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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胄诀全文阅读

作者:不药而愈     帝胄诀txt下载     帝胄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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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离意

    义王府,清心亭

    亭内,一男子头盖书卷,似醒似眠,尽是颓然之色。

    亭外,一阵轻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羽儿,何事如此急切?”淡淡的声音自书卷之下传来。

    略微平复心绪,被唤羽儿的劲装少女正色道:“大人,您的信!”

    “哦?”男子依旧未动,疑惑道。

    “大人,这封信与往常的公函不同,信封上只有一个‘纣’字,而且,是一只鹰送过来的!”平常公函凰羽在男子授意下皆有代理之责,即便重要信函也是统一呈现,鲜有如此特别急迫之时,故而忙解释道。

    “那鹰呢?”男子随手拿下盖着的书卷,理了理略显凌乱的便服道。

    抬头望着台阶尽头笔直修长的身影,以及一如既往戴着只露出鼻子及嘴唇面具的男子,凰羽不禁又琢磨着面具之后应该是一副非常英俊的脸庞吧!感觉到自己的瞬间失态,凰羽忙正色道:“待我取下书信后,那只鹰就飞走了!”

    “恩”,男子似乎惜字如金,说完即向台阶之下的羽儿走去。凰羽连忙呈上书信,略微抬头,正欲有所言时,只见男子极为罕见地凝视着手中的书信,或许男子接过凰羽递过书信的刹那未曾感觉到自己的失态,但凰羽分明看到了他眼神中鲜有的片刻凝重。

    “似乎从来未曾见过大人如此,一定是大人非常重要的人吧,否则大人不会如此失态啊!”一旁的凰羽不禁心里暗自嘀咕道。

    未曾理会凰羽的讶异,男子径直向书房走去,末了转身对凰羽道:“羽儿,你派人去魔域山勘察下,看看那只海东青是不是还驻留山中!”

    “是,大人!”

    “对了,它通常喜欢在悬崖峭壁处驻留!”

    “好的,大人放心!出于职责本能,那只‘海东青’飞走的那一刻我已知会凰影安排‘幽影门’的人追过去了,想必很快就有消息了!”

    男子微微点头,随即负手而去。

    凰羽见男子渐渐消失的背影,不禁暗自思忖道:“‘海东青’,传说中鸟类的王者,果然是神俊无比啊,不知是何方高人,竟然能驯养此等奇物。”半天琢磨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也不去想了,既然大人如此重视,似乎得尽快找到它的下落,以防万一,于是赶紧再次派人前去勘察‘海东青’的踪迹。”

    书房内,男子手握鹰函凝神良久,信中只有寥寥数字——“所为何来,欲往何处;九九重阳,雁荡之巅。”

    自燕鲁之乱后,一别三年了,师傅他老人家总算是记起我这个弟子了。当年他老人家一句‘我年事已高,况且闲云野鹤惯了,就不陪你去那劳什子的朝堂之上了!’便一别而去,不想三年了。“呵呵,师傅您老人家喜欢闲云野鹤,我这被您从小教导出的淡然性子又何曾贪恋这帝都的奢华!”思忖许久,男子不禁自言唏嘘道。“三年虽然深居简出,却也知道了不少秘闻,也有了诸多疑问,您似乎不愿让我背负,却又不想隐瞒,究竟何去何从?想必此次,您会为我答疑解惑吧!”

    咚咚咚,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男子的沉思:“羽儿,进来吧!”

    凰羽关山房门,转身道:“大人,如您所料,‘海东青’在魔域山一指峰。”

    “恩!”男子点头,随即心里感叹道:“也罢,留下‘他’,看来您暂时还不想让我前往。既然您说九九重阳,那就再等上个月余吧,反正该知道的也会知道,也不在这一时半刻了!”暗自思忖片刻,随后对着凰羽正色道:“羽儿,传我令,幽泉三门九堂诸位门主、统领三日后军机处议事。”

    “是,大人!”凰羽领命,正欲转身出去办差,身后突然传来男子问话:“羽儿,你可知此次召唤他们所为何事?”

    凰羽听闻,忙道:“即是大人所命,属下执行便可,不敢妄自揣度!”

    “呵呵,跟我久了,似乎磨平了菱角啊!”男子轻叹,随即言道:“但说无妨!”

    “恩!”凰羽知晓自己这位上司并非俗理之人,既然已是应允,于是开口言道:“眼下中秋将至,帝王陛下怕是要尽邀群臣会猎魔域山,而且今年又是每逢十年的大庆,定是少不了以往的夜狩。那夜狩者不是帝室之胄,便是重臣之嫡,而护佑其周全者这一重责,以往不是由随帝王陛下前往护卫的禁卫军,就是由拱卫京畿的虎贲营承担。属下自跟随大人起,得大人信任,代掌军机处,细细想来眼下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值得大人如此兴师动众,召集幽泉三门九堂诸位门主、统领一起军机处议事,如果说一定有的话,恕属下愚钝,也就想到这件事而已。”

    “呵呵,不错,确实有这个原因!”男子微抿嘴唇,随即说道:“军机处原本隶属于军队,虽为智囊,实为附庸。军部傲狂,固以为战场胜负、国家安危皆是他们之责,皆小视于军机处。我自三年前接掌军机处,并奏请帝王陛下允诺军机处独成一体,既是为了帝国安全着想,也是希望军机处能够更多的有所承担。”

    “如今军机处在您统领下,确实已是今非昔比,一切全赖大人!”

    “没想到一贯不苟言笑的羽儿也学会了拍马屁!”男子摇头浅笑,随即正色道:“羽儿,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兵临城下,军部确实是主角;但为人臣者,当居安思危,替主上分忧解难!如果说军部是驻于台前,那么我们则是隐于幕后!”

    闻言凰羽忙抱拳道:“大人教会,属下谨记!”

    “依往常例,护卫之责定是早已指派。而眼下距魔域山会猎时日已不足半月,街头巷尾的百姓都知道,陛下自然不会忘记,而做臣子的也肯定牢记于心,所以近来禁卫军和虎贲营各部训练颇为频繁,以便随时承接护卫之责。而此时依然秘而不宣,或许是有意把这个任务交由我们军机处来执行!”

    闻言凰羽惊讶道:“若真如此,陛下是要好好的考验我们军机处了!难怪这几个月以来大人吩咐三门九堂执行任务加强交叉协作,原来您早已着手准备了!”

    “或许是我多虑了,只是有备无患,尽人臣之心罢了!”

    “大人所虑甚远,确实令人佩服!”

    “三年以来,得这些兄弟们鼎力相助,方有军机处今日地位。我只是不希望有朝一日能证明时,却折戟沉沙,受人诟病,再难以抬头!”男子感慨良多,一时沉思,随后似是有意,仿若无意般道:“凰羽,若是军机处交由你掌管,你当如何?”

    共事日久,凰羽已极少听闻男子直呼自己姓名,当下心中莫名一丝慌乱,随即正色道:“如今军机处在大人统领下,朝中地位已逐步稳固,不容小觑;三门九堂兄弟皆已逐步熟冗政令,谨遵而行。我以为当下应继续上通朝廷以簇团结,下疏政令赏罚严明!”凰羽言毕,朝男子望去。

    “恩,羽儿确实深得我心,你能看透,我心甚慰!不过,万事万法,大处着眼,难免有所微调,凡事多加揣摩,你会是一个优秀的军机大臣。”

    “属下受教。”凰羽谦恭行礼,虽心有疑虑男子为何作次假设,但随即已然释怀,不继深思,继而低声道:“大人,方才依照您的意思中秋狩猎是其一,但您现在说的,是第二个原因吗?”

    “女人心思,确实敏感!”男子不无感慨道,“军机处虽人手众多,但知我隐疾着,唯你和沧龙!如今这病,每逢月圆,愈加严重,我需暂时离开,寻医诊治,以除病根。”

    闻言凰羽急切到:“大人贵为军机大臣,治病的话,即便朝中太医也必倾力为之,而您却始终不愿惊扰帝王陛下。大人,您说说是哪位隐士高人,我派人去帮您请过来。”

    男子摇头无奈道:“羽儿,自今日起,军机处无论大小事务,你不仅有代理之责,也有决断权,我会从旁协助于你,你务必要尽心竭力!”

    “大人......”

    “此事我会向陛下请奏,你不必过于担心来自朝堂之上的压力;三日后我也会在三门九堂诸位门主、统领面前颁布这一决定!”

    “属下惶恐,怕是并无能力承担如此重任!”

    “羽儿,一直以来你都很相信我吧!”

    “恩!”

    “这一次,你也要相信我的眼光,况且或许无需多久,我便回来了!”

    “......”凰羽无言,不知如何以对。

    感觉此刻略显静谧的书房,男子闭目对着太阳穴轻柔数下,继而道:“好了,羽儿,我有点累了,你先下去,两个时辰后让沧龙墨竹林见我。”

    迟疑一瞬,凰羽问道:“大人,需要属下为您按一按吗?”

    男子并未睁眼,淡淡道:“不用了,昨日你逞上来的公函还有些许未曾批阅,眼下你也有诸多事宜亟待处理,你也先去忙吧!”

    “是,大人,属下告退!”

    书房内,男子陷入沉思——“来时了无牵挂,别时眷念重重!此去一别,诸人诸事,真能放下吗!”

    书房外,凰羽黯然神伤——“从来心如止水,离去却不洒脱!此去一别,诸人诸事,真能舍弃吗!”

第二章 墨竹林

    傍晚,墨竹林,清雅小筑

    男子盘腿,席地而坐。

    小会儿,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一魁梧男子越身下马,一旁有侍从立即接过缰绳,魁梧男子问道:“义王到了吧?”

    侍从回到:“禀大人,义王已在清雅小筑等您。”

    “恩!”男子随即向清雅小筑迈去。

    一阵残影渐现渐隐,名为沧龙的魁梧大汉已是消失,侍从感慨道:“沧龙大人这身法越来越玄妙高绝了!”

    清雅小筑外,沧龙身行立定,正欲拱手禀报,小筑之内传来男子淡淡声音:“沧龙,进来吧!”

    沧龙应声入内道:“义王,以您这如此敏锐的洞察力,想必一般人怕是都断定您肯定是位隐藏颇深的绝顶高手,要不是知道您不会武功,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坐吧。”男子并未接话,递上一杯清茶,继而道:“此次南越之行,顺利否?”

    沧龙一饮而尽,答道:“义王您真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啊!一切都算顺利,一场战事算是尽免了!”

    斟上两杯清茶,男子说道:“恩,想必此次差事,倒是顺了你的心意吧!”

    “嘿嘿,还是义王您懂我啊!在这都城办差,我可算是淡出鸟来了!这次南越两个月的差事,遵照您的吩咐,我先潜入南越首府平皋,参加了南越一年一度的‘武斗会’,您别说,虽然南越偏安一隅,但这‘武斗会’的影响力却异乎寻常,大陆诸国不少好手都前往参加,好不热闹!”

    “神州大陆民间历来好武成风,但各帝国未免江湖之风过于渗延,虽未曾明令管制,但也不过于推崇,而这南越王却反起道而行之,所以其影响力自然颇广,这‘武斗会’有如此影响力也顺理成章。”

    “确实!此次幸不辱命,依您之计,拔了这‘武斗会’首魁,顺利见到了南越王‘烛狼’,这个人确实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为人豪爽重义气。当日见到他时按照您的嘱托,禀明身份,告知来意,此人非但没有命人将我拿下,还与我赌了一局。”

    男子饮茶轻笑道:“哦!是否想先跟你斗一场,再论正事?”

    “哈哈,义王您倒是看透了他!”

    “那结局如何?”

    “平手!”

    “恩。”

    “确实如您于我临行前所料,若是这南越王跟我切磋适可而止,那么和谈之事大有可为,不过那场比试也确实让我两人斗的痛快不已!至此以武会友,我俩成了惺惺相惜的至交好友。”

    “烛狼想必确实是受大楚周边诸国的挑拨吧,否则南越王虽一介莽夫,毕竟也贵为一方君王,虽然他南越军丛林战力极强,但战端一起,便不是‘武斗会’的好武斗狠那么简单,短时间内我南方军必定不敌,但以其国力,一旦陷入僵持,待我大楚整备完善,卷土重来,反扑之势,他必定无力抗衡,更无法承担战败之后的后果。”

    “义王大智,我跟他提起您的这般分析,他对您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次我回来他还想同我便装前来,与您一叙,不过眼下国事为重,再三劝服才放弃。”

    “呵呵,有缘自会相聚,如此深明大义之人,有机会自然得结识一番。”男子轻笑,继而道:“此次南方局势,烛狼究竟受哪几方唆使?”

    “此事确有诸多势力参与,西南米塔耳帝国、北疆的铁门国、大楚的西北属国图其尔邦、以及东海东樱国。”

    “米塔耳帝国偏居神州大陆南端,历来有进军神州大陆中域之志,几代皇帝极重民生,数十年来稳步发展,更兼有即为近十年来的拉丹皇帝励精图治,国势日盛,图谋中原,他算是一个劲敌;不过虽然米塔耳帝国接壤大楚,但其北有连绵万里的横断山脉这一天然屏障相阻,难有所图,想必这拉丹皇帝支持烛狼北犯大楚,不过是假途灭虢之计,意在大楚与南越两败俱伤,他趁机图了这南越,然后再伺机北上,以图中域。“

    铁门国立足北疆贫瘠之地,资源匮乏,其北莽莽冰原之地,人迹罕至,虽辽阔无尽,但其人善牧,却不善经营,无力开发,于其而言无太大价值;其西有草原联邦,虽同属一脉,但历来正统之争致使纷争不断,损伤惨重;但铁门国近些年来出了个人称铁血宰相的固始,此人对内铁血手腕把那帮荒原草莽治的服服帖帖,对外修好于草原联邦,铁门国这些年可谓是一时风光无俩,特别近几年在其北隅之地又发现了大片的锦铁矿脉,原本剽悍战力颇强的铁门精骑更有武装到牙齿一说,固始如此厉兵秣马,定然也是以待时机,进取中域。”

    “至于东樱国,其所辖之域虽广,但却系诸多岛屿构成,且诸岛皆以山系为主,缺耕少田,资源匮乏,因此一心向外,更对中域虎视眈眈,况且其种族善隐,性格坚韧,大楚自开国以来一直有灭其之心,奈何海况复杂,更兼后勤难以为继,虽屡次征伐,但最终皆无果而终;五年前的燕鲁之乱,大楚无瑕东顾之计,更是趁机夺了大楚的古台岛,古台岛乃是东海第一大岛,历来为大楚与海外通商之门户,且适宜耕作,矿产丰富,五年来其在古台岛之势渐稳,对南端南阁岛亦是虎视眈眈,想必此次是想趁机夺取南阁岛,互成犄角,以待时机,三路共进,挞伐中域。”言尽至此,男子不禁颇多感慨,本是无意朝堂之人,奈何因缘际会却深陷其中。”

    闻言沧龙也慨然道:“义王您虽然足不出户,对这神州大陆的局势却是看的透彻。要不是八年前的燕鲁之乱,持续了五年的时间,想必大楚虽然衰败,但也不至于此吧!”

    “神州大陆数万年征伐史,王朝更迭,盛极而衰已是常理,天数如此。”

    “话虽如此,但四年前您却以十四岁舞勺之年的年纪统帅三军,拯救颓势之计的大楚,力挽狂澜,仅一年时间便平定叛乱,不然大楚哪有这三年来的休养生息!”

    闻言立身而起,沧龙亦随之相随,行至栅栏,斜倚立柱,抬首仰望暗夜星辰,片刻后幽然道:“若非这燕鲁之乱已是蔓延整个大楚近半数疆域,所见之处民不聊生,满目疮痍,我又何曾想过参与到这纷争的乱世中来!况且自燕鲁之乱后,帝王陛下为免臣下有异而再起叛****乱,也为了对臣子平乱的表彰而大肆封王,朝堂之上虽表面平静和睦,却暗地渐有结党营私之势,此举是福是祸,谁又能料!”

    闻言沧龙思忖后补充道:“义王,据烛狼传信,此次若非我们较军部先着一步了却此事,怕是一场战事难以幸免。”

    “此事我已承帝王陛下应允,先礼后兵,没想到军部还是想横插一脚。”男子似有所怒,又垂首自语道:“战若胜,固然能震慑诸国!但,倘若是败了呢?何况大楚初安,不战不是更好吗,哎,庙堂之上,诸势纷争,以至于此!”

    沧龙静默,片刻后男子转过身来:“沧龙,自你我相识以来已有四载了吧!”

    “是的,自鲁地啱宁城相识算起,有四年了!那时候天下大乱,我无奈做了个山林草寇,本是想安身立命,等天下太平了再另图他计,却没想到遇到屠林那狗官,不好好治理啱宁,却只知道鱼肉百姓,天下本已大乱,他更是闹的啱宁城流民四起,无奈之际竟然想让我协助他屠杀乱民,我不想跟他同流合污,这厮竟然设计抓我,还把这鱼肉百姓的帽子顶到我头山,若非您相救,恐怕我早已是身首异处了!”

    “哈哈哈,若非你还是个义寇,这种狗咬狗的闹剧我也懒得搭理了!”

    “嘿嘿嘿”,闻言,沧龙不禁陪笑道。

    “凭你的能力,若非身缝乱世,不是万军统帅,也是镇守一方的大将。如今这军机处龙门门主之职,虽然麾下没有百万带甲之士,但也算是并未辱没你了!”

    沧龙忙拱手言道:“义王过奖了,属下一心相随,可不是图这虚无缥缈的鸟名声。”

    摩挲袋中所携半块血玉片刻,男子说道:“沧龙,一月后,我准备离开了。”

    片刻震惊之后,沧龙急忙道:“义王,您离开,是彻彻底底的脱离?”

    “恩。”

    “为什么,您在这里一切都很好啊,帝王陛下赏识,臣下拥戴......”

    男子打断沧龙道:“人生在世,总有颇多无奈,况且入朝为官,非我所愿,如今天下算是安定,而我也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所以,离开是必然,早晚都要走的!”

    沧龙深知男子性格,既出此言,定是去意义绝,忙恳切道:“义王,您是打算去哪里,沧龙必定相随!”

    “沧龙,我告诉你,并非让你跟我走,而算是有所嘱托。”

    “可......”

    “军机处算是你我诸人携手方有今日之势,我虽无心留恋,却也不想经此一别而随其消亡,甚至引起朝野之****乱。凰羽得我悉心引导,虽为女儿身,但心思缜密,颇有统帅之资;你为人忠义,受人拥戴,却不喜朝中蝇营狗苟;凰影孤僻沉默,却极其敏锐,洞察力强。届时我会奏禀帝王陛下,凰羽统领军机处,你为副,凰影代你执掌龙门,不过以凰影的性子,怕是难以说服,届时你即便为军机副大臣,怕是要兼掌龙门。”

    “义王,权谋之争,我没什么兴趣,但但凡您所托,我必遵从。只是,何时我才能再次追随您左右?”

