了站在伦也那边，眼神时不时飘忽过来的英梨梨，同样笑着说道：“好了，出海是这样说的，泽村你的感想是？”
“唔……呃……”支吾了两声后，金发少女摆出了那副傲然的模样，说道，“那家伙是笨蛋吗？”
嘛……如果语气不是那么信心不足，眼神也没有那么游离不定的话，这句话听起来就更加顺耳了呢～～
姜煜在心底叹息了一声，暗忖道：看起来，出海带给泽村的压力，似乎很大啊？
但是所谓的天才创作者，从来都不是开局拿着满级号，然后从新手村一路平推到魔王城的存在。与此相反，他们是一群愈战愈勇，愈战愈强的奇特物种。
“总之，就像之前说的，我会接手一部分原画上色方面的工作，与此相对的，线稿和底稿那么，就拜托你了，泽村。”
姜煜没有多说，只是轻巧地提醒了那位傲娇少女一句。
英梨梨闻言皱了皱眉，轻哼了一声，说道：“那还用你说！”
姜煜不以为意，环视了教室一圈后，面带微笑，声音干净有力地说道：“总而言之，冬i马上就要来了，就让我们一起加油吧！”
“……”x4
完、完全没反应啊？
我们是一个团队吧？是一个团队吧？
话说怎么伦也你也一脸微妙地看着我啊？！
刚才还波澜不惊的姜煜，心中瞬间产生了欲哭无泪的感觉。
……
晚上，穿戴整齐从浴室中出来后，姜煜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回复着line上的简讯。
琴吹：大致上就是如此，并没有碰见什么大的难题，小唯也很快就掌握了曲子……虽说一段时间只能掌握一首。
屠苏：（笑哭）不愧是小唯。具体的演奏效果，这周末我来实际看一下吧。顺便也要把当初自己揽下的工作给完成了啊……
琴吹：煜君不来也没关系，姑姑虽然看上去很冷淡，但其实是一个相当热心的人喔？
屠苏：放纵而无控制的信赖，是恃宠的行为。
505.见家长（雾）
“唔……噗嗤～～”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这句话，琴吹标志性的粗眉毛往上扬了扬，抿了抿嘴唇，忍俊不禁。
煜君有时候，还真是爱说一些让人不明觉厉的道理耶？
这般想着，琴吹手里的力道却不由自主地加重她又想起自家姑姑在不久之前的那个夏夜，告诉她的那句绵若无力却又重逾千斤的话了。
她也的确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或者说，她也很想看清楚自己以及对方真正的心意。
而现在，她也确切地感受到了当时琴吹千夏那番话的准确性。
从朋友的角度上来讲，姜煜为人诚恳真挚，并且很会照顾周围人的情绪变化，偶尔还能够在一些方面上对陷入迷茫的人提点一番，确实称得上是无可挑剔的挚友模范。
但与此同时，心思敏锐的少女，在近来刻意抽身跟对方保持距离的情况下，开始进行冷静观察后，也很快便察觉到了，对方那对待身边诸位一视同仁的温和态度下，所隐藏的淡淡疏离。
那并非姜煜有意识在彼此之间建立起来的栅栏，而是出于习惯或者说思维定式，在无意识间自己所遵循的行为方式。
就好像有人喜欢先吃蜜饯再喝苦药，也有人喜欢反过来一般。
察觉到这一点后，琴吹稍稍有些失落的同时，也不由得产生了几分安心的感觉那代表着姜煜并非是刻意对她一人保持着安全距离。
但最近，琴吹却从自己和对方偶尔在line上的交流中，察觉到了某种变化。
而那似乎是发生在……丰之琦学院那场京都的修学旅行之后？
正当琴吹脑子里闪过些有的没的的念头的时候，姜煜似乎也发现了自己刚才究竟说了些什么。
不过撤回是不可能撤回的，只能打着哈哈强行糊弄过去这个样子。
屠苏：……我的意思是，总是麻烦琴吹老师，我心里也很过意不去。
琴吹：呵呵～～行吧，正巧大家也想见你一面，今天放学练习的时候，小唯还在说想要请教你一些问题来着。
屠苏：那就这周末见吧。
发出这条消息后，姜煜也就顺手把手机熄屏放在了餐桌上，转身走到洗衣机旁，动作娴熟地把三个洗衣篮中的衣物拿出来，面不改色的一件一件放到洗衣机中。
诶？你问为什么不会尴尬害羞脸红甚至心底小鹿乱撞？
……如果你持续好几个月，每隔几天都会面对这一幕的话，你也会形成这样一副波澜不惊的稳重姿态。
就在姜煜一边机械性地往洗衣机中放进衣物，一边分心再度核对着社团日程规划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身边似乎多了一点什么。
姜煜有些迷茫地抬起了头，随后立马就发现了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旁的真白。他挑了挑眉，讶然问道：“怎么了吗？这个时间点不在房间里画画，还真少见啊，真白……”
真白没有回话，只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展示出了手心那部屏幕上显示着通话中的手机。
姜煜皱了皱眉，伸手在一旁挂着的毛巾上擦了擦，随后指了指自己，一脸迷惑。
真白无声地点了点头，拿着手机的右手，往上抬了抬。
姜煜轻轻呼出一口气，心中不知怎的，竟有几分紧张。他伸手接过手机，放在了耳边。
“您好？我是姜煜……”
“我姓椎名。”
那是一个他头一次听到的声音，低沉而稳重，是客气的大人说话的方式，跟他记忆中领导声线相吻合。
“呃……”
而明白了对方究竟说的是什么后，姜煜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暗道这个发展不太对吧？
椎名……椎名……
那不就是……
很快明白了现状后，姜煜浑身打了个激灵，一瞬间甚至感觉自己的头皮都有些发麻这、这种发展，不是应该在更为靠后的时间点才会发生吗？！
等等！不对！我为什么要慌张啊？
一念至此，姜煜刚才紧绷起来的神经，不由得又松懈了些许，深吸一口气后，他沉声说道：“啊～您是真白的父亲吧？我是真白现在的……唔……室友？”
“是饲主。”
本来安安静静待在一旁的真白，突然开口纠正了这么一句。
姜煜闻言悚然一惊，狠狠瞪了一脸认真的黄发少女一脸，不过当然只得到了对方不明所以的表情。
所以你到底要没常识到什么地步，才会认为一位正常的父亲，在听到“饲主”这样暧昧不清的称谓的时候，不会爆发出超乎想像的能量啊？
姜煜有些颤颤克克地等待地电话那头的爆发，但出乎预料的，那边只是一片沉静，只能够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这是……火山爆发之前短暂的沉寂？
姜煜的思绪开始变得混乱了起来。
时、时分同步？全双工还是半双工？影响通信质量的要素是多普勒频移阴影效应远近效应和什么来着？
本以为早已抛在脑后的知识点，开始一个一个冒了出来……不现在这些东西怎样都好吧？
“呵呵……”
似乎是很清楚姜煜现在的内心活动，电话那头的稳重声音突然发出了意义不明的笑声，随后说道：“‘你跟我女儿什么关系？’、‘你最好离我女儿远一点！’……是不是我这样说，会比较切合你想象中的发展呢，小煜？嗯……叫你小煜没问题吧？”
“啊……是、是的！当然没问题……”
听着这跟自己预料中完全不一样的发展套路，姜煜的表情变得相当精彩，幸存下来的侥幸和一无所知的懵逼，同时呈现在了脸上。
他还能怎么办？当然只有顺着对方的节奏走下去了呗。
“我多少从丽塔和真白那里听说了一些事情，你似乎平时很照顾真白的生活，作为父亲，我在这里表示感激。”
“您……您客气了，我把真白当作妹妹来看待的，平时多照顾一点也是应有之义。而且，椎名伯父您跟我父亲是好朋友，作为晚辈，哪怕是看在上一代的交情上，这也是应该的，并非什么值得感谢的事情。更何况，我也挺喜欢真白的。”
“喔……”电话那头的沉稳男声发出了一个意义不明的音节，“……没想到从别的男人嘴里听到对自己女儿的‘喜欢’，是一件这么令人不愉快的事情。”
“咳咳！”姜煜闻言当即就有了一种“我也是醉了”的感觉，不过好在情商在线的他，也知道对方说的是玩笑话，因此只是挠了挠脸颊，干笑着说道：“伯父您说笑了……不知道这么晚了，伯父是想要跟小侄说什么呢？如果是想要联系小侄的父亲，我这就去打个电话。”
姜煜知道自家父亲最近一直在神神秘秘地忙碌着什么的样子，因此如果外界联系不上他，也是有可能的。
“不必了，我就是找你的。”
完了，这不是最糟糕的发展吗？
话说我到底为什么要慌张啊？！冷静下来啊！
“这样啊……”姜煜咽了一口唾沫，“不知道伯父找我，是因为什么事情？”
“我现在在成田机场。”
“唔……”
“我代那孩子，多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了。”
“咦～～？”
“明天她就会跟我回英国去，想到你毕竟照顾了她这么长段时间，而且我跟你父亲也是老交情了，小煜你也算是我的子侄辈，所以特地打电话告诉你一声。”
“伯、伯父！”
“嗯？有什么事吗，小煜？”
姜煜闻言长吐一口气，换了只手拿住手机，擦了擦掌心的汗水，同时不动声色地扫了真白一眼嗯，那位少女还是老样子，一副平淡至极、无动于衷的样子。
他心中不由得有些窝火当初执着不肯放弃，一定要以漫画家的身份出道，每天每天都熬夜画画参加新人赏的人是你；现在要被带回去了，一言不发，任凭处置的人也是你。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啊，真白……
是那个闻名整个绘画界，被称赞为“将来一定能够做出名垂青史的画作”的天才画师？是那个努力追求上进，一步步走到出道这一步的新人漫画家？
又或者说，是那个随心所欲地活着，不停给周围添着麻烦的普通少女？还是那个执着追寻着自己的目标，耀眼到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帮你一把的逐梦人？
或许除了这位我行我素的少女自己，没人知道答案。
姜煜表情有些复杂，沉默了良久，方才开口说道：“不能……再考虑一下吗？真白她虽然才作为漫画家出道不久，但已经展现出了肉眼可见的潜力，相信成为业界内屈指可数的的大漫画家，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我明白你的意思，小煜。”真白父亲的声音依旧稳重，并且，不容动摇，“我也的确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依照自己的意愿生活。但就目前为止，她在漫画上所展现出来的潜力，显然没有在绘画上高。并且……有很多人在期待着她啊她的家人，老师，粉丝，甚至是那几位当代世界公认的大画家，都在期待着她的成长，期待着她能够抵达凡人无法抵达的境界，画出青史留名的画作。”
“作为父亲来讲，我很想支持你的想法。”不知是否姜煜的错觉，他分明感到了真白父亲的语气中，带上了些许喟叹感，“但同时作为真白的粉丝，作为仰望着她那份才能的，放弃了曾经的梦想的普通人来讲，我无法赞同。”
姜煜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零星几个字眼在嗓子里打转，怎么也无法形成一句完整的话语。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对方所说的那番话，就是事实，是普通人眼中的一般真理。
作为画家的椎名真白，以及作为漫画家的椎名真白，哪个更容易达到世人可望不可即的那个境界，不言而喻。
更别提在大众的眼中，这两个身份，有着天然的地位高低之分。
想到这里，姜煜不禁摇了摇头，暗道自己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呢？试图用一个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理由，去劝说那个一心为了自己孩子考虑的父亲？
无论是站在朋友的立场，还是站在旁人的立场，甚至是站到那个乱七八糟的“饲主”的立场，他完全没理由去做这样的事情吧？
那为什么还要做？还想要去劝说真白父亲放弃把那位少女带回去的想法？
明明就连真白自己，从头到尾也没有说过不愿意回去的话……
等等！
一念至此，姜煜忽的挑了挑眉，他记得上个月丽塔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是为了带真白回去，但那时候她的答案是……
他扭头看向从刚才起，便安静待在一旁的真白，认真地问道：“你自己想要回去吗，真白？回到英国去，放弃在这里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东西？”
真白没有回答，反而反问了一句：“姜煜希望我留下来吗？”
姜煜哑然，沉默片刻后，方才说道：“这不是我希不希望的问题，而是你愿不愿意的问题。”
他隐约有些明白这位从身体到心灵都是纯白的少女，刚才那句问话的意思。
但丰富的galgame经验又在告诫着他，这是现实，不是游戏，他也不是优柔寡断、一事无成的five型后宫向作品主人公。
不后面那个形象过头了，貌似身边就有什么原型的样子，难道是我的错觉吗？
并且，对于这方面其实没啥实战经验的姜煜，也生怕自己会错了意。
换言之，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他也是在小心翼翼地接触着他人沟通、筛选、交换好意，人与人的羁绊，本就是这样复杂又脆弱，简单而坚韧的东西。
真白闻言沉默，随后又问道：“那我伤害过姜煜吗？就像……当初伤害丽塔一样。”
“呃……这……”
姜煜挠了挠脸颊，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请不要撒谎，这个答案对我来说很重要。”
这一刻，真白展现出来难得的魄力。或者说，她在人与人的沟通中，展现出了自己身为天资纵横的创作者的那一面。
强势坚定，心念执着。
姜煜叹了口气，诚恳说道：“没有。”
506.一般
姜煜并没有撒谎。
如果他也只是个寻常的创作者的话，或许也会被她弄得遍体鳞伤吧？
毕竟不是每个普通人，在看到自己倾尽所有后才能到达的目标，只是别人轻轻一迈腿就能够跨越的障碍时，能够始终保持平常心态的。
但谁叫比起对方靠上天赏赐的才能吃饭这种程度，他却是真真实实的在作弊呢？
更别提姜煜从始至终，便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他或许偶尔会用一种过来人的心态，来看待自己身边的人，但从来没有产生过自鸣得意的超然心理。
理所当然地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同时还沾沾自喜，认为自己到达了顶峰的话，那绝非一开始心向往之的绝顶，只不过是彻头彻尾的愚蠢罢了。
正因如此，面对真白的问题，他才能够坦然面对。不然的话，或许会吱吱唔唔，思前顾后，不成语言。然后被这位看似不通人情世故，实则在面对自己熟悉的对象，一些敏感的心理变化，比任何人都要敏锐的少女，轻易察觉出来吧？
听到姜煜的答案，真白向来古井无波的脸上，却是流露出了一个清浅优雅的笑容，点头道：“这样啊……”
