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7.谁是真小丑
陈涯等一行人，走进NIX养成所内，正好见到了日本练习生排练。
《歌舞伎町的女王》里有句歌词：
“出了JR新宿站的东出口，那里便是属于我的庭院，大游戏场歌舞伎町……”
实际上，椎名林檎这位自称“新宿系歌手”的，在写这首歌的时候，压根都没有去过歌舞伎町一番街。
此时此刻，在这个被泪水和酒精浸泡的欢场，新时代的偶像养成所中，练习生们用名为汗水的液体，为这里赋予了新的时代含义。
他们跳跃，他们摇摆，他们铁山靠。
此时此刻，他们才更像是歌舞伎町的女王。
虽然他们都是男的。
余潇潇捂住了嘴巴：
“原来，养成所内还有这么多练习生啊！”
“还不止。”带他们来的星探说，“我们这个养成所，还在练习生阶段的人员有48人，这里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其他人呢？”余潇潇问道。
“有一批已经开始从事业务工作了，”星探说，“还有几个请假了，比如龙帆，那小子因为被淘汰了，现在还怄得卧床不起，哈哈！”
秦云裳伸出手指，划了一下练舞室的窗玻璃，她发现，玻璃内层有一层水汽。
应该是室内太热，凝结出来的水汽。可想而知这些练习生有多辛苦。
“简直就像工厂里的零件一样。”一旁的陆初玖小声说。
秦云裳笑了笑，问道：“一般有哪些业务工作？”
一旁的星探答道：“有酒吧驻场，街边路演宣传，或者是地下小规格的商演，挣钱不多，但对于初级偶像来说，是重要的生存门路。”
说完，他又补充道：“你们之前见到的秦威力、龙帆他们，都是我们这里的‘头牌’，在日本已经小有人气了。”
众人点头，对于秦威力他们的实力有了新的评估。
先前，节目组的众人在简单进行游戏后，就按照节目组的剧本，在歌舞伎町街头遇到了星探。
星探跟他们搭讪，说是要发掘他们成为偶像，说清楚后，两边才“恍然大悟”，发现对方本来就是自家人。
随后，星探便趁机邀请他们来到养成所一观。
于是，他们便来了这里。
当然，以上内容全都是安排好的剧本，是假的。
目的只是为了推广公司的海外业务，为这些海外偶像团体回国打前战。
练舞室里的训练终于结束了，看着浑身如同泡了水的练习生们，余潇潇怔怔道：
“这么多人……那，有多少可以真正出道成为偶像呢？”
星探耸了耸肩，道：“都是出了进，进了出，人员流动很频繁，80%的人都等不到成为偶像的那一天。”
陆初玖在一旁问道：“那有多少人可以真正成名呢？”
星探道：“如果说，能在武道场开个人演唱会，就算是成功偶像的话，那目前为止，成功率还是0。”
“……”
陆初玖默默看着这些人，感到仿佛看到了自己。
她也是踩着一堆人爬上来的，只不过，她面对的竞争，可远远没有这么激烈。
秦云裳在一旁咬着嘴唇。
她看到的不是自己，她感到的却是危机感。
秦家打造偶像，难怪要搬到日本来，这种竞争强度和对练习生的控制力度，可不是国内能比的。
虽然现在还没有出现现象级的偶像，但这些人如果能在日本娱乐界闯出一片天地，回国后肯定能挤压一大片市场。
这就是娱乐圈的残酷之处，都在奋力向上，努力获取更多的生存空间。
秦云裳问道：“秦威力他们得到出境的机会，肯定很难吧？”
星探点了点头：“是的。”
“然而，他们就这么被淘汰了……”余潇潇喃喃道，然后突然捂脸，“突然感觉好罪恶，我给他们打的分可能毁了他们的梦想。”
星探笑道：“不用这样想，他们也不止这一次出境机会，还有别的机会，而且，他们被淘汰了也不能怪你，只能怪他们自己学艺不精。”
众人都在感慨，他们都经历过练习生阶段，所以能够感同身受，陈涯却在一旁问道：“有洗手间吗？”
星探连忙指路：“前面左转走到尽头。”
陈涯指了指天花板道：“你这里吊顶有点开裂了。”
星探抬头纳闷：“是吗？平时都没注意。”
“陈亮！”余潇潇在一旁捏起拳头，“你的关注点好奇怪！大家都在感叹练习生可怜呢，你却在关注吊顶！”
“吊顶也很可怜。”陈涯说。
“吊顶哪里可怜啦！”
陈涯耸了耸肩。
秦云裳她们伤春悲秋的，他可没有这个闲情逸致。
他对于这种流水线批量生产的所谓偶像，一点兴趣都没有。
一种很畸形、很廉价的文化产品。
如果这些偶像也能算可怜，那些混迹弹幕网站里直播讨口子的皮套人，岂不是更可怜？
陈涯去洗手间之间，星探趁机邀请道：
“练习生们快练完了，他们肯定很想见见偶像，大家要不要去跟他们见一面？”
众人轰然答应，于是便去了练舞室。
“歌舞伎”，日语发音kabuki，实际上是“倾斜”的意思，以前也叫做倾奇舞。
“歌舞伎”三个字是假借字，相当于谐音空耳，实际上并不是指艺伎，而是一种表演系形式。
日本古代喜欢借用汉字，因为这样会给人一种“cooooool”的感觉。
后来表演歌舞伎的大多都是男性，而且成为了表演世家，代代相传，父业子继。
而歌舞伎町本身也跟歌舞伎关系不大。
当时设计这个城区的人，初衷是想让这里成为一个文化中心。
结果，这里却成了世界闻名的花街。
陈涯在洗手间查看了信箱，一片沉寂，依然没有琉璃子的消息。
来日本好几天了，依然没有见到琉璃子，这和他的想法大相径庭。
消息也让笠原传递出去了，他不担心笠原叛变出卖他，倒是担心笠原太胆小，不敢帮他递消息。
他让笠原帮忙递出去的消息里，除了表层写的“老地方联系”，还用隐形墨水写了暗语告诉琉璃子，自己正在参加一款直播节目。
他相信，只要琉璃子看了节目，就算打定主意不联系自己，肯定也会忍不住。
而琉璃子到现在都没有联系自己，难道是自己的消息还没有传递出去？
还是说，自己现在撩妹子的尺度，她还忍得住？
那也就是说，是不是还要……加大一点力度？
可是，要知道，不光琉璃子在看这个节目，顾雨晴也在看啊。
而且江心海可能也在看啊！
在吃醋程度上，这三个人一个比一个难缠。
要是做得太过火了，江心海那女人可能会坐飞机飞过来，那女人真做得出来这种事。
所以，眼下该怎么办呢？
陈涯陷入了沉思。
……
此时，节目组镜头已经跟着秦云裳他们，一起进入了练舞室。
练习生们见到她们，都很兴奋激动，对女孩们的名字都是如数家珍。
显然，他们都看过《偶像研习生》的直播。
在所有人当中，秦云裳是最受这些练习生欢迎的。
这不仅是因为她本身人气高，她本来也长得好看，身材夸张，对于这些练习生来说，她是女神级别的人物。
练舞室里，秦威力招呼众人席地而坐，等大家坐下后，余潇潇问道：
“你们没椅子吗？”
秦威力笑着说：“养成所的理念是‘运动不止’，所以养成所里没有属于我们的椅子，我们这里要么站着，要么跑跳起来。”
旁边一个不知名的练习生道：“我觉得这样蛮好的，可以增加运动量，保持身材。”
“你们真的好疯狂。”秦云裳忍不住感叹。
听到女神赞叹，秦威力心里爽到不行，接着说道：
“还不都是为了更加努力，只有更多汗水，才能多提升一些业务能力，这还不算什么呢，我们养成所……”
秦威力接着讲了一堆类似“我的奋斗”的故事，听得几个女生花容惨淡。
讲完故事后，秦威力最后叹了口气，说：
“可惜，尽管这么努力了，还是没能在舞台上走得更远。”
余潇潇安慰道：“没事啦，你已经在舞台上展示自己了，观众们会记住你的。”
秦威力惨然一笑：“不会的，观众是短情的人，我不会被记住多久，如果我不再做点什么，很快就会被忘掉。”
在座的都是练习生，这话直接说到他们心坎里去了，所有人都沉默了很久。
就在这时，陈涯过来了。
余潇潇看到他，高高伸手招呼：“陈亮！快过来，这些练习生真好玩。”
陈涯走过去，扫了一圈，练舞室里七八个练习生，目光都看了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陈涯感觉，这些人的视线好像都带有一点小小的敌意。
“陈亮，”秦威力见了他伸手招呼，“来来，坐这里。”
他挺有主人风范的，就是招呼得有点寒碜，陈涯没有在他指的位置坐，而是一屁股坐在秦云裳旁边。
秦云裳蹲在地上，抱着大长腿，长腿上还裹着珠光黑丝，身上香喷喷的。
挨着她坐，陈涯乐意。挨着练习生坐，他不乐意。练习生身上全是汗。
秦威力看他不动声色做到自己女神身旁了，鼻子抽动了两下，心里有点小不爽。
后面像是领班老师一样的人说：
“这是偶像界的前辈们都在这儿，你们也别老是说自己多艰难这啊那的，有什么问题趁机问呗。”
这么一说，练习生们顿时活泛起来，纷纷举手提问。
有问秦云裳怎么想当练习生的，也有问余潇潇做练习生路上最难的是什么的。
大家都是年轻人，这么一问，一来二去都熟了，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
不光是照顾秦、余二人，练习生们也算会来事，把金蓝和陆初玖也带进去了，弄得两人受宠若惊。
只有陈涯被晾在一旁，神游。
不是一个频道的人，也没人问他什么。
正在陈涯畅快神游之际，忽然有个练习生冲着他开口：
“陈亮老师，我想问问，你们是不是很久之前，就开始为这次比赛筹备了啊？”
陈涯从神游当中清醒了过来，定睛看去。
问他的是个偏分头的练习生，脸庞还蛮秀气，就是眼睛有点三角眼，看着好像不怀好意。
陈涯说：“没有啊，你问这干？”
那个练习生说：“我想，节目组肯定不会真让你们现场出曲吧？应该是节目效果。”
这问得就有点尖锐了，节目组摄像头还对着呢，旁边秦威力用胳膊撞了撞他，道：
“臧达，你注意点，说啥呢？”
那个叫臧达的练习生按住秦威力，情绪有点激动，道：
“力哥，你别管我，这问题我憋好久了，今天必须得问，陈亮，你回答我，你们是不是提前好久就知道这次节目组安排了？”
陈涯有点恍惚，他突然想到一件别的事，看着他的反应，若有所思，道：
“是又怎样呢？”
臧达一听，彻底被点燃了，语速很快地说道：
“你知不知道？鸭田治老师在给力哥他们谱曲的时候特别赶，他提前两个星期才收到通知，两周就写了三首曲子！”
陈涯饶有兴致地问道：“然后呢？”
秦威力皱起眉，拍了他一巴掌，说：
“达子，你说什么呢！都过去了，还说这个干嘛？”
陈涯摆了摆手，说：“没事，你让他说。”
臧达有点激动，说：
“我就是有点不平，你们当我愣头青什么的，我也无所谓，我就是想帮力哥告诉大家，鸭田老师真的尽力了！”
他又说道：“两周写三首曲子，质量肯定是有好有差，力哥当时三个人约好的是抽签，力哥说自己唱跳最好，抢着要唱最难的那首，其实选到那首歌，就是淘汰一半了。”
他最后又道：“所以，我就想问问你，这个到底是不是公平竞争，不然的话，我觉得力哥他们也太冤了！”
秦威力按着头，不过手掌心下面，眼睛偷偷瞄着陈涯。
说是都过去了，他心里其实也梗着。
被淘汰了谁不梗着啊，龙帆耍赖请假一天，他难道心里就好受？
要说臧达是愣头青，他也确实愣头青，不仅得罪了对面，还有可能得罪节目组。
不过，对于他来说，是好愣头青。
能在直播的时候这么一说，反而会获得观众更多同情。
秦云裳她们，此时也都齐齐将目光转向陈涯。
余潇潇还沉浸在亲手淘汰两人的情绪中，自然不敢说话；
秦云裳本来想帮忙打个圆场，但考虑到自己身份，自己好像是最没资格讨论公平问题的；
陆初玖上一轮是压线通过，可以说，她就是既得利益者，所以也不好说什么。
只有金蓝，她感觉挺矛盾的。
她本来对陈涯恨得牙痒痒，但这件事吧，好像陈涯确实没问题。
陈涯都是当着她眼皮子底下写的歌，都是回家半个小时就写出来了，快得很。
总之，众人都想看看陈涯是什么反应。
陈涯听完这番激情控诉，只是笑了笑。
这练习生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也有点无能狂怒的意思。
他对那个练习生道：“那如果，这件事就是不公平，又怎样呢？你打算怎样？”
陈涯这么问，一副满不在乎他情绪的样子，有点像反派。
臧达被这么一问给问住了，过了会儿，才涨红脸说：
“也不能怎样，就是，知道这个，力哥他们心里也能好受点。”
“感觉你有点甩锅给你们那边作曲家的意思。”陈涯说。
臧达的脸更红了：“我可没这个意思！”
身后的另一个练习生说：“对，就是，别挑拨离间啊，臧达不是这个意思。”
秦威力抿嘴，臧达嘴笨，这么简单就被反客为主了，他心里也急。
他斟酌了一下道：“臧达当然没说鸭田老师不好，如果说不公平对鸭田老师也不公平。”
陈涯听完，道：“你也觉得不公平？”
秦威力一时不敢表态。他心里不服气，但本着不得罪人的想法，阴戳戳的不敢表达，只能字斟句酌地说：
“我还好，不过如果龙帆在这里，肯定又打抱不平。”
说完，他又道：“输了就是输了，我当然不是觉得鸭田老师作曲有什么不好，我只是觉得，比赛本可以更公平。”
陈涯开口道：“比赛确实不公平，你们鸭田老师两周写了三首歌，我算算，这两首歌我连写带排，也只花了一周时间。”
说完，他笑笑，说：“对我确实不公平。所以你还觉得对你自己不公平，我除了觉得你是在暗示鸭田老师写的曲子不好，没有别的理解了。”
旁边臧达找到了他话里的漏洞，指着陈涯道：
“你信口开河！这节目一周前开播的，你说你一周写两首歌，难道你要参加节目你不知道？”
这回，陈涯还没说话，旁边的余潇潇就开口：
“呃……陈亮还确实不知道。”
“对。”秦云裳说，“这节目本来原定郭潇然参加的，郭潇然忽然有事不来了，连夜让陈亮参加，他自己也很懵的。”
余潇潇抿了抿嘴，接着道：“别人不敢保证，但陈亮肯定是一周写了两首歌，他以前都没写过歌呢。”
“……”
听完，日本练习生那边一片哑然。
有点尴尬。
本来想就“节目组设置不合理”这一点发挥一下，以此凸显秦威力他们的表演不差。
没想到这一发挥，脸没遮住，屁股倒漏出来了。
他们这边委屈，人陈亮那边比他们更委屈呐！真就是临时抓来顶班的。
直播间弹幕也笑疯了。还有不少弹幕，才知道节目组玩真的，都当场震惊了。
“我之前还以为都是节目效果，没想到还真是临场写曲啊？”
“不，应该只有陈亮是临场写曲，因为他是顶班的，之前都不知道自己要参加。”
“谁说他之前一定不知道？你敢说他把郭潇然顶下来，他自己不知情？”
“你疯了吧！人陈亮以前都不是写歌的，他能自己策划把郭潇然顶下来咯？”
“笑死，这些练习生还在这里哭惨，人陈亮都没说什么，这一对比，谁是真小丑一目了然。”
……
就在此时，身后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
“问他这个也没意义啊，他那歌，一周写出来还是一个月写出来，有区别吗？”
感谢无名的读书客的打赏~
昨天身体实在不舒服，在家躺了一天，今天也只有这一章了，见谅。
428.欲加之罪
“他那歌，一周写出来还是一个月写出来，有区别吗？”
众人看去，只见说话的是坐在最后的一个高个子练习生。
他长得人高马大，到现在前一直没说话，跟个闷葫芦似的。
没想到开口第一句话就这么阴阳怪气的。
陈涯看向他，道：“你想说什么？”
高个子练习生神情有几分倨傲：
“你的歌是几首歌里面最口水的，没什么技术含量，这不是公认的吗？”
一旁的余潇潇语气有点急促：“你说的公认，是谁认的？”
陈亮的上一首歌来头可不简单，两个导师都打的是满分。
这练习生说曲子公认写的不好，那可是直接打余潇潇的脸。
不过，此时那练习生还没意识到这一点，还在接着输出：
“难道不是吗？连唱过陈亮歌的歌手都这么说。你的歌就是口水歌嘛。”
他说完，金蓝心里一紧张。
她第一轮是说过陈亮的歌是口水歌，当然，后来被陈亮给怼得体无完肤。
不过，这事在观众心里，只记得金蓝都说陈亮的歌是口水歌。
“哦不，不应该说是口水歌，”那高个子练习生说，“你上一首歌，总共四句歌词，口水歌都没这么水。”
余潇潇表情有些难看，说：“陈亮他只是不擅长写歌词，他那首歌的作曲和编曲很好的。”
“那不是作曲的基本操作吗？”那练习生接着说，“所以说，我说问你这个没意义，你那歌不花时间也能写，你要说一个小时写的我也信。”
秦威力回头说：“你少说两句！”
臧达在一旁却乐了：“终于有人替我说了，我嘴笨，表达不好，你简直是我的最强嘴替！”
高个子男生目光挑衅地看向陈涯，道：
“那要不您说说，您是故意把词写得烂，还是说能力不足，写到后面随便放个词糊弄上去？”
他问得锋芒毕露，所有人目光又看向陈亮，想听他怎么回答。
这边隐隐有些剑拔弩张的态势，直播间里弹幕就吵得更凶了。
而且弹幕辩论的焦点，全都集中在了“陈亮的作词水平到底如何”上。
“我觉得《阿珍爱上了阿强》很好听啊，歌词可能就是为了追求那种朴实美吧。”
“土就土，还什么朴实美，这也能洗。”
“《阿珍爱上了阿强》的词确实有点差，《乌梅子酱》的就很好，我感觉陈亮作词水平肯定有，他是故意那么写的。”
“有个屁，《乌梅子酱》也是口水歌词，毫无意义，还不如《阿珍爱上了阿强》。”
“奉劝陈亮的孝子们别洗了，没见过逆风仗还这么嘴硬的。”
“就是，你们陈亮爹作曲这方面不好扒，拿出去吹一吹就算了，歌词这种小学生都分得清好坏的还硬洗，真的笑死人。”
“作曲好听就行了，非要歌词好听干嘛？说实话我感觉这个练习生就是无能狂怒。”
“节目有黑幕，把同伴刷下去了你心里好受？我觉得他很有正义感。”
“《阿珍爱上了阿强》怎么黑幕了？上一轮那几首歌，最嗨的就是这首，本来就该第一！”
……
迎着那高个子练习生挑战的目光，陈涯只是笑了笑。
“音乐这种艺术形式，歌曲和歌词都是用来表达情绪的，二者是一个整体，有时候歌曲能表达，歌词就不用表达太多。”
顿了顿，他又说道：“至于你说歌词写这么简单是不是糊弄，还真不是，我是特地写这么简单的。”
旁边余潇潇道：“这首歌的曲子很俏皮，也很……微妙，歌词越朴实，听众注意力就越容易放在曲子上，是这个原因吧，陈亮？”
余潇潇帮忙做的阅读理解可以拿满分，不过陈涯却说：
“主要不是这个原因，主要是，我歌词写太复杂了，金蓝记不住。”
“……”
众人，沉默了。
陈涯略有点无奈：“金蓝主要是记忆力不够，词复杂了忘调，调复杂了忘词，所以必须要写简单点。这就是原因，你明白了吗？”
一旁的金蓝听了，表情有点像小猫炸毛。
气！太气了！
在这么多人面前，把我说得像笨蛋一样！
那高个子练习生也懵了很久都没反应。
他其实准备了好几套说辞怼陈亮，陈亮怎么说他都有应对。
但他万万没想到陈亮竟然会说这个原因。
“不是，那啥……”那高个子练习生皱着眉头，“反正你歌写成这样，没啥诚意我是觉得……”
“够了。”
秦云裳说话了。
而且她的语气，明显不太好。
所有人都朝她望去，只见一向开朗的云裳儿此时小脸却是黑着，明显是生气了。
“歌写得再差，上一轮两位导师打分也都是满分，你觉得我们导师不公平吗？”
高个子练习生不敢接茬，他心里再觉得节目组黑幕，也不敢拿到台前来说，嘴巴里嗫嚅两句，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秦云裳又转头看向陈涯：“陈亮你也是的，你跟个小孩子在这儿谦虚什么？有些人就是只看表面，你谦虚，人家还觉得你弱爆了。”
她霸气十足地一转头，说：“节目当天直播停了一段时间，大概观众都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告诉你们吧，陈亮那首歌为什么能拿第一，你们知道和声是谁？”
秦云裳深吸一口气，道：“陈亮当时请来了椎名苹果、宇多田辉和中岛美幸做和声！”
高个子练习生一时没反应，臧达表情也僵在那里，一时间没人说话。
主要是秦云裳抛出来这个消息太离谱，听起来有种不真实感。
余潇潇刚才憋了半天，话被秦云裳说了，终于扬眉吐气，道：
“是啊，当时和声出来的时候，我都吓傻了，我当时跟她们就那么近，可惜当时吓傻了，不敢去要签名。真没想到，陈亮居然跟她们三个那么熟！”
说别人这些日本练习生可能还不太认同，但这三位歌姬，都是日本本土最有名的。
其中椎名苹果还是自称新宿系歌姬，是歌舞伎町的招牌，他们平时来上班路上能看见一堆椎名苹果的MV，说是洗脑都不过分。
秦云裳很不开心地用胳膊撞了一下陈涯，说：
“本来我是奔着拿第一去的，你说，你请这三个人过来，是不是想砸场子？”
陈涯笑了笑，说：“砸场子倒不存在，就是找她们分担下压力，我这歌写的确实比较仓促，她们过来，还帮忙完善了不少编曲。”
本来这些练习生对这事感觉是天方夜谭，但感觉他们聊得火热，不像是假。
一旁臧达脸部肌肉抽抽，终于忍不住问道：“啊？你们，不是开玩笑的？”
“这还敢开玩笑？”余潇潇翻了个白眼，“对了，这算是那三个人首次同台演出吧？”
“对，可能也是唯一一次，”陈涯说，“以后可能都没这个机会了。”
秦云裳瞪着那高个子练习生，说：“秦威力也在场啊，你要不信，你自己问他。”
秦威力身形一僵，后面的高个子练习生马上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
“力哥，他们说的是真的？椎名苹果她们，真的给那首歌唱了和声？”
秦威力苦笑了一下，说：“是啊。”
那高个子练习生生意提高了几个分贝：“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跟我们说啊！”
秦威力摸着脸：“我没来得及说啊……”
说完，他突然想到什么，回头道：“你小子不是椎名苹果铁粉吗？你当时听和声听不出来？”
那高个子练习生一滞，气势弱了几分：“那谁也不能想到啊？我当时是觉得声音有点像……”
陈涯说：“而且那歌中间有一段爵士风的编曲，就是椎名的风格，是她做的混音。”
秦云裳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道：
“你看，带着成见去听歌，偶像的风格都听不出来。”
