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十年璃月(十四)
“哪个方向是...天衡山?怎么可能,明明下午才派了增援过去。”
看着滚石飞走的山崖,薛鸾瑛也顾不得请示上级,赶紧组织起了人手疏散群众。
灾情,就是命令!
可即便她反应再怎么迅速,璃月港的千岩军人手稀缺也是不争的事实。
看着奔走的百姓,薛鸾瑛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对了,冒险家协会,去找人去冒险家协会,让他们过来帮忙。”
对着一边满脸灰尘的助理小海吩咐了几句后,薛鸾瑛便一头扎进了人群。
“大统领!”
看着女人消失不见的背影,小海急的在原地跺了跺脚。
这家伙真是的。
但重任在身,她只能匆忙地奔向了璃月港中的冒险家协会分会,到那里寻找人手求援。
比起骚乱的璃月港外围,中心军政厅接到消息的速度要晚上一些。
看着手边的情报,候白阁的眉头都快皱到了天上。
天衡山突然遭受到了袭击,是因为原本没有魔物痕迹的灵矩关突然冒出了一群魔物,这让西方的战线瞬间吃紧。
不过因为有着天衡山的天险,守军还能再坚持一会。
但现在这种状况,天衡山南侧清墟浦一带的急行军还未传回来情报,又已经投入了大量的兵力,现在的璃月港实在是没有什么后备力量抽调给西方的战线了。
一边的白发老人接过纸条,看着上面的信息点了点头。
“嗯,看来情况很紧急啊。”
身为天枢星,天叔现在坐镇璃月负责调度物资。
那些因为天衡山碎石造成的伤亡后续需要用到的物资都由他来负责。
“轰!轰!轰!”
候白阁还没来得及说话,几股比之前动静更大的爆炸声接连传来,由远及近。
棚顶上的灯饰都被震掉了不少,一边的天叔甚至都要扶着桌椅的靠手才能勉强维持站立。
“这又是怎么了?!”
也不管外面是否安全,候白阁立刻提着身边的长剑跑出门去。
门外人群慌乱异常,好在还有几位守在门前的千岩军维持秩序,这才能勉强控制住了局势。
还没等大将军亲自开口,一位脸上挂着彩的士兵跌跌撞撞地闯进了门里,跪倒在了候白阁面前。
“大...大将军,北面的防线要顶不住了,敌人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多的多。”
面前之人伤势颇重,候白阁连忙将其扶了起来。
“北面?是归离原?魔物的数量大概有多少。”
“有...至少是平日里的十倍以上!密麻麻的根本看不清。”
闻言,候白阁心里瞬间凉了半截。
北方的防线就是一条纯粹的通路,没有山峦依仗,只有将士们用血肉之躯组成的防线,即便是在人员充足的情况下也是易攻难守。
更何况现在为了清剿清墟浦解天阳关之围还抽调了不少璃月港的士兵,原本就不好守的关卡变得更加容易被攻破。
“去调动目前能调动的一切力量,给我死守北方防线。”
一想到魔物涌进璃月港的画面,候白阁就浑身止不住颤抖。
那想来定是人间地狱一般的景象。
“是!”
