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天选之秀TXT下载天选之秀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天选之秀全文阅读

作者:史简言汪     天选之秀txt下载     天选之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四章 奇物

    “是啊!只有富贵人家才能玩得起这样的奇物。”人们纷纷跟着附和叹息。

    缩在人群之中的几个衣服上打了不少补丁的孩子,用充满了希翼的目光看着那摇摇晃晃的风筝。要是能把这个奇物给捉下来,他们衣服上的几个还没补完的洞就可以补完了。

    “这样的做工拙劣的风筝也配得上奇物这样的名字?”人群外一声不屑地嗤笑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力。

    他们扭头一看,是那个在王家功德牌坊下讲了一通故事的锦衣短发的少年。

    沉默地压下反驳的欲望,人们默默让开了通往挂风筝的树的道路。他的身边跟了不少王家的士卒和下人,他们是没有任何反抗的权利的。

    有的孩子看风筝看得太专注了,一时之间没有注意到周围气氛的变化,被留在了路的中央。

    这很是突兀的变化让郑真秀有些意想不到。你们倒是辩解一下啊!不辩驳一下他怎么引出自己的观点?难道要自己主动说吗?好吧,自己说就自己说。尴聊什么的他又不是不会。

    清了清嗓子,郑真秀扫了一眼那些身上打满补丁的人们,他寻思了一下,斟酌着问道:“你们听说过蒸汽机吗?”

    把路上的小孩拉进怀抱,衣衫普遍不好的村民纷纷摇了摇头,躲在了一边。

    “那两个才是真正的好东西。”背着手,郑真秀缓步走到那挂着风筝的树下,目光沉沉地看着那简陋地就被人三笔画出了一个简单笑脸的菱形风筝。

    他的语气很是平静很是认真:“它才是真正的奇物,能改变整个世界的奇物,能让所有人都吃得起好饭,穿得起好衣,走得了远路的奇物。”

    人们相互对视了几眼。有一个人壮着胆子同郑真秀请教道:“这位公子,你说的那等奇物恐怕是富贵人家也难得见到吧?而我们浊骨凡胎的,怕是想都不敢想。”

    “怎么会?”郑真秀的目光开始变得悠远:“虽然那等奇物现在确实是很难见,但是以后说不得是遍地都是。”

    “遍地都是?”那开口请教的人很是惊奇。既然是真正的奇物,那怎么会是遍地都是?难不成这奇物还能自己生长不成?

    “它和这挂在树上的风筝一样,都是可以造出来的。”郑真秀看着那个因为暂时失去了风力,而无奈坠落的风筝,目光更是深沉。

    “而且它和风筝还有一点不同,风筝造出来就是造出来了。而这蒸汽机造出来就可以为下一台蒸汽机的制造提供方便。”

    拿着笔,那跟过来的王家管事们刷刷地记载着郑真秀的话,一个字都不敢写错,态度极是认真。

    小皇帝的眼睛闪了又闪,专注地回忆起了那些被毁掉的模型,试图从其中找出郑真秀所说的蒸汽机的模型。

    扭头看了一眼那不算太早的天色,郑真秀挠了挠头:“今天还是算了,我三天后再来讲讲蒸汽机的基本原理和大概的制造方法。我们今天先找材料做风筝玩~”

    “呐!小黄!我看着你身上的布料挺多的,可不可以借我一两块。毕竟是你想玩风筝啊~”

    扭头看向那个还在走神的小皇帝,郑真秀笑眯眯地用手在他的面前晃来晃去,一脸的不怀好意。

    “啊?”突然反应过了来的小皇帝,对着郑真秀就是一咬:“嗷!你才是小黄!你全家都是小黄!”

    “嘶!疼疼疼!”甩了甩手,郑真秀推开了这个动不动就咬人和小狗没多大区别的小皇帝。这孩子糟糕的习惯是哪来的?他也没在那小皇宫里看见小狗啊!

    “算了!算了!你不同意就算了!反正没有风筝玩的又不是我~”

    甩了甩手,郑真秀“义正言辞”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手机游戏,电脑游戏才是我的真爱!”

    “动动手指就可以快乐的事,我为什么要汗流浃背?”

    小皇帝的眼中含着压抑的怒火,拽着郑真秀的衣袖死活不松手。看他的样子,一言不合就又是君子动口不动手……

    “好吧!好吧!对不起!我不该说你是小黄的。”看了看那一直瞪着自己的小眼睛,郑真秀用空的手挠了挠头,左右看了看:“不过,没有材料,我怎么造风筝?没有风筝,我们怎么放风筝?”

    小皇帝抿了抿嘴,扭头看向那些跟过来的王家管事,随手指了一个人:“你!对!就是你!你现在马上回去!把庄园里的布料都带过来!”

    那个王家管事的笔停了下来,他猛地抬起了头:“都?”

    “对!都带过来!”小皇帝的眼中含着隐隐约约的属于上位者的威压,让那个直面着他的王家管事有些心惊胆战。

    这个被单独点出来的王家管事很好地控制好了情绪和表情,他恭敬地行礼道:“是!遵命!”

    待离开了小皇帝的视线,那个被单独点出来的王家管事才不动声色地舒了一口气。他刚刚是真的感觉有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如果他不按这孩子的话行事,他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拿出笔和纸,他犹豫了片刻,到底是没把刚刚的感受记在纸上。

    王家庄园里储存的布料不少,运来需要一定的时间。在这时间里,小皇帝指挥着那些跟在他身边的王家的下人去四处收集材料。至于针线,小皇帝是让那些管事们以等价交换的原则从村民的手上换得的。

    过了好大一会,太阳都已经呈现明显的倾颓之意了,那回去取庄园里的布料的王家管事才带着赶车的下人们姗姗来迟。

    小皇帝抬头看了一眼那没什么明媚的晚霞的灰白天空,很是有些不满。

    “你们怎么才来?就是今天做好了,我又能玩上多久?”

    那赶车过来的王家管事也有些无奈,他先生从车上下来,恭敬地跟小皇帝行了一个礼,然后才回头指向那拉了好几十辆驴车的布料们。

    “小少爷,您说要把全部的布料都带过来,所以我就一个仓库一个仓库的翻了……”

第二十五章 傍晚

    小皇帝咽了口气,左右看了看,压下了咬人和骂人的冲动。他快步走到已经没什么村民的挂了风筝的树下,爬到比地面高不少的树根上,以迫人气势吩咐道。

    “现在,立刻,马上!去告知那些村民!过来领布做风筝!然后明天和我一起放风筝,凡是飞得比郑真秀造得高的,或者做得比郑真秀造的好看的都可以把自己的造的风筝带回家。无论是把它拆了做衣服,还是继续当风筝玩我都没有意见。而达不到这两个要求的风筝都归郑真秀,造风筝的人没有奖励。”

    听到这话,郑真秀挑了一下眉:“这是你要玩风筝,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以我造的风筝为标准?难道我有说过我一定要造风筝吗?”

    小皇帝凉凉地打量了一眼那坐在附近欣赏风景的郑真秀,扭过头,轻哼了一声:“无所谓!反正我总会有风筝玩的!”

    再次转过头,站在树根上才比其他人高一些的小皇帝继续吩咐那些王家下人管事道:“补充几句,明天飞得最高的三个风筝归我。造出飞得最高风筝的人,可以从这里领三匹布,第二高的两匹,第三高的一匹。”

    “好了,就这么多了。你们快去!趁着天还没完全黑~”

    小皇帝挥了挥手,大部分的王家下人和管事都躬身行礼,顺从地离开了这里,少部分的王家管事下人和全部的王家士卒都只是行礼称是,没有离开半步。

    小皇帝挑了一下眉,暗暗地记下了没有离开的王家管事的面容。

    他低头看了一看,发现这爬的时候不觉得高的树枝,有点危险,它的下面是中空的。只要动一动这树根就会晃个不停。

    小皇帝的心底不禁有些发虚,他扭头看像那个微微笑着像是在看笑话的郑真秀,咬了咬牙,到底没有说出求救的话。

    背着手,独自站在高处的小皇帝倒也有了几分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听到王家管事下人转告的消息后,大多数成年的村民都是对此持保留意见的,但还是有很多抱着试一试又不会损失什么的想法来到了这挂着不知从哪飞来的风筝的树附近领取了布料。他们之中又有不少向那依旧站在高处,举目望天的小皇帝表示了感谢。

    小皇帝垂下目光,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领了布料的人在王家管事们那里做好登记后,大多都选择了观摩那个已经完全被挂在树上,只能随着树枝晃动而晃动的风筝。毕竟他们谁都没做过,也没见过其他的风筝

    见除了那些王家管事,王家下人,王家士卒外就暂时没人关注自己后,小皇帝就开始小心翼翼地顺着着这看来还比较结实的树根走路。他寻思着只要走到矮一些的地方,他就可以自己跳下去了,不需要别人的帮助。

    探头探脑地,二月吉从草从里往外打探。他今天也去了谷场,也见到了那个一来就哭着说以为这里的人都死了的温玉成。

    二月吉心里也清楚,他知道自己是不怎么受这个地方的人喜欢的,他当时也就没有往前凑,也就没有跟着别人一起去看温玉成醒来的地方。他当时是选择了留在谷场,打谷子。

    后来在打谷子的时候,他越想就越是觉得不对劲。王家的人为什么要对外宣扬这里发了瘟疫呢?这不合理啊!这里一切都好没有瘟疫的情况啊!

    觉得事情有些不对的他,把手头上的事都交待给了自己的婆娘和儿子。没有告诉他们原因,他一个人就偷偷地顺着没几个人知道的田间的小路往村外走去。

    走了好长一段时间,大概是有半天那么长吧。转过头,他都望不见自家的田地,看不见小村旁边那座有些突兀的大山了。他突然发现前方有黑色的烟在滚滚地往上蔓延。

    有些心惊胆战的他害怕这原野里突然起了大火,决心往那里走走看看情况。结果,没走多久他就看见了一伙背着弓箭,带着利刃的人。他们正拖着几个尸体样的身影往黑烟升起来的地方走。

    因为他当时没有注意隐藏,他们一转头就看见了他。那天上的箭瞬间就是嗖嗖地下啊!差点就把他钉死在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位置。还好他反应机敏。

    看了一眼那些四处游走的火光,二月吉无奈地合拢了身前的杂草,心底不免地有些发愁,他该怎么办啊?逃都不知道往哪逃!

    往外肯定是死路一条,往里……唉!他们都说这里爆发了瘟疫了,肯定是没想让这山王村的人活下。他要是在这个时候回去了说不得是直接把灾祸提前引动了。

    抓了抓自己有些稀疏的头发,二月吉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蚱。他怎么想都是死路一条,没有活路。快速的扭过头,看了自己所在村庄一眼,二月吉咬紧了牙。

    拼了!就是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他这就回去告诉他们真相!那些王家的人是真的在这外面设了包围,把这当做瘟疫区在处理的。

    虽然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这是为了什么。他们这个村庄一直都是本本分分的啊!就是梁家父子也没怎么闹事。佃农们该交的租是一粒都没少过的。

    还没往村庄的方向走几步,突然,一个惊雷般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

    “找到了!”