    “你我有缘,自会重逢,我离开,确也是有许多不得已的事情去处理,你等身处朝堂,难保我日后有需要相求之处,届时自然而然会相见!”

    “义王言重了,但凡您有所吩咐,沧龙刀山火海,定全力以赴!”

    “恩,饮了这许久的茶,你肯定也是淡的慌,想必你那些酒肉兄弟该等着急了,我就不留你了,你先下去吧!”

    沧龙踌躇片刻,随即拱手告辞。

    凝视沧龙背影直至消失,男子重新端坐,举手煮茶,沉思良久道:“来人,备轿。”

第三章 过往

    入夜,帝宫内,御花园,锦麟亭

    一龙袍男子端坐案前,侃侃而谈,此人正是大楚皇帝楚礼渊;其对坐处,一锦袍女子,年方二八,风华绝代,乃帝国皇帝陛下第七女,七公主楚玉颜。

    楚礼渊轻摇折扇,微笑道:“玉颜,寡人众多子女中,你可知父皇为何最为宠爱你?”

    楚玉颜不假思索道:“因为我最为可爱,最讨父皇喜爱呗!”

    “噗嗤......”,楚礼渊刚饮下的茶水险些喷出:“你倒是自恋的紧啊!”

    楚玉颜不屑道:“那不然呢?”

    “哈哈哈!”楚礼渊大笑一番,随即感慨道:“也只有跟你这宝贝女儿闲谈时才会如此轻松惬意啊!”

    楚玉颜动容道:“只要父皇想要找人说话了,儿臣随时恭候差遣。”

    “哎,身为一国之君,国事家事皆需操持,而这些都能够述说倾谈的,却只有你这个女儿了。”楚礼渊起身负手而立道:“寡人众多子女中,你大皇兄楚义心文韬武略,素有远见,确有一国之君之势;二皇兄楚义道足智多谋,能言善断,乃国之栋梁;其余诸位皇子或好文、或喜武,亦或音律诗文,常人之家倒也算的大才,只是在我帝王之家却是有所偏颇,与你这诸位兄长胞弟详谈,皆是国家之事,他们烦闷,我又何尝喜欢呢。而你诸位姐妹中,除了已嫁做人妇的长公主楚玉蓉从前时常伴我左右,其余诸位姐妹多以君臣之礼相待,鲜有父女之态。唯独与你既能畅聊国事,又能絮叨家常,偶尔闲谈佚趣,时常令我忘却烦恼,调忧解愁!”

    楚玉颜听闻楚礼渊一声长叹,试问道:“父皇,几年前虽有燕鲁之乱扰乱朝纲,但已是过去,经过这三年休养生息,大楚也渐有昔日之盛。如今我大楚文有左相夏衍晤辅助朝纲,武有晋王凌炙天威震诸强,更有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义王伴您左右,不知何事令您如此忧愁,以至长叹?”

    楚礼渊静立片刻幽然道:“现下大楚群狼环视,危机四伏,好在有一众大臣辅持,尚在掌控之中。而最令我忧心的是另一件事,此事本是我与一世外高人所约,本不应外泄,只是烦忧日久,渐成心病。”

    “既是有约在先,父皇自然不能轻易泄露,儿臣也只能宽慰父皇,保重龙体。”

    楚礼渊凝神片刻,似是下定决心道:“玉颜,你以为,义王这个人如何?”

    楚玉颜呆滞,不知所云,片刻后言道:“父皇,若问这泱泱大楚诸位王爷都有谁,怕是人人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这位义王了!毕竟当年若非这位突然崛起的义王,短短一年之内便是以风卷残云之势迅速平定叛**乱,如今天下之势谁又能说的准呢!?”

    楚礼渊慨然到:“是啊,天下人只知平定这天下之乱,他居功至伟,可鲜有人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父皇,这一点我也挺好奇的,那时候儿臣年纪尚轻,只知道他是人人敬仰的大英雄,至于他如何做到的,也多是道听途说,不甚详细。而且,我也挺想知道您是如何得到他这样的人才的。”

    楚礼渊转身入座,端起玉樽说道:“当初燕鲁之乱,历时四载我们才渐渐稳住了局势,岂料竟因几个贪官激起民**变,扰乱后方,顿时令我腹背受敌,若非当时寡人御驾亲征,亲自处决这些狗官,稳住民心,后果难料。机缘巧合之下,我得知啱宁城有一青年为救其朋友而劫了法场,之后又借势又平了啱宁城民变,好奇之下我派人前去邀请,欲重重嘉奖,岂料此人淡泊名利,竟然拒绝了,寡人当时求贤若渴,所以决定亲自去见见这位世外高人。虽然当时众臣子皆极力劝阻,我还是决定便服前往一探究竟,见到他后才知道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虽然他带着面具,但也估摸出也就十几岁的样子,而他所救的那个人,就是如今军机处龙门沧龙。”

    楚玉颜好奇道:“那父皇当时有没有很失望的样子?”

    楚礼渊笑道:“失望倒是没有,有道是有志不在年高,能够培养出这样的青年俊才,其背后必定有一位高人伴其左右。所以我也是费尽唇舌想见见他身后的高人,意欲邀请他出山相助。”

    楚玉颜顿生疑惑道:“不知道他身后高人是当今的哪位名士,而且为何后来助您平定叛乱的是当今这位义王,而不是他身后的高人呢?”

    “见到那位高人之后,我才知道他自称‘纣’,因为一直头戴面纱斗笠,所以并没有看清他的长相面貌,因此至始至终都不知道这人究竟是谁。一番详谈,表明来意后,但他却是婉拒于寡人,不过最后却是应允让他的弟子随寡人平叛。”

    闻言楚玉颜轻笑道:“想必那时候父皇也是有所踌躇,毕竟义王看起来年纪轻轻,相比之下,这位自称‘纣’的高人才是您最为理想的贤者形象吧。”

    楚礼渊惭愧道:“是啊!不过仔细思忖一番,聊胜于无,何况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寡人也确实挺欣赏的。不过这位义王却是有点不情愿,寡人原以为是年轻人迫于压力有点胆怯,令人忍俊不禁的是没曾想到他却是怕朝廷规矩太多令他不自由,最后还是他的师傅好言相劝才答应,方才带着沧龙和我一起回了行宫。”

    “想必回了行宫,诸位大人见您亲自前往所带回来的高人不过是一个年轻人,还带着面具不敢视人,怕是又少不了一番冷嘲热讽吧!”

    “是啊!当时我最担心的便是他年少气盛,受不了这番冷遇而扭头就走。岂料恰逢当时一众文武正商讨如何根治流民之乱,武将主张武力镇压,文官主张重在安抚。只是依当时情形,镇压虽短期内能立竿见影,但隐患颇多;安抚之法,则因前线吃紧,并无多余钱粮予以施行。当时争执不下的时候,却是这位被众大臣轻看的少年解了这难题。”

    楚玉颜好奇不已,忙问道:“那他当时是怎么解决的呢?”

    楚礼渊继续到:“他说‘流民之乱,初看是因贪官污吏所起,而实际上,这不过是事发的一个起因。百姓所求,不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少有所养,老有所依,安居乐业,便已足矣。而国家内乱不止,四年以来可谓是民不聊生,百姓居无定所,食不果腹,颠沛流离,无奈之际,方才导致这流民之乱。而当下叛乱日久,国库渐空,军需尚且勉力维持,实在难以满足百姓所需,即便一时能支持,也难以久继。我以为,如今战事日久,不仅我楚地民众惨遭兵**祸,百姓死伤无数,燕鲁之地亦是百姓流失,人口锐减,即便将来平了这叛乱,也不过一座荒废的空城,想要重振昔日燕鲁之地繁荣,亦是遥遥无期。”

    “所以我建议陛下可颁此昭令——凡随军辅助大军平叛之百姓,他日收复燕鲁之地,皆耕者有其田,安居有其所。如此既让茫然无措的百姓有了盼头,也让百姓深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同时得众多百姓相助,对军队后勤保障,伤员救助转移而言皆是极大助力。’”

    闻言楚玉颜不禁感叹:“如此年纪,便有如此远见,确实令人敬佩!”

    “是啊,他这一番话,朝野震惊,众大臣无不赞赏。之后的战事,凡大军所向,皆有无数百姓相随,沿途闻风的百姓更是积极参与,大军一路东进,所向披靡,若非身临其境,实在是难以感受当时那种热血和激情澎湃。也亏了他,如今不过三年,燕鲁之地确已再现昔日繁荣。”

    “难怪民间有言,‘燕鲁在,大楚在’,谁曾料到原本叛**乱之地,百姓却成了拥军爱国之典范。”

    尽饮玉樽已凉的茶水,楚礼渊兀自感叹到:“是啊!不仅如此,大军攻至鲁地首府南蓟城下时,满朝文武皆意气风发,意欲一鼓作气,率军强攻,当时只有他默不作声,问其原因,他说大军一路所向披靡,敌人已是闻风丧胆,士气已十去八九,上至将领,下至士卒无不人心惶惶,若是强攻,敌军明知是死,背水一战,极有可能拼死反扑,反而适得其反,况且若是南蓟城城破之日血流成河,会给人以大楚大军嗜杀成性的恶名,甚至联想到燕地首府北延城他日是否也会遭此劫难!如今昭令颁布,天下百姓皆知,恐怕南蓟城内百姓亦如此,所以建议指派一位百姓首领带人进城与城内百姓接触,制造内乱,里应外合,轻取南蓟城。”

    “原本是血流成河的惨胜,最后却以微小的代价拿下。待鲁地收复,朝堂之上议论收复燕地之时,也是一片争执,吵吵不休,武将一如既往想要乘胜追击一举收复燕地,文官则考虑国库空虚,且已至深秋,不宜大军劳师远征;难以定夺之时,这时候大家自然而然的把目光盯向了他——‘大家所言甚是,各自都有道理。如今燕鲁之乱已近五个年头,我们刚刚拿下鲁地,若是停滞不前,会让周边诸国坐实了大楚国内空虚之实,而当下已有探马来报北方铁门国数万大军似有南下之势,东部沿海一带不时有东樱国骚扰,一旦我们停滞不前,难免有外患之忧,更可能壮了燕地叛**军的胆,看清了我们无力久战,因此确实需要做个了断了。”

    “而正如右相及诸位所言,大楚国库空虚,已是难以为继,如今渐入深秋,天气转寒,再有一两月便会入冬,敌人也深知如此,若是至大雪天寒地冻之时大军仍旧未拿下燕地首府北延城,是退还是守?退则所收复之燕地尽失,守则我后勤粮草千里之地难以保障,现如今我大军征战日久,已是疲惫不堪,况且北方军身兼地利,更耐严寒,兼有能攻善守的燕地第一虎将田恭,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利于我,战而胜之却是渺茫。”

    “接下来的我倒是知道的比较详细!”闻言楚玉颜禁不住插话道:“义王献计孤雁城守备军集体秋猎,三千人的军队来来往往换了数套战服作疑兵,铁门国以为北方军有数万之众而不敢轻举妄动;东部沿海一带则令王猛将军集周边数城守军痛歼东樱国一股敌军,使其不敢小觑于我;而他自己则一人一骑,独闯田恭军营,竟然奇迹般策反了田恭,而这田恭也确实当的起燕地第一虎将的名声,率其所部尽收燕地,至此,持续了五年之久的燕鲁之乱方定!”

    “是啊!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以其敏锐的头脑、极强的洞察以及无人匹敌的胆识把原本万难的事情就这样做到了。”

    楚玉颜评价道:“胜而不娇,反而愈发冷静;心系百姓,爱惜三军将士。放眼天下,无出其右者!不过,父皇,我挺好奇的,他当初究竟是如何说服田恭的呢?”

    “哈哈!这个他也只是跟我们一笔带过。”眼露狡黠之色道:“具体到底如何做到的,你得亲自去问他哦!”

    楚玉颜玉颊绯红,片刻暗自镇定后道:“父皇,有一点我很好奇,很多人和我一样,都知道您封他为义王,但却从未有人提过他的真实姓名!”

    楚礼渊静默片刻道:“‘纣’先生说他叫‘义心’!”

    楚玉颜惊叹道:“和大皇兄同名!!!”

第四章 杀心

    是夜,锦麟亭内,大楚帝国皇帝楚礼渊一席话令七公主楚玉颜震惊不已,半晌后依旧难以置信道:“父皇,天下人都知道神州大陆之上,无论哪个帝国或者城邦,其皇族名讳乃是天下大忌,臣民唯恐避之而无不及,虽然皇子名讳次之,但天下臣民依旧敬而远之,尤其竟然是与大皇兄同名,”楚玉颜轻浮胸口,轻瞥了楚礼渊一眼道:“依照我大楚传统,大皇兄可是我大楚第一顺位继承人,父皇百年之后,大皇兄可是极有可能成为继任大楚皇帝的所在!”

    没有在意常人看来大逆之言,楚礼渊说道:“当初‘纣’先生说出来的时候,我最初以为是对我的试探,虽然讶异,但当时情势所迫,求贤心迫,所以一直以来并未深究。”

    闻言楚玉颜不禁感慨:“是以这些年来父皇对义王也只是以爵位相称,而对大楚臣民亦是隐藏颇深,您如此胸襟,帝王之家,世间罕有!”

    楚礼渊闻言摇头道:“并非寡人胸襟宽阔,而是我与‘纣’先生曾有一“密约”,所以方才显得豁达些!”

    “想必这个‘密约’,也是父皇您近来寝食难安,甚为烦忧之事了!”

    闻言楚礼渊再次长叹道:“是啊,心有忧虑,却不能言,更不知如何去做,哎......”

    “玉颜虽然也好奇,很想替您分忧解难,但是您即有约在先,自然不便轻言,不过凡事种种,皆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之理,终会有解决之道。”

    闻言楚礼渊坚定道:“罢了,罢了!时至今日,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秘密!当年‘纣’先生所约定之事,乃是‘义心’助我平**叛,待乱止,若是觉得不可用,则任‘义心’离开,若是觉得可用,则留他入朝三年,三年后则放任他离开。”

    楚玉颜震惊不已,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父皇,您是说义王‘义心’要走了?”

    “是啊!”楚礼渊点头,随即说道:“当初只道‘义心’颇有才能,岂料却是天纵奇才!时至今日,如此有能之士,我怎么能任其离开!?玉颜你说过‘如今我大楚文有左相夏衍晤辅助朝纲,武有晋王凌炙天威震诸强,更有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义王伴我左右’,如此我方能坐稳这大楚江山,若‘义心’离开,我犹如自断一臂!”

    “如今我方才明白父皇您的良苦用心,您顶住各方压力,拜封‘义心’这一‘义王’之名,乃是超越其他诸王、甚至诸位皇兄、叔王之上,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朝堂之上,即便诸大臣颇有微词,您也是特令准了义王戴着面具参与朝会一事;其他种种,更是令几位皇兄艳羡不已。”

    “自入朝以来,他一心为政,屡立奇功;私下深居简出,行事端正,不争功名,不好财色,乃是为人臣子之楷模,满朝文武皆认同不已,因此寡人也愈发重用于他。原本我打算投其所好,让他有所留恋,用时间去消磨他的离意,但他这无欲无求的性子,让我无所适从,皆是无功而返。”

    “义王确实是人臣楷模,古今难寻!”楚玉颜也难掩认同之色,继而问道:“那么,父皇您究竟是如何打算呢?”

    闻言楚礼渊思忖良久,随即正色道:“玉颜,你伴我多年,对这帝王之术多少也有所知闻,如此大才若是能留为己用自然最好,若是不能为我所用,放任离去,便有为他人所用的可能,你觉得如何处之?”

    楚玉颜顿觉浑身颤抖,只觉后背阵阵冰凉,玉手握的深疼,良久后方才幽幽轻道:“杀!?”

    锦麟亭内,楚礼渊、楚玉颜父女二人皆静默不语,一时间气氛静的可怕。好一会儿后楚礼渊说道:“帝王者,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然如此天纵奇才,我又岂忍杀之!这不过是万般无奈的情况下的最后一步,况且我也十分忌惮的,便是他背后的那位叫‘纣’的先生,我令人查遍大楚,乃至周边诸国,皆毫无他的丝毫讯息。他日若是我真杀了他这爱徒,不仅落了个忘恩负义之名,也会多了个令我大楚寝食难安的大敌!”

    如此难题,楚礼渊纠结不矣,楚玉颜亦纠结不矣。楚礼渊不愿杀,楚玉颜更加不想他被杀;楚礼渊不愿放他离去,楚玉颜更加不想他离去。只是一为公,一为私,虽有偏差,但心意相同。

    良久,楚礼渊打断了亭内的静谧,对楚玉颜轻笑道:“玉颜,义王之名可谓是响彻宇内,其才智人品皆上上之选,况且年纪轻轻,却独自一人,未曾亲娶,据闻帝都之内欲与其结秦晋之好的王公贵族更是踏破门槛。所以寡人有意,将他招为你七公主的驸马,使他留在大楚。”

    “啊!”闻言楚玉颜玉颊绯红,尽是羞赧之色,半晌才细声幽然道:“父皇,女儿年纪善浅,只想好好陪在您左右!”

    “玉颜啊!父皇视你为掌上明珠,不想你成为政治的牺牲品而做联姻之谋,唯愿你一生幸福平安,得遇知心,相守终老,便已足矣!”楚礼渊真情流露,忽而戏谑道:“不过知女莫若父,你的心思我不敢轻言尽知,但也知之不少,无数王侯大臣公子贵胄欲得你青睐,你皆不予理睬,唯独对‘义心’颇为亲近。你如今芳龄十六,正值少女怀春之际,又有如此青年俊杰,焉能不动心。”

    如今心思被捅破,楚玉颜渐渐坦然,同时面露颓然之色道:“父皇,义王确实是难得的夫婿人选,女儿也确实也有心相与,只是......只是......”

    见楚玉颜支吾不矣,楚礼渊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我确也知道,其实义王他已是心有所属!”

    “哦?那是帝都谁家大小姐?”

    楚玉颜略显哀伤道:“是左相夏衍晤之女夏紫月小姐。”

    “哦?就是人称左相府‘夏家双姝‘的夏紫月?”

    闻言楚礼渊顿有所思道:“若是这夏家小姐,倒是情有可原。”

    楚玉颜急忙问道:“父皇为何这么说呢?”

