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6.谁是陈涯？
陈涯和秦云初刚推门进来的时候，贾奕和郭潇然还很激动。
他们两个在地上坐了三个多小时，感觉股骨头都磨平了。
有人来捞他们，哪怕是陈亮，他们都感觉来的是天使。
但是他们眼中的光环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陈亮这一巴掌亲手拍碎了。
“啪！”
刀疤脸愕然捂着脸，一脸“妈妈再爱我一次”的表情，茫然不知为什么自己会被打。
旁边的狗头军师也激动地冲上来，开口就叫道：
“老……”
“啪！”
狗头军师也没有“老”出来，陈亮又是一巴掌，把他后面一个字拍到咽回去了。
刀疤男和狗头军师双双捂着脸，满脸茫然。
金蓝等人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陈亮到底在干什么？他为什么可以这么勇敢？
他来之前，他们到底有没有好好跟他说清楚情况？
郭潇然果断大声道：“我、我不认识他，他跟我没关系，他的行为与我无关！我真不认识他啊！”
贾奕一听，也不甘落后，马上开口大声叫起来：
“陈亮！你在干什么？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陈亮，我谴责你！我要跟你割席！”
金蓝愕然看着这两人。
她现在算是看明白了，什么文人气节啊，这两人的骨气，还不如她手里的这半只苹果呢！
她弱弱地开头，冲着陈亮喊道：
“陈亮，你、你别冲动……咕……”
前面半句是她想提醒陈亮，这俩不是国人认知中那种小混混。
后面“咕”是因为她的勇气用完了，喊出这半句话就是极限了。
然而，贾奕和郭潇然的谴责声明也好，还是金蓝的好心提醒也好，都没有引起局中人的注意。
刀疤男和狗头军师同时盯着陈涯，还沉浸在震惊当中。
陈涯冲他俩使了个眼色，用日语说道：
“你们俩，跟我进去说，其他人，在外面盯着他们，不要让他们乱跑。”
陈涯吩咐完，刀疤男和狗头军师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跟着陈涯进屋了。
秦云初想跟上来，却被陈涯顶住胸前，拦在门外：
“男人谈事，你不要插手，在外面等。”
秦云初被满脸通红，伸手护着刚才被陈涯顶住的地方，咬着嘴唇不说话。
虽然被这么对待挺粗暴，但内心深处有点欢喜是怎么回事？
三人一进去，贾奕和郭潇然马上慌乱起来，两人坐在地上像八条腿的蚂蚁。
“完了完了完了，节目组怎么派了陈亮这么个二愣子来捞我们？这下完了！”
“本来交点钱就解决的问题，现在不留根小拇指在这里怕是走不了了！”
秦云裳走过来，挨着金蓝坐下来，没好气地冲两人道：
“闭嘴吧你们。”
地上的郭潇然急躁问道：“秦总，您到底有没有跟他说清楚啊？他小子就上来这么给人一耳光，他想死也别带着我们死啊！”
秦云初不高兴了，没好气道：“他怎么想死了？你们还给人脑门子一砖头呢，你们死没死？”
郭潇然被怼得没脾气，压低声音急促说：“不是，秦总，您真不知道，这些人比你们想的，来头要大多了！”
秦云初摇了摇头，眼镜盯着眼前头被绷带包得像木乃伊的男人，说：
“管他的，来头再大，你们都把人脑袋拍破了，慌也没用。”
“唉……”郭潇然摇头叹气，深深感到懊悔。
先是贾奕，又是陈亮。
这俩怎么这么能惹事呢？
他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两个鬼东西？
秦云初翘起腿，手撑住下巴，呆呆望着陈涯进去的房间门。
她不知道这些人有多复杂，也不想知道。
反正交给她，她也不知道做什么，相信陈涯就完事了。
……
刀疤脸和狗头军师跟着陈涯进了屋，反手就把门锁上了。
刚关上门，刀疤脸就热泪盈眶地道：“大哥！你去哪儿了？我们一直在找你！”
狗头军师也道：“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你回来不来找我们？”
陈涯左看看刀疤脸，又看看狗头军师，心中有些感慨。
这位“刀疤脸”，名叫真岛五郎，原本是田山会的得力打手，遭人陷害后破门了，跟他不打不相识，之后收入神崎组中。
而这位华人狗头军师小哥，名叫李华铁，本来是在日留学生，欠了高利贷，被极道搞成了黑户，之后被好心的陈涯收留。
这两人看上去都不像忠肝义胆的主，他自己也没想到，离开了两年，这群人居然没散，还在孜孜不倦地找他。
所以他之前回日本，压根都没想到要来找他们。
谁知道，他这个“神崎绫人”两年不见，依然还是这些人的精神领袖。
陈涯道：“如果不是我的人被你们抓了，我还不知道你们居然还在活动。”
狗头军师红着脸道：“大哥，不关我们的事，是他们主动……”
“不过看来你们有听我的临走前的意见，”陈涯笑道，“你们居然还真做起了合法生意。”
真岛五郎低头说：“我们都没有什么做生意的天分，不过，大家都是厌倦极道生活的老人了，也不求赚大钱什么的，混一天算一天。”
接着，他又抬头，目光炯炯地说：“你不在，我们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李华铁插嘴道：“其实现在生意很难做了，最近经济不景气，再加上田山会越来越庞大，我们的经营已经受到不少影响。”
陈涯说：“我过来，正是为了田山会的事。”
刀疤脸和狗头军师满脸激动地凑了上来。
“老大我们神崎组要重出江湖了吗？”
“要干田山会吗？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干他丫的田山会！”
陈涯微微一笑，道：“我要你们向外面放出风声，我回来了，并且打算向官署供出杀死清河一铁的凶手是谁。”
面前的两人面面相觑。
过了会儿，狗头军师才开口问道：“老大，那个，弄死清河一铁的……不是你自己吗？”
众所周知，神崎组之所以能名震八方，就是因为当年神崎绫人单人单刀，独闯清河会，把清河会的副手清河一铁给斩了。
因为这个功劳，住友组才会把歌舞伎町的这一小块地皮分给他，神崎组才能创下基业。
难道，这其中还有隐情？
陈涯没有回答，道：“你们只用放出这个风声即可，之后怎么做，我之后自然会指示。”
两人均是点了点头。
真岛五郎顿了顿，又皱眉问：“这跟田山会有什么关系？”
“别急，”陈涯又说，“接下来才是重点，我们接下来的目标，是彻底扳倒田山会。”
李华铁扬起眉毛：“老大，田山会背后可是三角集团啊！”“就是因为是三角集团，才要对付他们。”
……
秦云初和金蓝等人在外面巴巴等着，陈涯进房间后，足足一个多小时，都没有出来。
金蓝和秦云初可以坐在沙发上，贾奕和郭潇然却只能蹲在地上，手还被绑在一起。
两人要伸伸不得、要躺躺不得，两人都是叫苦不迭，难受极了。
而且这俩人全程心惊胆战，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跟受了惊的兔子一样支棱起来，生怕这些亚库扎要来收拾他们。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走过，两人的心也越来越凉。
原本刚才人家已经说了，是有求于他们，想让他们去找那个谁。
结果陈亮一上来就给了人两巴掌，这人家还会给他们谈的机会吗？
更何况，他们说的那个人，又不是什么明星大腕，他们谁都不认识啊！
郭潇然转头看着金蓝，发现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凑过去小声问道：
“喂，金蓝，金蓝！你想啥呢？”
金蓝转头看了看他，道：“没什么。”
“你能让他们把我们这绑在手上的给弄下来吗？我真撑不住了。”
金蓝无奈摊手：“我不会日语。”
说完，她又转头看着陈亮进去的房间，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对于陈亮的鲁莽行为，她也感觉希望渺茫。
不过，倒是之前那人说的那个名字，她倒是感觉非常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陈涯……陈涯……到底是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呢？
她记性不好，连歌词都记不住，不过她很确定，自己曾经听到过这个名字。
而且不是以前认识的人，就是在最近听到这个名字的。
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在来日本之后。
金蓝按住太阳穴，跟自己的记忆力较劲。
正在此时，房间门开了。
陈亮沉默地从里面走出来，而刚才和他一起进去的那两个人却没有一起出来。
看到他出来后，所有人都不出声地盯着他，直到他在众人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我跟他们谈好了。”陈亮开口说道，“贾奕和郭潇然，你们毕竟是把别人的头打破了，他们本来打算用极道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
贾奕咽了一口唾沫，颤声问道：“极道的方式……是什么方式？”
“就是一对一再打一场，输了的要留点什么在这里。”陈涯说道。
贾奕瞳孔巨震。
“不过你放心，你不是极道，我已经说服他们了。”陈涯说道，“不过，毕竟你们还是惹事了，这件事肯定不能我说说就解决掉的。”
郭潇然和贾奕盯着他，这也在他们的意料当中，他们也没指望陈涯说几句话，这事儿就这么过去。
“他们想怎么样？”郭潇然问道。
“你们得赔钱。”陈涯说。
听到要赔钱，两人都是松了口气。
要钱就好，就怕人家不要钱。他们有钱，给点钱能解决，对于他们来说是求之不得。
“要多少？”
陈涯伸出了1根指头：“一百万。”
“一百万？！”贾奕整个身子坐起来，“打破头而已，要这么多？？”
头被包得像木乃伊的哥们儿人还坐在旁边，他好像听懂了贾奕的抗议，顿时瞪起眼睛，嘴里向他发出恐吓的声音。
贾奕顿时不敢说话了。
“一百万并不多吧，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地方，他们有很多种方法让你没办法回国，到时候你的损失反而可能更大，”陈涯说道，“如果你不想花这么多钱，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
陈涯指着脑门子说：“你让他往你这儿给一砖，就可以不用花钱了，不过他的力气可能控制不好。而且，这事儿要在荒郊野外做，不能有其他目击者。”
贾奕脖子一缩。
疯了吗？这哪是什么解决办法？这是谋杀啊！
“给钱，我给钱……”贾奕连忙道。
“那……你们谁来给？”陈涯左看看郭潇然，右看看贾奕。
贾奕用胳膊肘杵了杵郭潇然，道：“潇然，咱俩对半出吧，一人五十万，你看怎么样？”
郭潇然瞪起牛眼，大声道：“凭什么？你他妈用砖拍人，你让我出钱？”
贾奕红着脸道：“你要不把人架住，我能拍到他吗？”
“我他妈帮你把人架住是让你跑，不是让你他妈拿砖给人脑门子上呼！”
“潇然，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在厕所里你没挨揍吗？我就算防卫过当，也有部分是为了帮你啊！”
眼看两人闹得脸红脖子粗，陈涯粗暴打断道：
“别吵了，你们俩本来就够丢人了，还在这里为了钱吵，给人看笑话。”
似乎是为了配合陈亮，旁边被拍了脑门的哥们儿又叫嚣起来。
郭潇然和贾奕刚才还吵得欢，一听马上萎了。
陈涯想了想，说道：“贾奕是拍人主力，负主要责任，出70万吧，郭潇然负次要责任，出30万。”
郭潇然不服气，还想说什么，却被陈涯粗暴打断道：
“再有意见，你俩自己去扯皮，不然我带着秦云初和金蓝直接走，你俩留在这里吵，懂？”
郭潇然再不服气，也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呆了，只得妥协。
两人不情不愿地转账，陈涯尽数笑纳，全都转进了自己的账户。
贾奕问：“你怎么全都自己收了？”
“我回头再转给他们。”
“他们这么信你？”贾奕瞪眼。
“我会日语。”陈涯说。
两人将信将疑地离开，走到门口，还担惊受怕地看向身后的极道。
发现没人拦他们后，两人生怕被留下来，争先恐后地跑了。两人屁股都坐麻了，跑起来一瘸一拐，跟残奥会似的。
陈涯则闲庭信步，跟秦云初和金蓝施施然离开。
金蓝奇怪地看向他，她发现，陈亮也没给那极道转账啊？
不过，她也不敢问。
此时出门，已经是晨光熹微，几人回到酒店，竟成了一件喜事，整个节目组的人都来迎接他们。
只不过，他们现在都已经疲惫不堪，没有配合众人热闹地心情，只想赶紧回房间洗个澡睡觉。
在金蓝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房间前，脑袋里忽然电光火石般地一闪，福灵心至般，忽然想通了一件费劲思考很久的事情。
“秦、秦总！”金蓝叫住了准备进门的秦云初。
“怎么了？”秦云初疲惫地抬眼看她，她也累得不行。
“秦总，那个……”金蓝斟酌了会儿，才说道，“你、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陈涯的人？”
“啊？”秦云初顿时慌乱起来，“不认识啊？怎么了？”
“哦？”金蓝歪头想了想，然后放弃了思考，“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
457.浅井进次郎
秦云初听到金蓝这个问题，脑袋“嗡”的一声快炸了，脑海中飞速开始复盘，自己到底是不是哪里暴露了什么。
但金蓝没有什么心机，秦云初否定了，她便当做是自己记错了。
金蓝正准备转身离开，秦云初反手拽住了她：
“这个陈涯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金蓝老实回答道：“哦，那个极道，本来打算让我们帮忙找一个叫陈涯的人。”
“是吗？”秦云初的声音抬高八度，说道，“中国人这么多，叫陈涯的多了去了，谁能找得到啊？”
金蓝连连点头，道：“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还好陈亮跟他们谈了后，他们又没提这回事了。”
秦云初越听越感觉心惊胆战，但凡金蓝要再聪明一点，陈涯的秘密就要保不住了。
“他们没提这事儿了，就别想了，没好处，”秦云初拽着金蓝叮嘱，“以后别再提这事，把它忘掉好吗？我不想再跟极道扯上关系。”
金蓝一脸纯真地点头：“好的秦总，我这就把它忘了。”
说完，她按捺不住好奇心，又开口问道：
“不过，他们这么想找陈涯，这个陈涯……是不是个很重要的人物啊？”
秦云初干笑两声，说：“你别多想，也许这人欠了他们不少钱呢？”
金蓝懵懂地点了点头。
把金蓝打发回房间，贾奕和郭潇然又过来了。
秦云初对他们现在好感为零，转头扫了他们一眼道：“不是让你们回去休息吗？过来干嘛？”
贾奕和郭潇然对视一眼，跟她打着哈哈道：
“秦总，我们给您添麻烦了，商量着果然还是应该跟您道个歉，也感谢您把我们俩捞出来……”
秦云初没好气道：“这是给我添麻烦吗？这是给我添了大麻烦了！今后所有人没有节目组同意，任何人不得再私自出酒店！”
贾奕汗颜，接着道：“我明天就回国了，也没啥机会出去了，主要是来跟您道个谢……”
“你要谢就去谢陈亮吧，”秦云初说，“这回主要是托了他的福，光凭我还压不住你们闹出来的乱子。”
郭潇然开口道：“秦总，这个陈亮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啊？他是怎么说服那些极道的啊？”
郭潇然也不是傻子，事情闹得那么大，陈亮说摆平就摆平了，肯定不是凭借出众的口才。
秦云初避重就轻道：“人家会日语呗，以前也在日本呆过，自然能跟人说清楚你们造的孽。”
郭潇然脸一红，左右看了两眼，鬼鬼祟祟地小声道：
“不是，秦总，您有没有想过这事儿？我背后吧，越琢磨这事儿越吊诡……”
“你到底想说什么？”秦云初不耐烦道。
郭潇然低声说：“我阴谋论一下，你说这陈亮，会不会本来就跟人认识啊？”
秦云初皱眉：“你的意思是，陈亮以前还是坐极道的？”
“不是，”郭潇然说，“有没有可能，这事儿本来就是他们做的一个局……”
秦云初看了眼旁边的贾奕，问道：“你们俩都是这么想的？”
贾奕在一旁说：“我们是觉得，得跟秦总你提醒一声，提防这个陈亮一手。”
秦云初没好气道：“贾奕，郭潇然，你们俩知不知道，就你俩干的这破事，如果不是我责任心强，人家陈亮心地善良，根本没人想管你俩？”
贾奕和郭潇然本来期待秦云初的表扬，却碰了一鼻子灰，一时间有些讪讪。
“你俩跟狗一样被绑那儿，大半夜的，谁想去闯人家极道地盘救你们啊？我们完全可以就把你们扔那儿，等明天日本警察上班了再去管你们，死那儿也只能怪你们自己命不好！”
贾奕和郭潇然被说得有点狗血淋头，秦云初接着苦口婆心道：
“我知道你词曲不如人陈亮，心里有妒忌，可这件事我觉得，你们真该放下心里的狭隘，好好去感谢人家一番，毕竟人家是你们的救命恩人。”
贾奕和郭潇然灰头土脸地告了辞，旁边节目组导演已经等很久了，见他们聊完，也巴巴走过来，跟秦云初打招呼：
“小秦总……”
“又怎么了？”秦云初打着呵欠。
“您受累了……”导演有些拘谨，看上去挺不好意思，“今天这事儿不太光彩，您说要跟秦总汇报吗？”
秦云初瞪了他一眼，导演顿时有点心虚，眼神躲闪。
说是跟她请示要不要跟秦耀阳汇报，实际上是来探她口风的。
要是秦耀阳知道，自己宝贝女儿深夜闯极道组织捞人，指不定发多大的火。
“这事儿就不用说了，当没发生吧。”秦云初吩咐道，“你也提醒所有人一句，都封好口，要是在节目播出期间，这事儿在网上曝光了，别怪我发脾气。”
导演如蒙大赦，点头哈腰地走了。
秦云初冷笑了一声。
节目期间不在网上曝光，不代表节目播完后也不曝光。
只要不影响节目收视，她管得着这些人的口碑吗？只要她不负责这档节目，他们的死活跟她无关。
她还巴不得都死了好。
而且她也打算，这次节目完了，回家一定跟她爸好好告上一状。
处理完各种杂事，秦云初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鬼鬼祟祟摸到了陈涯房间。
刚才还是冷峻严苛的女总裁，一进陈涯房间门，她就换了一副面孔，神秘兮兮地说：
“陈涯，不好了，再这样下去，你要暴露了！”
陈涯正在洗脸刷牙，现在已经天光大亮，再睡只会越睡越晕，他也认命不打算接着睡回笼觉了。
听到秦云初的话，他一边用毛巾擦脸一边道：
“怎么了？暴露什么？”
“刚才我听金蓝说，那些极道都在找你，”秦云初拉着他问道，“大家都在怀疑你是不是跟极道有关系啊！”
陈涯诧异地看着她：“是啊？”
秦云初汗下，抓着他胳膊道：“不是，这样下去你身份会暴露的！”
陈涯漱口，把嘴里的牙膏泡沫洗干净，接着说道：“那不都是因为你吗？”
“呃……”
这个秦云初还真没法反驳。
“你到底想干嘛？”陈涯整理好内务，抬眼看看窗户外面，太阳都锃亮了，像个大灯泡。
“我能不能问问，”秦云初小心翼翼且贼眉鼠眼，“你跟那些极道到底什么关系啊？”
绕了一大圈，她真正想说的就这么一句话。
纯粹是八卦之心燃烧起来了。
陈涯却没有翻那些陈年老黄历的兴趣，他现在的心思全放在接下来的大动作上，敷衍道：
“以前有些交情，现在说得上话罢了。”
“以前你在日本到底做了什么啊？我听柳如烟她们说，你不是以访问学者的名义过来的吗？”
陈涯的敷衍并没有打发走秦云初，反而更加把她的好奇心勾起来了，两只手拉着他的胳膊左摇右晃。
秦云初穿着个深蓝色的吊带连衣裙，缎面面料，修身裁剪，腰身勾勒得明确，肚脐都能透过形状隐隐窥见。
平时一本正经的女生撒起娇来，确实还挺难顶。
“柳如烟还跟你说过这个？她怎么什么都说？我迟早……”
话说到一半，陈涯顿住了，抬头看着门边，秦云初也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秦云裳站在门口，正一脸震惊地盯着她们俩。
此时陈涯也没来得及说“你来的正是时候”，秦云裳头一扭就气跑了。
秦云初愣了两秒，马上冲出去，用大擒拿手把妹妹拖回来了，她还穿着十八厘米的高跟鞋，看得陈涯一愣一愣的。
秦云裳被拖回来的途中，一边胡乱蹬腿，一边泪飞做倾盆雨，大喊道：
“你明明说你不会出手的，你这个骗子！”
秦云初一边努力控制怀里不听话的妹妹，一边把脚上的高跟鞋甩掉，大声道：
“你听我说，这完全是个误会！”
陈涯默默走过去，帮姐妹俩把门关上。
有一说一，听了她们俩的对话，他还挺好奇秦云初在他背后都聊了些什么。
秦云裳声音里带了点哭腔，说：“你从小就什么都喜欢抢我的！永远都从我手上抢吃的！”
秦云初急了，道：“那不是因为你小时候什么都要？你什么都占了，不然我也不至于抢啊！”
秦云裳道：“现在是说小时候吗？现在的重点是，你骗我！”
“我都说没骗你！”
“那你在他这儿过夜！”
“我跟他昨天晚上压根就没睡！”
“？！”
秦云裳震惊了，擦干脸道：“好好好，玩这么野是吧？”
陈涯见越说越离谱，开始赶人道：“都出去吧，我换衣服，等会儿得出门。”
秦云初松开手，拽着陈涯道：“不行，你得给她解释清楚，我不能蒙受这种不白之冤！”
秦云裳也抓住他另外半边，道：“你又打算跑哪儿去？明天就要到livehouse演出了，你不紧跟着我跑还想去哪儿呢？”
一时间陈涯实现了左拥右抱，波翻浪涌，有点齐人之福的意思。
不过他很快推开两人，让她们乖乖坐好。
今天下午就是三角集团和北辰公司的第一次接洽，这种场合，他这个一把手自然不能缺席，就算是这姐妹俩，也没工夫跟她们贴贴。
跟秦云裳解释清楚，告诉她昨晚的乱子后，秦云裳的情绪总算稳定下来，不过她还是握着拳头抗议：
“明天livehouse演出，我至少得准备5首歌吧？现在我能唱的就三首，你说怎么办吧？”