秦云裳很少有这么直接怼人的时候，这次是实在被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练习生弄烦了。
面前一群日本练习生，也说不出话，有点下不来台。
陈涯笑了笑，道：“这就是我不想解释的原因，人要真想诋毁你，说什么都没用的，说我提前写歌，发现不是提前写的，又说歌写的差。”
说完，他看着那个高个子练习生道：“现在知道歌曲还有椎名她们三个参与，接下来还要说什么？说我有后台，说我长得丑？看你不爽的人，理由是找不完的。”
陈涯说完，直播间许多观众顿时觉得扬眉吐气。
陈亮得罪了贾奕，又得罪了金蓝，网上风评很不好，刚才直播间几乎被黑子占领了，全都是在喷。
现在，风评顿时逆转。
“哈哈，陈亮说的真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些人总有理由！”
“哈哈，看他们脸上表情，碰瓷碰到祖宗了！”
“不是，重点不是《阿珍爱上了阿强》是椎名、宇多田、中岛三人首次同台吗？这是要爆炸啊！”
“是啊！我好想快点下载这首歌，怎么现在都没上架下载啊！”
“想多了，不可能的，那三人加起来，这首歌的版权费得是天价，不可能出来的！”
“我不管，这是历史性的一刻，我现在就要下载《阿珍爱上了阿强》！”
……
陈涯说完，秦云裳接着对他说：“你解释一下还是有好处的，至少一些中立的人会相信你。”
余潇潇也道：“是啊，有些人立场就歪了，本来就居心叵测，他们不能说服，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啊！陈亮，你要相信观众！”
秦威力等人顿时感到脸上无光。
他们被归到“居心叵测”一类人当中了。
之后，养成所的经理又带众人参观了其他项目，还吃了午饭，但气氛再也没有刚开始那么好了。
这个特别节目本来是为了配合宣传，几个练习生联合炮轰陈亮，本来是想通过这个树立自己形象。
在他们看来，陈亮连跟自己的歌手金蓝都不对付，人缘能好到哪里去？炮轰他也能帮秦威力挽尊，这是一开始就策划好的战略。
结果没想到他们一脚踹到铁板上，反而是自己的脚骨折了。
之后整个节目，秦云裳她们对练习生们的态度都不咸不淡。
她们本来愿意帮忙练习生宣传，但搞这种小动作，挺让人不齿，自然也不肯出力了。
节目过后，NIX养成所这边的高层也对节目效果不满意，尤其对于几个练习生的计划外行为很不满。
因为这次节目，几个参与的练习生之后的职业生涯，几乎可以算是告一段落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午后，陈涯等人返程，打道回府。
刚刚到酒店，陈涯和金蓝就被导演助理截住，说是有要事要找他们。
几人到商务包间一看，里面坐着个西装革履的男的，金蓝当场就吃惊地捂住嘴。
“冯老师，你怎么来了？”
那位“冯老师”站起身，跟陈涯握了个手，手掌很有力度，自我介绍道：
“陈亮你好，我叫冯志丰，是金蓝的经纪人。”
说完，他一笑，道：“我本来在国内，这次是连夜坐飞机到日本来的，我来就是为了你呀！”
听他这么一说，陈涯心里大概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坐下来道：
“你想做什么，直说就是了。”
冯志丰也坐下，在他旁边说：“陈亮，我过来是想跟你谈谈歌的事情，《阿珍爱上了阿强》这首歌……”
陈亮看了看金蓝，道：“金蓝，我跟你经纪人单独谈谈，你能回避下不？”
金蓝不太高兴，但还是出门了。
陈涯转头就跟经纪人道：“我可以给金蓝3%的收益分成比例。”
之前他虽然说只给金蓝3000块钱，分成别想，当然只是吓唬她，实际上他也没这么残忍。
金蓝虽然全是副作用，但这首歌好歹她是主唱，只给三千块钱打发了，有点太黑了。
3%这个比例，他感觉是比较合理的。
经纪人对陈亮的态度有心理准备，但听了3%这个比例，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他慢慢道：“陈先生，我冒昧说一句，这比例，有点太低了吧？”
429.这就是规矩
冯志丰经纪人一张口就来这么一句，让陈涯皱起了眉头。
昨天连哄带吓，已经把金蓝给摆平了，他还以为，在分成比例这件事上，两边已经没有分歧了呢。
而且第一轮比赛的时候两边就吵过这事，这次如果再发生分歧，无非就是把之前的情况重演一遍，他不明白对方还有什么好反对的。
冯志丰脸上带笑，有点笑里藏刀的意思，说：
“陈先生，上次金蓝分成比例10%，我们已经是做出了很大让步，这次只给她3%，她这种刚出道的小偶像，初期的几个合同很关键的，这比例以后要是传出去了，她还怎么做啊？”
陈涯道：“我又不会跟人透露合同内容。”
冯志丰笑了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相信您能守口如瓶，但是这些合同还不是要给公司过目？我的意思是，您这样，我们真的不好做……”
陈涯道：“所以你专门飞到日本来，就是想跟我来谈价格的？”
冯志丰笑道：“我一眼就看出来陈先生是个爽快人，就不拐弯抹角了，对的，我就是来帮金蓝谈价格的，金蓝上次我们让她退了一步，这次再欺负她刚出道，说不过去了吧？”
陈涯双手合拢，陷入沉思。
仔细打量冯志丰的脸色，其实也有一丝硬挺的意思，这家伙，其实也是在赌。
“你跟金蓝合作，是拿佣金，还是抽头？”陈涯忽然另起了个话题。
冯志丰一愣，说：“陈先生……”
陈涯笑了笑，道：“我随便问问，聊聊嘛，说起来，我跟金蓝合作了两首歌，对她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就如同你们对我也不了解。”
陈涯话里有话，冯志丰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只得应付道：
“我也是签的业内普遍合同，佣金+业务抽成奖金。陈先生，金蓝她……”
陈涯伸手拦住他道：“不用说了，我明白了。”
之前到底是把冯志丰想复杂了，他这回又跑回来，只不过是因为那句老话，财帛动人心。
他低估了自己把椎名苹果她们三人找过来的影响。
她们三个首次同台，也许也是唯一一次同台，加上机缘巧合造成的话题度，再加上歌曲本身的质量，几乎已经预定了今年畅销榜前列。
以前陈涯也是个写歌的，这种事情不知道见过多少，一旦有一首歌有爆火趋势，不知道多少手要伸过来，都想刮点油走。
有多年合作伙伴反目的，有艺人在公司拍桌怒骂的，也有背地使出各种鬼蜮伎俩陷害的。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过如此。
陈涯翘起腿，说：“你说吧，你想如何？”
他打算给他议价的机会。
不是他心软了，主要是最近一段时间，他对金蓝没那么讨厌了。
果然是痘痘长在别人脸上不操心，自从不跟金蓝一组之后，他的体验直线上升，突然就没之前那么讨厌她了。
严格来说，金蓝除了唱功差，过于自信，说话不过脑子，势利……除此之外，其实也没什么。
而且这首歌的亮点主要在和声上，能赚个六位数、七位数算运气不错，但是长远看还达不到聚宝盆级别。
三巨头聚首属于昙花一现，可遇不可求。金蓝就算拿着这首歌走穴，也请不到那种级别的和声，她自己唱也没那个效果。
所以综合算下来，给金蓝提一提分成比例也可以商量，她也做不到一首歌吃一辈子。
看陈涯愿意谈，冯志丰态度马上变了，他感觉，自己好像赌对了。
他搓着手，说：“那啥，要不这样，我们把金蓝叫进来，三个人一起说下吧？”
“行。”
金蓝进来后，还懵里懵懂。经纪人这次过来提前没跟她商量，一下飞机就直扑酒店，刚才也没通过气，她还不清楚情况。
三人坐下后，冯志丰从包里掏出资料夹，说道：
“陈先生，是这样的，我们背后的数据团队，根据流量来计算，在流量传播中，以您为关键词的比例为27.1%，以金蓝为关键词的比例为51.7%，你们两人同时提及的比例为23.7%，以歌名为关键词的比例为51.1%……”
冯志丰上来就甩了一大串数据，搞得陈涯和金蓝两个人都很懵，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陈涯开口打断他说：“你直接说结论吧。”
冯志丰马上说：“结论就是，我们综合判断，在传播当中，金蓝担当主力，您的热度贡献率其实没有金蓝高。”
这话听得陈涯一愣一愣的，道：“然后呢？”
冯志丰也不急，又说道：“当然，歌是您写的，但是单纯只算金蓝的流量贡献率，金蓝的贡献也超过了50%，我只是在说这个事实。”
顿了顿，他又道：“我不是在否定你对这首歌版权的所有权，我的意思是，这首歌火起来，金蓝有很大帮助，你不能因为借口她唱歌不好，就给她这么低的分成。”
金蓝在一旁听着听着，都开始感觉委屈了。
经纪人不说她还没感觉，一列数据，她才知道，原来我这么厉害啊！
想到一直以来陈亮对她的欺压，她都忍不住眼泛泪光。
陈涯听着有点想笑，抱着双臂道：“你直接说你想拿多少吧！”
他笑得有点戏谑。
经纪人说：“考虑到多方面因素，我认为，分成比例定在25%到35%左右这个区间是合理的。”
听到这个比例，金蓝直接惊了。
她自己都没想过，要拿30%，能拿20%，她这回做梦都该笑醒了。
她小心提醒了一下旁边经纪人道：
“冯老师，这个比例是不是有点太高了？你之前也没跟我说过啊？”
冯志丰转头看她，道：“你放心，交给我来谈，这个数字是我们根据流量严谨计算得出的，非常合理，你不用怀疑。”
金蓝想说，自己能拿到15%就算胜利，但看经纪人态度强硬，怕影响他谈判，也不敢拉他出去私底下商量，于是也不敢说话了。
冯志丰又转向陈涯：“你觉得呢？”
陈涯直接笑了。
这经纪人是真敢想啊。
这次给金蓝分成提到5%，陈涯觉得算是比较合理。哪怕提到10%，跟上次一样给一成，他都觉得可以商量。
直接提到3成，是谁给他的自信？
陈涯以为，金蓝就已经是心里没有碧树的代表了，没想到还有高手。
陈涯看着他道：“你跟我开玩笑？”
经纪人一愣，随后表情也冷下来，语气强硬了一点：
“陈先生，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这人从来不开玩笑。”
“你不开玩笑你能说得出这个分成，你说得出口，那只能说明你脑子不太好使。”陈涯毫不留情道。
冯志丰显然没意料到陈亮这么刚，憋着火，手指重重敲了敲桌子，道：
“陈亮，你挺有才华，但是你也要搞清楚一点，才华也是要拿出来卖钱的，你一个月赚多少啊你就瞧不起人，你清高什么？
“你上次看不起金蓝，给她一个超低分成，那是钻了节目组合同的漏洞，看在秦总面子上，我们忍了，这次还这么搞，真以为金蓝就好欺负？
“这个圈子，水比你想得深多了，也比你以为的复杂，不是你有几个才华就可以想怎样就怎样！
“你也没跟公司签专业的艺人约，也没有经纪人，我告诉你，哪怕有通天的背景，你也得盘着，这就是规矩！
“今天，就3成，就这个分成比例，你爱签签，不签拉倒，看是金蓝难受，还是你难受！”
冯志丰一串输出，说完还有点带喘气。
旁边金蓝已经吓傻了。
虽说陈亮确实挺压榨她的，她也非常讨厌陈亮，但陈亮始终都就事论事，而冯经纪人已经上升到威胁对方职业生涯的地步了。
俗话说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之前在观众前不对付，吵架，只能算有嫌隙，他这样直接拿前途说事，可以说跟仇人没两样了。
都是一个节目组的，之前还有合作，这么撕破脸了，将来真的没问题吗？
金蓝相当担忧。
冯志丰也看出金蓝担忧，拍了拍她，表示没事。
他现在相当有自信。
上一轮他选择妥协，是因为一时没有对陈亮调查清楚，本着谨慎起见的心态，他选择了退一步。
而这一轮情况不一样了，在来日本之前，他对陈亮的背景做了细致的调查。
调查得出的结果就是……他在国内其实并没有什么背景。
陈亮唯一的谜，就是他在日本的人脉。能够叫出来三大歌姬，他身上还是有点不简单。
但是经过仔细研究后，冯志丰的看法是，陈亮的人脉也就止步于此了。
他有点东西，但应该不多。
而之前他都是在虚张声势。
冯志丰是这样想的：陈亮在日本有人脉，却没有在日本选择发展，显然不是因为国内环境多好。
肯定是他在日本惹了不该惹的，或者犯了什么事。
回国后，因为人脉都带不回来，所以他长年都没有什么作品发表，一直在公司当老黄牛，打杂。
当然，他肯定不会心甘情愿当老黄牛，一直在默默积蓄实力，偷偷写歌。
这回郭潇然临时退赛，对于陈亮来说，显然也是个天大的机会，于是他带着多年的积淀，打算到节目来大放异彩。
之前第一轮的歌，他纯粹是虚张声势，想把金蓝的价格压低下去，好给他后面做铺垫。
到了第二轮，果然，他就发动人脉，把椎名她们叫过来捧场，这算是图穷匕见，也是他作为一个老年词曲人最后的挣扎。
陈涯肯定是想凭借《阿珍爱上了阿强》这首歌打一场翻身仗，他肯定也是想靠这首歌大捞一笔，肯定是的。
不然，他不会这么急功近利地把那三位歌姬都请来，这种人脉不慢慢用，而是用这种近乎挥霍的方式用，像是一种垂死挣扎。
这首歌的词曲版权是在陈涯手里不假，但是歌曲的现场版，是金蓝唱的，金蓝也有版权！
两个人，任何一个不签合同，这首歌都不能发出来！
冯志丰就赌，赌陈涯会先退让，赌他不敢放过这次机会。
这回把人脉这么用了，等节目结束了，他难道还能再把三位歌姬找来，再找个歌手重新把这首歌唱一遍？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您想赚这个钱，就多分点，不想赚，大家就都别赚了！
冯志丰死死盯着陈涯，眼球上都出现了一点血丝。
但是陈涯却不为所动。
“说完了？”陈涯冷冷道。
冯志丰也没动摇，心里暗示着自己“他还在虚张声势”。
“完了啊，你怎么说？”冯志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完了就请回吧。”陈涯站起身，“这合同，我不签。”
在冯志丰一片愕然的目光中，陈涯往门口走去，走到一半，忽然回头道：
“再以后如果我还抽到金蓝，不幸再有合作的歌曲，一律我都不会发布，在我这里，她已经被拉黑了，不用再来费劲找我。”
金蓝感觉脑袋仿佛挨了一记重锤，腿发软，都有点站不稳了。
她这辈子，还没被人说过这么重的话，还没被哪个人这么讨厌过。
她头一次发现，被人厌恶是这么让人难受。
冯志丰还处在懵逼状态，他站起身道：“你可想好了，一个人一辈子能火几次？你这个机会不抓住，下回可能就没这个机会了！”
陈涯却理都没理他，径直出门了。
谈崩了。
彻彻底底谈崩了。
冯志丰万万没想到，陈亮居然会如此决绝。
他盘算的是，接下来两边至少还要再拉扯几个回合，他再说几句软言软语，大家相互给个台阶。
接下来上桌喝个酒，举个杯，说两句不打不相识，说不定还能相互称兄道弟。
他哪想得到，陈亮性格居然这么烈，是个宁折不弯的性格？
这完全不符合他的身份啊！
金蓝急了。
她拽着旁边的冯志丰就说：“现在怎么办？怎么办啊？”
冯志丰喃喃道：“别急，先别急，他现在肯定也就是做做样子，回头还有商量余地。”
430.被冲了
金蓝大声道：“还不急，他都把我拉黑了！”
金蓝越想越觉得可怕。
节目组所有现场版都要上歌单广场拼热度的。
要是不签合同，歌就拼不了热度，比别人少一个分数，那不是笃定会被淘汰了？
金蓝和陈涯都有一个复活甲，但陈涯比她要多一个复活甲，也就是说，哪怕金蓝淘汰了，陈涯也还有机会。
那也就是说，这么搞就相当于给金蓝判了死刑，她的综艺之旅已经提前结束了！
本来想着经纪人过来能给她多争取点利益，可他这是争取到了把自己给淘汰掉的机会啊！
金蓝当场崩溃，在屋里急得团团转。
她现在甚至觉得，当初陈亮提出那个给3000块钱工钱给她拿着，都好过现在不签合同。
至少那样还有得玩，还有热度！
想到这里，金蓝感觉脑袋炸炸的，嗡嗡响！
看着满地图乱跑的金蓝，冯志丰恨铁不成钢道：
“你别急，冷静一点！他现在只是虚张声势罢了，我们还没有动用关系呢！
金蓝稍微冷静了一些，说：“要跟我叔叔说吗？可是我不想老是麻烦他。”
冯志丰道：“现在不用这层关系，还要什么时候用？你想想，这首歌能给你带来多少收益？”
金蓝犹豫了。
确实如同经纪人说的，对于她来说，这可能是此生仅有的一次机会，只要抓住，这辈子都吃喝不愁了。
权衡再三，金蓝咬牙，点了点头。
“行，那我去联络。”经纪人笑逐颜开。
金蓝叫住了他：“冯老师，等一下。”
“怎么了？”
她忸怩了一阵，道：“我只是想拿到分成而已，15%也好，20%也好，能不能不要针对陈亮？”
冯志丰一怔：“怎么了？你不是最讨厌他吗？怎么现在还说这种话？”
金蓝有点紧张：“不是，之前讨厌他是因为他老是PUA我，但该他做的还是会好好做，我的意思是，谈分成就谈分成，感觉还是不要拿他的职业生涯威胁比较好。”
冯志丰有点惊讶，他感觉，到日本来了几天，金蓝的性格改变很大，以前她可从来没有这么有同情心过。
“我也想就事论事，但是，他那个性格，你也看到了，有点文人的清高，”冯志丰说，“能不能只谈分成不谈人，要看他自己能不能早点觉悟。”
金蓝着急道：“我感觉，只要再跟他谈一次，事情就能解决了，哪怕只能拿到10%呢？刚才的价确实喊太高了，他可能只是懒得砍价。”
金蓝的心理底线是10%的分成，但冯志丰可没这么容易满足。
10%的分成，他才能吃多少？上次错过了《乌梅子酱》那么好的机会，他肠子都悔青了，这首歌要是再放过，那他就真成老天爷赏饭都不会吃了。
做这行，都得明白“天予不取，反受其咎”的道理。
“这事包在我身上好了，你不用管这事了。”冯志丰对她说，“”
冯志丰拨通了金威的电话。
“喂？金部长，是我，小冯啊，哈哈，是这样的，我有点事儿要找你商量……”
三两句话把事情说清后，金威那边沉默了片刻，说道：
“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冯志丰再次提醒道：
“金部长，这回的三个和声，椎名苹果、宇多田辉，还有中岛美幸，都是日本那边第一梯队的明星，这首歌的收益肯定是巨大。”
金威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懂你意思。”
冯志丰放宽心，挂了电话，那边金威转头笑道：“那边好像出了点小状况，郭潇然，没事，咱继续，你刚才说到哪儿了？”
金威办公室沙发上的男人，微微一笑，道：“看来公司这边果然是大手笔，都能请来椎名苹果了。”
这个人正是之前退赛的郭潇然。
他马脸，皮肤白，头发烫成微卷偏分，在作曲人当中，算长相英俊的，就是有点矮。
金威是金蓝的叔叔，这件事在公司高层中不算秘密，但是很少有人知道，郭潇然也和金威认识已久。
俩人住一个院子里，金威可以说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
先前郭潇然因为出镜费问题闹罢演，秦云初曾怒而指示要全公司势力范围内封杀这人。
这指令辗转到了这边，最终却没有执行。节目组这边最终还给他提了一截待遇，还让他以第二轮选手的身份惊喜回归。
《偶像演戏生》这个节目，不是总公司直接拿在手上做的，秦云初也不直接负责。她收到消息时，跟郭潇然合同都签好了。
秦云初怀疑这里面有点腐败问题，不过，对于公司来说，前期宣传郭、贾、孟三剑客，各种投入物料都花了一堆，现在提点价把他请回来，反而节省了不少开支。
没有直接证据的话，很难插手做些什么。所以这件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只能说，混到郭潇然这个级别，肯定不可能无缘无故任性，任性，必定有缘由。
金威笑着对郭潇然说道：“公司哪有这么大的能量去请什么苹果？我们也是刚刚才在日本开拓生意，这回应该另有高人。”
郭潇然沉吟一会儿，道：“难道这个陈亮来历不俗？”
金威道：“他来历如何，我并不知道，不过，不管他什么来历，也不能拿自己的人生开玩笑。”
这话说得平淡，但是郭潇然从里面听出了杀气腾腾的意思。
公司爬到高层没一个简单的，金威更是手段狠辣，他想整一个人，是真的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也不敢去好奇金威想要用什么手段，只知道，那个陈亮肯定是要倒霉了。
“金叔，那我先告辞了。”郭潇然起身说，随后展颜一笑，“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帮您去节目上把那个什么陈亮淘汰掉。”
金威也笑了，道：“我相信你。不过，那个陈亮根本不算个问题，你应该把目标放在冠军上。”
“借您吉言。”
……
到了中午，一条新闻空降热搜：椎名苹果、宇多田辉、中岛美幸三巨头同台共演，史上最强和声阵容诞生。
这条热搜以火箭般的速度飞速蹿升，很快就霸占了热搜第一。
一方面，这有《偶像研习生》节目组背后助推，另一方面，这条新闻也确实足够炸裂，放在哪儿都是大新闻。
近些年来，日娱在国内也获得了一些粉丝，像椎名这几个声名赫赫的歌手，国内人气也挺旺。
之前节目的受众圈子局限在偶像粉中，这一上热搜，吸引了不少圈外人，曝光量瞬间就上去了。
“我超，爷爷，你最喜欢的三个歌手同台了！不过是给别人当和声……”
“国产综艺能不能要点脸？蹭流量也不是这样蹭的！椎名和宇多田都有自己的事业，中岛还在养病，怎么可能同台？？你们能不能积点德！”
“前面的狗叫什么？睁大你狗眼看看，这三个人就是同台了，视频都出来了。”