    见自己这位溺爱的七公主如此急切,楚礼渊心里更是有所坚决,随即道:“当年寡人御驾亲征燕鲁之地,夏衍晤于帝都留守主持政务,岂料当时流民甚众,局势堪忧,一时难以有所进展。因夏衍晤出身鲁地,调任帝都前在鲁地任职多年,对鲁地甚为熟悉,与众臣商议之后,决定暂时由夏衍晤前来主持治理流民之事,当时这位紫月小姐听说其父欲往鲁地,多年未曾返乡的她欲随同前往看望多年未曾相见的堂妹夏紫曦,当时情形,夏衍晤乃是公务在身,更兼鲁地颇乱,自然不会答应,岂料这位任性的夏大小姐竟然女扮男装,偷偷跟随前往,到了鲁地夏衍晤得知后少不了一番训斥,随即派人护送她回帝都,不料半路夏紫月竟然撇开随从,偷偷跑了出去!”

    “呵呵,没想到温婉贤淑的紫月姐姐当年还有如此疯狂之举啊!”

    “据说当年的夏紫月可是颇有些野气难驯哦,只是后来随着年事渐长,渐渐变了性子,方才有了如今帝都这人尽皆知的大家闺秀之名。”

    “那后来呢?”

    “后来她独自前往扈都老宅时途径啱宁城遭遇流民作乱,四处奔逃,却是才避狼群,又入虎穴,竟然被啱宁城一伙路过的山贼给抓住了!”

    闻言楚玉颜不免惊恐道:“啊!那紫月姐姐没出什么事情吧?”

    “说来也巧,原本是极为危难之局,恰巧当时那伙山贼乃是得知沧龙被官府抓了,带齐人马要去吞并沧龙的巨龙寨,却不料义王已是解了沧龙的必死之局,刚好回到了山寨,这伙山贼此来却是触了沧龙的眉头,反而被盛怒之下的巨龙寨给杀了个全军覆没,然后这夏紫月又阴差阳错地成了巨龙寨的俘虏,沧龙知晓夏紫月之事后,为了报义王的救命之恩,竟然是想将夏紫月给义王做侍妾。”

    楚玉颜眼神哀哀道:“那......那义王答应了?”

    “哈哈,玉颜啊,以义王之性情,怎么可能答应如此草率、荒唐之事!以义王的识人之能,肯定是看出了夏紫月身份的不凡,或许是恻隐之心,又或者是觉得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小姐跟这帮山贼相处难免不适,便暂时收留她伴于左右。那时候义王护她去扈都,又适逢夏家老宅遭流民围堵之危,义王解了一场危局,又对夏家人一路相护,直到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我与他相见后,才得知此事,为此夏衍晤亦是感激不已,也是那个时候她堂妹夏紫曦才随着夏衍晤常住帝都。听玉颜你所说,想必是从那时起两个年龄相仿的青年男女,一路患难与共,方才渐生情愫吧!”

    “哦!”楚玉颜言语幽幽,随即自语道:“难怪帝都众多名媛千金,一向深居简出的义王唯独对紫月姐姐显得颇为熟稔。”

    见楚玉颜暗自发呆,神情哀哀,楚礼渊言道:“玉颜,此事你无需过于忧虑,我已有一策。”

    闻言楚玉颜不禁问道:“父皇,您此话何意?”

    楚礼渊神色坚定道:“近日寡人会择时下旨,招义王为驸马,成全你与他之事,如此不仅能留住他,同时也能遂了你这宝贝女儿的心愿!”

    “可......”

    楚礼渊深知楚玉颜所虑,忙打断道:“玉颜,天下做父母的,儿女之事上都是自私的!”

    楚玉颜正欲有所言语,只见有人上前禀报道:“陛下,义王求见。”

第五章 提辞

    深夜,锦麟亭外,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道修长身影渐渐清晰。只见来人器宇轩昂,一身长衫随风舞动,英气逼人,尤其面庞之上一张毫无表情的面具,更添了一份冷俊之色。

    行之台阶处身影立定,抬头拱手道:“臣参见皇帝陛下、七公主殿下。”

    “义王免礼。”楚礼渊右手轻抬,随即说道:“爱卿深夜造访,何事禀报?”

    义王微微侧目,看向楚玉颜,正欲开口,只听见楚玉颜说道:“父皇,夜已深了,您和义王谈完政事,早些休息,儿臣先行告退了!”言毕转身,莲步轻移,径直向台阶之下走去,行至义王身侧,略微停顿,扭头轻瞥,义王有所意识,两人四目相对,楚玉颜顿时玉面绯红,羞赧之色尽显,随即扭头径直朝前走去。义王愕然,不知所以,听闻脚步声渐远,随即说道:“臣深夜造访,打扰陛下休息,望陛下恕罪。”

    闻言楚礼渊道:“义王一心政事,乃国家之幸,何罪之有。”随即移动,行至义王身旁说道:“夜已深,爱卿随我御书房详谈。”

    义王拱手:“是,陛下。”而后紧随。

    片刻后,楚礼渊坐定,示意义王入座,随即说道:“爱卿深夜进宫,乃是何事要奏?”

    微整衣冠,义王言道:“陛下,今日沧龙刚回到帝都,傍晚时分,我已与他详谈甚久,他此行所见所闻,及所行之事我已稍作整理,您请过目。”说完便将所持奏折递与楚礼渊,一旁静坐。

    “好!”

    良久后,楚礼渊一声叫好,随即面露狂喜之色言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义王此次,又是奇功一件啊!”

    闻言义王忙谦逊道:“陛下谬赞了,两月之期,数千里之遥,一切皆需沧龙自行临机而断,臣不过是略微提点,岂敢居功。”

    “也罢,沧龙所属,乃是你军机处,而你又是军机处首脑,此番确也是你军机处大功一件,你我君臣二人也不用在此纠结了。眼下南越之乱得免,但此番局势也是颇为微妙啊。”

    “陛下,神州中域,物产丰富,百姓富足,自古便是大陆诸国皆欲争逐之地,此番能够顺利破局,皆因其各怀鬼胎,所谓联盟,不过是一纸空文,但即便如此,进驻中域之心不死,危亡警钟时刻悬于眼前!若是大楚实力皆远强于诸国,则可保国之无忧,若是与诸强并列,则易成为众矢之的。当下大楚虽经三年修生养息,国势渐胜,若是诸强其一,以大楚之力可痛击之,且能以战止战,震慑诸国,趁机发展;但倘若诸强苟合,则我需步履谨慎,方可维持当下诡异的平衡。”

    闻言楚礼渊不禁感慨:“虽很痛心,但却是不争的事实,不知爱卿以为当下之势如何?”

    “臣以为,当下之势,当以远交近攻之策。”

    “哦,何以远交近攻呢?”

    “南越,蛮夷之地,其人善武,素无大志,其地顺时,皆安于现状,若遇灾祸,为抚民意,方才冒险犯境,不过是为了夺取些钱粮,大楚可适当助之,不仅可保南境之安,同时亦能与其结好,还能成为米塔耳帝国进取中域之屏障;西南米塔耳帝国,其境虽广,但多山少地,物质匮乏,因此对我中域万里沃土,垂涎已久,此前大楚诸位帝王因国势强盛,皆不屑与其修好,但时下情势,或许我大楚需着重考虑开通商道,加强贸易往来,如此其国其民皆得其惠,倘若真到了用兵之时,想必拉丹皇帝所虑甚多了。”

    “西北图其尔邦,虽为我大楚之附属,若我强,则其示弱;若我弱,则其势强。臣以为,当下图其尔邦诸多城主中,忠于大楚者,极力重之,有异心者,则适当懈怠之,只要图其尔邦并非铁板一块,倒是称不上心腹大患;北疆铁门国,这些年出了固始这样一个人物,颇有远见,然其铁血之策,虽使铁门国数年内国势大涨,但其国内众多贵族却颇有怨言,只是碍于国君重用,不敢造次,臣以为可行挑拨离间之策,派人于铁门国内造势,陷固始于不义,想必众多贵族也会推波助澜,如此若是能使其朝纲紊乱,则我北疆暂时可稳,但同时我北方军需加强武备,尤其研习破其铁门精骑之法,他日若是铁门国醒悟,与我必有一战,此战若胜,则北疆可保数十年无碍,若败,则数倍于燕鲁之乱。”

    “至于东樱国,其侵占我古台岛已数年,其势渐稳,同时扩张之心日盛,虽然其本土无外患之忧,然其国力目前难以支撑其大举入侵,所以时常以小股人马伺机侵扰我沿海一带,臣以为,可建一只精锐,针对于他,但凡其所侵扰之地,必全力痛击,如此既安边民,又能震慑宵小,使其不敢轻易犯境。”

    听完义王一番论述,楚礼渊不无感慨道:“听君一席话,顿时茅塞顿开!以上诸策,皆有可为,只是东樱国占我古台岛之事,如骨鲠在喉,心痛不已啊!哎,若非当年燕鲁之乱,岂能让东樱贼寇趁机侵占呢!然而当下形势,却又不敢用兵,如之奈何?”

    “陛下,十年之内,若方才所行之策有效,且大楚之势能有燕鲁之乱前国力,则可兴兵讨伐,否则,那是需当另行论之。”

    闻言,楚礼渊不禁哀伤道:“十年啊,十年!自经历燕鲁之乱以来,寡人这身体已不复从前,不知能否等到这十年之后的渡海一战啊!”

    义王忙安慰道:“陛下乃千古难得的贤君,自有上天眷顾,他日光复古台岛,还需陛下中军帐内统帅三军。”

    “呵呵!”楚礼渊轻笑,继而道:“罢了,不提这了。爱卿啊,不日将是中秋狩猎了,我意将护卫之事嘱托与你,因你近两月忙于南越之事,所以未曾及时相告,不知你意下如何?”

    义王闻言,拱手道:“陛下所托,臣自当尽力为之!另外,臣尚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陛下,此次南越之事,原本陛下已下旨军机处一力督办,不过宁梧守将却险些生成战事,若非沧龙先行一步,后果难料。”

    闻言楚礼渊惊讶道:“竟有此事!”

    “陛下,此事沧龙并未详查,所以未曾拿到证据。不过国事无大小,皆需防范于未然,此次并未铸成大错,因此臣建议陛下毋需深究,稍加震慑即可。”

    楚礼渊点头,顿首沉思,片刻后笑道:“爱卿,你一心专于政务,而身边没有个倾心照顾之人,不知可曾考虑过成家之事?”

    义王愕然,不知楚礼渊何意,答道:“臣受陛下厚爱,且身居要职,首当以国事为重,儿女之事尚未考虑,待他日有缘再定。”

    闻言楚礼渊笑道:“成家立业乃人生大事,寡人有意招你为驸马,将七公主楚玉颜许配于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静默片刻,义王言道:“陛下,七公主天姿国色,温柔贤淑,确实是难得的好姑娘。只是......”

    “爱卿有话尽管道来!”

    “只是陛下您与家师曾有三年之约,如今自燕鲁之乱平定已三年,臣已到了复命家师之时,恐怕会辜负陛下您一方美意。”

    楚礼渊闻言,不满之色一闪而逝,淡然道:“约定之事,寡人自然铭记于心,你复命家师之事,我自然不会阻挠,但事后回朝,再举行婚礼,两者并不矛盾。”

    “陛下,臣本布衣,胸无大志,平素所求,不过只盏杯酒,浪迹天涯,随塚而逝。当年燕鲁之乱,民不聊生,臣年少气盛,所做之事,初衷只是替百姓求个安宁,却不想世事难料,入了朝堂。”

    听闻义王去意甚绝,楚礼渊不由些许怒意道:“‘义心’,朝堂之事,并非儿戏,若是你轻易离去,军机处偌大的摊子,该当如何?”

    “陛下,自军机处独立军部之初,凰羽便随我左右,她聪慧过人,臣竭力培养,如今已然能独当一面,更兼她乃是女流,想必朝野之上会小视与她,如此军机处可稳。沧龙从前便有入朝为官的志向,且为人忠义,下属尽服,可拜为副,辅助凰羽......”

    楚礼渊知‘义心’去意已决,未免诸事操之过急反而适得其反忙打断道:“爱卿,夜已深了,寡人有些困乏,此事容后再议,如今当务之急乃是中秋狩猎一事,如今时日不多,你尚需劳心伤神调整部署,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义心’岂不知楚礼渊乃是缓兵之计,身为人臣,自不敢有违圣意,随即拱手道:“陛下,您早些休息,臣先行告退。”

    见‘义心’转身告退,楚礼渊静坐良久,神色变换,阴晴不定。

    ‘义心’行至御书房门外,转身定立,静默片刻,兀自轻叹一声随即转身,沿着廊檐向外走去。

    待行至帝宫门外,抬首望去,只间席席秋风之中,有一倩影悄然而立,见‘义心’出来,忙移步上前轻柔道:“谈完啦?”

第六章 情意

    入秋的夜总是显得清冷异常,一阵夜风袭来,楚玉颜禁不住一阵哆嗦,正欲紧一紧衣裳,却已然感觉到一件长衫披在自己双肩之上,楚玉颜侧目,‘义心’关切道:“入秋了,出门多穿点衣服,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闻言楚玉颜一脸俏皮道:“当然是等我们‘义王’殿下送小女子回府啦!”

    ‘义心’愕然,随后说道:“七公主说笑了,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你贵为帝国公主,不可如此随意。”

    “好啦,跟我在一起还是满嘴的官腔!”楚玉颜秀美微邹,随即舒展道:“等了你这么久,是不是要陪我散散步,送我回府呢?”

    ‘义心’无奈,随即道:“公主请。”

    楚玉颜莲步轻移,‘义心’迈步于左后侧相随,身后二人随从车轿远远地跟着,二人静静地走着,良久楚玉颜抬首轻瞥,见‘义心’双目呆滞,似乎在想事情,思忖片刻后忍不住嗔怪道:“跟我一起散步这么劳心伤神啊!”

    ‘义心’眼神闪烁,随即辩解道:“大楚危机重重,身居要职,自然不可怠慢了。”

    “我猜啊,你肯定想的不是国家大事”,不待‘义心’解释,自顾自言道:“跟你相处久了,虽然看不到你的表情,但是你说谎的时候眼神却跟你平时大不一样。”

    “额?”

    “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

    ‘义心’无言,楚玉颜不禁得意道:“还是我了解你诶!”

    “公主冰雪聪明,我这点小伎俩当然是瞒不过公主殿下了!”

    ‘义心’无语,朝堂之上、万军从中,向来泰然处之的他何曾如此吃瘪,只是在这时而大大咧咧、时而轻声细语的七公主楚玉颜面前往往会显得不知所措,于是乎,沉默成了最为恰当的处置方式。

    楚玉颜无奈,也是暗自想来,“想必父皇已提及招他为驸马之事,不知他意下如何......”

    两人各怀心事,不知不觉间已是到了七公主府前,沉思之中的楚玉颜忽听‘义心’说道:“公主,已到你府上了,属下先告辞了。”

    闻言,楚玉颜神色不满道:”怎么,就这么想走啊,怕我吃了你么!”

    “呵呵,公主言重了,时候不早了,想必你也要休息了。”

    楚玉颜摇头,略有哀伤之色,随即似是哀求道:“再陪我坐坐吧,好么?”

    四目相对,‘义心’顿觉最难拒绝美人邀,而且这美人还是当今公主殿下,无奈轻声道:“只要不打扰公主休息便好。”

    “不会的!”闻言楚玉颜不禁喜笑颜开,迈步向府中行去,边走边向下人吩咐道:“准备好酒菜,把父皇赏赐的佳酿一起拿上来。”

    片刻后两人兀自坐定,待一众侍从下去后,楚玉颜给两人满上,然后举杯道:“这一杯呢,谢谢‘义王’大人今夜一路相陪,护送我回府,我先干为敬!”言毕,不待‘义心’有所言语,便是一饮而尽,俏脸不自禁出现一抹韵红,砸砸嘴,方才平静下来。

    ‘义心’无奈也只好一饮而尽,放下玉盏劝道:“公主,女孩子喝酒,可不能这样!”

    楚玉颜闻言,一边倒酒,一边幽幽道:“现在还唤我公主呢,以前不是跟你说过嘛,私下的话,叫我玉颜就好了!”说完不自禁的又是自饮了一杯。

    ‘义心’语塞道:“好了,玉颜,先吃点东西吧,这样喝酒很容易醉的。”

    “恩,来,你吃吃这个,这可是父皇特地给我找的厨子做的,其他地方可吃不到哦!”一边说着,一边往‘义心’碗里不停的夹菜。

    “谢谢!”

    “哈哈!跟我还用客气么!”

    ‘义心’不敢随意接话,怕是这七公主指不定一高兴又来一杯。两人一边闲谈一边慢饮,倒是让‘义心’渐渐融入了这宁静的氛围。

    良久后,‘义心’端起酒杯说道:“玉颜,我敬你一杯,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关心和照顾。”

    闻言,楚玉颜黯然神伤,‘他终于要说出来了么!’随即举杯,然后强颜欢笑:“怎么又客气上了呢,来,干了这杯!”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各揣心思,一时沉静。

    片刻后,‘义心’说道:“玉颜,今夜陛下与你相谈甚久,想必许多事情你已知道了。离别之事,甚扰我心,虽然来帝都已近三载,但交心者甚少,我一直踌躇不矣,便是不知如何与你们话别,今日也算是无意有了这个机会与你相谈!”

    “恩!”楚玉颜神色呆滞,片刻后叹道:“虽然看不清,但隐约也感觉到,你似乎并不开心,心事重重的样子,想必离开,你也有诸多不忍!”

    ‘义心’尽饮杯酒,也是一阵神伤道:“我生性淡泊,好喜安静,所以常常深居简出,与外界鲜有交际,有人传言我自诩清高,但却不知,我在此不过是匆匆过客,所以只是希望与众人众事尽量少有瓜葛,以免离去之时,心系甚多,难以自持。”

    “我知道,我懂!”楚玉颜似有微醉,随即真情流露道:“自你来到帝都后,常常听闻父皇及周边众人对你赞许有加,我只道他们多有夸张之嫌,料想你与大皇兄年龄相仿,或许颇有才能,但满朝文武皆称赞不已,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所以也是屡屡借机肆意接近你,以证明你的言过其实,可是相处久了后,我不仅知道你名副其实,更了解在这帝都之中你的与众不同!大楚的诸多王公贵族子弟对我趋之若鹜,唯有你对我敬而远之,于是我愈发想要接近你,了解你,可是你知道吗!你就如这杯中佳酿一般,愈加接近,愈发沉迷,不知从何时起,已是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闻言,‘义心’脑海暗自叹道,‘英雄一盏酌江月,最难消受美人恩’,而后说道:“玉颜,你喝多了!”

    “没有,我很清醒的!我知道你一直以来只钟情于紫月姐姐,我也曾幻想过要是我是她该多好啊!只是每念及次,却又心痛不已!其实从去年开始,你一直有意避开我,我知道其实你早已明白我的心意,或许你是对的,可是有时候我会觉得你好自私。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很沉迷!你知道吗,这一年来,我茶不思、饭不想,后来我想,或许你是喜欢紫月姐姐温柔贤淑的大家闺秀性子,所以我一改从前的大大咧咧,活泼好动。我开始学怎么做可口的饭菜、我学如何操持家事、我学...”