    鲜血染湿了这片原野,这夜晚又恢复了宁静。

    叽叽喳喳的麻雀绕着树枝嬉戏和汪汪叫的小狗,喔喔叫的公鸡相映成趣。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梁弓长一大早地就被小皇帝喊来,跟郑真秀一同探讨两天后的关于知识普及的课该如何去上。作为回报,他家的稻谷是由王家的管事带着王家的下人收的。他们把收好的谷子全部放进了他的家中,还连带着送了他几匹好布。

    见到如此厚待,梁弓长自然很是乐意替小皇帝和郑真秀参考他们的教学计划。说实话在听说了其他人转告的对蒸汽机的描述,他也对这种奇物产生了些许好奇。

第二十六章 风筝比赛

    回到了姑父姑母的家,楚复义看了一眼无甚变化的环境,不禁有些泄气。他已经两个晚上没有回来了,他们居然没有去找他。果然,到底是隔了一层吗?

    “复义叔叔!你昨天到哪玩去了?为什么都不叫我一起?”

    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楚复义低下了头,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孩,他表哥的儿子。

    他表哥已经成家不少时间了。这个时代的人普遍成家较早,经常有叔叔和侄子差不多大,甚至比侄子还小的情况发生。

    蹲下身,楚复义想了一下,从荷包里掏出了一小包糖,在这里面挑挑拣拣了一阵。他咬了咬牙,忍住心痛,分给了这软软糯糯的小侄子一小块。

    小侄子一尝到这世间美味就露出了甜甜地比糖本身还甜的微笑,看了看已经飞速把糖收在一边的楚复义,他到底是很懂事地没有和他的复义索要。

    “呐!小丰,你可以跟复义叔叔说说昨天都发生了什么吗?”蹲在地上,楚复义很是认真的询问。

    小侄子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咬了咬手指:“好像没发生什么吧?就是大家对你动不动就一声不吭地跑出去疯玩,一两天都不归家,有些不满。奶奶说,等你回来了,要把你好好打一顿,打得你不敢跑了。”

    “嘎吱!”是大门再一次被人推动的声音。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楚复义扭头看去,是一个有些蓬头垢面的妇人,一个眼睛有些血丝的老妇人。

    下意识地,楚复义就站了起来,把小侄子护在身后:“你来我们家干什么?我们家该交的税早就交了。”

    “不!我不是来收税的!你有没有看见我家老头子!”老妇人的表情很是有些着急,行为也很是有点不似常人。她几个箭步就冲了过来,把那挡在小侄子身前的楚复义给拎了起来,摇了好几下,语气很是有些冲。

    被晃得有晕头转向的楚复义一边挣扎着,一边连连摇头:“不!你放开我!我上哪去看到你家老头子?若是他来了,我们这里的人不是一向能躲就躲吗?”

    “你也说你没看见,他也说他没看见,你们一个个的都说没有看见他!那我问你们,你们都没看见,那他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了?所以肯定是你们在搞鬼!你们一个个的平时对他不怀好意!”

    …………

    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一排排一列列鱼鳞般的云彩悠然飘浮于天空之上,这是一个丰收的好季节,也是一个即将进入严寒的好季节。

    各种各样的,极尽美……呃……丑之幻想的风筝,飘飘忽忽地从田埂之上起飞,但歪歪斜斜地基本连飞都飞不起来。

    飞起来的是少数,能飞得高得更是少数。

    郑真秀得意洋洋地拜弄着自己手上飞得老高的风筝,微笑着跟小皇帝炫耀:“怎么样?我秀不秀?飞得最高的就是我的,长得最好看的也是我的!但我是不会把风筝交给你的,绝对不会的!”

    扫了一眼那些拼劲全力跑得飞快也很少把风筝放起来的其他人,小皇帝的面色越来越不好。你们难道是要他昧着良心说你们的风筝都特别好看吗?

    呵!愚蠢的郑真秀!都是你的错!

    一声不吭地,小皇帝走到了郑真秀的身边。见到小皇帝的动作,郑真秀高高地举起了手上的风筝线,生怕他动手就抢。结果,小皇帝没有去抢郑真秀,他……他……

    “嗷嗷嗷!你最近是怎么一回事?不是咬我,就是踩我!”郑真秀惨叫着丢掉了手的线,他的风筝不得已地歪斜着往旁边倒去。没有多久,他的风筝就掉到了田地里,飞得比谁都矮。

    小皇帝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歪歪斜斜的但仍然挣扎在地平线以上的风筝,轻快地哼了一声:“哼!你该踩!”

    “你……你……你!你怎么越来越不讲道理?!”

    显然被小皇帝的话气得好笑,郑真秀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什么好词来吐槽了。他的心里的只有满心的无可奈何。

    看了一眼那些汗流浃背却还不能真正把风筝放起来的孩子们,郑真秀也就很自然地放弃了捡起风筝的想法。他没有和这些孩子一争长短的必要。他刚刚也只是看着天气好,一时起了玩心。归根结底,他现在也快是大人了。

    用来计时的香很快就快烧完了,那清朗的半空中终于摇摇晃晃地升起了几个十分朴素的风筝。而别用趣味的风筝线倒是比风筝本身跟像是奇物,一种分割风景的奇物。

    一根根的线连着一颗颗的心,一颗颗的心绘着一块块的天,把每颗心里的天连在一起就是世界。

    扬起头,小皇帝认真地观赏着那些怎么都够不到白云,怎么都飞不到远方,永远都只能在孩子们的手里上下浮动的风筝。突然地,他的心似乎也被触动了些许。

    微微地叹了一口无声的气,他扭过头去,失去了观看了兴趣。

    “按照我昨天所说的,记好名次,把他们该得的布送过去。这里的每个人都飞得比郑真秀的高,所以他们的风筝和风筝线归他们自己。”

    躬下腰,小皇帝沉默地捡起了郑真秀扔在地上的线,一圈又一圈地漫无目的地收着,他的神情有些恍惚。他可是皇帝啊!天下人的皇帝啊!他怎么就只能如此的活着了呢?

    见到小皇帝的神情隐隐约约有些不对,郑真秀快速地把自己造的风筝线从小皇帝的手中抢走。

    “都说了,我造的风筝归我!不给你玩就是不给你玩!你咬我也没用!”

    开着不算适时的玩笑,郑真秀到底没有逗笑这个突然就情绪低落的小皇帝。

    小皇帝的眼睛里没有多余的情绪,那就是纯粹的更加低落。

    见小皇帝没像平时一样龇牙咧嘴,郑真秀却是突然有些不太适应,他连忙问道:“喂!小家伙,你怎么了?心情怎么突然就不好了?要不?我把这个风筝借你玩玩?”

第二十七章 织布

    “不要!”小皇帝想也没想,拿起那个递到他手边的风筝就扔到了郑真秀的怀里:“要玩你玩!我不玩了!”

    拿着被郑真秀改良过好几遍的图纸,梁弓长有条不紊地指挥着王家庄园里的奴仆,渐渐地关于如何制造蒸汽机,他也有了一个大致的想法。

    按照郑真秀的话,蒸汽机的原理是把化学能转变为热能,然后再把热能转变为动能。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化学能从哪里来?什么东西可以提供如此强大的化学能?靠烧煤吗?

    梁弓长看着那些在大火炉边不断拉着风箱,锻打着铁器的奴仆们,微微皱起了眉头。若是真的按照郑真秀的话,彻底普及蒸汽机的话,那能源就是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

    能源啊!他把目光投向那些在窗外长得郁郁葱葱的草木,眉头皱得更紧了。

    希望王大司马能早点找到那很是有点奇怪的郑真秀口中的黑色的黄金吧!不过这蒸汽机真的有那么大的作用吗?那些杠杆齿轮的设计真是精妙啊!

    一个个齿轮相扣,一根根杠杆相连,履带阀门开关,极尽人之想象,极尽物之和谐。

    梭子穿梭的声音一声连着一声,织布机的综也一下又一下的转动,这是梁弓长的妻子温妧玥在织布。她在家的日常也就是织布,她织出去的布可以充当税收,也可以当做货币或者商品。她很喜欢这样的男耕女织的生活。这样宁静和谐的生活真的很好。

    温妧玥的眼里泛着无尽的温柔,嘴角时不时地微微扬起,显然她想起什么有趣的事,连带着她的动作都有些放缓。但即便是放缓了,她这里线也很快就用完了。

    抬起头,她刚刚想要叫梁珍送线过来,今天一天都没出门的梁奇却抢先一步把线送到了她的手中。

    拿着梁奇送来的线,她不禁有些发愣,这是怎么了?这向来调皮捣蛋的小魔王怎么会突然转了性子?

    奇怪地看了梁奇一眼,她把他刚刚递来的线放在了手边:“小奇,你今天不出去玩吗?我可是听说今天好像有什么风筝大赛。你的小伙伴都去了,你不去吗?”

    “不去!我又不会造风筝,我也不想在那些个食肉者面前表现得低人一等。”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送去的线却被人放在了一边,梁奇不禁有些失落。他都有些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了。父亲和母亲也太偏心了一点吧!

    “食肉者?”温妧玥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她的记忆中怎么只有“肉食者”这个名词?是她记错了吗?

    “是的!就是食肉者!食用老百姓的肉的人!”梁奇肯定的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吗?”温妧玥眼中的疑惑越来越多,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她是听错了吗?还有吃人肉的人?

    “是的!”梁奇盯着被她放在手边的线,肯定到了极点的点了点头。

    “郑公子应该不会吃人肉的……”一边说着,温妧玥一边把手中的线装在了织布机上面,继续开始织布。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就能肯定他们不吃人呢?”梁奇看着那被好好的放在织布机上的线不禁露出了一丝骄傲的笑。他是帮了一次忙的人了!看你们还成天说他上房揭瓦,撩猫逗狗的!

    梭子打过了两次,突然想起了什么的温妧玥停下了动作:“对了,小奇,小珍呢?今天吃完饭后,怎么就没看见她了?她去哪了?她是在房间里学习吗?”

    “她……”梁奇的眼里闪过了一丝犹豫,看着那台用了很多很多年的织布机,动了动身体,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她或许就是在房间里学习吧?”

    “她是在房间里学习?”温妧玥的眉头微微皱起,拿梭子的手几下抬起,又几下放下。

    “算了,织了这么久,我也累了。我去看看她。”还没收拾好手边的事物,温妧玥就想直接站起。可是梁奇却死死地缠住了她,不让她走。

    “不!娘,你等等!你再织一会吧!我们冬天的家用还不怎么充足呢!线都准备好了!”

    扑在温妧玥的怀里,梁奇就试图和妹妹一样对着大人们眨着大眼睛卖萌,让大人们都听自己的话。

    看着梁奇的动作,温妧玥的眉毛都快拧成结了。要是这个时候她还不明白小珍现在不在家,她的书就是白读了。不!事实上,就是不读书,她也该清楚梁奇现在的动作就是在掩盖小珍不在家的事实。

    温妧玥蓦然沉下了语气,用深沉的目光看着那个还扑在她怀里试图插科打诨,蒙混过关的孩子:“梁奇!小珍去了哪里?”