“是的，我在外网看到，日推那边也都疯了，比我们这边炸得更厉害，还有电视台正在做紧急节目报道这件事。”
“我真的感动哭了，没想到还能看到她们三个同台的一天，还是在华娱综艺里面，真的是有生之年系列……”
“这个金蓝到底是何方神圣？一出道就能请到这三尊来给她做和声，这得是什么资源啊……”
“欢迎各位小哥哥小姐姐加入我们金蓝后援会，我们金蓝就一刚出道小偶像，可甜可御身材好，了解知道她很单纯……”
“是哒，我们金蓝就是运气好，人缘好，够努力，所以总能遇到好资源，真不是大家想的那样靠背景哒。”
“那三个和声跟金蓝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是陈亮请的！是陈亮请的！是陈亮请的！”
……
微博上各种声音乱得很，更多人是求视频、求音乐的。
紧接着，偶像研习生的新微博，又给给舆论填了一把新火。
节目组公布，上一轮的几首新歌，今天将登陆音乐软件。
很快，《阿珍爱上了阿强》这个名字，也堂而皇之登上热搜。
歌迷们的期待感给吊起来了，节目组内部人员看到这条微博，却都懵了。
陈涯和金蓝还没达成一致，合同都还没签，他们这首歌上线是从何说起？
然而宣发那边已经先行宣传了，这边也只能跟进，到了晚上拖无可拖，终于把几首歌都上线了。
唯独没有上线万众瞩目的《阿珍爱上了阿强》。
这一下，舆论就炸开了锅。
很多听众守到晚上，就是为了听《阿珍爱上了阿强》这首歌，就是为了听椎名苹果她们三人的和声。
结果节目组其他的歌都上线了，唯独这首歌没上线，这不是虚假宣传？还是说是饥饿营销？
而且，很多人本来就不相信椎名、宇多田、中岛三人能同台共演，而且还是给个新出道的偶像当和声。
由于三人出场时并没有直播，能够证明三人同台的，也只有几个当事人的描述，关键这些人也都是综艺成员。
这首歌没有出来，似乎反向证实了这件事有蹊跷，所以舆论瞬间反弹，很多人直接开始质疑这事是否又是炒作。
这下影响就很恶劣了。
椎名和宇多田多年来一向没什么交集，媒体和歌迷喜欢将两个人并列，那是因为两人是竞争关系。
两人都是女歌手，影响力几乎不相上下，因此粉丝圈子里不乏拿两人出来比的，有时候还会争起来。
而中岛美幸因为患上了咽喉闭合症，已经退圈一段时间了，这很不幸。
在歌迷看来，拿这三个人出来炒作，简直是引战引到丧天良的行为。
很多人都跑去冲《偶像研习生》的官博。
在官博置顶评论被冲到6万多条后，官博终于坐不住了，新发了一条微博：
【各位亲爱的同学非常抱歉！
我们收到了很多观众的热情反馈，这里解释一下：由于版权原因，《阿珍爱上了阿强》暂时不能上线！
本次综艺中诞生的歌曲，上线平台后产生的收益，都会按照一定比例分给各位创作者。但是陈亮同学是个特殊情况。
由于陈亮同学是临时加入，没有来得及签订合同，现在他对这首歌的分成划分有意见，目前节目组也正在积极和他沟通！
请大家再多一点耐心，相信我们很快就能商讨出双方满意的结果，早日把这首歌曲呈现给大家！】
这条微博发出来不到10分钟，微博上一个知名的娱乐圈爆料博主，马上发了一条新微博：
【最近大家吃瓜很猛的那件事，很多人说是节目组克扣某陈姓词曲人分成了。
我只说一件事：某陈姓词曲人要求自己的分成占比在80%以上。
另外，果酱名字的那首歌，某陈姓词曲人和他搭档的分成比例是9：1，他9。
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
这条微博一发出来，分分钟，转发量就10万+了。
微博的评论区也是直接炸了锅：
“我超，假的吧，他怎么可能会要到80%呢？脑子被驴踢了？”
“是啊，这歌的收入里面要分一部分给椎名苹果她们吧？他自己想分80%？确定脑子没问题？”
“不光要分给和声啊，还有其他工作人员，还有金蓝，还有节目组，都有运营成本的，他自己要80%，那等于独吞全部了。”
“没想到陈亮居然是这样的人，怎么可以这么贪心？”
“真是想不到，我还给《乌梅子酱》打赏了，那这是不是大头都会给陈某拿？”
“真把爷看笑了，中午看到椎名、宇多田、中岛参加华语综艺的消息，还以为华娱支棱起来了，没想到晚上就看到这种骚操作。华娱真的人才辈出。”
“什么人才辈出？初生辈出吧！”
……
晚上，陈涯回酒店，刚刚脱下外套，穿着粉粉睡衣的秦云裳就跑到他房间了。
“陈亮！”
少女风风火火地就进来了，一看到他，就指着他鼻子道：
“快把你微博通知给关了！”
陈涯诧异道：“怎么了？”
“你别管！你先把微博通知给关了！”
少女见他没反应，劈手把他手机给抢过来了。
感谢书友20210121184919045的1500点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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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1.秦云初的愤怒
秦云裳抢到陈涯的手机，拿在手上，峨眉山猴子似的翻来覆去玩，然后递还给陈涯：
“锁屏了，帮我打开。”
“我为什么要帮你开我自己手机的锁屏啊？”
“我这是为你好！”秦云裳双手叉腰。
陈涯拿回了手机，问道：“到底怎么了？”
秦云裳凑过来，靠在他身上，手指点着屏幕：
“别问，问就是先关了通知……诶，你微博呢？”
秦云裳身体的重量全压在他肩膀上，发丝蹭到脸上痒痒的，发畔飘来香波气味清晰可闻。
陈涯回答道：“哦，我嫌没用，给拖到角角落落里面了。”
说着，他顺手就打开了微博。
刚打开，短暂卡顿后，消息通知、私信信箱、@提及通知，全都爆了，小红点全员999+。
秦云裳“啪”的一巴掌捂住自己的脸，绝望道：“早知道不跟你说了！”
陈涯点开评论，还没来得及看，又被秦云裳抢走了。
“我帮你删了。”
陈涯笑道：“怎么就删了？让我先看一眼啊？”
“别看别看，免得影响心情。”秦云裳说。
陈涯说：“我心情没那么容易被影响。”
秦云裳黑着脸说：“都这么说，被喷哭一次，你就知道了。”
陈涯哑然失笑，他这辈子不知道被喷了多少次了，最开始也受不了，现在早都练出来了。
他今天一天都在处理三角集团那边的事，不知道网上发生了什么，但大概能猜到一点。
“是金蓝那边在网上带节奏吧？”
秦云裳手指一滞，抬头挽鬓角看他：“你都知道了？……不，比这还要复杂一些。”
“还复杂一些？”
陈涯伸手把手机又拿了回来，翻了几条污言秽语含妈量极高的评论，终于看到几条有营养的。
“说是我太贪心，把金蓝的分成全占了？还把椎名苹果、宇多田辉她们的分成也全占了？”
陈涯都看乐了，坐到床上乐不可支：“这些网友想象力好丰富啊。”
秦云裳擦了擦汗：“你还笑得出来！被人这样网暴还笑，下次观众投票很吃亏的！”
陈涯说：“你担心下一轮？没事的，我下一轮是跟你组队，只要你唱得好，该给你投的还是会给你投。”
秦云裳很急，她也不知道自己急什么，但是看到陈亮一直这么游刃有余，就感觉很急。
“不是啊，我也不是只担心下一轮的成绩，主要是，你被这么网暴了，不生气吗？”
“有什么好生气的？”陈涯看上去状态很轻松，“人家不就是想你生气破防吗？待会儿他们就要打电话过来再谈分成了，你生气了不是正中别人下怀？”
秦云裳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感觉他说的好像有道理，憋了半天，只说了一句：
“感觉你冷静得简直不像个人类。”
“冷静是人类特有的优点。”陈涯道。
正在说话间，他的手机屏幕亮了，他把手机一扬，道：
“你看，这不就来了？”
来电显示，打电话过来的正是冯志丰。
秦云裳有点紧张，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站在之类听，陈涯却没避嫌，直接接通了电话：
“喂？”
“喂，陈亮，这么晚还没休息啊？”对面传来冯志丰的声音，透着一股虚伪的假惺惺和幸灾乐祸。
陈涯说道：“你也别装，想提什么要求直接说，我很忙的。”
冯志丰一听，顿时心花怒放，他觉得，陈亮已经被摆平了。
于是，他开始正儿八经提要求：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直说了，我的要求很简单，只有一条，金蓝的分成比例，要拿到35%，签完合同，金蓝可以发一条辟谣微博，结束这场无聊的网暴，你觉得呢？”
陈涯问道：“说完了？”
“说完了。”冯志丰说。
“那接下来该轮到我提要求了。”陈涯说。
“？？？”
冯志丰直接满头问号。
这跟他想的不一样啊！
陈亮不是已经被网暴整趴下了吗？他怎么还有底气反过来提要求的啊？
陈涯说道：“金蓝在不在，你让她接电话。”
冯志丰纳闷地把手机递给金蓝，旁边金蓝反而紧张得不得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被网暴的是金蓝。
金蓝结果电话，声音颤抖地说道：“喂……”
陈涯声音冷冷地说：“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吧？”
瞬间，过去两次学猫叫，被陈涯臭脚踩在地上（此乃想象）的回忆涌上心头，金蓝的身体如同过电一般，下意识地就张口说道：
“不、不关我的事啊，都是经纪人的主意，我没想让他这么做的。”
她这话一说，电话旁边的两个男人都惊了。
冯志丰皱眉道：“金蓝！你在说什么！”
他搞不懂，自己在这儿为金蓝争取分成呢，她反倒怂成狗，反手就把自己卖了。
陈涯那边则是冷笑，说：“得了便宜卖乖？”
金蓝抱着手机说：“我、我，我真没想……”
她现在左右为难，一方面不敢违背冯志丰的意思，另一方面又害怕得罪陈亮，都快急哭了。
被陈亮整了几次之后，金蓝已经PTSD了。
这次看似胜券在握，但一听陈涯跟她通电话的语气，就跟没事人一样，金蓝瞬间就觉得，这次，恐怕又要糟糕。
所以她瞬间投敌，结结巴巴给陈亮解释起来。
但是解释了半天，又说不清楚，陈涯懒懒道：
“好了好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什么情况。”
像金蓝这种刚出道的小艺人，跟那种大牌明星不一样。
大牌明星的经纪人，一般都是亲戚或者家里人，而金蓝的经纪人则是签约公司安排的，合同和地位全都不一样。
冯志丰这种经纪人一个人带好几个偶像，在话语权上，比金蓝大多了，所以这次这件事，还真不一定是金蓝搞的。
陈涯对着电话说：“金蓝，你开免提，听好了，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遍。”
金蓝那边开了免提，陈涯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我不跟这个冯志丰谈，只要他还在当经纪人，我就不跟他谈。
“接下来，你们可能还要找我，记住我刚才说的，我不会跟他谈任何事情。”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里面传出来一阵忙音。
金蓝呆住了，转头问冯志丰道：“什么意思？”
冯志丰也皱眉道：“什么意思？这陈亮吃错药了？我们还找他？他都什么样了还我们先找他？”
金蓝懵里懵懂，她跟陈亮相处了一段时间，也有点明白陈亮的逻辑了，恍然道：
“哦，他是说，如果接下来要跟他谈的话，必须先把你……辞了？”
冯志丰狠狠瞪了她一眼，吓得金蓝马上闭了嘴。
冯志丰有点毛，他感觉这金蓝真是傻帽，要不是她在公司有背景，又运气好捡到大便宜，换成别人他都不想带了。
想了会儿，他把自己说服了，道：
“这个陈亮就是心理没数，在虚张声势呢，看他还能挺多久，不管他了，看他还能撑多久。”
冯志丰走后，金蓝睡到床上，盖着被子，眼睛眨啊眨，睡不着。
她怎么感觉，明天自己这边要遭重啊！
……陈涯那边挂了电话，秦云裳瞪眼看他。
陈涯手机声音很大，也没避讳，秦云裳全程围观了这段谈判过程。
她的感觉就是，看不懂。
“陈亮，你真一点都不怕吗？”秦云裳问道，“这次恐怕没那么简单。”
她知道的多一点，清楚这事没那么简单。
之前节目组官博都下场带节奏了，可见这回不是金蓝和冯志丰的个人行为。
两人正在聊天，陈涯的手机又响了。
这回是个联络人在微信加他，备注是《偶像研习生》工作组。
陈涯刚加完，对面就打语音电话过来了。
“喂，陈先生您好，我是节目组宣发部的，最近有关网络上的节奏，您听说了吗？”
陈涯皱眉：“怎么了？”
对面的员工语气冷淡：“听说了就好，是这样的，关于你的这些节奏呢，经过我们的研判，已经开始影响节目组的口碑了，我们现在正在紧急补救。”
陈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那么，你们是怎么补救的呢？”
“就是说，从公关角度考虑，你最好跟节目组、金蓝那方，再进行一次关于合同分成比例的三方会谈，尽早让新歌上线。否则的话，我们可能会采取最终手段。”
“你不妨把话说的更明白一点。”陈涯说道，“你说的最终手段是什么？”
工作人员说：“最终手段就是，会无限期暂停你的综艺活动。”
听到这个，秦云裳直接跳了起来。
这是釜底抽薪，直接掀桌子了！
她一听到对方是宣发部，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金蓝的叔父金威，就是宣发部的部长。
这后面是谁在搞鬼不言而喻。
陈涯冷笑道：“也就是说，逼我给他们加大分成比例呗？”
对面的工作人员显然很谨慎，提防了电话录音这一手，说道：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作为节目方，敦促你们尽快达成合同，这是双方的，不是针对你一个人。”
“那如果不是针对我，合同大家都没签，那怎么不暂停金蓝那边的综艺活动呢？”
工作人员一滞，随后道：
“这个当然是会综合考虑各方面影响，经过我们的审慎研判再选择处理方式……”
“别给我打官腔，”陈涯不耐烦道，“行了，我知道了。”
那边工作人员语气柔和了一点：“那这样的话，三方谈判的时间……”
“谁说要跟你三方谈判了？”陈涯道。
“？？？”
陈涯说：“我来这个节目，是你们小秦总的面子，我只跟她一个人对接，我不会跟你们节目组掺和，你要谈，就去找她谈。”
那边工作人员显然没料到陈涯这么硬气，在电话那头小声讨论了些什么，过了半天，才说话：
“不好意思，久等了，我们这边分析研判的意思，小秦总并不负责我们这个节目，我们找她不合适、也没必要，如果您一直这么不肯放下姿态来谈，可能我们会很遗憾地采取最终手段。”
陈涯笑了：“随便。”
说完，就挂了电话。
秦云裳这边震惊了好久。
她拉着陈涯的手摇了摇，道：“陈亮，你清醒一点，这件事不是有我姐当后台就能摆平的啊。”
陈涯靠在床上笑了：“公司还有你姐摆不平的事？”
“那肯定啊，公司这么大，山头林立，利益纠结的，我姐也不是万能的啊，”秦云裳忧心忡忡道，“而且公司一切都是利益为先，这回对你的节奏这么大，节目组真有可能把你踢出去。”
秦云裳对公司的作风很清楚，一切都是以利益优先，哪怕是有天大的靠山，也不管用。
只要影响到公司盈利，那是动了无数人的饭碗，即使秦耀阳来了，也很难随心所欲地指挥下面的人。
而且这回的情况，网络上的矛头全都指向陈亮，从弃卒保车角度考虑，节目组很有可能像他们说的，直接把陈亮踢出去。
光速切割，这样节目组就不沾节奏了。
而且就像那工作人员说的，秦云初并不直接负责这档节目，这边形成了决定，秦云初那边也很难挽回。
秦云裳站起身，道：“不行，我得给我姐打个电话。”
说罢，她跑回了自己房间。
陈涯打了个呵欠，躺下了，打开了手机。
“别这么慌啊，明天事情就都解决了。”
……
这边，秦云裳刚打通秦云初的电话，张口刚说了两个字：
“姐，陈亮他……”
秦云初那边马上语速极快地说：“我知道这件事，我正在为这件事忙，不说了。”
秦云裳点了点头，道：“嗯，你加油。”
挂了电话，秦云初感到血气上涌。
这些人，真的太过分了！
她现在的心情，是愤怒参杂着惶恐、惭愧。
陈涯是她请来当词曲人的，如果不是她尽力央求，他现在不会遇到这种麻烦。
节目组这样针对他，不仅是不给她面子的问题，在陈涯那边，也显得她没能力，给他添了这么多乱。
所以她很惭愧！
即使不用秦云裳说，她也会想尽办法，帮陈涯摆平这事。
秦云初打通了宣发部的电话，是工作人员接的，她劈头盖脸就道：
“金威呢？让你们部长接电话！我是谁？我是秦云初！认不认得？”
她很少有这么生气的时候，工作人员接了电话懵了会儿，才弱弱地说：
“现在金部长不在。”
“他怎么可能不在？网上这么大的节奏，他作为宣发部不在，回头要问责！”
秦云初把桌子拍得砰砰响，那边员工听了心里发慌。
“秦总，真的很抱歉，金部长他是去微博总部谈事情了，也是工作需要，您谅解……”
秦云初挂了电话，感觉头疼。
她知道，金威肯定不是去压热度了，现在，那几个节奏热搜还高高挂在微博上呢。
他肯定是料到自己会来找他，故意借口躲着罢了！
秦云初决定，明天一早，就直接杀到宣发部去找金威，跟他当面对质。
对于很多人来说，一夜无眠……
天亮了。
432.两极又反转了
秦云初一晚上没睡好，早上一醒，掐着上班的点，怒气冲冲地赶到宣发部。
金威还没来，她就坐在办公室等，来上班的员工看了她，大气都不敢出。
有人暗地里给金威通风报信了，金威一到公司，就赶上来满脸笑：
“小秦总怎么大驾光临我们这边啊？真是稀客啊？”
秦云初看了眼钟，道：“踩着点上班，金部长有点懈怠了啊。”
秦云初一上来就开炮了，金威也没跟她对着来，笑着说道：
“不好意思秦总，我昨天晚上加班到凌晨两点，今天早上有点犯困，您也知道，我这上了年纪啊，精力是不如以前了。”
按照公司的规章制度，如果前一天加班到超过12点，第二天早上是可以请假的，金威踩点上班没什么可指摘的。
何况他还拿出自己的年龄来说事。
秦云初冷冷“哼”了一声，用力把手机拍在桌上：
“是谁给你的权力，私自用官博在微博发了那条动态？这不是挑事吗？”
金威讨好笑着道：“这是我们内部通过舆情分析得出的处理方式，并不是我私自……”
“没有你点头同意，这条微博能发出去吗？如果不是因为你们发了这条微博，这件事会弄成这样吗？你还说跟你没关系？”秦云初怒道。
金威却一点都不慌，还在笑，笑得游刃有余。
他伸了伸手，旁边的员工马上拢上来，听他吩咐。
“看来小秦总对我们的工作流程不是很清楚，产生了一点误会，小刘，你去把我们上次的会议记录拿来。”
说完，那员工立刻行动，过了会儿，抱了一大堆资料过来。
把资料摊在桌上后，金威对秦云初说道：
“小秦总，您不是这个项目的直接负责人，我本来可以不用跟你说这些，但是为了解开误会，我还是跟你详细说说吧，我们上次的会议……”
金威给出来的会议记录，非常详实。
从背景内容到舆情监控，从各选手的合同、收益的角度出发，详细分析了每轮比赛的歌曲收益。
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
由于陈亮没有提前跟公司签约合同，造成了公司显形收益减少320万，隐形收益减少1201万。
同时，还是由于那个原因，每一轮比赛，公司都会在陈亮这组的歌上亏损40万的宣发费用。
而这次因为陈亮和金蓝不签合同，公司净亏损的费用是78万。算上少挣的钱，里外里亏了几百万。
秦云裳看了整整半个小时会议记录，看完之后，她的第一个想法就是：
坏了，玩砸了。
小瞧这个金威了。
她本来觉得，金威这些小动作，本来都是为了给亲戚撑腰，她以为会很容易抓到把柄。
结果没想到，这家伙属老狐狸的，做事情滴水不漏，连这么详实的会议记录都能拿出来。
而且那些数字，一看就是真调研论证过的，准备很充分，没有任何漏洞。
最关键的是，会议记录里面的所有亏损原因，全都指向陈亮没有跟公司提前签协议。
为什么陈亮没有提前签协议呢？
因为他是临时被拉上来的。
临时拉上来的，也可以提前补签协议啊？
因为，他是秦云初介绍的，秦云初打了招呼，让不要给陈亮签制式合同。
好家伙，两级反转了！
给选手走后门、以权谋私的，竟是我自己！
现在这情况，金威昨天让官博发那条微博，他也很好辩解了。
他完全可以说：我这是为前期的失误找补啊，如果不通过官博给陈亮施压，我们没有别的方法制止亏损啊！
要是问起，如果让节奏继续发酵，被迫要把陈亮拿下来，那他就更好说了：陈亮在节目上只会让公司继续亏损，把他拿下来那不是正好吗？
宏图是家上市公司，需要为每一个股东负责，不是随便一个人可以说了算的。
陈涯本身的身份，秦云初不能拿出来说，就算能拿出来说，也不好说。
总不能因为别人大牌，就宁可让公司吃亏吧？
想到这里，秦云初感觉，自己有点万策尽了。
如果她不能马上想个办法出来，这么下去，陈亮肯定会被节目组冷藏。
那样的话，陈亮就没有正当理由留在日本，必须回国。
如果真的发展成那样，秦云初会觉得，自己对不起陈涯。
秦云初啊秦云初，快开动你机灵的小脑瓜，好好想想办法啊！
金威看秦云初抱着资料半天没反应，暗暗冷笑起来。
小家伙，跟我斗。
当年老子纵横商界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仗着是秦耀阳的女儿，难道就可以为所欲为？
哪怕就算秦耀阳在这儿，他也拿自己没办法！
金威悠然坐在椅子上，翘着腿，胖肚腩挤出一层层肥肉圈。
正如他自己所说，他已经老了。新陈代谢减慢，神经突触生成减少，身材不可避免地走形。
和身体一样，他的职场生涯也接近尾声，往上爬的时期已经结束了，该是时候收获了。