陈涯收拾衣服的手一顿，哦，确实。
把这茬事儿给忘了。
“现写呗，还能怎样，”陈涯在床边坐了下来，“5首歌，《我记得》你能唱，《乌梅子酱》你也能唱吧？那就还剩三首呗，好说。”
“三首歌，你还‘好说’？哼，你今天一整天能写出来，都算你厉害！”
尽管这么说，秦云裳还是在一旁的床边坐下，乖乖看着陈涯抽纸笔写歌。
自从那次《我记得》之后，她就觉得陈涯写歌的时候特别帅，看一天都不带腻那种。
他要是写一天，她可以坐在这里看一天。
秦云初也在一旁坐下，妹妹瞪了姐姐一眼，道：
“你干嘛？这是咱们陈秦组的事儿，无关人等速速回避！”
秦云初笑着说：“陈秦组？那我也是秦啊，我怎么是无关人等？”
“你就是无关人，赶紧走走！不要打扰我们组的创作！”
秦云裳双手用力推姐姐，想把她挤走，却让秦云初绵软的身体靠在了陈涯身上，来了个亲密贴贴。
“够了！你们俩都在打扰我！”陈涯终于不耐烦了，训斥道。
两姐妹顿时如同小学生般端正坐好，动作不约而同整齐划一。
也就这一点上，两个各有风姿、魅力不同的大小美女，才看得出来特别像姐妹。
陈涯在桌上奋笔疾书，挥笔立就，没有花多少时间，稿纸就一张张写成。
秦云初在一旁托着腮，仔细打量着陈涯侧脸，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个刁蛮的妹妹，都能被他治得服服帖帖了。
她也能理解为什么江心海，堂堂江天后，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天之娇女，能够这样为他倾心，这么多年过去，即使他海王得有点泛滥了，都始终不渝。
这个男人认真起来的时候，是真的很迷人。
她开始理解那句话：年少时遇见太惊艳的人是一种惩罚，往后余生都要不得安宁。
如果不是先知道了柳如烟、江心海、顾雨晴等等，见证了她们的悲欢，知道陈涯是个什么德行，她也可能被误了终生。
“喂，喂！喂喂！”
沉浸在小情绪里的秦云初被妹妹用拐肘顶醒，转眼看她。
“你照照镜子，”秦云裳把桌上的梳妆镜递过来，“瞧瞧你自己，眼神都拉丝了！”
秦云初捧着镜子，顾镜左看右看，挤眉弄眼：“我有吗？”
“有啊！我刚才盯着你看了半天，你没发现？你都快出水了！”
“有那么夸张吗？”秦云初照着镜子捧脸，“我真好看。”
“真不要脸。”
陈涯头也不会，伸手往后塞了一沓稿纸，秦云裳接过来：
“这么快就写好了一首？”
“三首。”陈涯说得简短，“我再打磨一下编曲，你先熟悉一下。”
秦云裳捧着稿纸，一首首看下来，眼睛越来越亮，时不时跟着哼两句，旋律挺抓耳，秦云初听了都微微点头。
秦云裳抓起一张纸道：“怎么还有日文的？”
“这里是日本，”陈涯说，“虽然咱们吸引的主要是在日华人，但如果能吸引到本地人那也赚啊，要不是你不会日语，我三首全写日文歌。”
秦云裳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居然还会写日文歌？”
“我会日语啊。”
“哦。”
“这还有戏腔，她唱得来吗？”秦云初指着稿纸上的标记问道。
秦云裳叉腰挺胸：“怎么，看不起你老妹是吧？”
“她能唱就唱，不能唱就糊弄吧。”陈涯说，“回国我可以找别人唱这首歌。”
“好你个陈亮，你也不信我！？”秦云裳撑腰怒目，“而且，你回国还哪能找到比我更好的歌手？？”
秦云初在一旁忧愁地看着自己无知的妹妹。
老妹啊。
你还是太年轻。
他回国能找到的那两位歌手，都恨不得飞到日本来把你给替了呢。
……
北辰集团和三角集团的初次会晤商洽，会议地点定在金融大厦的16层。
气派的会客厅能一口气坐下数百人，光中间三十米长的扁形长桌，都能坐五六十人。
为了这场会议，柳如影可谓殚精竭虑，废寝忘食。
别说是跟着陆清璇她们游东京了，她快连洗澡睡觉的时间都没了。
这次会议期限紧，任务重，百人团队，光是吃饭睡觉，每天花费的钱都可以说是天文数字。
在这里弄一个乱子出来，拖延哪怕半天时间，都是数百万的损失打不住。
再加上这是三方会谈，三角集团是日本巨擘，北辰是国内龙头，顾雨晴的云山集团也不落人后。
既不能让对方落了面子，又不能让自己这边失了体面。座位、餐饮规格、人员安排，全都是讲究。
所以她这个刚入职没多久，可以说还在实习期的新人，压力巨大。
总算安排好一切，柳如影偷眼看顾雨晴那边。
顾雨晴今天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OL装，比较严肃，但是搭配她魔鬼般的身材，却格外有韵味。
迎来送往，在人群中游刃有余，即使不懂日语，也落落大方，一点都不失风度。
柳如影有点憧憬，不知道自己是否也能变成她那样的人。
“来了来了！”
旁边同事小声提醒，柳如影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
同时，她也满心期待。
但是，看到一个相貌阴鸷的男人大踏步，和顾雨晴一起从大门进来的时候，她还是有点失望。
她还以为，是陈涯来了呢。
“那个是谁？”柳如影问道。
“浅井进次郎啊。”旁边同事说道，“这个就是这回的主菜了，他是三角集团的现任执行总裁。”
柳如影暗暗在心中将这人面相记住。
她注意到一个细节，顾雨晴刚才和这人一起走进来的时候，他好像还有点嫌弃。
看来是日本人的大男子主义心理，他们更习惯女人跟在身后。
顾雨晴这么大气，不落下风，估计他不太满意。
进次郎坐上座位后，顾雨晴坐在他正对面，只见这男人眉头一皱，说了句什么，旁边的女翻译马上道：
“进次郎先生问，北辰这边的代表还没有来吗？为什么迟到？”
听到这个问题，柳如影就知道，这场谈判不会很顺利。
不愧是地头蛇，有点气魄，一上来，就要给人下马威啊。
感谢北雁不南归的打赏~
458.在我的时代
面对着浅井进次郎有些咄咄逼人的态度，顾雨晴只是微微一笑。
“怎么，浅井先生觉得我分量不够，还不足以当代表来跟你们谈么？”
翻译把这句话原封不动传达过去后，对方也没有稍假辞色。
“北辰公司作为主动要求同我们进行接洽的一方，公司的领导却不到场，怎么看都有些失礼吧？”
顾雨晴表情变得犀利起来。
石川栋坐在一旁，尴尬地推了推眼镜。
作为一个技术宅，他此时能够做到手不发抖就已经很进步了，更谈何跟对方谈笑风生。
柳如影身旁的同事凑过来，小声说：“来者不善啊。”
柳如影点点头。她也能看出来，对方这是想上来就压这边一头啊。
浅井进次郎仔细观察着顾雨晴的反应，双手挡住的背面，嘴角露出一丝得分后的微笑。
这次的这场商事谈判，往小了说，影响接下来三角集团的股价走势，影响集团未来三年的盈利状况。
往大了说，会影响全球汽车行业的曲线，动摇整个日本的经济体系。
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势在必得，必须用压倒性优势，拿下这次谈判，向整个集团证明他的实力。
这次谈判代表的资格，可是他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
……三天前，三角集团内部，围绕今天的这场谈判，曾召开了一次秘密的内部会议。
参加会议的，除了身体抱恙，一直被藏在医院的浅井老头子，浅井夫人，琉璃子，还有他，整个三角高层所有人都在场。
日本车企本来已经是日薄西山，全球市场都在向电动汽车转向，明眼人都看得出，电动汽车才是未来大趋势。
而包括三角集团在内，所有日本车企都固守本阵，对于电动汽车的强势凸起既没有心理准别，也没有商业准备。
正因为在油车的传统领域，优势太过于明显，各方面格局也太过于固化，才让整个行业尾大不掉，难以转向。
业界将这种现象称为：领先困境。
如果能将这次和北辰、云山的合作谈成，三角集团将是日本国内第一家打破这种领先困境的公司。
他这个执行总裁，要接手谈判代表的责任是顺理成章。
如果让他亲手打开这一局面，他在三角集团的威望将达到巅峰。
到时候，不管浅井夫人再怎么垂帘听政，挟老头子以令众人，也没办法动摇他的地位了。
他能想明白这个道理，另外两边显然也能想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在那次秘密会议当中，他被迫立下了军令状：如果这次谈判不成功，他就必须让出执行总裁的位置。
这是一次赌上了自己将来的赌局。
进次郎低头，死死盯着面前的女人。
奇怪的是，明明只是个女人，气势却一点都不比男人差，即使面对自己的指责，她也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顾雨晴开口道：“这次虽然是由我们这边主动接洽贵集团，但也是出于全球经济振兴以及优势互补考虑，对于贵方，恐怕更利大于弊，如果浅井先生觉得因为是我们主动，就要多让利给贵方，希求合作顺利，那恐怕接下来的谈判，贵方也不会愉快。”
浅井进次郎捏了捏拳头，继而缓缓松开，说道：
“我肯定没有那个意思，只是你们的代表人没到，我们的谈判怎么进行？这拖延的是所有人的时间！”
顾雨晴侃侃道：“我们两边董事会的人都在这里，又何必非要等一个人过来呢？我建议先开始谈判，不必非要等那个人。”
一旁的石川栋连连点头，这完全不是他擅长的，坐在那里如牵线木偶，一切唯顾雨晴马首是瞻。
进次郎也放下了这茬，反复提只会减弱手里牌的威力，点头道：
“那就不要浪费时间，赶快开始吧。”
柳如影给众人面前分发着资料夹，一边时不时转头看门外。
陈涯到底在干什么？
……
秦云裳无伴奏清唱完，微眯着眼手放在横膈膜附近，还在等着嗓音的余韵绕梁，陈涯已经鼓起了掌：
“不错。勉强可以让我不回国找别人唱了。”
秦云裳鼓起腮帮：“你真心夸一句会死啊？承认我厉害很难吗？”
一旁的秦云初眨巴着眼睛说：“哇，这首歌也很好听，三首歌都写得这么好听，到时候决赛怎么办？”
“决赛再写新歌呗。”陈涯起身看了眼手表，“我得走了。”
“等一下！”
陈涯走到门口，秦云裳一路小跑过来。
“走可以，总得为咱们组做点贡献吧？这些票给伱，把它们发出去，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陈涯怀里抱着秦云裳塞过来的一沓决赛门票，大概十来张，有点哭笑不得：
“我上哪儿把它们发出去？”
“发给谁都行！你知道我这里有多少张吗？我一个人肯定发不完的！”
陈涯摆了摆手，转身出门。
最终决赛的门票是算积分的，谁发出去的门票多，谁积分就高。
尽管陈涯觉得自己帮不了多少忙，不过，把这任务全都抛给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出了门，陈涯马上拨通了真岛五郎的电话。
“事情办好了吗？”
“……おしなり里路，三十分钟，带5个人，跟我汇合。”
挂断电话，陈涯打了个出租，一车绝尘，很快就到了约好的地方。
太阳在头顶闪闪发光，天空树投下庞大阴影，陈涯用手掌在额头上搭个凉棚，望向一水相隔的这栋建筑。
说起来，为什么天空树最后还是被译作晴空塔呢？“树”到哪里去了？
“大哥。”身后，真岛五郎带着一帮小弟匆匆跑来。
“待会儿少说话，打起来了，别多纠缠，别被抓到。”陈涯说，“之后在公园汇合。”
“是！”
众人气势汹汹地推门闯进一家小酒吧，坐在吧台上的人都望过来。
“谁是池田浩二？”
吧台上一个干瘦的男人站起来，透过白色衬衣，可以看到背上隐隐刺青的痕迹。
“怎么了，来砸场子的？”
“喂，是你这厮打伤了我们的人，还叫嚣要活捉神崎绫人吗？”真岛五郎站出来道。
那位池田浩二站起身，嚣张地走过来，道：
“怎么，你就是神崎绫人？”
酒吧里的音乐声停了，吧台上的无关人纷纷从门口出去。
而留下来的，纷纷脱下外套，有的还不知从哪里摸出棒球棍，显然都不是善茬。
真岛五郎说道：“神崎绫人是我的老大，你说要活捉我老大，我不能不表示点什么吧？”
池田不屑地笑了，走过来，怼脸上下打量了一阵陈涯，露出满是烟渍的牙齿：
“这么说，你就是神崎绫人？看起来也没怎么样嘛？”
“池田，我听说过你。”陈涯笑了笑说，“田山会的王牌打手，是个满脑子肌肉的家伙。”
池田得意地笑了：“哟呵，我这么有名了？连你这老东西都听说过？”
一旁的真岛五郎说道：“放尊重点，你论资历，还得叫我们老大一声叔父。”
池田不屑道：“资历？能吃吗？要不是他运气好，我们老大给了他三瓜两枣，不然他算什么东西？”
池田地伸出手，拍了拍陈涯的脸，道：“都隐退两年了，还以为是你的时代？不夹着尾巴做人也就罢了，还敢送到我们眼前来？”
陈涯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手掌如同钢筋般牢牢擒住他的手腕，面无表情道：
“我的时代？如果是在两年前，你这种货色活不过三天。”
池田怎么都挣脱不开被拿住的手腕，另一只手握着拳头，一个摆拳，朝陈涯挥去。
“哐当”一声巨响，池田整个人横飞出去，砸翻了吧台上一摞餐盘，酒吧好看的女老板娘发出一声惨叫。
池田身后的小弟，和陈涯身后的小弟同时上了，很快打成一团。
……几分钟后，鼻青脸肿的池田被小弟架起来，跑到了门口。
“告诉田山和夫，”陈涯用毛巾擦着拳头上的血渍，“没事不要来找倒霉，两年前我只是没来得及揍他而已。”
池田浑身还在发抖，肿着嘴唇问道：“你哪来这么大的胆子？要是我们田山会生气了，你们……”
真岛五郎提起一张折叠椅，朝门口横扫过去，池田的人落荒而逃。
老板娘估计早就偷偷报警了，此地不宜久留，陈涯也带着众人从后门溜了。
“接下来该怎么做？”真岛五郎问道。
“等。”
“就这样而已？”
“等着就好。”陈涯说道，“田山会和清河会迟早打起来。”
真岛五郎一愣，随后点头道：“我明白了！不过，如果田山会带人来报复……”
“这几天先不要回据点了，”陈涯拍了拍他的肩膀，“尽量低调行动，不要落单，也不要被逮到，化整为零，他们没办法的。”
真岛五郎点头。他虽然不知道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他对神崎绫人有着无限的信任。
最主要是，两年了，他还是很能打。
能打的人是不会有错的。
“对了。”陈涯忽然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了几张票，“这里有几张演唱会的门票，你们到时候可以去看。”
“这是什么？”真岛五郎接过门票，上面中文日文都有。
“去看就是了。”陈涯摆摆手，“我还有事，先撤了。”
真岛五郎将门票塞进口袋，低头快步离开，回到那家小酒吧的街上时，看到一辆警车停在路边。
最关键是，车边的一位警察，看上去还格外眼熟。
“又是他？”真岛五郎微微一愣，“他都升警部补了吧？居然还……”
正在此时，那位年轻的警部抬眼，目光刚好和真岛的视线接触上。
“平田警部！他们说这件事……”
那个警察被叫开，真岛头一低，趁机快步离开。
陈涯坐在出租车上，检查着手表，此时，那场重要的谈判估摸着已经开始了。
透过车窗，晴空塔投下的阴影边缘，刚好落在他脸上。
他看向塔顶，此时，也有一个人正从塔顶往下看。
“唉，如烟啊，你能不能不要乱跑……”陆茜子气喘吁吁地跑到柳如烟身旁，“我真的好怕把你弄丢了啊！你知不知道我心理压力有多大！”
柳如烟伸开白皙手掌，朝着太阳，指缝间的阳光倾泻在她精致的脸上，随着手指变换着形态。
至于陆茜子的抱怨，她是充耳不闻的。
……
……
顾雨晴这边的谈判，逐渐落入下风。
浅井进次郎这个人身上，还有着最后的那种昭和男二的气质，特别刚硬，几乎是寸步不让。
顾雨晴和陈涯这边抛出的条件，按理说任何一家车企都难以拒绝。
但或许是进次郎这个人的个人气场，又或者是三角集团百年老字号骨子里的骄傲，他们始终不肯在一些关键问题上妥协。
在生意场上，日本人说好听点是出了名的严谨，说不好听点是特别死脑筋，顾雨晴今天终于体会到这一点。
进次郎此人的死脑筋程度，更甚于她见过的脾气最犟的陈涯。
而且陈涯虽然犟，但他永远是追求利益最大化，可进次郎的这种死脑筋，只能说是不懂得变通。
最关键是，那个最核心的人不在这里。
在很多问题上，顾雨晴不知道该不该拍板，也难摸清楚进次郎的底牌。
这就让整个谈判变得异常艰难。
趁着众人都在看资料，顾雨晴掏出手机，悄悄打开跟陈涯的聊天框，发送消息：
【救！】
【再不过来，你的小可爱要老十岁了！】
正在她发消息时，忽然大门被猛然推开了。
所有人都朝门口望去。
陈涯站在门口看了眼里面的情况，随后若无其事地走到长桌正中间，挨着顾雨晴坐下了。
顾雨晴就好像在水底憋气半天后浮出水面般，终于解放了。
不过果然，坐在对面的进次郎没有放过开炮的机会，一捶桌子，冲着这边道：
“北辰的负责人，你迟到了整整半个钟头，你让我相当怀疑你们的诚意！”
陈涯没有等翻译开口，直接开口问道：
“请问你是谁？”
进次郎没有料到他会日语，但依然态度强硬道：“你来开会之前，没有看过我方递交的人员名单吗？”
“你是浅井进次郎是吧？”陈涯说，“我不是不知道你是谁，我只是很惊讶。”
顿了顿，他直接开怼道：“我连最先进电车生产线都拿出来了，这东西放在中等发达国家，都可被列为不可交易的核心资产了，你却因为我迟个到就觉得我没诚意，说点不好听的，如果跟我谈判的不是你，而是欧洲那一排小国，哪怕他们的元首都可以心甘情愿等上一天，你却因为我迟到半个钟头就觉得我没诚意？三角集团到底有没有派出一个具有专业知识的人来谈判？”
陈涯趴在桌上道：“我很怀疑你们三角集团够不够有诚意？”
459.文春炮
“进次郎先生，是不是有点太没诚意了？”
陈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无比嚣张地将进次郎顶得没有脾气。
胆大如顾雨晴，刚才都不敢这么怼他。她不由得有些担忧地看了眼身旁的他。
虽然为我出气很高兴是没错啦，可是这样当面硬顶进次郎，真的没问题吗？
坐在角落里的柳如影，转头看了眼身旁的同事，发现他们都瞠目结舌的。
她咬了咬嘴唇。
这些同事虽然在北辰资历已久，但陈涯很久都没有在北辰工作过了，论熟悉度，他们恐怕还不如自己。
他们恐怕还在惶惑不安，为什么陈涯敢这么不客气地怼进次郎，但柳如影反而感觉安心。
没错，这样的陈涯才是她熟悉的那个陈涯嘛。
进次郎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阴阳怪气道：
“陈先生好像认为，这场商事谈判，虽然是北辰主动提出，却是我们三角集团却更加希望达成合作？”
陈涯道：“到底谁更需要谁，大家心里都有数，要合作就好好谈合作，不要扭扭捏捏的。”
他靠在椅子上，手指在桌上弹动：“今年上半年财报刚出来，汽车出口贸易，两国汽车出口拐点已现，你如果还想抱着支配地位，站在高处跟我对话，我只能说，你没这个实力。”
进次郎嘴唇剧烈抖动，扭曲成如同神奈川波浪的曲线。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很快，将会有酝酿好的最恶毒、刻薄的词汇，从他的嘴里喷涌而出。
不过，最终他的脾气都没有酝酿成风暴，反而绽放出一个笑容：
“这说的是哪里话？大家都想坦诚地、认真地谈谈，毕竟两国汽车行业的未来，都掌握在我们手中。”
听了这句话，所有人都安心下来。
但无论是对于三角集团，还是北辰的员工，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那个强硬的浅井进次郎，居然会服软？
有点魔幻了。
……
“哈哈哈哈……”
包间里，宾主尽欢，气氛热烈。
“没想到，陈先生对于日本的了解，居然如此渊博，我们也算是，那句话叫什么？不打不相识！”
陈涯皮笑肉不笑，附和着浅井进次郎：
“能说出不打不相识，看来浅井先生的国学功底也不差嘛！”
“哈哈哈哈……”
谈判的战场，从来不只限于桌上，酒桌上的交锋也很重要，无论放在哪国都是如此。
白天的谈判从一个不愉快的开头开始，到结尾的皆大欢喜，乃至现在进次郎把陈涯这边代表团的一小撮高层请到酒吧包间招待，两边的情绪都可以用欣喜若狂来形容。
一向老实的石川栋没经历过这阵仗，被灌得晕晕乎乎，旁边陪酒的女招待往他腿边不停靠过来，顿时脸红得如同烧茄子。
陈涯起身，示意接个电话，便走出包间。
到了门外，他表情严肃，跟一旁的服务员道：“他怎么还没动静？”
一旁的服务员小声道：“给他杯里加的利尿剂是见效慢的那种，不容易被查出来……”
陈涯正还准备说什么，忽然旁边门开了，进次郎走出来，陈涯连忙装作打电话。
两人点头打了个招呼，进次郎便去了卫生间。
等他走后，陈涯伸手打开了旁边的门，一个黑色长发，穿着OL服装的女性撩着头发马上走出门来，柳如影跟在她身后。
两人的衣服一模一样。
如果不仔细看，两人甚至长相都差不多。
陈涯从怀里掏出一沓钞票，塞进那女人怀里：“这是定金，知道该怎么做吧？”
那女人马上点头：“我知道。”
陈涯又塞给她一个小香水瓶：“对着后脖子的地方喷一下，大概1分钟见效，所以你尽量要拖住他至少一分钟。”
那女人点了点头，将香水瓶收入口袋。
接着，她朝着进次郎消失的方向走去。
陈涯等了会儿，也跟了上去，在洗手间大门的门边站定。
忽然，门内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陈涯马上转身冲了进去。
一旁的柳如影也举着手机，跟在后面。
陈涯跑到洗手间的洗手台处，脚步一顿。
他意外的发现，进次郎正强行搂着那女郎，整张脸在贪婪中已经变得扭曲起来。
这令他非常不解。
那个药的药效，应该会短暂失去意识才对，这进次郎怎么是这个反应？
那个被雇来的女招待，着急忙慌地对着陈涯打手势，陈涯才意识到，她根本就没对这家伙喷药。
“草，高估这家伙的下限了！”
陈涯冲上去，掰开进次郎的肩膀，趁他还迷迷糊糊时，一拳朝他脸上揍去。
“打死你个龟孙儿！”
进次郎翻身，后脑勺在洗手台上嗑了一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陈涯趁机拉着一旁的女人，响亮道：“我会为你讨个公道的！”