姜煜看着似乎心底放下了一块巨石的少女，张了张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在他心烦意乱的当头，却在视线的一角，捕捉到了不知何时悄然来到这边的小埋。
他刚想呵斥自家妹妹不要偷听，但转念一想，比起自己来，或许真白跟小埋的关系要更为亲近，因此如果自家那位把撒娇技能点满了的妹妹酱掺合进来的话，指不定真白就会选择留下来了？
念头刚一转到这里，姜煜却是又想到了另一个极其关键的问题，甚至可以说是刚才他所有尝试的先决条件也未尝不可他为什么会希望真白留下来呢？
作为朋友？作为室友？作为饲主？
不所以说最后那个身份怎样都好吧？
他暂时没办法理清自己略显混乱的思绪，并从中找到自己行动的理由。
人是一种很矫情的生物。
有时候明明只是一时冲动，但却偏偏要在心底找一个理由来说服自己。
而当他们没办法在第一时间找到行动理由的时候，体现在具体的行为表现上，就是犹豫。该说的话不说，选择保持沉默；该做的事不做，选择静观其变。
穿着仓鼠斗篷的少女站在不远处，忧心忡忡地看着这一幕，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来到这里“听墙角”也有一会儿了，虽然并不知道跟姜煜谈话的是谁，但聪慧的少女，依照自家哥哥之前的三言两语，自然也很快便明白了当下的现状。
老实说，她是不愿意真白回去的。要知道，这两人一开始便表现得亲如姐妹虽说在姜煜看来，两个人都没差，都是需要照顾的妹妹而小埋在学校里虽然颇受众人的爱戴，但那也代表着她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兴许住在同一幢公寓的海老名菜菜算一个，那位不爱说法又眼神凶厉的本场切绘也算一个，哦还有那位跟u.m.r结下深厚情谊的希尔芬桑……
正因如此，小埋很珍惜自己身边的朋友。更别提对于她来说，真白既是她的朋友，也是她所崇拜的创作者，特别是这个创作者的作品，其中有着她的身影。
这对于一个一直过着波澜不惊的安稳生活的十余岁女高中生来讲，实在是难能可贵的经历。
但聪慧的少女，自然也明白，这并非是容许“朋友情谊”插足其中的时候。用游戏的话来说，这就是一个必然发生的重要事件，重要到外人的影响微乎其微，而对于未来的改变，也是无比巨大。
而就在这对兄妹互相顾忌，同时无法开口的时候，没有发现小埋到来的真白，突然用那她空灵的嗓音说道：“我不知道几百年以后的事。”
姜煜闻言一愣，随后脑海中自动就补完了对方话语中的未尽之意能够画出青史留名的画作，或许在旁人看来是一件极其了不起的事情，但在这位从小到大一直在画画的少女眼中，却显得无比虚无缥缈。
一般来讲，如果拥有那么厉害的才能跟可能性，都会选择走上适合自己才能的道路吧？就像从古至今，无数的能人志士一般。
但在真正拥有这那份才能与可能性的真白看来，或许只会感到苦恼而已。
她是天才，她不一般。
从握住画笔开始，她便被人这样赞赏着，被无数凡人所憧憬着。
所以她没办法理解一般人的想法，例如丽塔，例如姜煜。
而一般人也没办法理解真白的想法，像是为什么来到日本，又为什么要放弃绘画而选择画漫画。
姜煜自然也不明白真白的想法，但他明白她那句话里的意思，所以他只是看了一眼仍在通话中的手机，没有言语。
“我也没办法理解丽塔的感受，没办法揣测姜煜和小埋的想法。”
真白神色平静，语气淡淡，仿佛在述说一件跟自己毫无关联的事情。
“大家都说我不是一般。”
“一般还真是困难。”
“真白……”
“一般真的好困难。”
“如果我也是一般就好了……”
“才没有那种事！”
就在姜煜只能和真白两人相顾无言，小埋则是在一旁不知道该如何插话的时候，一个凛然的声音响了起来。
丽塔拎着一个大大的塑料口袋，近乎横冲直撞般，一下子就来到了真白的身旁。姜煜看着金发少女那因激动而涨红的脸色，心中不知怎的，竟升起了几分怜惜。
之前痛斥真白无法理解自己的少女是她，因为真白那超乎寻常的天赋而遍体鳞伤的少女是她，想要将真白带回英国、带回绘画的世界的少女是她……
而同时，憧憬着真白的少女也是她，渴望着真白那份“不一般”的少女也是她，呵斥反驳真白渴望变成一般的念头的少女也是她……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同龄的女孩儿，究竟是拥有着怎样的经历，经过了怎样的心路历程，才会有现在这样的想法。
“丽塔……”
真白有些怔怔地看着突然来到她身旁的好友，轻轻呼唤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丽塔放下手中的塑料袋，双手抓住真白的肩膀，认真地说道：“真白，无论何时，都不要否认自己的天赋以及可能性。在我看来，那才是真正地对于你那份与生俱来的才能的不尊重。”
“而且……”说到这里，丽塔咬了咬嘴唇，露出了略显自嘲的笑容，“那样的话，不就显得之前会产生那样想法的我，更加难看了吗？”
“丽塔……”真白秀眉微蹙，眼神中闪过一丝痛楚，“很痛。”
“啊！抱歉！”
丽塔闻言慌忙放开了自己的双手，自责地说道：“对不起，真白！是我刚才太激动了……”
真白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但已经跟其相处了快半年时间的姜煜，很简单地就从中读出了对方并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更别提跟真白相处了十年左右时间的丽塔了。
看着这两位少女，姜煜抿了抿唇，将手机放回到耳边，沉声说道：“您也听到了吧，伯父……我想，无论如何，至少也要尊重一下本人的意愿才好。”
“咦？”正在跟真白嘘寒问暖的丽塔闻言发出了轻咦声，扭头看向姜煜，略显惊讶地说道，“煜君是在跟椎名伯伯通话吗？”
“嗯？是这样没错……”
姜煜同样有些奇怪地看向丽塔，依照他对于她的了解，如果真白父亲想要把真白带回英国的话，那么同样也会告诉丽塔才是，但现在看来，对方似乎并不知情的样子？
这件事情……似乎哪里有点不对劲？
就当他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的时候，丽塔也适时伸出了右手，表情奇怪地说道：“不介意稍微给我一下吧？”
“当然。”
姜煜近乎是下意识地递出了手里正在通话的手机。
丽塔接过之后，自然先是一阵寒暄，接着说着说着，她突然瞥了姜煜一眼，然后噗嗤噗嗤笑了起来。
姜煜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脸颊，小埋也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他的身旁，扯了扯他的衣摆，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姜煜见状只是摇头，随后带着宠溺的笑意，揉着自家妹妹的脑袋。
而小埋则是感受着那久违的亲昵动作，脸颊上不由自主地荡开了灿烂的笑容，心底的担忧以及询问的意图，也淡了许多。
片刻后，丽塔结束了跟真白父亲的谈话，一边将手机递回到姜煜手上，一边似笑非笑地说道：“呵呵……我想，似乎是煜君你误会了什么哦～～啊！对了，椎名伯伯还想跟你多说两句。”
“误会？”虽然心底稍微有了些许预感，但姜煜仍旧有些摸不着头脑，将手机放在耳边，“请问伯父还有什么要叮嘱的？”
另一边，小埋则是走到了丽塔和真白身边，好奇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丽塔姐姐？”
丽塔抿嘴一笑，神色莫名地说道：“大概是椎名伯伯没有把到底是我要回英国，还是真白要回英国说明白吧。不过也有可能是故意那样说的吧？”
“呃……”小埋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也噗嗤噗嗤笑了起来，拉住真白的手，笑嘻嘻地说道，“我很期待椎名真白老师下一期的漫画连载哟？”
真白认真地点了点头，语气有些飘忽地回应道：“刚才那一幕，我也会画进去的。”
“诶？”小埋有些愕然地扬起了眉毛，随后面带薄红，鼓着脸嗔道，“我我我……我才不在乎呢！”
丽塔笑意盈盈地看着两人，脑海中回忆着之前真白父亲告知的消息，表情略显不舍。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而待我来思时，又是否会是雨雪霏霏呢？
“……原来是这样吗？”弄明白前因后果后，姜煜有些郁闷地撇了撇嘴，随即又有些疑惑地反问了一句，“但是依照刚才伯父您的话来看……您应该是反对真白成为漫画家的吧？”
电话那头的真白父亲又叹息了一声，随后说道：“……没想到从别的男人口中听到自己女儿的名字，也显得如此不快。”
“……您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姜煜嘴角抽了抽，似乎有些明白真白父亲到底是个怎样的性格了说到底，能够跟他那位父亲成为莫逆之交的，年轻时候又能够正经到哪里去？
“哈哈……”真白父亲爽朗地笑了起来，然后立马又换回了那副沉稳的语气，“毋庸置疑，我的确是希望真白能够成为画家。要是像真白这么会画画，我觉得任谁都会认为当画家比较好吧？大家都会这么觉得，我不否认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下一刻，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变得前所未有温柔了起来。
“但是，我至少还知道，所谓的艺术家，不应该是被谁强迫才当的。”
心不甘情不愿地画出来的画，确实不太可能打动别人的心，因为像这样的情绪，出奇地容易在画作中表露出来。
这一点，姜煜就经常从英梨梨交上来的原画里发现。而那些感情无一例外的，都充斥着令人瞠目结舌的热情。特别是夏i那档子青梅竹马之间的二三事发生过后，英梨梨画作里洋溢的创作热情，变得简直都快要溢出来了。
这也是姜煜虽然觉得英梨梨的性格很麻烦，但从来不会否认她的能力的原因。
“我只教了真白绘画。自己无法完成的梦想，便无意识地托付在自己女儿身上而束缚了她的人生。”
听到这里，姜煜张开了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看了几眼不远处跟小埋闹腾着的真白，轻叹着摇了摇头。
把自己由于天赋、时间或者物质条件无法完成的梦想，寄托在子女身上，想必是天下间所有父母都会有过的念头吧？
区别只是强迫让子女接受，或者是选择性地给出这条道路罢了。
507.幸福的可能性
天知道这世上究竟有多少郁郁不得志、逐渐归于平庸的中年人，把人生的希望，把未来的展望，都寄托在了自己的子女身上。
无可厚非，无言以对。
但真白又是其中一个极其特别的特例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从头一次握上画笔开始，便能够让人升起“他/她这辈子就该做这个！”的感觉。
虽然他自己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但姜煜出奇地可以理解那种来自上一辈人的殷切期盼。
想到这里，他突然愣住了前身的父母……不，应该说我现在的家人，也是这样看待我的吗？
姜煜之前的想法是为了让前身自立，所以他爷爷才会让他一个人出来独居。但现在细细想来，或者也不乏几分期盼前身幡然悔悟，然后挽起袖子，大干一场的意图？
毕竟在既无远虑，也无近忧的情况下，同时又拥有着近乎绝对的自由，无论是前身还是姜煜自己，似乎都极其容易走上创作者的道路，区别只是创作方向的不同而已。
前身是由于父亲的影响，自己则是由于尚未消泯的执念作祟。
一念至此，姜煜的脸色也不禁有些古怪了起来只是不知道家里那位老爷子，是否想到了自己会去做galgame，顺便写轻小说赚点外快呢？
总感觉今年回家的时候，貌似会被狠狠盘问一番啊？
而就在姜煜胡思乱想的当头，电话那边那个全心全意为了女儿着想的父亲，继续着他的述说：“可是，在某个时候，我突然察觉到了同辈的孩子们在外面游玩的时候，真白一直在画画；其他孩子说着与男孩子约会的事情时，真白也一直在画画……”
“老实说，那一瞬间，我产生了难以形容的巨大罪恶感。”
“然后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幸福的可能性是因人而异的。”
“年轻的时候我曾经以当上画家为志向，也曾拼尽全力，但是，却没有成功。就算这样，我也不觉得自己的人生不幸。我认为所谓的生存方式就是这样。”
“啊……呵呵……抱歉啊小煜，突然说了一通像是说教的话。”
对此，姜煜却是不由得嘴角微翘，语调沉稳地回应道：“我很赞同伯父你的看法，而且，我想，父亲应该也很赞同。”
“啊……你父亲啊……或许却是会那样说吧。”电话那头的稳重男声带上了几分笑意，“所以，当真白说要到日本来的时候，我确实感到很惊讶，也想反对，到现在也还举棋不定。但当初也确确实实地伸出了援手，还拜托许久没见的老友帮忙照顾一下……”
“只是没想到，那个混蛋就这样直接扔给了自己的儿子。”
“呃……”姜煜挠了挠头发，有些尴尬地说道，“我代父亲，向伯父您说声抱歉了。”
“没什么值得道歉的，你不是做的很好吗？”真白父亲倒是很大度，虽然听起来对于姜河有几分抱怨的意思，但也并没有将其转移到小辈身上的意思，“而且，在听了丽塔和真白讲述的近况后，我也的确松了口气。”
“松了口气……么？”姜煜喃喃了一声，心中虽有模糊猜测，但仍旧没忍住开口问了句，“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真白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
姜煜闻言抬眼看了一眼真白，对着电话那头轻笑着说道：“您从一开始就知道真白来日本，是想要画漫画的吧？”
“诶？”在一旁跟真白小声说着话，同时也随时关注着姜煜这边的丽塔，听到这话不禁发出了惊呼，“可、可是……真白开始画漫画的事情，我应该是有帮忙瞒着她家人的啊？”
听到丽塔这样说，电话那头的真白父亲不禁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姜煜同样也有几分忍俊不禁，随后摇着头说道：“丽塔，在这个世界上，做父母的可是比孩子想像的还要关心他们。”
至少，前尘不问，仅仅就来到这个世界后的所见所闻的话，确乎如此。
姜煜在心底默默补充了这么一句。
真白父亲闻言发出似赞叹的笑声，随后开口道：“但是因为真白的才能有着那样的价值，而且我知道她的才能能够影响许多人包含好的方面与坏的方面。”
姜煜心下了然，看来真白家里对于丽塔的情况，甚至是对于这位女孩儿的那些复杂心思，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所以这次丽塔说要把真白带回英国的时候，我还是无法阻止她。自己没能实现的启想，还是想托付在女儿身上。”