和其他小年轻不同，他不怕当面顶撞秦耀阳，他怕的只是有人阻拦自己捞更多的钱。
“小秦总，你看好了吗？”金威微笑着问道。
秦云初闭上了眼，随后慢慢睁开：“看好了。”
“看好了就好。”金威笑着点点头，“对了，小秦总，谁让你来问这个的呢？”
“我让她来问的。”
忽然，众人身后一个声音响起，金威马上下意识地占了起来。
“秦总，您怎么来了？”
金威表情有点惶恐。
秦云初也站起了身。
走进门来的，正是拄着拐杖的秦耀阳。
秦耀阳笑呵呵地走过来，道：“怎么，闹矛盾了？”
金威赶紧摇头，说：“没有没有，哪里敢闹矛盾，都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说完，金威又道：“这些事都是小事，您不用关注这些。”
秦耀阳说：“我还挺感兴趣的，跟我说说罢。这里说话不方便，走，进你办公室说。”
说罢，他就自顾自走进办公室。
秦云初和金威都没办法，只能跟着走进去。
秦耀阳可不是秦云初通知的，而且她也不想让自家老头子知道这事。
也不知道他是听谁通风报信的，怎么就跑过来了。
进了办公室，金威给秦耀阳讲了发生了什么事，节目组出了什么节奏，又说了秦云初是怎么问责的。
听完，秦耀阳说道：“从你说的情况来看，确实这个陈亮和这个金蓝，应该考虑拿掉。”
说完，他转头看向金威，道：“金蓝是你侄女是吧。”
金威低头汗下：“不敢瞒董事长，是的。”
秦耀阳又回头看秦云初：“陈亮是你推荐的？”
秦云初大气不敢出：“是、是的。”
“金蓝跟金威是叔侄关系，你跟他是什么关系？”秦耀阳笑得玩味。
秦云初相当紧张，小声说：“朋、朋友……”
金威看了他俩一眼，心里小算盘又打起来。
好家伙，老东西还是有两把刷子。
他根本就不看自己做的那些资料，两句话，就把这件事变成后台关系的比拼了。秦耀阳靠在老板椅上，说道：
“这件事，我不管它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但在我看来，是公司的事。公司，肯定是利益为先。”
两人连连点头，心里七上八下地等着秦耀阳发配。
“我就再说一遍那个老生常谈的问题，一切，都要把公司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他眯着眼，眼睛里精光四射，看着金威说：
“金威，你也是公司的老员工、老功臣了，我想，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金威背后都被汗湿了，道：“我明白。”
虽然刚才还嘚瑟，但秦耀阳的气场，还是压得他透不过气。
秦耀阳对秦云初道：“你觉得，这事应该怎么办？”
秦云初知道自己说了也没用，只能叹了口气，听天由命：“我觉得，还是听董事长安排。”
“是吗？”秦耀阳笑了笑，道，“那我觉得，得把这个陈亮拿下来，你觉得呢？”
秦云初的心顿时坠到谷地。
金威在一旁，大大松了口气。
秦耀阳是说一不二的人。
他既然开口说了意见，那轻易就不会改变。
这不是询问意见，而是命令。
就在此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一员工看上去着急忙慌的，怀里抱着平板电脑，跑过来小声道：
“金部长，不好了，网络上舆情又沸腾起来了！”
金威转头，怒骂那员工：“你长点眼力见好不好？没看到秦总在跟我们安排工作？”
那员工快急哭了，说：“可是金部长，这事是您说的随时汇报，那个节奏，舆论现在反弹了！”
秦云初脸色一变，秦耀阳道：“怎么了？你说。”
那员工被秦耀阳问话，顿时大气不敢出，秦耀阳道：“你说就是了，就像平时汇报工作一样。”
那员工马上报告道：“今天早上，椎名苹果、宇多田辉、中岛美幸集体注册了微博，同时发了同一条微博，现在，网上的舆论已经反转了，都在冲我们节目组！”
秦云初伸手拿过他的平板电脑，道：“发了什么？我看看？”
她看过去，平板的界面上，正好显示着椎名、宇多田、中岛三人的微博。
三人发的微博，内容都是一样的：
【中国的听众朋友们，大家好！
很高兴能加入微博，和大家分享生活中的事情！
关于近期#《阿珍爱上了阿强》版权争议#的问题，由于我是这首歌曲的和声之一，特此做出以下几点解释：
一、我们（椎名苹果、宇多田辉、中岛美幸）都是陈亮先生的朋友，我们是受到他邀请，才参加担任这首歌的和声的。
二、我们已授予陈亮先生支配这首歌版权收益的全部权利，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纠纷。
三、我们和《偶像研习生》节目组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参加节目，只是出于和陈亮先生友好关系的私人邀请……
四……
以上便是我的对于此事件全部解释。
现今为止，对陈亮先生的骚扰和辱骂，给他和我本人都带来了巨大困扰，在此恳请歌迷手下留情，我们会采用合理的方式，让这首歌成功登陆平台。】
……
看完这条微博，秦云初脸上的笑容疯狂浮现，压都压不住。
这就导致，旁人看她的表情，像是在嘲讽，又像是在怪笑。
秦云初现在真的怀疑，陈涯当初去日本的时候，还做了大把的事情，瞒着没说。
要不然的话，这仨怎么这么听话？登陆微博平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帮他发澄清微博！
什么叫牌面啊？？
连她这个不太听日娱歌的人，都知道这三个人集体发这条微博，到底有多震撼，那常听的歌迷，就更震撼了。
翻一翻底下的评论，果然，网友们都大呼上当：
“我靠，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们是节目组请过去的，那节目组昨天凭什么发那条微博？凭脸大吗？”
“难怪爆料说陈亮要那么高分成，因为他全权支配她们三人的那份，给金蓝和节目组20%都多了其实。”
“上面的，你还分析错了，昨天那个爆料未必都是真的，应该是节目组感觉这首歌是块肥肉，想摘桃子！所以故意抹黑陈亮带节奏！”
“节目组真恶心透了！内娱都是被这群恶心公司搞臭了！唉，资本！”
“你们这群阴谋论的真的太搞笑了！没有资本，能看到他们演出吗？说实话，如果不是《偶像研习生》，谁知道椎名苹果她们啊？”
“#￥%……”
……
现在网上的舆论，可以说也是两级反转了。
之前冲陈亮的人，现在都一转矛头，开始冲起了官博。
昨天官博那条评论过了10万，现在都过20万了，全是骂的。
昨天节目破圈，本来就是因为椎名苹果几人的名头，所以吸引到的网友，也全是她们的粉丝。
今天她们本人出来辟谣，当然昨天冲的粉丝全都瞬间倒戈了。
要么打脸昨天的自己，默默删掉昨天怒喷的微博和评论，要么直接开始反向冲锋，怪官博带节奏。
昨天那条爆料微博的博主，直接招架不住，默默删博，但粉丝们还是不肯放过，继续冲锋。
最后，那个博主干脆开启了限制粉丝发言，直接躺平装死。
金威够着身子，道：“发生了什么？我也看看！”
秦云初把平板电脑递过去，坐在那里，笑看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黯淡。
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
“对啊，刚才金部长算收益，算了那么多，怎么不把椎名苹果、宇多田辉、中岛美幸她们三人都是陈亮叫过来的算进去？如果让节目组请这三人，得花多少钱？”
旁边的员工急忙道：“节目组不会请……”
秦云初瞪了他一眼：“事实上，请了她们，就是这么大的流量，结果呢？给你们金部长为了几十万的费用，变成了黑粉流量！”
那员工顿时缩着头，不敢说话了。
金威脸上的表情也很难看。
他不是不知道那三个人是陈亮请过来的。
他和冯志丰讨论过，还请了一帮智囊团都打听过消息，没有发现陈亮跟这三个人太深的关系。
所以他万万没想到，陈亮不光能叫她们三人来唱和声，还能让她们仨同时发微博。
这三个人什么地位？什么性格？可以说，哪怕是日本首相来了，都不可能命令她们仨发微博。
这陈亮背后得是什么存在啊？？！
“啪！”
秦云初一拍桌子，大声道：“金威！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金威吓得整个人一跳，手里的平板差点都掉了。
秦云初皱眉道：“你的操作，已经完全把陈亮得罪了，还给公司造成了极其恶劣的负面影响，你说，你该怎么补救？”
二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433.你也去日本吧
秦云初之前就是带着火气来的，现在更是得理不饶人，有种新仇旧恨一起报掉的架势。
金威偷偷看了秦耀阳一眼，发现这位董事长脸上似笑非笑，好像是等着考较他的答案。
他心里顿时明镜似的清楚：接下来，要是应对不好，恐怕职业生涯将遭遇滑铁卢。
他斟酌了半天，才说道：
“这个情况的话，当务之急是和各媒体开展公关，把热度先压下去……”
秦云初冷冷一笑：“压热度？你疯了吧，三个日本的顶流歌手都开了微博，你是想压她们的热度？”
金威头上的汗更多了：“这只是一方面的手段，另一方面，应该紧急召开舆情会，定制几条公关话术，再让网评员集中引导舆情……”
所谓网评员，其实就是水军的“雅称”，秦云初冷冷看着他，一脸“请继续你的表演”的表情。
金威也知道这几招都是常规操作，而且是最避重就轻的操作，接着说：
“节目组那边可以马上开启一次特别节目，配合我们的舆论宣传，营造出良好氛围，平息舆论矛盾……”
秦云初冷冷说道：“金部长，我想请问一下，你这些措施，又给公司带来了多少亏损？”
金威一滞，被压迫得说不出话。
压热度、请水军、做节目，都是需要花钱的。他让节目组跟陈亮切割，给出的理由就是造成了公司亏损。
结果他给出的这几条补救方案，还会造成更多亏损，这一来二去，等于亏了两道。
这不是证明，他之前的行为，是纯纯的脑瘫操作吗？
关键他还做了全套的会议记录，这相当于他失败决策的罪证，想甩锅都甩不掉了。
被反将军了！
似乎是看够了两人的对垒，秦耀阳也觉得该到他来收尾的时候，叹了口气，道：
“金威，你错了。”
金威双眼灰暗地抬头看向董事长，秦耀阳说道：
“危机公关的第一原则是什么？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场危机的核心，是陈亮。
“你说了那么多手段，却唯独没有提到，该怎么去安抚陈亮。”
“董事长，我……”
金威露出难言的表情。
他不是不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但关键是，安抚陈亮的话，人家陈亮要求独吞整个版权分成怎么办？也得答应他吗？
那岂不是什么都吃不到嘴里了？
为什么近些年来，一些大公司在出了事，第一时间想到的永远是压热度、请水军，宁肯名声扫地，也不诚恳道歉？
不仅是因为傲慢。
更多还是利益驱动。到嘴里的肥肉，很少有人能忍住嚼都不嚼一口直接吐出来。
秦耀阳伸手挥了挥，示意他不用再解释，接着说道：
“另外，危机公关的第二原则是什么？诚恳交流沟通。我觉得，现在应该在第一时间给陈亮去一个电话。”
他看向秦云初，说道：“既然他是你的朋友，那你来打这个电话吧。”
“啊？”
秦云初脸上有点发红。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当着秦耀阳的面，给陈涯打电话会有些害羞。
但是她也知道，这通电话，相当于吹响了彻底胜利的号角，还真得打不可。
酝酿了一会儿情绪，反复告诫自己，这只是工作需要，并不是私人感情，然后，她拨通了语音通话。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了陈涯的声音：
“喂？”
“喂，陈……亮，我是秦云初，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你说。”陈涯回答得很冷静。
秦云初捧着手机，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秦耀阳伸手招了招，要过了电话，然后坦然对着电话道：
“喂，陈亮，我是宏图公司的董事长，秦耀阳，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
秦耀阳语气相当平和，很难想象，仅仅在几分钟之前，他还说要把陈亮踢掉。
短短几分钟，他就转头给陈亮打上了电话求和，态度转变之快，几乎没有任何心理障碍。
陈亮那边说道：“哦，秦总，你好。”
秦耀阳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这年轻人回应居然这么平淡，他也没多介怀，接着说：
“陈亮，我们希望能尽快将那首歌的合同签好，另外也希望你能出面缓和一下现在的节奏，之前公司决策不当，是公司的问题，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提，我来弥补。”
秦耀阳这边不端着，陈涯也不装了，说：
“你们官博先带起来的节奏，当时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弥补？”
很少有人敢这么跟秦耀阳说话，有些过于咄咄逼人了，秦云初在一旁听得冷汗直流，好在秦耀阳也不是婆婆妈妈的人，直接说道：
“我们会严惩相关的责任人。”
“怎么严惩？”陈涯依然不依不饶。
秦耀阳看了一眼金威，道：
“当时那条官博，谁拍板发的，就先免掉谁的职务，后面还有问题，查明白了会给你交代。”
“好。”陈涯对这个处理很满意。
秦耀阳肯说人话，不打太极，这点还是相当不错的。
而坐在一旁的金威，浑身瘫软。
他知道，他的职业生涯，已经结束了。
免掉职不代表会丢了工作，只是他以后不再负责自己的核心业务。
那也意味着，他彻底失势。
陈涯又说：“至于合同，我会重新拟一个，金蓝爱签就签，不签拉倒，你们自己做她的工作。”
秦耀阳点头：“这个没问题，我想，她应该不会拒绝。”
“行，那就这样。”陈涯干脆地说，“至于让我出面缓和一下节奏什么的，我觉得没必要，这综艺该上我就上，为了这节奏特地出来假惺惺演一通，我觉得十分傻逼。”
秦耀阳点头：“嗯，随你。”
“那就这样。”说罢，陈涯挂了电话。
秦耀阳也挂了电话，脸色已经十分难看，把手机递回给了秦云初，随后对金威展颜一笑：
“你看，这不就解决了一大半问题？”
金威默然无语。
是啊，主要是把我给解决了。
秦耀阳刚才被陈涯怼得有点不舒服，平复了一下心情，接着对金威说：
“金威，你的担子，暂时就先放着吧，至于宣发部门这边领导的问题，云初，你就暂时辛苦辛苦，代劳一下，之后我再另外定人选。”
秦云初和金威双双点头，只不过，一个有气无力，一个心里憋着坏笑。
秦耀阳又说：“不过金威，你也不能就这么撂了挑子，你还有个任务，得给金蓝打电话说一声，让她快把合同给签了。”
金威知道这是他最后的工作，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秦耀阳又安排了些事情，便带着秦云初离开了，说是要谈事，金威这边则打通了侄女的电话。
金蓝接通电话，有点诧异：“喂，叔叔，您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金威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我有事要跟你说。”
接着，他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自己被免职，公司要求金蓝尽快签订合同的事情，详细跟金蓝说了一遍。
之前他得罪的人不少，这下失了势，之后不知道多少人都憋着要报复。
以后的日子难过是肯定的。他难过，金蓝也难过。
他本来以为金蓝会很崩溃，但出乎意料的是，金蓝全程都很镇定，甚至还会说几句体己话安慰他，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
这倒是他现在为数不多的宽慰。
说起来，他对金蓝其实也说不上好。
虽然是亲戚，他帮金蓝是有条件的，金蓝上节目赚的钱，他都要抽头。
也就是说，金蓝相当于他的手套，他在背后撑金蓝，金蓝赚来的钱也要上供。
这次他倒台了，金蓝也没有存在意义了。
他说完，道：“要不干脆，你直接退赛吧。”
“啊？”
金威说：“你接下来再上比赛，没有我帮忙，肯定也是会被早早淘汰，与其到时候走得难看，不如现在就退赛，还能保住一批粉丝。”
他自认为这个想法没问题，但没想到的是，金蓝那边冷冷地答道：
“不，叔叔，我还是想把节目参加到底，有头有尾。”
金威急道：“你怎么参加到底？你下一轮可能就会被淘汰……”
金蓝说：“就算是被淘汰，我也想好好参加完这个节目。”
金威苦笑。
以前金蓝这孩子，他都是说一不二，从来不可能这样忤逆自己的。
果然，失势的后果，他现在就开始体验了。
金蓝又道：“对了，叔，我要跟冯志丰解除合同。”
金威惊讶道：“你跟他解除合同做什么？你再把他开了，身边哪还有自己人？”
冯志丰是公司安排的经纪人，但也是金威派系的，算是自己人。
所以金威对金蓝这操作相当不理解，感觉她可能疯了。
金蓝道：“冯志丰把陈亮得罪死了，他说了，只要我经纪人是冯志丰，就不会跟我谈，所以，想签合同，肯定得先跟他解除合同。”
金威哑然。
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金蓝的性格。
她这判断，冷静、果断，简直不像她自己。
金威忽然就觉得，自己老了。
……
秦耀阳带着秦云初上了天台，父女俩小的时候，经常跑到天台来，俯瞰江城气象，聊一些商业上的事情，因此秦云初比较早熟。
不过，那已经是很久前的事情了，上一次是在什么时候，秦云初已经记不清。
“爸，”天台的风有点大，吹得风衣猎猎作响，秦云初跟在后面道，“陈亮他是有点没情商，得理不饶人的性格，跟我一样，你别在意。”
秦耀阳呵呵笑了笑，说：“我怎么会在意？我年轻的时候，被人指着鼻子骂的都不少，我要是真在意，会活到这个岁数吗？”
看秦耀阳心态平和，秦云初稍微放松了点，接着又说道：
“爸，怎么突然让我负责这边的事情？也没跟我商量一下，我以前没做过这块工作啊？”
秦耀阳看了她一眼，笑道：“有什么好怕的？我们这个公司，百分之80的工作我都没做过，我还不是董事长当得好好的？”
秦云初嘀咕了一声：“那能一样吗……”
秦耀阳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所以这就是人才的重要性，专业的事情丢给专业的人来做，你只做选择题就行了。”
秦云初点了点头，结果下面，秦耀阳说了句让她一惊的话：
“这个陈亮，倒是个人才，你跟他谈多久了？”
秦云初红着脸说：“爸，你瞎猜什么呢？我没跟他谈啊？”
秦耀阳呵呵一乐，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说：
“还说没谈？你以为我老糊涂了？我也是这个年龄过来的，你跟他做这做那，又是找关系把他塞进节目组，又是开后门给他撑腰，你以为我不知道？”
秦云初脸上透红，知道这下误会大发了，但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说了只是朋友……”
“只是朋友恐怕做不到这样吧？侄女莫若父，我还不懂你的性格？”秦耀阳笑道。
顿了顿，秦耀阳又说：“你给他安排这么多资源，不就是想让他做出点成绩，之后带来见我的时候，能够说道说道，壮壮面子？”
秦云初无语抬头望天。
秦耀阳作为父亲挺好的，也算是开明。
就是有点认死理，太自信了，一旦认定的事情，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好好，我是喜欢他，行了吧？”
见女儿承认了，秦耀阳也不逼她了，拍了拍她肩膀，说道：
“所以我给你安排了这个职务，让你靠前指挥，到时候再有类似的事，你也不至于被人说越权。”
秦云初还想解释点什么，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其实仔细一想，这样也好，有这层误解在，以后也不用给秦耀阳解释什么，多优待陈涯也不至于被问责。
再者她直接负责节目组这边的工作，能在节目组说得上话，也能少很多麻烦，不会弄出像今天这样的乱子。
秦耀阳看着女儿，一脸的意味深长，说：
“其实啊，我们家这个条件，还要面子干嘛？你只要找个身体健康、没有不良嗜好的，哪怕什么都不是，我也满意。”
他背着手走开：“到了我这个年纪啊，就只想早点抱孙子……”
秦云初的脸更红了。
当然，任由这误会发展下去，以后怎么办，她就不知道了。
但是，也管不了以后了。
秦耀阳忽然回头：“你去日本吧。”
“啊？”
秦耀阳认真了一点，道：
“公司大了，像金威这样的情况，不在少数，你去日本，靠前指挥，我放心一些。”
秦云初再次道：“啊？”
“今天就去。”秦耀阳强调，“不是后续还有人要飞过去吗？你就跟他们坐一趟飞机。”
调整一下身体，请假一天
最近身体老出毛病，有点力不从心，前天爆发了一波，一直到今天都昏昏沉沉的。