    ‘义心’闻言,不想楚玉颜已是用情至此忙欲辩解:“我......”

    楚玉颜似未听到,犹自说道:“可是,我依旧还是我,你的目光始终是停留在紫月姐姐身上。”楚玉颜端起玉杯,又是一饮而尽,待吞咽腹中,右臂支于案上,右手拖着香腮,盯着‘义心’道:“今日,父皇提及招你为驸马,你知道吗,那一刻我有多高兴!可是,片刻后,我想到了你,想到了紫月姐姐,想了好多好多,我甚至想啊,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即便做小也没关系,但是,我又害怕,我知道你生性淡然,与世无争,可是却极其不喜欢被人逼迫,即便是贵为大楚皇帝的父皇,你也不一定买账!我真的好心痛,好心痛......”说完似醉意袭来,一双秀目紧闭,右臂横于案上,低首枕于其上,似是沉睡。

    ‘义心’凝神静默,试图唤醒楚玉颜未果,或许醉意使然,不自觉轻抚楚玉颜秀发,轻叹道:“傻丫头,你又何苦如此呢!”楚玉颜感受到秀发之上的温暖大手,不自禁左手微抬,紧紧握住,‘义心’正欲抽离,却见楚玉颜已然抬首,神情哀伤,泪如雨下。

    倒酒、举杯、痛饮,喉咙之处一阵火辣感渐消,‘义心’似是自语道:“我此生,示人者,皆少年英雄,能臣之像,众人皆赞叹不已!可谁又曾想过,我又何以至此?自懂事起,我便是每日泡在药桶之中,师傅告诉我,我自出生起便是重疾缠身,身体极为孱弱,不能亲风沐雨,不堪烈阳之灼,整日关在房间,以至十岁。儿时没有朋友、没有玩伴,幸得师傅喜读书籍,所藏颇丰,于是习读各方藏书古籍,成了儿时最大的兴趣,那时候师傅每每提点指教,方才有今日之识。又是三年,师傅见我身体渐渐有了好转,方才带我四方游历!原以为至此可以恣情纵意,畅游山河,却不想师傅一番言论,几欲令我身心剧溃!”

    楚玉颜用‘义心’递过来的手帕抚净泪痕,急切道:“怎么了?”

    ‘义心’欲言又止,随即说道:“玉颜,我身患暗疾,及至成年,随时有暴毙之危,师傅这些年,便是为我遍仿神州,寻医问药!”

    楚玉颜震惊不已,随即说道:“以父皇的能力,太医院的手段,也无法医治吗?”

    “此事我也曾详细询问过师傅,他老人家说,若是他办不到,天下人皆办不到!”

    闻言楚玉颜正欲继续追问,‘义心’打断道:“玉颜,你可是说过今夜一醉方休哦!”

    意识到‘义心’虽有隐瞒,但今日之言必是他极为隐秘之事,甚至或许都未曾告诉紫月姐姐,想来‘义心’也不想她继续深究,于是也端起玉杯,碰盏轻饮。

    小酌片刻,楚玉颜道:“后日便是我十六岁的生日哦,虽然我知道你不喜欢那种热闹的场面,但是,还是希望到时候你能来!”

    “恩!”

    良久,楚玉颜不堪酒力,已然沉醉,‘义心’正欲召唤侍婢伺候楚玉颜休息,楚玉颜挣扎道:“我要你扶我回房。”说完便趴于案前,‘义心’轻唤数声,皆未有应答,轻叹一声,今夜算是为数不多的关心你一次吧,移步至楚玉颜身旁,轻轻拖起楚玉颜娇躯,径直向闺房走去!

    床榻旁,‘义心’替楚玉颜盖好锦被,正欲转身,却被一温润玉手抓住衣襟,‘义心’转身,楚玉颜借机双臂环绕住‘义心’颈脖,只见伊人俏目微睁,满面韵红,一脸羞赧之色道:“今夜别走,好吗?”

    ‘义心’一震,随即轻声说道:“傻丫头,你喝醉了!”

    楚玉颜不欲言语,只是双臂用力,两人面庞,近在咫尺,伊人发香,丝丝可闻。瞬息的迷醉后,抛却心中酒后旖旎之念,‘义心’躬身,重新将楚玉颜置于榻上,良久,伊人入睡,慢慢松开盘在脖子之上的玉臂,重新盖好锦被,凝神片刻,转身朝外走去,临行前对楚玉颜侍女道:“公主今日喝醉了,你们好生服侍她休息!”

    出了公主府,顿觉空气渐渐湿润,抬首望去,秋雨纷飞,淅淅沥沥,仿似离情。

第七章 夏家双姝

    翌日,清晨,左相夏衍晤府,紫韵亭。

    紫韵亭内,素装少女轻抚琴弦,一席白衣,随风轻舞,阵阵天籁,绵绵不绝;

    紫韵亭外,劲装少女执剑飞舞,一身紫装,仿似紫霞,凌空飞舞,优美动人。

    白衣少女乃是号称“夏家双姝”的姐姐夏紫月,紫衣少女便是号称“夏家双姝”的‘妹妹’夏紫曦。夏紫月父亲当朝左相夏衍晤,乃已故大楚名将夏邢武幼子,夏紫曦乃夏邢武长孙夏陵胜之女,夏紫月、夏紫曦两女依辈分虽为姑侄,但年龄相仿,且自幼相伴,人前虽有辈分之分,但人后常常姐妹相称,以示亲密。

    一曲终了,姐姐夏紫月道:“宁儿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呢?”

    夏紫曦闻言收剑,莲步轻移,行至亭内,端起案前茶水,轻饮后笑道:“姐姐真是的,此刻想必早朝尚未结束,义王还未回府,姐姐一早便是支派宁儿去义王府,只怕是这会儿都还没见到义王吧!”

    夏紫月闻言,俏脸微红道:“妹妹休要取笑我,明日便是七公主十六岁的生日了,你我的生日贺礼可还尚未准备妥当呢?”

    “嘿嘿嘿!”闻言夏紫曦促狭道:“姐姐,依你和七公主的私交,只要你去为她庆祝生日了,她便是高兴不矣,贺礼什么的,不过是个形式罢了,别人或许不清楚,我还不知道姐姐的心思么!不就是想让我们‘义王’大人好好陪陪你,散散心嘛!”

    “你这个死丫头!”夏紫月连忙起身,佯装羞愤道:“越来越不把我这个‘姑姑’放在眼里了,哼!”

    “好啦,好啦!姐姐莫要生气了,再说了,我要真唤你‘姑姑’,你又要嫌我把你给叫老了呢!”

    笑闹片刻,两人端坐于紫韵亭内,轻饮杯中清茶,姐姐夏紫月说道:“紫曦,不知道为何,最近常常都会莫名的有点心神不宁的感觉,总是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闻言夏紫曦惊讶道:“姐姐也有这种感觉吗?”

    “怎么,妹妹也有这种感觉的?”

    “是啊,说不上为什么,最近练功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也不知道为何,按理说这秋高气爽的时节,心情应该是颇为舒畅的才是。”

    夏紫月轻言道:“或许是近来久居府内,不曾外出,所以憋久了心里闷得慌了!”

    闻言,夏紫曦打趣到:“姐姐,依我看来啊,想必是‘义王’最近公事繁忙,没时间陪你,所以你才闷的慌,至于我嘛,常常与你相伴,肯定是受到了你的影响吧,呵呵!”

    夏紫月并未因夏紫曦的打趣而嗔怪,只是幽怨道:“自从一个多月前见过他,现在这么久了,也没他什么消息,偶尔询问爹爹,也只道是帝王陛下有要事想托,忙于公事,爹爹也嘱咐我,近期不要去打扰他,哎!”

    “姐姐不用烦恼了,明日七公主寿宴,诸多王公大臣肯定是要前去祝贺的,‘义王’自然是也会一同去的了!况且宁儿不是还没回来嘛,说不准晚一点就带着‘义王’一起过来了也说不定呢。”

    “谁知道呢,你又不是不了解他,他性子好安静,不太喜欢这种热闹的氛围。”夏紫月眼神闪烁间又似肯定道:“不过以我们七公主玉颜这位好姐妹在帝都的影响力,怕是他也不得不去哦!”

    “恩恩,姐姐,七公主毕竟不是常人,乃是帝王陛下最为宠爱的公主,你也放心好了,到时候肯定能够见到他的。”

    “恩!”夏紫月静默片刻,说道:“感觉时间过的好快啊,不知不觉跟他相识都有四年了!”

    “是啊!”闻言夏紫曦也是一阵感慨:“当初刚刚见到他的时候,若不是姐姐信誓旦旦,真是难以置信,他那会儿小小年纪竟然应承下了族内摆脱流民之困的事情,想想真是有魄力诶,毕竟族人那时候都是毫无对策!”

    “也多亏妹妹你挺身而出,若是只是我一力推崇,怕是他们也不会那么轻易就相信他的。”

    “那种时候,除了相信他还能怎么样呢,何况是姐姐信誓旦旦加以保证了,而且呢,那个时候族人问起你们关系的时候,你可是说他是你的‘未婚夫’哦!”

    闻言夏紫月不禁挥起右手准备教训下这个再次取笑自己的妹妹,夏紫曦确实已然轻易躲闪而去,无奈再次坐定道:“我若不如此,他们虽然迫于面子认可,但是谁又知道是否真的认可他的建议呢。”

    “那倒是,不过姐姐,我一直挺好奇的,那会儿你说出他是你‘未婚夫’的时候,到底是居于当时情况呢,还是确实是心有所属啊,虽然那会儿你跟我解释是情势所迫,不得已才那么说的,但是我怎么都觉得肯定是你动心了呢!”

    轻瞥了夏紫曦一眼,夏紫月满是羞意道:“紫曦,你知道么,当时我一个人偷跑出去,只是单纯觉得至少得回去看看你,却不料遇到了流民潮,那会儿看到他们我顿时心里慌张不矣,可是骨子里不想回去受爹爹一阵指责,所以为了避开他们,我就尽量寻偏僻的路走,岂料竟然遇到一伙山贼,当时实在是惊慌不矣,想着若是遭到不测,我定要以死保自己清白,也是当时他们确实有事在身,只是言语轻薄,却未曾动我。后来到了巨龙寨的时候,他们都被沧龙带人给杀了,于是我又从狼群落到虎口,当时沧龙说要将我给‘义王’为侍妾的时候,我已是抱着必死之心,可是当我见到他,却感觉心里颇为平静,后来他婉拒了沧龙的‘好意’,我却莫名的有种失落的感觉!及至后来,他一路护送相陪,虽然他从头到尾一直极少言语,多是我主动跟他聊天,但对我的关心却是无微不至的!你知道的,自从跟随父亲去了帝都之后,偌大的相府内,大家都对我毕恭毕敬,关心倍至,但是却没有像他这种同龄人可以说话的对象。我不像你,从小便习武,所以那个时候是走走停停,他都依着我,我困了给我找地方休息,他在一旁守着,我渴了他帮我找水喝,我饿了他给我找吃的......”

    看着夏紫月眼神中的欣喜,夏紫曦不禁羡慕到:“想必那时候姐姐少女心已是芳心暗许了吧!”

    “那会儿懵懵懂懂,说不上来,总之感觉心里甜甜的就是了!也是一路上慢慢见识到了沧龙所说的‘论胆识、论谋略没有比他强的了’,一路上也是颇多险阻,但他都能风轻云淡,化险为夷,所以及至族内,我才敢如此断定他定然能助大家脱困了!”

    “虽然一路艰辛,好在有惊无险!”夏紫曦叹道:“姐姐,真羡慕你诶!”

    “傻丫头,你肯定也会遇到你的意中人的!”

    夏紫曦似是自语道:“可是,像‘义王’这样的人怕是这世间也唯有一个吧。”

    夏紫月闻言,一阵语塞,半天不知如何接话。两人对坐良久,不想已是晌午十分,正彼此静默间,只见一青衣少女缓步渐至,少女见到两位主子,正欲开口,夏紫月抢先道:“宁儿,见到‘义王’了吗?”

    “回禀小姐,见到了,不过‘义王’有要是在身,这会儿怕是跟军机处诸位大人一起商议事情,他让我转告小姐,稍微晚一点若是诸多事情处理完毕,他会前来见小姐的。”

    “哦!”夏紫月闻言,虽在意料之中,但难免有所失望,随即轻笑道:“紫曦,既然他现在没空,要不午餐之后我们出去逛逛吧,不然明天真没法跟玉颜交代了呢!”

    “恩,那就这么决定了,好久都没出门了,确实是有点闷的慌了呢!”

    此刻军机处会议厅内,‘义心’端坐于主位之上,其余三门九堂诸位门主及各堂统领皆依次而坐,所论之事,便是此前‘义心’所料,昨夜楚礼渊所吩咐,中秋狩猎护卫一事。

    左相府内,午餐之后,夏衍晤正欲转身前去书房,夏紫月犹豫片刻,随即跟上道:“爹!”

    “恩?”夏衍晤站立转身道:“紫月,有事吗?”

    “哦,没什么,就是想问问您,近来‘义王’还好吧!”

    “恩,不过你知道的,他深受陛下重用,所以也是国事繁多,前阵子困扰朝野的南越之事刚刚落幕,今日早朝之上帝王陛下又将中秋狩猎的护卫一事委任于他,所以怕是这段时间少不得一阵忙碌了。”

    “哦”,闻言夏紫月不禁失落,随即道:“爹爹,这段时间我和紫曦在府内闷的慌,明日便是七公主十六岁生日,一会儿我和紫曦出去随便逛逛,选选礼物,爹爹您需要帮您准备吗?”

    “哈哈,我就不必了,”夏衍晤摇头,随即嘱咐道:“你们出去注意安全,临近中秋狩猎了,诸多文臣武将和外邦使节也集聚帝都,人员复杂,并非所有人都识的你们,所以凡事小心。”

    夏紫曦闻言,挥了挥拳头道:“您放心好啦,有我在,肯定不会有事的。”

    “好啦,紫曦你就别卖弄了!”夏紫月轻笑,随即道:“爹爹,您去忙吧!”

    见夏衍晤转身,两姐妹对视一眼,随即向闺房走去,既已决定,两人自然便是少不了要忙于梳妆打扮一番了。

第八章 苍蝇

    金陵街,神州大陆公认的第一街,其以奢侈繁华而闻名于神州大陆,成为无数达官显贵趋之若鹜的挥金之地。

    金陵主街位于帝宫以南,与帝宫南门横贯东西的永安街平行,金陵街居中处有一骑马弯弓、背负长剑的盔甲勇士雕像,俊武非凡,此乃是大楚开国皇帝武帝之雕像,金陵街往来行人,每每路过,皆神情专注,眼含敬佩。雕像以西,世人谓之金陵西街,以经营绫罗绸缎,锦绣布匹为主,乃是最受帝国女性欢迎之所在。

    雕像以东,便是称为金陵东街,街道两旁遍布古玩玉器,琥珀玛瑙等玉器商行,乃是诸多有收藏之好的达官显贵尽相追逐之地。

    雕像往南,便是无数对美食无尽向往之人的圣地,曾有高人感慨:“楚之金陵,有谓南街,凡天上飞禽、地上走兽、水中游鱼,若非抓之不到,尽有可食!”由此可见,不论如何鲜有的珍馐佳肴,只要有足够的钱财银两,必能如愿。

    金陵南街往南,尽头处乃是横贯帝都的荆江河,若是白天前来,望眼所去,百舸争流,这荆江河便是过往商贾竞相往来的金银河道;若是夜晚前来,尽是灯火辉煌之色,荆江河无数酒肆、赌场、风月之所鳞次栉比,依河畔两岸而建;而观之荆江河上亦是花团锦簇,常常会有不少装饰艳丽的画舫船只出没其间,更是增添了这帝都的艳丽之色,而若是有缘,或许能一睹寻常少见的花魁之色。

    此刻,有‘夏家双姝’美誉的夏紫月、夏紫曦两姐妹正驻足于金陵东街一家名叫“璀璨轩”的玉器店。

    逛了良久,却一直没有找到满意的礼物,夏紫曦不禁皱眉道:“姐姐,要不我们还是去买刚才看中的那个玉簪和手链吧?”

    闻言夏紫月也是一阵无奈之色:“若是逛完这家店还是找不到的话,那就依你所言吧!”

    夏紫曦拽着夏紫月摇晃道:“姐姐,我也知道七公主自有帝王陛下赏赐的诸多金银珠宝,若是我们也是送这些怕是说不准直接压箱底了,但是走遍了这金陵东街,也没有合眼的,也是没办法嘛,再说了七公主跟你关系那么好,肯定也不会在意的啦!”

    “恩,礼轻人不怪,时候也不早了,一会儿还得去锦绣坊拿礼服,完了还得陪你去暖心阁吃点心,好吧,那我们现在过去吧!”

    闻言两人正欲转身走出店门,却不想听到一中年人说道:“两位姑娘挑了这么许久,似乎没有中意的吧!”店主许老板人老成精,从姐妹两进店开始便关注着,虽然不曾认识,但观二人清丽脱俗,端庄秀丽,举手投足皆有大家闺秀之风,想必不是朝中哪位大臣的千金,也是回京述职的某位大人妻子儿女,见两人欲转身出店,忙上前去招呼。

    闻言夏紫曦接话道:“想必这店里必定是有什么收藏的珍惜之物了。”

    许老板抚须轻笑道:“若是两位有意,我这里倒是有几件物件可以供两位瞧瞧。”

    夏紫月不禁也好奇道:“敢为先生怎么称呼,不知是何物呢?”

    许老板拱手恭敬道:“在下姓许,乃是这‘璀璨轩’的店主,刚才见两位小姐遍观小店,却未有心动之物,所以方才出言惊扰,还望两位莫怪。”

    夏紫月轻点臻首以示回礼道:“不知许老板所说乃是何物呢?”

    “二位稍等。”许老板连忙转身对身后的伙计道:“小林,快去把那几件收藏的玛瑙玉石给两位小姐拿上来。”

    不消片刻,已是有数个包装颇为精致的锦盒便是呈现在姐妹两人面前,两人左瞅瞅、右看看,最终眼光不禁停留在一对形似兔子的玛瑙之上,只见一主色乳白,匍匐于地,似在啃食青草,另一只主色淡紫,坐于地上,前足悬空,似在观察四周,皆惟妙惟肖,甚为惹人喜爱,尤其两者置于一起,更是增添了鲜活之色,姐妹二人自是喜爱不矣。

    正当二人仔细手中把玩时,突然后方一只手伸过来径直将夏紫月手中的白兔抢了过去,夏紫月连忙转身正欲言语,却被一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抢言道:“张公子,你看你看,这只白兔子多可爱了,我们就挑这件吧!”