身边的助理接过命令,清点起了还在璃月港内巡逻的士兵,把他们成编制地送往了北方战场。
即便他知道那里已经变成了绞肉机,但是百姓就在身后,这个时候只有顶上,没有退路。
看着远去的众人,候白阁心里不是滋味,只能无奈地望向天空,仿佛那空无一处的地方有着什么让人值得期待的东西一样。
都这个时候了,您还是不愿意出手吗。
在秋风的席卷下,思绪随着老人的叹息消失在了无边无际的黑夜之中。
在高天之上,那即便众人抬头仰望高空也察觉不到的云层之中,一条浑身上下散发着元素力棕黑色巨龙盘卧其中。
一双硕大的龙目看着下方那伤亡惨重的千岩军,没有什么感情波动,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
果然,时机还是未到吗。
在雾气缭绕的高天之上,巨龙提起了双爪,一股摄人心神的力量不断朝着爪心汇聚。
极致的岩元素力不断浓缩,仿佛一击可以摧毁身下的整片山脉的恐怖力量在它的身前显现。
可那力量还没等释放出来,一股莫名的气息让它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视线穿过重重迷雾,那弥漫在高空之上的云层此时在巨龙的眼中好似不存在一般,轻松地便看到了内里的景象。
只见一个黑色西装打扮的男人顶着一顶高高的帽子站在它的面前,面对这如此恐怖的力量却丝毫未动。
下一秒,男人缓缓开口。
“摩拉克斯。”
被对方一语道破身份,漂浮在天空之上的岩神并未慌张,反而在不断地打量面前之人。
历经数千年岁月的岩神足以堪称阅历深厚,可即便是他也看不出来面前男子究竟是何身份。
如果它没有感受错的话,面前之人身上并没有元素波动,也没有所谓的神之眼。
也就是说,这个人没有使用元素力便可以在这高空之上驻足。
黑衣男人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来了一柄长枪,通体银白,枪尖泛着银光,就好似冬日的初雪,静谧而又神秘。
那虽然只有一人多高的物件,此时却让岩神感到了一阵不妙。
在这柄长枪的面前,它之前汇聚起来的力量正在不断流失,不多时,它感受到自己的力量被完完全全地锁在了身躯之内,完全无法主动调用,只能用来被动防守。
摩拉克斯扭动身躯,继续向躯壳中灌输着力量,以期望能破除掉这层封印,不过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作用。
那股庞大的力量在遇上这股银色的光辉时,就像是老鼠见了猫,死活不肯向前挪动一步。
“放弃挣扎吧,摩拉克斯,你应该知道的,这东西上有克制一切魔神的权柄,若非如此我也不可能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你的面前。”
看着巨龙的动作,黑色西装男子笑了笑,不甚在意。
闻言,摩拉克斯眯了眯龙目,一言不发。
它虽然将璃月港全境纳入了眼中,可却没有注意到过面前之人的踪迹,想来也应该是那柄长枪的功劳。
那柄长枪...
“现在就让我们好好欣赏这场大戏吧,摩拉克斯。”
望着宛如人间炼狱一般的场景,黑衣男子嘴角挂上了一丝意义不明的笑容。
第二百六十六章 十年璃月(十五)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看着不远处慌乱奔走的人群,白青山感到一阵压抑。
那冲天的火光即便在这里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北面到底怎么样了。
“咔啦~”
高处,山石响动。
天衡山的岩石再次崩裂,大块地碎石朝着山下的璃月港砸去。
从天而降的阴影正好冲向了众人所在的广场。
那近乎半个广场大小的碎石迎面而来,呼啸的风声在白青山耳边划过,身边的众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那石块便已轰然砸下。
来不及让身边的人们逃离,白青山下意识地向前迈出一步,手腕处的花纹狂闪,一股极强无比的力量轰然而出,径直地撞向碎石。
白色的光芒与碎石相撞,本应是一场惊天动地的碰撞,此时却悄然无声。
只见那来势汹汹的碎石在遇上了白光的瞬间便被碾成了齑粉,消失在了半空之中。
刚才还面临着生死威胁的众人,那头顶上的碎石转瞬之间便被横扫一空,心脏还没来得及悬起来就放下了。
“呼...”
白青山看了看那刚才突然爆发出极强威力的遗产,有些奇怪。
明明前几日还只能勉强灼烧敌人的一只手臂,现在居然能直接湮灭一整块巨石,这巨大的提升幅度到底是从何而来。
不过还没等他想清楚这个问题,那边聚在一起的孩童们纷纷跑了过来,围着他问东问西。
他知道这些孩子,正是之前帮他宣传过的孩子。
“叔叔,刚才那是什么啊。”
一个拿着糖葫芦还没来得及吃就被灰尘扬了一身的小女孩眼好奇地看着他。
白青山知道,她问的不仅仅是刚才那凭空而降的巨石,还有突然变得骚乱起来的人们。
他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原本柔顺的黑发现在却铺满了灰尘,将它们扫去后,他缓缓开口。
“刚才是有坏人来破坏璃月港,你们要小心。”
“那会像刚才的故事一样,有英雄出现打跑坏人吗?”