再请假一天，稍微休息一下，明天尽量多更。
434.秦云初驾到
金蓝有些忐忑地敲响了陈涯房门。
这两天发生了很大的变故，不管是周围的世界，还是在她自身，变化都可以用天翻地覆来形容。
金威突然被免职，身后最大的靠山倒台，这件事对于金蓝来说，应该是人生中一场重大事件。
可她却没有自己想象中六神无主，还有些许淡定。
这件事好像她昨天就隐隐有些预感了，今天不过是预感验证。
主要是她感觉，冯志丰也好，金威也好，都有点太小瞧陈亮了。
而电视剧里面提前开香槟的，一般下场都不会很好。
金蓝去通知冯志丰要跟他解约的时候，他的表情好像见了鬼。
一般来说，经纪人合同没这么好解除，但冯志丰本来是公司安排的，跟他解约也是公司的要求，不然他以后在公司没法混，两边都没有意见，这合同解除就很顺利。
两方都签字后，冯志丰直接把笔甩到金蓝前面，圆珠笔差点弹到金蓝脸上。
冯志丰是在无能狂怒。
他这回弄出了这么大的幺蛾子，名声已然臭了。
以后金蓝在公司难混，他只会比她更难。
冯志丰指着金蓝鼻子道：“晦气玩意儿，摊上你算老子倒霉，以后看你什么下场！”
金蓝没反驳，只是默默收起了合同，装进了档案袋。
旁边的工作人员们都带些同情色彩地看着她，没一个出声帮忙她说一句。
金蓝知道，冯志丰也没说错，靠山垮台，自己确实很难有好下场。
现在，什么都只能靠自己了。
于是，她敲响了陈亮的房门。
“进来。”
门内，传来陈亮的声音。
金蓝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陈亮坐在椅子上，回头看到是金蓝。
今天她穿着酒红色短裙，小白袜和凉鞋显得腿很细。
陈涯一皱眉头：“怎么了？”
金蓝头上戴着个猫耳头饰，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搞来的，穿着粉色低胸圆领毛衣，看着还怪萌的。
她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靠近过来，陈涯连忙站起身，金蓝还没停步，都差点贴到他身上来了。
“你想干嘛？”陈涯又惊又惧，一向勇猛的他此时也有点慌了。
莫不是金蓝彻底精神崩溃，现在想过来把他给刀了吧？
结果金蓝慢慢抬头，盯着他，小声叫了起来：
“喵~”
“你喵什么喵！”陈涯万万没想到她来这个，“你属滚刀肉的是吧？过来紧张兮兮的，就为了搞这个？”
“喵喵……”
金蓝穿着毛绒边小短裙，没穿丝袜，大长腿都露在外面。
陈涯后退两步：“你可能有点误会，我又不是喜欢听这个。”
金蓝歪头：“喵喵喵？”
她俯身，上半身不合身材的衣领掉下来，深可见沟。
“警告你，别装可爱。”陈涯脸色铁青，“我们中国人不吃这一套！”
“喵呜……”
她摆出可怜的表情，白滑的小腿蹭上了陈涯的膝盖。
他终于顶不住了，从旁边掏出合同，说：
“别废话了，还是上次说的合同，3000块钱买断，以后收益与你无关，想签就签，不签就继续耗着。”
金蓝默默拿起了笔。
对于她来说，能够把合同签了就够了，哪怕一分钱都分不到，都够了。
她已经受够了，快让这件事过去吧。
签完合同，金蓝马上把头上戴的猫耳摘了下来，表情冷冷的，抱着合同转身就走。
陈涯松了口气。还以为这女人转性了，这翻脸态度，还是跟之前一样，那他就放心了。
走到门口，金蓝又回过头来说：
“咱们两清了，之前我说你写的歌是口水歌，确实不对，现在我也付出了代价，而且你也老是骂我笨，骂我不会唱歌，我都没跟你计较。”
陈涯苦笑，道：“行，行，你说两清了，那就两清了吧。”
金蓝又认真说道：“还有，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老是骂我了？”
“啊？”
金蓝说：“我可能确实唱歌不好听，但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会跳舞啊，每个人天赋都不一样，你老拿我的短处说我，有意思吗？”
其实金蓝刚才说的有道理，并且很有可能是她这辈子说过最有道理的一番话。
她的音乐能力的确是灾难级的，但五音不全这事吧，大多都是天生的，也不能怪她。
陈涯认真起来了，坐直身体说：“行。我以后不说你了。”
“那就这样，咱们两清了。”金蓝瞪了他一眼，扭头走了。
金蓝抱着签好的合同，跑去交节目组了，陈涯则装成询价的，继续在网上跟三角集团的人拉扯。
这两天比较清闲，他有了更多自由活动的时间。实际上，他刚刚才从外面回来。
随着他上一次从日本回国，在这边建立起来的情报网络也隐入烟尘，他现在主要是在着手这边情报系统的重建。
得益于夏幽那边开始发力，顾雨晴也到了日本并且成功和三角集团搭上线，他的情报网建立得十分顺利。
就在此时，许多天没有信的笠原诚终于发来了消息，消息很简单，只有四个字：
“我暴露了。”
陈涯看见直接乐了。
“还是老地方，我跟你见一面。”
……
下午，《阿珍爱上了阿强》终于上线了。
这首歌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蹿升到了新歌排行榜第一。
而且不是《偶像研习生》组内新歌的第一，是一个季度以来，所有新歌的热度榜第一。
因为这首歌的出圈，综艺也跟着火了起来，各大论坛上都挂上了热榜。
知乎热榜上，“如何看待《阿珍爱上了阿强》这首歌？”“如何评价秦云裳在《偶像研习生》的发挥？”“关于‘轮回’，你认为下一轮比赛陈亮会写出怎样的歌？”三个问题全在榜上。
看完一些网友分析，秦云初合上手机，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人。
此时她正在东海上空8000米的飞机上，一等座，郭潇然坐在她后排，而坐在她身旁的，是节目下一轮比赛即将登场的嘉宾。
此时这位老人正戴着眼罩靠在椅背上，他面无表情的时候，嘴角也是微微向下的，给人感觉很凶，好像随时要骂人似的。
秦云初坐在他身旁都感觉压力很大。
任晋清，元老级音乐家。
他写的歌，是那种重大节日时，可以在国家剧院大礼堂里合唱的那种歌，是真正的国家队。
而就是这么样一个人物，下一轮比赛，将担任特邀嘉宾，参加他们的节目。
能邀请到他也是机缘巧合。他的外孙女生了病，亟需用钱，又刚好有熟人牵线搭桥，节目组又刚好需要个老资格撑场面，就顺水推舟请了他。
他的到来，确实为这个节目增添了不少含金量。
本来是年轻练习生们的小打小闹，任晋清一参加，这个节目瞬间就好像变得高大上起来。
“咕……”
老人发出奇怪的声音，把眼罩摘了下来，揉了一把脸，看来是醒了。
秦云初顿时紧张起来。
她上飞机前就跟他打过交道，知道他性格古怪此时都不敢跟他搭话。
身后的郭潇然倒是凑过来，在椅背缝隙间道：
“任老先生，您醒了？”
任晋清面色铁青，冷冷地道了一声：“嗯。”
看来他没有睡好，心情不太好。
郭潇然笑着说道：“老前辈，一直想跟您讨教一下作曲，见您睡觉没敢打扰。”
“怎么？怪我老头子觉多，得罪你了？”
任晋清声音耿直，人也死板，这句话噎得郭潇然不知道该咋接。
他讨着笑道：“老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我最近写了一首新曲子，想请您看看。”
任晋清没有说话，郭潇然当他是默认了，从后面塞过来几张谱子，说道：
“能不能麻烦您帮忙掌掌？”
任晋清接过来，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道：
“你还真给我看啊？”
郭潇然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
任晋清转过头说：“你小子是学作曲的吗？”
郭潇然点头：“是啊……”
“你是学作曲的，你自己作的曲怎么样，还用得着我来看？你自己不会看？我看了能怎样，能帮你改还是帮你打分怎么的？”
任晋清说完，直接把谱子丢了回去。
郭潇然大惭，红着脸，低头把掉到地上的谱子全捡起来，再也不敢去惹任晋清了。
他本来也不是真想让任晋清看，哪怕他老人家夸一两句，对他都是有好处的，到时候可以去给人吹牛。
没想到，老先生性格如此刚硬，一点面子都不给。
秦云初在一旁面无表情地坐着，实际上内心在暗暗发笑。
这郭潇然属实有点不知死活了。任晋清平时都不好惹，何况现在有起床气？
她本来就对郭潇然没有好感。之前这货退赛，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没把他封杀成功都算是自己失败。
他现在还算安分，要是找到机会，秦云初肯定会毫不留情把他赶尽杀绝。
郭潇然也感觉到秦云初对自己不感冒，也不敢触她的霉头，一路上都不敢来惹她。
很快，飞机降落在成田机场，又经过一段时间的车程，一行人顺利到达《偶像研习生》节目组下榻的酒店。
此时，节目组导演以下，所有的工作人员，已经都在门口候着了。
“欢迎欢迎，欢迎任老，欢迎秦总，欢迎我们的郭潇然新同学。”
导演带头鼓掌，跑上来主动接行李招呼。
秦云初临时空降节目组，靠前指挥，嗅觉敏锐的导演也知道，这是上面的权力斗争，一点都不敢怠慢，场面上给足了面子，十二分用心。
他走上前，还准备说些什么，任晋清板着脸直接道：
“够了，别整些虚头巴脑的了，这一路本来就累，我这老胳膊老腿受不了，赶紧给我开间房休息。”
导演连忙过来扶着他：“任老，房间已经开好了，您进去就能休息。”
任晋清一直板着脸，面对这热情迎接也丝毫没笑意，被带着进了酒店，导演又跑回来招呼秦云初。
秦云初也表示一切从简。她新官上任，三把火先不忙烧，左右打量了半天。
节目组几乎所有人都在这儿了，连她那个憨气的妹妹秦云裳，也老老实实呆在门口迎接。
除了一个人。
秦云初问道：“陈亮呢？”
导演笑着解释道：“这三天说让选手们休息，可能陈亮自己的理解，跑到外面玩去了。”
说罢，他又问道：“您是要给大家说点什么吗？要不要我联系他，把他叫回来？”
秦云初摆摆手：“不用了。我就问问。”
她转头看了一圈，道：“散了吧，没必要搞这么隆重，给我找间房休息，你们该干啥干啥。”
导演松了口气。至少目前看来，秦云初没有传言中那么冰山，现在还好说话。
他连声安排人把秦云初带回自己房间，其余人各行其事。
这场简约而不简单的欢迎会就算结束了，秦云裳终于找到机会，蹦蹦跳跳地跑到姐姐身旁，抱住她胳膊撒娇：
“姐，真羡慕你，可以过来公款旅游了。”
秦云初翻了个白眼：“什么公款旅游？我过来工作的！”
说完，她又放低了点声音，问道：“你下一轮比赛，是跟陈亮一组？你跟他相处得怎样？”
陈亮跟金蓝的矛盾，她也有所耳闻。她怕就怕秦云裳也学金蓝作妖，到时候她夹在中间，不好做人。
秦云裳却好像领会错了她话的意思，左右看看，小声道：“我们进房间了再说。”
另一边，郭潇然很娴熟地走到贾奕和孟醒跟前，跟他们俩击了个掌。
“三剑客终于又聚首了。”贾奕感叹道，“还以为你不来了。”
孟醒则不客气地说：“你小子，我们俩在这边写歌写得都快疯了，你小子才来！”
郭潇然笑着说：“你们提前来提前适应节奏啊，我刚来，还得重新适应，我也很难的。”
孟醒瞪起眼道：“你还叫上冤了！要不让你跟我换换！”
“不了不了。”郭潇然笑着说，“走，找个居酒屋，我请你们吃饭。”
“现在吗？”
“晚上啊。”
听到有饭蹭，孟醒顿时没意见了。
孟醒道：“把陈亮叫着，咱几个词曲人一起认识认识。”
贾奕马上反对：“叫他干嘛？咱们这局是三剑客举手，他去了算什么？”
孟醒说：“听郭潇然的，他请客，他说请就请。”
郭潇然说：“不请他吧，主要我跟他也不熟，请他干嘛？”
孟醒感觉，四个词曲人，三个聚餐就不请另一个，有点孤立的意思，感觉有点不好。
但毕竟是郭潇然请客，他也不好说什么。
秦云裳耳朵尖，抱着姐姐往酒店走的时候，听到了这段小小的插曲，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此时，金蓝走到贾奕身旁，说道：
“贾老师，您的歌写得怎样了？我们要不要提前排练一下？”
贾奕说道：“我歌还没写好，这几天闭关状态，你大概等个一两天，等我出关了，再跟你排练。”
金蓝问道：“您不用先看看我的声音条件吗？这样也好针对我的音域创作……”
听到这话，贾奕和孟醒、郭潇然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贾奕说：“你的声音条件，之前几轮比赛我不都听过你唱歌吗？我心里有数，不会跑偏的。”
孟醒则笑着说道：“金蓝妹妹，咱几个都是两三天要出一首歌，能写出来都不错了，还得按照歌手的声音条件写，那难度也太高了。”
“哦。”
金蓝虽然“哦”了一声，但她也没真懂。
她感觉心里有点忐忑，陈亮之前写歌的时候，就是先拉着她听了她唱歌，才写的歌。
这贾奕不做准备直接写，到时候出了问题怎么办？
435.联手对付陈亮！
秦云初在一旁也听到了词曲人们的讨论，眉头微微皱了皱。
“这些人对陈亮好像不太友善啊？”
秦云裳不屑道：“那是当然，本来觉得最不值一提的对手，突然成了黑马，让自己输麻了，有点情绪不是很正常？”
秦云初听完觉得有道理，点点头道：
“我看那个贾奕，前段时间一直吹得厉害，但现在看他心态，感觉也成不了气候。”
秦云裳小声说：“其实吧，我感觉他还不如陈亮有才。就是吹得厉害。”
说完，她又问道：“华语乐坛是怎么了啊？是不是还有很多像陈亮这样的词曲人被埋没了？资本捧起来的怎么都是贾奕这样的？”
秦云初无声地笑了笑。
不如陈涯有才，那不是肯定的？
不过，这话也不好告诉秦云裳。
“首先，没有很多人被埋没，陈亮是个特例。另外，”她看向自己愚蠢的妹妹，“我们就是资本。”
秦云裳老实点了点头：“哦。那没事了。”
进屋关上门，秦云初道：“对了，提醒你点事，下一轮你跟陈亮合作，要吸取金蓝的前车之鉴，他合同上提什么要求尽量满足，不要闹矛盾。”
秦云裳翻了个白眼，道：“你以为我傻啊？他都能让椎名苹果她们发微博了，我还会跟他对着来？我给他打白工都行，以后让我能免费商演我就赚够了好吧？”
说完，她想到什么，又问道：“不过，要是每次他都把椎名苹果那三个抬出来，那别人怎么玩啊？她们三个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秦云初苦笑，那还真不好说。
她现在很怀疑陈涯在日本的人脉，可能不止这三个。
要不是坂本龙二老爷子身体不好，把他请来了都不稀奇。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反正你不要在他面前太骄纵，要是把他惹生气了，到时候连我都罩不住你。”
谁知道秦云裳一听，有点生气了，道：
“姐，你怎么一来了就一直陈亮陈亮的，对你可爱的妹妹就是连吓带哄，没见过你这么胳膊肘往外拐的。”
说完，她捂住嘴，道：“不是吧？姐，你不会喜欢他吧？我要有姐夫了？”
秦云初红着脸道：“没有这回事！怎么你也这么想？”
“也？”秦云裳敏锐抓住了关键词，“姐，还有谁也这么想？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看你，被逮到了吧？”
“去去去。别在这里无中生有。”秦云初懒得跟她解释。
秦云裳嘿嘿一笑，说：“真没有啊？没有的话，那我就上咯？”
“？！”秦云初大惊，“你在说什么？”
秦云裳神秘兮兮地说：“你不知道吧？其实他摘了眼镜长很帅的，你对他没意思就好，那就不会出现咱姐妹抢同一个男人的尴尬场面。”
秦云初又惊又怒，她心想，我见他没戴眼镜的场面比你多多了，他长多帅我没你有数？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指着秦云裳鼻子道：
“警告你，别打他主意，你现在是偶像，要是传出什么丑闻，我可不会帮你在爸那儿求情。”
“好了好了，我开个玩笑而已。”秦云裳拍开她的手，“你这么急干嘛？不会真对他有意思吧？”
秦云初跺脚道：“不是的，他很花心的，你反正别打他心思就是了，到时候被吃干抹净了还不认账，别怪我没劝你！”
秦云裳惊讶道：“我怎么会被吃干抹净？要真被吃了，我动用我秦家全部资源也要逼他嫁过来。还有，你怎么知道他花心？你跟他谈过？”
秦云初绝望仰头，她感觉彻底说不清楚了。
……
喫茶店里，陈涯打了个喷嚏。看来又有人在背后讨论他。
正在此时，头发抱歉的笠原诚夹着手提包，又匆匆过来了。
他西装散乱，脸上很油，看上去状态很不好。看来最近过得很不好。
“我真的被你坑惨了。”笠原一坐下来，就开始数落起来，“因为办你的事儿被发现了，进次郎大人现在开始怀疑我了。”
陈涯一摊手，道：“那看来，这位领导心胸狭隘，成不得大事。”
陈涯这么轻松，笠原更感觉生气了，急语道：
“你懂什么？就凭进次郎大人高贵的血统，他就是天生的领导，我的前途，我的家庭，可能就因为这一次，全毁了！”
陈涯恹恹地靠到椅背上，手插兜里道：“够了吧日本祥林嫂，我来这儿不是来听你抱怨的。”
笠原趴在桌上，低声道：“不过，现在还有补救的机会，如果你肯加入进次郎大人的阵营，说不定我们俩能飞黄腾达。”
陈涯抬眉道：“你现在都敢这么哄我了？胆子肥了啊你。”
笠原急道：“我是说真的，进次郎大人的敌人是小姐，你把小姐绑到中国这么久，肯定掌握了不少黑料吧？如果你肯投靠进次郎大人，说不定能挣不少前途。”
笠原是认真的。在他看来，陈涯和浅井小姐是死敌关系，他既然回到日本，不投靠进次郎的话，还能投靠哪边？
而如果把陈涯这个关键人物拉拢到进次郎阵营，肯定是大功一件，他说不定能因此重新博取进次郎的信任。
就算进次郎不需要陈涯，把陈涯给处理了，他也正好解决一个心腹之患。
总而言之，他怎么都不亏。
可惜，陈涯并不上当。
“笠原先生，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陈涯说，“一条，是家破人亡。另一条，是人亡家破。”
笠原诚一愣，说：“这是哪门子的威胁？”
陈涯把手机放在桌上，慢慢推到他面前，道：
“很遗憾，这不是威胁，而是事实，进次郎对你已经不仅仅是不信任，他已经开始行动了。”
笠原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进次郎和人的聊天记录。
而那聊天记录的内容，让人触目惊心，正是关于对自己的处置的。
看到进次郎命令的处置方式，他的心全都凉了，透心凉，像冬天里吞下一大块冰似的。
陈涯取回了手机，道：“你低估了进次郎这人的残忍程度，他比你想象中还要心狠手辣。”
笠原连忙问道：“这聊天记录是哪里来的？你凭什么让我相信这是真的？你以为这样就能吓唬到我吗？你到底什么目的？”
他的一连串的问题，陈涯一个都没有回答，反而笑了笑，说：
“你搞清楚，我没有必要让你相信这是不是真的，哪怕你死了，又关我什么事呢？”
笠原一愣。陈涯的态度无比残忍，但遗憾的是，这是事实。
他还真不能拿陈涯怎么样。
陈涯接着道：“你可以现在回去，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坐等进次郎处置你，不过好在你还有另一条路，再帮我一个忙。”
陈涯再次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摆在了他面前。
笠原疯了，抓狂道：“你是嫌我死得不够彻底吗！”
“不，我在救你。”陈涯笑了笑，“拿着这封信，送给浅井小姐，让她保你。”
笠原惊了：“你让我做叛徒？”
“你好像没什么选择的余地。”陈涯喝了口水。
笠原双手握紧：“你凭什么认定浅井小姐会保我？她不是非常恨你吗？”
陈涯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起身，低声道：
“不要回头，你背后七点钟方向有尾巴，我们从应急通道出去，然后分头走。”
笠原下意识就起身行动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这个陈涯很危险，但每次他都会被他摆布得如同牵线木偶。
“另外，快点行动。不然的话，你真的会死。”在分开前，陈涯对他不容置疑地耳语道。
……
日本的居酒屋文化，在上班族当中具有相当的地位。
日本也有东亚特有的工作强度，一般加班到晚上，下馆子来一顿宵夜就尤为重要，居酒屋是比较有品质的选择。
居酒的意思就是“停下来喝酒”。《易经》里面讲“变动不居，周流六虚”，这个“居”就是停止的意思。
郭潇然带着贾奕、孟醒找了家店，推开幡子进去找了间包间，老板娘过来蹲下服侍点菜，他们对着一顿连说带比划。
新宿外国人比较多，这种情况老板也不算陌生，居然还算顺利地把菜给点了。
几人弄了瓶清酒，很快就喝完了，孟醒是个酒鬼，高叫没喝爽，又叫了一筐啤酒，其他俩人只好由着他，这么混着喝，很快三人都喝高了。
本来聊得还拘谨，酒气上了头，也越聊越放开了。
几人不可避免说到了综艺的事，也不可避免聊到了陈亮身上。
这回这节目流量肉眼可见大起来了，前面两轮几首歌下去，他们到手的收益已经相当可观，但大头都被某匹黑马嗦粉一样嗦走了。
慢慢的，贾奕心态就变了。
如果郭潇然或者孟醒当中的谁，是这场综艺的最大赢家，贾奕可能并不会觉得有什么。
大家都是在娱乐圈混，下了综艺，可能还有合作的时候，比赛的时候红红眼，过后可能很快就过去了。
但陈亮不一样。以前圈子里都没听说有这号人，突然出来就把桃子摘了，这就很容易让人受不了。
贾奕端着杯子，沉吟道：“下一轮比赛的形势，你们怎么看？”