趁着进次郎还晕晕乎乎，他拉着人尽快远离了现场。
走出洗手间，他马上问旁边的柳如影：“照片拍到了吗？”
柳如影点头，忙把手机递过来，拍了十好几张，包括之前进次郎猥亵女人，到后面陈涯出手给了他一拳，都拍得十分清晰。
“做得好！”
接着，他转头把那女人身上的衣服扒下来，推她进了旁边的包间，塞给她一个手提包，道：
“计划有点偏差，对于你的损失，我会另外再补偿。接下来几年，你都不要出现在东京了。”
那女人点头道：“我本来也想回老家了。”
她说话还带点关西腔，挺可爱的。
“还有，”陈涯说，“神崎组不想听到任何关于此事的只言片语。”
那女人紧张点了点头。
陈涯坐在了一旁沙发上，外面已经响起了嘈杂声，想来进次郎已经被人发现了。
“接下来怎么办？”柳如影皱眉问，“我要不要，扮得更像个受害者，哭一下什么的？”
陈涯看了看她，笑了笑：“不用了，你是需要被保护的受害者，绝对不能露面，甚至不能透露姓名，甚至不能让人知道跟你有关。”
“哦……”
柳如影有点愕然。她本来已经做好了为了陈涯的大业，牺牲自己名誉的准备了。
没想到陈涯对她比她对自己还好。
柳如影红着脸低头，小声道：“还想让你把我衣服扯坏来着，感觉这样也不太像。”
“你说什么？”
“……没什么。”
“接下来，只需要看文春炮发挥就好。”陈涯仰头躺在沙发上，如释重负说道。
……
“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一本《周刊文春》被甩在浅井进次郎面前。
浅井夫人趾高气扬抱着双臂，居高临下看着这个显得有些颓唐的男人。
《周刊文春》的封面，正好是进次郎的大脸特写。
只见他带点黑的老脸上大汗淋漓，眼睛里被欲望击昏头脑的火焰未消，又马上笼罩上被当场抓包的恐惧，表情十分生动。
光论这张照片，构图完美，重点突出，虽然光影上差了点，背景还有点杂乱，但作为抓拍的新闻图片，无疑是满分的。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这事，三角集团的股价受到了多少影响？！”浅井夫人大声开炮道。
460.和这群虫豸在一起，怎么做好日本汽车？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这事，三角集团的股价受到了多少影响？！”
浅井弥子将《周刊文春》甩在进太郎面前桌上，可怜的杂志在桌上打着旋儿滑出去掉到地上。
本期《周刊文春》发挥了一贯文春炮的犀利风格，不仅用封面堪称丑陋的进次郎大脸照片将这桩丑闻公之于众，翻开正文，内容更是惊悚。
周刊的记者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花大量篇幅笔墨，反复渲染这次北辰&三角商事谈判的重要性。
接着，还罗列了进次郎十年以来的性丑闻事件，包括在公众场合揉自己秘书屁股，或者在晚会上和某女明星贴脸等。
最后，文春犀利地指出：过去进次郎由于位高权重，再加上日本女性没有地位，他的丑事全都被掩盖且淡忘，进次郎本人没有受到丝毫惩罚。
但这次不同，这次他猥亵的对象，是来自社会主义国家的狠茬子，那里的女性地位不是日本可比，北辰老板用泱泱礼仪之邦的铁拳，给他好好上了一课。
“想必，一向高傲的进次郎社长绝对不会想到，这家新晋跻身巨头的跨国公司，居然会为了‘区区’一名女员工，就跟他们翻脸，并且冒着巨大损失，中断商事谈判吧。”
——文章里最后这么说到。
《周刊文春》是日本国最生猛的花边新闻杂志，每期刊发，日本国内的各大明星都是提心吊胆。
每次文春一开炮，总不免有明星偶像出来纷纷谢罪、召开记者会。不仅是娱乐圈，它甚至还有过把整个内阁拉下台的战绩。
总而言之，这是一本将狗仔事业做到了巅峰的杂志。
进次郎这瓜虽然大，也只不过是在人家的功劳簿上锦上添花式地填上一笔谈资罢了。
最主要是，人家说的还确实都是真的。
进次郎确实没有想到，仅仅是因为酒精上头带来的一次“小小冲动”，最后事情竟会闹这么大。
这不是小题大作嘛！
当对方的老总说出“谈判中止”的那一刻，他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双方都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光商事资料和报告都花了八位数的成本，居然就这么中止了？
对方把商业谈判当什么了？简直就如同儿戏一样！
可是当他这么说了之后，对方却回答他道：
“浅井先生，您把商业谈判当什么了？把这件事视作儿戏的，是您才对。”
他刚开始还抱着“对方也许是为了增加谈判筹码”的想法，在心中预演了几种反制手段，就等着对方开条件。
可对方在那之后，便迅速撤离了现场，连一张纸也没留下，将他最后的幻想也击碎了。
可是，这么大的事，说不做就不做了，之前谈好的也全部作废，这算什么事嘛！
思来想去，唯一的解释，就是——
他进次郎被人家给耍了。
进次郎咬紧牙关，嘴唇上翻，如同猛犬般龇出上牙床，对浅井弥子道：
“你难道看不出，是我们被摆了一道吗？”
浅井弥子微微张嘴，露出洁白的牙齿，瞪大眼睛道：
“摆了伱一道？难道不是你自己得意忘形？难道你没有猥亵别人的女员工？”
面对弥子的质问，进次郎哑口无言。
“我说过无数次了，你的弱点就是过于自大，且好色，明明男性能力所剩无几了吧？偏偏对着女性却有着异样强烈的占有欲，会铸成今天这样的错误，只是早晚的事！”
她得胜似地挺起身段，居高临下看着进次郎，缓缓说道：
“进次郎，你必须对这次的失败负责。”
浅井弥子，三角集团二代目浅井松哉的现任妻子。
38岁，未生育，曾经做过写真模特，因为父亲的关系，加入三角集团，然后成为浅井松哉的秘书。
再然后，就成为了浅井家的大夫人。
可是对于进次郎这种凭本事跻身婿养子地位的人，她就相当于沐猴而冠。
这一无所知的女人，迟早将她踩在脚下……
进次郎眼中的光芒一闪而过，瞪着眼前风姿绰约的女人道：
“这都是你的阴谋吗？难道，北辰是你请来的？”
浅井弥子不屑地笑了，身形如同柳枝摇晃，道：
“已经因为失败气急败坏了吗？好好想想，难道凭我能请得动北辰来演这一出戏，千里迢迢过来，就为了来羞辱你一场？别做梦了。”
进次郎眼中猛兽般的眼神还没有消散，依然警惕地瞪着女人。
“但是，对方千里迢迢过来，也只是羞辱了我一场，难道他们还有别的目的吗？”
女人叹了口气。
她知道他没有这么容易承认自己的失败，反手又丢了一份报纸在他面前。
“自己看看吧，最近进行的东京车展，北辰也参加了。”
顿了顿，女人接着说：“进次郎，你太自大了，你真以为北辰只有我们一个选项吗？我希望你能亲自去车展看看，如果这样可以让你的梦早点醒的话……”
进次郎伸手抓住报纸，在手中攥成了一根纸棍。
“我会去的，但是这次谈判的结果，我不能接受……”
他目光移向另一边，道：“我执行董事的位子，不可能因为这种真相暧昧不明的事情，就让出来。”
在他视线的尽头，一只珍珠鞋带包裹着的白净小脚，从灯光晦暗的地带伸出来。
沿着光滑的脚背、洁净的脚踝往上，深蓝色长裙反射着灯光，轻轻覆盖在笔直的小腿上。
这双腿的主人，此时正慵懒地窝在沙发里，像一只猫一样，屈伸着自己纤细柔白的手掌。
“你没有意见吧？”
“没有意见，我能有什么意见？”琉璃子坐在沙发里，漫不经心地说道，“堂堂三角集团执行董事进次郎大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怎么可能因为一句话做不到就下台呢？”
就算是聋子也能感受到琉璃子的讽刺，进次郎起身：“你？！”
浅井弥子拦在他身前，道：“琉璃子这次说的有道理，先前失败就辞职，可是你自己说的。”
浅井进次郎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道：“可是，我也说了，这件事的真相暧昧难明……”
“等你调查清楚了，北辰在这次车展上，代理权又不知道会花落谁家？”
琉璃子站起身，长裙从腿上如同瀑布倾泻下来：“难道你已经想好怎么后发制人了吗？”
进次郎的脸部抽搐了片刻。
“我也去参加车展。”琉璃子开口道，“对方是怎样的人，来日本到底想要做什么，我去会会。”
进次郎尽管心中隐隐不安，但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对方也没有得寸进尺，提太过分的要求。
当然，再给他两个脑子，他也不会想到：当年那个绑架走浅井琉璃子的男人，就是这位北辰的老总。
……
“欢迎光临北辰展台，非常感谢。这次在这里展示的，是我们顶级品牌星空系列V0的演示……
“从去年以来，北辰挑战变革浪潮，克服了最艰难的难题，成功进军汽车行业。北辰一直在前进，从未停止……
“技术改变认知一直是北辰的信念，截止今年，北辰新动力汽车的生产量达到500万辆，销售量达到全球第二……”
进次郎站在一丛人中间，脑子有些恍惚，周围人忽然都鼓起掌来，他左右看了两眼，也跟着鼓起了掌。
人太多了。
好端端的东京车展，正是各大厂商应该展示日本汽车行业深厚底蕴的平台，结果，风头却净让这北辰给抢了。
“那么，我们接下来演示星空V0强大的原地旋转和横向移动模式……”
蓝色车身里的试驾员启动车辆，庞大的车身缓缓移动，四只轮胎在地板上留下浅浅痕迹……
这辆车，居然原地三百六十度掉了个头。
围观的看客，脸上表情从茫然，到震惊，再到兴奋，仿佛没有见过世面初次进城的乡民，纷纷用力鼓起掌来。
然而北辰的汽车技术越突破，越像一只只巴掌，响亮地拍在进次郎脸上，提醒着他的失败。
他颇感灰头土脸地回头，看到一辆观光车从一旁经过，车上人格外脸熟。
进次郎大踏步走过去。
“这不是浅井进次郎先生吗？你也有空来参加车展？”观光车副驾驶作为上的人大声说道。
进次郎脸上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道：“土田先生，您都有空，我怎么可能没空呢？”
车上的人，正是土田汽车集团的四代目董事，土田宗一郎。
土田汽车不仅是三角集团在汽车行业上的主要竞争对手，也是目前日本本土品牌，在全球汽车业占份额最多的公司。
三角集团虽然横跨各板块，但单论汽车这一块，比起土田还是要稍逊一筹的——或许不止一筹。
土田宗一郎仰着头，努力往里面星空V0的站台遥望，感叹道：
“真好啊。”
“您指什么？”进次郎问道，“您也对这个外国品牌感兴趣？只是可以原地掉头而已，没有什么稀奇的，实用性并不高。”
“不，我今天已经看过一遍了。”土田宗一郎说，“不止可以原地掉头，还可以横向移动、自动巡航、水面行驶……进次郎啊！”
他抬高声调后，然后拄着手里的拐杖慢慢道：
“要努力追赶的，变成了我们这边了啊！”
浅井进次郎：“……”
他哑口无言。
尽管土田并不掺和到之前谈判那件事里，他还是感觉，背后冷汗直冒。
那是一种陌生的感受。后悔？可能是后悔吧。
“土田先生，你们不会想要北辰的代理权吧？”浅井进次郎故意说道，“这样做，可不利于我们本土品牌的发展啊！”
土田宗一郎顿了顿拐杖，道：“你在说什么？明明跟对方谈判，最后又闹得难看的，是你才对吧！”
他转头对观光车司机道：“开车！”
于是，他坐在小车上，扬长而去。
浅井进次郎站在原地，感觉到分外羞辱。
偷鸡不成蚀把米，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他先跟北辰的人谈判，本来以为取得了先机，却反倒成了其他车企纷纷跟进的筹码。
正在此时，忽然旁边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在人群里喊道：
“北辰的社长来了！”
进次郎一惊，转头朝人群潮涌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陈涯那张帅气的面孔，正快步朝着这边走来。
他快步上前，却被警戒线挡在一边。
而另一边，土田宗一郎像一条哈巴狗一样，正凑到北辰的社长那边，够着脖子，拼命想要了解更多的样子。
而且像土田这样表现的，还不止一个。
洪田、西风日产、一木……众多家车企熟悉的面孔，全都跟着人群，往陈涯那边去了。
进次郎当场就怒了。
这样下去，要是放在北辰眼皮子底下的选择越来越多，那这谈判不是就越来越不好谈了吗？！
当初大家口口声声说，做大本土品牌，让日本汽车走向世界，现在一个个的，都开始摇尾乞怜了！
和这群虫豸在一起，怎么做好日本汽车？！
进次郎发出恼怒的声音，正准备翻过警戒线向前，忽然看到，人群另外一边又出现了骚动。
他朝那边望去，之间人群分开一条线，一道靓丽的身影，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北辰的社长先生，请留步！”
那道身影毫不羞涩地大声叫道，本来嘈杂的现场，暂时为之一惊。
在人群艳羡交织的目光中，那个身形翩翩的女生，慢慢走到陈涯面前。
“这是三角集团的公主回国后，头一次露面吧？”
“是啊是啊，感觉她变得更漂亮了。”
“该死啊！这样的女人，不知道谁会娶到啊！”
“要娶到她得花光多少运气？恐怕接下来三次轮回投胎，都会变成草履虫吧。”
“我宁可希望我上上上辈子全都是草履虫……”
进次郎身边的小声议论不断，而此时琉璃子已经走到陈涯面前，如同一位真正的公主那样欠身。
“我想，你应该愿意先给我一个机会吧？我只耽误你十分钟。”琉璃子说道。
那位北辰社长绅士一笑，伸手道：“我们到后面说。”
说罢，两人便一前一后，消失在北辰的展台前。
461.你为什么在这里？
“噗……”
刚刚跟陈涯走进展台后面的包间雅座，琉璃子就双手捂住嘴，忍不住嗤嗤笑出了声。
“你冷静点，这儿是半开放式的，被发现了可不好办。”陈涯提醒道。
琉璃子脸红红的：“不行我忍不住，太好笑了，你看到土田脸上的表情了吗？”
“谁？”
“算了，不重要。”
琉璃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双手放在腿上坐下，恢复了淑女的仪态。
“今日之后，恐怕所有汽车企业，都会以为我们两家已经达成了合作，说不定他们现在就在开始讨论战略重心转向了。”
琉璃子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狡黠微笑，接着道：
“整个日本的汽车行业，都被你给愚弄了，涯先生，你在日本仇敌名录的账上，又记上了大大一笔啊。”
陈涯掐了个表，说道：“愚弄整个日本高层的历史上太多，我也算不上其中最罪大恶极的。何况，还有你这个共犯，即使将来被写进历史书，也不至于孤伶伶一个被痛骂。”
琉璃子高傲地将手按在胸口：“我才不是共犯那种小角色，我应该是美人，就好像勇者斗恶龙里面的公主一样。”
“公主是勇者的奖励，这么说，我是勇者？”陈涯笑道。
“不不不……”琉璃子竖起一根手指，夸张摇头，“你是痛击了这个日落西山产业的罪魁祸首，是从西边露出庞大身子投下阴影，把公主给掳走当人质的恶龙。”
陈涯拉住琉璃子的手指，道：“那公主为什么不好好等着勇者来搭救，偏偏要跟着恶龙助纣为虐呢？”
琉璃子眨巴眨巴眼，道：“是朝夕相处的恶龙值得信赖，还是那个不知道在哪里的勇者值得等待呢？”
“啊？”
琉璃子将手心贴在陈涯胸前，轻轻将他按到沙发上，低头凑近他的脸：
“有这么一条既帅气，又有绅士风度，手段花样百出的恶龙在身边，什么样的公主还会巴巴等着勇者？”
陈涯道：“变成恶龙这边的了？”
琉璃子脸上挂着神秘微笑：“变成恶龙的形状了。”
周围浮起暧昧的空气，嘈杂的场馆中于外界隔绝的这方领土，全都笼罩在了琉璃子独特的魅力当中，陈涯都有些恍惚了。
就在琉璃子的脸越来越近，红唇越来越令人难以挪开视线时，陈涯总算控制住了心头的痒痒肉，把她推到对面沙发上坐好。
“至少在大庭广众之下，公主还是要维持公主的凛然身姿吧，要是被你的臣民看到，可是要出大乱子的。”
琉璃子皱起鼻子，明显不高兴了。
陈涯好生规劝道：“九十九拜都拜了，就差这最后一哆嗦，要是在这里放弃了，前面布局这么久，可就都功亏一篑了哦。”
“……明明好几天不见，好不容易见了面，却要我只是坐在这里。”
“……”
这种小女生心态陈涯能理解，虽然来的不是时候，但可以说陈涯内心还是挺高兴的，他也不好意思责怪她。
他开口随便找了个话题道：
“你回去后，只需要告诉进次郎和浅井弥子，我依然有和三角集团达成合作的意向，这样，他们自然会再来找我，届时……”
陈涯没说完，琉璃子打断他道：
“届时，你再要求更换谈判代表，而我们顺利达成一切合作，进次郎的执行总裁身份，自然就到了我身上。”
少女撅起嘴，抬起脚，玉葱似的脚趾上，闪烁着彩色指甲油的光芒。
这只小脚在陈涯脚背上轻轻踩上了一脚。
“笨蛋。我当然知道了。”
“唔，知道就好……”
“……”
少女的脸充气一样鼓了起来。
看着少女一脸不逊的表情，陈涯多少还是有点心虚。
站在自己的立场，倒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站在她的立场，往大了说可以算是背叛自己的国家。
而且，她作为“人质”，跟他回国的这两年，实际上也是为了保护他罢了。
陈涯颇带点我见犹怜的感情在她面前坐下，低声道：
“如果用不会被发现的方式，我可以陪你打发一下时间。”
琉璃子本来还在憋气，一听这个，马上就坡下驴，修长的腿一伸，就把脚搁在了对方膝盖上。
“那好啊，帮我揉揉。”
陈涯低头看了眼，又抬起头：“我说的是不会被人发现的方式。”
“我作为三角集团的公主，穿高跟鞋累得脚酸了，让绅士帮忙揉揉，也是合情合理吧？”
“这合哪里的情理了？”
不过，琉璃子今天的指甲油还是浅粉炫彩类型，一看就是精心涂抹的，看来为了今天好好打扮了一番，看上去……
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咳咳！”
正在此时，隔间门口传来一声轻咳，陈涯魂都吓飞了。
却只见，顾雨晴正靠在门口，目光灼灼，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自己。
“不愧是三角集团的大小姐和北辰集团的老总，原来你们就是这样谈生意的，真是别开生面，前所未见呢。”
陈涯暗暗松了口气，接着顾雨晴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对面，他刚放下去这口气又提了起来。
琉璃子一脸无谓地看着她：“你来干什么？”
“这可是云山集团指定合作伙伴的谈判，我作为云山的老板，在这里也很正常吧？”顾雨晴理直气壮。
“这也算正常，那以后我们结婚洞房的那一天，你也要在场吗？”
“这是什么比喻？这能是一回事吗？再说了，哪会有那天啊？”
顿时，两个女人叽叽呱呱起来，没完没了了。
陈涯按住了额头。
往好处想，至少，琉璃子接下来半个小时不会无聊了。
……
“怎么样？情况怎么样？”
隔间外，一群人骚动着，传递着五花八门的信息。
离隔间最近的一个男人回头，小声说：“好像讨论得很激烈。”
某经销商中年男子擦着半秃的头顶：“云山的老板也进去了，这是靴子终于要落地了吗？”
“不用那么悲观。”一旁一位记者模样的人道，“如果真的能达成合作，也许对业界反而是一种好事也说不定。”
“鲶鱼效应吗？不过，北辰这条鲶鱼，是会将这潭水搅得更活？还是像他以往风格那样，让同行都死掉呢？……”一个男人喃喃道。
旁边一个年级稍大的男人问道：“北辰，是家什么样的公司？”
那个记者模样的男人反问：“您不了解北辰公司吗？”
“只是听说过，风头很劲，可是具体不太清楚。”
“北辰公司嘛……”记者张开口，似乎是想要科普一段商业历史。
正在此时，他被打断了。
“请各位不要靠近门口，里面的谈判涉及商业机密，如果有意咨询，请等我们老板谈完再安排会面……”
柳如影等一旁的翻译用日语将这番话重复了一遍，才礼貌向门口的众人点头，示意他们离远点。
这群人的议论声终于小了点。
没有遭到为难，柳如影悄悄松了口气，接着打起精神，如同门神般站在门口。
这期间，进次郎虽然看到过她，但没有做出什么反应，看来并没发现她就是拍下自己“罪证”的家伙。
其实陈涯并没有跟她交代，为什么要采取这种阴险手段，撕破和进次郎谈好的条件。
在她看来，和进次郎谈成的那些条件，其实绝对对北辰是有利的。
而看到琉璃子的那一瞬间，柳如影心中就隐隐有了明悟。
就好像抓住了一缕虚空中的线头，原本支离的逻辑大网，好像织密了一点。
因此，她很庆幸，自己当时丝毫没质疑陈涯的安排，保持了一贯的忠诚，向陈涯彰显了她作为金牌助理的风采：
即使不知道老板的完整计划，但她柳如影也能坚定不移的执行！
听着隔间内时不时传来隐隐约约的谈话声，柳如影心中十分安定。
陈涯此时，一定在非常严肃地进行着谈判吧。
……
“啪叽。”
回到房间的柳如影，一头栽倒在自己的床上。
累坏了。
真的是累坏了。
这几天，又是谈判，又是车展，连轴转下来，身体累散了架似的。
好在白天的车展结束后，陈涯看上去心情大好，并且宣布让员工们集体待命两天，还给柳如影放了几天假。
本来她都做好奋战到回国的打算的，这么一来，她还真空出时间，跟陆茜子她们见面了。
可惜，因为陈涯一直很忙，她始终没好意思告诉他，陆茜子她们到日本了。
掏出手机，调出通讯录，在陆茜子的页面犹豫了好久。
其实，她还是有些怯于去见陆茜子那边的小分队的。
总觉得跟堂姐柳如烟很难沟通，她会应付不来。
可之前答应了大伯，这一关硬着头皮也得过。
她最后还是拨通了电话。
“喂，茜子吗？我明天放假了……哦，好的，那我们明天见。”
挂断电话，柳如影躺在床上，翻身看天花板。
车展后，老板陈涯又匆匆走了，不知道到哪里去忙什么了。
明明生意都谈好了，也给大家放了假，为什么他自己不放假呢？
要是能拉着他一起出去玩，跟陆茜子、陆清璇她们见一见，那俩人肯定会高兴坏的吧？
想到这里，柳如影露出一丝微笑。
她都能幻想出那两人见到陈涯的表情了。