“嘴里说着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最后还是利用了女儿的好友，我也实在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呢……”
姜煜闻言默然，片刻后才安慰了一句：“我想伯父您并不用感到自责或者内疚，就算没有你插手，我想丽塔迟早也会来日本，来这里见真白一面吧。”
“呵呵……算了，不谈这些。今天跟小煜你打的这通电话，我觉得很有价值。这周末我就会带丽塔回英国，那孩子现在……应该也能够不用别人搀扶，独立迈步前进了吧？”
“那今晚就这样吧，麻烦小煜你把电话拿给真白，我还有几句话想跟她说说。”
姜煜点头应和了一声，将手机还给了真白。
而趁着真白跟自己父亲谈话的功夫，姜煜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看着丽塔说道：“恭喜你啦，画画在比赛里面获奖了。”
“诶？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小埋满脸好奇地举起了手，高声询问道。
丽塔右手把玩着鬓边的金发，颇为矜持地说道：“也并不是什么值得全世界广而告之的大型比赛……”
看着这跟记忆中某个红发傲娇少女如出一辙的动作，姜煜不由得会心一笑，然后正色道：“人生最为忌讳，是停滞不前。无论前路有多崎岖，只要前行的方向正确，都比待在原地，更为接近幸福。”
丽塔脸色一呆，低声重复了几遍，在心中好好品味了一番这句话，随后蓦然一笑，佯怒道：“你这话说的，就像我的前路一定很坎坷一样诶？”
姜煜表情同样一呆，随后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摇头叹道：“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而且这话也不是我原创的，我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
穿着仓鼠斗篷的少女则是低着头，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近来有一搭没一搭做着up主工作的她，对于这句意味深长的话，理解还不算太深，但心中也隐隐感觉有几分道理。
这就是哥哥从那之后，开始跟惠姐姐还有安艺前辈他们进行社团活动的原因吗？
小埋似乎把握到了自家哥哥行动的理由。
丽塔也是刚说完那句话没撑住几秒，就噗嗤一笑原形毕露，带着明媚而如花朵般鲜艳怒放的笑容，似有所指地说道：“总之，就算是我回到了英国，今后也要请你多多关照咯？屠～苏～老～师～？”
姜煜自然猜不到面前这位少女，早已跟他在另外的方面有了联系，因此只是笑着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至于说对方所称呼的“屠苏”，他也认为只是line上的昵称而已，完全没有把对方跟五十岚联系起来。
……话说正常人也不会认为自己身上会发生如此多巧合到让人想要惊呼“难道这就是命运吗”的事情吧？
等等你说话不断句难道不累么？！
不过，对于这位少女即将离去这个事情，他的真实想法嘛，其实还是挺遗憾的。
毕竟……
丽塔回英国之后，给家里两位少女做饭的任务又落在他头上了！
原来你在忧虑这个啊魂淡！
一番欢快的闲话过后，真白那通长的过头的电话，也总算是步入了尾声。挂断电话后，黄发少女在原地静静站了一会儿，随后便径直往自己的房间里走去，丽塔见状也连忙笑意盈盈地跟上。
看起来，对方今天是有在这里住下的意思。
不过身为主人的姜煜，当然不会在此时此刻问那样不识趣的问题。
离别最是惹人愁，更别说在两个将彼此视作生命中最为重要的存在的好友之间了。
有人说，这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同样的，这世间所有的别离，也都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遇。
少年路过起居室的时候，远望了一眼霓虹闪烁的夜景，如是想到。
……
“姜河你这家伙就是个混蛋！”
“嘶……呼……”姜河一脸嫌弃地把手机拿得远远的，但饶是如此，也依旧能够清晰地听到那久违地来自好友的抱怨，“怎么了，我家那小子给你说了什么狠话？像什么‘不准把小真白带走！’、“多做做父亲该做的事情！”什么的？”
“哼！”真白父亲冷哼了一声，语气依旧不爽，“小煜可跟你这个当父亲的做派完全不一样，他至少懂得什么叫礼节礼貌！”
“啧啧……”姜河摇了摇头，将烟头往烟灰缸里一杵，直接熄灭，并随手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那小子在熟人面前，可完全不是那副彬彬有礼的做派哟？”
真白父亲闻言呼吸不由得一滞，沉默片刻后，方才无奈说道：“我说，那好歹也是你儿子吧，当父亲的就这么揭自己儿子底的？”
“哈哈哈！”姜河大笑了两声，揉了揉疲惫的肩膀，低声说道，“这次抱歉了，没办法在日本招待你。”
真白父亲浑不在意地说道：“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斤斤计较啊，不过，这跟你把我女儿直接甩给你儿子照顾，并且一开始还不告诉我一声是两码事！”
“而且……”说到这里，电话那头真白父亲的声音低沉了下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有意撮合？虽说我对于真白至今为止的生活感到很愧疚，但那也不代表我会轻易认同她跟人交往，我想是你明白的吧？”
“是是”姜河拉长了声音，满不在乎地说道，“不过呢，我跟你可不同。我才不管小孩子间怎么谈恋爱呢，那小子喜欢谁选择谁是他的自由，做父亲可没有说三道四的资格。只需要最后笑着拍拍孩子的肩膀，注视着孩子幸福就行了。”
“你！”真白父亲话语顿时为之一滞，但他也跟姜河有那么长的交情在了，因此还是很快调整了过来，“……你家那个是儿子你当然不在意，算了，那接下来，咱们就谈谈正事儿？”
姜河从座椅里直起了身子，正色回应道：“好，谈谈正事儿！”
“项目进展如何？”
“不算太理想，难点比想象中多。”
“硬件还是软件的问题？”
“在我这里，你觉得软件是问题吗？”
“这……还真是无法反驳。所以，是设备上又有什么不妥？”
“是啊……大致是我一开始的期望太高了吧……或许还得再等设备成熟几年。”
“那这个项目你准备暂停了？”
真白父亲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言语间满是困惑。在他看来，姜河可不是那样一有困难就放弃的人。
这世上面对难关时，有很多种人。有撞了南墙回头的，也有一直撞，直到把南墙撞破的。依照他对姜河的了解，对方无疑是属于后者。
“那倒不必。”姜河语气淡淡，似乎并不为自己所面临的困境感到为难，“反正又没有什么看得上眼的项目，就这样吊着呗，家大业大的，也拖得起。”
“……江河软件说话的底气还真是足。”
“那不然呢，老朋友？”
“哈哈哈！是啊，这才是你，老朋友。”
……
周六上午，云高天阔。
“打扰了？”
姜煜背着吉他，敲了敲门，发现无人回应后，也没有惊讶，只是皱了皱眉，径直推开了录音室的厚重木门。
隔音效果良好的木门刚一被推开，就听得一阵阵明快的乐队演奏声从其中传出。
吉他、贝斯、架子鼓、电子琴。
悉心侧耳听了一阵，辨认出每种音色后，姜煜笑了笑，迈步走入其中。
508.「キセキ」
“琴吹老师，好久不见。”
没有选择打扰正专心致志演奏着的少女们，姜煜悄然无声地走到琴吹千夏身旁，轻声打了声招呼。
琴吹千夏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早已习惯了自己这位音乐上的老师这副做派的姜煜，自然也不会产生什么生气、不忿一类的想法，笑了笑之后，继续开口说道：“她们的练习怎么样了？”
琴吹千夏点了点眉心，终于用那清冷的嗓音，开口说道：“如你所见。”
我还“如是我闻”呢……
姜煜扯了扯嘴角，将目光转移到了正在练习的四位少女身上。
按理说，这群少女应该是在隔音间中练习的，但似乎是为了方便琴吹千夏进行指导，才会选择一群待在隔音间外边。
不多时，一曲终了，眼尖的平泽唯在擦拭额头汗水的同时，发现了默默待在一旁的姜煜，顾不得自己身上还有着略显沉重的吉他，也没有在意跟电吉他连接着的音响，有些兴奋地小跳了一下，一边朝姜煜挥着手，一边说道：“呀嚯～～煜君早上好！”
这样的行为，让姜煜不由得产生了一些本没必要的担心例如对方被线路绊倒啦、莫名一个平地摔啦、摔坏了那把对方视若珍宝的吉他啦……
幸运的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悄然松了一口气的姜煜，不禁摇了摇头，哂然笑道：“你们也好～～”
琴吹、秋山和田井中律三位少女，见状了放下了手里的乐器，走到姜煜和琴吹千夏这里，打起了招呼。
一阵寒暄过后，姜煜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就不班门弄斧了，还是请琴吹老师谈一谈你们刚才有的一些问题吧。”
听到这话，四位少女都同时摆出了一脸正色，略显忐忑地看向一言不发的琴吹千夏。
见到这一幕，姜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在过去这段日子里，这群少女没少被琴吹千夏操练什么的。
不过这对于这群志在武道馆的少女来讲，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所谓人生道路上的良师益友，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恰巧碰上的。不如说，这世上大部分人，都是在走了不知道多少弯路后，才能明白昔日一句句别人口中看似漫不经心的平淡话语，到底是有着怎样巨大的份量，随后开始追悔莫及。
琴吹千夏双手成金字塔状，放在胸前，语带威严，开始一个一个指点了起来。
四位少女皆作虚心求教状，时不时点点头，示意自己知晓。
姜煜张了张嘴，有些讶然地看着这一幕他可是还记得，当初琴吹千夏指点他声乐的时候，到底是一副怎样的冷淡表情。
果然，女性之间，是有着他无法理解的神秘力量，让彼此能够飞快拉进关系的对吧？
他不由自主地这样想到。
轻呼出一口气，姜煜没有打扰几人，悄悄走到了隔音间中，坐在钢琴上，开始久违地活动起了自己的手指。
一首随意挑选的练习曲目终了，姜煜深吸一口气，开始按照记忆中的乐谱，弹奏起了今天打算录制的命运石之门的一首bgm。
一首又一首预定录制的曲目弹奏完毕后，姜煜总算是感觉自己找到了状态，刚想站起身来，走到外边让琴吹千夏帮忙准备录制的工作，结果一抬起头，便发现四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正隔着隔音间的玻璃，齐刷刷地盯着他。
在这四束目光的注视下，姜煜颇为不自在地挠了挠脸颊，装作没有看到似的，信步往外边走去。
刚一走出隔音间，他便听到了平泽唯毫不吝惜的赞美之词：“好厉害啊！煜君！果然，你来加入我们的乐队好了！”
“小唯！”秋山忙不迭地伸手想捂住平泽唯的嘴，同时冲姜煜解释说道，“我、我们……呃，我们并不是那个意思啦……”
姜煜听到平泽唯的话，先是一愣，愣神完毕后，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哂然说道：“虽说我是不介意啦，不过你们中间插一个男生进去还是挺奇怪的吧？也在多少考虑一下粉丝们的想法哟？”
再说了，就自己现在这个忙的不行的状态，哪还有什么时间去搞劳什子的乐队？
诸如“年轻人就是要多做尝试”、“年轻就是要敢于尝试一切事物的勇气”这一类的心灵鸡汤，姜煜是一句都不信的，甚至觉得油腻得紧。
在他眼中，大忙人一般参与着身边每一项可以参与的活动，并不意味着对方过得很充实至少在精神层面或者说心灵层面，并没有旁人想象中那般充实。
能够在很早的时候，就确定了自己一生的志向，并持之以恒地为之努力，披荆斩棘的一路走来，才能够算是真正的充实以及幸运。
特别是在大学期间以及工作前几个月，见证了那么多得过且过的人后，姜煜更加坚定了自己内心的这个想法。
这大概也是他当初，能够在生活与理想之外，能够找到的另一个坚持工作下去的理由。
秋山闻言却是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睛，喃喃道：“粉丝……？”
似乎对于她来说，那样的话题，有些过于遥远了。
谁料田井中律却是突然趴在了秋山的肩膀上，坏笑道：“是哦，粉丝～就像小你在学校里的粉丝团一样哦？”
“呜咕……”
秋山身子一软，发出了不成器的声音，脸色也一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姜煜有些茫然地看着这一幕，视线越过面前这两人，看向了站在稍远一点地方的琴吹，用眼神咨询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察觉到姜煜的目光，琴吹先是一惊，随后强自冷静了下来，掏出兜里的手机，朝对方扬了扬。
姜煜了然地点了点头，不多时，便感觉设置了静音的手机一震，解锁一看，果不其然，是来自琴吹的说明。
琴吹：因为之前文化祭上的蓝白条纹事件，所以小在学校里突然就有了粉丝团，团长似乎还是高三的学姐来着，所以小无可奈何之下，也就只有当作不知道这件事儿了。
看完之后，姜煜一瞬间有些忍俊不禁，但最后好歹还是忍住了，回复了一个“明白了，谢谢你的说明”后，便将手机重新放回兜里，同琴吹千夏商量起了歌曲的录制问题。
琴吹神色复杂地看着跟自家姑姑侃侃而谈的少年，咬了咬嘴唇，但最终只是在心底轻轻叹息了一声，转过头开始倾听平泽唯三人的对话。
喜欢谁，还真是一件好困难的事情。
……
兴许是天赋作祟，又或者是熟练度（指作弊）的问题，姜煜很快就把自己需要录制的曲子全部完成了。
余下的大部分bgm还有主题曲和一首片尾曲，都交给了琴吹千夏和htt一行人负责。
当然，他是很想以社团的名义，正式跟对方签立合同什么的，但一来，社团里全都是未成年人，二来对方也坚决声称是以朋友的身份来帮忙，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报酬，所以最后也就只有作罢。
不过，心中还是颇为过意不去的姜煜，最后想了想，拿起录音室的一张空白乐谱，在htt四人练习的空荡，笔走龙蛇，写下了一首歌曲。
随后，在一群少女休憩的时候，姜煜将写好的歌曲拿了过去，正色说道：“你们决定一下要不要唱这首歌吧如果你们的目的确实还没有改变，是武道馆的话。”
一众少女有些惊愕地看着面色严肃，语气郑重的姜煜，随后一齐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桌面上的那张单薄纸片她们没办法不产生好奇，毕竟姜煜那句话的意思，就仿佛笃信这首歌，一定能够帮助她们出名，乃至登上武道馆一般。