小女孩的话让白青山微微一愣,随即一抹微笑爬上了他的嘴角。
“啊,肯定会的。”
看着远处越发混乱的局势,他拍了拍小女孩的后背,看着一众小家伙们。
“你们快找你们的爸爸妈妈回家吧,今天晚上很乱,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广场有戏班子的人维持秩序,在解除了高空之上巨石的威胁后,很快就有几个家长过来吧孩子领走。
临走之时,他们还不忘对着白青山点头致谢。
在白青山忙着疏散人群的时候,那位之前一直跟在他妻子身后的助理小海带着许多一看就身经百战的人赶了过来,开始维持起了在场的秩序。
那其中有几个人他还认得,是冒险家协会的成员。
“小海,你薛姐去哪了。”
白青山连忙赶了上去,向面前之人询问起了妻子的动向。
“啊,白大哥,鸾瑛姐的话,她之前往天衡山那边去了。”
虽然不知道薛鸾瑛的计划,但小海临走之前确实是看着薛鸾瑛朝着西方走的。
白青山顺着女人的指向看去,高大的山峦挡住了他的视线。
西方吗。
“多谢!”
就如同薛鸾瑛离开时一样,男人背对着小海一路狂奔,前往了那高耸入云的地方。
“喂!”
看着头也不回的白青山,小海一阵牙酸。
这夫妻俩怎么就一个个都不听人说话呢。
可没有留给她懊恼的时间,那边的人群还等着她们去引导,可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轰!”
猛烈的爆炸再次袭来,将阵线上的将士们再次逼退。
这究竟是第多少次,他们也记不清楚了。
如同潮水般的魔物朝着他们涌了过来,即便他们砍断了通往璃月港的大桥,那群魔物也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
借着各类型冰属性的魔物,它们凭借着数量的优势竟然构筑起了一道道冰霜桥梁,径直地朝着璃月港的守军冲了过来。
北方防线在敌方的一次次冲击下变得岌岌可危。
那群魔物除了大地上常见的丘丘人外,还有不少他们没怎么见过的魔物。
体型各异,有如同狼狗一样的黑色魔物,也有漂浮在水面上行进的类似气球一样的东西。
而且罕见的,还有一些从来没在常温地带出现过的冰丘丘萨满,它们作为塑造冰地板的主力军,将魔物们源源不断地输送进了璃月港。
这导致了炸断大桥后,敌人们反而四散开来登陆璃月港的土地,让千岩军的防守范围不可避免地扩大了好几倍,让原本就防守吃力的他们处境变得更加艰难。
“甘雨小姐,您来了!”
看着风尘仆仆赶到前线的少女,一边负责战时统领的小头目高兴地叫出了声。
身为仙人,甘雨的身份在璃月港内几乎是人尽皆知。
前方那血肉横飞的场面,即便是见惯了战争的甘雨也不免眉头一皱。
她扬起手臂,双手间仙力汇聚,一股绿色的波纹在空中荡漾。
被扫过的众人顿感身体一轻,如同春风拂面,从内而外的力量修补着他们的身体,原本的伤口也在此等力量下缓缓愈合。
或许是维持此等规模的力量输出有些吃力,原本就显得慵懒的少女此时更是疲态尽显。
甘雨抽了抽鼻子,咬着牙继续向外输送着自己的力量,以求减少伤亡。
“别太过勉强自己。”
在甘雨强撑身体向外输送力量的时候,一阵苍老的嗓音掠过她的耳边,让她不禁神色一松。
看着努力到身体都有些摇摇欲坠的甘雨,走在街边的萍姥姥笑了笑。
她双手一挥,将面前的魔物尽数屏退。
一股莫名的力量拔地而起,将身前的冰层全部摧毁,原本站在上面的魔物也纷纷落入水中,死伤惨重。
“您来了。”
跟魔神战争时期司职后援与治愈的甘雨不同,同样身为仙人的萍姥姥的攻击性更强一些。
挥手之间便有数十只魔物消失在了千岩军面前,让他们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是啊,动静这么大,我这把老骨头也是时候该出来走走了。”
听闻甘雨的话,萍姥姥笑着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帝君没有出现,但若是继续袖手旁观,那就有些过分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十年璃月(十六)
正常来说,璃月港平日里还有其他仙人在场,但因为之前璃月大地上突然出现了众多的魔物,一些安耐不住自己性子的家伙纷纷出城去了,现在璃月港里还留有战斗力的仙人就剩下萍姥姥和甘雨二人。
一时间,二人的处境越发的艰难。
而甘雨又因为要治疗受伤的将士,根本无暇分心出手,只能由萍姥姥自己一人辅助千岩军阻挡面前的魔物。
萍姥姥双手握紧,手心向外一推,顿时一股清波荡漾,将面前的魔物再次推到海湾中,淹没至死。
她身为仙人,固然手段超群,但面对着近乎遍布了大半个璃月港海岸线的魔物,她仍然力有未逮。
“这些家伙究竟想做什么?”