陆茜子肯定会激动地上蹿下跳，说不定还会哭；陆清璇则会假装不在乎，其实暗暗在意到不行，恨不得跟陈涯贴住。
“唉……”
柳如影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她也很想多跟陈涯待一会儿。
……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柳如影赖床到九点，才起床洋洋洒洒洗漱好，吃了早饭赶去陆茜子她们的酒店跟她们汇合。
好在千代田区离那家酒店不远，或者说那家酒店离千代田区不远，总之对于此时的她来说这是个幸运的巧合。
柳如影很快就赶到了哪里，然后发现陆茜子她们也在赖床，然后开始自己没有多赖一会儿。
“361号房，到了就直接敲门。”——陆茜子给她发的消息上这么写着。
所以柳如影便敲了门，然后陆茜子身上披着条毛毯，光着就跑过来给她开了门，接着又快步“噔噔噔”跑回床上被单里躲起来。
这是个加床的标准间，两张中床中间一张小床，陆茜子就睡在这张小床上，此时她身上裹着被子，两条明晃晃的腿从被子里伸出来。
而她右手边，齐云澈侧身躺在床上刘海轻轻盖在脸颊上，呼吸均匀睡得安详；
左手边，则躺着穿浴袍的陆清璇，妖孽般的身材直击柳如影，弄得她都有点呼吸急促了。
“呀哈！好巧，如影妹子也来啦！”
门口，萧情的声音紧随柳如影而来，柳如影看过去，首先看到萧情的肉腿靠在门口。
然后柳如烟鬼鬼祟祟从她肩膀后探出头，乌黑的眼睛认真地盯着自己。
“呃……”柳如影后退两步，这个堂姐果然应付不来。
“今天说好一起去看小秦总，现在如影妹子也在，可不能再鸽了吧？”萧情抱着双臂问道，腿还一抖一抖。
这几天来每天她都跟团玩，和她们几个也算都混熟了。
听到萧情的提议，陆清璇闭着眼叹了口气，翻了个身。
“怎么了嘛！”萧情提高音量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现在的我还不是最好的状态。”陆清璇背着身子，幽幽地说。
萧情摸过去，一双手在她的大长腿上乱摸，一边道：“状态怎么还不好嘛？说不定你去见了她，状态就好了呢？”
“对！”
陆茜子一翻身从床上跳起来，说：
“这几天浅草寺也去了，晴空塔也去了，结果清璇你都没什么好转不是吗？说不定这次你到日本来，使命就是要见一些人呢？”
陆清璇望向她，露出疑惑眼神：“使命？”
“对，使命，”陆茜子认真地说，“这次这么巧，大家都到东京来了，我觉得，这肯定是命运的指引，你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有着某种使命的！”
陆清璇本来有点想笑，但陆茜子言之凿凿，她也不由得被感染，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那我是应该去见见小秦总吗？”
“对呀。”萧情接茬道，“说实话，我挺想她的。”
说完，她顿了顿，又眨眨眼道：“更主要我还想见见云裳儿，还有金蓝、陈亮……”
一旁的齐云澈终于醒了，爬起来道：“要去见小秦总吗？你们都认识她，就我没跟她说上话，不公平哇，我也要去。”
陆清璇想了想，起身，赤脚踩在地毯上，道：
“好，那我们现在就过去。”
一旁柳如烟在窗台旁傻站了好久了，窗外一只乌鸦跟她隔空对视，忽然她打了个喷嚏，乌鸦“哇”的一声，飞到老高的地方看不见了。
462.陈亮南波万
“萧老师，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秦云初喜气洋洋迎出来，拉着萧情的手一直摇。
萧情也热情回礼：“别叫我老师啦！我都好久没写书了，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叫我情姐……”
“哪有哪有，一日为师，终生……为师。”
萧情过去也是名噪一时的“言情天女”，和金镛古笼并称过很长一段时间，还争过很久的年度最佳。
之前公司为了给秦云初刷资历，让秦云初当过一段时间萧情的小编辑，那个时候的萧情已经是半封笔，没产出什么作品，但两个人变熟络起来。
现在的萧情已经成了个风姿绰约的轻熟女，彻底过上了财富自由的生活。
说话间，秦云初目光一瞟，正好见到站在人群最后的柳如烟。
柳如烟正跃跃欲试的盯着她，似乎想打招呼的样子。
“哎呀，如烟也来了？好久不见！”
秦云初连忙拉过她一顿贴。
柳如烟身上有种特殊体香，特别是微微出汗的时候，特别好闻。
陆茜子指着自己道：“小秦总，还记得我吗？我是陆茜子……”
“啊，陆茜子，你是……陈涯的妹妹！”秦云初一惊，认出了她来。
柳如影和陆清璇也齐齐凑上来，小心翼翼看着她，生怕自己被忘了。
秦云初这才发现……什么嘛！这些人根本全都是认识的嘛！
接着，她后背一凉。
这些人不光都是自己认识的，也全是陈涯的熟人啊！
刚刚想到这一层，萧情就拉住秦云初的手喋喋不休起来：
“小秦我跟你说，我现在可迷《偶像研习生》了，过来找你就是追星来的……”
秦云初头脑半麻，引着众人往里走，一边听萧情对节目如数家珍，忽然打断萧情，问身后众人道：
“你们也是《偶像研习生》的粉丝？”
众女相互看了一眼，接着齐齐摇了摇头，萧情道：
“她们都没看过，我安利过，安利不动，她们还没到这个年龄。”
柳如影红着脸说：“知道是小秦总的节目，打、打算看的，但是来了日本后一直比较忙，没、没时间看。”
陆茜子也忙说道：“我听说是小秦总负责，就打开看了，结果发现不在开播时间。”
陆清璇说：“我也是，我看的时候开播了，但没有比赛，直播内容就是聊天，就关了。”
萧情笑道：“比赛日挺好看的，赛前筹备有的时候也挺好看，可能你们看的时候正好是垃圾时间，直播不可能24小时都精彩嘛。”
秦云初表情有点怪：“所以……你们都没看到一个……呃，熟人？”
众女面面相觑：“什么熟人？”
“没什么。”
秦云初心中安定了一些，但又感觉很麻烦。
还好她们没有仔细看节目，自己不用给她们解释“为什么陈涯成了陈亮”。
但她们人都到这儿了，而且身边还有个《偶像研习生》的狂热粉丝萧情，只需要她们当中的任何人去瞅一眼，陈涯就原地暴露了！
这可如何是好！
秦云初脑子乱糟糟的，一边将她们带到了套间客房。
这间客房最大，所以被当成了办公室兼会客厅，许多工作人员都在这里，见了她都纷纷打招呼。
招待众人坐下后，萧情道：
“对了，小秦，我能见一下选手们吗？”
“啊？”秦云初心头一紧，结结巴巴道，“呃，可以啊，你想见谁？”
萧情激动的心情全溢出到脸上了，握着小拳头道：“云裳儿！还有……金蓝！”
秦云初干笑道：“哎呀，你们来得不巧，现在只有云裳在家练歌，金蓝出去巡演去了。”
萧情有些沮丧，又问道：“那……陆初玖呢？”
“陆初玖也出去了，歌手们只有云裳在，她要练的新歌比较多，所以比其他人迟一天。”
萧情遗憾道：“好吧，我还想全员一网打尽呢……对了，陈亮在吗？”
秦云初脸上表情更僵硬：“陈亮他也不在。”
萧情奇怪道：“他为什么不在？他不是跟云裳儿一组的吗？”
“嗨，他老这样，”秦云初解释，“创作者嘛，总要出去取材的。”
萧情摇了摇头，道：“那我能不能去远远看一眼云裳儿，就看一眼，不打扰她练歌。”
秦云初微微一笑：“不碍事的，她估计练歌都练烦了，巴不得有人过来她可以休息下呢。”
正在说话间，忽然一女生甩着胳膊从门外走来，洋洋洒洒道：
“我的姐啊，那个陈亮他天天不在，我怎么练歌嘛！”
这女生正是秦云裳。她穿着件格子衬衫，下摆塞牛仔短裤里，打扮随意得很，只有两条国际级的长腿标志着她的身份。
秦云裳看到姐姐身边这么多人，顿时一愣。
秦云初正在为陈涯的事情头疼，妹妹就过来哪壶不开提哪壶，有些恼道：
“你非要他在才能练歌？你一个人就练不了了？”
秦云裳被姐姐吼得又是一愣，道：
“他在的话，可以帮我参谋参谋啊，我随口抱怨一句，你这么生气干嘛？”
一旁的萧情早尖叫一声，贴到了秦云裳旁边：
“哇，是活的云裳儿！”
秦云初平复了一下心情，给双方做了个介绍，很细致，连不太熟的齐云澈都隆重介绍了。
秦云裳也拿出了偶像的职业态度，很亲切地跟众人打招呼，一身宅女格子衫居然显出了实力派艺人的感觉。
萧情把之前说的“只远远看一眼”的承诺全忘了，拉着秦云裳的手聊得不亦乐乎。
“云裳儿，你跟陈亮是不是合作得特别好啊？”
秦云裳翻了个白眼：“哪有，他天天往外面跑，找不到人，要不是他实力强，早知道我不选他咧。”
她这么说一方面当然是傲娇撒气，另一方面也是不想在粉丝那里显得两人关系太好，免得传着传着传出绯闻了。
萧情又问道：“陈亮的实力真的很强吗？不是说，他写口水歌比较强，写正经歌还差点事儿吗？”
问完，看到秦云裳脸色变了，连忙补充道：
“我就是纯好奇，而且我也是个外行，就是出于好奇问一下，绝对没有别的想法！”
秦云裳想了想，正色道：“别人我不好评价，但在我心里，陈亮的实力，是No.1!”
萧情问：“你的意思是，在这四位词曲人里面吗？”
“不，是在所有国内词曲人里面！他第一！”秦云裳斩钉截铁的说，“他写歌真的超厉害！写口水歌，只是因为金蓝唱口水歌效果最好！”
正在此时，陆清璇抱着双臂道：“说得有点过了吧。”
秦云裳望了过去。
陆茜子在她身旁龇牙咧嘴，想让陆清璇别跟秦云裳抬杠。
但是陆清璇的性格，向来憋不住话，压根没理陆茜子，淡淡道：
“难道，他的创作能力比JX还强吗？”
秦云裳盯着她，她也盯着秦云裳。
两人都是气场强的那种人，一时间互不相让。
最终秦云裳口气软化了一点，说道：
“JX是大前辈了，肯定不能跟JX比的。”
见秦云裳退让了，陆清璇也补充道：“我不是抬杠，我没听过陈亮的歌，但是‘第一’这种话，容易招黑，就是提醒一下而已。”
“但是！”秦云裳一个大喘气，接着说道，“我没有和JX合作过，不知道他的实力，但是我可是亲眼看到陈亮一个人、一杆笔、一个小时，刷刷刷写了三首精品好歌，我眼界浅，反正这实力我认为当代无敌了！”
秦云裳说这么多，话里话外极度向着陈亮，萧情作为一个吃瓜磕CP的，已经幸福到晕倒了。
但是旁边柳如影、陆茜子，都看出来秦云裳有点急眼了，捧场道：
“哇，真的吗？那他真的好厉害啊！”
但是，作为JX隐藏究极狂热粉的陆清璇，相当不开眼，接着道：
“JX也有过，他曾经半个小时写了两首歌，给徐湘潇，那是徐湘潇上节目，他赶工写了两首歌，一首是《兰亭序》，一首是《搁浅》。”
秦云裳的犟劲也上来了，身子一挺，道：
“我刚才说错了，其实陈亮写那三首歌也没花一个小时，实际只花了半个小时，对吧姐姐？”
秦云初：“呃……”
陆清璇道：“咫尺和天涯曝光是同一个人的时候我统计过，他最快的时候一年写了两百多首，平均下来两天三首。”
一旁的陆茜子汗下，道：“清璇你……你也对JX这么了解啊？”
“嗯。JX每一首歌我都听过。”陆清璇说。
陆茜子问道：“我是JX粉丝，你……你也很喜欢JX吗？”
陆清璇一脸凛然：“我不是谁的粉丝，我只是单纯比较欣赏JX，并且对他的实力很佩服，所以稍微做了一点研究。”
陆茜子心想，你都这样了还不叫粉丝啊？但终究没问出口。
她不知道的是，陆清璇由于自己的固执，一辈子都不会承认她喜欢JX。
因为陆家就是JX搞衰败的。身为陆家子弟，就算她学音乐，十分崇拜JX，也绝对不能挂在嘴上，放在心里。
虽然最后跑出个更大的魔头陈涯，直接搞垮了陆家，让陆清璇对自己的自我监管效力减弱了一点，但JX毕竟还是有仇在身上的。
“陈亮、陈亮他……”
秦云裳还在为陈亮不平，被说急了，一时不会说话了，眼珠子一转道：
“陈亮他就是出道时间太短了！他要是有写歌机会，也可以写那么多的！”
秦云裳说完，转头向她姐求助：“姐你说是不？”
秦云初：“……”
对于这种“我爸爸会开飞机”一样的争论，秦云初既插不进去，也没兴趣参与进去。
而且，她很想说……你们的爸爸是同一个人啊！
可惜说不得。
秦云初站起来，在众人的目光中笑道：
“看你们聊得挺开心的，继续，继续，我去趟洗手间，马上回来。”
秦云裳一脸“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挺开心了”的表情，但是秦云初没理这个妹妹，自己挤出去匆匆到了洗手间，一进门，就把手机掏出来，拨通了陈涯的电话。
刚接通电话，她就小声急迫道：
“陈涯！不好了！你的迷妹团全都杀到东京来了！”
陈涯那边莫名其妙道：“迷妹团？我什么迷妹团？”
秦云初把这边发生的事都跟他说了一遍，陈涯那边的声音一听就头疼起来：
“柳如烟也来了？谁在照顾她？她来国外不会出问题吗？”
秦云初说：“还好，萧情在照顾她，而且她堂妹柳如影好像也说会搭把手照顾她。”
“柳如影之后还有任务呢，她得工作啊。”陈涯无奈道，“她要走丢了咋办？”
秦云初有点酸酸地说：“你要是这么担心她，就回来照顾她吧，她肯定很开心的。”
“我哪有这功夫。”陈涯说，“算了，我给柳如影放假吧，让她全身心照看好她姐。”
秦云初道：“那之后决赛的时候怎么办呀？我要不要跟她们说些什么？”
“什么决赛的时候怎么办？”
“决赛的时候，她们肯定要去现场的呀，”秦云初说，“到时候她们见到你了怎么办？”
陈涯说：“我决赛的时候，又不一定会去现场。”
“啊？”
秦云初一听有点急，问道：“你事情办完了？要回国了吗？”
“暂时还没有，”陈涯道，“我只知道，决赛的时候，不一定会去现场。”
秦云初很想问“那云裳怎么办”，但咽回去了。
陈涯只是过来帮忙的，他没义务帮云裳送佛送到西，何况他已经做了这么多了。
最终，秦云初问道：“那万一你要是出现了呢？或者被她们在直播回放上看到你了，我该怎么解释？”
“看到了就看到了呗。”陈涯说，“你就跟她们说，陈涯就是陈亮，陈亮就是陈涯，过来玩儿的。”
“呃……”秦云初有点宕机，“如果云裳他们知道你就是JX……”
“知道就知道了，”陈涯说，“其实我从来没想过我的身份能藏这么久，如果哪天暴露了，那就暴露了吧。”
秦云初放下电话。
陈涯说得轻松，但是她心情一点都不轻松。
如果哪天陈涯身份真暴露了，他真的还能过上这么轻松的生活吗？
最关键的是，她还有机会见到他吗？
463.歌后驾到
千代田区，金茂大厦顶楼。
挂断电话后，陈涯举起望远镜，深黑色镜筒吸光材质黑洞洞的一点都不反光。
“田山会比我想象中还要专业啊，这布置，密不透风的。”
这里是金茂大厦的顶楼，旁边就是无边际设计的蓝汪汪的泳池。
天气已经逐渐转热，陈涯穿着一身沙滩装、凉拖鞋，坐在阳伞下，看上去像个度假客。
而他的望远镜对准的地方，两个西装男人的墨镜在太阳下闪烁着光芒。
尽管他们穿得严严实实的，但还是能从敞开的衣领下看到，两人背上刺青的颜色。
“2个、4个、6个……两人一组，一共20人，外院正门、内院前门、后门，还有VIP住院部的独栋楼，全都有人盯着。”
他身旁空无一人，但他却并不是在自言自语，手边茶几上翻开的笔记本电脑里，传出夏幽的声音：
“那意思就是，没办法混进去咯？那我可没办法帮你黑进他们的内部网络。”
少女的声音有些慵懒，听上去漫不经心，偶尔还夹杂着朗诵的声音，这可能是因为，此时她那边正是自习课的时间。
“别急，别急。我没说混不进去。”陈涯握着望远镜，很快，脸上露出一抹微笑，“不会很慢的。”
在他的视线内，一个身穿清洁员制服，推着装着洁具小推车的男人，哼着歌，正往医院内部走去。
守在门口的黑衣人只是打量了那人一眼，便很快放他进去了。
“nice。”陈涯道。
“成功了？”少女那边马上问道。
“成功了一半。”陈涯说，“接下来，他只需要找到机房，将U盘插上去，就行了。”
正对着金茂大厦的眼前这栋建筑，名为“池田私人医院”。
这是三角集团旗下规格颇高的一家医院，在这里就诊的基本上都是三角集团的内部员工，只有少量外部人士。
但是，这些都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浅井松哉就住在这家医院。
老爷子自从生病以来，就一直被关在这家医院vip病房中，别说病情进展不知如何，就连人还在不在都成问题。
陈涯帮助琉璃子夺权计划分两步走，第一步，是通过商业谈判的机会，让琉璃子夺得公司的控制权，或者至少部分控制权。
另一部分，则是让琉璃子接触到浅井松哉。
被隔绝于外界的浅井松哉，现在未必都知道琉璃子回来了，如果两人能见上面，也许现在的格局会发生极大变化。
正在此时，陈涯的耳机里传来一个声音：
“boss，我现在在‘笼子’里，很干净，没有‘老鼠’，就是‘鸟儿’太多，找不到目标。”
陈涯对着耳麦道：“你先随便找一只最显眼的，只要‘眼睛’是睁着的。”
一会儿之后，那边道：“好了。boss，有弹窗。”
“点确定就行。”陈涯道。
陈涯这边操控笔记本，很快，他也能看到那边的回馈了。
“成功了，一次就找到了。”陈涯说，“你现在需要等上大概3分钟。”
那边的男人说道：“boss，这里人来人往的，随时会有人进来啊。”
“如果有人来了，想办法拖住。”
那边的人道：“……我尽力。”
接下来就是焦急的等待。
终于，陈涯电脑屏幕上的进度条显示加载已经完毕。
“好了，拔出U盘，离开这里。”陈涯下令道。
那边没有废话，马上拔下了U盘，回身拿起拖把，正在此时，门外一个男人进来了，看到他吓了一跳。
“你进这里来做什么？”
“打扫啊，没长眼睛？”
“谁允许你在没有人的时候进来了？”
“谁也没告诉我啊！不是你自己不在这里吗？混蛋，这工作我还不想干了呢！”
陈涯没有理耳麦里传来的吵吵嚷嚷，默默断开连接，转头道：
“现在破解他们的系统，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夏幽打了个呵欠，慵懒说道：“小意思。”
她伸出手，敲击着键盘，屏幕上数据流跃动。
一个男生怀里抱着教科书，走到她桌前：
“夏幽同学，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不知道。”夏幽没有心情搭理男生。
“今天是高考倒计时第3天。”男生振振有词道，“就算是最差的学生，也在临时抱佛脚。”
夏幽好看的眼睛翻了个白眼，瞟了他一眼：
“所以，你想说明什么？”
那男生苦口婆心道：“夏幽同学，你振作一点，好好复习一下吧！”
夏幽的手指依然在键盘上跳动，漫不经心回答道：
“我的事轮不着你来管吧？”
“怎么轮不着？我是班长，我有义务关心班上每一个同学的成绩。”男生挺起胸膛道。
“哦。”
夏幽并没有卖班长面子，依然面无表情地敲击键盘，手指速度还更快了。
“今天放学后，我们找个地方，我给你补习一下吧？”班长说，“各科笔记，思维导图，还有一些重难点，我可以帮你梳理一下。”
夏幽抬眼看了他一眼，目光凌厉，让男同学吓了一跳。
男生结结巴巴道：“没别的想法，真就只是帮你梳理一下，你看你老不来上课，难免有些地方漏了重点……”
男生泛着红晕的脸和反复舔舐嘴唇的舌头，全都出卖了他的内心。
这个荷尔蒙爆炸的年纪，再加上高考前夕这个最敏感的节点，无疑是让处在懵懂期的少男少女最容易昏头的时期，只差一个火星子就能点燃一堆炸药桶。
但是夏幽只是浅浅说了句：
“不用了，我没兴趣。”
男生不甘心道：“夏幽同学，学习不能只靠兴趣啊！”
“我的意思是，”夏幽说，“我对你没兴趣。”
男生如同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自己座位上，同桌在他肩头拍了两记，以资鼓励。
这段小风波，在琅琅的读书声中显得不太起眼，却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都看在眼里，然后编排成五花八门的八卦。
当然，高冷且不识好歹的校霸级坏学生夏幽的名声，总之是不会有所好转的。
耳麦里，陈涯有些诧异地问道：“什么，都到了高考的节骨眼儿了？”
夏幽只是淡淡说：“小意思。”
“哪里是小意思，起码中意思，”陈涯说，“你总不能考个太差的吧。”
“不会比你差。”夏幽嘴角噙着笑意。
“跟我比？”陈涯瞪眼，“我好歹也是京大的客座教授，我那个妹妹都能上菁华，你总不能比她差吧？”
“哟，你承认你妹妹了？”夏幽双手抱在脑后。
“我什么时候不承认了？我公司请个助理都得是京大的，你可不能丢我的脸啊！”
夏幽脸上笑意更浓了，她主要是听到“不要丢我的脸”这句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为什么考太差了会丢陈涯的脸呢？换句话说，在陈涯看来，她们是什么关系呢？
少女心里甜甜的。开心。
“哦，对了，”夏幽说，“我攻破了。”
“好。能调出浅井松哉的病历吗？”陈涯问道。
“可以看到一点。”夏幽说，“一些日常检测的项目……嗯，看不懂，发给你了。”
不管是日语也好，还是那些五花八门的各类检查数据也好，夏幽全都看不懂。
总之丢给陈涯就好，他肯定懂。陈涯那边沉吟了一阵后，半天才开口道：
“我知道了。”
夏幽问道：“浅井老爷子病情怎么样？”
“不好。”陈涯声音低沉，“人还在，但是那位浅井夫人也没有说谎，他的情况在迅速恶化。”
夏幽道：“要死了吗？”
“说不好听点，都已经算是弥留之际了。”陈涯说，“完全是靠三角集团无穷的财力和现代医学在维持着他的身体。”
夏幽说：“你好像不太高兴？这位老爷子年纪这么大了，就算死了也正常吧？何况，他如果死了，反而会更有利吧？”
陈涯说：“我知道。但是，毕竟他是琉璃子的爷爷。”
“哦。”夏幽小声道。
“我在想，该怎么给琉璃子讲这件事。”
“……哦。”夏幽道。
陈涯说了，她才想起这一点。
这段沾染着金钱的血缘关系，复杂的门阀家族斗争，充满勾心斗角……难让人想起，这对于一个女孩来说，只是爷爷身患重病。
陈涯这个狗直男，偏偏在这方面，比她这个女生都还要敏感。
难怪那么招女孩子喜欢。
夏幽皱着鼻子没好气地想到。
“必须马上行动，”陈涯说，“在他这个阶段，病情一天一个样，进展很快，必须趁着老爷子还没咽气，让琉璃子跟他见上一面。”
“我同意。”夏幽说。
“行动跟你的高考可能会冲突，你就不用参与了。”陈涯说。
“我不要。”夏幽撅起嘴。
“你好好高考。”
“我说了我不要。”夏幽十分倔强。
纵横骇客界的堂堂X和Y，怎么能因为区区高考，就跑路呢？