郭潇然听出他语气不对，坐正了身子，孟醒没啥心机，端着酒杯郁闷道：
“怎么看？你们爽了，我惨了呗，我跟那个郭立川有点搞不来，他好像听不太懂我讲什么，他思路完全都是日本偶像艺人那一套。”
郭潇然笑着说：“你还算好的吧？郭立川至少很有人气基础，观众群体还是很喜欢他的，我这边分到的陆初玖，名气才比较弱。”
孟醒脖子一梗，道：“你别小瞧陆初玖，她很有实力的好吧！我跟她合作过，这孩子贼听话，是那种邻家型的。”
贾奕道：“得了得了，大家是来比赛的，又不是来谈恋爱的，还邻家型……”
孟醒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意思是，她潜在粉肯定很多的，就是表面上看着不出挑。”
“行了行了。”贾奕打断他，“我的意思是，咱们现在有了四组，按照赛程，接下来两轮，肯定会淘汰一组了。”
所有人顿时都沉默了。
被淘汰对于他们来说，都压力挺大。
第一个被淘汰，谁丢得起这个脸啊？
郭潇然问道：“赛程是怎样的？下一轮就开始淘汰吗？”
贾奕摇了摇头，说：“不，下一轮最末位会掉入复活组，到复活组的人，再下一轮评分如果不能到前2，就会被淘汰。”
孟醒问道：“那也就是说，再下一轮，复活组的两个人肯定还是会分到一起吗？”
“不是，”贾奕说，“还是会重新分组，但是两个组员都会打上复活标记，谁排在2名开外，谁就淘汰。”
说完，看孟醒还不是很懂，贾奕继续解释道：
“就比如说，假如你们组下一轮排末尾，那么你和郭立川就都有复活标记，再下一轮，假如郭立川排到跟我同组，他拿了前2，那他就复活成功了，你如果拿不到前2，你就淘汰。”
孟醒面无人色道：“别淘汰我啊！”
“我只是举个例子。”
“举例也别拿我举例好吧！我感觉很不吉利，而且我感觉这种事真有可能发生。”
贾奕和郭潇然都笑了。贾奕说：“别自己吓自己。”
贾奕转头对郭潇然说：“我就直接问了，你下一轮，有多大把握？”
郭潇然淡淡一笑，说：“说来不好意思，其实我提前几天就开始准备了，这一轮我必拿下的。”
贾奕皱眉道：“你提前知道题目了？”
郭潇然说：“我作为一个后来者，节目组肯定是有一定倾斜的，不然怎么跟你们竞争？”
其实，郭潇然比他自己说的知道题目得还要早。
题目是金威透给他的。他手里还不止有这一轮的题目，下一轮的也有。
贾奕咬了咬牙，说：“这么说吧，我也很有把握，我想跟你们商量个事儿。”
顿了顿，他说道：“我想把陈亮打到复活组。”
说完，另外两人都沉默了。
良久，郭潇然才开口问道：“你确定吗？”
“嗯。”贾奕点了点头，“咱们三剑客的舞台，他一个素人过来掺和，说实话我很不高兴，如果咱们四个里面要淘汰一个，你说，淘汰谁？”
郭潇然想了想，说：“那肯定还是淘汰他。”
孟醒干笑了两声，说：“这事儿还是要凭实力说话……”
“孟醒，现在不能光靠实力了。”贾奕皱眉道，“之前两轮你也看了，变数很大的，任何情况都有翻车可能性，我上一轮跟秦云裳一组，都没拿第一。”
孟醒闷不做声，郭潇然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贾奕说：“反正咱们接下来，信息共享，相互合作。不能被陈亮骑在咱头上。你们就说支不支持？”
郭潇然点头道：“支持。”
孟醒顿时就很尴尬，他不是很想掺和，但这种情况，他不掺和，回头这俩要联手来对付自己，那就更尴尬了。
于是他也点头道：“行……吧。”
“那就说定了。”贾奕握紧双手，“有什么信息，大家共享，还有，绝对不能透露出去。”
他眼睛盯着孟醒，似乎很不放心，孟醒连忙声辩道：“看我干吗？这种事我敢到处说吗？”
贾奕终于点了点头，算是满意。
郭潇然喝了口酒，道：“我现在就有信息可以共享。”
“什么？”
郭潇然慢慢道：“下一轮的题目，其实我手里也有，节目组为了平衡，提前告诉我了。”
他权衡再三，觉得贾奕的提议比较对。
之前的两轮比赛他看了，他感觉陈亮是个很大不稳定因素。
把他淘汰掉，是最符合自己利益的。
而金威给的题目，拿在手里也没有多余利用价值了，不如抛出来换点东西。
反正对他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他早都准备好了。
贾奕和孟醒连忙凑了过来，问道：“是什么？”
郭潇然低声说出了下一轮歌曲创作的题目……
昨天太困了，不小心睡着了，刚刚才醒，现在写完了，我接着睡……
436.合作呼叫转移
三人组回酒店的时候，已经是烂醉如泥，脚踩在地面上跟踩在棉花上似的，在大厅刚好跟陈涯碰上了。
孟醒看到陈涯，一乐，马上伸手打招呼：
“陈亮！你……”
刚张口，他忽然想到，之前几个人还在居酒屋商量怎么对付他呢，心儿忽然忧郁起来，皱起眉头不说话了。
陈亮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也没发现什么异样，也不在乎什么异样，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便自顾自回房了。
贾奕大着舌头道：“他、他又没跟人约饭，怎么这么晚回来啊？”
郭潇然是喝得比较少的，理智还剩挺多，低头想了想，说：“管他呢。”
“我房间里有扑克，要不要去玩一玩？”孟醒大拇指往后一比，气势上好像全东京的希尔顿都是他家开的。
“得了吧，你这状态能把黑桃9看成草花J，赶紧回去洗洗睡吧，明天还得写歌。”郭潇然架着他一边吐槽。
孟醒大大摇头：“扫兴，扫兴！我醉欲眠……”
陈涯回到自己房间，正掏出房卡，忽然旁边房门开了，蹦出来一只穿睡衣的秦云裳。
“陈亮！”
他转头一看：“干嘛？”
秦云裳穿着一件挺眼熟的黑色小吊带，两只小脚丫雪糕似的光脚踩在地毯上。
“你怎么才回？”秦云裳叉腰问道。
陈涯理所当然地说：“出去鬼混了啊，怎么了？”
“好啊，你还挺理直气壮的，”秦云裳噗嗤笑道，不过她也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我姐找你呢，你来一下。”
“你姐来了？”陈涯有些惊讶。
是好像听说节目组那边人员有些变动，但他没想到秦云初亲自来了。
“快来快来。
秦云裳撒开脚丫跑回去了，陈涯想了想，觉得还是得去见见。
秦云初把自己搞过来，各方面都劳她费心了。
结果进了秦云裳的房间，里面俩姐妹却在拉拉扯扯，姐姐的脸涨的通红，像个苹果。
“这么晚你叫他来干什么……让你别去非要去……”
“你回来不是念叨他十几遍了吗？知道你到日本来就是为了见他，我叫他过来帮你圆梦还不好？”
“胡说八道什么？我看是你想见他，我说怎么你大晚上的还要化妆。”
“谁化妆了？我这也算化妆吗？我还穿着睡衣呢！”
“是啊，都穿着睡衣呢，你让他过来干嘛？？……”
看到陈涯出现在门口，两姐妹瞬间住嘴，变得娴熟温婉、体态娇柔起来，颇有大家闺秀风范。
她们不知道，她们刚才的对话，已经全都被陈涯听到了。
不过，陈涯也不打算告诉她们，免得明天有人在地缝里挤死。
看到陈涯过来，秦云初迅速梳理了几下头发。
“哈喽哈喽，你好啊，好久不见！”
秦云初言笑晏晏地跟陈涯打招呼，语气友善又僵硬，像个多年未见且关系一般的大学同学。
陈涯也不尴不尬地配合她：“你好你好。”
“我过来看看我妹，然后，顺便看看你，在这边还好吧？”
“还好还好。”
“还好就行，也没别的事，反正我现在负责节目的总策划，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找我。”
“行。”
秦云初态度热情但拒人千里之外，手背在背后，悄悄用力掐自己的屁股，掐得生疼。
她努力扮演一个不熟的朋友形象，扮演得有点心累，关键跟陈涯说话的时候，父亲误会她跟他关系的一幕还萦绕心头，搞得她总是很慌。
莫名就感觉很丢脸。
秦云裳本来真以为她姐对陈亮有意思，但在一旁听着这两人对话，越听越尴尬。
这俩搁这相亲呢？她在一旁表面尬笑，其实脚趾都快把地板抠穿了。
“好了好了，陈亮，叫你过来也没别的事，不是让你抱大腿的，你别多想，”秦云裳看不下去了，出来说道，“明天休息也该结束了，你打算写什么歌啊？”
陈涯道：“明天写出来再说。”
秦云裳嘟起嘴：“你老这么说，知道你写歌快，别最后像龟兔赛跑里面那只兔子一样，想得好写得慢，起了个清早，赶了个晚集。”
陈涯笑了，道：“放心好了，只要你别像孙十万那样翻车就行。”
秦云裳疑惑道：“什么孙十万？”
“没什么。”陈涯说道。
秦云初看着妹妹，说：“都让你好好补习一下文化了。”
“好了好了，你有点啰嗦了。”秦云裳马上转移话题，“喂，陈亮，你看我姐漂亮吗？”
陈涯上下打量一眼秦云初，她穿着紫色蕾丝边睡衣，光滑的脖颈和洁白的肩膀都裸露在外。
“漂亮啊。”陈涯说。
“要不是我姐要继承家业，她也可以当偶像，”秦云裳挺起胸膛，有点骄傲，“咱老秦家基因就是好！”
陈涯由衷点头：“对，你也挺漂亮。”
“啊？”
要不说真诚是必杀技，秦云裳中了必杀技，脸红了半天，陈涯走后都还没缓过来。
“他说我漂亮诶。”她跟姐姐说。
“你是很漂亮啊。”秦云初翻了个白眼，接着严肃起来，“再次警告你，不要妄动春心，不然闹出什么事来，别来找我！”
“你真有点啰嗦诶。”
看着妹妹的惫懒模样，秦云初感觉有点气不打一处来。
……
第二天，秦云裳一大早就去找陈涯，说是监工，看看他歌写得怎么样了。
结果陈涯还没起床，被秦云裳拽走了被子之后，不得已起床洗漱，坐下来开始写歌。
“昨天忘了跟你说，”秦云裳说，“昨天郭潇然他们三个一起去外面下馆子了。”
“我知道啊，我昨天也看到了。”陈涯没仔细琢磨这件事。他觉得很无所谓。
“本来孟醒提过也请你一起去的，”秦云裳笑吟吟地在他床上坐下，“结果被贾奕给否了，你猜他们是怎么说的？”
陈涯说：“我懒得猜，你直接说吧。”
“他们说……哎呀，你真没劲，”秦云裳没卖出去关子感觉很挫败，“他们说你跟他们不是一路的，带你很尴尬。我看他们是要孤立你啊。”
“哦。”
“我感觉，你的职业生涯堪忧啊，”秦云裳说道，但是感觉她有点幸灾乐祸，“你这回要是不得冠军，回头在行内口碑会有点差，当然，要是拿了冠军，也会很差。”
“哦。”
陈涯继续写歌，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在国内娱乐圈领域，可能没人能孤立他。
哪怕一百个大咖小咖孤立他，那也等于是那一百个人自我孤立了。
“你写的到底什么歌啊？”秦云裳凑过来，头发蹭到他脸上。
这姑娘有点没边界感，经常往他身上贴，一点防备都没有。
“歌词先出来了，你先看看吧。”陈涯甩给她一张纸。
秦云裳拿起稿纸，念道：
“《我记得》？……”
“我带着比身体重的行李、游入尼罗河底、经过几道闪电、看到一堆光圈，不确定是不是这里
“我看到几个人站在一起、他们拿着剪刀、摘走我的行李、擦拭我的脑袋，没有机会返回去
“直到我听见一个声音，我确定是你
“可你怎记得我……
……
秦云裳看到这些歌词，头都晕了。
到现在她才开始真正认同亲姐说的，让她多学点文化。
没点文化，这歌词都看不懂！
“这是什么意思啊？”秦云裳一屁股坐在床上问到，“跟我讲讲，还有，这跟轮回有什么关系啊？”
陈涯还在低头写谱子，说道：“你先自己揣摩一下。”
秦云裳眨了眨眼睛，露出没有被知识污染的眼神，说道：“我就是揣摩不出来，才问你啊。”
“你先等一下。”
“你先等一下！”秦云裳反过来说，从拖鞋里拔出白嫩小脚踢他膝盖，“快点，我有一种看不懂歌词就要发狂的病！”
陈涯没理她道：“那正好，我有一种写不完谱子就发狂的病。”
秦云裳跳起来，抓着他的衣服，人快骑到他身上了：“那看谁发病发得厉害咯？嗷呜！嗷呜！”
……秦云初悄悄推门，无声地走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
她微微皱眉。
这两个人关系是不是发展得有点太快了？
关键昨天才点过她，结果这小妮子逆反心很重，越让她收敛她越蹬鼻子上脸。
就凭陈涯那个来者不拒的性格，要是她真在这期间跟他发展起来了，回头不得被江心海、顾雨晴她们轮流欺负死？
关键现在在日本，如果告诉她陈涯的真实身份，又怕她会泄露。要告诉也得回国前再告诉她。
得想个办法阻止她。
秦云初暗暗想到。
……
这边，节目摄制组扛着长枪短炮，已经出动了。
今天的拍摄重点，主要在新到来的词曲人——郭潇然这一组。
近些年来，郭潇然在词曲上和贾奕是一个咖位的，而且他的粉丝数还要比贾奕多一点，因为他有个优势——长得比较帅。
而且他的歌大多都是文艺风，很吸女粉。如果贾奕的中老年妇女粉比较多，那郭潇然就是少女粉偏多。
郭潇然和陆初玖昨晚已经接到了通知，因此，早早就起来了，来到了练歌室。
摄制组来到现场时，郭潇然正在给陆初玖做开场白。
“你很幸运，”郭潇然对一脸无辜的陆初玖说道，“你不是主动选择的我，所以我说你很幸运。虽然上一轮成绩最差，但抽到了最好的一张牌。”
直播间里的观众听到这句话，顿时弹幕滚滚，不过，却很少有觉得他狂的。
“潇然好自信，喜欢！”
“潇然一向都这么自信，抱歉，不是瞧不起其他几家，我们潇然一向都这么自信。”
“我怎么觉得他说的很对啊？贾奕创作速度慢，孟醒神经刀，陈亮写得东西太口水，只有潇然还真就保质保量。”
“陆初玖真的很幸运了，实力不强，但每一轮分到的队友都很强。”
……
郭潇然看着陆初玖，继续说道：“一方面，由于节目组为了平衡，提前几天告诉我这次比赛的主题，我现在已经写好了新歌，另一方面……”
他顿了顿，接着道：“我的新歌，将会非常炸裂，只要你能将它完全发挥出来，相信你下一轮可以争第一。”
说完，他将写好歌的手稿递给了她。
陆初玖接过稿子，弹幕已经一群夸“潇然好帅”的。
只有陆初玖心里腹诽。
她看完歌，觉得也并没有优秀到哪里去。他这么说，到时候出来效果不好，观众只会觉得是自己发挥不好，没把效果唱出来。
这算是秦云裳的“综艺论”的基本技术手段了，尽管当时陆初玖没有聆听到教诲，经过两轮的勾心斗角，也看明白了。
可是，她又不是那种张扬的性格，不敢反驳郭潇然，只能唯唯诺诺应承着。
另一边，孟醒打着呵欠，跟郭立川见了面。
一看到他，郭立川就马上说：“孟老师，你怎么才起来？都8点了！”
“才8点？”孟醒翻了个白眼，“平时我都是9点起来的。”
郭立川皱眉道：“孟老师，这样不行的，我们练习生平时都是6点起来练习。”
孟醒摆了摆手：“别把你那日本养成所的内卷风气带过来，在我这儿，就得9点起床，答应我，别做奋斗逼。”
郭立川心中觉得这样不好，但也不好驳他面子。孟醒坐下后，跟他大眼瞪小眼。
“孟老师，曲谱呢？”
“还没写。”
郭立川站了起来：“3天了，您还没写？？”
孟醒摊手道：“这3天，不休息吗？我在酝酿灵感呢。”
“……”
郭立川肉眼可见难受，孟醒比他更难受。
一向摆习惯了的他，碰到这种人是真应付不来。
……
金蓝再次来到贾奕的房间，此时他正在写歌。
“贾老师，我们真的不提前排练一下吗？您听一下我唱的效果。”
贾奕挥了挥手：“不用，你就对着谱子练就行，不懂的请教声乐老师。”
金蓝低头，说道：“可是，之前我跟陈亮的时候，都是他掌着我练……”
一听陈亮，贾奕声音高了八度：“别拿我跟他相提并论好么？我有我的风格，你在我这里，要遵守我的风格。”
“对不起。”金蓝马上低头。她现在性格转变很大，没有以前头铁了。
贾奕昨天从郭潇然那里得到了下一轮的题目，他此时正在全力筹备下一轮。
他的目标是拿一次第一，因此准备精心打磨下一首歌，力争下一次比赛能超过陈亮。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是最早备战下一轮比赛的词曲人……
因为如此，自然没太多时间管金蓝唱得怎样。只要过得去就行。
这一轮总不可能排最末位吧？
贾奕想了想，安抚金蓝道：“你先去练，唱腔和调子方面请教声乐老师，哪里实在体会不了，再来找我，尽量不要打扰我。上一轮，你不也是跟着三个和声一起练的吗？”
“哦。”
金蓝老老实实回答道。
虽然答得老实，但她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上一轮，陈亮确实没手把手教他，她是被椎名林檎她们三个带着唱的。
但她们三个来之前，明显就学过那首歌，而且都是顶尖音乐人，对歌曲怎么唱自己有拿捏。
贾奕这首歌直接扔给她和声乐老师，有些地方她的理解未必跟他一样，唱出来效果真不一定好。
不过，她之前跟陈亮合作不好，闹了很多矛盾，心里已经有阴影了。
现在她能不跟词曲人产生矛盾，就不发生矛盾。尽量相处融洽一些。
这就是把从陈亮那里学会的教训转移到贾奕这边，把一个人的温暖转移到另一个的胸膛，合作呼叫转移。
转眼，三天已过。
又到了比赛日了。
今天身体依旧不好，睡了一天，这一章勉强挤出来的。
放假，肯定要多更，我尽量调整，呜呜呜……
437.真相大白
“欢迎大家收看由丽友老虎油特约赞助的《偶像练习生》第一季，丽友老虎油居家好帮手，感谢华娱音乐平台特约赞助本次比赛，听音乐上华娱……”
主持人触发连招一串贯口下来连直播观众都喘不上气了，随着贯口结束，新的一轮练习生淘汰赛也正式开始了。
已经是第三轮比赛了，所有人都已轻车熟路，连陆初玖都不再紧张。
紧接着就是抽签环节，没有丝毫废话，大屏幕上出现了“郭立川＆孟醒”。
于是孟醒腿软了。
昨天晚上他一晚上都没睡好，就是感觉这轮比赛要遭。
郭立川跟他是真的相性不合。
他是个灵感型选手，做什么都喜欢磨蹭，磨蹭能给他带来能量。
但偏偏郭立川是个奋斗逼。
他不做点什么就感觉浑身刺挠，动不动就来烦孟醒，导致孟醒没有积攒足够多的“磨蹭”能量。
最后他交的稿子是硬着头皮交的，他自己都觉得新歌不咋地。
更何况……
他偷偷将眼睛瞅向一旁端坐的那位老人。
任晋清在这儿坐镇呢。
如果说何肃、余潇潇那都是前辈，那这位老爷子可是前辈的前辈的前辈。
这位是国家一级作曲家，同时还是江河省作家协会的副会长，是真正的国家队。
可能人家一年赚的钱，还不足何肃的零头，可何肃见了老爷子只有低头听训的份儿。
这已经不是娱乐圈里面咖位的差距了。
而且孟醒还听说，这位特别严格。不仅是对自己要求严格，对其他人也严。
他怀疑，自己这回写出来的东西稀烂，可能会被老爷子锐到当场昏迷。
主持人在台上也开口了：
“在我们的表演正式开始之前，我要先给各位同学以及观众朋友们介绍一位新嘉宾。
“任晋清任老先生，是我们特地请来的客座教授，大家鼓掌欢迎！”
现场响起掌声，孟醒跟着一起猛鼓。
他只希望任老能看到他的努力，待会儿对他嘴下留情。
直播间弹幕滚滚，焦点也都集中在任老爷子身上：
“节目组出息了，任老爷子都能请来，太6了。”
“可能这就是钞能力的威力吧！”
“光钞能力哪办得到啊？任老爷子这种国宝词曲人，那是有钱能请得动的吗？”
“请任老爷子很亏啊，本来就是不是一路的，请他来谁都不满意，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谁说的？任老爷子很开明的，他能说好，那肯定就是好……”
……
主持人在台上神秘兮兮地说道：“各位同学，知道为什么这次，我们要特地把任老爷子请来吗？”
顿了顿，他就揭晓了答案：“我们有何肃和余潇潇两位偶像导师，但是在词曲创作上，两位导师还不够权威，所以，我们邀请来了真正的权威，给各位词曲人上上强度！”
说完，孟醒直在心里骂骂咧咧，郭潇然倒是自信地挺起了胸膛。
简单开场白后，郭立川的表演终于开始了。
孟醒不是日式养成所练习生制度下出来的，他写的歌那种男团痕迹也不重，严格来说，应该不太适合郭立川。
但郭立川这人能在上一轮杀出来，身上还是有点东西的，这首歌不男团，他却跳出了男团的感觉。
孟醒本来觉得这次肯定要折戟，但一看郭立川的表演，却又觉得还好。
至少这家伙演绎出了一种风格，舞台表现力还是有的。
……很快，郭立川下来了。
进入评委点评环节，何肃和余潇潇都是简单评价了一下。
但是麦递到任晋清收礼，老爷子清了清嗓子，众人就意识到，事情不简单起来。
“舞台表演我就不讲了，这小朋友唱啊跳的，晃眼睛，我看着很花，”任晋清说，“我就主要说说你这词曲上的事。”
听到这里，其他人都是微微笑，只有孟醒揪心起来。
“这个曲吧，就是很普遍的两个和弦来回走，后面前副歌的地方开始玩花的，但是也不是特别新颖的花，就是很烂大街的那种，我感觉把，写的时候肯定是没细考虑，像赶工……”
任晋清每说一句，孟醒的脸色就暗淡一分。
等任晋清说完，孟醒已经面如土色，看上去想躺在地上让人把自己给埋了。
任老爷子的舌头……太毒了！
最关键是，他说得也太准了，每一句都切中肯綮，刚好锐到自己最薄弱的点。
他也没有过分痛批自己写得不行，只是简简单单罗列事实，自己就已经体无完肤了。
更可怕的是，这反而会让当事人觉得，老爷子还嘴下留情了，要真火力全开，自己得被说得一文不值。
简简单单一席话，孟醒直接被击沉了。
直播间里，大多数观众都对任晋清的专业术语不太明白，听得有些懵懵懂懂。
但他把孟醒说得体无完肤，大家还是能听出来的。
顿时，一片幸灾乐祸的声音。
“哈哈，孟醒最摆的一个，果然被当场逮捕了。”
“老爷子说得真准啊，孟醒前几天我蹲在直播间看了，他写歌的时间最短，玩得最多。”
“呐，这个就叫专业。”
“老爷子这么一锐评，起码把孟醒的身价锐低了100万，真的太惨了。”
……
抬走一组之后，下一个登台的，是“金蓝＆贾奕”组。
贾奕抱着双臂在台下坐着，神情还算镇定，但金蓝却脸色苍白。
众人刚才听了任晋清的点评，已经都意识到，大的要来了。
特别是贾奕等词曲人。
大家都能看出，任晋清只对自己专业范畴进行点评，他就只说词曲上的事。