    “小珍……小珍她……”意识到事情因为自己的反常动作而败露的梁奇不禁有些懊悔,不敢去看温妧玥的眼睛,他低着头,眼里闪过一丝光芒,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他抱着自己的母亲,抬起头用自认为特别诚恳的目光看着那个性格一直比较温柔的人,努力地为妹妹编着外出的理由:“小珍她和住在村东头的楚复义去玩了!她一直都有说过他有着一种独特的气质,她很是喜欢这样爱学习的孩子。所以她今天就去找他玩了。她还不让我告诉你,她要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说完梁奇还特别高兴地在心底为自己点了点头。殊不知他的母亲听了他的话后,头都有些嗡嗡的,眼睛都有些发黑,想拎起他就是一顿暴打。这些话也是能乱讲的?他们才几岁啊!小珍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精神,温妧玥到底没舍得下手:“梁奇!我再问你一遍,小珍她去了哪里?再胡说八道我就和你爹一样打你了!”

    “她……她……她……”梁奇说了好多个她,可是最后却还是咬了咬牙,继续坚持他的谎言:“她去找楚复义了!她真的去找楚复义了!”

    “真的?”温妧玥被梁奇的话气得有些头疼,她的这个孩子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

第二十八章 去哪了?

    梁奇可是小珍的亲哥哥啊!他就不能为自己妹妹想点好的?这些话是随便说的吗?连谎话都不会好好说!

    再一次压下暴打梁奇的冲动,温妧玥笑得极是温柔:“是吗?”

    被温妧玥突然变得温柔的语气和表情给吓到了,梁奇的心底有些发虚,可还是再一次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好,我们现在去楚复义家去找她。如果找不到她……”温妧玥的笑越来越温柔。她在努力地控制自己的脾气。她不会打人的,她真的不会打人的,她绝对不会打人的。她怎么会舍得打自己孩子呢?她这么温柔的一个人……

    “如果找不到她,我就回来抄书,抄……抄……你说抄多少遍就多少遍!”梁奇飞快地抢过了温妧玥的话,快速地给自己定好了惩罚。一说完,他还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头,看着那个依然笑得格外温柔的女子。

    看着她的表情,他的心里却越来越没有底,他怎么感觉今天事很可能没这么简单呢?

    “娘,好不好嘛?”轻轻晃着温妧玥的衣服,梁奇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他容易吗?为了跟自己的父母隐瞒他舅舅发疯了事,他编了一个又一个的谎言,撒了一个又一个的让他自己的头皮发麻的娇。

    所以说,都怪小珍!她没有事乱猜什么啊?还一猜一个准的!她到好!猜到了就自己跑出去看舅舅了,把他扔在这里。这叫什么事啊!凭什么他就要因为她的四处乱跑受惩罚?真是可恶的小珍!

    梁奇眼泪汪汪的样子并没有打动都快被气迷糊了的温妧玥,她的笑容依旧温柔:“你说呢?”

    阴冷又潮湿的山洞里,梁珍在不断地挣扎。她那大大的和温妧玥极为相似的眼睛里水汽氤氲。但被堵住嘴巴的她却只能呜呜的叫。

    一高一矮,两个拿着一点也不诚恳的破布遮面的,衣服都懒得换的蒙面人,坐在不远处的火堆旁有一下没一下地下着棋。时不时下得累了,那矮的蒙面人还让高的蒙面人出去打猎找吃的回来烤。

    在这里的人除了那一睁眼就被捆成虫的梁珍以外,还有她的舅舅,她的几个同村。他们都是不知不觉就失去了意识,然后不知不觉就被捆在了这里。

    最开始他们还能说话,但那矮个子的蒙面女子说这里的声音太吵了,她听得有些烦,然后他们的嘴就都被堵上了。

    梁珍认得那个女子。不!应该说,她见过一个她长得极为相似的属于仙神画像。那是在一个极其整洁的比这里要好上万倍都不止的山洞里。

    当时她是被楚复义偷偷带着去看的。当时她还惊叹这世间居然有比她娘还好看的女子。当时她对这个女子的印象是气质高冷而清华不可接近,恍若仙神,恨不得与她一同踏风而去。

    然后……结果……最后……

    看着那再一次因为下错了而悔棋,对方不同意就干脆撒泼打滚,掀桌子死活不承认的司无可,梁珍就差泪流满面。

    姐!大姐!老姐!你可以把那块破布戴得更好一点吗?别让她联想到那个高冷的女神仙啊!你个上看下看都比她娘矮上一个头的小矮子!

    “啊啊啊啊啊啊!这不修真!明明我都算好了未来,为什么还是输……呸!平局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不修真啊!”司无可的脸在棋盘上反复打滚,把一盘好好的棋整得乱七八糟。

    陈伯忠无奈得看着这个棋品超差,还总爱下棋的师父,满心都是无奈。他能怎么办?无论他怎么让,她都能好好的输给他看……

    这也是一种境界吧……

    论谁更能输的境界……

    “啊啊啊啊啊!不!我不管!我不管!是你输了!就是你输了!你快去打猎!”瘫在桌上的司无可连头都没有抬,她闭着眼睛就是一通模仿耍赖小孩的胡说八道。柔顺的黑色秀发从她那被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绵延而下,和那随意到极点的破布一起遮住了她的整个表情。

    若隐若现地,无数细碎的符号渐渐浮现,在她身边旋转演化。随着符号的成型,渐渐地有一段段怪异的,无法被其他人所记住,甚至连印象都不会产生的文字被无形的力量飞速书写,形成拥有独特含义的段落。

    段落一成型就覆盖了整个山洞,让这一片地方彻底被遮蔽隐藏。若非得到她的允许,甚至就是走到这山洞的面前都会下意识地选择离去,根本不得进入其中。

    愣愣地看着半空的那些似曾相识的符号,陈伯忠的眼神渐渐变得迷茫。他点了点头,很是憨厚地笑着答应了司无可的话。

    “好的,是我输了,我去打猎。”

    和陈伯忠有些不同的是,在这里的其他的人只是茫然地望着前方的景象,没能记住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只是知道那个矮个子的蒙面人又一次让高的蒙面人出去打猎找吃的回来烤了……

    拿着书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楚复义渐渐地进入了忘我的境界。他回去也只是为了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过来。反正对他而言,那些人不过是有点血缘关系的路人。既然这里有吃的,有喝的,有住的,甚至还有可以尽情地看的书,那他还回去干什么?

    跟在温妧玥的身后,梁奇只觉得自己的心里越来越没底了,抓耳挠腮地,左右看着,恨不得拔腿就跑。她到底是信了他的鬼话,还是没信他的鬼话呢?

    真是的!小珍怎么那么长时间都没回来?明明说好就去看一眼来着的。这下好了,他谎言都快被揭穿了。但愿楚复义那小子现在不在他家吧!不然编都没法编的。

    “走快点!你现在怎么了?平时不是跑得比谁都快吗?”温妧玥微微笑着站在路口,她倒要看这孩子能瞒到什么时候。反正小村庄就这么大,也就那么些街坊邻居,而小珍应该不会跑太远,不会出什么大事。毕竟她平时是那么乖巧懂事的一个孩子。

第二十九章 暗流

    “我……”

    听到这话,梁奇停下了左顾右盼的动作,挠着头,努力思考他该怎么应付过这个情况。头脑里的思绪瞬间就变得成千上万。他咬了咬牙。

    算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梁奇,他……

    他加快了前进的速度,脸上挂着一看就心虚到了极点的尴尬假笑:“哈哈哈哈!我就是不跑也会比你快的!我刚刚只是在让你!现在我要认真了!哈哈哈!不就是走路吗?我怎么可能慢?哈哈哈!”

    矮矮的梁奇飞速地从温妧玥的身边窜过,当时他的脑子里真的有闪过干脆先到外面躲一阵的想法。反正小珍又不可能不回去,他凭什么要因为他而受父母的疾风骤雨?

    回到王家庄园,那些跟在郑真秀和小皇帝身边的王家下人和王家士卒大多数都很自觉地各自散去,仅留下几个负责记录的王家管事和名义上守卫他们安全的必不可少的侍卫。

    郑真秀扫了那些时时刻刻形影不离的王家管事一眼,没有说话,直接带着小皇帝就往这王家庄园自带的铁匠铺。他到要看看这蒸汽机的原型造得如何了。

    因为各种原因,他在离开以前把图纸交给了昨天才找来的能识几个字的梁弓长,让他负责督造。至于为什么不吩咐那些绝对是拥有足够的文化底蕴的王家管事……

    那……那纯粹是看他们不爽……

    郑真秀走了几步,经过几个到了深秋还有几分绿色的庭院,看见了那几个冒着腾腾的热气的屋子,也看见了那个拿着笔在一张纸上画着什么都梁弓长。

    他往那里走了走,伸着脑袋,他看见了一个以这里的文字做了不少标注的图纸。他的嘴角抽了抽。余光一瞟,他又看见了那几张他自己画的没什么标注,或者说标注大都是英文的图纸。

    敲了敲桌子,他惊醒了那个沉迷于图纸的精巧而无法自拔的梁弓长。

    “公子!”

    梁弓长从桌边站起真心实意地行了一个大礼:“公子真乃神人也!”

    郑真秀被梁弓长动作给惊到了,他只是想问问那个蒸汽机造得怎么样了,怎么就突然向他行礼了。

    向梁弓长点了点头,郑真秀一脸淡定地问道:“那可是已经有模型了?”

    “没有。铁器不是那么好锻造的。”摇了摇头,梁弓长很是实诚地回答。

    “铁器那么难锻造吗?”微微皱起眉头,郑真秀到底没有提出改进生产铁器的方法。他又不是真的想在这里打造一个工业帝国。

    摇了摇头,郑真秀继续说道:“算了,不用铁器也是一样的。反正蒸汽机最重要的是气密性和活塞的灵活性,以及抗压抗热的能力。没有必要一定要用铁器的。先去做几个最简单的,改良什么的就放在以后吧。”

    拿起自己画的好几种蒸汽机的图纸,郑真秀带着梁弓长进了铁匠铺。他们身后,王家管事如实记下了他们的对话,并跟他们的亦步亦趋的挤进了本来就不怎么大的铁匠铺。

    郑真秀凉凉地扫了那些恨不得把自己挂在他们身上的王家管事们一眼,没有说什么,开始了特别认真的讲解。

    主要是讲蒸汽机的工作原理和在他看来最简单的蒸汽机的制造方法。他需要在这三天内做个教学用的模型,至于实不实用……那就需要看后续的改进了……

    听着他的话,记着他的话,小皇帝快速在自己的头脑里构建了好几种建造蒸汽机的方案,但他却没有动手。因为他跟那个大臣有过约法三章。

    第一,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第二,无论是郑真秀,还是他自己都不能自己亲手打造器物。

    第三,允许王家管事跟在身边记录情况。

    小皇帝大致知道那个大臣给他规定的这三个要求是为什么。他真的是防他们防得比洪水猛兽还要厉害。明明实际上他们都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

    天色将晚,凉风习习,稻田里的农人都带着满筐的收获回到了自己的家。这一路上人烟稀少,只有梁弓长和两个跟在他身后的仆人。他们说,他们是王家特地派来服侍他的。王家的小少爷很是看重他这个人才。

    隐隐约约地,梁弓长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是细细想来又好像没什么问题。宣扬为了自己好才的名声,为了吸引人才的目光,历史上的世家贵族总会做一些千金买马骨的事。

    摇了摇头,梁弓长决心不再思考这些事,他带了酒菜,他要快些回去和他的妻子孩子分享他一天的见闻。

    因为人数的不断增多,已经不再阴冷潮湿的大洞穴里,极其有耐心的司无可不知从哪里搬来了一个大鼎。鼎里煮着大多是一些看起来比较平常的草药。

    特别的香气从司无可的鼎里散发,慢慢地萦绕在这有些人声鼎沸的洞穴里。站在鼎边上的用石头搭好的高台上司无可时不时捡起挂在附近的药材,特别认真地往里面投放几根。

    药材在鼎里的汤汤水水中打滚融化,化为渣渣,没有变成什么好看药丸……

    又专注的丢了一会,司无可突然变得有些烦躁,她丢下这个冒着滚滚的热气的大鼎就蹦了下去。

    在附近蹲着烧火的陈伯忠看见司无可的动作有些疑惑:“师父,药已经煮好了?”