    被称张公子的青年结果浓妆女子递过来的玛瑙白兔,说道:“不错,你喜欢就好,老板,这个多少钱?”

    许老板瞬间皱眉,随即舒眉陪笑,正欲说话,却听一旁的夏紫曦嗔怒道:“两位,实在不好意思,这两只玛瑙兔是我和姐姐先挑中的,君子不夺人所爱,所以麻烦这位小姐白这玛瑙白兔还给我们。”说完还晃了晃手中的玛瑙紫兔。

    浓妆女子闻言也是针锋相对道:“挑个玛瑙还君子前,君子后的,哪来这么多规矩,自古价高者得,你们没听过吗?”

    一旁的张公子此刻也是走上前来,见到夏紫月、夏紫曦两姐妹的花容月貌,顿生垂涎之色,想到浓妆女子所言,随即张狂道:“老板,她们出多少钱?”

    许老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凭借他老练毒辣的眼光,自是知道夏家姐妹和这对年轻男女都不是简单人物,于是为了双方都不得罪,轻笑道:“两位小姐尚在观玩,还未询价,不过这位公子,凡事先来后到,您这......”

    张公子忙打断道:“你这老板也真是的,从来做生意的都是价高者得,哪里还有什么先来后到,你还嫌钱多啊!”

    “这......”许老板一时语塞,转向夏紫月二人,欲言又止。

    夏紫月冰雪聪明,岂不知这许老板是两边都不想得罪,于是便将这个烫手山芋抛向了她们,夏紫月扭头看了看夏紫曦,两人双目对视片刻,夏紫月轻摇臻首,随即说道:“算了,既然这两位这么喜欢,我们就让予他们。”说完将夏紫曦手中的玛瑙紫兔放于桌上,握着夏紫曦小手便欲转身而去。却不想身后传来那浓妆女子轻蔑笑声:“呵呵,我倒是怎么这么轻易就放手了呢,只怕喜欢是喜欢,恐怕是出不起价钱吧!”

    闻言夏紫曦欲转身驳斥,夏紫月眼神示意,臻首轻摇,于是夏紫曦方才咽气随着夏紫月向店外走去。两人行至门前,正欲迈步而出,却见那张公子阻拦,然后一副偏偏君子的语气道:“两位小姐请留步,方才见两位小姐对这一对玛瑙兔亦是钟爱不已,有道是君子有成人之美,这样,这两件玛瑙我都买下了,白色的那只我留下,紫色的那只就送予两位小姐了。”闻言浓妆女子正欲言语以示对张公子此举不满,见他眼神示意,于是静立一旁。

    夏紫月眼神盯着门外,淡淡道:“不必了,妹妹,我们走吧!”说完姐妹二人向门外走去。

    张公子见两人毫不买账,眼露阴历之色,对一旁的随从道:“跟着她们,看她们去哪儿。”

    夏紫月姐妹二人行至‘璀璨轩’外,夏紫曦不禁生气道:“姐姐,挑了那么久才见到两个满意的礼物,刚才为什么阻拦我啊?”

    闻言夏紫月也不禁惋惜道:“妹妹,那两个小玩意儿我亦是喜欢的紧,只是近来帝都确实如爹爹所言颇乱,爹爹为当朝左相,自有很多人盯着他,所以我姐妹二人尽量少沾染这些纷争,以免让爹爹难做。”

    “哼,若非姐姐示意,我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夏紫曦闻言自然是赞同夏紫月的分析,随即又狡黠道:“若是‘义王’在此,肯定是不会让我们姐妹二人如此吃亏的!”

    “好了,好了,‘义王’他近来也是忙于公事,我们也不要打扰他了呢!”虽然对这位自己怜惜不矣的妹妹轻轻嗔怪,但闻言也是心里难免自虑:“你在身边,便是晴天!不知现在在干嘛呢?”随即抛开脑海之中的莫名情绪,说道:“妹妹,既然这两个小玩意没买到,那我们只好退而求其次,先把先前看中的玉簪和手链买下吧。”

    随即姐妹二人便向先前那家店慢慢行去,拿到玉簪和手链后,夏紫月说道:“我们现在去锦绣坊去拿礼服吧!”

    “恩!”

    言毕二人手挽着手便向着位于金陵西街的‘锦绣坊’而去。

    与此同时,“璀璨轩”外,已拿到两只玛瑙兔的张公子正搂着浓妆女子听手下汇报说:“公子,那两位小姐刚刚去另外买了些首饰,现在往金陵西街那边去了。”

    “哦!你带路,我们现在往金陵西街去!”

    “是”

    夏紫月姐妹二人行至‘锦绣坊’,刚入内,之间一丰腴少妇忙上前道:“两位小姐来啦!”

    “恩,叶老板,我们姐妹二人的礼服做好了吧!”

    被称为叶老板的丰腴少妇忙说道:“呵呵!两位小姐放心,我们‘锦绣坊’可是一直加紧在做呢,二位稍坐,我现在让人给两位拿过来。”说完忙转身吩咐人去取。

    片刻后待两件礼服递上来,姐妹二人接过,只见一为白色,一为紫色,正是姐妹二人一贯的衣着喜好之色。

    二人正细细查看,却不想听到一道颇为令人不爽的女声:“张公子,你看这两件衣服多漂亮啊,我也好喜欢!”

    姐妹二人轻抬臻首,只见张公子彬彬有礼道:“两位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第九章 冲突

    夏紫月姐妹二人很默契的再次转身直接忽略了张公子的‘问候’,张公子见状原本苍白的脸色瞬间变成酱红色,身后的属下强自忍者不敢发笑,而紧挨起身的浓妆女子,倒是一副漠然的冷淡之色——“身边有了一个我还如此明目张胆的寻花问柳,吃瘪了还如此作贱,若非父亲让我接近你,老娘早就发作了!”

    在自己属下,尤其刚刚结识的这位浓妆女子面前如此吃瘪,除了帝都极少不敢惹的公子哥面前,几时容得他人如此挤兑自己,原本正要爆发的时候又瞬间强制压制了下来,心里琢磨着——“想要抱得这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归,自己得保持点修养才行,虽然自己确实没什么修养”。

    夏紫月俩姐妹对视一番,夏紫月对叶老板说道:“叶老板,我姐妹二人检查了一番,‘锦绣坊’确实不愧为帝都第一服饰店,我姐妹二人都很满意,既然礼服已经拿到,那我二人就先告辞了。”

    闻言叶老板客气道:“两位小姐满意我甚为高兴,不用再坐坐了吗?”

    夏紫月亦是礼貌道:“谢谢叶老板的好意,今日还有事在身,下次有空过来再向叶老板讨教下刺绣之道。”

    叶老板瞥了一眼刚刚前来的张公子众人,似有所悟道:“既然两位小姐还有要事在身,我自不便多留,那下次有机会我们再好好探讨一番。”

    夏紫月轻点臻首,挽着夏紫曦转身正欲向外走去,却又见到那令人极为不爽的腔调的主人再一次横亘于面前。

    “慢着!”张公子行至姐妹二人面前,见二人顿足,急忙走到叶老板面前道:“叶老板是吧?”

    闻言叶老板岂不知此人乃是一个纨绔,只是多年的修养兼‘锦绣坊’后台的强硬,让的她有足够的气场极其淡漠地只是微点了点头,并未出声回复。

    见此情形张公子不禁再次懊恼,虽然脸色微变,却也并未立刻发作,叶老板见多识广,淡然而立,倒是在张公子身后数步之遥的浓妆女子倒是讶异不矣——“若说是夏紫月两姐妹让他吃瘪,那是因为他对姐妹二人有龃龉之色,所以即便如此他都忍下来了,但这姓叶的女人不过一个服饰店的老板而已,也让他如此吃瘪,他都强行压制并未发作,不得不说这个姓张的虽一届纨绔,却倒是有几分忍耐力,或许,这算是品行上少有的能够让爹爹觉得还算过的去的一面吧”。只是她这想法才刚刚冒出来,片刻之后就被扼杀了。

    叶老板看的透彻,也正如她淡然之态下所熟知的纨绔子弟一样,张公子仅有的一丝理智虽然让其冷静下来,但他之所以如此,不过是想先不开罪于她,因为接下来的事情或许还需要她予以配合,所以在有求于已的情况下也只是暂时放低姿态,正如她所想的一般,只闻张公子指着浓妆女子开腔道:“叶老板,我这位朋友也十分喜欢这两件衣服,不知道还有没有同样样式的呢?”

    被人当枪使的感觉虽然不好,但是浓妆女子却也只能配合道:“是啊,是啊!叶老板,我特别喜欢这种样式的!”

    二人声同意不同的拙劣双簧自是瞒不过叶老板,只是淡淡道:“不好意思了,两位!这两件礼服乃是半月之前两位小姐定制,身材尺寸完全是按照两位小姐身形而做,所以,若是这位小姐喜欢的话,我们‘锦绣坊’可以安排技师为她量身定制一件。”

    闻言张公子眼珠一转道:“这恐怕来不及了,明日我们可是要参加七公主的生日宴的!”言毕抬首挺胸,神气地向四周,尤其夏紫月两姐妹扫去。

    “哦......”叶老板眼神轻瞄了夏紫月姐妹二人一眼,然后意味深长道:“没想到张公子还是七公主的贵客,失敬失敬!”

    “你知道就好,接下来该怎么办你明白了吧!”张公子说玩还指了指夏紫月姐妹二人手中的礼服。

    而叶老板似未看到一般道:“张公子,即便知道您时间紧迫,但是这一个晚上我们确实也做不出来啊!”

    闻言张公子顿时语塞,心想我都做的这么明白了,你竟然还看不出来,于是只好出言道:“这好办,这两位小姐不是有现成的吗,让她们让与我不就好了!”

    “你......”夏紫曦甚为气恼,正欲发作,夏紫月却是晃了晃她的小手,臻首轻摇,眼神示意她由叶老板去应付。张公子也不禁郁闷,本想借机让夏紫月两姐妹生气,自己趁机调戏一番,嘴上占占便宜,却不想被夏紫月悄无声息的给再次无视了。

    “呵呵!”叶老板轻笑道:“不好意思,张公子,这个恐怕是不行,你若是想要为这位小姐定制礼服呢,小店自然是欢迎之至。不过国有国法,坊有坊规,我‘锦绣坊’自开门迎客起,从未有破过此规矩,若是张公子确实急要的话,小店倒是有不少现成的礼服,虽和专门定制的有所差别,不过依这位小姐如此苗条纤细的身材,想必也能够挑选到满意的礼服。”言毕向夏紫月姐妹眼神示意,然后莲步轻移至正暗自高兴不已的浓妆女子身边,挽住其手臂道:“这位小姐,请随我来,我们‘锦绣坊’顶层可是藏有不少品质极高的礼服,一般的客人若是没有似你这般的纤细修长的身材气质是没有机会上去选择的,若是挑到合适的,以你的容貌气质,定然能够更加增添几分尊贵之色,明日必定是七公主宴会上的焦点!”

    叶老板一番毫无保留的赞美令的浓妆女子心悦不矣,也不管在一旁依然叫嚣着“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你就说多少钱可以转卖给我就是了”的张公子,与叶老板手挽着手,亲密似姐妹一般地边走边聊朝着楼梯走去。

    “还没请教妹妹贵姓呢?”

    “小妹姓倪!”

    “哦,姐姐年长,就以妹妹相称咯?”

    “恩!”

    ......

    张公子见夏紫月两姐妹已然向‘锦绣坊’门外迈去,本欲追逐而上,又见浓妆女子跟着叶老板向楼上走去,左右撇了撇,无奈只好跟着向楼上走去。

    漫步在金陵西街之上,依然有些余怒未消的夏紫曦转向夏紫月喊道:“姐姐。”

    “恩?”

    “你就不生气么?”

    “呵呵,傻丫头,这种人你愈发生气,他便是愈发得意。再说了,能够不用我们多费唇舌,你还不高兴了?”

    “没有,只是心里不舒服而已!”

    “好了,紫曦,这世界那么多无聊的人,你这样早晚还不得被气死啊!”

    “......”

    见夏紫曦语塞,夏紫月忙安慰道:“紫曦,如今我们礼物和礼服都已经拿到了,那接下来我们再随便走走,然后去‘暖心阁’吃些甜品点心就回府吧!”

    “恩!”

    良久,‘锦绣坊’门口,一众大汉立于一对年轻男女身后,正是张公子、倪小姐以及众随从。倪小姐手里拽着刚刚挑选的礼服,喜不自胜,一旁的张公子却似吃了苍蝇一样面色难堪,为了风度对倪小姐所挑的礼服口不言心的一番赞赏,心里却嘀咕着“这姓叶的臭婆娘真不是好东西,这随便几件衣服就狮子大开口要了我几千两,偏偏父亲也叮嘱不要怠慢了这倪温柔,要不然我怎么会吃这闷头亏”。

    倪温柔哪里有心思管张公子如何,一心陶醉在叶老板的赞美和对明日闪耀夺目的憧憬之中,奈何陪着张公子逛了数个时辰腹中已是空空,于是笑颜道:“张公子,都说食在帝都,不知这帝都哪里有美食可以试试呢?”

    折腾了一下午反而是吃瘪丢脸无尽,此刻的张公子已是身心俱疲,这会儿倪温柔提起来,才感觉自己已是饥肠辘辘,顿了顿略显风度道:“不错,帝都的美食可是闻名遐迩,要说这最为出名的,当属那‘暖心阁’的甜品点心了!”

    “哦,是吗?那我们现在去吧!”

    “恩!”言毕张公子便带着一众人等浩浩荡荡向金陵南街行去。

    此刻‘暖心阁’一座偏厅内,夏紫月姐妹二人端坐饮茶。

    “姐姐,你说这‘暖心阁’还真是受欢迎,每次前来都是人满为患诶!”

    “呵呵,要说这‘暖心阁’呢,确实是店如起名,做的甜品点心确实口味独特,而且卖相也好,店里的装饰虽然简约,但给人的感觉确实挺温馨的,想来这家店主人确实下了不少功夫呢!”

    两人正讨论间,一旁走进来一位俊俏少女,待走近后少女行礼道:“两位小姐好,不好意思让两位久等了,刚刚有一处座位客人刚刚离开,我们已收拾妥当,请两位随我来。”

    姐妹二人随即起身,跟随着俊俏少女移步至‘暖心阁’大厅,绕过几道回廊,少女正欲引导姐妹二人入座,却是惊讶的转过身来,正欲有所解释,却是已有人抢先而出。

    “哟,两位小姐,我们真是有缘啊!”

    眼见又是这讨人厌的张公子,夏紫曦低声向夏紫月道:“姐姐,真是哪里都有这讨厌的苍蝇!”

    夏紫月并未理会张公子,而是看着俊俏少女,只见她说道:“对不起,两位小姐,之前入座的客人确实是刚刚离开,此处我们方才刚收拾好,所以才过去邀请你们两位,可......”

    闻言夏紫月已猜出八九,并未责怪于俊俏少女,只是轻言道:“你先过去把你们店主叫来!”

    “是!”怯生回复一声,俊俏少女急忙向内堂行去。

    张公子欲与姐妹二人搭话,姐妹二人却已是转过身去,显然是眼不见为净。不消片刻,俊俏少女领着一中年妇女而至,刚刚站定,俊俏少女便说道:“几位客官,这位是我们‘暖心阁’沐店主。”

    沐店主走上前来,左右看了看在场诸人,随即开口道:“几位客官好,方才小兰已向我说明了大致情形。”然后转首向张公子继续道:“这位公子,您可曾有预约?”

    张公子愕然道:“预约?我到哪里都是来去自如,什么狗屁预约!”

    沐店主并未恼怒,而是淡淡道:“公子,若是没有预约的话,还得麻烦您先到偏厅稍作休息,待会儿有空桌了我自会派人去请您入座,现在这座是这两位小姐的,她们早已等候多时了。”

    闻言张公子已是气不打一处来,今日还真是流年不利啊,先吃瘪于夏紫月姐妹,又是被叶老板摆了一道,现在到了这‘暖心阁’‘踏踏实实’吃点东西又‘莫名其妙’被店主‘驱赶’,于是怒道:“你们开门做生意,还不让人进来吃东西是吧,我一进来就看到这有空座,你们倒好,过来就要赶我走,是不是这俩小妞给你们好处了!”

    “你......”闻言夏紫曦不禁忍无可忍,却见沐店主对其轻笑,示意她来处理。

    “公子,您光临小店此乃我们的福气,方才入店未有人招呼此乃我们的不周,在此我向公子赔罪,不过我‘暖心阁’在帝都几十年,想必您也知道小店的规矩,来客不分贵贱,皆按先来后到之理入座。”

    张公子虽然纨绔,但也知道这‘暖心阁’能够屹立帝都几十年也不是好相与之辈,于是眼神一转起身说道:“要我让座也容易!只要这两位小姐告诉我她们芳名即可!”

    夏紫月姐妹未曾答话,却闻一女声轻蔑道:“哦!呵呵!何方狂徒,也配知道小姐名讳!”

第十章 交锋

    闻言众人目光皆向来人望去,只见一年方二十来岁的劲装女子巧笑倩兮对着众人娇笑不语。

    沐店主一脸淡然,夏紫月一脸微笑,夏紫曦一脸惊喜,张公子一脸猪肝之色。

    再一次吃瘪,张公子极为愤怒到:“哪里来的没教养的女子!”气头之上的张公子已是忍无可忍,话音刚落便是疾步走上前去,对着依然一脸笑意的女子甩手就是一耳光。

    “啪!”

    意料之中的打耳光的声音传向了四周,只是令人意外的是劲装女子依然一脸笑意,而伸手掌掴于她的张公子却是一脸呆滞,左脸上一个鲜明的巴掌印却是告诉了在场众人,他那看似毫无怜香惜玉之色的一巴掌非但没有打在劲装女子俏脸上,却反倒被人打了一巴掌,众人目光望向劲装女子,随后又不约而同转向立于其身侧一脸漠然之色瘦弱男子。

    沐店主仍旧一脸淡然,夏紫月一脸无奈,夏紫曦一脸得意,此刻的张公子仿似面瘫般表情呆滞,只是那双眼睛告诉众人,他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

    张公子挥拳便是向瘦弱男子袭去,看似充满劲气的一拳却是被瘦弱男子轻轻的随手接住了,瞬间一股极强的挤压之力带来的痛觉让张公子一脸的挣扎之色,隐隐中似乎感觉掌骨被人捏碎一般的生疼,却是挣脱不得,情急之下一记鞭腿挥出,瘦弱男子松开张公子拳头,随手向前一推,张公子身体重心向后倾倒,但鞭腿依旧毫无回收之意向瘦弱男子踹去,显然就算是摔倒在地也要扳回一局,瘦弱男子右手随即向疾驰而来的一记鞭腿硬抗而去,卸去鞭腿带来的劲力,继而紧握顺时针旋转,本已失去中心的张公子随即跟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众人眼见处一个标准的狗吃屎景象便是入眼而来。

    见张公子如此难堪的趴在地上,倪温柔忙上前去欲将其扶起身来,却不料张公子并不领情,狠狠甩开她抓着自己右臂的双手,倪温柔见自己一番好意,他却是毫不领情,也不由气呼呼的兀自站立一旁。倪温柔自是不知此刻不领情却并非针对她,乃是因为这张公子虽一届纨绔,却是自尊心极强,此番他当然知道众人的目光都盯在自己这个狗吃屎的丑态上,但刚才略微交手已是知道自己不敌此人,此刻起身夺不回场子更是自取其辱,但是,他此来并非一个人,于是大声吼道:“来人啊!”