大不了提前交卷嘛！
……
秦云初不知道她去洗手间那段时间，秦云裳跟陆清璇聊了什么。
反正她一出来就看到，两个人谈笑风生，看上去竟像是相识多年的闺蜜了。
说穿了，两人都是意气之争，陆清璇是属中立善良阵营的，她只是对于别人拉踩JX比较敏感。
而秦云裳也并非瞧不起JX，只是内心偏爱陈亮，所以两人才吵了起来。
这一点分歧抹去，两人就没处吵了。
两个人性格相差很大，却莫名投缘，聊得很上劲，并且约好了第二天去livehouse看秦云裳的演唱会。
送走了柳如烟等人的小旅行团，到了晚上，秦云初又碰上了另一桩令她头疼的事。
晚八点，从导演组到选手们，全都站在了酒店门外，翘首以盼。
就连任晋清老爷子，都时不时出来逛一圈，朝着街道尽头望一眼。
“老爷子，这么晚了，您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在任晋清第三次跑出来时，秦云初终于忍不住出声劝道。
任晋清“呵呵”一笑，道：“没事，我本来也没到睡觉的时候，就出来随便看看。”
任晋清拄着拐，又慢慢踱步回去了，没过一会儿，又走出来，冲秦云初说：
“小秦，歌后要是来了，跟我说一声，我想出来看看。”
秦云初哭笑不得道：“好的，我一定。”
顿了顿，任晋清又摇头喃喃道：“早听说别人说，她是怎样怎样一个俊秀人物，我却从来没见过。”
看着满脸笑容的任晋清，众选手心中，老先生的形象顿时崩碎了一地。
本来还以为他对新生代所有艺人都是一副严苛模样，哪想得到，他居然还会露出这种表情？
一点世外高人的风范都没有了！
“贾奕，你还在啊？”孟醒抱着双臂，盯着贾奕笑道。
“怎么的，不欢迎我？”贾奕转头瞪了孟醒一眼。
“不是，我昨天不听见你在订飞机票回去吗？”
贾奕被淘汰后，就没有之前游刃有余的心气了，听到孟醒调侃，也没力气怼回去，只简单说：
“你没订过机票啊？越快的机票卖越贵，订这周回去的票，得好几万，顶我在这儿住小半个月了，就干脆订了决赛后的机票，让我一起走。”
“哦。”孟醒点头，他刚才调侃贾奕，心里有点不好意思，道，“等江天后来了，你这个咫尺第二，不得跟她好好聊聊？”
“那是。”贾奕推了一把眼镜，“你知道吗？这还是我跟江天后第一次见面。”
“不是吧？”秦云裳在一旁道，“你‘咫尺第二’哦，都没见过江天后？”
贾奕笑了笑：“都是网友们说的，哪能当真？再说现在也没有江心海第二啊。”
“谁说没有江心海第二？我们云裳儿不是江心海第二？”孟醒道。
“找打。”秦云裳殴了他一拳，随后认真道，“我当不了江心海第二，她的天赋和各方面条件，我哪里比得上？再说她还有咫尺。”
郭潇然也插入进来，笑着说：“你找贾奕老师多邀几首歌呗？有他这个‘咫尺第二’，条件不一下子满足一大半了吗？”
秦云裳笑了笑，没有说话。
“咫尺第二”确实只是网上说说罢了，圈内的谁不知道这是贾奕背后营销公司包装出来的宣传话术？
再说了，她又不是没给过贾奕机会，他写的歌，连陈亮都比不了，能跟咫尺比吗？
秦云裳认真说道：“我当不了江心海第二，但是我能当秦云裳第一。”
说完，旁边陆初玖一怔，很认真地看着她。
她突然感觉，秦云裳说这话的时候特有魅力。
正在此时，秦云初起身了：“江心海到了。”
众人纷纷起身，开始整理仪容仪表，争取在天后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江心海确实是雷厉风行的性格，一说她到了，她就真的马上到了。
一辆黑色雷克萨斯停在门口，嘎吱一声，江心海就从车上下来了。
一时间，人群耸动，快门声和闪光灯此起彼伏。
节目摄制组也早就做好了准备，长枪短炮怼了过去。
“心海！”
“江天后来了！”
“歌后！”
贾奕凑近过去，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一下领带，抢到了C位，在人群正中间，直直朝江心海走过去。
“江天后……”
一旁相机闪个不停，他知道，他的照片明天就会发出去抢占热搜，会以“咫尺第二和江心海历史性会面”的标题，出现在粉丝面前。
因此，他格外郑重，连脸上的褶子都一丝不苟。
江心海却好像完全没有看到他。
“陈亮呢？”
江心海一边四处张望，一边焦急地说道。
感谢书友20210301106610534638的5000点打赏~
感谢冷戟无声的打赏~
464.三句话不离陈亮
“陈亮呢？”
好不容易挤到江心海面前的贾奕，顿时哑立当场。
他伸出去的手矗立在风中，顿时显得孤独且零落，还有几分自作多情。
江心海头上挂着墨镜，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直接穿过贾奕。
“陈亮不在吗？”江心海道。声音里的失望溢于言表。
众里寻他千百度，却没有那个自己想见的人。江心海顿时觉得自己这趟日本白来了。
秦云初挤上前来，说道：“陈亮他有点事，暂时不在这边，心海，要不你先跟其他选手聊聊？”
“跟其他人有什么……”江心海准备说有什么好聊的，被秦云初连忙给拦住了。
“我们的选手可是等了你好久呢，大家都是你的迷弟迷妹。”
秦云初有点焦头烂额。
早料到江心海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找陈涯，但她也太直接了。
摄制组还开着直播呢！要是江心海再跟陈亮之间传出点什么绯闻，那她这档节目指定烂掉。
直播间先前做足了宣传，直播间观众此时人数爆炸，全都是冲着江心海来的。
看到众人见面那颇为尴尬的一幕，弹幕直接爆炸了。
“哈哈，贾奕好尴尬啊，感觉他完全被无视了。”
“一直听贾奕粉吹贾奕是什么‘咫尺第二’，我还以为是江天后钦定的呢，结果看着表现，俩人压根不认识啊！”
“我看贾奕这个咫尺第二名不副实，我宣布，陈亮才是真正的咫尺第二！”
“爬！陈亮的小鬼粉丝真几把恶心，咫尺第二是看才华，难道是看江天后指定谁吗？赶紧爬远点别在这KY污染人的视线！”
“急了急了，他急了。”
……
任晋清颤颤巍巍走出来，站到江心海面前，面带笑意道：
“这位就是江天后吧？”
江心海连忙道：“任晋清先生，别叫我江天后，叫我小江就行了。”
任晋清上下打量她，只见江心海穿着件白色泡泡袖衬衫，外面穿着一件工装背带马甲，下半身深灰色短裙，灰色小腿袜没过膝，匀称长腿的绝对领域闪烁着健康的光芒。
任晋清不停点头，连声说着：“好，好！”
江心海是踩在老一代天王落幕，新一代流量小花时代之间成长起来的天后。
她美得比较有现代感，又不像现在的流量明星那样千篇一律，看上去给人一种大方感，男女老少通吃。
任晋清看其他选手都一脸死板，唯独对江心海展露笑容，就是因为江心海的人品风度，不是现在这些选手能比的。
现在秦云裳有个“国民女儿”的称号，可当年，江心海比国民女儿还国民女儿。
江爸江妈不知道受多少人嫉妒。
秦云初连忙招呼众人进酒店，一路上江心海走在前头，跟任晋清谈笑风生。
贾奕等选手则完全沦为背景板，跟在后面大气不敢出。
贾奕心里相当窝火。
本来还想着能以“咫尺第二”和江天后首次见面为噱头，造一个热搜出来的，结果人家直接把他华丽丽的无视了。
贾奕感觉简直难以接受。
好在按照节目安排，接下来江心海和节目选手有个简单的见面会，相互之间可以提问，以满足观众好奇心。
贾奕等人相当重视接下来这个环节——能不能争取在江心海心目中提前打上高分，就看这一波了。
进了会议室，众人坐定，江心海将所有人打量一边，再次道：
“就这些选手了吗？”
她还指望陈涯能给她个惊喜，在她快要放弃希望时，从哪个角落里忽然蹿出来来着。
可惜那种事，并不会在陈涯这狗直男身上发生。
不过，她这么说，倒是让贾奕误解了她的意思。
他还以为江心海的言下之意，是不满陈亮没来参加见面会呢。
“江天后，有些人性格有些恃才傲物，可能没把这种‘世俗’的活动放在心上，您别跟他计较，不过我们在座的这些后辈，也都很有才华，不过我们性格更加谦逊一些。”
贾奕自认为话说得很漂亮，表面上像是替陈亮解释，明里暗里还把在场的所有人抬了一通。
其实这马屁却是拍在马蹄子上了。他自己还不知道。
江心海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说话的人，问道：“你是……”
“……我是贾奕。”
“哦、哦……贾奕。”江心海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余潇潇问道：“江天后，您认识贾奕吗？”
江心海话说得很漂亮：“之前不认识。”
“那您之前有听说过他吗？他可是很有才华的一位词曲人哦！”余潇潇帮忙吹捧。
江心海却还是不动声色：“好像有听说过。”
“……”
但凡江心海说句“听说过”，那接下来就很好聊。
可她说“好像听说过”。
……这就有点微妙了。
贾奕有点想哭。
还想着围绕咫尺第二造话题，敢情江心海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名字呢！
一旁何肃笑道：“江天后，您平时有看我们的节目吗？”
“看啊，我一直在看！”江心海马上说。
“那您记得多少选手？”何肃问道。
“呃……”
这可把江心海给难住了，半天，才憋出一个：“陈亮。”
直播间里，弹幕纷纷哄笑起来：
“何肃哪壶不开提哪壶，江天后说看过节目只是客气，他还真刨根究底起来了。”
“江天后没客气啊？她肯定看过这节目，不然她怎么喊得出‘陈亮’这个名字？”
“感觉江天后目标好明确啊，完全是冲着陈亮来的。”
“没毛病啊，她在微博上也说了，就是听了《我记得》才对这节目产生兴趣的。”
……
何肃干笑着道：“……除了陈亮呢？我们三位活跃在舞台上的选手，您对谁印象最深？”
何肃也没料到会如此尴尬，拼命给江心海递台阶，想帮其他人挽挽尊。
江心海目光落到秦云裳身上，如同抓到救命稻草：
“哦对对，还有云裳儿，我印象也非常深刻。”
众人如释重负，何肃接着问道：“是吗？您对她哪里印象最深？”
江心海说：“她唱了陈亮的《我记得》。”
众人：“……”
看出来了。
这江心海，是三句话不离陈亮啊！
……
众人又聊了一阵，好在江心海稳住了女神人设，没有彻底变成陈亮舔狗。
散会后，郭潇然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江心海一个人的时候，叫住了她。
“江天后。”
江心海回头，道：“你是……郭潇然对吧？”
“对对，”郭潇然满脸笑容，“《真的好想你》就是我写的。”
“哦……”江心海其实没听过那首歌，“你找我有事吗？”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那么多率性而为，大家都各有目的。
贾奕对江心海那么积极，是有目的的。他已经在节目中淘汰，只想通过江心海再捞一个热搜，最后挽回一下这趟综艺的损失。
郭潇然当然也有目的。
“我看您好像对陈亮很感兴趣，”郭潇然笑着说道，“可惜他今天没来。”
一听到陈亮，江心海果然来兴趣了，问道：“怎么，你跟他熟吗？”
郭潇然摇了摇头：“不熟，越是接触他，就越觉得他身上谜团很多，我是这样感觉的。”
江心海一喜，道：“你也这么觉得？”
“嗯？”
“呃，我的意思是，你觉得陈亮身上谜团多？”江心海连忙找补。
“嗯，”郭潇然点头道，“就比方说，上次跟陈亮出去喝酒，竟然发现他还跟日本黑道有关，简直让我大吃一惊。”
“黑道？”
郭潇然一脸莫测高深，江心海果然被勾起了兴趣。
郭潇然接下来还有最终决赛，而江心海是决赛的评委。她的意见相当影响最终成绩。
她一开始对陈亮基础好感度就这么高，对于其他选手来说相当不利。
能够在背后给陈亮使点绊子，那当然要赶紧下手了，不然其他人真没办法玩了。
“对，他跟日本黑道有关系，”郭潇然说，“之前我们一起在外面喝酒，他喝的有点多，跟一个黑道的人打起来了，对方叫了一大批人过来要动手，结果他不知怎么认识一个黑道的大哥，便不了了之了。”
江心海瞪眼道：“还有这事？”
“嗯，我当时也很吃惊。”郭潇然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认识的。听说以前他在日本留过学，也不知道他留学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
郭潇然张冠李戴，把自己和贾奕做的事情，全安到了陈亮头上。
他也不怕谎话被戳穿——陈亮总不可能跟江心海熟到连这事儿都谈吧？
而且众所周知江心海家风挺好的，要是知道陈亮跟黑道有关系，肯定就敬而远之了。
听完，江心海点点头道：“好好，我知道了，谢谢你跟我讲这个。”
郭潇然笑了笑，最后又叮嘱道：“江天后爱才归爱才，但是才华不等于人品，之后跟陈亮交往还是不宜过深，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要提防一手。”
江心海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你这是关心我？”
郭潇然笑道：“当然，我可是您的粉丝，自然不希望您受到什么伤害。”
江心海冷笑了一声，道：“好了我知道了，我要休息了。”
“我送您回房间。”
“不用。”
恭敬地目送江心海离开后，郭潇然握了握拳。
他感觉，自己的计划进行得相当成功。
看江心海的表情，明显是听进去了。
江心海回到自己房间，掏出手机，打开了陈涯的聊天，怔怔发呆。
过了会儿，她脱下外套，只留了里面一间轻薄吊带，左手比了个剪刀手，用酒店做背景，对着自己拍了一张自拍。
接着，她在陈涯的聊天框抠出一行字：
“我到你地盘蹲你了，怕不怕？”
想了想，她删掉了，又抠出一行字：
“不敢见我，所以逃了是吧？哼哼，我到这儿来抓你了。”
想了想，她又删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想你了。”
江心海大字躺在床上，手握着手机，光标跳动，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把那句话删掉。
最后，她只发了一张自拍过去。
很快，陈涯那边就回消息了：
“好看，爱看，还想看。”
江心海扬起鼻子，露出得意神色，输入道：
“现在过来的话，解锁更多套餐。”
陈涯那边发过来一条消息：“回不来。”
江心海暗戳戳在心里把陈涯骂了一顿，把刚才的自拍撤回了。
陈涯那边急了，马上发消息过来：
“别撤回啊！现在正是需要你精神支援的时候，再发张过来吧，想看腿子。”
“爬爬爬。”江心海受够这个见不着人的家伙了。
但是她脱了袜子，双腿并拢，手机调焦半天，咔嚓拍了一张。
她故意拖了几分钟，才把这张照片点击了发送。
“大发慈悲，腿子给你看看，1分钟后撤回。”
过了1分钟，她还没有撤回，等着陈涯回复。
又过了2分钟，陈涯那边才回复过来了：
“像火腿肠。”
“滚！”江心海愤怒地抠字。
“没说腿子像火腿肠。”那边道。
江心海疑惑：“那是什么像火腿肠？”
“你猜？”
江心海猜了半天，红着脸，在手机上抠字：
“滚~~”
……
第二天，陆清璇早早地把所有人喊起床，杀到柳如影酒店跟她汇合。
今天是秦云裳在livehouse日本出道演出的日子。
昨天跟秦云裳小小地吵了一嘴后，两个性格迥然不同的人，倒是建立起了一种莫名的惺惺相惜。
她现在人比萧情还要执着，非要去看秦云裳的演唱。
据她自己说，秦云裳对陈亮的歌推崇备至，她倒要看看是有多好听。
言下之意，要是不好听，就要开喷了。
其实自从回来后，萧情就把秦云裳的《我记得》给她听了，陆清璇不置可否，因为她对民谣不太感冒。
可以说，其他人都是去看秦云裳的，只有她是去看陈亮的。
一行人到了指定的livehouse，人意外地比想象中要多。
在日本，偶像和歌手是两种职业，偶像是偶像，歌手是歌手。
歌手被视为艺术家，十分受人尊敬，而偶像，则恰恰相反。
组团出道，唱、跳，卖萌，粉丝见面会，握手券，合照，应援会，怀孕，流产，炎上，退圈，凉凉。
这些才是日本小偶像的日常经历。
《偶像研习生》这档节目，当然也做了一些本土化的改变，让偶像产业没有邻国那么极端，多少增加了一些艺术性的成分。
但是目前是在日本主场，而且是livehouse的演出，自然会更倾向于“idol”那种形式。
这是个地下场馆，黑灯瞎火的，圆形舞台外挤满了人，更远处有雅座。
柳如影跟着众人一起，挤进人群当中，忽然隐约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名字。
她循着声音望去，那叫她名字的声音更大了几分，她找过去，却意外看到了熟人。
“小秦总！你也来了？”
环境太嘈杂，她必须很大声说话，对方才听得见。
秦云初坐在雅座上，指着旁边的座位道：“你可以坐到这里来。”
柳如影点了点头，正准备回头招呼其他人，忽然看到秦云初身旁坐着的人，整个身子都是一颤。
“江、江天后？！”
465.等我找到你，试探你眼睛
江心海嘴里叼着根吸管，对着柳如影打了个招呼：
“嗨。”
江心海樱唇莹润，眼镜如同一汪清泉，柳如影跟她对上视线，心脏如同吃了一记重锤，停跳了半秒。
“江、江天后？你怎么在这里？”
柳如影感觉自己声音都在发颤。亲眼见到江心海的大活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她自己比想象中还不淡定。
江心海微微一笑：“过来玩玩。”
今天她穿着一身白色长裙，公主气质，但是她性格随和，跟谁都能聊上两句，亲和力如同春风吹化了冬雪，柳如影也没那么紧张了。
秦云初问到：“你同伴呢？”
柳如影这才一个激灵，连忙回头呼朋引伴，把众女都叫过来。
众人见了江心海，纷纷紧张万分地打招呼，陆茜子更是紧张得话都说不出口了。
她家里有江心海和咫尺的全套专辑，她恨不得能一口气全空运过来，让江心海在上面签名。
柳如烟一屁股坐在江心海旁边，江心海瞅了她一眼，在果汁里插上一根新的吸管，把杯子推过去分她一半：
“如烟，你怎么也来了？”
柳如烟答：“就是来了。”
她眼镜雾蒙蒙的，如同化霜时结冰的湖面，表情一本正经，淡定得像只白鹭。
柳如影微微动容。她没料到，这位堂姐居然跟江心海都互相认识。
而且看上去还很熟。
“江天后还认识我姐姐吗？”柳如影眨巴着眼睛问到。
“你姐？”江心海微微瞪眼，“这是你姐？”
柳如影点了点头：“嗯，这是我堂姐。”
“你叫？”
“我叫柳如影。”
“咳咳，”秦云初清了清嗓子，指着柳如影道，“这位是柳如影，如烟的爸爸是她大伯，她现在在北辰当助理。”
“助理？”
江心海一听这个，来劲了，盯着柳如影的脸上上下下打量半天，然后耐人寻味地说了句：
“挺好啊，那家伙挺会找啊，净找漂亮的。”
柳如影抱住双臂，对这句话颇为不忿，江心海这话，意思就好像是在说她是靠长相进北辰的，于是小声道：
“我也是通过了正常招聘程序才进北辰的，内部笔试成绩是第一。”
江心海本意只是想调侃一下陈涯，意识到柳如影误会了，连忙道：“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秦云初又指向了人群中的陆茜子，介绍道：“这位是陆茜子，是陈涯的继妹。”
尽管她后半句声音特地压低了，但还是被陆茜子听到了。
她顿时生出一种颇为怪诞的感觉。
她没有料到，在所有人当中，秦云初居然第二个介绍自己，更没有料到，自己被介绍的身份是“陈涯的继妹”。
在她过往的人生经历中，人们介绍起她，要么是“陆瑞香家的姑娘”，或者是“陆家的后辈”，甚至还有“陈海的妹妹”。
但唯独没有被这样介绍过——“陈涯的继妹”。
没想到的是，听到秦云初的介绍，江心海的眼睛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江心海把她拉过来，上上下下左右观察，比刚才对柳如影的审查还要仔细，最后嘿地一声道：
“跟陈涯还真有几分像！”
陆茜子弱弱地道：“你、你也认识我哥吗？”
江心海嘴角一咧，道：“何止是认识？”
“？”
秦云初笑了笑，对陆茜子道：“心海跟你哥认识很久了，也许比你还久呢。”
陆茜子点了点头。
她突然想到，陈涯作为北辰这样大企业的老板，跟江心海这样的天后级歌手认识，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不过，她又看了一眼江心海，发现她还盯着自己。
陆茜子吓得一哆嗦，赶忙离开视线，接着又偷偷看过去，发现她竟然还看着自己。
而且眼神还特别怪。
陆茜子咂摸了半天，都分析不出江心海那是什么眼神，却感觉那眼神很熟悉。
想了半天，她才想起来：自己妈妈看着陈池——也就是自己的小姑的时候，就是这种眼神。
那是一种既不能说不亲切，又有几分敬而远之，又好似很难处理相互之间关系的眼神。
总而言之……很奇怪。
秦云初把在场的几人全都介绍了个遍，众人这才集体在雅座周围落座。舞台上的演出已经开始，不过是其他偶像团体的。
《偶像研习生》虽然现在也是一档王牌节目了，但对于这些选手可没有一点优待，她们在livehouse的演出，都是按照刚出道的偶像来的。
一开始只能和其他刚出道的团体挤一个场子，能吸引到多少粉丝全看本事。
秦云裳还没登场，江心海跟柳如烟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旁边的人越听越怪。
柳如烟平时能吭声都是天下大吉，没想到跟江心海居然挺能聊，她跟江心海说的话，比这十天以来跟柳如影等人说的加起来都多。
而且听两人的聊天内容，两个人还不是一般的熟。
江心海将双腿换了个方向，问道：“如烟你到日本来干嘛的？”
萧情帮忙她回答道：“日本文部省办了个活动，请了国内一些作家过来旅游。”
说完，她又压低一点声音道：“实际上就是请咱们过来唱赞歌，帮忙夸夸日本的风景啊之类的，提升旅游业知名度，我嫌麻烦，带着她溜号出来玩。”
江心海有些讶异：“那文部省的钱你们也不要了吗？”
萧情说：“钱嘛是要收的，活动嘛，是不去的，回头随便写点豆腐块应付差事就好。我不是为了自己赚钱，我赚钱是为了给云裳儿打榜。”