而听见了刚才的对话的琴吹千夏，也无法抑制住自己内心的好奇更准确的说，是内心对于姜煜拿出的作品的期待放下了手里看到一半的乐器店财务报告，同样走了过去，把隐含期待的视线，投射向了桌面之上。
那是张平平无奇的纸张，粗略看去，只有书写者的一手好字，勉强算得上是亮点。
然后，在纸张的最顶上，有着一个同样平平无奇的名字。
キセキ。
翻译成中文，唤作奇迹。
509.复刻、重置、10周年纪念……
这首歌是上个世界，日本知名乐队greeeen的成名曲。
更准确地说，是让greeeen这个原本小有名气的乐队，一下子变得全国皆知的经典曲目。并且在出世之后，这首歌和greeeen另外一首歌，长年霸占了卡拉ok榜的前20。这在优胜劣汰，竞争异常残酷的日本乐坛里，堪称一个奇迹。
greeeen全员有四人，全部都就读于福岛县某大学内的牙医学系。也正是因为所有成员都有着这样的背景，greeeen也被粉丝们亲切地称呼为“牙医”。
自牙医2007年横空出世起，那个略显魔性的牙齿logo，便开始伴随着一首首积极向上的j-pop曲目，逐渐在日本乐坛崭露头角。
所谓j-pop，初始被创造出来时被赋予的定义姑且不谈，在后来的演进中，在日本逐渐被广泛地用来代称呼受西洋影响的现代音乐，包括了流行音乐、r&b、摇滚、dance-pop、嘻哈和灵魂音乐。
粗略地理解，j-pop就是japanese-pop，即日本的流行音乐。
上个世界，j-pop在80-90年代，以及2000年前后的光辉暂且按下不表，大概自2004年开始，j-pop便进入了多样化的新纪元，代表人物和团队诸如西野加奈、岚、akb48等等。
greeeen，就是崛起于这样的时期。
j-pop里常见的题材有：恋爱、失恋、四季、毕业、友情、亲情、勇气、梦想……
牙医的歌曲，自然也不例外。
他们的歌声温暖而又充满力量，给人以坚定向前的勇气。
而作为牙医代表作的キセキ，在oricon日本公信榜上的成绩也堪称恐怖，初登场便空降榜首，同时这也是牙医唯一一次单曲周冠。
不过这都不算什么，关键在于它连冠了三周！
2000年后，这样的成绩，就只有牙医以及国民歌姬安室奈美惠做到了。
并且，キセキ这首歌一共在榜81周，初动186097枚，累计销售558390枚。
当然，不用我说，我想你们也肯定知道，这只是在榜时的销售成绩。而10万+的初动销售成绩，自2008年以后，除了偶像团体外，几乎无人能够做到。
而由于这样瞩目到骇人的成绩，キセキ也被一些粉丝，冠上了宇宙神曲这一类的夸张称呼。
姜煜自然不会这么夸张地称赞一首歌，但在他心里，这首歌是无愧于奇迹这个名字的“奇迹”。
当然，作为典型的牙医系歌曲，原版的キセキ，跟htt的风格并不是太搭调。但作为一首经典老歌（笑），キセキ自然也有着再编曲版本，后来这个重新编曲的版本，交由greeeen的姊妹团队whiteeeen演唱。
那便是一个四人女子团队了，并且那个团队一开始，就是由十七八岁年纪的四位少女组成，无论是在风格还是唱腔上，都再契合不过如今的htt了。
姜煜刚才提笔写出来的，正是这个版本。
不过说是再编曲，但其实在实质上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只能说整体的风格柔和了些许，更加适合少女团队。
秋山怔怔地盯着乐谱上的音符与歌词，下意识地在脑海中模拟了起来，比她速度更快的，是深入接触音乐不过半年，身体行动总是快过思考回路的平泽唯。
只见得少女樱唇轻启，略显软萌的声音，便从中悄然跑了出来：“明天～会比今天更喜欢你～满溢的思念无法停止～”
姜煜闻声不由得身子抖了抖，连忙语气微妙地制止道：“虽然调子奇妙地没有出现错误，但这首歌姑且……是要以一种更加，更加充满灵魂的唱法去演唱的？”
平泽唯一脸无法理解的表情，侧着脑袋，用迷茫的视线看着姜煜。
“嗨嗨！我有问题！”
田井中律眨着眼睛，不甘寂寞地举起了手。
姜煜轻呼出一口气，扬了扬下巴，用眼神示意对方开口。
“什么叫‘更加充满灵魂的唱法’？还有还有为什么是疑问语气？”
听到好友后半句话，秋山颇有些忍俊不禁，随后慌忙解释道：“不，那个，煜君，我不是！”
嗯，真真正正的语无伦次。
话说你为什么要这么慌张啊？
最后秋山颇为羞恼地原地跺了跺脚，用双手捂住了通红的脸颊。想必若不是身上的贝斯牵绊，这位生性怕羞的少女，早已摆出了那副能够抵御世间一切伤害的绝对防御姿态。
此情此景，琴吹不得不站出来，打起了圆场：“嘛嘛，小你也不用这样，煜君肯定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的……还有，小律你也不要打趣煜君了。想必……嗯，想必，那一定是一种现下我们还无法理解的唱法吧！”
不你要用将信将疑的语气来帮我帮我说话啊？
姜煜嘴角扯了扯，双眼蕴含着绝望，颇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把对话进行下去。
好在，在场的除了一群年龄不超过20岁的少年少女外，还有一个货真价实的成年人。
琴吹千夏信手拿起了乐谱，视线飞快地往下扫视着，同时，眼中所蕴含的光芒，也是愈发明亮。最后，她目光灼灼地看向姜煜，向来清冷的面庞上，竟是带上了几分兴奋的潮红：“你要把这首歌给小她们唱？”
姜煜明白自己这位音乐老师已经看出了这首歌的价值，但心念却没有丝毫的动摇，点头肯定道：“当然！”
琴吹千夏闻言沉默了半晌，连带着有些不明所以的四位少女也随之沉默了下去。
忽然的，她开口说道：“我会尽力指导她们。”
姜煜闻言一愣，随后含笑点头道：“那再好不过，我自然是相信琴吹老师的实力的。”
事实上，这次命运石之门的主题曲，若不是摸不准琴吹千夏的想法，他也是准备拜托对方来演唱的。
但一想到后日后还有复刻、重置、10周年纪念等等推出新版本的机会，也就暂且按下了自己的心思，优先考虑起跟自己关系更为亲近的朋友们。
而且，他也觉得自己在拜托了琴吹千夏这么多事情之后，还让对方包办了主题曲演唱的工作，会不会显得有些得寸进尺了什么的……
琴吹千夏唇边荡开了一抹转瞬即逝的微笑，随后自然无比地说道：“既然如此，你先来给我演唱一边完整版本，顺便也给她们当作一个参考。”
“诶？”
姜煜登时有些傻眼，嘴唇微张，怔怔地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琴吹千夏。
510.至少，现在还不是
沉默了片刻，姜煜试图进行最后的挣扎：“可这个……对了！还有伴奏的问题不是吗？”
平泽唯闻言奇怪地反问了一句：“煜君难道不会弹自己写的曲子吗？”
这还真是……无话可说，无言以对。
姜煜嘴角扯了扯，再次用亲身经历验证了一次那句流传已久的至理名言。
天切黑。
古人诚不欺我。
他呼出一口气，扭头看了一眼放在隔音间一角的钢琴，眉毛舒展开，喟叹了一声，摇头说道：“那至少……稍微让我准备一下吧？”
……
此时此刻，姜煜家中，除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真白，小小的起居室内，有着三位在大众审美观里，无可挑剔的美少女的身影。
嗯，至少其中有两位是让人无法忽视的无可挑剔，总会在不自觉中吸引他人的目光。
是了，就像目夺一样。
啊，对了！并没有任何超展开的意思，诸位还请放心～7
“惠姐姐，这个这样弄没问题吗？”
纵使天气逐渐寒冷起来，但哪怕是每天都把空调开得足足的前提下，也要固执地穿着自己所偏爱的那套仓鼠斗篷的少女，正眉头微蹙，葱白的手指，指着面前的电脑屏幕。
“嗯？我看看……”加藤惠从小埋身侧探过脑袋，目光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通屏幕上的内容，点了点头，“应该是没问题的。”
“这样啊……”
小埋不求甚解地点了点头，或者说，比起弄明白这个问题的本质，还是解决了问题的事实，更加让她能够感到惬意。
“唔～～嗯～～”小埋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泪眼婆娑地打了个哈欠，撅嘴埋怨道，“也不知道哥哥一大早到底是出门干什么去了，明明是他说要集合赶进度，但本人却又不在……”
加藤惠闻言嘴角扬了扬，用手指将鬓边垂下来的发丝重新挽回到耳廓后，柔声说道：“煜君肯定也是有脱不开身的事情，所以才会让我们先做着的吧？而且……”
“而且……？”
小埋面色疑惑，抬眼问道。
“而且啊……”加藤惠表情上似乎是带上了一抹感叹，“我们是一个团队对吧？所以才不能够事事都依赖煜君哦？”
“是吗？”
对于加藤惠的这种看法，小埋似乎是有些不置可否的样子毕竟对于她来说，那可是她从小依赖到大的、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而且依照她现在的想法，也没有想要从“妹妹”这个身份毕业的念头。
或者说，没有能够从那个身份毕业的勇气。
嘛……虽说日本的法律规定，表亲是可以结婚的三等亲来着。
不那什么的跟现在的话题完全没有一皮米的关系吧？
“呵呵……”
就在谈话陷入莫名冷场的时候，另外稍远的地方，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笑声。
“诗羽学姐……？”
小埋转过头去，有些愣愣地看着正坐在沙发上，用文库本掩嘴笑着的黑发少女。
加藤惠同样闻声望了过去，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抿了抿嘴唇，做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霞之丘诗羽交换了一下两条腿的重叠顺序，隐隐透露着一丝肉色的黑丝彼此之间摩擦，发出了细微的声响，随后她放下手里的文库本，淡定说道：“正是因为有着自己没办法做到的事情，所以人们才会依赖彼此的长处，组成一个个团队不是吗？”
单独的个体是弱小的，因此人类不得不结成一个个小团体以加强自身的力量。分工与协作，说成是人类社会性的本质也不为过。
加藤惠摇了摇头，表情依旧平静，语气也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淡然：“正因为认可自己是团队的一份子，所以才没办法理所当然地接受只有同伴们在努力着的这一事实。”
霞之丘诗羽挑了挑眉，酒红色的眸子里闪过锐利的光芒：“但那可是才能的领域哟？加藤同学。之前夏i的时候，泽村同学那副不争气的败犬模样，你也是看在眼里的吧？”
“这并非是才能的领域。”
“至少，现在还不是。”
言罢，加藤惠低下头，继续开始自己的程序纠错工作。
小埋隐约察觉到了刚才这两人之间那隐晦的交锋，心中不由得一阵惊讶她原本还以为，虽说霞之丘诗羽经常会口头上言语不留人，但她心中认定的“惠姐姐”，可不是那种会跟人进行争斗的性子。
结果没想到的是……
那也就是说……
那模糊而又不确切的猜测，让仓鼠少女心中一紧，有些惶惶不知所措。
霞之丘诗羽看着埋头工作着的少女，看着对方那轻轻贴在脑后的细长马尾辫儿，心里一阵烦躁。
总感觉一连串莫名其妙的发展过后，突然自己就落后了好大一截，而且还是那种让人连追都不知道怎么追的巨大差距。
莫名的，霞之丘诗羽突然想起了英梨梨不久前一怒之下给她的评价胆小又怯弱的阴暗女。
那还真是……贴切呵。
……
“呼……”
姜煜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然后一边扯着自己的衣领，一边往隔音间的门扉走去。
一把推开大门后，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发现眼前忽的多了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当下，他也来不得客气，轻声感谢了一句后，便接过拧开盖子，大口灌了下去。
感觉自己的嗓子稍稍恢复元气后，姜煜才轻呼出一口气，环视了身旁一圈后，面带笑容地问道：“你们感觉怎么样？”
htt的四位少女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平泽唯率先出声说道：“唔……我大概有些明白煜君之前说的‘更加充满灵魂的唱法’了……”
“哦？”姜煜闻言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问道，“那小唯你说说呗？”
话音落下，琴吹、秋山、田井中律三人，也是纷纷侧目看向乐队里公认的“天然”兼“笨蛋”担当。
不，后一个的话，似乎还有一个人选的样子？
倒是琴吹千夏，并没有摘下耳机，反而将刚才录制下来的小样从头放了一遍，手指关节在操控按钮旁的光滑面板上富有节奏地敲击着。
她似乎从中找到了某种关键。
511.「Miracle」
平泽唯深吸一口气，仿佛是各类幻想作品中即将放必杀技的主角一般，面色凝重地说道：“那一定是……”
“一定是……？”x2
面对四双充斥着疑惑与好奇的眼神紧紧锁定着，似乎让这位总给人一种轻飘飘感觉的少女，也稍微有些慌了神。
“唔……”平泽唯小心地吞咽了一口唾沫，方才再度开口道，“用生命去演唱什么的……吧？嗯！一定！”
不你那种充满了不自信却又偏偏在句尾进行自我暗示自我肯定的说法，完全不能令人信服不是吗？
秋山和琴吹两人闻言一愣，随后同时一下子泄掉了胸腹中那股禁憋着的气息，肩膀猛地往下一耸，刚才还充满着求知欲的脸上，一下子失去了光彩。
倒是田井中律，似乎从一开始便料到了从这位呆萌少女口中得不到什么正经的答案，因此听到刚才的话语后，只是略感好笑地摇了摇头，用双手重新固定了一下头顶的发卡。
“呼……”
姜煜嘴角抽了抽，暗嘲道刚才居然会期待对方答案的自己，果然也是一个笨蛋吧？定了定神后，他擦掉脸颊上的汗水，语调无力地解释道：“倒也没有到那个程度吧……”
“是、是嘛……”
平泽唯干笑了两声，但向来是乐天派的她，很快就将这件事儿抛在了脑后，转头跟还没有恢复过来的秋山商量起了演奏上的一些问题。
贝斯和吉他同样作为弦乐器，在一些指法和技巧上，理所当然的有着一定的共通之处。
琴吹千夏从思考中回过神来，面色复杂地把姜煜拉到了角落，郑重地问道：“虽然之前已经问过一遍了，但我还是要多嘴一句你真的确定要把这首歌交给小她们演唱吗？”
闻言，姜煜脸上那由于被突然拉走的惊愕消失殆尽，化作了柔和而真诚的笑容，语气笃定地说道：“无论琴吹老师你问我多少次，我的回答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煜君～～有个问题需要请教一下～～”
不远处，秋山发出了求救的呼声。
琴吹千夏露出了有些释然，又似乎是有些无力的表情，唇角微微勾了勾，形成了一个转瞬即逝的弧度，严肃而正式地开口道：“我一定会让她们唱好这首歌的。”
“马上就来！”