    “不!没有,你去煮吧!我有事想出去转转。反正这样的药你也煮过一两次。有什么不懂的就继续看书。”背着手,也没跟陈伯忠多做解释,她仰着头,迈着步子就径直踏了出去。

    天上没有蛾眉一样的月亮,有没有璀璨的繁星,只有漆黑,一望无际的漆黑。

    梁弓长回到了家,家里黑乎乎的,一个人都没有,他的心凉了一大片,转过身,正欲问些什么,但他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识。被草药的香味弥漫的洞穴里又多躺了三个人。

    捏着又一个被彻底损坏的符咒,司无可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第三十章 秋雨

    深夜,深秋的寒气越发的重了,细碎的雨水在半空之中垂下。渐渐地交织成一场秋夜的奏鸣曲。虫子的叫声渐渐地变得低沉,变得凄凉,很快这里就只剩下倾盆的雨声了。

    撑着脑袋,吃着被人摆放在桌上的属于深秋的水果,郑真秀时不时隔着窗户望向那一直绵延到现在的雨水,目光有些深沉。他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想了一想,决心今天还是尽量不出门了。

    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哪怕是小感冒都是可能会死人的。直到这时,他才有些后悔,以前怎么就没学着怎么治病呢?现在也就是知道讲卫生可以少得一点病,酒精消毒是可以治外伤的,被病毒病菌什么的感染了会发烧生病什么的,然后他还知道些什么呢?哦,还有一些基础的生物知识。

    作为刚刚高中毕业的他,现在到还是记得什么做杂交优势,什么叫遗传规律,什么叫做生物工程。他也很清楚怎么选育优良品种。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那些农作物的生长周期都太长了,长得他就不想去回想任何生物知识。他首先要做的是自救,这样一做就是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事,他根本就不敢想。

    不过……眯着眼睛,郑真秀又大大咬了一口的梨。豌豆的杂交实验倒是可以先做一做。小皇帝年龄还小,暂时他们应该没什么生命危机。

    匆匆的脚步声从里间里响起,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里面冲了出来,一下就跑到了郑真秀的身边。

    一边跑着,那身影还一边急吼吼地喊着:“郑真秀!郑真秀!我起来了!我们一起去看看那蒸汽机造得怎么样了吧!”

    一次,没拉动……

    两次,没拉动……

    拽着郑真秀的衣袖,小皇帝一脸懵地转过头看着那个懒懒地躺在椅子上不想动的郑真秀:“你……你怎么了?”

    怎么就不动了?

    靠在椅背上,郑真秀笑得很是意趣盎然:“突然失去了动力,暂时不想动了而已。要不,你再试试,看看能不能拉我起来?”

    脑子有些懵的小皇帝还当真地又拉了一两次,但很快,他就注意到了郑真秀那不加掩饰的恶劣的笑。回过味来的小皇帝很快就重重地甩下了郑真秀的衣袖,有些生气地瞪着那还躺在椅子上嬉皮笑脸的郑真秀,他吼道:“你!你可恶!”

    郑真秀哈哈地大笑了两声,自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揉了揉小皇帝的头,微笑着问道:“小家伙今天有没有好好的洗漱?”

    “我有的!我每天都有好好的洗脸的!”小皇帝飞速地就回答了郑真秀的问题。

    “那有没有好好的洗口呢?”微微笑着,郑真秀随口问了一问。

    “我……”这个问题却是让小皇帝有些犹豫,他抬起头看向那个笑得很是平常,没有夹带上任何其他意味的郑真秀。

    沉默片刻,咬了咬牙小皇帝决定还是实话实说:“郑……郑真秀,我觉得用好好的盐洗口还是太过于浪费了一些。毕竟盐一向是得来不易的。”

    “得来不易?”郑真秀奇怪地看了小皇帝一眼,怎么会得来不易呢?不就是在海边蒸发池晒晒海水,然后再换一个结晶池继续晒海水吗?

    抬头看了一眼那几个早就拿着笔纸恭候在旁的王家管事,郑真秀突然意识到这个时代或许还没有晒盐法。他沉默了片刻,咽下了差点就脱口而出的想法,很是自然地就揉着小皇帝的头哈哈的大笑着:“哈哈哈!对你而言有什么得来不易的吗?不就是几口盐吗?总归比你以后满口蛀牙要来的好!哈哈哈!”

    小皇帝眯了眯眼,摆开了郑真秀的手,跳到一边:“你才满口蛀牙呢!你全家都满口蛀牙!我们这里就没几个用盐水洗口的!”

    小皇帝的话让郑真秀笑了笑,他回忆了一下自己小学时吵架的情景,到底没有拉下脸回顶一句“不!我不是!你才是!你全家都是!”

    昏昏沉沉地,梁弓长从洞穴里醒来,他下意识地动了动,他发现自己的手脚已经被束缚住了。他再意识地往旁边看了看,他看见了同样被捆起来的,现在还在梦乡的妻子,女儿,儿子。

    他的头有些昏昏沉沉的,一时之间竟然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记得自己是想要回家,给他们带了吃的,然后……然后呢?

    思维还没捋顺,“咚”的一声,他再一次失去了意识。这次是陈伯忠动的手。

    看见梁弓长又一次晕了过去后,陈伯忠就默默地收回手,他继续把目光投向那个专心致志地不知道又在捣鼓什么的司无可。不知为什么自从来到了这里,他就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遥远,她的言行越来越奇怪,越来越不可琢磨,即使他们之间相处方式好像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司无可拍了拍手,从凳子上蹦了起来,眉眼弯弯地蠢笑着吹了吹这桌上的木屑,顿时就让这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空间里飘飘扬扬的掀起了木屑之雪。

    “阿嚏!”

    看着因为吹起来的灰尘和木屑太多而成功把自己呛着的司无可,陈伯忠的嘴抽了抽,往旁边退了退。她现在的模样可真是……蠢……

    连属成群,华丽豪奢的王家庄园里,冷冷的秋雨顺着灰色的瓦快速流下,隔着圆圆的筒瓦顶端下垂的有着不同花纹的瓦当汇聚成了一条条透明的细小水流,滴打在屋檐下的青灰色地板上。

    不算太急,也不算太缓慢的脚步声在雨中响起。郑真秀隔着雨帘往外面看去,是一个打着伞的王家管事。

    到了屋檐下,那来自外面的王家管事收起了伞,抖了抖水,很是自然地向小皇帝和郑真秀行了一个礼:“小少爷,郑公子。”

    “什么事?”看着这个冒雨前来的王家管事,郑真秀有些奇怪。一般情况下,若没有小皇帝的吩咐,他们不就是一群背景板吗?

第三十一章 诗词

    听到郑真秀的问题,那冒雨而来的王家管事躬了躬身:“启禀郑公子,因为昨夜大雨,梁先生偶染风寒,抱病在身,不能前来,所以托人送来了书信一封,向你致歉。”

    “是吗?”眯了眯眼,郑真秀接过了那并没有被开过封的书信,随手就撕开了封,取出了里面的信纸。

    “是。”冒雨而来的王家管事态度很是有礼,让人挑不出毛病。

    撇了撇嘴,郑真秀展开了信纸。这里面的字到是和那个看不明白就照着他的图纸临摹了几遍,并做上了各种标注的梁弓长的字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看起来还真的是同一个人的笔迹。只见那上面用隶书写了一首诗,一首七言律诗,中华新韵。

    “昨日听君蒸汽论,初闻乍异画不休。算筹推演含天道,杠杠螺旋有转轴。一夜挑灯学郑子,近晨听雨晚知秋。头晕忽起身无力,恐染风寒怕尽忧。”

    随意地看过了几遍,自认为大致理解了这诗的含义的郑真秀又撇了撇嘴,扫了一眼那些恭敬地守礼地站在一边的王家管事们,随手就是把这看起来是用来请假的信丢在了一旁桌上。

    呵!不来就不来,他就没想过这人可以经常来。毕竟这可是王家的庄园。

    见到郑真秀的动作,小皇帝习惯性地在桌上捡起信纸,把上面的字辨了一辩,也没看出个子丑寅卯来,所以他也不太在意地把信折好:“这雨太大了。想来一般也很少有人会愿意出门吧。不过这上面的句子到是别有一番趣味,读来琅琅上口。”

    “嗯。”郑真秀眯了眯眼,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继续为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安静地望着铁匠铺的方向。他倒是要看看,一个简单的蒸汽机模型他们到底要做多久的。

    坐了一会,小皇帝就又有些按耐不住,四处乱看,忍住了抓耳挠腮的冲动,他快步走到那些拿着笔纸的王家管事那里要来了笔墨纸砚。

    看着小皇帝的笔和纸,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的郑真秀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话说你们这里的纸都是出自哪里?看起来都挺不错的。”

    从小就没关注过这问题的小皇帝把目光投向了那些守在一旁的王家管事们。

    沉默了几秒,那之前被小皇帝单独点出去送布给山王村的王家管事越众而出,向小皇帝和郑真秀行了一个礼:“启禀郑公子,自始皇以降,大小造纸作坊遍布全国,所造之纸各有不同,随处可见,然王氏之纸当可冠绝于世。故此地之纸皆出自本家。”

    听到这的话,郑真秀点了点头,很是随意的评价了一句:“哦?是这样吗?那挺好的,自给自足。”

    见郑真秀暂时没有其他问题了,那个还没有把纸放到桌上的小皇帝看了看这个很是有些眼熟的王家管事,认真地记下了他面貌,然后就挥了挥手让他退回了队列。

    那走出来的王家管事也很懂事,他看见小皇帝的动作就乖巧的行了一个礼,缓缓后退,出现站于队列之内。

    小皇帝走到了桌边,把笔纸在桌上摊开。然后他就拉了拉那个正在思考的郑真秀的衣服,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郑真秀!郑真秀!你昨天说的蒸汽机的原理我已经大致理解清楚了,我画给你看好不好?”