    顿时间只见‘暖心阁’外堂一阵人头攒动,片刻后便是有着一群大汉疾步赶来,气势汹汹。

    “公子!”为首之人眼光四扫,随即方才看到趴在地上的公子,连忙上去揣着他站起来,然后正欲问为何却是听到张公子指着瘦弱男子说道:“胡大,把这小子给我废了,那三个娘们给我带回去!”

    闻言,名叫胡大的大汉果断道:“是。”

    “小子,敢惹我们家公子,你是活腻了!”胡大恶狠狠的说道,随即双手便是化拳向瘦弱男子攻去。瘦弱男子并未答话,神色依旧一片漠然,面对胡大挥来的拳头直接以硬碰硬的方式硬抗着去。

    “碰......”

    四拳相碰,其势甚大,周围众人已是感受到了二人拳锋的凌厉,作为当事人的瘦弱男子依旧一脸漠然,胡大虽是一如出拳之时的狰狞之色,只是双拳处传来的阵阵生疼却是让他感受到了眼前男子的厉害之处,若是自己单打独斗怕是打不过,再者此处的动静已是众人皆知,四周已是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若是此刻稍示下风,怕是一向极为好面子的公子回去后难免一阵怒斥,于是再次挥出几记重拳与瘦弱男子交锋之后伺机朝后回望了张公子一眼。

    张公子历来跋扈,胡大作为他手下也是帮他踩过不少人,自然明白胡大遇到硬茬了,而且此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面子是要挽回的,但也担心事情拖久了越闹越大,若是被其父知道了也是免不了一顿责罚,于是对着其余众人说道:“你们一起上!”

    见一群人围上来,瘦弱男子淡淡道:“姐,你先护着二位小姐离开!”劲装女子轻点臻首,一旁的夏紫月关心道:“韩当,你小心点!”

    名为‘韩当’的瘦弱男子轻轻点了点头,便是向着围上来的一群壮汉走去。

    “萱姐,韩当大哥不会有事吧?”作为习武之人的夏紫曦深知一人独挡十来个大汉的艰险,不无担心道。

    被夏紫曦唤作‘萱姐’的劲装女子轻笑道:“紫曦小姐放心,他要是这点本事都没有,‘义王’殿下早把他轰出‘幽影门’了,两位小姐,随我一起先出去吧!”

    言毕韩萱便是向前开路带着夏紫月姐妹两拨开人群向外走去,刚踏出两步,自起身后一直站定欣喜的张公子却是发现了正欲离去的夏紫月三人,于是急步上前阻止道:“三位美人,我可没有说过你们可以离开哦......”

    ‘哦’字余音未尽,便是转为一声闷哼,周围围观人群看来,便是见到韩萱一脚冷不防的踢在张公子膝盖上,顿时张公子再一次以狗吃屎的模样与地板来了第二次的亲密接触。

    丝毫未看趴在地上的张公子,韩萱脚不停步地带着姐妹二人向外‘暖心阁’外走去。

    临近‘暖心阁’路边一处石桌旁,夏紫月、夏紫曦、韩萱三人随意而坐。

    坐下后,夏紫月感谢道:“萱姐,这次真是多亏你和韩当大哥解围了,不然我们姐妹俩少不了要废些心力了。”

    “呵呵,小事一桩,不过夏小姐你们今日外出,却为何侍女仆从一人都没带呢?”

    “我们姐妹二人今日是特地为了给七公主挑选生日礼物而来,而且白日里‘义王’殿下对宁儿说过商议结束后会来寻我们,所以我们姐妹二人方才独自出来的!”

    “哦!原来如此,不过你们两位近期还是尽量少出门,若是外出的话也要带些人在身边,近来帝会有很多大事,人员往来颇为频繁复杂!”

    “恩,今日已听爹爹说过了,不过我们俩托大没有怎么在意!”夏紫月稍有惭色,随即又好奇道:“不过我听说今日‘义王’都是在和你们商议事情,你和韩当大哥身为幽影门两堂的统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哦!一个时辰前便是散会了!”

    闻言夏紫曦不禁心想,白日里宁儿说过‘义王’说议事结束后会来找姐姐的,怎么都一个时辰了却未曾见他来到呢,好奇道:“咦,既然会议结束了,那‘义王’殿下呢?”

    “额......”闻言韩萱稍作停顿,随即想到夏紫月与‘义王’的关系,便不加隐瞒道:“‘义王’殿下此刻应该是在‘妙音舫’。”

    “‘妙音舫’?”闻言夏紫月低头自语,随即轻问道:“就是前几日新近到帝都的‘妙音舫’么?”

    “恩!”

    “去见那位被称为琴音妙绝的花魁之首的纪妙音?”

    “额......是的!”韩萱回复,似又觉得不妙,抬首望了下远方,收回目光解释道:“是这样的,今日‘义王’殿下收到一封请柬,据说是那位纪妙音发的,然后今夜我们就随着凰影门主一同陪同‘义王’殿下去了那‘妙音舫’。”

    见到韩萱那抬首远望的举动,夏紫月心有所思,随即继续问道:“既然是陪同‘义王’殿下一同前往,为何萱姐和韩当大哥不在‘妙音舫’,却是出现在了这‘暖心阁’呢?”

    “哦!原本我们是跟在‘义王’殿下左右的,不过‘妙音舫’有规矩一次最多只能进两个人,所以‘义王’殿下和凰影门主进去后,我和韩当就先行出来了!”

    闻言夏紫月嘴唇轻启,似是戏谑道:“是这样的么?”

    “是啊!”

    盯着韩萱微微闪烁的眼神,夏紫月轻言道:“韩萱姐姐,以我对你们姐弟二人的了解,若非是‘义王’殿下或者凰影门主亲自下令,你二人只怕即便是蹲守于河岸上一整夜也不会离开吧!”

    闻言韩萱忙附和道:“是啊,正是凰影门主的吩咐我们才离开的!”

    “可是,你刚才说的是‘义王’殿下和凰影门主进去后,你和韩当大哥就先行出来了,而这出来后却是出现在了这‘暖心阁’哦!”

    “哦!今天从早朝结束‘义王’殿下回来后我们一直在商议事情,散会后便是随着大人一起去了‘妙音舫’,一直粒米未尽,这会儿没事了,所以和韩当出来吃点东西,然后便是遇到了方才夏小姐你们二人遇困之事。”

    夏紫月深知以韩萱韩当姐弟二人的性子,即便饿死都不会擅离职守,自然是不会轻信,但随即想想怕也是他们护住心切,些许事情不便透露,所以方才一番胡言乱语,但女人的直觉又让她心里多少有些不安,思忖片刻后,决定见到‘义王’后再亲自问问,便已然决定不再为难韩萱了。

    三人又是闲聊片刻,远远的便是见到韩当缓缓而来。

    待走近后,立于韩萱右侧说道:“姐,这个姓张的是晋王凌炙天手下大将张辅郧的小儿子,他大哥是帝都‘城门领’张佐。”

    闻言,韩萱为免生无妄之变,起身对夏紫月姐妹道:“两位小姐,既然韩当回来了,那我们现在护送两位小姐回府吧!”

    夏紫月亦有所悟,拽着夏紫曦起身回复道:“也好,今夜一番折腾,我们也有些累了,那就劳烦两位了!”

    众人正欲离去之时,却是见到数十个身兼重甲的兵士将四人团团围住,韩萱不禁暗自摇头,今夜之事怕是不会善了了,只是将夏家姐妹牵扯于中,想必‘义王’大人事后难免一顿斥责,而韩当已是一马当先,立于三女身前,满脸依旧漠然之色。

    四周兵士让出一道开口,只见一身着银甲、年纪二十来岁的男子迈步上前道:“几位,怎么,打了人就想随便走人,莫不是视我‘城门领’如无物?”

第十一章 妙音舫

    金陵南街尽头,荆江河畔,“妙音舫”。

    义心和凰影在侍女的引领下来到了画舫船内阁中,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一阵碧绿珠帘,待侍女离去,二人正欲坐定时,却已然听到帘内传来一阵悦耳的娇俏女声:“呵呵,师弟,你终于来啦!三年不见,还是一如既往的风度翩翩,不过这身材倒是愈发挺拔修长了哦!而且,我可是知道哦,你现在可是大楚炙手可热的单身贵族,无数俏丽女子可是任君采撷哦!”说完不禁又是呵呵呵一阵轻笑。

    义心闻言只是满脸无奈,自己这所谓的‘师弟’名号,不过是这女子儿时尚自做主自封的,女子名叫纣妙菱,乃是其授业恩师“纣先生”之女,两人初次见面是在义心六岁的时候,而事实上纣妙菱年纪尚且小他一岁,自小义心沉默少言,纣妙菱天真活泼,儿时义心总是随着她,相处日久,自我感觉良好的纣妙菱便觉得自己似乎更像姐姐,但年龄上自己不得不喊义心哥哥,生性好强的她奇思妙想之下,觉得自己乃是“纣先生”女儿,义心后来既然拜“纣先生”为师,那打出生起的自己算得上是先入师门,所以为了不让自己“吃亏”,软硬兼施之下,定要义心答应以师姐弟关系论处,义心无奈之下也就随她了。

    纣妙菱见义心一脸无奈并未言语,仍然不放过继续调笑道:“师弟,据说尤其是你身边一对名为凰羽、凰影的姐妹乃是人间绝色,从始至终都是伴随在你身边左右哦,你有没有做过什么不规矩的事情啊?”言毕还向着义心身旁静立的凰影撇了撇眼,瞧得一向性子冷淡的凰影玉颊微红,顿觉不知所措。

    义心太了解纣妙菱,若是你今日不接她话题,怕是她会一直纠缠下去,这也正是她所谓“师姐弟”关系成立的最主要因素,于是开口说道:“妙菱,你此次费尽周折前来帝都,不会只是为了打听这些无趣之事吧!”

    “嘿嘿!”见义心终究还是绕不过自己,顿时一脸狡黠,继而走上前拍了拍义心肩膀,很诚恳地说道:“师弟啊,几年不见,师姐甚是想念,这次过来呢,主要是来帮你参谋参谋终身大事的!”

    闻言义心顿时无语,这纣妙菱几年没见,都成年的大姑娘了,本性还真是一点没变:“额......我说妙菱啊,我现在可是诸事缠身,你要真是为了这些事,那可真是枉费了你一片苦心,若是叙旧,改日我邀请你去府上一叙,不过眼下......”

    “好了,好了!”闻言纣妙菱亦知道要说正事了:“多年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一本正经,稍稍开开玩笑都不行!这次前来,是爹爹的意思,他想问你,若是全部抛下,你是否会坦然潇洒而去!”

    义心沉默片刻,回复道:“恩!”

    纣妙菱见义心有片刻的沉默,随即说道:“以你的性子,我就知道你不会如此淡漠而去!”

    义心摇摇头轻叹道:“我本无根之人,在这繁华俗世久居,虽未免有难以割舍之事,但已然是决心离去,也自会潇洒坦荡!”

    纣妙菱想到义心身负绝症之事,神色挣扎,继而道:“现在身体状况如何了?”

    义心轻言道:“师傅当年所说的三年之期日近,病情似乎也如他老人家所料一般有复发之势,这半年来,每份月圆之夜,渐渐感觉略微有所加重。”

    纣妙菱摇摇头,瞥了凰影一眼,极为郑重地说道:“恐怕不仅仅是略微吧!”

    凰影自是明白纣妙菱之意,虽觉得有背义王之意,也是看了一眼立于身旁的义王,却是直言道:“义王现在每逢月圆之夜,浑身静脉似是停滞一般,身体忽冷忽热,毫无征兆的吐血之状亦是愈发频繁!”

    纣妙菱轻叹一声说道:“果然如爹爹所言,以前你年纪尚轻,身体孱弱,血脉之症善能压制,可是随着年龄增长,血脉之症对爹爹压制之法的抵抗力愈加强横,这法子亦是愈加无效,三年之期,却已至极限!”说完又对着一旁的凰影道:“想必这位就是凰影姐姐了吧!”

    凰影点了点头,以示认可。

    纣妙菱轻笑道:“凰影姐姐,这几年多谢你照顾他了!”

    凰影摇摇头:“能为义王做这些,乃是义王信任有加,我自当竭力相助,只是也就是这半年来才得知,却不知从前义王是如何坚忍下来的。”

    纣妙菱轻点了点头:“以前他每次发病的时候,都是我守在他身边!但是到了这处处危机的帝都,生性谨慎的他自然是讳莫如深,只是想来是实在难以自制,又恐有暴露的可能,因为拿捏不准何时会爆发以至自己无法压制,所以方才告知于你,由你一旁相助。”

    顿时气氛一时凝固,片刻后,纣妙菱对义心道:“若是有根治之法,你当如何?”

    义心眼神恍惚,片刻后道:“虽然已是看透了生命,淡漠了所有,不过若是真有根治之法,即便万难,当然也是要尝试一番。虽然,或许并无根治之法!”

    “放心吧,爹爹既已有约,定然是有解决之法了!”纣妙菱说完,话锋一转继续道:“而爹爹此行让我前来还有另一事要听听你的意思,若是你这血脉之症被压制住了,又当如何?”

    闻言义心平淡道:“三年来,我亦是收罗各种藏书古籍,虽未曾求得解决之道,但亦是深知,无知便是无解,古人先贤尚未听闻,更遑论解决之道!所以随遇而安,择塚而逝,未曾想过。”

    “你倒是看的透彻!”纣妙菱不禁感叹,继而道:“不过想想你的坎坷,经受了这么多,要么是早已崩溃,要么就如你现在看透一切,淡漠坦然的人生态度了!”

    义心并未接话,看着一旁神色哀哀的凰影,对凰影吩咐道:“今日我曾答应晚一点会去见紫月,不过看来暂时是走不开了,凰影,你去金陵街代为转告一声,顺便送她们回府。”

    闻言凰影应声道“是,义王!”,然后看了看数步之遥的纣妙菱,随即身影渐渐消失,已然离去。

    “据闻你身边的凰影一身轻工身法飘忽若神,无人能及,今日一见确实名不虚传!”见凰影已是离去,纣妙菱似又如从前一般道:“那个紫月......就是你在帝都一直钟情的女子?”

    义心闻言并未回答,缓步走向阵阵晚风吹入的窗台,远眺渔家灯火,眼神平静,不知所想。片刻后,转过身来,轻言道:“妙菱,你此次前来,肯定不会是简简单单的叙旧而已吧!”

    闻言纣妙菱俏皮道:“当然啦!虽然分别这么久,确实蛮想见到你的,不过再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你肯定会出现在雁荡山了!这次来,爹爹确实是有所吩咐!”

    “哦!师傅他老人家是怎么说的呢?”

    “爹爹知道你一直极为好奇自己的身世,从前能够在你身边护你周全,但雏鹰终究是要展翅的,所以时常教导于你低调行事,凡事谨慎而为。这次出来前,爹爹虽未明言,不过言外之意我也能理解,他知你性子已然成熟稳重,毋须再拘于往日所嘱,你随心而为就好,而且,他是打算把‘心语阁’给你!”言毕眼露狡黠之色接着道:“而我呢,可是‘心语阁’副阁主哦!”

    “呵呵,师傅是想甩手一身轻么!”

    “怎么,你不愿意?”

    义心转身,行至茶几旁坐下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想,也不想去想!”

    闻言,纣妙菱轻声关切到:“累了吗?”

    义心摇头:“人生匆匆数十年,或长或短,或者或晚,不过是走一遭,我只是看透了生死。而从始至今,我除了身边值得记挂的人,唯一的心愿便是知道自己的身世,遗弃我的父母是谁,是否健在,此生算作无憾了!”

    纣妙菱顿时一阵心疼和酸楚,他人或许不知道,儿时与其相伴的她却甚为了解,他不是在经受着伤痛的折磨,就是在准备着经受着伤痛的折磨。

    二人不禁又是沉默良久,纣妙菱起身泡茶,递于义心:“这是苦心茶,你最喜欢的,这次过来特地带来的!”

    饮尽杯中苦茶,义心顿觉心中坦然,随即开口道:“妙菱,难得相见,好久没听你抚琴了!”

    “哦!那你想听听什么曲子呢!”

    “竹兰小调吧!”

    “恩,就知道你想听这个!”

    “帝都这些年发病时我会独自弹这一曲,只是近来趋于严重,已是有心无力,不过细细想来,这一曲,还是你弹的好听!”

    “呵呵!”纣妙菱轻笑,随即端坐于案前,随着十指抚于琴弦,一曲淡淡的琴音萦绕于屋内,义心闭目倾听,其韵凝神,沁人心脾......

    待一曲终了,纣妙菱见义心依然闭目静坐,起身轻轻行至义心身旁,正欲出言,却不禁摇头,此情此景一如当年,她抚完琴,他睡着了!绕至身后,双手对着义心两侧太阳穴,温柔地轻按着......

    良久,义心双眼睁开,一如往常说道:“看来是有事,我得先离开了!”

    继而门外传来了侍女的说话声:“小姐,船外有人找先生!”

第十二章 剑拔弩张

    金陵南街,暖心阁旁。

    立于三女前面的韩当对于张佐的言语依旧漠然不语,只是犀利的眼神告诉着周围众人他的警惕之色。

    韩萱略作思量,对夏紫月姐妹道:“两位小姐,虽然今日之事我们在理,不过他们如此兴师动众,今日怕是此事无法善了。我已做安排,一会儿就由他们护送两位小姐回府。”

    闻言夏紫月不禁摇了摇头:“事情起因在我,我断不能一走了之,不然倒是会让我们落了个心虚的口实。”

    韩萱不禁眼露欣赏佩服之色,随即略作调整,行至韩当身旁道:“哦!原来是城门领张大人。”然后朝四周看了一眼,轻笑道:“一直听闻城门领大人恪尽职守,兢兢业业,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今日夜晚时分,不知张大人此番劳师动众,是要去执行什么公务么?”