扭头回应秋山呼声的姜煜，自然没有看见琴吹千夏脸上的细微变化，闻言只是点了点头，略带笑意地说了句：“这样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
“我回来了～”
站在玄关处朝屋内喊了一声后，姜煜转身坐下换起了室内鞋。就这一小会儿的功夫，他便听见家里的木质地板由远及近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咚咚”声。
他侧了侧身子，扭头看去，果不其然，还是那一袭熟悉的橙色仓鼠斗篷。
姜煜刚想开口说话，自家妹妹一句“问责”便劈头盖脸地俯冲了下来。
“回来得太晚啦～～哥哥！”
看着小埋气鼓鼓的样子，姜煜不禁失笑，随后在其翻脸之前，连忙把脸色一正，双手合十安抚道：“嘛嘛，关于这点的确是我的失误，不过好在那边的事情也是顺利完成了。”
在琴吹千夏的录音室里，他拿出了キセキ后，又顺便跟htt四人谈论了一下他对于这首歌的理解，着重解释了一下何为他认识中的“充满灵魂的唱法”。
之后嘛，恰巧到了午饭时间，他自然不可能在一群人的热情邀请之下告辞离去，因此只得同htt四人以及琴吹千夏一起吃了一顿寿司外卖，顺便又录制了几首久违地打算上传到n站的歌曲。
当然，他也没忘了之前答应浅川的事情。一个多月过去了，虽说他没有太刻意地去关注，但在偶尔登录自己的社交网络的时候，也确实会发现一些来自大洋彼岸的留言。
最是难却故土情，一朝江湖逢，蜀音未改，乡音犹昔。
作为一个骨子里有着家国情怀，以及文化自信的年轻人，姜煜很难抹消、也不想抹消这些情绪对于自己的影响。
现在他是还处于夯实地基的积累阶段，若是到了后期随心所欲的阶段……
那就到了给自家制作的作品塞私货进去的时候了。
也正是在这种种事件的耽搁之下，待得姜煜辗转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然到了下午两点。跟他之前说好的中午之前回来，时间上产生了颇大的出入。
言罢，深切了解自家妹妹脾性的姜煜，先声夺人道：“倒是小埋你，有好好完成任务吗？”
“哼！”亚麻色长发少女当即高傲地扬起了头，“哥哥你以为我是谁呢！”
“呵呵，哪怕之前因为成绩的下滑，差点被带回去关在家里闭门补习？”
姜煜眉眼含笑，颇为戏谑地看着自家妹妹。
小埋当即有些泄气地垂下了头，低声咬牙道：“那是我一生的耻辱……”
“不不不。”姜煜轻易地捕捉到了小埋的低语，反驳说道，“若是人人都像你这样，回家之后完全不看书，还每天都玩游戏到深夜，同时保持着年级第一的成绩的话……那我真的要忧虑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好吧？”
小埋“哎嘿嘿”的傻笑了起来，试图又一次萌混过关。
姜煜也没心思拆穿她这些小伎俩，耸了耸肩，从小埋身侧越了过去，而不知道该因为这次萌混成功喜悦还是悲哀的少女，见状也是连忙跟上。
刚一走进起居室，姜煜便发现了懒懒散散窝在沙发上看书的霞之丘诗羽，挑了挑眉，打起了招呼：“哟！学姐今天也是一如既往啊！”
“啪！”的一声，霞之丘诗羽合上了手里的文库本，狭长的眸子透露出危险的光芒，似有所指地说道：“那怎么及得上百里屠苏老师长途跋涉，日理万机呢？”
“哈……”姜煜无力地扯了扯嘴角，“关于这点，烦请学姐您绕过我吧。一旦提及‘长途跋涉’一类的词，就会让人想起辛苦这件事本身啊……”
话音刚一落下，姜煜便感受到了一束莫名的视线。循着视线望过去，赫然发现是正直勾勾盯着电脑屏幕的加藤惠。
所以，那束目光是……？
天生的直感技能，制止了姜煜继续想下去。
似是感受到了姜煜的目光，加藤惠转过头来，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几眼冰箱，又看了看姜煜本人，露出了询问的表情。
姜煜先是一愣，随后立马便理解了这是在问他要不要吃饭的意思，连忙摆了摆手。
黑发少女点了点头，将目光重新移回了屏幕上，细长的马尾辫随之在脑后晃荡着，在空气里划过曼妙的弧线。
看到这一幕，姜煜莫名产生了些许安心的感觉。
丽塔明天就要回英国了，因此今天白天一整天都会待在借宿的酒店，晚上则是会来这里跟真白住上一晚。而在他中午不在家的这一前提下，这群人中到底是谁负责中午的料理，也就不言而喻了。
想明白其中的关键后，姜煜不由得朝加藤惠露出了一副感激而又稍显不好意思的表情。
残念的是，正专注于游戏程序纠错工作的少女，自然是看不见这一幕的。
嗯，大概是看不见的吧？
霞之丘诗羽看着两人之间无声的互动，这次倒是出奇地没有产生什么烦躁的情绪。只是在感到了一股无力感的同时，也对这两人之间的沟通交流以及相处的方式，感到了几分莫名的和谐之感。
就仿佛……这两人之间就该这样相处似的。
但那肯定不是泛用的，同时无论对于霞之丘诗羽还是霞诗子这个角色来说，都不是正确的。
那么……我该怎么做呢？
美丽的黑长直发少女嘴角悄悄泛起了略显自虐的笑容作为作家，作为创作者来讲，已经没有第二条途径可供选择了吧？
甩了甩脑袋，姜煜先是回卧室换了一身衣服，随后搬着自己常用的笔记本，犹豫了会儿，还是选择坐到了小埋的旁边，继续着自己的工作将一部分原画上色，同时把已经到手的一部分bgm插入到游戏里。
不过同时的，他脑子里考虑着的，却不是手头上的事情，而是之前他的编辑黑猫告诉给他的，关于《春物》动画化公司选择的消息。
一家是不死川文库惯常合作的动画公司，双方的熟悉程度是一大卖点，甚至可以传达一些作者方面的要求；一家是业界内有名的多开大师，经常在同一个季度拿出突破上限和突破下限的作品，只是不知道把《春物》交给了对方，是被献祭的一方，还是献祭的一方；一家是专精于改编动画的小制作公司，一个季度通常只有一部作品，但质量通常都还算得上不错，小有口碑；一家是名不见经传的新公司，名下还没有任何一部作品，只是看对方公司里的工作成员列表，可以找到不少以前有过知名作品的团队骨干。
不过，最后那个公司的名字还挺有意思的。
miracle。
翻译成中文，是奇迹的意思。
姜煜之前会想到把greeeen的成名曲交给htt，也未尝没有被这个公司的名字提醒到的关系。
无论是作为资深宅的前身，还是作为半个资深宅的姜煜，都已经过了根据公司名头进行选择的阶段。他通常都会大致看一看一部动画制作的staff列表，并根据staff列表，来决定自己内心对于那部作品的心理预期。
就例如看见新房昭之的名字，你就肯定会想到那些省钱无比的线条，还有那标志性的45°回首；而看见大河内一楼的名字……嗯，主角你自己利落点把手断了，再杀妹证道，最后牺牲自己去拯救世界吧。
而现下这几个动画公司，都只是表达了进行制作的意愿，具体的成员组成还要再商量。在这种情况下，就导致姜煜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毕竟他也是头一次介入到这个领域当中，完全没有相关的经验。
与此同时的，姜煜心里也犯起了嘀咕不死川文库是不是对自己太好了点？选择动画制作公司这种事情，只有那些个强势的知名创作着，才能够做得出来吧？
例如红坂朱音、红坂朱音，还有红坂朱音什么的。
好吧，现下业界内数一数二的强势创作者，也就只有这个名字了。
正当姜煜苦恼着的时候，之前随手摆在电脑一侧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了起来。他闻声望去，看见来电提示上的那个名字后，不由得略感诧异地扬了扬眉毛。
随后，他一边接通电话，一边往阳台上走去。
起居室里姿态各异的三位少女，皆是看了一眼后，便继续埋头干自己的事情。倒不是说她们完全没有兴趣，但聪慧的少女们，自然知道什么是个人隐私，而什么又是干涉过度。
不过小埋却是有些心不在焉地偷瞄ps4。
嗯，已经好好努力了一个上午的少女，自认有资格“稍微”放松一下了。
只是加藤惠那认真的态度，又不禁让少女有些泄气，完全不好意思提出这个想法。
话分两头。
姜煜靠在栏杆上，冲着电话那头，疑惑地问道：“爸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听到这话，忙里偷闲的姜河不由得笑骂道：“你这混小子，你爹我没事儿就不能打电话关心关心你了？”
姜煜笑了两声，揶揄道：“我还真不记得爸你哪次打电话找我，是没事儿来着。”
姜河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快刀斩乱麻地说道：“行了，我现在也不想跟你小子扯淡。简单来说，就是你爷爷希望你那部轻小说进行动画改编的时候，选择一下自家人的公司。”
姜煜眨了眨眼，颇为错愕地反问了一句：“自家人的公司？”
“嗯，你大爷爷的孙子，姜潜，最近来日本了，似乎是准备开拓相关业务。前几天小潜那孩子去见了见你爷爷后，老爷子就嘱咐我多照顾对方一点。”
姜潜？
姜煜连忙在脑海中的记忆里搜索起这个名字，最后浮现出来的，是一个颇为成熟的小大人模样的少年。
理所当然的，已经好几年没跟对方见过面的姜煜，脑海里也只记得对方高中时期的模样。
那时候的姜煜，自然不会跟姜潜有多深的交流。而作为高中生的姜潜，虽说会和颜悦色地对待家中比自己年龄小的同龄孩子，但自然也不可能玩到一块儿，产生多么深厚的情谊。
姜煜暗忖，他们两人之间，大概便是那种逢年过年走亲戚时，能够玩儿在一起的孩子。而除开那种时候，平时也不会刻意有所交流。
定了定神，将自己放飞的思绪收回来后，姜煜半真半假地叹息了一声，略显无奈地说道：“那姜潜……表哥，他的公司是叫什么名字？”
出于为《春物》这部作品负责任的心态，他其实是不太愿意让这些人情关系插手其中的。但既然自家那一言九鼎的爷爷都发话了，他理所当然地失去了反抗的权利。
“呵……是担心姜潜小子的公司让你的作品蒙羞？”
姜河并没有第一时间告知答案，反而语气饶有趣味地反问了一句。
姜煜在家人面前，也没有什么隐藏的意思，落落大方地回到道：“知我者，父亲也。”
“关于这点，你大可不必担心。”姜河听到自家儿子的答案后，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但并没有在语气上表现出来，“我让大平调查过那家公司了，虽说是新创的，但里面的员工基本上都是在业界内摸滚打爬了好几年的老人，手底下也出过不少红极一时的作品。”
“是这样吗？”听到父亲的保证，姜煜稍稍安心了些许，“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诉出版社选择表哥的公司进行作品的动画化吧。”
“对了，老爸你还是没告诉我公司名字是什么啊？”
“姜潜那孩子的心可不算小，公司被他命名为miracle，看起来是想大干一场的架势啊……哦还有，小煜你……”
后面父亲姜河絮絮叨叨的话语，姜煜已经完全没听进去了。他联想到之前看过的miracle公司员工的名单，心中已悄然泛起了期许。
既然是自家人的公司，那么稍微资源倾斜一下也是没关系的吧？
不说达到类似上个世界京阿尼冰那样的程度，至少也不会像原作第一季度动画那样，直接给整得到处都是作画不严谨的崩坏才是。
不过具体的细节，还是要他跟他那位关系不远不近的表哥，好好商量一番之后，才能敲定。
与此同时，东京某写字楼中。
姜潜看着会议室里一众员工，拍了拍手，轻咳两声后，朗声说道：“那么，想必大家已经熟悉了自己的工作环境，如果有什么不妥的话，欢迎随时向各自的部门经理进行反应。接下来我要说的，自然是大家最为关心的问题我们的第一份工作。”
“不出意外的话，这部现下当红的轻小说，便是咱们公司成立后的头一份作品……”
其后娓娓道来的，尽是对于工作的要求，以及未来的展望。
512.回顾
黑猫：所以动画制作公司就决定是miracle啦？
屠苏：嗯……因为一些小小的……人情往来吧？不过我姑且算是从头到尾看了一边这公司的成员名单，如果能够指定那几位之一来担当动画监督的话，大概是不会有问题的。
他指的“那几位之一”，是在加入姜潜的miracle之前，都已经用作品证明过自己的人。特别是其中的某位姓木下的监督，至今为止制作了各种的畅销大作，甚至姜煜能够在前身的记忆里多次发现这个名字。
但对方最近一部作品却是让他饱受质疑，人气也跌到了低谷。毕竟这个业界就是这样总有人要赢，然而那个人不可能一直都是你。同样的，残酷而不近人情的丛林法则，仅仅是优胜劣汰这一点，在这个业界中也算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或者说，阿宅们对于“失败”这件事情的接受程度，非常之低。
这样的近况，或许也是对方会选择加入到这家新成立的miracle的原因。
除此之外，相当有趣的是，姜煜也在那份成员名单上，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桧木泽一。
如果他的记忆力没出问题的话，这个人应该就是当初负责《春物》广播剧录制的那位监督。
想到这里，姜煜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几分笑意当初的那番合作可以说是相当的愉快，并且广播剧放出来之后，无论是推特还是2ch上的评价都是相当之好。这难免让姜煜产生了几分再次把广播剧的原班人马聚齐，进行tv动画制作的想法。
当然，作为作者这一方，这样的想法，大多数时候也仅仅是想法而已。不过对于大部分动画制作委员会来讲，如果有广播剧的珠玉在前，至少在声优这一块儿来讲，是不会出现多大的变动的。
但现在的姜煜，并不是没有丝毫介入miracle中的能力。当然了，他不会轻易动用父亲还有爷爷那边的关系，至少在现在，他还是想作为一个纯粹的创作者，去参与作品泛娱乐化的过程。
嗯，至少在现在。
黑猫：这样吗？不过……嘛，算了，既然是你的决定，我也就不多说什么。毕竟我对于那些个动画公司的了解，也是最近几天才恶补上来的。
屠苏：辛苦你了～
黑猫：嘿！我才不辛苦呢～～毕竟你是个不参与任何商业活动，也不接受出面接受任何采访，时时刻刻以学业为中心的现役高中生嘛～
看到这段一气呵成的话语，姜煜嘴角扯了扯，暗道自家这位编辑大人的脾气还真是好懂喔？这样奇奇怪怪的语气，不就是直接明面表达出了自己的不满嘛？
不过对于这样的抱怨，他也的确是没什么好反驳的。或者说，他始终认为自己身为作者的这一面，没必要去弄得人尽皆知。嗯，也就是所谓的“明星化”。
为了流量和热度低头这种事情……着实是没意思得紧。
好在五更琉璃也仅仅只是抱怨，立马就切换回了工作状态现在在职场可谓春风得意的她，之所以会说那样的话，并非为了她自己，而是下意识地想要让姜煜能够拥有更好的发展罢了。
畅销作家畅销作家，不出席几次商业活动，不办几场签售会，在现在这个世道，又哪里担得上这样一个名头？
黑猫：反正就算我这样说，你也不会有丝毫的动摇。关于这一点我姑且还算是相当了解了。所以，趁现在我难得联系得上你，咱们就来谈谈工作上的事情。
屠苏：你啥时候没联系上我了……
五更琉璃现在完全没有跟姜煜扯淡的意思，雷厉风行地交代了近期所有的工作事宜。
首先是《春物》第五卷的发售，就在下周的周六，现在不死川文库已经铺货到了自己在全国各地的仓库，只待发售日前一天晚上，便会迅速登录到全国各地大小书店的书架上。