    “嗯?”被打断了思路的郑真秀一时之间也想不起刚刚自己在想什么。他看了一眼桌上空白的纸,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你画吧!我看看。”

    “好!”小皇帝的脸上洋溢着高兴的笑,他提起毛笔就开始小心翼翼地在纸上描绘勾勒那应该用直尺圆规铅笔什么的画的机械。

    秋天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渐渐地蔓延过了有些低矮的田地,让这一片区域无数的尚未来得及收割的稻谷跌倒在了田里。到了晴天的时候,这里应该就没多少稻谷可以剩余了。

    捡起不知什么时候走的司无可留在书桌的信,看了两眼,那刚刚醒来头有些晕的陈伯忠的瞳孔就是快速缩了一缩。他迈开步子就是要往外冲去,但到了洞口的时候,却还是听话的缩回了脚,转身看向那到现在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的小师弟。既然她这样吩咐了,那肯定就是有她的道理。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诗万首,酒千觞。几曾著眼看侯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朦胧的秋雨里,吟诵着北宋词人朱敦儒的诗词,骑在不知是哪来的骏马身上,这一向扑朔迷离的司无可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她的棋局不在这里,或者说不仅仅只有这里。

    因为安静而显得格外阴冷的洞穴里,有一人再一次悠悠地醒来,他是梁弓长,没有被捆住的梁弓长。

    他醒来后先是快速地打量了一眼四周,他第一眼就是看见还在梦乡的妻子,女儿,儿子。他们现在都是好好的,没有被谁捆住。

    有些放下心地舒了一气,他站了起来决心先摇醒自己的妻子,女儿,儿子再去思考他们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爹?”揉了揉眼,在梁弓长走到他们身边之前,梁奇自己就醒了过来。他醒来的第一眼看见的是正在走向自己母亲的父亲,他下意识地就喊了一声。

    他这一喊,就像一个信号,惊醒所有倒在这里的人。他们纷纷睁开眼望向四周。

    “这是怎么了?”

    “我们怎么会睡在这?”

    “这是哪里?”

    人们像失了忆一样左右看着,其中以温玉成的惊恐为甚。他一醒来,看了一眼四周后,就快速地把自己抱成了团,快速念叨着,不要杀我,不要吃我,不要靠近我。

    听到如此熟悉,如此惊恐的声音,同样是刚刚才醒来的温妧玥就把自己的视线从梁弓长的身上转移到了温玉成的方向。

    “哥哥!”她唤道。

    “不!你别瞎说!我不是你哥哥!”天知道温玉成这可怜孩子究竟遭受了多少惊吓,居然连自己的妹妹都认不出了。

第三十二章 牛车

    意识到不对的温妧玥快速从地上爬起,往温玉成的方向快速走去。可她才走到一半就被梁弓长死死地拉住了。

    “不!你现在不能去!他的状态明显不对!”梁弓长的脸色很是有些不好,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温玉成,而且还是疯了的温玉成。

    温妧玥用了自己最大的力量试图挣脱梁弓长的手,可是力量一直不怎么大的她却没能获得成功。于是,她只能停下,用倔强的眼神看着梁弓长,用以表明自己的决心:“他是我哥哥!”

    “是你哥哥也不行!他现在精神不正常!”梁弓长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强硬。

    泪水在温妧玥的眼睛中打滚,但她却努力地克制没有让它们流下。

    这样的表情,让梁弓长心里就是一痛,把她抱入怀里:“乖!听话,不要让自己陷入险境。”

    温妧玥的泪水到底是克制不住地打湿了梁弓长的衣襟:“你……你放开我,我要去看哥哥。”

    “乖,别闹。等他情绪稳定了,我们再去。”梁弓长轻轻地哄着。

    缩在洞穴的一角,梁奇和梁珍对视了一眼,但很快他们又相互嫌弃地转开了目光。

    干咳了一下,梁奇决定打断这个对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有情人的对话。

    “靠!你们秀什么恩爱!要搂搂抱抱的等回了家再搂搂抱抱好不好!现在我们还在未知的地方呢!”

    “真是没一点眼色!”

    梁奇一张开嘴,说话什么的就感觉像是奔腾的野马,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等到他想起自己是在跟谁说话的时候,黑色的阴影已经笼罩在了他的头上。

    咳咳咳!外面的雨下得极大,大到都看不清前方的道路。一架像是巨大的棺材的黑色牛车缓缓地通过了王家设在山王村最外围的封锁。

    所有守在这条封锁线上的王家士卒在看见那棺材来的第一时间就飞速地打开了门,像躲避洪水猛兽一样的没命的往远处跑去,但又不敢跑地太远,大概跑了两三百米就都各自站住,警惕地盯着这个缓缓移动的黑色牛车。

    驾驶牛车的是一个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看不清面容的老者,他时不时捂着嘴干咳一下,在自己的手上留下点点血迹。被他所驱使的牛也是一头黑色的老牛,它的步子已经有些不稳了,一步便是三晃,都让人当心下一步它就就会跌到在路边。所幸担心都是多余的。

    一直等到老者驾着牛车走了好久,他们的身影都彻底消失在了雨中,望都望不到了,那些围在封锁线附近的王家士卒才心惊胆战地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关好了大门。

    看着那由简易的蒸汽机带动的风车样的东西在房间里呼呼地转着,小皇帝觉得很是有趣。他把手放风车附边感受了一下这风的大小,有些感慨的说:“如果这是在夏天出现的就好了,那样就可以无时无刻都有凉爽的风了。”

    不过这话一说完,他就皱着眉头看向了附近由齿轮和纽带相连那隆隆作响的蒸汽机。

    “不过这蒸汽机的声音和它所每日耗的煤也是一个大问题。”

    郑真秀看了小皇帝一眼,随口解释了一句:“这只是一个最简单的能源转化系统。它的主要用途是可以将各种化学能转变热能,然后转变为强大的动能。”

    “你可以试着想一下把它装在车上,装在各种可以装的地方,它可以迅速取代人力马力,成为动力的源泉。而且这个有很大的改进空间,会逐渐有节约煤炭资源的能量转化方式诞生的。”

    “哦。”小皇帝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这改进的方法暂时不是他们操心的问题。

    外面的雨下得愈发的大了,走在路上的牛车愈发沉重了,在路上留下了深深地痕迹。

    山王村里,有一家人正在相对叹息。

    “唉!你说雨这么大,复义那孩子会跑到哪玩呢?昨天回来了也不跟我们打一声招呼,他难道不知道我们一直在外面找他吗?”

    坐在屋里,一针一线地缝着衣服,妇人的脸上写满了忧虑。

    “唉!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不好管啊!”楚复义的姑父洗着菜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外面的风风雨雨。

    “如果安儿能找到那成天在外瞎混不肯回来的臭小子的话,我一定要好好的把他打一顿。简直是疯了,居然一连几天宿夜不归!”

    “是啊!要不是昨天他回来过了,我还以为他被狼叼走了。”楚复义的姑姑点了点头。这样说着她又叹息了一句:“我们对他有什么不好的吗?该给的吃的喝的用的都给了。他为什么就一直把我们当外人呢?”

    “在他父亲过世后,我们就是他唯一的亲人啊!”

    “谁知道呢?那孩子一直有自己的想法。”楚复义的姑父把菜从盆子里拎起抖了一抖,带着菜进入了厨房。

    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宋安走在街上,一家挨着一家的敲着房门。每次等里面的人打开了房门后,他总会恭敬地行一个礼,然后向里面的人打听自家表弟的下落,但每每收获的都是这几天从未见过。

    再一次听到令他失望的消息后,他摇了摇头和那家人行礼告别。看着很快就被合拢的大门,他抬了抬自己的斗笠,对身边的倾盆大雨有些无奈。

    迈开步子,正当他打算去敲下一家的门的时候,街上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和重重的车轮滚动的声音。他下意识地就转过了头。

    一辆牛车,一辆从未见过的牛车,黑色的牛,黑色的车,像是从地狱里直接扣出来的牛车。

    不禁地,他有些胆寒,将打算迈出去的步子收了回来,躲在那家刚刚被他敲了门的人家屋檐下。

    静静地,这牛车就行驶到了他的身边,那驾驶牛车的老者把混浊的眼睛投向这个时候还在外面行走的人。他笑了,笑得很是寻常。

    天黑了,这下雨的天黑得真是很早。

第三十三章 探路

    借着尚未燃烧殆尽的火光,被困在洞穴之中找了一天都没找到出口的人们相顾无言,只能深深地叹息。虽然这里的粮食很是不少,还有锅有盆有木柴,但是……果然还是在自己的家里睡得踏实。哪怕那个家是破破烂烂的。

    缩在温妧玥的怀里,梁珍低声地抽泣着,她现在有些害怕了。即使她隐隐约约地感觉那把他们困在这里的人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恶意,但她还是害怕他们就这样被困在这里,再也出不去。

    见到女儿如此,温妧玥便轻轻地拍着哄着,但她自己的眉间也是解不开的忧愁,她也是不太喜欢这样的环境的。

    在她们附近,梁奇像拿着长剑一样,拿着一根从柴火堆里翻出的木棍,稳稳当当地站着。他的眉头紧锁,很是有些烦躁地看着那些鬼都不知道通往哪里的通道,有一种恨不得直接用木头砍出一条通道的想法。但他没有那样去做,因为用木头劈山的举动太蠢了,要挖洞也该用铲子吧……

    瑟缩在墙角的是温玉成,他的目光很是胆怯,而他的身边是那两个由王家管事委派,负责跟在梁弓长身边的下人。现在他们的眼神很是平和,比所有人都平和,颇有一种处惊不变的风采。

    没有谁去注意那三个坐在角落的人。站在靠近洞穴中间的梁奇左右看了一看,他很快就又捡起一根火把,打算自己再一次去探险。见到他的动作,温妧玥连忙喊住了他:“小奇!你要去干什么?”

    “我再去找找,我就不信这里没有出路!”梁奇没有回头,他的步子很是矫健。但可惜他爹就守在他的身边,没走几步就被步子更为矫健的梁弓长,他就被他爹给拎了回来。

    “你给我回来!一个人跑什么跑?万一出了什么事,救都没人救的!”梁弓长的语气很是严厉,不由分说地就是一顿吵。

    “不!我要去!困在这是没有前途的!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的废?万一我能找到出路呢?”梁奇挣扎着想要从梁弓长的手上挣脱,但他到底还是小孩子比不得大人有力量,挣扎了半天也没撼动梁弓长的爪子。

    看着这对父子的对峙,周围人纷纷起来为梁奇说话:“弓长啊!他要去就让他去吧!反正这个山洞里暂时看不出有什么危险。大不了我们跟在他的后面,保证一有危险就把他拉回来。”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到是激起了梁弓长的怒意:“你们给我闭嘴!他还是小孩子,探什么路?就是要探路也是我们大人的事!他只要好好的呆在这个地方去等我们探好了路再走!”

    “这……”看着怒发冲冠的梁弓长,那些还打算劝说着什么的人悻悻地缩回了自己的角落。

    “你说的都对。不过大家都转了一天的圈了,现在还是先休息休息吧!”一个想充当和事佬的人起来打了一个圆场,这里的气氛又恢复了和谐与宁静。

    叹息声里,草草地安排了几个守夜的人后,这里的众人就都纷纷地陷入了沉睡。各自依偎在各自的身边,这阴冷潮湿的洞穴倒也显得温暖。

    看着那从前夜开始就一直没有断绝过的秋雨,郑真秀的目光有些凝重。这雨怎么还越下越大,越下越久了呢?他的上课计划是要被迫夭折了吗?