    张佐闻言,怎会不明白此乃是韩萱故意拿话挤兑自己,虽然自己此行确实是公报私仇,而且自身也并不想为自己那个纨绔弟弟收拾烂摊子,但父亲所托,即便是作为棋子,也不得不出这个头:“韩统领过奖了,本官身受朝廷重任,统领四门,执掌这帝都城内治安,为官一任,自当竭力以报陛下圣恩!近来帝都人员往来颇为复杂,重任在身,即便夜里也不敢有丝毫懈怠,方才有人报来暖心阁有人酒醉闹事,所以率人前来办案!”

    “哦!酒醉闹事?此等小事何须城门领大人亲自督办,交给属下便好了吧!”

    “呵呵,特殊时刻,不敢怠慢啊!”

    “哦!可曾逮捕寻衅之人呢?”

    “尚未抓到!”张佐随即瞥了韩萱左侧的韩当道:“不过马上就要抓到了!”言毕,努了努嘴,示意属下去逮捕韩当。

    韩当正欲动手阻止,韩萱却是抢先一步上前道:“张大人,这是何故?”

    张佐答道:“方才来人所报正是你身旁的这位动手寻衅,所以我们要捉拿的,正是此人!”

    “据我所知,主动寻衅之人乃是一位姓张的公子,你要抓,是他们才是。而且,不知张大人所说的报案者,又是何人呢?”

    “呵呵!报案者是何人不重要,至于寻衅之人是谁,本官自有公论,想必这位是你的朋友吧,不过国有国法,还请韩统领不要妨碍本官办案!”话锋一转,眼神凌厉道:“韩统领既是目击证人,若是万般无奈之下,或许只好请韩统领你也一同去我城门领府衙喝喝茶,作作证!”以张佐的身份,岂能不知韩萱身旁的韩当亦属军机处之人,而军机处隶属秘密机构,当值者通常不会在世人面前轻易自报身份,此番张佐亦算是自留后路,所以也只是以“韩统领”称呼韩萱,却并未细说其职位,但他知道韩当此人不喜言语,为人遇事更好动手,想要拿下他定然不易,故而言语之间颇为强硬,希望能够借此激怒韩当,逼其动手,让自己“名正言顺”将其拿下。

    韩当此人虽易冲动,不过在军机处日久,自然深谙官场之道,也明白张佐不过是受人之意借故挑事,不过但凡是人,尤其作为一个男人,自有禁忌之处,而他的禁忌所在,便是不会令人对这个自小将其护在身后的姐姐韩萱有丝毫的出言不逊,而此刻,张佐却是警告于她,韩当眼露凶光,寒芒噬人,再次受张佐示意的几个上前的兵士顿时心生胆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张佐深知若是动起手来,怕是更加不可能将其带走,况且以军机处的能力,搞不好反是自己会落下个寻衅同僚的罪名,非但完成不了父亲大人交代的事情,可能还会被反将一军。于是眼神不禁瞄向二人身后的夏紫月姐妹,要知道夏紫月、夏紫曦在帝都虽颇有芳名,但是二人素来低调,更兼为女子,所以一向极少示人,即便偶尔参与帝都上层聚会,也只是短暂停留,随即边走,及至后来夏紫月与义心相交,更是深居简出,因此即便张佐,亦未曾有幸认识夏紫月姐妹,故此决定当做‘软柿子’先捏,再伺机借故带走韩当,于是对着立于夏紫月姐妹身后的兵士示意道:“这两位小姐也是此案的当事人,一并带走!”

    张佐不知二女身份情有可原,但韩萱、韩当两兄妹却深知,他二人可以被带走,但夏紫月、夏紫曦姐妹却是万万不行,于是韩当瞬间转身立于夏紫月姐妹身后,姐弟二人一前一后将姐妹二人护住,韩萱见兵士有所忌惮并未动手,于是厉声道:“张大人,我敬你是同僚才一再忍让,你若是再得寸进尺,休怪我不念同僚之谊!”

    张佐见韩萱瞬间而至的冷冽之色,向来冷静的他何曾被一女子如此呵斥,于是也是一脸愤怒道:“韩统领,我也再次申明,我是在办案,希望你不要阻拦!”说完向四周所有的兵士瞥了一眼道:“否则,休怪我连你也一起拿下!”

    周围兵士见张佐示意,于是所有人一起开始行动,逐渐向韩萱四人围去。

    “以为人多就可以恣意妄为了吗?”见此事已无善了的可能,韩萱亦是不甘示弱,右臂轻挥,随后放下道:“在帝都,还轮不到你城门领来拿我们的人!”

    于是乎,张佐心生忐忑,其属下诸人更是不禁有些不安起来,因为,此刻他们周围亦是被一群身着便装的“普通百姓”包围起来。

    “你......”见此情景,张佐不禁怒斥,但话一开口却又是强自憋了回去,随后目光向着不远处静立的一中年男子身上,接着说道:“看来你是打算强制拘捕了!”

    张佐微不可查的一瞥却是被向来心思缜密的韩萱所见,于是对于张佐言语上的挑衅并未理会,而是轻声道:“此事乃是你弟弟张策所致,他的为人品德、行事风格想必你比我们更为了解,我们本无意追究,若是你还执迷不悟,即便是撕破脸,朝堂之上,我军机处也不曾怕过任何人。”

    张佐不禁思索,此番气势汹汹而来,自然不能灰溜溜的撤走,若是自己一味再坚持下去,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为人所讥笑,更落了父亲上面那位大人的脸,搞不好弄个自己办事不利之名,到时候恐怕也是吃不了兜着走。正踌躇之时,方才其目光所向的那中年男子却是正迈步逐渐靠近,此时张佐才感觉到心安,若是这般人物还不出马,怕是自己都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见到靠近的中年男子,张佐忙上前拱手道:“倪将军!哦,不!倪提督!”

    一旁的韩萱见状,不禁暗自思索:“倪提督?帝都朝堂何曾有位姓倪的提督,莫非......”正思忖间,张佐却是打断韩萱道:“韩统领,这位乃是近日回京述职的南域大将倪将军,军部晋王已上表,不日帝王陛下便会册封提督,届时帝都及其周边驻军皆属倪将军麾下,也是我的直属上司。”

    “哦!”韩萱好奇一声,随即礼节性地拱手:“见过倪将军。”夏紫月姐妹二人身后的韩当闻言并未动身,只是象征性的拱了拱手。

    中年男子并未在意,而是对着张佐轻笑道:“张大人,此番还未得陛下昭令,此事说来尚早啊!”言语虽不在意,不过其脸上笑容倒尽是志得意满之态,随即关切道:“如此夜晚,不知你们这般劳师动众,剑拔弩张所为何事啊?”

    于是张佐便将他所构思的情形向倪将军尽数道来,片刻后,倪将军轻抚短须道:“你既是秉公办案,在场诸人必当遵从。”随即转向韩萱道:“韩统领,此事可否卖老夫一个面子,你等几人只需要随张大人去一趟城门领府衙,老夫作保,保证张大人会给大家一个公道。”

    此时韩萱思绪颇为复杂,这两人虽是一唱一和,但想必所说回都述职一事多半不假,若是他的提议自己等人不遵守,难免会无故得罪了这个未来的“提督”,进而给义王带来困扰,若是按照他的说法带着夏家姐妹去了城门领府衙,则不仅弱了军机处的威名,更是令的义王殿下面子难堪,思虑片刻,正欲继续出言对峙之时,却听到一阵熟悉的清冷之声。

    “一个戍边的将军,还没来得及走马上任,回都没几日倒是对帝都的事情‘兢兢业业’起来了!”

    闻言倪将军正欲发怒,缺是见到一旁的张佐一阵哆嗦拱手道:“凰......凰影大人!下官见过凰影大人!”

    凰影并未理会,而是对着韩萱说道:“你二人随我送两位小姐回府。”随即又看了看周围的一众带甲兵士和众多百姓便装的“自己人”说道:“都散了吧!”言毕径直向前走去,围住韩萱四人的兵士互相瞅了瞅,又看向张佐,张佐随即看向倪将军,此刻倪将军正暗自揣摩,晋王、义王同属帝王陛下左膀右臂,凰影乃是义王心腹之人,自己尚需几日后方才名正言顺算作晋王臂膀,眼下职位而言尚低凰影一等,事已至此,犯不着再另生枝节,于是摇了摇头,示意张佐各自散开,让出一条通道,四人随着凰影径直离去。

    “她就是凰影?”

    “是的!”

    “果然如传闻一般冷厉!”

    ......

    五人行了片刻,夏紫月耐不住问道:“影姐姐,义王还在妙音舫么?”

    凰影瞥了一眼韩萱、韩当二人,二人察觉忙低头,凰影随即回复道:“是的,大人有要是在身,所以令我先送两位小姐回府!”

    夏紫月摇了摇头,道:“劳烦先送紫曦回去吧,我等他。”

第十三章 谈心

    深夜,永安街一处酒肆旁,一对青年男女相对而坐,男子头戴面具,自然便是义心,女子一身白裙,正是夏紫月。

    两人稍坐片刻,一壶美酒,几碟小菜便已是被店小二悉数端了上来,义心执起酒壶为两人满上,抬手端起酒杯递给从一开始便是静默不语的夏紫月,觉得夏紫月今日受了委屈,温言道:“紫月,放心吧,今日之事我一定会让晋王给个交代的!”

    夏紫月轻轻摇了摇臻首,显然是在生闷气的样子,义心不知所以,夏紫月又不明说,一时不知所措。义心无奈地轻轻饮了一口杯中酒,放下酒杯,往夏紫月碗里夹起桌上菜肴,兀自靠在座椅上,满含深情自言自语道:“好些日子没见了啊!”

    “哼!”虽是自言自语,但两人静坐,夏紫月岂能不闻,随即撇嘴嗔怒道:“知道好些日子不见了,还承诺说忙完公事了就来找我的,你却......”

    闻言,义心端坐凝视夏紫月双眸,轻笑道:“你都知道了啊!”

    “哼!”

    “诶,我说紫月,你今晚怎么就知道哼哼哼的呢!”

    “哼,不理你!”

    女儿心,海底针,义心顿时无语,随即起身行至夏紫月一旁坐下,夏紫月却是极为不配合的往长椅的另一端挪去,两人之间的空挡顿时让义心愕然不矣,尽饮杯中酒,轻叹一声,正欲起身坐回先前的位置,却见夏紫月忙伸手抓住自己衣襟,义心望去,伊人依旧不语。

    义心重新坐下,满上一杯,一饮而尽,双手枕着头,靠着椅背轻言道:“是韩萱跟你说的吧?”

    闻言,夏紫月轻移臻首,盯着义心却并未言语。看着她的表情,义心也意识到她定是因为自己先去见了纣妙菱一事而心情不悦。

    “紫月,你是因为我今夜先去了妙音舫一事而不开心吧!”

    夏紫月依旧不语,只是双目中的神色告诉义心,让他老老实实一一说来,给自己一个解释。

    “今日我收到了妙音舫的请柬,有不得不去的理由,所以今夜就过去了一趟。”

    见义心终于开始坦白,夏紫月脸色略显缓和道:“也是因为公事么?”

    义心点头,随即又摇摇头。

    见义心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神情,夏紫月酸楚道:“哼,我就知道你们男人都一样,一听说今年的花魁来帝都了,都是趋之若鹜,很多人一掷千金都难得相见,人家主动约见你,你肯定要去了!”

    感受道伊人浓浓的醋意,义心抬首轻抚其秀发道:“紫月,是为这事生我的气呢!”

    夏紫月扭头,却并未避开抚摸自己秀发的手,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我想抱抱你!”

    “不给!”

    并未在意夏紫月的拒绝,义心轻抚秀发的手滑向伊人盈盈一握的柳腰,略微用力,伊人嘤咛一声,却已是投入义心怀中,双手合拢,仅仅地抱在怀中,感受到义心双臂紧紧搂着自己的力量,夏紫月顿时释怀,臻首枕在义心肩上,亦是展开双臂抱着义心腰身。

    良久,似是意识到了周围人的注目,夏紫月一声娇羞道:“好啦!被人看着呢!”

    闻言义心松开了怀抱玉人的双手,扭头轻笑道:“还生气么?”

    夏紫月并未理会,狡黠道:“你说,我跟她谁漂亮?”

    义心无奈,随即深情道:“紫月,你知道的,从始至终,我只喜欢过你一个人!”

    闻言夏紫月不禁欣喜不已,却是娇声纠缠道:“哼,不准岔开话题!你说,我跟她谁更漂亮!”

    义心摇了摇头,轻笑道:“当然是我家紫月漂亮了!”

    “哼,你犹豫了!说明心口不一!”

    “......”义心无语,无奈地摇了摇头。

    “好啦,好啦!不为难你了!”见义心一脸吃瘪的模样,夏紫月一脸得意,随即又深情细语道:“你心里有我就够了!”

    女人都是好奇宝宝,义心深知对于妙音舫里所发生的事情夏紫月又何尝不想知道,毕竟凰影离开后,他与纣妙菱确实孤男寡女独处过一段时间,只是她知道或许他有不说的理由,所以她也不过于纠缠,两人情不自禁对望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咕......”一阵饥饿的咕咕声传来,义心看向一旁的夏紫月,伊人顿时脸蛋红扑扑,极为尴尬地低头捏着衣角,只恨找个地洞钻进去。

    义心忙关心道:“紫月,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吧!”

    “恩!”

    良久,二人吃饱喝足,结账起身,伴着阵阵微凉的秋风,夏紫月手挽着义心,两人漫步在通往左相府的小径上,夏紫月深深沉静在这难得的两人独处的宁静中,满面幸福。

    “紫月!”

    “恩!”

    义心轻舒一口气说道:“今日我去妙音舫,事实上其实是出于私事。”

    闻言夏紫月些许愕然,抬首看向义心道:“难不成你真是为了一睹传说中的花魁纪妙音的芳容?”

    “呵呵!”义心轻笑道:“有了温柔贤淑、知书达理的你,若是为了一睹女子芳容,我倒不至于此!”

    “哦?”夏紫月闻言心里不禁暗喜,打趣道:“我知道你颇喜音律,莫非是为了听一曲天籁之音?”

    义心摇摇头道:“其实妙音舫的花魁并不叫纪妙音,她叫纣妙菱。”

    “恩?”身为左相之女,虽无心政事,耳濡目染之下也是能够联想到风尘女子改名换姓以示众人亦颇为寻常,但此刻义心郑重说来,想必另有隐情,不禁问道:“莫非,她不是简单的风尘女子?”

    “不是。”义心抬首,凝视远方道:“她是我师妹。”

    夏紫月微微一怔,随即说道:“跟你相处这么久,第一次听说你有一个师妹!”

    义心扭头,看着睁大双目盯着自己的夏紫月道:“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的过去嘛,”

    闻言夏紫月幽幽道:“没有那个女子不对自己钟情男子的过往不好奇的,只是你与常人不同,况且在朝中身居要职,有很多难以言明的秘密也属正常,所以你不说,我自然不能去问了,何况我相信你,该说的时候你肯定都会告诉我的,不是吗?”

    夏紫月的深明大义令义心将眼前的女子深深拥入怀中,不自禁轻吻上伊人朱唇,夏紫月双目紧闭,乖巧地静立于义心怀中,静静感受着嘴唇上的湿润与火热。

    良久,感受到怀中伊人情动而轻微的气喘之息,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旖旎之念,轻轻移开极为眷念的唇瓣,松开紧搂着伊人娇躯的双手,牵起玉人微凉的柔荑,静静的向前迈步道:“紫月,你一直好奇我的真正姓名吧!”

    夏紫月微怔,随即失落低语道:“和你相识至今已有三年了,紫曦也不止一次问过我你的真实姓名,每每只是以朝中机密之言予以搪塞,可是她又岂知,其实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你的姓氏名讳!”

    义心紧了紧夏紫月玉手,轻叹道:“你们不知道,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徘徊!”

    闻言夏紫月不禁好奇道:“自己的姓氏名讳也有不明确这一说法么?”

    义心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自我懂事起,师傅说我姓屈名心赤。”

    “屈心赤!”义心的坦言令夏紫月不禁欢喜道:“挺好的名字啊!”

    没有在意夏紫月的称赞,义心自顾自说道:“但是,我自随帝王陛下起,师傅却告知帝王陛下我叫‘义心’。”

    “义心!”闻言夏紫月不禁震惊,望向义心确认道:“跟大皇子殿下同样的名字?”

    “恩!”

    理了理纷乱的思绪,夏紫月继续追问道:“帝王陛下默许了?”

    点了点头,义心道:“因为帝王陛下的默许,所以朝中对我的姓氏名讳才一直讳莫如深,鲜有提及。”

    “常人而言,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怕是唯恐避之不及,如此说来可见帝王陛下何等的看重于你,他又是何等的有胸襟,而且......”夏紫月瞅了瞅义心:“你师尊大人怕是用心也颇为不简单!”

    听完夏紫月一席话,义心亦是颇为感慨道:“我与你一样,既是感慨帝王陛下的胸襟之宽广,最初亦是觉得师傅是出于对帝王陛下的试探。”

    “可是!朝堂之上,同僚以官职爵位相称倒也正常,但即便如此,君臣之道,长期相处,难免不便,若只是作为一个称谓,随便起一个名字亦可啊?”

    “紫月,岂不闻君无戏言,这是帝王陛下和师傅的约定,况且当年燕鲁之乱平定后,帝王陛下定然要论功行赏,封王拜侯,所以自然不能随意相与。”

    于是乎夏紫月似有所悟道:“所以帝王陛下才以国*家危乱之时,你的大义之举,出仕平乱之功封你为‘义王’!”

    “恩!”义心点点头,随即说道:“可是,直到我真正入朝为官,见到大皇子楚义心的时候,却是顿有所悟,又更生迷茫!”

    夏紫月好奇道:“那又是为何呢?”

    义心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不知不觉已是近在咫尺的左相府,转过身来,面对着夏紫月,顿了顿,抬首摘下面庞上的面具说道:“紫月,你是除了师傅和师妹之外,第一个知道我真面目的人!”

    见到猜想了无数次面具之下清秀俊朗的英武面容,当真正一睹义心真容那一刻的夏紫月,不是期盼已久的欣喜,亦不是感慨他的俊朗帅气,而是震惊,无比的震惊!

第十四章 舒一世眉

    夏紫月可以肯定,她绝对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清秀俊朗的面容,因为拥有几乎一模一样外表的男子她亦曾见过,当年燕鲁之乱的时候,各方赶来驰援平叛的诸多文臣武将中,有那么一位,就和此刻站在他眼前的义王长相极为相似。若非相识多年,言行举止、谈吐风格告诉她,站在面前的男子是屈心赤,那个曾一路相互,不离不弃的人,她定然会怀疑,面前的屈心赤和之前见过的那位是不是同一个人。

    夏紫月呆滞良久,以致语无伦次:“你、你、你......”