这跟一开始只在东京附近铺货的现象，不可同日而语。也让姜煜切切实实地认识到了，他完全没有概念的“畅销作品”和“畅销作家”这两个名词，究竟代表着什么。
然后是《春物》漫画的相关事宜。漫画这个事情，毕竟没有动画化那般费时间，需要提前半年乃至一年公布，然后开始拉扯团队。
在改编漫画这一块儿，其实完全看得是漫画家本人的创作意愿以及速度。
毫无疑问的，负责《春物》漫画作品的爱尔咪，是业界内数一数二的大拿。并且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似乎对于为《春物》轻小说画插画的埃罗芒阿的画风非常熟悉。看到《春物》第一话的时候，姜煜还差点以为这份作品出自那位合作得相当愉快，但彼此从来没有见过面的插画师之手。
上个世界，姜煜看到那些自己喜爱的轻小说的漫改作品后，总是会由于画风跟插画的出入，而感到相当别扭。这次轮到他自己的作品改编，倒是没了这个担心。
总而言之，自从爱尔咪接下工作后，《春物》的漫画，已经在杂志上连载了一个多月了。不过由于爱尔咪本身也是个大忙人的缘故，因此只是保持着半个月一更漫画的速度。
也就是说，漫画才刚刚出到第二话。
但漫画的质量还是相当高的，至少《春物》诸多的粉丝，大部分都表示了满意，小部分深度怀疑爱尔咪和埃罗芒阿两人之间的关系。
比如说，某在异世界的池袋打得不可开交，但在这个世界上是至交好友的二人组；又比如说，某即将毕业的天赋异禀计算机系学生；再比如说，某表面上是无药可救的资深死宅，实际上除此之外，在网络上却是知名博主的社团代表先生。
最后么，则是关于霞诗子新书的消息。
在不死川文库中，作为新锐作家代表的这俩人，自然也就免不了被拿来做做文章，让彼此的读者群体交汇融合，人气互通。
因此这一次，两人的新书也是同一天发售，在推特上，自然也少不了互动。
513.想要独占
屠苏：原来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儿么……
黑猫：……你这句话，真是让我对吐槽这件事本身都感到了无力。
屠苏：啊哈哈……对了，风铃子老师的新书销量怎么样？
黑猫：你还会关注其它作家？我还以为绝对不会从连自己的书销量都不关心的作者君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诶？
屠苏：关于这点，我诚恳地道歉，黑猫你还是饶了我吧……
黑猫：哼～～反正就算你这样说了，也肯定不会反省的吧？不过算了。风铃子老师的新系列销量，你真的想知道？
屠苏：唔……该说是想知道呢？还是只是心血来潮顺嘴一提呢？
在这件事上，姜煜并没有把自己放在创作者的立场上，反而像是身为普通粉丝，偶尔想起来了，顺便关心了一下自己比较有好感的作家，新作品的销售情况什么的。
不过在这个世界上的日本，风铃子这三个字，着实有种想令人探究的神秘感。并非是指探究作者本身的身份，而是探究对方的作品。
当然，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风铃子的那部草莓100%，跟无头骑士异闻录采取的同样的写作方式，才是姜煜关心的主要原因。
五更琉璃并没有在意姜煜这句在她眼中，仿佛是狡辩一般的话语，同时也没有卖关子的意思，开门见山地贴了一个数字出来。
姜煜习惯性地以三位数为一组扫过那串数字，脑中自动换算后，有些愕然地砸吧了两下嘴，赞叹了一句“不愧是国民作家”。
2，343，939。
这是草莓100%这个系列，仅仅发售了两部作品的成绩。这还是因为这部作品是轻小说，所以从一开始就劝退了一波对这个作品分类敬谢不敏的人。如果换成推理小说或者偏传统文学的作品，销量恐怕会更加惊人。
攀附时事热点，本就是网络时代最大的特点之一。
而现在《春物》的系列总销量，刚刚超过50万不久。
黑猫：被打击到了？不过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毕竟人家风铃子老师出道多久了，而你又才出道多久？
姜煜表情微妙地挠了挠脸颊，暗自思忖如果告诉自家编辑自己不仅完全没被打击到，反而产生了“如果有机会能跟对方合作就好了”这样的念头，自己是不是会死得很惨？
嗯，所以还是别告诉她好了！计划通！
屠苏：……我只是在想，不愧是国民作家啊……
黑猫：没被打击到就好。不过其实我也相当喜欢风铃子老师的这部作品，特别是其中关于男女主角关系由远及近的描写，其实让人拍案叫绝！还有还有……
陪自家编辑闲谈了一会儿草莓100%的读后感后，姜煜将手机扔到了地铺上，一边活动着僵硬的肩膀，一边打着哈欠往看似是书房，实则是卧室的外边走去。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半，社团的集中工作活动，早已在晚饭时间之前便结束了。而一群人在一起吃了一顿便饭后，自然是由在场唯一的男性成员兼房屋主人，挨个把社团成员给送回了家。
虽说是“送回了家”这样暧昧不清的字眼，其本质也不过是送到了车站和主干道附近罢了。
前往卫生间的途中，姜煜看了一眼仍旧亮堂堂的起居室，以及其中那个正紧盯着屏幕，不时操作一下手柄的少女嗯，是玩的伦也推荐的galgame没错了又看了一眼不时传出少女间细碎谈话的房间，略显感叹地晃了晃脑袋。
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小埋，都很清楚那两位少女之间的深厚情谊。
所以在离别前的夜晚，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不去打扰。或者说，相较于一群人在一起插科打诨，还是两个人待在一起，絮絮叨叨地说一说过去十年间的悄悄话，更加适合今晚的氛围。
夜晚是安静而绵长的夜晚，少女是彼此支持、亲如姐妹的少女。
这再完美不过了不是吗？
然而，唯一跟离别前的氛围不太搭调的，应该是那俩人谈论的话题。该说是过于轻松了呢？还是过于切合两人“花季少女”这个身份呢？
丽塔抱着枕头，靠坐在床头，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真白喜欢煜君吗？”
真白握着电子笔的纤纤素手一顿，随后毫不迷惘地说道：“我喜欢姜煜啊。”
“嗯……嘛……”丽塔皱了皱琼鼻，眉毛拧成了一团，语气郑重地说道，“我想真白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喜欢’。”
“是吗？”真白的语气依旧轻飘飘的，仿佛不属于这个美好又不美好的人世间，“丽塔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呢？”
丽塔闻言不由得有些语塞跟真白一样，从小到大没有经历过任何一场恋爱的少女，自然也很难用具体的话语去解释清楚，究竟什么是“喜欢”。
但好在，虽然实践经验为零，她还拥有着较为丰富的理论知识。
丽塔双手不自知地用力抓着枕头，咬着嘴唇思索了片刻后，方才开口回答真白刚才的问题：“喜欢……大概是一种想要一直跟对方待在一起的情绪吧。”
真白手上动作不停，轻声嗯了一下，波澜不惊地说道：“那我喜欢姜煜，也喜欢丽塔，还有小埋。”
面对这仿若“如数家珍”的一幕，丽塔摇了摇头，又凝神思索了片刻，换了一个说法：“喜欢是想要陪伴对方。”
“我也很想一直陪着丽塔。”
“那……那就是……啊！不愿意看见别的女孩子跟他太过接近！”
“……多交朋友是好事。”
“真白你刚才回应地慢了一点吧？”
“才不是，是丽塔的错觉。”
“可能是吧。”丽塔露出了暧昧不清的笑容，没有过于深究这个问题，“那回到刚才的话题上既然真白你觉得我说的不对，那你告诉我，你认为的‘喜欢’是什么？”
闻言，真白手上的动作彻底停滞了，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怔怔地摇了摇头，声音微弱，语气迷茫地回答道：“我不知道……”
听到这仿若受伤小猫的细微声音，丽塔脸上产生了一瞬间的惊愕，随后立马便变得自责了起来若是她不谈论这个话题的话，真白也就不会露出这样令人心疼的表情，说出这样让人无言以对的话了。
金发少女走下床铺，将真白拉了过来坐下。她看着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瞳孔里分明染上了几分迷茫色彩的少女，忽的展颜一笑，语气笃定地说道：“我知道答案了哦，真白。”
“嗯？”
“关于刚才那个问题。”
“嗯……”
“喜欢是想要独占对方。”
“独占……对方？”
“是的，独占对方。”
丽塔颇为肯定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柔和：“所以，真白想要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支持你的！”
“而且，若是一直停滞不前的话，可就要担心被别人捷足先登了不是吗？”
真白怔怔地盯着丽塔看了好一会儿，方才喃喃自语了一句：“我想要做的事情……”
……
起居室内。
小埋正靠坐在沙发上，神情专注地盯着自己笔记本的屏幕，不时移动一下鼠标，滑动网页。
她正在逛n站。
并非是浏览各种视频，而是在对比她自己的n站帐号跟姜煜n站帐号的粉丝数。
虽然说由于姜煜本身不怎么擅长经营帐号，同时更新视频的速度也是摸得透彻，导致粉丝上涨得相当缓慢。但作品本身的质量摆在那里，导致他的粉丝数一直都有在稳步上升，不久前刚迈过了30万的门槛。
这还是建立在御主这个id名下的视频，满打满算也没超过10个的前提下。
而小埋虽说自己视频更新得比姜煜勤快些，但上传视频大多数都是一些游戏攻略。这在以御宅族为主的弹幕网站上，受众难免有些局限性，也就让她最近的人气上涨，近乎完全停滞了下来。
不过饶是如此，只是单单凭借着她自己甜美的声线和过硬的游戏技术，u.m.r这个帐号的粉丝数还是超过了10万。
并且还有不少貌似听说过关于这个名字的都市传说的家伙，给她发私信，询问她是否就是那个在东京各大游戏厅都留下了自己名字的顶尖游戏高手。
嘛，当然，完全不想让u.m.r跟土间埋这个名字扯上关系的小埋，并没有理会这样的信息。
仓鼠斗篷少女看着两边的数字，有些不甘心地撅了撅嘴她可是知道，自家哥哥最近完全没有管这个网站上的事情的。但饶是如此，她居然也没有在粉丝数量上反超他，这着实让其有些泄气。
不过，还有那一分感同身受的骄傲自得，咱们姑且当作不知道好了。
关掉了n站后，小埋又点开了youtube，准备去看看自己关注的几个主播有没有开直播。
随后蓦然的，她发现首页上本该放置广告的位置，被一个硕大的官方横幅给取代了。
虚拟主播（youtuber）培养计划，正式启动！
虚拟主播？
小埋看到这个不算陌生的名词愣了愣，随后双眼有些放光的，点进了活动的专属页面。
514.朋友，展翅高飞吧！
所谓虚拟主播其实很好理解，就是指使用虚拟形象在视频网站上进行投稿活动的主播。这一定义的基础，可以追溯到日本乃至世界最广为人知的虚拟歌姬初音未来。
不过初音未来更多的是以一个纯粹的虚拟电子歌姬的形象在活动，一开始被推出的目的，也只是为了推广vocaloid这个电子音乐制作语音合成软件而已。
初音未来后来的人气之所以能够如此之高，除开人设以及那几首初期的洗脑歌曲之外，还是要得益于众多的p主创作的优秀曲目。
p主即是producer的简称，指使用vocaloid创作歌曲的音乐制作人。
不过虚拟主播就有点不一样了。
他们是一个团队或者个人，以原创的虚拟人格设定和形象，在各大视频网络和社交网络上进行活动。形象多以mmd，unity3d的3d模型，以及live2d制作的2d模型出现，并以真人声优配音，但声优的信息一般情况下不会公开。
mmd是制作初音未来等角色的3d模型免费软件；unity3d则是无论这个世界还是上个世界，使用者都相当多的免费开源软件，广泛使用于各种中小型游戏公司；而live2d，却是让初见者相当惊奇的，分明是2d风格，但看上去却是3d效果的神奇技术。不过在姜煜的印象里，他只在各种改编原作的galgame上，看到过有游戏厂商应用这个技术。
不过的确对于巨头型的游戏公司来讲，对于讲究沙盒、开放性世界以及自由度的游戏业界来讲，对于vr技术逐渐成熟的社会现状来讲，2d游戏着实没有3d游戏受众那么广。
言归正传。虚拟主播出现得相当之早，不过一直都表现得不温不火的模样。当然，在有心人的推广之下，最近这个行业也有了大公司插手的迹象，youtube只是其中之一。
而虚拟主播最有趣的一点或许是，声优本人的性格，跟设定出来的角色，或许并不太相符。这在虚拟主播特殊的表现形式下，使得角色有意无意之间，谈吐言行不符合外表或设定，营造出了类似于反差萌的萌感。
这或许是最近虚拟主播逐渐火热起来的主要原因之一。
小埋从头到尾仔细浏览了一遍网站上的内容后，眼中的的光芒愈发灿烂虽说姜煜明令禁止她涉足直播行业，并且她自己也知道家里绝对不会同意她这样做，但对于这方面颇有兴趣的小埋，其实从来没有放下过这个念头，只是藏在了脑海深处而已。
现在，这个念头随着youtube的虚拟主播培养计划，逐渐变得清晰以及具体了起来。
或许可以这样……？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屏幕，但仓鼠少女的思维，早已飘忽到了九重天之上。
……
次日下午，千叶，成田机场。
乘着自动扶梯从电车站里走出来，姜煜看着人来人往的大厅，一只手下意识地抓住了小埋的肩膀，惹来少女一顿莫名其妙的目光。
他赶紧放开了手，干咳了两声，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我见人太多了，所以……”
担心你会乱跑。
聪慧的少女自然读出了姜煜话语里的未尽之意，但她对此，可没有什么太好的情绪。翻了个白眼后，小埋撅嘴嗔道：“哥哥你真是真是！别一直把人家当成小孩子看啊？！”
姜煜耸了耸肩，摊手示意是自己的过失。但实际上，他心里对于自家妹妹的这番话，却是有些不以为然。
任谁和你一起生活了半年之后，都很难把你看作成熟的大人看待吧？不如说相当像爱撒娇又不讲理的孩子？
理所当然的，他颇为明智地没有把这句心里话说出口。
丽塔见状不由得笑了笑，掩嘴说道：“你们兄妹俩的关系还真好呢～～”
真白认同地点了点头，附和道：“很好呢。”
“是吗？”姜煜闻言一愣，随后颇为无所谓地说道，“我倒是觉得这只是一般兄妹之间的相处方式而已。”
听到姜煜这样的回答，小埋不由得横了自家哥哥一眼，轻哼一声后，露出了有些赌气的表情，别过了脑袋。
丽塔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笑容更甚，调侃着说道：“你看，小埋也赞同我的话吧～～”
“我、我……才没……唔……”
小埋闻言慌忙出声，想要解释。但吱吱唔唔了半天，却连一句成型的话也没说出来。