    思考了片刻,郑真秀把目光投向了那个正在小学难度的数学题之中苦苦挣扎的小皇帝。目光闪了一闪,他决心还是多出几道有趣的数学题好了。数独什么的,最好玩了~

    一间立有琉璃屏的屋子,几个带有麈尾,或者拂尘的年轻人正在效仿长辈夸夸而谈。此时的话题正巧谈到了王大司马对礼乐的改革。

    一个手握玉柄拂尘,戴着高高的冠帽的,莫约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扬了一下拂尘,他极有感情地感叹了一句:“王公真乃唐虞再世,文武周公复生!欲以教化之功而改天下之面目,将以礼乐之德而复上古之胜景!”

    “然!”其余拿着麈尾,或者拂尘的年轻人也仿佛状似感慨地点了点头。一时之间气氛颇为和谐。

    “可惜王公终是王公,不得帝位,终难……”但,恰在此时,一道不合时宜的感叹猛然插入,惊得众人慌忙打断。

    “否!勿说!勿论!王公岂是常人?”

    气氛蓦然沉寂了下去,过了片刻,那握着玉柄拂尘的年轻人主动开口转换了话题:“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然。”见到话题不再是那个略显敏感的问题,其他人都纷纷地放松了精神,眉飞色舞,咬文嚼字地加入了讨论。

    “明德者,明礼也!道德仁义,非礼不成,教训正俗,非礼不备。分争辨讼,非礼不决。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礼不定。宦学事师,非礼不亲。班朝治军,莅官行法,非礼威严不行。祷祠祭祀,供给鬼神,非礼不诚不庄。是以君子恭敬撙节退让以明礼。”

    庾唱一开口就是大篇的引用礼记表明立场。他主张以礼乐去明德,去改善社会上出现的一些问题,主张礼乐定则天下平,礼乐兴则万民化。

    听到他们的对话,拿着一个普普通通的木柄麈尾的秦空言摇了摇头:“章兄庾兄,鹦鹉学舌,猩猩作揖,亦可称为明德者呼?”

    “否!”众人听到他的话纷纷摇了摇头,不解其意。

    有怀疑他是在指桑骂槐的,他们微微蹙起眉头,不太高兴地看了这个拿木柄麈尾的人:“秦兄这是何意?莫不是以引用先哲圣贤的话为耻?”

    回过味来的庾唱很是不高兴,他扬了一下自己黑色木柄的白色拂尘:“不学礼,无以立。余为何不可以礼之言语为吾之言语?”

    “然。”秦空言却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第三十四章 坐而论道

    “君可自便。”秦空言笑着补充了一句。

    “你……”庾唱真是恨死秦空言的微笑了,你说话什么的就不能好好的说?

    沉默了片刻,庾唱主动问了一句:“君之鹦鹉,猩猩又是何种解释?”

    秦空言摸着自己的木柄麈尾,语气不急不缓地答道:“鹦鹉即鹦鹉,猩猩即猩猩。皆寻常之禽兽也。”

    “你!”你特么的还是在骂老子!

    要不是这里场合不对,庾唱都想站起告诉秦空言什么叫做匹夫之怒了。神特么的鹦鹉即鹦鹉,猩猩即猩猩,皆寻常之禽兽也!

    他庾唱在你秦空言眼中就是一个禽兽???

    靠!特么的!他干啥了?怎么就禽兽了?

    靠靠靠!你秦空言想死是吧!神经病吧!智障吧!会说话不?

    忍住心里的火气,庾唱恨恨地用手折着自己黑色木柄的白色拂尘,那可怜的拂尘柄都快被他给手动掰断了……

    微微一笑,秦空言讲了自己的观点:“鹦鹉者,飞禽也,纵其能言,亦非人也。猩猩者,走兽也,纵其能礼,亦非人也。盖以观天下而视之,无有以言行,礼乐而断物之属也。王侯将相生而有种。非圣者不可违也。”

    听来听去还是感觉秦空言在骂自己的庾唱忍不住了,他把拂尘一举就要起来打人:“靠!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秦空言!你特么的如此无礼,怎么不快点去死!”

    “我……”一脸懵地躲过了庾唱的第一次攻击,秦空言看着那被其他人拉住的庾唱,一脸懵地问道:“庾兄,我怎么就无礼了?你为什么要发火?”

    “我……你!特么的!”听到这样的回答,庾唱更是怒上加怒,一把就推开了周边的人:“你特么的莫名其妙的指桑骂槐着说老子是禽兽,说老子生而为兽,你特么的还没有失礼?!”

    “我……我什么时候说了?”见势不对,赶忙躲在柱子后的秦空言眼中充满了困惑。这不是在坐而论道吗?怎么还动手打人了?

    “你特么的还敢说没有?是个人都听出来了!”举着拂尘追着秦空言,庾唱不依不饶地怒道:“你个阴阳怪气的家伙!”

    “我……”

    围观的众人见情况不对赶忙上去劝架:“庾兄!庾兄!君子隐而显,不矜而庄,不厉而威,不言而信,不失足于人,不失色于人,不失口于人,貌足畏也,色足惮也,言足信也!”

    “庾兄,汝君子也!何以他人之过而失自己之言行?”

    “他辱我!辱我先人!不打他无以孝!无以立!无以勇!无以义!”庾唱恨恨地瞪着躲在人群后面的秦空言,挥着拂尘就继续冲了上去。顿时,这所谓的坐而论道就变成了打架斗殴……

    这年轻人的意气之争很快就传遍了京城,每个聚会上都有人谈起。使京城之人皆知道秦空言之言向来冒失,秦空言之家风气向来不正。如若不然,岂有无故而辱人先辈自身之理?于是很自然的秦空言被排挤出了所有的宴会。

    望着门外一连下了好几天,至今未停的大雨,秦空言不禁有些叹息,他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他哪里能说着说着就开始无缘无故的骂人呢?他只是觉得对庶民没有普及礼乐的必要。

    这比春天还要阴雨连绵的秋日里,一张张来自地方的求救信被飞速传至朝堂之上。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天赐的祥瑞之物重要。

    隆隆地轰鸣声里,无马亦能跑的大车走到了大街之上,这略显臃肿的车体里站有那个常年戴着高高的帽子,佩戴着长长的剑,一身的绫罗绸缎,面容端正而严肃的王大司马。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充满威严和肃穆。他的身边还跟着王封、甄巡、刘音等人。

    其中刘音的眼底里夹杂着野心,也夹杂着智慧。但透过层层叠叠的雨幕,他望向着世界的目光最终还是平和的。

    “此物仙器也!唯大司马之德方能匹此仙器之威!小子何幸!竟与司马同游!”扶在栏杆之上,甄巡若酒醉一般,发出长长的感叹。他这样子竟也算是名士之流吗?

    刘音微微蹙起眉头,往旁边让了一让,他以与甄巡同游为耻。何有野鸡与凤凰同框的道理?

    王大司马摸了摸胡子,仿佛对甄巡的话不甚在意,但那眼底略显满意的神采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了。

    “音,余知汝之才。值此礼乐不修之际,理当戮力同心,共修天下之治,以复上古之清明。汝何苦排斥同行之人?”

    王大司马的话传进刘音的耳里,他的眉头更是有些紧锁,在王大司马的背后行过一礼,为自己辩解道:“音没有!音只想子承父业,修订古文,以防轶失。”

    “真的是这样的吗?”王大司马没有回头,他的眼睛依旧沉沉地望着车外的大雨。

    “是的,真是如此。正如大司马所说,欲行古礼,则必应先广而告之古礼;欲故广而告之古礼,则必先知晓古礼;欲知晓古礼,则必翻阅古卷。为免后世无书可读,无礼可晓。音自当勤勤恳恳,校书万卷。”

    刘音没有抬起头,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以前他和他是好友,现在他和他还是好友,只不过这好友和好友之间却有了区别和尊卑。

    大雨很快就模糊了视线,安静的村庄里彻底没了人声。

    趴在桌子上,小皇帝不停地打着喷嚏,擦了擦鼻子,有些困倦地拿着笔在纸上写着郑真秀最近几天给他出的题。而郑真秀就那么安静地坐在一旁,拿着在这王家庄园里,找出的跟这里历史或者传说有关的书一本又一本地细细读着。

    时不时他眼中泛起一段疑惑,反反复复地回味着那些书上写的故事,一而再再而三地细细看着,思绪有些深沉。

    小皇帝抬起头看了郑真秀好几眼,但郑真秀没有任何反应,他仿佛彻底沉迷进了书中的世界。

第三十五章 鱼

    小皇帝挠了挠头,决心还是继续趴在桌上做题。毛笔轻轻地在纸上滑过,一个个……呃?好吧……果然用优雅美丽来形容近乎墨团一样的字还是有些太违心了。咳咳咳!

    总之,这轻柔的纸上有一条条……呃???除了小皇帝以外就没几个人可以看懂的,如神仙文字一般的公式在被鬼画符般书写。顿时,这个房间就只剩下翻书的声音和书写的声音了。一时之间,气氛倒也显得和谐。

    这秋雨一下就没带停息的下了整整半个月,不少地方都从陆地沦为了泽国。房屋什么的,在这天地狂潮的冲击之下大多是摇摇欲坠,这京城这一片地域因为暴雨而流离失所的百姓更是数不胜数。

    看着车窗外的人间惨剧,小皇帝不禁心有戚戚,到底是他德行有失啊!如若不然,他的国度又岂会遭受此等磨难?

    看了一眼看着窗外流民而面容悲悯的小皇帝,郑真秀又一次沉默地低下头,安静地翻看着这里的历史书,没有发表任何的想法。

    一直到了快回到皇宫的时候,郑真秀才缓缓地合上了手的书,闭着眼睛思索了片刻,似随意说了一句:“以工代赈倒是个好方法,既可修缮工事堤坝什么的,也可让流民有事可做,有饭可吃。”

    “是这样吗?”小皇帝连忙转过头看向那个全身都坐在阴影里的人,他的眼中充满了求知欲。

    郑真秀没有去看那个坐在光芒里的小皇帝,他自顾自地低垂着眼睛,细细地摩着手上那已经泛黄的书页:“是不是这样你想一想就知道了。反正都是只能随便想想。”

    “是这样……吗?”小皇帝的语气变得低沉。是的!是不是那样都只能随便想想。他们现在只不过是两条困在池中的鱼。而池中的鱼是没有救海里的鱼的能力的。他这皇帝一名不过只是虚言。

    淅淅沥沥的雨还在下着,虽然相比之前已经是小了些许,但依旧是让人忧心忡忡。

    群臣里有人怀疑这是上天的警示,纷纷上奏。他们上奏内容大多数却都是天子年幼,无法承担国运之重任,以致国势衰颓,大灾不断,纷纷请求王大司马代天子之位,挽大厦之将倾。

    但这里面却也有些异类,他们怒斥大司马,说他深受皇恩,却不思忠君之事,一步步篡取不属于他的权利,逼迫君主退守深宫,君不见臣,臣不见君。然后颇为有意思的是,这些异类里,却是以他的长子王羽的奏折最为言辞激烈。那他说他所作所为不过是取祸于天,自绝于人,他王羽要与这个没有一点人性的王大司马断绝父子之情。

    大臣呵呵笑了两声,特别不屑地合拢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的奏折。他提起了自己的笔,想在这上面批示些什么,可最后却是斟酌了几下,什么都没有写。

    第二天,还在和同伴喝酒品茶的王羽就接到了一封书信,来自他爹,王大司马的书信。他爹要求他从即日起开始研究以工代赈的具体细则,最好在三日内就整出一个具体章程,方便尽快安置好安抚好因为洪灾而落难的流民。

    “哼!就会搞这些乱七八糟的!”王羽挥了一挥衣袖,扫掉了所有桌上的物件。

    他的同伴看了一看这个正处于火头上的人,默默合上王大司马写给他儿子的书信,端正了神态。

    “羽兄何必恼怒?不过是区区的以工代赈罢了。有大司马的人辅佐还怕做不好这事?”