    屈心赤能够感受到夏紫月的震惊,抬首轻捂上伊人嘴唇道:“紫月,我是屈心赤,也是你熟悉的那个义王!”

    轻抚不断起伏的胸口,待片刻后内心逐渐恢复平静,夏紫月不禁开口道:“怎么会,你竟然,和那个人长的一模一样!!!”

    屈心赤摇了摇头道:“当年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亦如你今天见到我的真容般充满了震惊和疑问!”

    “可是?”

    “紫月,不仅仅是你,我思忖已久,却始终不得而解!”

    “相同的名字,相同的样貌,我觉得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

    屈心赤点点头道:“紫月,今日我前去妙音舫见师妹,亦是想能够对此事有所深入了解,只是她似乎不知此事,看来我得向师傅他老人家面谈求证了!”

    “既然你早已心生疑虑,为何不早一些便是去请教你师傅呢?”

    屈心赤摇了摇头道:“师傅他老人家仙踪飘忽,若非他老人家主动联系我,我这个做弟子的,亦是无法找到他老人家的行踪啊!”

    闻言夏紫月顿有所悟道:“那......你此刻跟我提及此事,你的意思是,近来收到了你师傅的消息呢?”

    屈心赤点了点头:“恩!前日刚刚收到师傅的书信,重阳节之日会在雁荡山相见,想必那时候,我心中的诸多疑问,方能求解。”

    夏紫月幽幽道:“重阳节!也就一个来月的时间了,听你这么说,近期你会离开帝都了?”

    “是啊!我会离开!”

    “那什么时候呢?”

    “中秋节后,月底怕是要离开了!”

    闻言,夏紫月不禁心里一紧,顿生不安道:“那你此次离开帝都,什么时候回来呢?”

    深情地凝视着夏紫月纯净的双眸,屈心赤思绪纷乱,顿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夏紫月亦是一脸柔情,令人望之,甚为怜惜。

    良久,屈心赤轻抚了抚夏紫月如玉般的美丽脸颊,开口说道:“紫月,不要责怪我,一直以来,确实有太多事情隐瞒于你。”

    夏紫月摇了摇头,深情望着眼前第一次见到的,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脸庞,抬手舒展着屈心赤紧紧皱着的眉头,静静道:“我知道,跟你相处以来,虽然看不见你脸上的表情,但是我却能深切地感受到,你一直一直都是心事重重,眉头紧皱,从前我无法进入你真正的内心,但是今时今日你毫无保留地向我敞开心门,我心里甚为感动!”顿了顿,继而深情道:“可以的话,我要这辈子都无时不刻地留在你的身边,陪着你、看着你,一辈子替你舒展这紧皱的眉头!”

    “紫月......”屈心赤正欲言语,背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夏紫月看到来人,正是自己的父亲,当朝左相夏衍晤,顿时慌张不已,正欲提醒屈心赤,待回眼过来,却见他悠然静立,眨眼的功夫已是不留痕迹的重新将面具戴好,顿时胸口平复躬身行礼道:“父亲大人!”

    夏衍晤轻瞥了一眼夏紫月,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屈心赤的背影道:“义王,到了我这夏府门前,怎不入内一坐啊?”

    闻言屈心赤转过身来,泰然自若道:“呵呵!夏丞相客气了,今夜是送紫月回府,况且此时已然深夜,登门造访,甚为叨扰,所以方才在您府前稍作停留,片刻便走。”

    “哈哈!义王难得来我府上,若是不喝杯茶水,倒是显得我夏衍晤失了礼数啊!紫月,还不请义王入内?”

    夏紫月看了看自己父亲,又瞅了瞅身旁的屈心赤,轻语道:“义王,里边请!”言毕,屈心赤点了点头,便是随着夏衍晤和夏紫月向夏府内行去。

    左相府,会客厅内。

    待侍女上完茶水退去,夏衍晤说道:“义王,今日之事我听紫曦详细说了,今夜多亏有你的人相助,否则事情闹大不好收拾了。”

    屈心赤放下茶杯,看了看一旁乖乖静坐的夏紫月道:“夏丞相客气了,紫月、紫曦之事便是我的事,更何况她们姐妹二人乃是无故遭人刁难,岂能置之不理!”

    闻言夏衍晤亦是看了一眼脸颊绯红,暗自欣喜,一脸幸福小女人之态的夏紫月,摇了摇头,心里感慨了一番女大不中留后,随即无奈道:“义王,据我所知,此次刁难小女的的张礼,不过是晋王手下大将张卓宇的小儿子,一个在帝都颇有恶名的纨绔少爷,而那个城门领张佐则是张礼的二哥,据闻这两兄弟素来不相往来,此次明知此事不在理,却要强行捉拿韩统领,着实耐人寻味,而最后出来搅浑水的那个倪勇,前些日子朝堂之上晋王曾奏请陛下封为帝都提督,以顶替即将卸任的周提督。”

    “夏丞相所言确实如此,此事发展如此,确实有人推波助澜。”略作沉思,继而鲜有地眼露凶狠之色道:“此事或许是因我军机处而起,原本为免朝堂之上引起无谓的纷争,却不想反而是姑息养奸!看来,还是免不了要狠狠地敲打一番,震慑这帮宵小!”

    “义王大义,一心为公!不过多事之秋,为大局计,当需谨慎而为啊!”

    “呵呵!夏丞相所言甚是,据实以报,依法执办,乃是军机处最擅长的了!”

    “哈哈!倒是我多虑了!”

    ......

    会客厅内,夏紫月静坐,屈心赤、夏衍晤相谈甚欢之际,一紫衣少女缓缓而来,正是听闻义王在左相府内做客而前来的夏紫曦。

    夏紫曦行至前来,向着夏衍晤曲身行李,随即对着屈心赤道:“义王,好久不见呀!”

    闻言屈心赤尚未开口,夏衍晤轻笑佯装责怒道:“你这丫头,贵客临门,怎么都不让人通报下就这么冒冒失失的闯进来了。”

    夏紫曦看了一眼夏紫月俏皮道:“小爷爷,义王又不是外人,当然可以不拘这些繁冗礼节啦,不然反倒显得很见外了嘛,义王你说是不是!?”

    夏衍晤无语:“你这丫头!”随即对着屈心赤道:“义王莫要见怪啊!”

    “呵呵!夏丞相多虑了,紫曦心性纯真,喜欢还来不及,何来见怪一说!”屈心赤与夏衍晤客气一番,随即对着夏紫曦点了点头道:“近来公务繁忙,身不由己啊!”

    夏紫曦行至夏紫月身旁,拍了拍胸脯道:“恩,理解理解!不过你就放心,你没有空陪姐姐的话呢,还有我呢,我会替你好好照看着姐姐的!”

    闻言夏紫月不禁故作凶态地瞪了夏紫曦一眼,屈心赤却是颇为配合地点了点头轻笑一声。

    夏紫曦话锋一转,随即恶狠狠道:“不过,今夜姐姐和我却是遭无赖轻薄刁难了呢!”

    “紫曦放心,此事我会为你们姐妹二人做主的!”

    夏紫曦欣喜曲身行礼道:“恩,那就先谢过义王了哦!”

    夏衍晤见姐妹二人与义王相聊甚欢,拱手对屈心赤道:“义王,你们这些年轻人好好聊聊,我就不在这儿瞎凑热闹了!”

    屈心赤拱手,还没来得及开口,夏紫曦抢先道:“恩恩,小爷爷放心吧,您早点休息,我们陪着义王说说话就好了!”

    夏衍晤说道:“恩,不过别太晚了,明日义王还要上朝,不要耽误义王休息了!”随即起身,看了看夏紫月,又意味深长地瞅了瞅夏紫曦一眼,行至会客厅外,略微停顿,随即又是摇了摇头,作为过来人的他能察觉出夏紫曦对义王超乎寻常的情意,也深知以义王如今的年纪、非凡成就、身份地位自然而然也是万千少女追逐的对象,想到义王毕竟非比常人,他定能妥善处之,随即释然,抬步离去。

    没有夏衍晤这个长辈在场,三人聊天氛围更显得轻松自然,欢声笑语,不时传来。

    “姐姐,这么久我们难得出去一次却遇到这样的麻烦,你肯定没尽兴吧!现在秋高气爽的时节,要不这样,看义王哪天有空,我们到时候相约一起外出郊游一番如何啊?”

    夏紫月看了屈心赤一眼,见对方点头,随即道:“恩!”

    闻言夏紫曦打趣道:“嘻嘻!有大楚第一王在,这下可以尽情畅游了!那么,就看义王何时有空了,不过可千万别太久哦!”

    “不会太久的,到时候我会派人过来提前告知你们的!”扭头看了看窗外的月色,屈心赤说道:“紫曦、紫月,夜已深了,今夜就先聊到这儿,你们俩早些休息吧!”

    闻言夏紫月眼神尽是不舍之意:“恩!那我送送你!”

    二人并行踏下府门外的台阶,夏紫月转身,二人相对而立,脸颊遍布绯红之色,轻轻伸出双手,搂着屈心赤颈脖,踮起脚尖,送上香吻,深情款款。左相府内不远处,盯着二人深情拥吻的夏紫曦眼露艳羡之色,远方阁楼处,立于暗处的夏衍晤看了看呆滞的夏紫曦,又望了望远处府门外两个模糊的身影,视线最终定格在那个相识甚久,却又似谜一般的年轻男子,眼神深邃,不知所思。

    良久,夏紫月松开紧搂着面前男子的双手,隐晦地摘下他的面具,舒了舒男子似是习惯性皱起的眉头,羞赧道:“记住哦,我可是要一辈子替你舒展眉头的!”

    屈心赤点了点头:“恩!”随即重新戴上夏紫月递过来的面具,径直离去。

第十五章 布局

    “秋风更兼细雨,至深夜点点滴滴,这时节,怎一个乱子了得!”驻足、抬首、闭目,感受着淅淅沥沥渐渐稠密的绵绵细雨,屈心赤不禁感慨:“秋雨微凉,却沁人心脾!”

    良久,雨势渐大,静立雨中的男子已是衣衫尽湿,却依旧是纹丝不动,仿若雕塑。

    头顶上的雨伞传来滴滴答答的落雨声,也拉回了屈心赤静默的纷飞思绪,睁开双眼,摘下面具,扭头望向一旁支着雨伞的凰影。

    第一次见到义王的真实面容,凰影有一瞬的惊愕,随即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漠淡然,只是淡淡地看着望向自己的熟悉双目,神色之间,却是满含感激之情。

    “军机处,你是第一个见到我真容的人!”

    “谢谢义王对属下的信任!”

    屈心赤摇了摇头:“与其说是信任,不如说是责任更为恰当!”

    “义王但有所托,属下必竭力为之!”

    屈心赤抬脚移步,凰影支伞仅仅相随,看了看头顶仿若静立的雨伞,笑了笑说道:“你是女孩子,淋雨不好!”凰影踌躇,屈心赤推了推伞柱道:“我喜欢淋雨的感觉!”

    凰影不再坚持,夜幕之下,秋雨纷飞,一挺拔男子雨中漫步,一窈窕女子支伞紧随。

    半晌后屈心赤淡淡道:“我要走了!”

    凰影淡淡道:“恩!”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啊!”

    “义王去哪儿,我去哪儿!”

    屈心赤摇了摇头:“你冰雪聪明,我露真容于你,自然是不想你就这么随我走了!”

    闻言凰影不禁担忧道:“可是,义王您的隐疾!”

    “呵呵,此事你不必在意,我自然有法子压制!”

    “可是,我身处帝都,又能为义王您做些什么呢?”

    “三年来,深入探查,虽未有结果,但种种迹象,处处巧合,仿佛棋局之中任人摆布的棋子,几欲挣脱,却不得其解,我离开,既是当初入朝时与帝王陛下的三年之约,亦是为了破解心中种种谜团!”屈心赤凝了凝神道:“需要你做的,或许是为了日后求证心中的一些谜团吧!”

    迟疑片刻,凰羽幽幽道:“义王,若只是这些事情的话,纣妙菱亦能为之。以您的深谋远虑,恐怕已是料到日后难以避免遭朝廷非议,之后可能一路坎坷,颠沛江湖,是想我等免遭此难吧!”

    屈心赤顿足仰首,任凭雨水的冲刷,良久迈步继续前行道:“沧龙随我之初,颠沛流离,乃至落草为寇;你与凰羽,本是大家闺秀,忠良之后,却遭城破家亡,命悬一线,流浪江湖,却不为朝廷所抚恤;其余众人亦多有坎坷,如今为朝廷重用,身居要职,万人敬仰,得之不易,失之可惜!”

    擦了擦眼眶上的雨水,继续道:“而我,不过残躯之身,几无所求!”

    听闻至此,凰影眼露凄然之色:“义王!”

    “不过!”感受到氛围的伤感,屈心赤轻笑道:“凰影,跟了我这么久,你知道我最为不喜欢的事情是什么吗?”

    凰影微微抿嘴亦是鲜有的面露笑容答道:“义王您智积天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天下之事皆没于心,您最为讨厌的事情,恐怕是身化棋子,反受人制!”

    “哈哈,知我者,凰影也!”屈心赤大笑一声继续道:“虽然你对看到我的真容显得很淡然,不过你心里想的和表情恐怕不一样吧!”

    “恩!听闻义王言语之间所提及的诸多事情,我也觉得此事极为不简单。您和大皇子样貌如出一辙,若是同行,恐怕所有人都以为是一对孪生兄弟,要不是了解您的人,恐怕是觉察不了其中的蹊跷,这便是义王您一直以来戴着面具,不以真容世人的缘故吧!”

    “此乃其一,但你有所不知,头戴面具这事,乃是我自跟随师傅行走江湖之初便是有了。若是在见帝王陛下之前师傅才命我戴上,以师傅之能,知道大皇子长什么模样而有所避讳倒是没什么,但寻常百姓甚至帝国众多文武又岂能轻易便是一睹大皇子尊荣!”

    “想必义王您离开帝都首要的事情便是问明此事吧?”

    屈心赤点了点头:“思忖日久,更兼师傅仙踪难觅,所以此次定然要弄个明白。”话锋一转,随即继续问道:“其二呢?”

    “所谓无巧不成书,以义王您的谨慎和一贯的行事风格,蛛丝马迹尚且不放过,更何况如此看似平常,实则暗藏玄机的事情,想必您是察觉到了这其中千丝万缕的联系?”

    屈心赤摇了摇头说道:“我的确心存疑虑,不过却是毫无头绪,只是每念及次,心中倒是隐隐觉得此事极不简单,却始终是想不明、猜不透啊!”

    凰羽似有所悟,试问道:“义王,您先前言语中所提及的种种谜团,是想让我在朝中继续调查此事吗?”

    “算是吧,不过目前还没有什么头绪,日后我有所线索,会让妙菱传信给你!”

    “恩!”

    “另外,在此之前我已向帝王陛下禀明过,待我离开之后,军机处由你姐姐掌管,沧龙副之,协助你姐姐统管军机处,到时候,除了影门之外,龙门也需要你花心思多加打理。”

    “义王......”

    “凰影,我知道你心性淡泊,不喜欢官场纷争之事,即便是你影门,大多时候你也是甩手交于韩萱、韩当姐弟二人,更遑论同时兼顾龙门、影门之事!但此次我之所以向帝王陛下禀明如此安排,确也是有所考量。你知道的,军机处沧龙执掌的龙门、逐蚀执掌的阎门和你执掌的影门,沧龙和你乃是由我一手提拔,自不必说,逐蚀此人,虽于军机处中名为我的下属,实际上不过是帝王陛下安插于军机处的棋子,我在时,他倒是不敢有所怠慢,只是人走茶凉,帝王陛下虽同意我的用人之策,但日后不好说!”

    “义王您的意思是......”

    “你与凰羽和沧龙,自相识起随我至今,一路同甘共苦,相互扶持,有你和沧龙辅助凰羽,可保军机处无恙,但逐蚀不一样,既然帝王陛下先前便是有所安排,待我离开之后,恐怕难免有所动作。军机处于外短时间内不会有大的变动,而我,所担心的则是祸起萧墙!”

    闻言凰影低声道:“若是帝王陛下不想用我们,反倒是落得清闲自在,义王你不在这里,这帝都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凰影,军机处毕竟乃是你我诸人经营至今,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若是说轻易便是放下,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顿了顿,屈心赤似是自语道:“一个由你们掌管的军机处,日后与我,或许会有助力。”

    凰影闻言,拱手道:“既然是义王您所托,凰影自当遵命行事。”

    点了点头,屈心赤抬首道:“这秋雨,来的快,也去的快啊!”

    两人行至片刻,已是到了军机处,屈心赤说道:“凰影,你去将凰羽和沧龙叫来,我有事吩咐。”

    “是。”凰影言毕,已是一阵清风搬消失不见。

    独自站在军机处门前的屈心赤望着大门顶上硕大牌匾上的“军机处”三个字,凝神静立:“师傅啊,您老人家苦心积虑,却是为何?您为何要设计让我接近楚礼渊,又让我化名与大皇子同名的‘义心’,我究竟是谁,与这大楚帝王家又有何关系,以我这残躯之身,又能有什么价值,为你做些什么呢?”苦思而不得解,甩了甩头,不再多想,径直向书房行去。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身,睁开满是倦意的双目,坐直斜倚的身体,待三人行至门前,不待禀报屈心赤说道:“进来吧。”

    “是。”言毕三人已是推门而入,静立案前。

    看了三人一眼,屈心赤说道:“坐吧!”

    “是。”

    “深夜召见,打扰你们休息了!”

    沧龙道:“义王言重了,不知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屈心赤瞥了凰羽一言道:“今夜之事你们应该知道了吧!”

    “知道了!”

    “既然知道了,说说看,你们以为今夜之事如何?”

    凰羽稍作思量,随即道:“义王,据属下得知,张礼是晋王手下大将张卓宇小儿子,一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少爷,今夜之事的起因,是他见色起心,而后出现的城门领张佐,虽是兄弟,不过是拿他当枪使,借题发挥罢了,据闻他二人素来不和,若是说是为兄弟出头,恐怕是没几个人能信,此举想必有隐情,而后出现的那个倪勇,是南域守将,这个人,想必沧龙更了解。”

    闻言沧龙接话道:“义王,这个倪勇,便是我此次南域之行险些坏了您计划的那个守将!”

    “恩!”点了点头,屈心赤说道:“我本是为了朝廷大局而不愿声张此事,军部却是不知好歹,看来,在我临别之前,要敲山震虎一番,震慑震慑这般宵小啊!”

    “凰羽、沧龙、凰影!”

    “属下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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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胄诀介绍:
本欲只盏杯酒,仗剑天涯,随塚而逝......是造化弄人,还是命中注定?屡屡迷雾尽揭开,重重危机皆袭来!是规避,亦或坦然......待之……帝胄诀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帝胄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帝胄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