之前的比赛他们不是重点，任晋清来了之后，等于直接把他们拽出舒适区了。
金蓝走上台，突然感觉喉咙很干，顶灯很晒，场子太空，心里莫名紧张。
“各位导师，各位观众，我给大家带来的是贾奕老师的《万物轮回》。”
灯光暗，伴奏起。
金蓝开嗓了。
“山鹰飞过沧海掠起游鱼”
“游鱼落下深渊化成花泥”
“山花开满遍野一片荼靡”
“我举步走过荼靡，心里有你”
……
金蓝唱第一句的时候，大家的表情是平淡的。
唱第二句的时候，大家皱起了眉头。
四句唱完，所有人的表情都怪异起来。
这什么啊？
众人听起来，感觉这首歌很怪。
要说哪里怪，这首歌有种诡异的民族风，主歌的旋律总是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和伴奏形成鲜明反差……
不对！
众人缓了缓，才意识到问题。
不是歌怪，是金蓝唱跑调了！
她唱得一句一跑，显得调子很不和谐，所以才显得歌怪。
听到这里，所有人脸上表情都怪怪的。
除了陈涯。
只有陈涯是一脸欣慰。
舒服了。
之前一直觉得金蓝很烦，唱自己的歌跑调，现在才发现，原来她唱别人的歌跑调，居然是如此舒爽的一件事。
他前两轮为了跟金蓝配合好，想尽办法写那种不容易跑调的歌，反复训练，才勉强让金蓝不跑调，结果还要被泼脏水说只会写口水歌。
如今，终于有人能理解自己的感受了。
他回过头，看向贾奕，却发现，贾奕表情，如同被人劈头盖脸浇了一桶大便。
震惊、愤怒、难堪、恐惧……这些复杂的表情，如此妥帖地结合在一起，同时出现在他表情上。
看到他的表情，陈涯都有点纳闷了。
你小子，难道是今天才知道金蓝唱歌跑调的吗？
还真是。
贾奕的精力，已经全部放在备战下一轮比赛上了，这一轮跟金蓝合作，他并不是很放在心上。
金蓝找过他几次，说想让他掌着自己练练歌，都被他拒绝了。
练歌这事都丢给声乐老师了，他只是偶尔去听了两耳朵。
他知道金蓝唱歌有点跑调，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她跑调居然如此严重！
这简直就是五音不全的程度！
这事简直太荒唐了，两轮比赛了，金蓝都拿了最好的名次，结果她是个五音不全的跑调怪。
这说出去谁信啊！
在震惊过后，贾奕忽然恍然大悟了：
金蓝肯定是在陷害自己，她故意的！
不然之前唱陈亮的歌怎么不跑调，唱自己的歌就跑！
台上，金蓝自己也感觉很痛苦。
她明显感觉到，台下观众的反馈不对劲，自己唱的感觉跟平时排练的感觉也不太一样。
她之前练歌的时候，声乐老师也说她跑调，训练时已经纠正得七七八八，跑调不太严重了，结果一上台，又忘了。
她努力想修正，找回训练时的感觉，却越跑越偏，最后连自己在唱什么都搞不清楚了。
……金蓝堪称折磨的表演，终于结束了。
一曲毕，全场哑然，竟然没一个人鼓掌。
好半天，主持人才回过神来，走上台，道：
“呃，好的，金蓝同学的表演结束了，让我们来采访一下贾奕，贾奕同学，你觉得，金蓝的表现达到你的预期了吗？”
节目就是要找爆点，主持人这算是故技重施，贾奕一接过话筒，当场就憋不住，冲金蓝开火了：
“预期？她连一个歌手最基本的要求都达不到！她完全没有按照我的谱子唱，全都跑调了！”
贾奕是真的急了，语气像西伯利亚的铁柱子，又冷又硬。
主持人连忙安抚道：“可能这是因为金蓝是边唱边跳，所以有点跑调……”
“有点？你要是看了我的谱子，就不会说出这种话了，她根本就没一个音在调子上！全是乱唱！”贾奕激动得站起身来吼道。
“好好，贾奕同学平复一下心情。”
主持人连忙打圆场。
之前金蓝和陈亮拌嘴，他可能还会拱火，毕竟两个人都还算克制。
贾奕这明显就是真急了，再让他说下去，就真成舞台事故了，他这一拦，等于挽救了贾奕的职业生涯。
顿了顿，主持人想给金蓝一个补救的机会，把麦克风递给金蓝，道：
“金蓝，你对自己的表现有什么评价吗？”
众人都看向金蓝。
秦云裳蓦然回想起了之前第一轮，似乎也有相似的场景：当时金蓝在台上指责陈亮写的歌是口水歌。
金蓝嘴唇嗫嚅两下，最后低头深深鞠躬。
“对不起贾奕老师，我确实唱歌跑调。”
再抬起头，她已经眼泪汪汪的了：“希望您不要怪我，下次我一定更努力地练习。”
贾奕依然怒气未平：“下次？你还想有下次？我再也不想跟你分到一组了，谁跟你一组谁倒霉！”
主持人连忙安抚贾奕，让他平静下来，同时让满脸泪水的金蓝下台了。
听到金蓝的回答，秦云裳暗暗感叹，这姑娘确实成长了。
之前还会在台上跟自己队友怼，如今总算是学会退让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陈亮，却发现，这家伙白眼翻得老高。
陈涯感觉特别委屈。
这金蓝怎么突然就变成熟了呢？
我还是喜欢你以前桀骜不驯的样子，你恢复一下啊！
之前跟我组队就指指点点，跟贾奕组队就唯唯诺诺，演我是吧！
他本来很期待金蓝当场跟贾奕撕起来，结果金蓝突然就从雌小鬼变成受气包了。
一点都不好玩。
不过，直播间弹幕有点真相大白的意思，都唠叨起来：
“原来金蓝唱歌是真跑调啊，第一轮说陈亮污蔑金蓝的人呢？出列！”
“放屁，金蓝根本不跑调好吧，之前她跟陈亮合作怎么不跑调？”
“那是因为陈亮为金蓝量身写歌好吧，之前两首歌多简单？今天这首歌，我唱我也跑调。”
“说来说去，还是金蓝唱功不行，爱跑调，之前怪陈亮写歌口水，现在换贾奕，终于知道是自己不行了。”
“明明是贾奕水平不行好吧，凭什么陈亮能结合金蓝特点写歌，你贾奕就做不到？”
“呵呵，孝子挺会洗的，陈亮他那种没水平的歌，贾奕随便写好吧，他只是不想写口水歌砸了自己牌子。”
……
一时间，直播间的战火莫名烧了起来，从讨论金蓝，转移到了讨论陈亮和贾奕两人的实力上。
就在此时，现场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咳咳，老头子我说两句吧？”
众人望过去，只见任晋清做得端端正正，正对着话筒说话。
主持人连忙道：“任老师，您请说。”
任晋清看了眼贾奕，说：“这歌他们说，小姑娘唱得跑调，我就不评价表演了，就说下词曲，这个词曲吧……”
任晋清顿了顿，道：“也是烂透了。”
438.香槟开早了
“这词曲吧，也是烂透了。”任晋清对着话筒缓缓说道。
此话说完，一片寂静。
之前何肃和余潇潇评得虽然严格，却也只针对表演，对于几个词曲人还是挺谦逊的。
但任晋清什么咖位？这些词曲人对他来说都是后辈，他一点都可以不留情。
“你歌词里边儿的意思，就是鸟吃鱼，鱼变成屎，屎滋养花，花让你想到爱人，对吧？”
任晋清说完，直播间观众直接笑喷了，现场不少人也在憋笑，只有贾奕一脸尴尬。
“哈哈，老爷子真幽默！”
“仔细一想，他那歌还真是这样，说得一点问题没有。”
任晋清接着道：“我不是说你这词写得不好，这回的题目是轮回，你对轮回的理解有点太肤浅了，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写情歌去了，这也没轮回上啊。”
贾奕额头汗下，连连点头：“老先生说得有理。”
任晋清没搭茬，接着说道：“现在的一些歌啊，有点太偏重市场了，来来回回都是情歌，都是那点男欢女爱的事儿。
“轮回，多宏大的概念啊，怎么就都缠着爱情不放呢？而且你那爱情跟轮回也搭不上啊？
“你看，你可以这么写，一对相爱的恋人轮回转世，成了山鹰和鱼，成了仇人，然后又轮回，变成了花泥和花，他们的感情在轮回当中变迁，这不就比你单谈恋爱意境广阔得多？”
任晋清说完，孟醒眼睛都亮了。
这创意，太赞了啊！
怎么自己就想不到呢？
余潇潇也一个激灵，道：“好像这么改，真的要有意思很多诶！”
何肃也点头道：“对，相爱相杀又相护，这个爱情在轮回中变得很凄美！”
弹幕纷纷刷屏起来：
“不愧是老师，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以前老觉得这些国家队的词曲人太死板，今天一看，他们思想比现在这些当红小生要开阔得多！”
“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贾奕真还得练练。”
“我现在很期待任老先生点评陈亮的歌，把他那什么《乌梅子酱》《阿珍爱上了阿强》好好数落一遍，哈哈！”
“＋1，这几天到处都是《阿珍爱上了阿强》，听吐了，很期待任老先生能把陈亮骂一顿。”
……
任晋清又说：“而且吧，你说人小姑娘唱跑调了，主旋律是什么我听不出来，光听伴奏，元素太多，太冗杂了，很容易把唱歌的人带偏。”
“是、是……”
贾奕大气都不敢出，只敢连连点头。
刚才骂金蓝有嚣张，现在挨训就有多狼狈。突出一个食物链。
他心里只祈求，让任晋清少点评两句。
再说下去，他的身价也要被说没了！
这全国直播的！
直播间弹幕也突出一个顺风骂逆风投，跟着喷起来：
“贾奕也是欺软怕硬，刚才金蓝随便骂，现在挨骂只能说活该。”
“可不是骂，说别人唱的不行，你自己写得也不行啊。”
……
贾奕看不到直播间弹幕，但想都能想象到是个什么光景。
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抽了两个耳光。
不过好在这一节很快过去了。
下一个上台的，是陆初玖。
郭潇然抱着双臂坐在台下，相当自信。
摄像机也捕捉到了郭潇然自信的表情，拍到屏幕上，直播间观众看了，顿时议论纷纷。
“郭潇然好像一点都不怕被任老爷子锐。之前孟醒和贾奕怎么死的，他是一点都没学到。”
“郭潇然肯定不怕了，他是最不怕的。呵呵，这回请任晋清老爷子来，对他是最有利的！”
“前面的没听过郭晓然的歌吧？郭晓然很擅长写国风歌词的，他应该非常对老先生的味。”
“对，郭潇然的词是一绝，他的国风歌很强！”
……
任晋清回头看了旁边的余潇潇一眼，说：“这首就是那首国风歌是吧？”
余潇潇连忙帮忙解释道：“对，郭潇然写的。”
可以说，国风歌，任晋清是行家里手，他对舞台也更专注了几分，从兜里掏出了老花镜。
站在台上的陆初玖深吸一口气，忽然猛的一嗓子，和伴奏如雷霆一样炸裂开来：
“你说杀富济贫，我说乘风而起”
“你说天道不仁，我说黄天当立”
“我仗剑，看黄沙，天地覆、尸骸积”
“你登高，却振臂，那黄旗、换青旗”
……
陆初玖有着和外表完全不相称的爆发力，光看她的长相，很难相信她能唱出如此具有肃杀意味的一首歌。
开场一会儿，直播间观众，包括现场很多人，都直接被震到了。
“哇哦，初玖的舞台表现力，简直绝了！”
“对，之前就觉得她其实很有底子，这回配上好歌，直接爆发出来了。”
“这回任老师应该满意了吧？他应该没有什么可批评了的吧？”
“虽然听不懂，但是感觉好带感。”
……
孟醒在陆初玖上台前，本来还蛮开心的。
这轮比赛他本来特没信心，金蓝组表演砸了，已经预定垫底，他突然又觉得自己行了。
他甚至还幻想着，贾奕翻车，陆初玖一直闷不吭声的，看着平平无奇，也不一定发挥得有郭立川好。
那这一轮，是不是，有机会拿个第二？？
甚至任晋清老爷子在这里，对陈亮这种恶搞型选手不利，说不定，他还有机会得第一？
结果陆初玖上台，一嗓子，就掀翻了他的幻想。
这小姑娘平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突然之间能如此惊艳众生。
“她进化了。”陈涯盯着台上道。
“什么？”秦云裳歪头看他。
“陆初玖进化了，”陈涯说，“有的歌手经过长时间的沉淀和压力后，会突然突破，化茧成蝶一样，进化了。陆初玖就是这样。”
说罢，他转头看秦云裳：“你也该有点危机感了。”
秦云裳默然无语，心里有点不服气。
好像陈亮从来没这么夸过她，突然间，她有些希冀，想要让陈亮真正认可她一次。
……
很快，陆初玖的表演结束了。
她站在台上，满头大汗，胸膛还激动地起伏不定。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任晋清脸上。
任晋清慢慢取下眼镜，揉了把脸。
郭潇然表面正襟危坐，心里那根弦却随着老先生的一举一动，一颤一颤的。
如果能得到任晋清一句夸奖，那真是一言之宝褒荣于华衮。
对于他来说，不仅是得到了前辈一句夸奖，更是得到了国家队的认可，说明他的国风词不仅是网上流行，学术界也很认可。
拿下任晋清，他便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尤其是其他词人被锐掉了身价，他能被夸得身价暴涨。
所以，他才这么紧张。
不仅郭潇然紧张，直播间不少观众也挺期待的。
喜欢郭潇然国风词的大多是年轻小姑娘，只觉得国风词很帅，但本质还是亚文化，平时不受父母待见。
能让任晋清夸一句，那自然不一样，以后也能挺直腰板做人。
任晋清似乎没有发现所有人都在紧张等待自己点评，擦了半天眼镜，才抬头，一怔，道：
“该我说了吗？”
主持人连忙说道：“任老先生，请您先点评一下。”
“哦。”
任晋清拿起话筒，很随意地说：“歌确实唱得很好，也很有感染力。”
一听这个开场白，郭潇然就心头一喜，稳了。
之前任晋清可不跟你讲什么“委婉”，上来就批，一点情面都不留。
能从他哪里得到一句“很好”的评价，就是破天荒了。
任晋清继续道：“这个歌词，讲的也是轮回，不过讲的是历史的轮回，农民起义军造反，带着百姓打天下，打下来天下后，自己又成了作威作福的人，然后又被造反。
“从这个角度来说，歌词诠释主题的方式很新颖，比前面两个要巧妙，这个是值得夸赞的一点。”
任晋清说完，郭潇然坐得依然端正，人却已经快乐晕了。
直播间弹幕也是一片香槟声四起：
“不愧是郭晓然，还是他的国风词比较上得了台面！”
“这首歌我听得也很激动，恨不得上战场去杀敌！”
“确实，写得太好了。”
……
顿了顿，任晋清继续道：
“接下来，就该说缺点了。”
想了想，他又道：“刚才听的时候，我就数了好几条缺点出来，刚才算了一下……十条没有，七八条是有的，算了，我也不计数了，说到哪儿算哪儿吧。”
“首先第一点，字词错误和语法错误，你这歌里面很多歌词刻意为了去追求有国风味，用的文言，但是生搬硬套的，很多字都用得很僵硬，人家古人根本不这样用……”
“第二点呢，立意上面也还是太肤浅了，咱中国，真正农民起义成功的朝代就一个，也没有像你歌词里面说的那样形成轮回，你的歌词为了去凑轮回这个题目，有点牵强了。”
“第三点呢，很多地方是强行押韵……”
“第四点呢……”
任晋清说着说着，郭潇然又晕了。
刚才是乐晕的，现在是吓晕的。
之前想着，国风歌词会更对任老爷子的胃口，可他没想到过，对于任老爷子来说，国风歌词，是他的专长啊！
拿这个去怼到人家老爷子专长上，有一句话可以很好地形容——班门弄斧。
郭潇然虽然很自信，但他的歌词功底，确实还远远不够。
任晋清作为江河省作家协会的副会长，在古风诗词方面很有钻研。
知道的多，能批判的也就多，说是讲到哪儿算哪，结果最后，竟给这首歌锐出了9条缺点之多。
直播间的郭潇然粉丝顿时都傻眼了。
香槟开早了！
任晋清说其他选手，虽然都是不行，可也没有说到这么惨的。
郭潇然这是真给说惨了，连着说了十分钟不带重样的，简直可以说是吊起来打。
很多弹幕当场就破防了：
“这老爷子是不是奔着骂人来的啊？是不是没人能得到他的好评啊？”
“怎么了？我觉得任老先生说得很有道理啊，我从他说的里面学到了很多东西。”
“能说这么多，说明任老爷子对郭潇然还是很重视的！说明他未来潜力无限！”
“别在这儿未来战士了，孟醒那种还有救，郭潇然和贾奕直接入土好了。”
“某些陈亮粉丝别跳，现在幸灾乐祸，等会儿上台即是清算！”
“就是，跟金蓝恶搞两首歌，意外火了，给他们闹麻了，真凭硬实力，讲得出口吗？不入流的东西。”
“有人破防了我不说是谁。”
“陈亮粉再出来叫啊！怎么不叫了？”
……
虽然郭潇然被说惨了，陆初玖的表现还是得到了不少肯定。
前面两组都炮灰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接下来就是陆初玖跟秦云裳争第一。
秦云裳有背景有实力，如果她还比不过陆初玖，那就只能说明，陈亮的水平比郭潇然差多了。
那就无形中证明，这几个人当中，还是郭潇然的词曲功底最强。
而贾奕的粉丝群体从来就看不惯陈亮。
所以一时间，在秦云裳上台前，无数弹幕都开始群起而攻之，辱骂、诅咒陈亮。
不仅如此，还有弹幕试图分化秦云裳和陈亮，说“同组不等于共命运，陈亮差不影响云裳儿强”。
还有拿金蓝出来碰瓷陈亮的，说“陈亮那种村炮最适合金蓝那种村花唱功，给他一个云裳儿都用不好”。
总而言之，直播间突出一个群魔乱舞。
在演播室内，秦云初看着这些弹幕，都感觉很生气。
但是这种带节奏的弹幕太多，她也没办法干涉，更不可能让水军去帮忙陈亮说话。
陈亮的新歌是什么，她也没有具体去听，此时她也不免有些担忧起来：
陈涯不会还是写的那种搞怪的歌吧？
要是刚好碰到任晋清老爷子的雷区，被毒舌一喷，两位导师也不敢给秦云裳打高分。
到时候还会触怒秦云裳的粉丝，让他们认为你给我们家云裳儿写的歌烂，报复性投反对票，可能这第一就没了。
虽然这轮比赛的第一名，对于陈涯来说也无所谓，但秦云初内心里，还是不希望他输的。
毕竟他可是JX啊，秦云初这么崇拜他，要真输了，多多少少会有点失望的。
……
舞台上，陈涯转头对秦云裳道：“你有信心吗？”
秦云裳嘴一撅，道：“我当然有了，除非你对自己没信心。”
陈涯一笑，此时，主持人也在呼唤秦云裳上台了。
秦云裳抄起吉他就上去了。
主持人惊讶道：“云裳儿这是又要自弹自唱吗？难道和上一轮一样，又是民谣？”
秦云裳在凳子上坐好，道：“对的。”
听到她说又是唱民谣，直播间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
439.我记得
秦云裳唱民谣，那是有说法的。
上一轮，她唱的就是民谣，赛后也有专业人士分析过，那是因为贾奕创作时间不够，才写的民谣。
唱民谣，能用秦云裳的个人能力掩盖词曲人才华的不足。
毕竟民谣都很简单，只要唱功到位表演到位，一样能唱得很好听。
这回又唱民谣，不少云裳儿粉丝就有点坐不住了。
不少极端的云裳儿粉丝直接在弹幕开喷起来：
“又让我家云裳儿唱民谣，这些词曲人都是仗着保底第二摆烂躺平哪里是吧？”
“往好处想想，说不定是他们不是摆烂，是准备把心思用在下一首歌上面呢？”
“云裳儿就只配唱民谣是吧？明知道我家云裳儿优点是唱跳都行，非让她去做不擅长的弹唱，试探底线？”
“姐妹们，多给云裳儿一点信心，咱云裳儿唱民谣照样拿第一；同样，也不要给这些摆烂词曲人好过，往死里喷！”
“刚才他们喷陈亮我还不信，现在看来确实，陈亮只会写一些比较粗俗的歌，配金蓝正好，给他云裳儿，他就不会了。”
……
然而，弹幕的纷扰，却飘不到秦云裳眼前，她抱着吉他，拨动琴弦，开始唱了起来。
“wuuu——wuwuwu——wu”
秦云裳轻声哼唱，吉他弦动，幕后和声团加入开始发力，灯光熄灭，温柔宽容的氛围将现场笼罩进去。
随着她的歌声响起，所有的质疑都消灭了。
“我带着比身体重的行李
游入尼罗河底
经过几道闪电看到一堆光圈
不确定是不是这里……”
她的弹唱比起上一次，好像又有进步。
她的歌声好似营造除了一层浓厚的氛围感，让人不由自主沉浸进去。
和贾奕的那首歌不同，这首歌情感上更含蓄，但是却更纯粹。
如果说上首歌秦云裳是“表演”得很好，那这首歌，就毫无表演痕迹，仿佛是她在台上倾诉自己的故事。
《我记得》，收录入赵雷《署前街少年》的一首年轻的歌。
是一首献给母亲的歌。
这首歌刚问世一年，就迅速拿到网易云年度十大歌曲以及十周年十大金曲。
虽然不像《成都》那样传唱得烂大街人人都知道，但这首歌的精彩依然闪烁着年代无法掩盖的光辉。
好歌是经得起考验的，会在无数年后一再翻红。这首歌也将会如此。
陈涯本来不想把这首歌在这时拿出来，毕竟这只是一场选秀，有着严苛的合同，也不能自己决定发行方式。
不过，秦云裳打动了他。把这首歌给她，并不会让他感觉多心疼。
另外，她也确实需要一首代表作来撑起她的偶像之路。
所谓代表作，就是提起这位歌手，马上就能说出口的一首歌。很多年轻的流量小生就是缺乏这样的代表作。
一说唱跳rap篮球，都知道，但就是不知道唱的歌叫啥名。
这样是不行的。
代表作就像看家功夫，行走娱乐圈必备，被人打得快死了，有这套功夫能翻盘；想更近一步，凭这功夫能上位。
《我记得》就是一首可以作为代表作，支撑任何一位歌手横行歌坛一时的歌。
秦云初帮了陈涯不少忙，这首歌就当是回馈人情，今天，现场传功给秦云裳，让她立地成圣！
“记得这里是片树林
后面有个山坡
山坡上的枣树每当秋天到来
我们把枣装满口袋。
我记得除了朋友我还
做过你的叔父
你总喜欢跟在我的屁股后面
只是为了那几个铜钱……”
孟醒看着秦云裳的表演，听着歌词，眼神有点迷茫。
他转头看了看贾奕，发现他也很迷茫。
顿时他就放心了。
原来不止我一个人听不懂歌词啊！
不光是他们俩，直播间大多数观众都没有听懂歌词在唱什么。
“这歌词啥意思啊？怎么又是尼罗河又是闪电的？还有剪刀怎么摘走行李？”
“嘘，别去理解，去感受。”
……
郭潇然神情有点凝重。
这回秦云裳上台，知道幕后是陈亮，其实他是放心的。
前两轮比赛他都看过直播，陈亮几斤几两他都知道，歌词能写“阿珍爱上了阿强在一个有星星的夜晚”的人，不可能在歌词上胜过他。
但是秦云裳一开口，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陈亮这首歌，旋律就是很烂大街的半阶下降，说实话，很平庸，一听他也会写。
但演绎上实在太他妈的强了！