    王羽听到这幼稚的话轻笑了一声:“我又岂会因利国利民的赈灾生气?我气的是,他当真的是公私不分,把自己的家奴当成了皇帝的近臣。除了皇室与朝廷,还有谁能有以一家之力而赈天下之灾的资格?”

    同伴无所谓地摇了摇头:“你这话说的。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非一人这天下。他要是能救,那便让他去救吧!大不了就一个改朝换代的事~”

    “你!”王羽觉得这人的话很是不可理喻,改天换日的大事也能如此轻飘飘地说出?

    他的同伴在他的注视下却一直都安然若素和王大司马精心培养的管事们差别不大。

    见到这种情况,王羽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摇了摇头,呵呵轻笑了两声:“呵呵!章兄你果然是王大司马太学院里的好学生!”

    听到王羽的话,那他被叫做章兄的人也微笑着抬头看了王羽两眼,轻笑了一下,不甚在意地回复道:“呵,羽兄不也是大司马的好长子吗?”

    “呵!”王羽没有接话,他直接弯下了腰,捡起过了他同伴手边的本来就是给他的书信,自顾自地走到了一旁:“王大司马,王大司马,普天之下所有的好事都是王大司马做的!他倒是不嫌累!”

    回到了宫里,休息了两天的郑真秀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再一次见人时,他的脸上又挂起了仿佛一如从前的优秀笑容。

    嘿!他郑真秀这么秀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不秀呢?他绝对会时时刻刻都优秀的。区区被困池中算什么?他大不了秀出一条通天大道,借着大势浩浩荡荡地冲往海里!

    正在看书的小皇帝见到郑真秀的笑有些不解。于是他抬了抬头,看了看外面的雨。

    啊!那雨还是那么大,那么让人胆寒,没有一点可喜的点……

    低下头轻咳了两声,小皇帝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在桌上翻了翻,很快翻出了这两天的作业——一篇题为“论以工代赈的可行性”的作文。

    他想站起来,可到底还是有些无力,于是只好把这作业摊在桌上等着郑真秀过来批阅。

    一进来就发现小皇帝的精神特别不好的郑真秀挑了一下眉,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快步走到了他的身边,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这一摸,他的眉头就更是紧锁:“怎么会这么烫?你没有好好的喝御医开的药吗?”

    小皇帝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我不放心……”

    “所以你就没喝?”郑真秀挑了一下眉。

第三十六章 学习

    “嗯。”小皇帝点了点头。

    “你!”郑真秀抬起手就想重重地敲下,但还是忍住了这样的冲动。

    深吸了一口气,把目光移向别处,郑真秀沉沉地看了一眼窗外被秋雨打秃了的树。

    “你放心,药什么的应该没问题。不能因噎废食。他们要是想杀你,能杀你,他们早就动手了。不必这么麻烦。”

    小皇帝立刻没有回答,他拿着毛笔又在旁边抽了一张白纸,并在纸上用几笔勾勒了一个被人牵在手里的风筝。

    “郑真秀,你知道吗?我今年已经八岁了。”

    “嗯?八岁怎么了?”对小皇帝的话有些不解,郑真秀回头看了小皇帝一眼。

    “我看过你那一路上看的书,上面写着甘罗十二岁就拜相了。”细细地描摹着自己的画,小皇帝的目光似乎很是忧虑。

    “嗯?那你还在八岁以前就称帝了呢。”郑真秀不在意地回了一句。

    “嗯!是啊!就是啊!因此我的才能肯定强于甘罗啊!因为我实在是太优秀了,所以我肯定会在十岁前就被人谋害至死!”小皇帝停下了笔,点了点头,对自己的画表示很满意。

    “我……你……呵呵!”一时之间,郑真秀卡了壳,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心情竟是颇有些负责,表情一变再变。

    没有去看郑真秀的表情,小皇帝对着画就开始装模作样地一唱三叹起来了:“唉!果然是天妒英才啊!”

    他那欠打的表情也就差一个抱着镜子顾影自怜了。

    “我……呵呵!”好不容易才整理好情绪,并感觉自己被某新晋戏精耍了一次的郑真秀不由自主地怼了一句:“你也算是英才?蠢才还差不多!还不给我好好学习?是觉得时间太多了吗?”

    “嘿!我可不是蠢才!我那么秀,我至少是个秀才!还有我怎么优秀的人还需要学习?我可是生而知万物之变的神人!嘿嘿!”

    苍白的小脸上,顽固地挂着调皮的微笑,清澈的眼睛里似有盈盈波光在静静流转。即使是在昏昏沉沉的宫殿里,这个年幼的皇帝也仿佛与光明同在。

    “呵!”看了一眼这个矮矮的小皇帝,郑真秀又一次移开了目光。他怕自己忍不住就动手打人了

    等了好一会,没有收获到想象之中的嘲讽和打趣的小皇帝有些遗憾。遗憾了没多久,他就无法克制地把头转到一边,猛烈地咳了几声。

    这咳声让郑真秀又一次皱起了眉头,他直直地看着小皇帝:“小家伙,你还是别学了,身体要紧,先休息几天,好好吃药。”

    “咳咳!没事的,没事的,正如那书上提过的,朝闻道夕可死也!反正我现在又没什么事。”抹了一把脸,小皇帝转过头就对郑真秀露出了一个温暖人心的笑。

    “你……”郑真秀的眉头皱得很紧,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小皇帝很快就又打起了精神,他重整旗鼓般的撑着桌子兴致勃勃地注视着那站在桌前的郑真秀,又一次高兴的喊道:“郑真秀!郑真秀!我作业是写完了的!所以你今天来是准备好了什么好玩的知识了吗?”

    “哦?呵呵,你不是说你是生而知之的神人吗?”舒缓了眉头,郑真秀勾起嘴角却是习惯性地先打趣了一句。

    “嘿!这不是向你学的吗?你这么秀,你的学生总不能不秀吧?”小皇帝的嘴角也有模有样地跟郑真秀一样地勾了起来。

    “呵呵!”揉了揉小皇帝的头,郑真秀提起笔,沉默了片刻,到底还没落下。

    “算了,你还是多休息休息吧!学习什么的不急于这一时半会。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只有活着才能闻更多的道。”

    拿着自己写好的章程,王羽走进了还住在京城的各个贵族的家里。

    “哎呦,王羽兄今天为何而来啊?”有倒在莺莺燕燕怀里的贵族端着酒杯似醉非醉地,遥遥敬着这冒雨而来的年少有为,前途无限的王家青年。他们的神态一直都是如此懒散。

    王羽微皱了一下眉头,他们都已经堕落至如此境界了吗?他们见客的礼仪都是被狗吃了吗?卷了卷手上的章程,王羽最终没有试着开展说教。他们都是平辈,没有谁比谁更高一等,他也没有理由去教育别人。

    深吸一口气,王羽推开了那些被自家主人指示就要围堵而来的莺莺燕燕,正了一下神色,他打开了自己写的章程:“今天我来这里是为了跟你们讨论一下以工代赈的事。”

    “唉?这不是大司马交给你的事吗?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还因为你王大少也要和我们一起寻欢作乐了~”躺在又软又香的美人之中,那些在此饮酒玩耍的贵族子弟笑得很是欢愉。

    “呵!”王羽忍住了转身就走的冲动,但他却无法克制住自己的表情。只要是个明眼人,还没瞎都能看出他脸上的不屑和嫌恶。

    贵族子弟们看着他那黑成一团墨水的脸色都在嘻嘻哈哈地笑着,还故意在他面前做一些对他而言绝对是有伤风化的事,让他的脸色黑上加黑。

    深吸了一口气,王羽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知诸位……诸位兄台可有加入以工代赈的想法?我会把每个捐献者都记下,以便告之以众,为诸位……诸位兄台宣扬美名……”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有贵族子弟打断了他的话:“哈哈哈!?宣扬美名?你看我们这些闲云野鹤的是像需要这些虚名的人吗?哈哈哈!”

    “哈哈哈!就是!我们的美名这京城之内还有谁不清楚?啊?哈哈哈!”其他的贵族子弟或坐或卧的笑嘻嘻地附和着那开口之人的话。他们的眼中带着玩味和戏谑,他们只是纨绔,不是傻子。

    凭什么要他们白白地把自己的钱扔出去给那些贱民?他们又不贪那些个虚名,他们的名声早就坏得人尽皆知了。

    王羽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努力克制着开口。

第三十七章 纨绔

    “你们就甘心做一辈子的纨绔吗?”王羽抓着自己写的章程,眼里含满了怒火。

    见到这种情况,那些在这里饮酒作乐的贵族子弟们哈哈地大笑道:“哈哈哈!甘心!怎么不甘心?”

    “你看看秦家那小子,天天和那些励志成为名士的人打着机锋,结果怎样了?他只要说错一句话就身败名裂!”

    一开口,那些贵族子弟就是毫不留情地嘲弄着那些追逐名利的人。他们不求名利,自然不为名利所扰,开开心心地无所不为。

    嘲讽的话刚刚说完,就又立刻有人勾起了嘴角,玩笑一般地上下打量那在胭脂堆里还能正襟危坐的王家大少爷王羽:“而我们~”

    “每天通宵达旦的,只要随意做好一件事就是浪子回头!”

    话音未落,没给王羽以接话的机会,那些纨绔子弟又立即补充道:“哈哈哈,可是我们不想回头。回头有什么好的?无非是名利枷锁束缚我身!何不若逍遥快哉人世?”

    王羽的脸色有些黑,他和这些人讲话完全就是鸡同鸭讲!这世上怎么还会有以纨绔为荣的人呢?

    吸了一口气,再一次推开那些因为纨绔的贵族子弟的安排而靠过来的美人,王羽抿着嘴,很是严肃地说道:“诸位,现今暴雨连绵,百姓流离失所……”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又一次被那些人纨绔的贵族子弟笑着打断了:“王羽兄啊!你说的这些我们都不懂,没有必要跟我们讲这些的,我们这里就只谈风月,何必让这些浊气扰我们的心田?”

    “呵呵!浊气?这为国为民的事怎么就浊了?”王羽都被他们给气笑了,要不是担心太过失礼,他都恨不得赏这群家伙一人一巴掌。

    “怎么就不浊了?你跟我们谈这些就是为了要钱不是吗?既然都要扯到了钱上面了,那还有不浊的?”