“是～是～我们是令人羡慕的关系很好的兄妹行了吧？”姜煜无心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结下来，敷衍地说了两句后，扯回了正题，“丽塔你不用去托运行李吗？况且还要跟椎名伯父汇合才是。再说了……我们继续在这儿待着也不是个事儿吧？”
姜煜用着无奈的视线，扫视了机场大厅一圈。这时候他才明悟过来了一个他之前完全忽略了的事实，或者说，一个由于彼此相处的时间过久，而已经见怪不怪的事实。
他身旁的三位少女，不论性格，单说外表的话，都是货真价实的美少女。
丽塔自然也感受到了周围关注的视线，轻笑了一声，拉着真白真白走动了起来，嘴里同时说道：“关于行李的话，倒是不用担心，昨天就已经雇人送到机场了，剩下的只是一点可以随身带上飞机的东西。至于说椎名伯伯……他现在应该正在国际线的候机大厅那里等着。”
姜煜点了点头，一把按住了正在东张西望的小埋的脑袋，故作严厉地瞪了她一眼后，终于是让莫名有些兴奋的少女，冷静了下来。随后两人自然也是跟着丽塔的步伐，往楼外走去。
这里是2号楼，国际航线的候机大厅，是在不远处的3号楼。
不多时，四人经过长长的走道，又登上一个自动扶梯后，来到今天最后的目的地。
一路上，丽塔拉着真白，有说有笑的样子，看不出了丝毫离情别绪。
走进大厅的同时，姜煜有些小心谨慎地打量着四周的人群，试图去寻找看起来像椎名父亲的人物。
但很可惜的是，本来就不擅长这种事情的他，除了把自己弄得有些头昏脑涨之外，连半点收获也没有。
丽塔拿出手机看了几眼，又仰头看了看指示牌，沉吟了片刻后，扭头看向姜煜说道：“我需要先去取一下机票，麻烦煜君你照顾一下真白了。”
姜煜点了点头，毫不意外地说道：“没问题。”
这是他来这之前，就已经预想过的一幕。而且说实在话，他很难想象把真白一个人扔在人群当中，会发生些什么可怕又或者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闻言，丽塔伸出了一只洁白无瑕的手掌，唇角微翘，脸上噙着笑容，直勾勾地看着姜煜。
姜煜扬了扬眉毛，犹豫了会儿，还是同样伸出了一只手，轻轻跟对方击了一下掌。
“辛苦你咯～～”
丽塔冲着姜煜眨了眨眼睛，满脸意味深长地扔下了这么一句话后，转身往办理机票的柜台走去。
还没等姜煜明白金发少女那个表情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便听到一个毫无感情起伏的平淡声音在身旁响起：“爸爸。”
声音采样中……声线对比中……正在匹配……即将得出计算结果……结果如下……
我在玩什么ai梗啊？！(□′)┻━┻
姜煜心头一紧，有些颤颤克克地转过头，立马便发现了真白身边那个中年男性的身影。
男人身着沉稳颜色西装，手拿装了咖啡的纸杯站在那里，面相看起来大概四十来岁。结实的体格，带着成熟男性的风格。
而让姜煜有些心惊的是，对方的表情僵硬，眉头深锁，似有不喜。
好在下一刻，真白父亲脸上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由于真白的呼唤，变得稍微柔和了些。
他朝着自己的女儿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姜煜，似笑非笑地打招呼道：“小煜，这还是我们头一次见面吧？”
姜煜挠了挠脸颊，有些拘谨地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后，微微抬头，直面对方的视线，恭敬地说道：“的确是头一次见面，我代父亲，向椎名伯父您问好了。”
“椎名伯父好～～”
小埋也在一旁，以无可挑剔的礼仪，道了一句问候。
“啊！”姜煜连忙补充了一句，“这是舍妹土间埋。”
真白父亲又朝小埋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小埋见状轻轻低下了脑袋，吐了吐舌头，暗道自己果然还是不太擅长跟严肃正经的长辈交流啊……
在家里，她作为子孙辈，一向深受长辈们的喜爱。除开她自己的父母外，近乎没人会严厉地对待这样一个从各方面看都算是完美无缺（相对）的女孩子。
寒暄过后，真白父亲摆了摆手，语气随意地说道：“对了，不用代你父亲问好，之前我们有在东京见过一面。”
“呃……”姜煜有些惊愕地眨了眨眼睛，“这、这样啊……”
“不用紧张。”真白父亲自然看出了姜煜表情上的些许不自然，“要说的话，那天在电话里，我已经说完了。”
姜煜默默地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将之前心底早已组织好的语言，说出了口：“至少，椎名伯父您不反对真白画漫画对吧？”
不反对，并不意味着支持。
这样含糊的成年人世界的文字游戏，姜煜早已了然于心。
真白父亲闻言沉默了，半晌后才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就像我那天说的，我现在也依旧举棋不定，看不清楚让真白来日本，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至少，人生是不能停滞不前的。”
“所以作为父亲，我能做的只有守望着女儿前行的身影。”
真白父亲看了一眼身旁不发一言的少女，眼中闪过些许慈爱。
而对于这样一份来自一位父亲沉甸甸的心意，姜煜说不出任何话语，只有保持沉默、
“我想接下来，女儿还是会给你们添麻烦。”真白父亲看了一眼姜煜，又看了一眼小埋，一副相当了解自己女儿的表情，但随后，那表情逐渐沾染上了几分严肃认真，“而虽然现在在日本的知名度还不高，但在绘画的世界里，真白已经是闻名世界了，以后说不定会出现不认同真白选择的人。”
“等到她当漫画家的事广为人知，说不定社会或媒体就会不自觉地不容许这件事。到时候，在她身边的你们大概也会被牵扯进去吧。”
对于这样近乎肉眼可见的未来，姜煜并没有说出什么反驳的话语，只是有些小心地挑选着词汇，沉声说道：“若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会坚定站在真白这一边的。而且，我想真白的朋友们，也都会支持她的。”
“朋友啊……”真白父亲露出了稍显喟叹的表情，“是从什么时候起呢？当自己的女儿可以过着像同龄人一样的生活的时候，作为父亲，我竟然会感到前所未有的喜悦。”
但这也只是短暂的情绪流露，还没等姜煜说些什么，真白父亲便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面带微笑地说道：“既然这样，那今后，就麻烦小煜你多多照顾真白了。”
“我会的！”
“只不过，是以朋友的身份。”
真白父亲看着姜煜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了起来。
“好……好的！”
感受着这莫名的压力，姜煜感觉自己的额头似乎产生了些许虚汗。
这时候，机场的广播开始催促往伦敦的乘客通过安检。
“这样就好了。”
真白父亲满意地点了点头，提起了脚边的行李。
刚才去取机票的丽塔，也“适时”地出现在了这里，面带笑容地问道：“话已经说完了吗？”
真白父亲点了点头，随后稍微退后了一步，用行动示意现在是他们一群年轻人之间的时间。
丽塔首先看向了姜煜，不过还没等她开口，便先迎来了姜煜的抱怨声。
“你刚才是故意的吧？突然袭击什么的，真希望只是你自己用一次就好了。”
姜煜指的是之前丽塔刚来到日本的时候，也没提前通知，也没做什么准备，就直接来到他家里的事情。
丽塔“噗嗤噗嗤”笑了起来：“下次的话，我还会‘突然袭击’哦～～”
“呵……”姜煜同样笑了起来，“真拿你没办法。”
这是默许。
也是约定。
下次再见吧。
接着，丽塔又看向了小埋，脸上的笑意变得更加浓厚：“小埋也是，要跟真白好好相处啊～～”
小埋用力地点了点头，精致的脸蛋儿上，满是认真：“我很喜欢真白的！绝对不会让哥哥欺负她的！”
“喂！我什么时候欺负过真白啊？”
“只是……”小埋的表情稍微黯淡了一些，“丽塔走了之后，或许会变得稍微有些寂寞呢……”
“呵……”丽塔闻言不禁莞尔，“也欢迎小埋你来英国玩儿哦～～”
“可以吗？我一定会去的！”
小埋瞳孔微缩，双眼放光，开心地笑了起来。
一定要来哦。
“多少在意一下我啊？！”
某个被无视掉的可怜人，发出了不甘的声音。
最后，丽塔把视线转移到了真白身上。只是还没等到双方任何一人开口，便听得再度传来催促着办理登机手续的广播。
“看来时间差不多了呢。”丽塔看着真白，罕见地没有露出笑容，“我知道了真白的想法，也明白了真白完全搞不懂我的想法。但即使是这样，我也想再度启航，也想对你说一句要加油喔！各种意义上的。”
真白没有说话，只是猛地一下冲上去，抱住了稍显错愕的金发少女，迟迟不肯放开。
而看着没有放开彼此迹象的两人，姜煜沉默了会儿，似无奈似欣然地吐槽道：“真白你们再不放开的话，不说登机的问题，小埋可要吃醋了哟？”
“诶？我才不会……”
被点名的亚麻色长发少女，下意识地反驳了一句。
“呵呵……”丽塔再度笑了起来说起来，她感觉自己今天真心露出的笑容，比过去十数年都要多放开了真白，看向小埋，张开了双臂。
小埋面带笑容地扑了上去。
朝夕相处，总归是培养感情的最好方式。
丽塔和小埋两人松开后，身材姣好的金发少女，视线跟姜煜对上。
“煜君也要来拥抱一下吗？”
看着少女戏谑的表情，姜煜沉默了片刻，果断走了上去，轻轻拥抱了一下表情惊愕的丽塔。
“啊……”
“……”
见到这一幕，真白和小埋，皆是发出了莫名的声音。
真白父亲见怪不怪地摇了摇头，一副“现在的年轻人啊……”的唏嘘感叹表情。
没超过两秒钟，姜煜便放开了丽塔，退后几步，看着对面仍旧有些懵圈的少女，语气认真地说道：“你也要加油啊，绘画。”
丽塔闻言赶紧从刚才那奇妙的温暖感触中挣脱出来，视线有些飘忽地说道：“我会的。嗯……会的。”
真白父亲沉声提醒了一句：“该走了，丽塔。”
“啊……！嗯！”
丽塔恍如梦醒般点了点头，提起了行李箱，站在真白父亲身边，行礼致意后便转过身去。
离开的两人，顺利地通过安全检查。在要搭往下的自动扶梯之前，丽塔微微转过头来挥了挥手。
姜煜笑了笑，扬了扬手机，意思是邮件联系；真白和小埋则是拼命地挥手回应。
三人目不转睛地目送着那两人离开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丽塔的手为止。
“走了呢。”
小埋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听起来有些落寞。
“嗯。”姜煜一只手一个，牵住了两位少女的手，“我们也回去吧，回家。”
真白低下了头，发出了细微的声音：“回……家……”
“嗯！回家！”
小埋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重振精神，充满元气地回应着。
随后，三人在往来人员略显微妙的眼神中，沉浸在些许的感伤里，往大厅外边走去。
……
晚上七点半，夜空寂然，流云寥寥，明月皎皎。
飞往伦敦希思罗机场的飞机，依照规定时间移动至跑道，四周的照明灯打得跑道一片亮堂。
坐在靠窗侧位置的丽塔爱因兹渥司，正按照飞航指示系上安全带。
停留在日本大约一个月的时间，而这也都在今天结束了。丽塔闭上眼睛，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许多画面。
打开了存放着各种感情的匣子，一件件地确认内容后，丽塔珍惜地将它们收藏在内心深处。
姜煜，小埋，还有那些机缘巧合之下，只闻名没见面的人们……
日本真是个有趣的地方。
丽塔如此想到。
然后，只是单纯地想下次再跟他们见面，也想认识一下那几位经常挂在姜煜、小埋甚至真白口头上的人。
飞机来到跑道的一端，机内广播告知马上就要起飞。
喷射引擎开始转动，飞机激烈摇晃，逐渐加速，窗外模糊不清的景色，伴随着远处城市的万家灯火，好似水泻银光一般，如梦似幻地流淌而过。
丽塔拿出手机，准备关闭。
就在这时候，她愕然发现自己手机上有一条未读的短信。
在现在这个时代，除开通信公司催促你缴费，以及各种验证码之外，还真没什么人会选择发短信进行联系。
但也有些不好当面说的话，同时也担心社交软件上的已读、未读让彼此都难堪的情况之下，短信又成了彼此最好的载体。
丽塔心脏跳动莫名加速，耳畔都是连绵不绝的“扑通”声响。深吸一口气后，她点开了短信。
来自姜煜。
愿你年少足风流，一万星辰掬在手，三千清诗唱不休。
愿你霜尘梦不朽，也有白月牵衣袖，也有春秋抚眉头。
朋友，展翅高飞吧！
丽塔只感觉鼻子深处一阵酸楚，立刻便热泪盈眶。
继续加速的飞机，终于飞向广阔的天空。就好像终于挣脱开束缚的青鸟，翱翔于天际之上，拥抱广阔而伟大的自由，拥抱喜悦而安然的幸福。
丽塔的眼睛滴下了斗大的泪珠，打湿了衣摆，也顺着手机屏幕一路滑下。
滴滴答答不断落下……
而她却不想拭去眼泪。
“可不能输给他们。”
“下次要让他们都大吃一惊。”
“是的。”
因为，这是如此令人开心……
如今明月在，似照彩云归。
515.文化祭（前篇）
秋末，冬初。
东京凌晨的空气里，些许燥热尽数散去的同时，也平添了几分清冷之意。
姜潜早早地来到自己的办公室，透过落地窗，看着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看着轨道上来来去去永不停歇的钢铁箱体，看着东京都高低错落、鳞次栉比的写字楼，也看着隐藏在不知名的某处，似乎带有缕缕香火气息的老旧神社。
“噔噔”
短促的敲门声响起，姜潜轻呼出一口气，揉了揉隐约有些疼痛的眉心，沉声说道：“请进。”
他今早只预约了一位客人。
一位，可以帮助他在这座繁华的城市，初步站稳脚步的客人。
门锁机芯转动，解锁后又很快闭合，一个相貌普通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年轻人穿着黑色的西装，很普通地搭配着白色衬衣和蓝色领带，鼻梁处架着一副只有底框的眼镜。
唯一能够让人感觉这人稍微有别于他人的，或许是对方头上那一小根随风摇摆的呆毛。
姜潜走到办公桌坐下，指了指实木方桌前方的旋转座椅，微笑着说道：“这么早就麻烦你过来，真是辛苦了。请先坐下吧。”
土间大平没有客气，作为半个自己人，也作为彼此都知根知底的合作者，他们之间，并不需要讲究那些商场上的谈判手段。
因为从一开始，双方就很清楚彼此的底线，以及彼此能够做到何种地步。
他这次来这里的目的，是以江河软件的名义，正式跟这个创建不久的miracle，签订合作意向书。
当然，并不是真的要合作什么的意思，只是向外界正式表达一种态度这家新公司是有后台的。
仅此而已。
至于到时候如果真的有公司跟miracle在利益上产生了冲突，江河软件会不会出力？答案当然肯定的。但出力出多少，却是一个有些含糊不清的问题了。
毕竟，姜潜这次来到日本，只是代表他自己以及那位远在华夏天水的老爷子的意志，并非代表着天水这个华夏互联网产业中的庞然大物。
在这样的前提下，姜老爷子和姜河，能够出的力，自然也是有限度的。