这感觉就好像拿鹅卵石随便搭墙，搭着搭着，突然他妈的搭出来一座卢浮宫。
任何简单的东西演绎得强悍到这种地步，就绝对不再简单了。
而且，这回的歌词很明显有点东西在里面，虽然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既不是“你浅浅的微笑就像乌梅子酱”，也不是“阿珍爱上了阿强”，这回的歌词，朴实平淡，但内有玄机，语句凝练，有画面感。
郭潇然也是写歌的。别人觉得这歌词听不懂，但他一耳朵就能听出来，这歌词，有点东西。
他转头，看向了前排侧向的任晋清。
这位任老爷子除了听郭潇然的歌，听其他人的歌都是微微闭眼翘着腿，一边认真听一边点头。
但这回不同。秦云裳唱的时候，他的表情竟无比认真。
郭潇然心里忐忑起来。
任老爷子这表情代表什么？是他特别不喜欢，还是特别在意？
分不清，真的分不清啊！
“不要哭我最亲爱的人、我最好的玩伴
时空是个圆圈、直行或是转弯
我们最终都会相见。
在城池的某个拐角处、在夕阳西下时
在万家灯火的某一扇窗纱里
人们失忆着相聚。”
秦云裳的歌声，将所有人都带进去了。
她声音清澈，高音稳，低音准，中音柔，仿佛在讲述一段故事，哼唱也自然如同呼吸。
连何肃和余潇潇都沉醉到歌声中了，跟着一起摇头晃脑。
虽然歌词听不太懂，但很有感觉。
金蓝心情复杂地看着台上的秦云裳，感到头顶灯光有些刺眼。
她有点嫉妒。
连她都能听出来，这首歌完全不同于其他人唱的几首，甚至不同于陈亮之前创作的两首歌。
这首歌必定会火，可能等到刚上平台，就火上各大音乐榜单，甚至比《阿珍爱上了阿强》更火。
所以她嫉妒秦云裳，嫉妒她的嗓子，嫉妒她的人缘，嫉妒她的出身，她的一切。
为什么自己和陈亮合作了两次，都不能唱到这样的好歌？而她却能发着光一般地那样站在舞台上？
身旁的贾奕还在仇视着她，认为是她拖了自己后腿，天知道，金蓝现在有多后悔。
怎么当时自己就没发现，陈亮原来实力这么强呢？
怎么当时没发现，不是他实力不行，而是他一直在迁就自己呢？
是，之前陈亮是总是在说她五音不全，动不动骂她。
可他还是认认真真给她写歌，帮她想解决方案，以至于过了两轮，都没人发现其实她唱歌跑调严重。
和贾奕一对比，陈亮简直是个谦谦君子好吧，实力又强，人也好。
金蓝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她感觉自己像个大猪头。可能还不如猪头。
曲毕，秦云裳起身，鞠躬。
现场响起了掌声。
这是由衷的掌声。
她这首歌成功打动了所有人，连对手都不得不给她鼓掌。
在掌声渐歇时，却有一个顽强的掌声如同退潮时的礁石，倔强地矗立在原地，不肯停止。
众人齐齐望过去，只见任晋清站在座位上，双手依然在不住地鼓掌。
因为老先生的带动，众人的掌声又响了起来。
大家都不敢在任老先生停下来之前停下。
主持人欲言又止，看到任晋清一脸严肃，他也不敢插话，只能任由他老人家继续鼓掌。
足足一分钟，他才坐下来，掌声才总算结束。
主持人感叹一声，上台道：“感谢云裳儿给我们带来的精彩表演，云裳儿，看来你的表演非常棒，大家的热情都很高涨，你有什么想法？”
秦云裳也很激动，脸红红的，胸膛不住起伏，汗水顺着光滑的脖颈流下，堆积在胸前。
她说道：“并不只有我表演的功劳，多亏了陈亮，歌写得太好了。”
陈涯瞬间就感觉，很舒坦。
这才对嘛。
这才是和正常歌手合作嘛，你夸我，我夸你，大家都很棒。
哪像之前跟金蓝合作，上来就只会拆台。
这么想着，他不由自主转头看了眼金蓝，却发现这妹子正盯着自己。
眼睛红红的，眼神也很不对劲，好像刚刚为自己打了个胎似的。
陈涯赶紧转头看前面。
这金蓝怎么回事？看我干嘛？
有点不对劲。
主持人继续采访秦云裳：“云裳儿，这首歌，主要讲的是什么呢？你能给我讲讲吗？”
秦云裳摸摸头，咧嘴一笑，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啦，陈亮只告诉我说，这是一首献给母亲的歌。”
“母亲？”主持人有点纳闷，“原来是写给母亲吗？还真没听出来。”
台下有些观众都笑了。
确实，这整首歌全部都没出现母亲两个字。
直播间弹幕纷纷飘过：
“啊，不是写轮回吗？怎么又扯到母亲了？”
“没听出来母亲，是我太笨了吗？”
“20岁时母亲癌症，过世，这首歌听哭了，现在正在阳台抽烟。”
“确实是写母亲的，听不懂的人很幸福，听懂的已经哭晕在厕所了。”
……
秦云裳吐了吐舌头，道：“我只懂唱，意义说不好啦，别问我，问陈亮吧。”
她坚持没文化接地气偶像形象，还是很可爱的，这表现激起一堆想贴贴的弹幕。
主持人也没有采访陈亮，而是转向任晋清，说道：
“刚才，任老先生为这首歌鼓掌了很久，请问任先生，您很喜欢这首歌吗？”
话筒被递到任晋清手上，他扶了扶眼镜，道：
“目前来说，这首歌是我在这里，听到的最好的一首。”
一听这番话，郭潇然心态就垮了半截。
任晋清接着道：“不管是词还是曲，都有极高的水平，当然，歌手的表现也很好。”
他看了眼陈涯，接着说道：“这首歌的歌词的叙述技巧很高明，比其他几首歌都要高明，像诗一样。
“很多人说不懂歌词写的是什么，其实很简单，我们从开头看，‘我带着比身体重的行李……’这一段呢，描写的是出生的场景。
“比身体重的行李，就是胎盘，穿过尼罗河底，意味着往生转世，看到一群人，指的是接生的医生们，拿剪刀摘走我的行李，指的是剪断脐带……所以说，开头这段是出生的过程。”
任晋清说完，现场所有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
余潇潇捂着嘴转头跟何肃说：“开头这点就像哑谜一样，光看谜面一点都不懂，任老先生一解释，就都懂了，还蛮贴切，真好玩。”
何肃点了点头。
任晋清接着说：“后面的意思呢，就是说主角在经历了反复轮回后，终于再次以母子或者母女的身份，跟母亲见面了，当然，这是倒叙，后面则是写主角记忆中的多重轮回……”
任晋清按着顺序，将这个故事讲了一遍。
文学就是有如此魔力，刚看的时候似懂非懂，任晋清讲完，再一回味，余潇潇就忍不住湿了眼眶。
以各种各样的身份，在无数次轮回中和彼此反复相遇，本身就是个很凄美的故事，最后隔着生死两端去思念对方，更是大泪点。
但是这些浓烈的情感，都被一层冷静的文字很好地包裹了起来，显得很镇定，像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在讲着自己的故事。
特别是副歌里，反复吟唱的“快来抱抱”，既是在模仿刚出生的孩子求妈妈抱抱，秦云裳唱来，又好像一种关怀，像是在抱抱每一个听懂了歌而伤心的人。
这首歌越品就越有味道，特别是有一定阅历的人，听来好像对自己过去的人生悲伤片段的关怀。
“真正的好艺术，最终都是对人的关怀，这就是人文精神，”任晋清最后说道，“这首歌就是好艺术。其他的歌，想要争第一，想要取悦观众的想法，都写在脸上，而这首歌不一样，它在关怀听众。”
任晋清看向陈亮，目光里许多赞许。
“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么好的现代诗了，这首歌的歌词，单拿出来，都是一首非常杰出的诗。”
陈亮一旁的孟醒倒吸一口气。
对于作协副会长的任晋清，能说出这句话，可谓是最高赞扬了。
陈亮的身价，经过这一轮比赛，算是彻底拉起来了。
孟醒看向陈亮，目光中有几分嫉妒。
没想到，他竟然亲眼见证了，一个菜鸟，从一文不名，短短两周之内，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
主持人宣布道：“好，那么由两位导师，来给四位选手的表演进行打分，同时，观众投票也同步开展。”
顿了顿，主持人继续道：“各位观众请注意，你们的投票非常重要！这一轮比赛的名词，不仅将决定下一轮分组的顺次，还将会淘汰一组的两名选手！”
听到这里，金蓝的心揪了起来。
440.风流成性的陈涯
看之前的表现，她和贾奕那是确定要掉到淘汰区了。
可是技不如人，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偷偷又看了一眼陈亮，眼神里有点胆怯和希冀。
在想什么，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紧张刺激的打分环节开始了。
各选手的得票数显示在背景大屏幕上，实时更新，这让现场变得十分焦虑。
不过，这回的第一实在没什么悬念。
从开始投票以来，《我记得》的得票数，一直领先，还不止领先一点，是遥遥领先。
郭潇然的歌排在第二，被《我记得》甩开一大截，连一半都没有；
而孟醒的歌排第三，只比前一名的一半多一点；
至于贾奕和金蓝的歌……那简直是惨不忍睹。
开始投票后整整3分钟，这首歌票数都只有两位数，3分钟之后才堪堪破百。
而这个时候，《我记得》的票数已经有五千多票了。
要不是贾奕的阿姨粉开始发力，猛猛给这首歌打榜，恐怕这首歌的数据会更惨不忍睹。
摄像机还不嫌事大地照过来，怼着贾奕和金蓝的脸猛猛拍。
贾奕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维持基本的体面，但是连这都做不到，他表情简直比哭还难看。
金蓝倒是要好很多，她经过了一番大起大落，现在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咋咋呼呼的小姑娘，心态要好很多。
目前，两人最末名已成定局，两人都已经开始琢磨之后的事。
按照规则，词曲人自带一层复活甲，贾奕还有机会，只不过歌手们不能选他了，他下一轮的搭当只能靠捡漏。
那样的话，他的搭档大概率还是金蓝。
如果还摊上金蓝，他们俩就只能手拉手一起出局了。
好在，金蓝也有复活甲。
第一轮她和陈亮一起拿了个第一，因此两人都有一层复活甲，金蓝也还有机会。
而且，金蓝作为选手，复活特权是选人优先权等效第一名。
也就是说，她可以和第一名同时选人。
只要金蓝不选贾奕，他就还有机会。
贾奕转脸看了一眼金蓝，抿了抿嘴。
一定不能再摊上这个冤种了。
他决定，只要金蓝敢瞅他一眼，流露出一点想选自己的意图，他就要怒喷之，让她放弃这种想法。
好在金蓝像知道贾奕心里在想什么似的，一眼都没有看他，反而一直在偷偷看侧面。
贾奕微微有点惊讶，心中又有点不平。
他怕金蓝选他，但如果金蓝想都不想选他，又感觉很愤怒。
怎么？把老子的歌唱毁了，看老子不能带你飞，就想去抱别人大腿是吧？
你这水平，抱谁大腿都能抱断！
贾奕在心中骂骂咧咧的。
十分钟后，投票界面慢慢定格了，增长放缓。
《我记得》依然是遥遥领先，金蓝和贾奕的歌依然遥遥落后。
余潇潇和何肃也宣布了导师打分的结果。
尽管任晋清作为嘉宾，并没有参与打分，但他的意见还是很大程度影响了两位导师。
《我记得》的各项分数，都当之无愧地位列第一，在创作性上，更是双90＋的高分。
而贾奕和金蓝的歌曲，依然维持着遥遥落后的地位，在评分上也没有翻盘，不光表演性低，创作性上也被《我记得》薄纱了。
随着比分尘埃落定，主持人站回了舞台，道：
“好的，那么名次大概确定了。”
“那么，在宣布下一轮比赛之前，首先要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
“金蓝同学，贾奕同学，你们被淘汰了。
“这个结果相当遗憾，但是比赛是残酷的，这个结果，只能选择接受它。
“不过——”
就在主持人把气氛渲染得无比悲伤如丧考妣时，他又一个大情绪转折，大声道：
“你们两人都还有复活机会！下一轮，你们将进行复活赛！
“如果你们下一轮的名次排在前二名，就有继续比赛的机会，否则，将会被淘汰掉！”
现场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金蓝吸了吸鼻子，虽然知道是这么个结果，但心情还是好不少。
“同时呢，金蓝同学作为选手，还有优先选择权，等效于本场第一名，现在，开始分组！”
主持人语速极快地宣布：“请四位偶像练习生同学上台！”
四个选手都站起身，登上舞台，而众词曲人同时把目光紧张兮兮地瞅向金蓝——
不是怕她不选自己，就怕她选自己。
经过这轮比赛，所有人都知道金蓝是个五音不全的家伙了，她彻底成了扫把星，所有人唯恐避之不及，唯恐她选自己。
所以一时间，竟不是秦云裳，而是金蓝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主持人继续着流程，道：“金蓝同学，秦云裳同学，你们两人，具有等效的优先选择权，那么，就先请金蓝同学来选择你的搭档吧。”
金蓝接过话筒，小声道：“我、我选陈亮……”
她话音刚落，一时间，众人表情各异。
贾奕表情复杂，孟醒和郭潇然如释重负，陆初玖有几分遗憾，秦云裳则一个激灵，差点蹦起来。
她表情激动，五官乱飞，要不是要保持淑女形象，这个时候就该挥舞着拳头大声喊“陈亮是我的！我的！”
一旁的陈涯则深深捂住脸。
在主持人宣布了复活赛规则时，他就猜到是这个结果。
金蓝确实是傻了点，但也不是纯傻子，三轮了，还分不清是谁在带她飞，就真不适合混这行了，找块豆腐撞死吧。
而此时，直播间弹幕都“哈哈”大笑起来。
陈亮和金蓝那点矛盾，早就人尽皆知，一些直播片段也被切成片在各大平台反复播。
不光老观众知道俩人不对付，新观众更知道两人的人设是“欢喜冤家”，虽然两位当事人本人并不同意。
一旁的主持人笑了笑，故作惊讶地问到：“金蓝同学，为什么你要选择陈亮呢？你之前不是最讨厌他吗？”
金蓝知道，这是她为数不多在陈亮心中挽回形象的机会，她抱着话筒，说道：
“我之前确实很抵触他，觉得他说话太难听了，但现在才发现，他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什么都很为我考虑。”
顿了顿，她又道：“他写的不是口水歌，而是为我量身打造的歌，可惜我之前一直不知道，他又不告诉我，白白害我误解他那么久。”
说罢，她咬着嘴唇，眼睛里波光闪闪看向陈涯，一副怨念的小表情，那模样不像是在看搭档，倒像是在看前男友。
陈涯都差点傻了，他心里想说，拜托，你能不能不要这个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金蓝接着说道：“他真的是很特别的一位词曲人，之前我没有珍惜，但只要有机会，接下来我会一直选择跟陈亮合作，再也不分开。”
她说完，贾奕心里五味杂陈，说陈亮特别，那也就是说我不特别呗！
不过，他的怨念倒是没人注意，直播间观众早都炸了锅。
“这是选搭档吗？怎么这台词，听着这么像表白呢？？”
“甜甜甜！我被齁死辣！”
“这一对相爱相杀，虐夫一时爽，追夫火葬场，锁死拜托了！”
“天哪，我竟然在偶像练习生的节目里磕糖，我简直疯啦！”
……
秦云初坐在演播室里，握着咖啡的手抖了抖，差点没拿稳，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嘛？！
这陈涯到底什么毛病，怎么见一个撩一个，连综艺短暂合作过的妹子都要撩？
这要真闹出什么风波，传到自己亲爹耳朵里了，不知道又要被老头子理解成怎样呢。
秦云初决定，回头跟陈涯好好谈谈。
至少风流成性的性格好好改改吧！这节目全国观众都看得到呢！
……此时此刻，在东京的某个阴暗密室中，某大小姐的肥宅快乐水已经洒了一裙子。
琉璃子此时已经出离了愤怒了。
之前看直播就感觉不对，现在抓到证据了吧！
这家伙说是来找我，实际呢？到处把妹！
要不是看还在直播，琉璃子当场就想给他打个电话过去，问问他到底什么情况。
这家伙是还嫌某心碎男孩收留群人不够多吗？！
也不至于什么人都要吧！
……
直播现场，金蓝发表了抢人宣言，主打一个楚楚可怜。
不管对陈涯本人效果怎样，反正在观众那里，这两人是锁死了。
主持人又将话筒转向秦云裳，说道：
“云裳儿，你也拥有优先选择权，你的搭档是？”
“陈亮！陈亮！我选陈亮！”秦云裳一找到机会，就马上说道，好像生怕陈亮给抢走似的。
“啊这。”主持人一愣，道，“这还是之前没想到的，两位选手竟然选择了同一个搭档！”
他看了眼演播室方向，问到：“有人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样吗？”
两个选手抢同一个人这种情况，确实很出乎意料，因为找来的词曲人水平本来都差不多，一般不会这样。
谁能想到，临时插进来的陈亮，会成为这样一匹黑马呢？
坐在台下的陈亮赶紧问道：“这种情况能让我选人吗？”
如果能让他选，他肯定就选秦云裳了。
金蓝虽然很可怜，但是，很抱歉，东京不相信眼泪！
主持人笑了，对他道：“抱歉，陈亮同学，我要查阅相关规则才能回答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不是非诚勿扰，应该不会出现你说的情况。”
众人顿时狂笑，陈涯脸一黑。
有个工作人员跑上台，给主持人递了一本手帐，主持人查阅后，说道：
“根据规则，两位具有等效选择权的选手，如果发生抢人情况，将会抽签决定，抽中者成功组队，而失败者，选择权将掉到末位。”
说完，他分别看了一眼身旁的两人，道：
“也就是说，你们如果执意要抢，那就抽签，不过，抽不中的话，就要最后一个选人了。你们还坚持都选陈亮吗？”
他微微一笑，继续道：“现在还可以修改选项哦！”
金蓝马上道：“确定！我就选陈亮！”
她是想清楚了，目前为止，只有陈亮才能带飞她，其他人都不行。
也就是说，选不到陈亮死路一条，她只能赌。
秦云裳难以置信地看向金蓝，她没想过，居然她真这么有斗争精神，敢跟自己抢人。
金蓝直勾勾地盯着秦云裳，胸一挺，表示自己一点都不肯让步，希望能让秦云裳退缩。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哪怕对手是秦云裳，她也只能争了！
秦云裳半赌气地说：“我也就选陈亮，抽签就抽签，谁怕谁！”
一时间，两位美少女在舞台上剑拔弩张，都是为了抢陈亮，谁也不让分毫。
陈涯坐在位子上，感觉脑瓜子嗡嗡疼。
“好！”主持人大声道，“那就开始抽签！请准备！”
节目组早就做好准备，屏幕开始滚动，很快，就定格在了“金蓝”两个字上。
“金蓝同学，成功和陈亮同学组队！”
金蓝顿时眉飞色舞，高兴得差点蹦了起来，而秦云裳则相当丧气，如同落败的公鸡一样。
坐在演播室里的秦云初摇了摇头。
很遗憾……她虽然也想帮帮妹妹，但总不至于钦定吧？那影响也太不好了。她顶多让节目组不要内定节目效果更好的金蓝。
而且，二分之一的抽签还是抽中金蓝，那只能说这就是命。
结果出来的时候，整个直播间弹幕都在狂欢。
“哈哈哈，这俩还真锁死了！”
“节目组敢不选金蓝吗？这俩太有效果了，如果不是她俩，观众都得脑溢血！”
“虽然感觉陈亮和云裳儿组合，能出更多好歌，但是……这一对是真有看点。”
……
陈涯有气无力地瘫在座位上。
人生就是这样，一倒起霉来，那就没完没了。
已经连着三次都抽中金蓝了，只能说，这就是天命。
主持人看戏是看爽了，美滋滋地把话筒递向陆初玖：
“初玖，你的选择是？”
陆初玖“咕”了一声，小声说：
“我也想选陈亮……都跟他合作过，就、就我没有……”
主持人愕然，直播间弹幕又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狂笑起来。
“抱歉，初玖同学，陈亮已经被选走了。”主持人说，“你只能挑其他人。”
陆初玖犹豫半天，才缓缓道：“那就、就郭潇然老师吧。”
她跟郭潇然合作得很好，也没有理由不选他。这个选择情理之中。
就是开头也选陈亮的骚操作，让吃瓜群众更满足了。
这还是个三角恋。
不……算上秦云裳，都四角恋了……
接着选人的是郭立川，郭立川选择了贾奕。
他这个选择对于孟醒来说也松了口气，孟醒是个大摆子，是真不习惯跟这种奋斗逼合作。
那么选择权掉到最后的秦云裳，自然只能选择孟醒。
分组总算完成，最终分组是：
陈亮和金蓝一组；秦云裳和孟醒一组；陆初玖和郭潇然一组；郭立川和贾奕一组。
众人回到自己位子上。金蓝坐回座位，对着陈涯赧然一笑，差点给陈涯整不会了。
她这么温柔，真的非常不习惯。
主持人继续道：
“那么，接下来是下一轮的主题。下一轮，各位同学创作的主题是……”
顿了顿，他神秘兮兮地抬头，说道：
“萌萌小动物。”
“啊这？！”
“嗯？？”
坐在台下的郭潇然、贾奕和孟醒，通通都是一惊。
怎么是这个主题？！
贾奕恶狠狠看向郭潇然，无声地向他发出质问。
玩我们是吧？！
之前说好的透题呢？！
郭潇然则是一脸无辜。
大哥，我收到的题目就是之前那个啊，我也是受害者啊！
之前，他们三人在居酒屋喝酒，已经约定好要一起把陈亮狙击出去。
郭潇然早就告诉了他们下一轮的题目，但是这题目，却跟他之前说的不一样。
之前贾奕没操心金蓝唱的怎样，就是在闭关准备下一首歌。
结果这题目出来，跟之前那首歌南辕北辙，完全风马牛不相及。
也就是说，之前的准备，全白费了。
关键，郭潇然的题目，是金威透露的，也不是节目组告诉他的。
他只能硬吃这一哑巴亏。
此时，郭潇然在心中呐喊：
到底哪个杀千刀的把题目给改了啊？！
……演播室里，秦云初翘着修长的腿，慢慢喝了口咖啡。
唇齿留香。
是她改的。
没错。“萌萌小动物”，是秦云初花了三秒想出来的主题。
她还挺满意的。
秦云初的脸，微微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