    那些贵族子弟里,总有那么几个脑子都很清醒的。家庭都不算太差的他们,很是不喜欢这个正襟危坐的王羽,自然也没有任何想给他留面子的想法,随口就揭露王羽此行的目的。

    “呵呵!就是!你王家的财富还少了?要赈灾,你们就自己搞啊!扯上我们这些要靠着祖宗余荫勉强度日的纨绔干什么?”贵族子弟们纷纷附和,他们的团结是王羽有些意想不到的。

    虽然按道理讲,他也是贵族,但是他从来就没有了解和接触过这些纨绔的圈子。他以为他们也向往名扬天下,流芳百世的……

    拿着章程的手抖了一下,王羽忍住了拂袖而去的冲动。这赈灾的事真的不能只有王家一家参与。那不是有没有那么多钱和物资的问题,而是那事一个不甚就是粉身碎骨。只有多拉一些人,多拉一些势力参与他们王家才能安然无恙。

    而且他父亲要做的不是普普通通的赈灾,而是以工代赈!工是什么工?做工的工!这以工代赈不是没有先例,是有的,好好的记载在“晏子春秋”上面。

    那上面的原文是:“景公之时饥,晏子请为民发粟,公不许,当为路寝之台。晏子令吏重其赁,远其兆,徐其日,而不趋。三年台成而民振,故上说乎游,民足乎食。”

    这一段主要说的是晏子用为齐景公修路寝之台的方法赈济灾民。

    问题不在这方法上,问题是在这名义上!晏子当年是接受到了齐景公的命令而去修路寝之台的。而他的父亲……

    他哪只是没有接受皇帝的命令啊!他压根就没想把这事通过朝堂去解决!他想的是用自己赈灾的方法获得惊世之名!他要那么大的名声干什么?他的美名还不够吗?他的地位还不够高?他的权力还不够大吗?他难道真的是想篡权夺位吗?他难道不知道这一旦失败了就是灭族之祸吗?

    这名声不能套在他王家的头上!既然在朝堂上他王羽人微言轻,那么就通过联合其他人的方法把这名声分薄了,至少要他们王家不那么显眼。

    而且,以工代赈,以工代赈,至少要有工才有赈。这是要做谁家的工?王家的?不!这还没当皇帝呢,就开始驱使天下之民了??

    难道这么庞大的力量就不会引起那些地方上的皇族警惕反抗吗?他们手上可都是有兵有权的。现在他们按兵不动只是因为皇帝还是他们家的,他们没有名义出兵。现在他们就等着名正言顺呢!

    所以说,他家的老头子是脑子被驴踢了吗?怎么会有篡权的想法?好好的当一个周公不好吗?

    等小皇帝长大,还政于他,他们王家自可万事无忧。只要他们像周公对待成王一样对待小皇帝,小皇帝自然会像成王对待周公一样对待他们。人与人之间不就是相互友爱和守礼的吗?

    王羽勉强笑着,死死地捏着自己写的章程决定再换一种说法:“我这不是为了向你们要钱,而是为你们提出一个方法。一个修补你们被暴雨袭击垮了的房屋和庭院,还有一些其他的建筑的方法。相当于你们只是出钱雇佣那些流民为你们做工而已。”

    “只不过和你们的那些家奴相比,那些流民不是属于你们。但你们现在也缺人手不是?尤其是现在王大司马还禁了所有的奴隶买卖……”

    王羽真心觉得现在自己的笑很是难看。想他风流倜傥的王家大少爷何曾有过如此落魄的时候,居然要陪笑于人!要不是为了他老爹,呵呵!

    贵姓子弟们听到王羽的话也跟着笑了几声,他们的笑里含着说不清的意味:“哈哈!原来王兄,你也知道你家大司马的禁令的问题啊!”

    “他的手可真长啊!禁什么禁?他为什么要禁买卖?一个愿买,一个愿卖不是很好吗?既解决了穷人吃饭的问题,也解决了我们人手不足的问题。只要他愿意稍稍开放一下禁令,我们别说出钱了,出人都可以!”

    王羽的眼睛眯了一眯,指腹在自己写的章程上摩擦。

第三十八章 公事

    “这可不行。那是公事,不能如此儿戏。”王羽摇着头否决了贵族子弟们的话。

    “难道这就不是公事了?”有贵族子弟靠了上来,嘴边的笑有些贱:“公事对公事,当然要以重要者先行。”

    “这……”王羽尴尬地笑了一下,讲道理他这还真的不算是公事。毕竟这是他爹以家书的形式给他的安排……没有盖过官印的能算是公事吗?

    “公事无大小……”王羽决心不在这问题上纠结,他再一次重申他的观点。他希望这些成天游手好闲的贵族子弟拿出些钱粮来,不给他也行,只要和他一起去救济那些灾民就好了。至于是不是以工代赈的……呵呵!只要有赈就好了,工是附带的。

    雨渐渐得小了,只是这灾后的重建也依旧是困难的。被毁的房屋和田地实在是太多了,多得数都数不过来。而且那处处的有隐患的河堤也到了修整时候,如若不然,这狂放的河水将彻底把一切的痕迹抹尽。

    梁弓长望着前方密密麻麻的人群,眉头越皱越紧。他回过头看向那两个一直跟着他们,在看见山王村被毁后就提议他们先到王家住一段时间的王家下人。

    “你们看,这条路又走不通了。要不我们先在外面随便找个地方等等,等人少了我们再继续前进?”

    摊开了手,梁弓长的表情很是无奈。他们本来是想去王家庄园的,但那里的路都被洪水冲毁了,到现在还是一片汪洋,所以……他们顺着没有被毁的路来到了这里。

    梁弓长的话音刚一落,那些在山洞里跟着他们出来的人也都附和起来:“对啊!都在山里转了这么长时间了,我们也就不差这点时间,我们先随便走走,等到了傍晚人少了,我们再来集合也是一样的。”

    “实在不行,你们不等我们了也行,反正你们要请的也只是梁大哥,而我们在这附近还有其他的亲朋好友,我们可以先去看看他们的情况。说不定他们还能收留我们一二,没有必要非要去王家的。”

    村民们听到这话都点了点头,冷静下来后,他们也觉得就这样去叨扰王家不太好。其实要不是这两个王家下人信誓旦旦地保证和劝说,他们这些人根本就不想沾王家的边。

    那样的豪贵人家不是像他们一样普普通通的和蚂蚁差不多的村民可以沾染的。

    但这些人的话还没落完,那两个王家下人就相互对视了一眼。很快其中一个走了上前:“诸位请保持耐心,现在情况这么乱。要找亲戚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找到的。所以还请不要乱走,在这么这么乱的环境下,走丢了就很难再找回来了。”

    对于这王家下人的话,那些山王村的村民很是不在意,他们回应了一句:“嗯,放心。我们记得位置的。其实走丢了也没关系,我们这些寻常贱民随便找个地也能凑合着过活。”

    突然,在那王家的下人再次开口之前,有一道充满了惊喜的声音在他们附近响起,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呀!是梁奇梁老大啊!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梁奇转目看去,但还没看清,就有一个倩影扑进了他的怀里。看得他爹他娘他妹的目光都直了。

    “梁奇,你知道吗?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我就是不信啊……”搂着梁奇,抹了一把眼泪,那女孩立刻就示威式地朝着旁边打着油纸伞刚刚赶来的哥哥看去。

    “看!”

    “秦空言,我过说什么?我就说梁奇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吧!”

    秦空言在他们附近站定,尴尬地笑了一下:“欢欢,男女终是有别,这样对你名声不太好。”

    “我才不管名声好不好!我只知道是你输了。你说过,梁奇肯定早就得瘟疫死了,结果呢?你看看!”秦欢言搂着一脸生无可恋的梁奇,耀武扬威地对他哥哥炫耀自己的英明神武。

    秦空言笑得很是无奈,他能怎么办?他这个妹妹的性格实在太野了,他也管不好她,而且这里也没人能管她。他要是在里说他的贵贱之论,恐怕他妹是第一个想打死他的。

    “是是是!你英明神武!你未卜先知!你聪明伶俐!你才华横溢!你无所不知!”

    伸出手,秦空言想一下就将这个总喜欢和不会礼,也不会学礼,学还学不懂的庶民玩的亲妹妹拉回来。但他妹妹抱着梁奇灵活地打了一个转,躲过了秦空言的大手。

    “切!就知道你不怀好意!愚蠢的哥哥!”躲在梁奇的身后,秦欢言对她哥哥扮了一个鬼脸。梁奇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无可奈何,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坚定地站了出来,挡在了秦空言的面前。

    “你要是想捉她得先过我这一关!我是她老大!”

    秦空言的脸都黑了,什么鬼老大?他捉自己调皮捣蛋的妹妹还要人同意了?

    看着他们的互动,本来因为看见村庄被毁,暂时无家可归而郁郁寡欢的人们都露出了温馨的微笑。这群小孩还是挺有趣的。

    温妧玥的眼睛里盈满了温柔,她把那个躲在梁奇身后,跟自己哥哥玩着老鹰捉小鸡游戏的女孩拉到了身边。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温妧玥的笑极其的温柔,温柔得让人下意识就放下了警惕。

    女孩甜甜美美地笑着回答道:“姐姐你好!我是秦欢言,秦是秦篝齐缕的秦,欢是酎饮尽欢的欢,言是解佩纕以结言兮的言。”

    温妧玥的眼睛闪了一闪,试探着问道:“招魂?离骚?”

    秦欢言点了点头,笑得很是得意,就差仰着头问温妧玥她厉不厉害了。

    “这……”温妧玥有些慌乱地抬起头和梁弓长对视了一眼。但梁弓长的眼神很是沉稳。温妧玥看着那沉稳的眼神稍稍安了一下心。

    她勉强地对秦欢言笑了一笑:“欢言啊!这话是是谁教你的?你还对谁说过?”

    “这话还需要人教吗?我自己看书看见的!”秦欢言对温妧玥的质疑很是不满。这看起来这么温柔美丽的人怎么可以怀疑她的聪明才智呢?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3126/ 第一时间欣赏天选之秀最新章节! 作者:史简言汪所写的《天选之秀》为转载作品,天选之秀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天选之秀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天选之秀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天选之秀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天选之秀介绍:
【请务必忘掉忽略这本书,这书简直就是黑历史,这后面的故事都是用来瞎写着练手的,别看!千万别看!】
少数人的棋局,多数人的灾厄。这普天之下,应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所以谁才会是真正的天选之秀?
望着远方青翠茂密的丛林,阁楼之上的大司马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所以他究竟还要等多久才能……才能等到天下大同?
你等不到的,如果不出意外,你是肯定等不到的。
被重重围住的宫墙里,郑真秀举着茶杯遥遥敬着不知何处的远方。而小皇帝就在他附近随手折了一架小小的纸飞机,他把纸飞机丢向了门外。
“冲啊!为了诸夏!”
满天的战火里,司无可轻摇折扇,走在时空之外。所以她现在又该到哪里漂泊了呢?
【好了,以上是我胡诌,想成为天选之秀,肯定要够秀了呢~】天选之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选之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选之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