秦云初伸出了大拇指：“厉害。”
江心海说：“我好像知道那些尬吹日本的文章是怎么诞生的了。”
萧情连连点头：“对对，有些作家写反映国内的就是饥荒、吃煤什么的，到日本来，小清酒喝着，小寿司吃着，感叹日本真好。要真是个诚实的作家，干嘛不写自己收了多少钱？我觉得吧，挺没意思的。”
“如烟不擅长做这种事。”江心海一边喝着果汁一边说，“她真的会写她收了多少钱。”
“是啊。”秦云初也点头赞同，“如烟干脆不要回去了，就在我们酒店住下吧，等决赛过后我们一起去北海道玩。”
柳如烟却摇摇头，说：“我想见见老师。”
“老师？”
江心海和秦云初面面相觑。
柳如烟嘴里的老师，只有一个人。
陈涯。
“你们见到他了吗？”柳如烟问道。
江心海和秦云初对视一眼，说：
“小秦见到了，我还没有见到。”
萧情连忙问道：“那位也在日本吗？他来日本做什么？对了，秦总，他还在您公司里吗？”
秦云初笑而不语。
她心中暗笑，想说人其实都塞到你眼皮子底下了，你自己却想不到。
“老师？什么老师？”陆茜子对柳如烟的过往一无所知，发出了智慧的疑问。
一旁的柳如影对堂姐的故事还是知道的，问道：
“就是那位教姐姐写作的神秘作家吗？他也在日本？”
顿了顿，柳如影盯着秦云初、江心海和萧情三人：“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三个人都适当地沉默下来，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正在此时，舞台上歌声间歇，灯光黯淡下来，接着，秦云裳出现在了台上。
萧情振奋起精神道：“到云裳儿出场了！”
江心海微微一笑，翘起腿，道：“让我看看她这回唱什么歌。”
陆清璇也挺直了身子。
昨天跟秦云裳发起了意气之争，她知道今天秦云裳将演唱陈亮的歌。
她正想看看，那位被秦云裳给出了极高评价的词曲人，水平到底如何。
台上的秦云裳没有废话，舞台上灯光黑暗，只有一束聚光灯打在她身上。
吉他声起。
“曾经我是不安河水，
穿过森林误入你心，
没计划扎营，搁下了是非，
一去不回……”
江心海的眼睛里的光线在黑暗中流转：
“芭乐？……也有点像流行摇滚。他的风格又开始多变了。”
秦云初抿嘴笑了笑：“他这次综艺的几首歌，风格都完全不同。”
陆清璇眼睛紧紧盯着台上。
秦云裳是在用低音滑行，作为一名女歌手有这种声音，真的很了不得。
她回头看了一眼江心海。
这里还有一位天赋型选手坐在这里，恐怕这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
秦云裳在台上一边拨动着吉他，一边接着持续展示低音，接着，重重拨动吉他，声音完全打开，歌曲也随之进入高潮部分：
“嘿！等我找到你，试探你眼睛，
心无旁骛的、相拥，
那是我，仅有的温柔也是我爱你的原因，
在这凄美地……”
听到这里，江心海拍起了手，叫了起来：
“哇哦，嗨起来了！”
萧情直接站了起来，打开手机屏幕，当场开始为云裳儿打call。
周围其他人也忍不住抖腿或者摇晃身子。
秦云初安心了。
刚才还怕自己妹妹在众人面前拉胯了，尤其是当着江心海的面。
好在她没有让任何人失望。
光是从低音域上扬到高音的部分，假声拿捏得恰到好处。
即使在这种现场环境下，她的发挥也始终稳定。
场馆里，观众们也明显燃了起来。
前面几个出场的，都是刚出道的新人，而秦云裳明显实力跟前面的不在一个层次。
观众们也很快被这首歌带动起来，整个场馆的气氛都嗨起来了。
江心海嘴角露出一丝坏笑，转头对秦云初道：
“你有没有觉得，这首歌也很适合徐湘潇唱？”
“啊？”秦云初一愣。
江心海举起手机，镜头对着台上的秦云裳，一边说道：
“我要发到群里，让徐湘潇也看看。看能不能把她也骗到日本来。”
秦云初心态崩了：“还来啊！”
“对啊，帮你再拉个小天后过来，不好吗？”江心海道。
秦云初扶住额头，半晌说不出话。
徐湘潇再过来，她们那整个红颜群的人，就全都到这边来集合了！
柳如影转过头，好奇地问道：“徐湘潇和江天后都在一个群里吗？你们平时私下有接触吗？”
“当然有啊，”江心海一边录歌一边道，“天天都在群里聊天呢。”
“哇哦。”柳如影发出惊叹的声音。
不过，和她所想的不同，江心海和徐湘潇不是在音乐相关的群里。
她们只是天天在红颜群里调戏陈涯罢了。
一首歌唱完，秦云裳擦了擦汗，对着话筒道：
“谢谢，这首歌的名字叫做《凄美地》。”
“《凄美地》。”坐在台下的陆清璇重复了一遍，“是一首好歌。”
秦云初笑了笑，问她道：“陈亮水平不错吧？”
“嗯，是不错。”陆清璇点头，“我承认云裳有眼光，难怪她会盛赞。”
秦云初暗笑，她知道陆清璇还端着，不太服气，道：
“这首是陈亮十分钟写出来的，而且只是其中一首，还有两首呢。”
江心海听了，半笑不笑道：“是吗？十分钟就写出来了呀？他之前还跟徐湘潇说写不出来呢。”
秦云初咬住嘴唇，不敢接茬。
感觉自己又不小心把陈涯给卖了。
好在萧情还沉浸在帮秦云裳打Call中，没有留意两人的对话。
否则她肯定会惊讶：陈亮难道和徐湘潇也认识？
台上的秦云裳放下了吉他，握住麦克风。
她今天穿着漂亮的蕾丝边小裙子，跟吉他其实不搭，主要一点都不摇滚，反而更像那种粉粉小可爱公主型的偶像，放下吉他后显得更可爱了。
秦云裳说道：“下首歌的名字叫做《アイドル》，中文的意思是《偶像》。”
顿了顿，她又说道：“这也是陈亮老师创作的歌，我觉得它真的太适合了，简直就像是为了我量身而作的，我超喜欢这首歌。
“这是一首日语歌，我学歌词花了好久好久，可能发音有点不准，请大家宽容一点。”
说完，秦云裳深吸一口气，头顶的灯球开始闪耀。
她比出剪刀手放在眼睛旁，露出一个巨可爱的笑容：
“無敵の笑顔で荒らすメディア（露出无敌的笑容摧毁媒体）
知りたいその秘密ミステリアス（身怀秘密无比神秘）
抜けてるとこさえ彼女のエリア（冒失的模样也是她的场域）
完璧で嘘つきな君は（完美且充满谎言的你便是）——
天才的なアイドル様（天才般的偶像大人）！”
江心海盯着舞台上的秦云裳，惊讶地瞪起眼睛。
“他还会写日语歌？！”
466.世上有穿越吗？
《アイドル（偶像）》是YOASOBI组合为动画《我推的孩子》创作的歌曲。
YOASOBI这个组合，人称流媒体之王，他们的歌都很有知名度。
就算不知道这个组合，也肯定知道他们的歌，就算不知道歌，也肯定知道梗。
比如《群青》。
而《偶像》这首歌，更是创造了互联网歌曲数据神话，是油管播放量最快破1亿、2亿、3亿的J-POP歌曲。
短短半年时间，这首歌的数据都快直逼霸榜多年的米津玄师了。
而且最应景的地方在于，这首歌就是讲偶像的。
歌词描绘了一个用谎言和表演织成的完美偶像，不知爱为何物却满口爱着粉丝，同样被粉丝所爱，满心渴望着真正的爱。
在旁人看来这很畸形，但在纸醉金迷的娱乐场和日本特有的偶像文化下，却又有几分疯狂的合理与无奈。
同时，这首歌的旋律和编曲也充满神秘感，华丽、奔放、乖戾、捉摸不透，一如歌里唱的那个偶像。
秦云裳当时看完歌词后，甚至产生了一个想法：陈亮不会是以我为原型写的歌词吧？
满脑子的狡诈想法，却在粉丝面前表现出笨笨的样子，一心追求最高人气，同时还无敌可爱……
这说的不就是我自己吗？
她问了陈亮，虽然得到了否定的回答，但她觉得那只是因为陈亮不好意思。
原型肯定就是自己。
当然，陈涯选这首歌只是因为太过于应景，到了不得不掏出来的地步。
考虑到秦云裳亮相的地方是东京本地livehouse，本土人士居多，只要秦云裳发音不是太蹩脚，肯定会大受欢迎。
秦云裳先前在韩国呆过几年，日语也掌握了一些基础，所以学起歌词来很快，虽然仍然有个别发音不太地道，但唱歌已经毫无问题了。
柳如影戳了戳陆清璇，指了指周围的观众，道：
“他们彻底嗨起来了。”
陆清璇放眼望去，黑漆漆的舞台下方，是乌央乌央的观众，手持着荧光棒，正在整齐地发出强而有力的应援声音。
这首歌进行到第二遍循环，观众们已经跟上了节奏，并且完全被歌曲的情绪感染，被调动起情绪。
场馆里大约一半的人都是本地人士，而且大多还有相当多的偶像宅。
如果说刚才的《凄美地》只是图新鲜，这首《偶像》就真的激发出他们的共鸣了。
手头的应援棒都是现成的，在这个漆黑的场馆里，偶像、观众、歌词，构成了奇妙三角，在畸形中达成圆满。
“又是一首主打歌。”江心海说道，声音里还有点酸酸的，“这首歌是那种可以拿到日本原地出道那种。”
秦云初偷偷瞧了眼江心海，说：“看来，他的实力又进步了。”
“不，”江心海说，“他哪是进步了？他一直都这个水平，只不过他之前精力放在别的事情上罢了，被耽搁了。”
顿了顿，江心海又说：“这么多年了，他依然是那个No.1。世界级词曲界的No.1。我真不敢想象，如果不是他跑去做别的了，我真不敢想象，这些年的歌坛会变成什么样。”
江心海的表情复杂，好像是回想起了以前的峥嵘岁月。
是啊。秦云初深深点头。
如果不是陈涯隐退了，江心海和徐湘潇就不会隐退。
这两位不退，这几年的歌坛绝对会非常地不一样。
这三个人，可能会影响整整一个时代，成为数代人心中永远无法磨灭的黄金时代。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被柳如影听到了。
她微微扬眉，不知道两人说的是谁。
“如果他不去做别的，界，也会不一样。”
秦云初回过头。只见柳如烟说完，又把吸管放进了嘴里，仿佛只是说了一个无需过多解释的常识。
秦云初哑然失笑。
是啊，一口气拿4个诺贝尔文学奖，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
如果放他继续纵横文坛，天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可惜他太低调，甚至没有在文坛留下一个名字，只在镜头前昙花一现，惹得无数人不停留下无限遐思……
秦云初又想，当年自己的第一份工作，正好是在出版行业。
如果当年陈涯还在写书，按年龄算，自己岂不是恰好能撞上他的巅峰期？
如果当时我是以责任编辑的身份，跟他第一次相遇，又会发生怎样的命运呢？
想到这里，秦云初有点痴了。
……
秦云裳的表演结束了。
这次她就只唱了《凄美地》和《偶像》两首新歌，另外还唱了《我记得》和《乌梅子酱》。
秦云裳版本的《乌梅子酱》，在细节处理方面比金蓝更好，让人耳目一新。
按照她最后所说，她还准备一首新歌，但是那首歌也是日语歌，她来不及学歌词，打算下一次再演唱。
秦云初听过那首歌的片段，据她所说，那首歌也是一首“旗舰级”的利害歌曲。
可惜她保密意识太强，除此之外一个字都不肯透露，把萧情给急坏了。
接下来是签名合影环节。没想到秦云裳这么个“刚刚出道”的小偶像，签名的地方居然排起了长龙。
当然她也没忘了节目组给的任务，旁边的工作人员早就备好了门票，排队的每个人都能免费领到一张。
陆清璇等人凑趣，也跟着萧情过去排队要签名，这一站就是一个小时，才见到秦云裳的面。
看到陆清璇，秦云裳本来已经困顿不堪的脸上，忽然绽放出光彩。
“怎么样？！”秦云裳叉腰，得意洋洋地说，“我的新歌，不错吧？！”
陆清璇点了点头：“我承认。”
“这两首都是陈亮只花了半个小时写出来的哦！”秦云裳摆了摆手指，表情好像在说你服不服。
陆清璇没好气地笑了。秦云裳比她还好胜。
好在她自己虽然也好胜，却不计较秦云裳这种性格，只是点头着说：
“好好，他厉害。”
她从心底知道，《偶像》这么复杂的歌，是不可能快速写成的。
但秦云裳这两首新歌确实给力，她也不好意思再嘴硬，只能顺着她。
“对了，门票，拿好。”秦云裳亲手将演唱会的门票发到众女手上，“你们一定要来看哦！”
萧情欢天喜地接过门票，道：“你每场演出我都看，我一个人包场！”
“哎，一个人只能领一张票，领多了没用，”秦云裳道，“比赛计票是按照到时候入场时收了多少张票来计算的，不是按照领了多少张来算的。”
“哦，这样啊。”
萧情有点失望。她是那种很容易上头的人，以她的厨力，一个人真能刷好多张票。
可惜刷不得。
“那主办方怎么知道我领的是谁的票呢？”萧情问道。
秦云裳指着门票的右下角，说：“你看这里，这里有标记我的图标，这个小裙摆记号，表示‘裳’，就说明是我的票啦，而且票上的二维码也不同。”
萧情恍然大悟。
旁边柳如影双手拿着票，上下打量了半天，期间一直皱着眉。
听她说完，柳如影突然问道：“这张有裙摆记号的门票，是只有你才会发吗？”
“只有我们组才会发。”秦云裳强调。
“之前也发过？”
“哎，那倒没有，”秦云裳说，“今天是我还是我第一次在livehouse演出呢，好紧张。”
柳如影还想问什么，旁边陆茜子拽了拽她道：
“后面还有好长队伍，咱们先走吧，免得打扰云裳儿营业。”
秦云裳跟她们打招呼告别，离开队伍后，柳如影还在仔细看手里的门票。
“怎么了？在研究什么呢？我看你刚才就一直拿着门票看。”陆茜子问道。
柳如影皱眉看着门票，道：“你们说，这世上存在穿越这回事吗？”
“嗯？网络看多了？”陆茜子道。
柳如影甩了甩手中的门票，道：“这种门票，我已经有一张了。”
说完，她翻开自己的手提包，从提包里，又翻出来一张一模一样的门票。
她手中的这张门票看起来有些皱巴巴的，但无论是门票上的水印，还是右下角的裙摆标记，都毫无疑问，跟她另一只手上的是同款。
“嗯？？”
萧情感觉特别神奇，伸手把她两张门票都拿过来，比对了半天，然后抬头问：
“这是哪来的？你多领了一张？”
柳如影摇了摇头。
“你之前去过其他人的livehouse？……不对，其他人发的门票也不一样。云裳儿这也是第一次开演出……”
说完，萧情越想越觉得迷惑，接着问道：“那你这张门票是哪来的？”
柳如影歪头想了想，道：“不记得了。”
“啊？”
“真不记得了。”柳如影说，“这几天我头都忙晕了，接待了很多人，这张门票，也不记得是谁给我的了。”
“……啊？”
陆茜子接过萧情手中的门票，打量半天，又递给陆清璇、齐云澈，众女都是研究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所以，我说这世上是不是存在穿越这回事。”柳如影说，“我怀疑我是穿越了，穿越到几天后，把那里的门票搞了一张过来。”
萧情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神奇。”
其实，柳如影并没有忘记这张奇怪的门票是哪里来的。
那张门票是陈涯给她的。
陈涯在开完谈判会后，就随手给了她一张门票，也没有过多解释什么，只是让她有空可以去看。
她当时还以为，这是领导给员工发的福利呢。
听秦云裳说了节目组的规则，她才意识到，这门票可能是非卖品。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陈涯究竟是从哪里搞来这张门票的？
他该不会是……
想了想，她想到最可能的结果就是：陈涯跟秦云裳在之前就见过面了。
两人甚至可能有点熟，陈涯可能是直接从秦云裳那里搞来的门票，随手就送给自己了。
想到这里，她跟着众人回头走，正好看到在桌边跟江心海聊天的秦云初。
秦云初明眸善睐，微卷的黑色头发，裹成很有韵味的发髻，桌下相互交叠的高挑长腿，也十分有女人味。
或许……柳如影想到，那张门票是秦云初给老板的也说不定。
两人的关系说不定没那么简单。
不管怎么样，柳如影都决定，将这件事深深埋在心底。
老板的事不要过问太多比较好。这是身为助理应该恪守的准则。
……
陈涯揉了揉鼻子，感觉有点痒。
“怎么了？到了医院里的时候，可不要这样哦。”琉璃子说道，“那家医院的医生，都像机器人一样。”
“我知道。我忍得住。”陈涯点了点头。
他细细打量着琉璃子，发现她的小脸此时一脸严肃，好像有点紧张。
每当她紧张时，她就这副表情。有点可爱。
“放松点，别太紧张了。”陈涯说，“只要不犯两个以上的失误，我们是不会被抓到的。”
琉璃子翻了个白眼，道：“谢谢你的安慰，很有用。”
两人看着马路对面的医院，身穿西服的可疑人士还守在门口。
耳麦里传来夏幽的声音：“我这边已经就位了，给我三分钟。”
琉璃子不客气地说：“我们等了你好久。”
“sorry，我在高考，考的是语文，”耳麦那头的夏幽说道，“我提前交卷了，现在人在洗手间。”
陈涯叹了口气。他本来不想影响夏幽的事情，但她还是执意加入行动。
“有把握吗？”陈涯问道。
“九成吧。”夏幽那边说，“这个系统老掉牙了，我估计他们的维护经费贪了不少。”
“没问你这个。”陈涯说，“我是问你，有没有把握考上京大。”
“哦，这个啊。”夏幽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不知道。反正是语文，随便做做就行了。”
琉璃子微微皱眉，瞪了陈涯一眼，似乎在说，都什么时候了。
“下午考数学吗？”陈涯问道，“年代太久远，忘记了。”
“你压根没有那个年代。”夏幽指出，“对了，我们上午的题目还考到你了，拿你的书出阅读理解来着。”
陈涯道：“别拿来考我，说不定我自己都不会做。”
“好，成了。”夏幽说。
两人同时抬头。
他们也能看出夏幽的成果。
因为此时，对面街的医院内，正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那是地震警报，提示人群紧急疏散。
陈涯跟琉璃子同时站起身，面朝医院走去。
“行动开始。”陈涯道，“今天就让你见到你爷爷。”
琉璃子大大喘了口气，小脸上一脸无奈，她还是很紧张。
“希望他老人家还在人世。”琉璃子有气无力说道。
467.激素在作怪
两人往医院走去，里面的人都是疏散到外面来，只有他们两个是逆行。
耳麦里传来夏幽的声音：
“从洗衣房到地下车库一路畅通，电梯没人，一切OK。”
“走吧。”陈涯说。
他拉起琉璃子的手，一个身穿护工衣服的小哥走过来，手里推着一辆清洁车。
陈涯接过那辆车，两边都没有说话，随后错身而过，在拥挤的人群当中，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两人推着清洁车，直接进入洗衣房，再出来时，两人身上都换了衣服。
陈涯身上穿着一件白大褂，而琉璃子则穿着护士服，两人胸前都挂着胸牌，看上去活脱脱医院的工作人员。
粉色的护士装裹在琉璃子曲线玲珑的身体上，她眼睛水汪汪地看着陈涯，问道：
“怎么样？”
陈涯上下打量半天，道：“戴上口罩就更有感觉了。”
“不是问你这个，我问你衣服合不合身。”
“很适合你。”
“……虽然很开心，但也不是这个意思。”
琉璃子脸红红地戴上了口罩，两人从地下车库走到电梯口。
因为地震警报，电梯没人使用，两人一路畅通无阻直达顶楼。
“高层区没有撤离。”耳麦里传来夏幽的提醒，“就和应急预案里面一样，防火闸门也降下来了。”
“了解。”陈涯道。
这栋三角集团的医院拥有最高级别的抗震指数，特别是浅井松哉住的这栋住院大楼。
在地震警报响起的那一瞬间，这里就启动了后备电源和应急求生系统。哪怕地震之下这栋楼真的倒了，也可以支撑病患及家属3天以上的生存。
“守备情况呢？”陈涯走出电梯，问道。
“等一等，我换个角度看一下……”夏幽的声音忽然变得焦虑起来，“特护病房门口的守卫没有撤离。”
陈涯问道：“有多少人？”
夏幽那边的声音顿了顿，道：“摄像头里能看到两个。”
“两个。”陈涯无感情地重复了一遍，没有表达态度。
“怎么办？”琉璃子转头问道。
“狭路相逢勇者胜。”
“说点我能听懂的。”
“站在我身后。”
他走到防火卷帘门外，按下了升起按钮，卷帘门晃晃悠悠的上升。
卷帘门那边，是一闪红木色的厚重双开大门，两位西装暴徒正双手合拢守在门口。
在卷帘门升到双方刚好可以看到对方脸的一刹那，对面的两名守卫面上刚刚露出困惑的表情，陈涯就出手了。
干脆利落的一记超人拳，将其中一人打倒在地，对方反应很快，陈涯用摆拳格开另一人的攻击。
陈涯连环快攻，最后揪住那人的长头发，将他投到地面，顺势一个十字固，卸下那人的大腿关节。
在另一个被打到半晕的人站起来之前，他就料理完了这边的战斗，接着将另一人KO。
电光石火间，两个田山会的守卫就被收拾了。
琉璃子从陈涯背后探出头，眼珠子滴溜溜转动，在两个男人身上来回打量。
“打这么帅干嘛？给谁看呀？”
“给伱看。”陈涯弯曲了一下臂膀，“怎么样？帅不帅？”
“我承认是有一点帅啦。”
琉璃子盯着他的眼睛，说：
“但是，那只是因为肾上腺素飙升加上受到雄性荷尔蒙影响，我的大脑对你产生了一点意乱情迷，但那只是激素在作怪罢了。”
说完，她发现他胳膊上的肌肉是紧绷的，伸手摸了摸感受了一下硬度。
“也就是说，身体先屈服了。”陈涯说。
琉璃子还没回答，两人的耳麦里都传出一声咳嗽。
“咳咳，我从监控里都看到了。”夏幽说，“打得很漂亮。”
“谢谢。”陈涯礼貌回答。
“那你们俩能不能先不要贴一起，赶紧去干正事？”
陈涯跟琉璃子分开，伸手抓住了红棕木大门的把手。
“准备好了吗？”
琉璃子抿了抿嘴唇。
门后就是浅井松哉的特护病房，尽管筹划这么久，连医院的应急逃生通道路线都背得滚瓜烂熟，可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有点紧张。
“我准备好了。”琉璃子点了点头。
陈涯微微一笑，推开了大门。
他们首先看到，门内，两名医生和好几名护士正围着病床。
一名医生看到他们俩，问道：“你们是哪个科室的？来这里干什么？”
陈涯让开了身体，露出身后躺在地上的两位亚库扎，说：
“如果你们现在一言不发地离开，我就有了不揍你们的理由。”
那几名白大褂纷纷知趣离开。都是领工资讨生活的，没必要拼命。
陈涯关上了房门。
琉璃子挪动脚步，越是靠近病床，越觉得艰难。
好不容易，她的双腿才把身子运送到病床前。
维生装置跳动着单调的“滴”声，呼吸机发出低沉的轰鸣。
病床上，浅井松哉浑身苍白，脸上布满老人斑，眼睛眯成一条缝，浑浊的眼珠缓慢转向琉璃子的脸。
他似乎花了一段时间，才接受了“琉璃子出现在眼前”这个现实，又过了一会儿，这个意识才由眼睛传向大脑。