姜潜自然明白这一点，因此也没有在这些方面，对江河软件产生多大的期待，甚至说是依赖情绪。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无论创业还是其它什么，人脉关系很重要，但更重要的，始终都是自己本身的硬实力。
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合同，姜潜拿起桌上的笔，准备签字。
其实说到底，现在他俩做的，也只是一个面子上的流程。这份合同一拟定好，姜潜就已经让专业的法务人员过目了，确认没问题之后，才有了今天的会面。
虽说年纪不大，但从刚上大学就开始在家族企业里面帮忙的他，对于企业管理这方面的事情，耳濡目染之下，还真有不少的经验与心得。
更别提，他大学时主修的专业，还是经济管理学。
土间大平接过其中一份文件，扫视了一眼签字的地方后，点了点头，将那一沓装订好的白纸收回到了随身的公文包中。
突然的，土间大平似乎想到了什么，手上的动作不停，但却抬起了头，看向姜潜，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已经跟小煜谈过了吗？”
姜潜闻言一愣，接着立马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我们这边最近还在跟不死川文库商量具体的授权合同。”
在生意场上，意向是意向，合同归合同。在正式签订合同之前，谁也不能确定到底会发生些什么。而就算是双方合作的意愿无比强烈，在涉及到具体的利益分配时，也少不了各种各样的试探、磋商。
不死川文库跟这家刚成立不久的奇迹公司，正处于这么一个过程。
但同时的，姜潜也不禁在心底感叹了一声，暗道自己这位堂弟，似乎还真不像他在天水时，偶尔从自家爷爷口中听到的那副模样。
毕竟，谁能想到一个高中二年级的小伙子，能够写出半年畅销50万册的轻小说呢？
末了，姜潜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最近这几天，似乎正好是……是堂弟他学校的文化祭，我打算正好等这几天过去了，那边的合同也应该谈得差不多了，再去跟堂弟商量一下具体的细节。”
他还有些不太习惯称呼姜煜为堂弟。
土间大平点了点头，犹豫了会儿，还是开口提醒了一句：“跟小煜商谈的时候，普通的氛围就行了，不用特地亲近，也不要故意给压力。那小子……该怎么说呢？对于阅读气氛这种东西，相当擅长或者说……敏感吧？”
前身的确如同他所说的，很会看气氛。但同样的，从国中开始就显得有些特立独行，甚至可以说自闭的前身，对于这方面的东西，从来都是看破不说破。同样的，也不会特意去迎合班级上的气氛。
这也就导致，直到高中二年级开始，唯一算得上姜煜友人的，只有那个像极了后宫向作品的废材主角，同时又矛盾性地拥有着强大执行力的资深御宅族。
姜潜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点头应道：“我了解了。”
土间大平推了推眼镜，平平无奇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对了，称呼就普通的就行了，叫名字也行，那小子也不太在意这些。”
姜潜再次含笑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同时的，他也悄然在心中，开始勾勒起了那位已经好几年没见过的堂弟的崭新形象。
……
“哥哥～我真的不能去你学校的文化祭吗？”
站在玄关处，穿着校服的小埋，一边拉扯着姜煜的衣袖，一边故意卖乖撒着娇。
姜煜毅然坚定而又决绝地摇了摇头，敲了一下自家妹妹的脑门，没好气地说道：“我之前也说了吧，今天是周五，就算是你想来看，也得是明天或者后天才行。”
文化祭。
是指在校园中出现的、类似于对外开放的文艺节的节日活动。世界范围内，由于acg文化的传播，自然是以日本文化祭最为出名。
文化祭并非某个特定的日子，根据每个学校的不同情况，举办的日子自然也就不同。但一般都会安排在下半年，以三学期制的学校为例子，大多数都会选择在暑假过后的9月份举办文化祭。
例如缪斯等人就读的音乃木阪学院，htt等人就读的樱丘高中，以及真白所在的水高，基本上都是那个时候举办文化祭。
而丰之琦的情况有些不太一样。
从这周五开始的连续三天，在学生中流传的称呼是“文化祭”，但在官方对外的说法中，却是“丰之琦校庆”。
在这样的官方名称之下，也就导致丰之琦文化祭上的节目，跟一般学校的节目，稍微有些不一样。
或者说，更加正式了一点。
一些明显像是胡闹的社团，举办的一些胡闹的节目，根本没办法通过学生会的审核。
当然，这也是伦也去年能够一下子变成校园名人的主要原因谁让就算是以格外自由的校风为豪的丰之琦学院，之前也从来没有过谁在文化祭上举行动漫大串烧的放映会不是？
“好吧……”
小埋又一次听到了否定的答案后，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左脚在地面上轻轻划着圈，看上去就令人不由得有些心疼。
对此，姜煜却是冷笑了一声，毫不留情地揭穿了自家妹妹的表演：“你以为你这一套在我面前用过多少次了？怎么可能每次都会生效啊？”
准确地说，除开一开始的那几次外，姜煜都能够轻而易举地看穿小埋的表演，区别只是在于他揭穿或者不揭穿而已。
而这一次，他的选择显然是后者。
小埋闻言身子一抖，接着抬起头来，鼓着脸蛋儿，一脸不满地哼了一声，扭头看向了没甚稀奇的墙壁。
姗姗来迟的真白有些奇怪地看着这一幕，眨了眨眼睛，语气平淡地说道：“霸凌是不对的。”
姜煜扶额叹息了一声，有气无力地说道：“‘霸凌’这个词，并不是能够用在这里的吧？”
真白微微外头，凝神思考了几秒，换了个说法：“欺负也是不行的。”
姜煜彻底没了纠正真白说法的欲望，举起双手投降道：“是～是～霸凌当然是不行的，欺负也不对……话说真白你为什么不能单纯的把这看成兄妹之间，由于些许的意见不合而造成的小小冲突呢？”
“意见不合……小小冲突……”
真白轻声嘀咕了几遍这几个短句，随后认真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不你也别这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说法啊？！”
“姜煜，真麻烦。”
“麻烦的人从来都不是我吧？”
“嗯？那是小埋吗？”
“诶？不不不，小埋我怎么看也不是一个麻烦的女生吧？”
“……关于这一点我想我有权提出异议。”
“欧尼酱！”
……
“真好啊～～！我也想参加文化祭啊～～！”
穗乃果仰躺在塑料长凳上，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语气略带羡慕地感叹了一句。
在一旁整理随身物品的海未闻言，当即反驳道：“穗乃果你之前也参加过文化祭的吧？”
“诶～～？”穗乃果一下子坐了起来，“可是我从来没有参加过其他学校的文化祭嘛！”
“啊哈哈……”南琴梨敏锐地察觉到了蓝长直发少女逐渐变得难看起来的面色，打着哈哈插入了两人的对话之中，“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毕竟大家都还是学生，总不能逃学去参加文化祭……什么的吧？”
“小鸟，你句尾那个诡异的停顿……难道你真的……”
穗乃果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讶地指着稍显羞赧地笑着的南琴梨。
“小鸟……”
海未也是调转了自己的视线，一脸复杂的看着自己这位从小玩到大的好友。作为朋友，也作为心思敏锐的少女，她其实老早就对南琴梨一些言行上的异常，有所察觉。
而直到最近，那份异常，整合统筹之后，化为了一个让她有些害羞，又有些惊讶的猜测。
或者说，那已经不能够算是猜测，差不多就是既定事实了。
“呵呵……”东条希看出了南琴梨的窘迫，掩嘴轻笑着，给出了自己的建议，“既然如此，那大家明天就休息一天，一起去参加煜君学校的文化祭吧？”
海未皱了皱眉，有些迟疑地说道：“可是，训练……”
从一开始就一心扑在电脑屏幕前的妮可，闻言头也不回地说了句：“下一场比赛可是不早了哦？”
东条希没有接话，扭头笑眯眯看向绘里，问道：“绘里里觉得怎么样？”
“诶？问我？”绘里似乎心思并不在这间社团活动室里，有些迷茫地看了看四周后，方才回应道，“我觉得的话……最近大家都这么努力了，休息一天也没什么的吧？”
“这……”海未还是有些迟疑，但面对在场大多数人都赞同的这一现况，也想不到什么理由去进行反驳。
更何况，她对于丰之琦学院的文化祭，也不是一点兴趣都没有。而就算她一点兴趣都没有，也得稍微考虑一下自己青梅竹马的心情不是？
虽然南琴梨从刚才起就没有吭声，但海未的视线，佯装不经意扫视过对方的面颊上几次，轻易地从中读出了那隐藏在表面的平静之下的期待，甚至紧张。
“咦？大家在商量些什么吗喵？”
恰巧的，之前一起结伴去洗手间的一年级组的三位少女也回到了活动室里，推开门之前，也稍微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细碎谈话声。对此，星空凛一进来便举起了右手，发表了自己的疑问。
东条希笑着点了点头：“是的哟，大家在说明天休息一天去参加煜君学校的文化祭的事情～”
“诶～～好像很有趣喵！”星空凛闻言瞬间瞪大了眼睛，语气也变得有些兴奋了起来，接着她转过头，看向身后的另外两人，“花阳亲和真姬酱怎么看？”
“无所谓。”
真姬还是那副老样子，把玩着鬓边的发丝，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但若是跟其很熟悉的人例如琴吹却是可以看出对方平静表情之下的些许紧张之感。
花阳嗫嚅了片刻，有些怯怯地开口道：“我……我也有点兴趣……毕竟是那个丰之琦学院嘛……”
私立丰之琦学院，作为千代田区乃至整个东京都心都小有名气的私立学校，似乎在其他学校的学生眼中，莫名有了几分想要去探寻究竟的神秘感。
当然，由于某个不便透露身份但其实大家都知道他是谁的“缪斯第十人”的关系，一众少女们，对于那座从未拜访过的高等学校，都或多或少的有些兴趣。
穗乃果将其余八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眼中闪过了一丝了然的神色。然后她扬起了双手，满脸笑容地说道：“那就这么决定了！明天大家都要去喔！”
“……”
沉默。
穗乃果有些讪讪地放下了双手，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海未。蓝长直发少女无奈地笑了笑，颔首说道：“那作为明天休息的代价，今天就多练一会儿吧。”
“诶～～～？”
话音刚一落下，活动室内瞬间便响起了几位少女不甘不愿的声音，紧接着的是或蛮不讲理或有理有据的求饶声，活动室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不多时，在某人长时间的积威之下，这些不一致的声音，都被镇压了下去。这时候，才有人幽幽地说了句：“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告诉煜君一声？”
一众少女面面相觑后，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同一个人。
而那位身为万众瞩目的焦点的女孩儿，自然也是一脸错愕的，发出了清脆若鸟鸣的哀啼声。
……
“小唯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秋山刚一走进音乐教室，便看见了一脸迷醉表情，瘫坐在座位上的平泽唯，颇为好奇地问了这么一句。
平泽唯有些迷茫地抬起了头，看了一眼来者何人后，又颓丧地趴了回去，含含糊糊地说道：“什么啊……是小啊……今早家里的闹钟坏掉了啦，害得我以为要迟到了，所以一路飞奔过来……”
“呃……”秋山扯了扯嘴角，好半天才抑制住了自己吐槽的欲望，“关于这个的话，小唯你看看手机上的时间不就好了吗？”
“咦～～～”平泽唯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满脸惊讶地看向不远处的黑长直姬发式少女，“原来还有这一招！”
“……”
秋山不停暗示自己，就当没有听见刚才那句话，面无表情地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拿出课本，进行温习。
平泽唯的睡意似乎也被刚才一瞬间清晰起来的脑回路搅得一干二净，有些呆呆地看了略显老旧的木制天花板半晌后，突然一拍脑门说道：“我差点忘记了，今天是煜君学校的文化祭对吧？”
秋山也有些惊讶地抬起了头，拿出手机确认了一下之前的聊天记录，肯定地说道：“的确是这样，还有明天和后天也是。”
“这样啊……”平泽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就在秋山准备继续看书的时候，她又突然高声说道，“那我们明天就去逛文化祭吧！文化祭！”
被这突然响起的高声，吓得差点把笔给扔出去的秋山，抚了抚剧烈跳动的心脏，有些无力地说道：“也不是不行，正好也可以找煜君确认一下大家的练习水平。”
“是吧是吧～～！”
平泽唯有些骄傲地昂起了脑袋，对于自己刚才灵光一闪想出的主意，显然相当得意。
对此，秋山不得不提醒道：“得先问一问小律和的想法哦？”
平泽唯轻声哼着歌，摇头晃脑间，也有着点头的动作，也不知道究竟是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
秋山再次叹了一口气，暗道这种事情，还是等会儿她自己去问一问另外那两人吧。
身为htt里责任感最强的一个人，她平日的生活（特指社团/乐队活动），其中的艰辛，也着实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
“美智留绝对是想逃课去安安那里逛文化祭吧？”
身为icytail中贝斯手的水原睿智佳，用胳膊肘支了支冰堂美智留，一脸揶揄的笑容。
短发美少女闻言猛然从沉思里惊醒，慌忙辩解道：“谁、谁会那样想啊！”
“哟哟～”水原睿智佳发出了毫不相信的音调，“她这样说哦，小时～～”
“哼哼～～”icytail中的吉他手姬川时乃摇了摇头，感叹着说道，“小美也到了思春期呢～你收拾吧，蓝子？”
icytail中的鼓手，同时也是乐队队长的森丘蓝子无声地点了点头，表达赞同。水原睿智佳见状直接敲定了乐队明天的行动方针：“好！那我们明天就去吧！”
“赞成～～”
姬川时乃举起双手，似乎是想加强自己言辞的份量。
森丘蓝子再度点了点头，一脸“大家都是为了你好”的表情，看着目瞪口呆的美智留。
“……你们都不问问我的意见喔？”
片刻后，美智留发出了微弱而无力的声音。
理所当然的，这意见无人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