他的手将罩在脸上的氧气罩掀开，嘴巴一张一合地对着琉璃子，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是他发出的声音，只有毫无意义的呢喃。
“……爷爷。”琉璃子终于说话了。
陈涯看了眼手表，他们只有5分钟的时间。
5分钟后，当人们发现所谓地震警报只是一场乌龙后，他们的处境就会开始变得危险起来。
琉璃子走到病床前，轻轻抓住了老人的手。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老人是否能听到她的话。
先前预想好的诸如遗嘱、继承权，还有有关三角集团的种种规划，此时都说不出口了。
这一刻变得似乎十分漫长。
陈涯的耳麦里传来夏幽的声音：
“田山会似乎已经发现我们的行动了，他们的主力正在往这边赶。
“东京都警署也出动了，三台车和两辆摩托。刚才的那些人似乎报警了。”
陈涯说：“断开琉璃子那边的耳麦。”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夏幽强调道。
“我知道。”陈涯说，“断开她那边的语音通话。”
夏幽只得照做。
田山会也好，东京都警署也罢，现在，天崩地裂，也不能阻拦一个女孩和她爷爷见面。
陈涯的庙算，一直在讲怎么狙击日本汽车业，怎么对三角集团巧取豪夺，在这一系列计划当中，浅井松哉始终是那个关键人物……
可他唯独没提过，浅井松哉，是琉璃子在世上的唯一仅存的拥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他没提不代表他不记得。
陈涯从一旁拖了把椅子坐下来，双手放在脑后，悠然地翘起腿。
今天，阳光很好。
……
《偶像研习生》的最终轮决赛逼近，时间也越来越紧迫。
最后这几天，宏图集团花了特别多宣发经费，把节目预热成了高温炭烤炉。
而最终成为了当红炸子鸡的家伙，却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的一个人……
金蓝火了。
金蓝自己一开始是不知情的，前一天在livehouse忙着唱、跳、签名，累得半死，早上一醒来，就被人拉着告知：她火了。
打开油管一看才知道，她在livehouse上的表演被路人拍下，播放量破百万了。
金蓝的歌唱得的确不咋地，但对于日本的偶像这行来说，五音不全的可太多了，她这种症状还算不得是最严重的。
她的短板被日本大区的特色补丁给弥补了，而她的长板又恰好很适合日本区版本——她跳舞很不错。
金蓝不光会自己跳舞，还会自己编舞。
前段时间，陈涯总是最快速度把歌写完，在练歌之余，金蓝也没闲着，刷了挺多偶像宅舞的视频。
金蓝喜欢跳舞。她躺着没事干的时候，脑海里就会一遍一遍盘旋各种舞蹈动作。
所以一学会孟醒的歌，她马上就编出了对应舞蹈。
之前在综艺的舞台上，没有观众，她还有些放不开，到了人声鼎沸的livehouse，她却仿佛解开了封印，越跳越嗨。
4天4场演出，不少观众把她的演出视频录下来放到网上，先是在小范围内引起广泛好评，平台推送流量加持之下，一条视频直接冲到百万播放。
于是金蓝就火了。
在金蓝的带动下，陆初玖的表演也被翻了出来，很快，播放量也突破了30万。
国人在油管上很难做到这么高的播放，何况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偶像研习生》的节目组很快就注意到了金蓝和陆初玖在油管两开花，于是干起了出口转内销的勾当——
一天之内，国内微博出现了一条热搜：
国产偶像反攻日本，这回换咱们文化入侵了！
尽管这条热搜仔细想想，还是多少有点别扭，但国内观众相当吃这一套，半天下来，就积累了上亿浏览量。
于是，《偶像研习生》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破圈，又双叒叕火了。
金蓝还在懵的时候，孟醒已经有点飘了。
金蓝不是唱别人歌唱火的，是唱他的歌火的。
虽然视频里面唱的不在调子上，可好歹也是他的歌让金蓝出圈了。
这说明，他就算没有99%的功劳，也至少有个50%的功劳吧！
这天刚好是地演间歇，金蓝和陆初玖都没有演出，节目组紧急策划了一项特别节目，组织几名选手访谈，想把这个热度接住。
直播开始前，选手们陆陆续续就位了，孟醒冷不丁飘到陆初玖旁边，阴恻恻地耳语：
“冷知识，近5年来，国内第一个在油管达成百万播放量，且最快达成百万播放量的新生代偶像歌曲词曲人，你知道是谁吗？”
陆初玖茫然地抬头盯着他，孟醒等了半天没有等到答案，干脆挺起胸膛，骄傲道：
“是本人。”
“只要前缀限定词加得多，就可以当第一是吧？”
陆初玖没多少精神应付他，她这几天累到想吐。
孟醒像只被戳到的蛤蟆一样跳起来：
“限定词胜利也是一种胜利！总比加什么限定词都拿不了第一的好！”
贾奕不知从哪里飘来了，说：“孟醒表现不错，潇然还得加油。”
孟醒回头看他，有点惊讶：“你怎么还没走？”
“我不是说了买不到便宜机票吗？我留下来观赛不行啊？不欢迎我？”
“欢迎欢迎。”
郭潇然也出现了，四处张望一阵后，问道：
“云裳儿呢，她不参加吗？”
“她要赶进度，”陆初玖说，“她比我们晚开始演出两天，所以在疯狂赶进度，现在估计还在livehouse呢。”
郭潇然点了点头，又问：“陈亮呢？”
“不知道。”陆初玖摇头。
孟醒笑了笑，说：“没人知道陈亮在哪，就连金蓝都不知道。”
金蓝本来坐在一边刷手机，此时无端被cue，有点委屈地抬起头：“关我什么事？”
这几天金蓝的热度起来了，她和陈亮组cp的故事又被翻了出来，因此她天天被开玩笑，弄得她很郁闷。
导演走过来拍着手道：“大家各就各位哈，这是一次很好的宣传机会，大家好好把握，都提起点精神，萎靡不振的，上镜不好看……”
陆初玖马上打起精神，一旁郭潇然突然把手机递过来，说：“你看。”
他手机上正是《偶像研习生》的直播间，此时直播还没开始，但已经是满屏弹幕了。
陆初玖一惊：“还没开播就这么多人进来了？”
“这几天节目又破圈了，你们的热度很高的，不知道吧？”郭潇然小声说。
陆初玖道：“我知道热度高，但没想到这么高，黑屏都有这么多人看。”
郭潇然左右看看，低声说：“因为集团又在宣发上投入了大量经费，所以热度又到了峰值。”
顿了顿，他又道：“小道消息，这几天新入坑的观众，比之前要多一倍。”
陆初玖倒吸一口凉气。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陆初玖摇了摇头，郭潇然小声说：“这话你别跟别人讲啊，这新入坑的观众，对最后的结果影响很大的，而且对我们有利。”
陆初玖偏头，似乎在问为什么有利，但不敢出声。
郭潇然小声道：“之前直播的观众，大多数都是云裳儿的粉丝，现在新入坑了很多观众，其中很大部分都是冲着热搜进来的，金蓝和你的热度很高。”
他左右看了看，又说道：“如果说之前云裳儿夺冠是板上钉钉，那现在，咱们的机会反而还大了不少，只要你能抓住机会。你懂我意思吧？”
陆初玖点点头，她完全懂了。
“别跟金蓝讲。”郭潇然最后说完，就离得远远地坐下了。
“好，直播要开始了，各部门准备。”导演在演播室那边做了个手势，主持人点了点头，很快入场了。
陆初玖赶紧调整坐姿，端正坐在椅子上。
感谢Enssess的500点角色打赏~
468.歌土不是你的责任
直播间黑屏期间飘过弹幕已经很多了，直播一开，画面亮起来，左舷弹幕数量更是超级加倍。
“只为蓝蓝而来蓝蓝今天吃了没没吃的话吃吃我的”
“难为哥哥费心，是单推给我一个人看的，还是别的妹妹都有？早知他们在，我就不来了。今儿个他们来，明儿个我来，不至于太热闹，也不至于太冷清。”
“我说元素周期表怎么少了三个元素，原来镁钕在这里，我的锌也在这里”
……
节目组最近设备升级，搞了个看弹幕的分屏，选手们可以直接在现场看到弹幕反馈。
陆初玖这种平时上网少的，哪里见过这许多抽象弹幕？看完弹幕，脸上红晕半天下不来。
这回的主持人是个女的，之前从事幕后工作，这回临时担纲主持，倒是不怯场，满脸笑容道：
“好，那么欢迎大家做客咱们偶像研习会的下午茶餐厅，今天咱们有幸在各位优秀同学的百忙中让他们抽出空，来回答一下粉丝提问，来，各位同学可以跟观众们打声招呼。”
麦克风首先被交给了金蓝，她是这次课间节目的C位担当。
“嗨，大家好，我是金蓝。”
金蓝一出声，直播间弹幕就沸腾起来。
“金蓝原来这么软萌，视频里给人感觉很飒，原来台下这么娇的吗？”
“好可爱，想养一只。”
“近距离看感觉金蓝更漂亮。”
……
“呃……”看着这些弹幕，金蓝发出疑惑的声音。
由于节目再次破圈，吸引了大量新粉进来。
而老粉都知道，比赛日的《偶像研习生》，才是真正的《偶像研习生》。
所以这个时候的直播间，被热搜引来的吃瓜群众才是大头。
这些人都是头一次在大屏幕上看到金蓝。
金蓝自从在《偶像研习生》节目首次出道以来，有被说过呆，也被喷过五音不全……被说“软萌可爱”，这还是头一次。
主持人道：“知道我为什么首先要请金蓝同学来开场吗？因为呀，这次我们金蓝同学的现场演出视频，在油管上已经突破120万播放量了！让我们恭喜！”
现场人们稀稀拉拉鼓起掌来，孟醒还故作惊讶状道：
“诶？原来都已经突破120万播放了吗？！”
主持人笑着点头：“准确地说，现在的播放量达到了123.7万，而且观看人数还在持续上升中。”
孟醒嘴角抑制不住地得意上扬。
他当然知道视频有多少播放量，他自己一个人就贡献了不下10个播放量。
他只是想听主持人当众再夸一遍罢了。
旁边贾奕撇了撇嘴，低声笑骂了一句“臭嘚瑟”，但心里还是有点酸。
孟醒之前一直不温不火，苟到现在，居然也大火了一把。
而自己已经被淘汰了。这些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主持人看了一会儿弹幕，笑道：
“我看到直播间有条弹幕说，‘他是谁？视频播放量高他这么得意干嘛？’孟醒老师，看来你的得意被人给看出来了。”
孟醒急得唾沫星子都喷出来了：
“我这么得意干嘛？金蓝火的那首歌是我写的，我当然跟着高兴了！”
众人都笑了。
主持人解释道：“可能有一些刚来的观众不太了解，我们这个节目呢，是一个词曲人和一位偶像研习生两两一组，一共呢有三组，目前金蓝和孟醒两人一组，他们是打配合的。”
孟醒接着说：“金蓝视频里那首歌，虽然我只花了三个小时就写出来了，但当时就感觉灵气灌体、思如泉涌，各种神来之笔……果然，有时候凭直觉创作的歌曲往往效果最好。”
郭潇然微微一笑，说：“我倒不这么觉得，上这个节目这么久，每天不是写歌就是在写歌的路上，已经练出来了，我现在闭着眼睛都能出一首歌。”
孟醒点头，道：“这个确实，节目组的交稿期限压迫感极强，确实把我练得很惨。”
两个人一唱一和，实际上是无形中透露给观众词曲人有多难，主持人也恰到好处地插入进来，故意递问题：
“原来这些歌真的都是在现场写的吗？节目组没有提前透题？”
“那当然，”孟醒冷哼一声，“我这头秀发都差点保不住。”
郭潇然说：“这个节目组确实是我呆过最莽的，他们从来不提前透题，我怀疑他们巴不得看我们在直播现场翻车。”
贾奕在他身后翻了个白眼。
是啊，是没给您透题，你自己跑去要了个题目，还是个错的！
不过，贾奕的小眼神没有被观众捕捉到，因为现场聊天气氛很好，观众都被带动起来，弹幕也变多了。
主持人努力从密密麻麻的弹幕当中努力念出一条：
“有人问，除了金蓝和孟醒，还有哪些分组。
“我在这里介绍一下，还有一组郭潇然和陆初玖，初玖的视频最近也很火，在油管有36万快40万播放了。
“还有一组呢，是云裳儿和陈亮，不过他们今天没来。
“为什么没来？云裳儿还在演出，陈亮估计是陪着她演出去了吧。”
此时，正在看直播的萧情暴起抠字，在弹幕中输入道：
“胡说，我就在云裳儿演出现场，我怎么没看到陈亮？”
可惜，她这条弹幕淹没在了众多弹幕海洋当中，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此时，萧情人在酒吧，一边舞台上云裳儿正在卖力演出，她在一边支个手机看直播。
这几天，她真的兑现了之前刷云裳儿演出的承诺，秦云裳每场演出她都来，突出一个真爱粉。
关键像她这样的人还不少，都是主打一个陪伴，秦云裳每次演唱预告都会换地方，结果她去哪儿，粉丝就跟着去哪儿，俨然秦云裳的亲卫团。
秦云裳几天的演出下来，亲卫团人数越来越多，很快livehouse都要站不下了。
萧情这么疯狂追星，尽管她反复强调这是粉丝个人行为，可以不用跟她一起来，但陆清璇还是天天跟着她一起来。
她说她不喜欢旅游拍照，在吵闹的地方反而能让她平静，所以她们俩天天到livehouse打卡。
陆清璇在一旁目睹了萧情发弹幕并且被无视的全过程，开口道：
“你怎么知道陈亮不在？她就算来了，伱认得出他来吗？”
“当然认得出来啊！”萧情道，“他就是，戴个黑框眼镜，然后，呃，普通的发型，普通的衣服……”
皱眉想了会儿，萧情发现自己确实好像回忆不起陈亮的长相，接着道：
“哎呀，如果他来了，云裳儿肯定会跟他互动的，这几天除了云裳儿，现场还有谁？陈亮根本没来。”
陆清璇盯着她看了会儿，说：“你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干嘛这么激动？”
她不说还好，一说，萧情更生气了，对着自己手机屏幕指指点点：
“你看这些人！他们开直播不带云裳儿！”
“人家节目组也有自己安排嘛，要流量的。”陆清璇说。
“不是，主要不是生气他们不带云裳儿，主要是他们这些人，肯定会在背后给云裳儿和陈亮使绊子。”萧情气愤道。
“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你是不知道，这个贾奕，还有这个郭潇然，之前都跟陈亮有深仇大恨。他们仗着资历老，疯狂排挤陈亮。”
陆清璇之前没看节目，对这种八卦不太了解，一边喝奶茶，一边认真听着。
“那陈亮岂不是很可怜？”陆清璇眨巴着眼睛问。
“唉，也不能说可怜，反正在排挤之下，他依然起来了，”萧情说，“这综艺你看着大家表面和和气气，实际上大家心里算计多着呢！”
陆清璇问道：“那其他选手也排挤云裳儿吗？”
“那倒看不出来，不过云裳儿人气这么高，谁知道她们心里怎么想的？心态八成肯定也好不了。”
说完，萧情皱起了眉头，说道：“云裳儿真的很吃亏，陈亮适合她唱的歌不多，而且还写了日语歌，她比别人晚一天演出，结果金蓝火了，她没火，其实她那天的演出比金蓝强多了。”
陆清璇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因为没人把云裳儿的演出视频传到网上，所以她才没火？”
萧情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顿了顿，她才道：“其实我昨天帮她录了个视频，但是传到油管上不知道为什么没人看。”
“我看看。”陆清璇伸手，调出萧情的账号看了一眼。
“你这视频投错区了啊。”
“啊？”
“这视频应该投到日区啊，本地有流量加成的，”陆清璇说，“算了，我帮你调一下，只要跟金蓝那条视频打同样的tag就行了。”
萧情问道：“这样能火吗？”
“必须的。”
……
直播间里的课间节目，已经进行到回忆杀环节了。
这个课间节目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把热搜圈到的这一批粉丝固定成核心粉，所以在金蓝卖萌的间歇，安排了许多直播回放。
这也是在挑选受众，新粉如果能被过往的精彩内容吸引住，那成为固定粉丝的几率就会大大上升。
节目组特地挑选了金蓝过去比较破圈的几首歌，这样热搜之间形成联动效应，对潜在粉丝的激活效应更大。
当然，挑选出来的那几首歌，都是陈涯写的那几首。
“哇，原来《乌梅子酱》是金蓝唱的啊，我才知道！”
“卧槽，《阿珍爱上了阿强》也是金蓝唱的，我巨讨厌这首歌，结果是金蓝唱的？？怎么办我是金蓝粉，现在好纠结……”
“前面的哈哈哈……我跟你恰恰相反，我巨喜欢这首歌，但是一直不知道是金蓝唱的，现在更喜欢了捏。”
“我妈天天在家里唱《学猫叫》，我一直以为是什么中老年歌手出的新歌，结果居然是金蓝的……我一直以为她是二次元那一挂的？？”
“《学猫叫》怎么不二次元了？猫娘还不二次元？”
……
直播间弹幕纷纷飘过，震惊声此起彼伏，镜头拉回主持人这边，主持人道：
“直播间很多朋友对这些演唱很吃惊，没关系，我也很吃惊，外表看上去软萌的金蓝，演唱的歌曲竟然都是如此的……神奇。”
众人听完都笑喷了，余潇潇大声说：
“你是想说奇葩吧！”
主持人连连摆手捂嘴：“我可没说！”
金蓝心中复杂，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有点欲哭无泪。
主持人收敛了笑容，又道：“之所以播放这个呢，主要是有个读者提问。
“来自微博的【奶糖不是果】提问：最近迷上金蓝后翻了她之前的歌，结果发现都是很……一言难尽的口水歌，想请问一下她，是不是得罪词曲人了？”
主持人念完这个提问，自己都忍俊不禁了，在场所有人都露出诡异的笑容——
除了金蓝自己。
主持人看着金蓝，道：“金蓝同学，你能给这位观众解释一下吗？”
金蓝一本正经说道：“我不觉得我之前唱的都一言难尽啊。”
主持人道：“其实都是不错的歌对吧？”
“对啊！”
金蓝说完，看到贾奕和郭潇然还在窃笑，有点莫名来气，道：
“其实我刚开始拿到这几首歌的时候，也有过怀疑，但是后来比赛的时候，名次都很不错，歌曲的热度也很高，总不能说观众们和评委都不懂吧！”
主持人见她说得有点尖锐，连忙帮忙找补道：
“你的意思就是说，大家口味有所不同。”
“嗯，”金蓝点头道，“我知道这个观众觉得这些歌，有点土，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后来我想法改变了。
“我唱歌本来就是为了开心嘛，大家听着觉得开心就好，这世界上需要莫扎特，也不能只有莫扎特，金蓝的存在，也不是个错误嘛！”
金蓝说完，一旁的导师何肃鼓起掌来：
“金蓝说得好！世界上需要莫扎特，也需要更多金蓝这样的歌手！”
余潇潇也点头道：“我很喜欢金蓝这样性格的女孩，当不了莫扎特，当自己也很好，自然会有人喜欢！”
说完，余潇潇又面向摄像头科普：
“其实啊，金蓝那几首歌还真不简单，就比如《阿珍爱上了阿强》这首歌，你们知道担当和声的是谁吗？那可是日本曲艺界的三位大佬……你们不认识？没事，只需要知道很厉害就是了。”
主持人点点头，接着道：“金蓝答得很好，当然，我们也不是在数落这位观众，问题提得很好，欢迎大家多多提问，多激发一些思想上的碰撞。”
此时，直播间弹幕纷纷飞过：
“最后一个问题还没答呢！”
“所以，真的没被词曲人欺负吗？”
金蓝也通过分屏看到这些弹幕了，脸一红，道：
“我没有被词曲人欺负，其实主要是因为我唱歌不好，只能唱这些简单的歌，词曲人是故意帮我这么写的。”
主持人一听，眉毛一扬，道：“我们的金蓝很谦虚……”
“不是谦虚，是真的！”金蓝说。
主持人不置可否。
她主持功底虽然不错，但之前主要是负责幕后，对台前的种种纠葛不太了解。
之前陈亮和金蓝互相指责对方的事，虽然在台上闹得不愉快，可她不甚了了。
“其实，我还有不同的想法。”这时候，坐在后面的贾奕出声了，“这位观众没问题，他不喜欢这首歌，是因为他有品位。”
主持人一听这个，眼前一亮，她巴不得有人开炮，连忙把麦权交给贾奕：
“贾奕老师对金蓝的歌不满意吗？深入谈谈？”
贾奕伸手道：“别别，我没有不满意金蓝，金蓝很努力了，但她真应该更自信一点，无论如何，歌土肯定不是歌手的责任啊！”
主持人不怀好意笑：“贾奕老师这是对某位词曲人开炮了？”
“没有没有。”贾奕连忙摆手，接着自嘲地笑了笑，“真的，我只是单纯抱不平而已，算了，不说了呃，再说显得我特输不起。”
感谢曾骁的5000点打赏~
469.这样打脸好玩吗？
贾奕嘴上说不说了，紧接着又跟着来了一句，道：
“虽然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都需要有，但是既然已经选择了做下沉市场，就不要老端起架子。”
主持人问道：“贾老师，下沉市场是什么意思？”
“下沉市场就是三线以下嘛，你听《学猫叫》《阿珍爱上了阿强》，是不是很符合小镇青年口味？”贾奕侃侃而谈道，“所以我说，做下沉就做下沉，土就土，但还要给歌手洗脑成她不会唱才写成这样，那就离谱了。”
主持人看着旁边一脸无辜的金蓝，忍不住点了点头。
洗脑、pua，这些词汇，往往很容易挑动一个女人的神经，让她狠狠共情。
贾奕被淘汰后，有点放飞自我了，只要碰到公众场合，就一定对陈亮开炮。
何况现在陈亮人还不在，连反驳他都做不到，因此贾奕更是背刺得不亦乐乎。
大部分观众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再加上一些新观众只听了贾奕的一面之词，大部分都义愤填膺起来，纷纷对那个无良词曲人口诛笔伐。
“这么说，金蓝还真是得罪词曲人了？怎么这样啊……”
“你没听到吗？不是得罪词曲人了，是词曲人写歌太土，金蓝背锅了。”
“我靠，那个词曲人是谁啊？”
“前几次金蓝的搭档都是陈亮，不过，贾奕说的也不全面。”
“我之前不是很感兴趣，只随便瞅了几眼，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种隐情，太炸裂了。”
……
主持人还想问问贾奕的态度，但贾奕只是摇了摇头，摆出一派高人风范，不肯多说。
郭潇然突然道：“我其实理解贾奕的心情，他不是在为了自己的歌输了而生气，他是为了金蓝在打抱不平。”
主持人连忙把目光转向他。
郭潇然接着道：“你们知道吗？之前那几轮比赛，金蓝那几首歌名次都很高，比我们都高。”
主持人道：“是吗？看来我们金蓝的实力毋庸置疑。”
“不是这样，”郭潇然摇头，“我们陆初玖的实力也不差，而且还有云裳儿，《阿珍爱上了阿强》那首歌，甚至比云裳儿的名次还高。”
主持人瞪眼：“真的吗？”
“你能想象吗？”郭潇然笑着说道，“你努力学习多年，学习乐理、钻研谱曲，最后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窜上来，把你打趴下了，而那东西你一听，只觉得，这什么啊？你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吗？”
主持人表情严肃起来：“确实很不甘心。”
“不光是不甘心，只是觉得，音乐不该是这样啊。”郭潇然说。
“喵喵喵喵喵，很难写吗？我也能写啊，我可以写很多，但要是写这个就能火，以后乐坛的歌曲都是喵喵喵，我觉得，我不喜欢。”
主持人露出凝重表情，沉重地点头。
“这确实会带偏整个乐坛的风气。”
“最主要这件事还会让人怀疑人生，”郭潇然说，“我也曾疑惑，是不是只要歌火了就好，其他什么都不用管？那我也写口水歌，比现在还轻松。”
主持人不住地点头。
“但是这次，金蓝在外网的爆火，让我找回了信心，”郭潇然笑着说，“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
主持人皱眉：“您的意思是？”
“你看，”郭潇然说，“金蓝不是因为那些口水歌火的，这说明，不靠那些歌，她自己本来就能火。”
“噢！”主持人明白他的意思了，激动起来。
郭潇然道：“口水歌能火一时、一地，但未必能火遍全球。”
主持人笑着说：“对，尤其是日本这种音乐大国，外国的音乐素养毕竟还是高很多。”
郭潇然有点得意忘形，没琢磨出这话哪里不对，接着说：
“所以我真的很感谢这次金蓝可以爆火，它说明好好写歌曲还是有用的。”
贾奕点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光在国内靠口水歌火了有什么意义？火出国外，搞文化输出，才有意义！”
说到这里，两人惺惺相惜，完全达成共识，不少观众都被说动了，弹幕纷纷赞同。
“是啊，国内就是无脑的人太多，什么火听什么，一点音乐性都没有，所以音乐才不行。”
“那种口水歌要是火到国外去了，我都不好意思承认，太丢人了。”
“想要文化输出，还是得靠精品，可惜国内音乐氛围太浮躁，太难出现这样的音乐了。”
“呵呵，前面的跪族反思上瘾了？一个JX还没让你们站起来呢？”
“JX再牛，国内也还是出现了《学猫叫》这种口水歌啊！说明整体实力还是不行，他牛也没有带动整个乐坛。”
……
在直播屏幕对面，萧情气得直咬牙切齿。
最可恨的是，郭潇然说的，表面上听起来还挺有道理的——如果不看他和贾奕做了什么事的话。
说得好像写首口水歌就大逆不道似的，在油管火一次了不起？国外火的口水歌更多！更无脑！
而且，就凭你俩，也配数落陈亮么？
是，没内涵的口水歌太火，确实对那些好歌不公平。
可你俩写的那是好歌么？！
连口水歌都不如，就别谈什么“文化输出”了！
萧情愤怒地在弹幕区抠了很长一段字，点击发送，结果屏幕上显示“您的字数超出限制”。
她挖空心思把这段话分了好几段，分别发出去，发到一半，忽然弹出一条提示：
“检测到您的行为异常，您已被禁言。”
“啊啊啊啊！”
萧情气得差点摔手机。
旁边陆清璇倒是很淡定，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说：
“消消气，看个直播把你看的，气成这样。”
“谁生气了？我没生气！”萧情很生气地说。
……
直播间里，贾奕和郭潇然还在大谈特谈文化输出，金蓝在一旁有些欲言又止。
她很想大声说，贾奕老师，陈亮可从来没给我洗脑过。
因为被淘汰就怒而甩锅给歌手，在台上当中喷我的，是你啊！
趁着陈亮不在，就在公众面前疯狂篡改正确集体记忆，这是什么岁月史书行为！
不过，金蓝酝酿了半天情绪，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毕竟她怂。
之前硬刚陈亮被教育过后，她现在是史上最怂小偶像，谁都不敢惹，只敢缩着。
反正要骂就骂吧，别逼我表态就行。
回头陈亮要是知道我跟着你们一起在背后骂他，肯定要生气的！
金蓝缩在一边，瑟瑟发抖，好死不死，主持人这个时候又想起来cue她了。
“金蓝同学，如果之后再有谁说你唱功不行，你就把油管这首歌的播放量甩他脸上，然后告诉他，‘有种在油管播放量超过这个再来说我！’”
对这种鼓励兼吹捧，金蓝一点都开心不起来，说：“如果是陈亮，他说不定分分钟播放量超百万了。”
金蓝说完，主持人还有点错愕，郭潇然和贾奕都忍不住笑了。
他们觉得，金蓝也太老实了。
接下来所有人最大的敌人是谁？就是秦云裳和陈亮。
刚好这会儿，秦云裳和陈亮都不在，而直播间的新观众很多，这不是最好的翻身机会吗？
云裳儿粉丝体量太大不好黑，肯定要趁机疯狂黑陈亮啊！能多争取到一批人不投票给他们组，都是好的。
可惜他们俩暗示了半天，金蓝依旧云里雾里，还在帮陈亮说话。
“如果是云裳儿，我完全相信她播放量也能破百万，”贾奕说，“可如果是陈亮……算了吧。”
郭潇然笑道：“他的歌曲风格在外网吃不消的，水土不服。”
“外国人不能理解喵喵喵喵喵有什么好听的。”
如果说之前两个人还有心理负担，这次，他们真的不怕被打脸了。
这回的规则，要求歌手们只能唱词曲人之前创作的歌曲。
本来节目组的目的是为了让这回上节目的歌多个版本，能多压榨出一点商业价值，结果，却成了对秦云裳最不利的规则。
陈亮之前写的那些口水歌，哪适合她唱啊！
给金蓝唱是扬长避短，给她唱是扬短避长。
所以他们绝对不相信秦云裳也能在外网破百万播放量。
郭潇然道：“金蓝你不了解国外观众的口味，按陈亮写的那些口水歌，播放量能破十万都不错了。”
贾奕道：“对，因为国外口水歌比国内还多，外国观众早就不新鲜了。”
一旁陆初玖插嘴道：“可是陈亮不是只会写口水歌，他还写出过《我记得》……”
贾奕打断她道：“《我记得》是民谣啊，这首歌是歌词取胜，但是外国人又听不懂歌词。”
“这就是国内音乐人的尴尬之处，有语言隔阂。”郭潇然说。
贾奕又道：“真不是贬低陈亮，别说是十万播放量，到现在，连个小火的视频都没有，已经足够能说明问题了。”
“以云裳儿的实力，不应该如此，谁在拖后腿一目了然。”郭潇然说。
两人一唱一和，话音刚落，主持人耳麦里就收到导演的声音。
听完，她的表情变了，变得有些怪异。
她音调提高八度，道：“刚才收到消息，我们秦云裳同学，在油管的演出视频，播放量破十万了。”
贾奕：“……”
郭潇然：“……”
现场的沉默震耳欲聋，两人的尴尬恰如其分。
前脚贾奕刚说完没有十万播放量，这十万播放量的视频，不就来了吗？
缓了半天，贾奕才开口道：“呃……你看，都已经两三天了，播放量才破十万，这其实变相证明了我刚才的观点。”
郭潇然点头道：“对，目前我们三组当中，他们组破十万播放量的速度是最慢的。”
陆初玖犹豫了会儿，开口道：“可是，云裳儿比我们晚一天演出，她破十万的速度，应该差不多吧。”
郭潇然眯着眼睛，心里暗骂陆初玖不懂察言观色，这就投敌了，一边道：
“初玖破十万也花了两天吧？后面破三十万就快了，总体来看，还是要看后劲……”
主持人认真听着导演在耳麦里讲话，一边连连点头，最后，她抬起头来道：
“刚才收到消息，云裳儿的这条演出视频是昨天才发布的，一天时间就破十万播放了。”
“咳咳咳咳咳……”
贾奕剧烈咳嗽起来，一旁的郭潇然连忙道：“感冒了？”
“没……没事，有点小咳嗽。”
“多喝点水。”
“嗯……”
郭潇然转头说：“一天破十万播放量？这么来看，破十万的速度比金蓝还是差点……”
主持人神情凝重，说道：“刚才又得到最新消息，云裳儿两条视频都破了十万播放，其中一条视频才刚刚发布两个小时。”
郭潇然：“……”
他真的要吐了，你这主持人能不能不要说话大喘气？
我说一句你就打脸一句，这样玩有意思吗？！
“是什么视频？能不能看一看？！”郭潇然语气多少带点气急败坏，“能放一下不？”
主持人连连点头，道：“我们让导播切到那条视频。”
很快，直播画面切换，众选手也从分屏上看到了油管画面。
视频剪得很纯粹，没有多余镜头，开始没多久，台上的秦云裳就开始唱了。
她唱的，正是那首《偶像》。
听了几句，郭潇然和贾奕就凌乱了。
“这什么？这怎么还是日语歌？这真的是陈亮写的吗？”
“这根本不像是陈亮的制作啊，这绝对是哪个专门的日本音乐团队制作的歌吧？！”
两个人要抓狂了，如果不是之前被打脸太多次，他们都要开始怀疑，是节目组故意整他们的了。
两人就算听不懂日语，这首歌一出来，其炸裂的效果，任何音乐人都能感受到其实力。
说这首日语歌是陈亮这个只在日本留过学的人写的，说破天两人也不敢信。
难道，节目组为了烘托秦云裳，已经无所不用其极，请了日本团队，给陈亮挂名写歌？
不过，其他人倒是没理两人发癫，都看得很认真。
一首歌结束，余潇潇带头鼓起掌来，道：“这首歌很棒啊！听起来很带感！”
一旁何肃点头：“对，说是完美也不为过，舞台表演完美，词曲也完美，如果是在决赛场上，我绝对会打高分。”
一首歌放完，整个直播间的画风都变了。
“真好听，这就是两位老师说的口水歌吗？”
“对不起，刚才听了郭潇然和贾奕两位老师的话，我曾对节目公正性产生了怀疑，现在我收回怀疑。”
“这首歌也是国人做的吗？爱了爱了，这下彻底入坑了。”
“哼，云裳儿人虽然不在，但也不是你们几个能随便碰瓷的。”
……
郭潇然掏出手机，颤抖着手搜索刚才那首歌，结果首页就刷出来了。
他盯着视频的信息看了一遍又一遍，确认这首歌是前天发布的，稍微放下了一点心。
这个破十万播放的速度其实还好，说明这首歌在日区的表现，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
还有翻盘机会！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支视频是萧情投的，之前她投错了区，播放量一直寥寥。
陆清璇刚刚给视频换了区播放量就起飞了，其间时间不超过三个小时。
主持人又道：“呃，除了这首歌，秦云裳同学还有一首歌，播放量也超过十万了，现在还在迅速上升中。”
郭潇然连忙道：“把那首歌也拿出来看看。”
470.死个明白
主持人觉得，这样连续切换场外播放，对直播效果不太好，容易让观众流失。
稍微犹豫了一会儿，就听得郭潇然和贾奕连声催促：“快放一下那首歌啊！”
余潇潇在背后抿嘴偷笑：“主持人，就应他们要求放一下那首歌吧，他们想死个明白。”
何肃却说：“其实我也挺想看看，云裳儿唱的哪一首能唱出这么高的播放量，难道是《我记得》？”
“不会是《我记得》吧，这首歌要看歌词才能理解内涵的。”余潇潇道。
“总不可能是阿珍爱上了阿强吧？”何肃笑道。
“这首歌确实有可能火，如果椎名苹果她们伴奏的话，会爆火，”余潇潇说，“可是现场演出，应该没请到她们过来吧……”
几人猜测纷纷，这之间，导播已经将分屏切到那支崭新的视频了。
看到分屏上的视频标题，余潇潇眯眼念道：
“打上……花火？”
这个标题属于每个字都认得，但是组合在一起完全不懂什么意思的典型，听上去好像下一秒就要来根华子。
视频开始播放，前奏过后，秦云裳开始唱了，一段之后，众人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
“这是日语歌！又是一首日语歌！”
余潇潇刚才的疑惑迎刃而解了。
这首歌既不是《我记得》也不是《学猫叫》，而是又一首新歌。
但是新问题又油然而生了：陈亮一口气写了两首日语歌，他哪来的这么多的才华？
“这是又写了一首新歌吗？陈亮哪来的这么多时间写新歌？”贾奕疑惑问郭潇然。
“……”
郭晓然沉默不语，紧盯着小屏幕。
他现在好奇的只有一件事：这首歌的水平到底怎样。
从节目组宣布最终轮赛程，到选手们开始演出，中间间隔的时间，不过两天而已。
本来最终轮的规则，目的就是为了让选手交换风格唱不同的歌，这两天时间是给选手用来休息以及练歌的，不是给词曲人作曲用的。
两天时间，两首新歌，怎么可能？
而此时，歌曲正进入副歌：
“光芒‘砰’地绽放
“烟花映入眼帘
“一定是夏天还未终结
“暧昧的心结解开，再紧紧相连
“愿今夜永不结束”
秦云裳清亮的嗓音唱到这里，配合上精致的编曲，所有听歌的人都感觉脑子“嗡”的一声，然后脊背一阵发麻。
尽管听不懂日语，但还是能感受到一种华丽的忧伤，就好像暑假的最后一天夜晚，站在海滩上，看到漆黑远方的烟花生起。
想让这注定失去的温柔一刻永远留下来。
好听。
导播非常贴心地在直播画面上做了个小分屏，一边播放视频画面，一边把几位选手的面部特写轮流切到小屏上。
结果，郭潇然专注且震惊的表情，正好印在秦云裳唱这段副歌的画面旁，整个画面显得叙事性十足。
把这幅画面截图下来，下面p上一行字“这歌怎么写他妈这么好？”会显得毫无违和感。
直播间观众都注意到这一幕，弹幕纷纷翻滚起来：
“这首歌好好听啊，跪求下载地址！”
“节目组懂点事，赶紧把这首歌登陆音乐平台，我现在就要下载！”
“早就听说云裳儿厉害，一直以为是营销，今天彻底沦陷了，真的好听。”
“这首歌就是陈亮写的吗？他真是中国人吗？为什么日文歌写这么好？”
“刚才听郭潇然和贾奕谈话，还觉得陈亮是那种无才无德的人，听了这歌我感觉，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
《打上花火》，或者说，原本的名字叫做《打ち上げ花火》，也是一首动漫歌。
这首歌是岩井俊二原作翻拍动画电影《烟花》的主题曲，动画全名《升空的烟花，从下面看？还是从侧面看？》。
这部动画电影还在宣传PV阶段时，就已经引起了广泛关注，主要是卡司上的全明星阵容，堪称银河战舰。
首先是原作，作者岩井俊二处女作《情书》出道即巅峰，一直到今天都留下赫赫威名。
接着是总导演，新房昭之，业界著名鬼才导演，他执导的《绝望先生》系列、《物语》系列，堪称意识流大作，一炮成名后，又导演了《魔法少女小圆》，大奖拿到手软。
音乐担当神前晓，此人是新房昭之的老搭档，但是成名比新房昭之还早，凉宫春日系列的音乐就是由他操刀，团歌《GadKnows》是无数人的入宅神曲；此外，《白金Disco》，尤其是《恋爱循环》，更是火到国内的神曲，而这两首歌就是他和新房昭之在《物语》系列合作时的作品。
而声优方面，不仅有阿宅们熟知的宫野真守和花泽香菜，更是启用了广濑铃、菅田将晖、松隆子等炙手可热的明星来献声。
而这部电影上映的前一年，新海诚的《你的名字》刚好在票房上大杀特杀，让日本动画电影继宫崎骏之后再一次进入中国观众视野，自然对这部电影寄予了极高期待。
结果，这艘看上去绝对不会翻车的银河战舰，翻船了。
新房昭之给国内观众上了一课告诉他们什么叫意识流；明星声优证明了声优这碗饭还是得专业的来，不能随便跨界；动画结尾剧情让人云里雾里。
最终，这部电影在豆瓣斩获了5.5的超低分，高开低走，爆了大冷。
然而电影的扑街，是《打上花火》这首歌超神的开始。
发布当年，这首歌的播放量和下载量就在榜单上一骑绝尘，次年，喜提金唱片年度下载歌曲大奖。
时至今日，六年过去了，在油管所有日本歌曲当中，这首歌的播放量依然排在第二。
别的影视剧音乐，要么是剧情赋予了音乐生命，要么是二者相得益彰。
只有《打上花火》这首歌，是音乐扛着电影跑。
因为这首歌的流行，作者米津玄师也逐渐走进中国观众视野。
米津玄师的个人经历相当传奇，堪称从草根走到公众视野最成功的音乐人。
米津玄师从小就有自闭症，在学校和家庭都格格不入，长到20岁，和父亲说话的时间加在一起总共不超过一个小时。
后来他迷上了摇滚乐，开始尝试自己写歌，如果《孤独摇滚》有现实版，应该是他的人生写照。
09年，他18岁，读高中，以“ハチ”的名字在Niconico上发布VOCALOID歌曲。
所谓VOCALOID，就是写出歌来让初音未来等虚拟歌姬唱。三年时间，他写出了N首传说、殿堂曲，在国内人称“八爷”。
这之后，他开始用本名出道制作专辑，随后就开启了一飞冲天的人生，最火的时候，油管播放量前五名的日本歌曲，他独占其四。
到2020年，他已经可以为东京奥运会担纲制作应援曲，能和主流音乐人平起平坐。
如果说写《偶像》的YOASOBI是流量小能手，米津玄师可以算是流量之神。
《打上花火》对于米津玄师来说，也是一首意义非凡的歌——因为这是自闭症的他首次跟其他歌手合作，对方还是个女的。
陈涯选择了这首歌作为秦云裳的第二首日语歌，倒也没有考虑很多。
当时他能想起来的就是这首歌和《恋爱循环》，之所以不选《恋爱循环》，主要是他感觉秦云裳唱不出花泽香菜那种软萌的味道。
这首歌要么让花泽香菜唱，要么让腾格尔唱，换个人唱都没那味儿了。
另外，《打上花火》这首歌是双人合唱，他稍微改了改，改成了独唱版本，好在并不难。
当时他赶着帮秦云裳写完歌，赶紧去处理正事，一切以快速从简为原则。
他万万没想到，当时以从简原则写的歌，居然隔空让郭潇然和贾奕破了防。
两人刚才还当着直播镜头，信誓旦旦地对秦云裳和陈亮做了一堆预言，口口声声说，秦云裳的新歌不会非常有反响。
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迅速、这么猛烈。
就好像是专门为他们而准备的。
两个人三百六十度，全天候、全方位、全维度地听了这首歌，恨不得每个音节都牢牢记下来，好挑个把刺。
哪怕一个都好，只要这首歌有一个喷点，两人都能好受点，好歹算是挽尊。
结果，找不到。
这首歌怎么听都很完美，最主要是，比他俩的歌好太多。
这首歌但凡有耳朵的人听了，都说不出个差字来。
硬黑黑不到点上，会遭受到反噬，他们也不是傻子，只好闭口不语。
但正是因为对手表现太优异，而刚才两人话又说得太满，所以这首歌的每个音节，都显得像是在对两人啪啪打脸。
好不容易捱到一首歌唱完，秦云裳完美结束后，刚才还乖巧可爱当个好捧哏的主持人，现在却不懂事起来。
“郭潇然老师，贾奕老师，”主持人主动递麦，“刚才听完了云裳儿的……呃，《打上花火》，你们有什么感想吗？”
郭潇然：“……”
贾奕：“……”
主持人又继续问到：“你们觉得，这首歌播放量能成功超越我们的金蓝同学吗？”
郭潇然：“……”
贾奕：“……”
两人表面上像老僧入定，一言不发，但内心已经在呐喊了：
有病是吧！有病治病，别一直问咱啊！咱又不是医生！
察言观色懂不懂？看不出我俩现在不想说话啊？安静一点没人会拿伱当哑巴！
主持人也有点小尴尬，她本想让郭潇然和贾奕继续对立，给节目增加一点话题度，没想到两人自闭得这么厉害，彻底不接招了。
不就是一首听着还不错的日语歌吗？现在播放量也才10万，干嘛不说话啊？继续接着打啊！
实际上，自打刚刚听完歌后，不止这俩，节目镜头前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状态。
每个人都各有心事，各不相同，却都是因为这首歌激起来的。
陆初玖羡慕，余潇潇激动，何肃沉思，金蓝则若有所思——要是自己是秦云裳，这两首日语歌肯定唱不来。
《我记得》的歌词都记不住，这俩外语歌怎么唱得来！
……反复cue郭、贾二人无果后，主持人决定换个目标，刚转向金蓝那边，就被激动的余潇潇抢过话头了。
“哇！这首歌真好听，不愧是陈亮！”余潇潇两眼都快放光了，“刚才那首歌都已经很完美了，这首歌感觉更独特，和那首是不同的风格，却又都具有J-POP的独特特色！”
何肃连连点头，他没有急着赞美，那显得有点没见识。
他想再听一遍歌再来夸，到时候发条微博还能蹭到热度。
主持人连忙追问：“潇潇老师，你觉得这首歌很不错吗？”
余潇潇一副奇怪的表情，道：“那当然！你不觉得好听吗？”
“我也觉得，但是……”
“好听就完事了，”余潇潇说，“哇，陈亮真的太有才了，两天两首歌，他到底怎么做到的啊？”
主持人又道：“您觉得陈亮老师很有才华？可刚才郭晓然老师和贾奕老师说……”
她看向贾、郭两人。刚才他们可是从各个角度批判了陈亮一番，明着表示他是个只会写口水歌的流量选手了。
余潇潇白眼都快翻起来了，但又不好明着打两人的脸，说道：
“他当然有才了。其实我一直觉得他很有才，只是他经常给我一种感觉，好像他始终没有完全发挥出实力。”余潇潇说，“现在这两首歌，他才算是彻底暴露，解放了真正的实力。”
顿了顿，余潇潇看向金蓝道：“我相信金蓝肯定同意我的观点，之前金蓝都被陈亮骂哭了，后来还一直要选陈亮当搭档，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主持人一愣：“金蓝被骂哭过？”
余潇潇一惊，赶紧捂住了嘴。
她向来大嘴巴，今天终于是惹到事了。
之前还在船上的时候，金蓝和陈亮闹矛盾，虽然也直播出去了，可那事都过去了，没人再提。
今天这么多新观众，不明白事情原委，免不了各种猜测。
主持人赶忙给金蓝递话：“金蓝同学，这是真的吗？”
金蓝苦着脸说：“也不算被骂哭吧，主要我当时刚刚认识他，不太习惯他的语言风格……”
主持人见金蓝不想再多谈，便打住了这个话题，不过弹幕却一直在讨论这件事。
节目流程继续推进，很快走了好几个环节。
整个直播节目持续了一下午，这个下午对于郭潇然和贾奕来说，相当煎熬。
因为每隔一个小时，主持人都会收到摄制组的通知，然后对着镜头开始恭喜秦云裳和陈亮，新歌在油管又创记录了。
10万，20万，30万……一个下午，喜讯频传。
短短一下午的时间，《偶像》和《打上花火》双双播放量破50万。
两首歌现在的数据加起来，已经比金蓝那首歌要好了，更别说才发酵了一个下午。
以这种恐怖的增长速度，两首歌双双破百万只是时间问题。
节目结束时，略有几分疲惫的主持人对着镜头跟直播间观众道别：
“感谢各位收看，明晚七点半，就是《偶像研习生》节目的决赛了，请大家准时收看，一定要来哦！”
听到这句话，众人才猛然意识到——这场综艺之旅，终于要迎来终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