看着那些悍不畏死的魔物,萍姥姥实在是想不通对方有什么目的。
如此大规模的聚集,即便有着幕后黑手的存在,那也得抛出极具吸引力的事物才能引这些魔物前来。
光是这里的魔物潮就足以让她感到棘手,更别提前些日子围攻天阳关和天衡山一带的那群魔物了,若是算上它们的总数,恐怕是个会让她头皮发麻的数字。
“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甘雨。”
萍姥姥将还在给众人治疗的甘雨喊了过来,打算反进攻对方。
可还没等二人有所动作,那边魔物的潮水中就出现了骚动。
只见一条黑黄相间的诡异魔物从魔物群中摇摆着身体,那瘦长的身体就如同岩王帝君的龙身一般,在半空中不断游荡。
不过与岩王帝君那充满力量美感的躯体不同,这只魔兽的身体充斥着诡异与邪恶的力量,这边的仙人二人组还没对其做出反应,它自己就挥舞着巨大的身躯将周边的丘丘人魔物甩飞了一群又一群。
那如同数层阁楼般长度的身躯在阵中横冲直撞,径直地飞向了千岩军所在的地方。
由于其可以飞行的能力,原本充当天险的河流此时在它面前如同不存在一般。
“那是...什么。”
望着呼啸而来的魔兽,萍姥姥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对方身上那种连她都无法准确判断的力量,让她第一次感到了无从下手。
“风雪的缩影。”
比起观望着的萍姥姥,甘雨周身一动,一股极寒沿着脚下蔓延而出。
腰间挂着的神之眼疯狂闪烁,来自凛冬的极寒风暴拔地而起,空气中的水分被极寒化为冰凌,从天而降。
裹挟着庞大的元素力,由寒冰组成的暴雨倾盆落下,将那条诡异的魔兽笼罩在内。
由于对方自己冲上了璃月港的土地,甘雨也能不再顾忌自己的力量会不会给敌方铺上进攻的冰层而放手全力施为。
只是那条魔兽全然没有想跟甘雨交手的意思,它就任由冰凌砸在自己的身躯上,一个扭身便飞出了冰雨覆盖的地方。
诡异的力量在其周身上盘旋,一股岩属性的气息渐渐升起、扩散。
在众人面前,一阵沙尘暴轰然诞生,从魔物的潮水中卷到千岩军的阵中,人员死伤惨重。
“那家伙...”
萍姥姥仙力在脚下汇聚,等待着那条魔兽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可谁知在众目睽睽之下,那条巨型魔兽在沙尘暴席卷到璃月港阵中的时候,竟然腰身一扭,骤然向着璃月港深处遁去。
“别想跑!”
看着魔物远去的背影,不擅长高速移动的甘雨掏出身边的长弓,一股恐怖的力量在箭矢上汇聚,直指那魔兽的背影。
虽然高速移动她不擅长,但弓术可是异常纯熟。
寒冰之力在手中凝结,那恐怖的冰元素力将周围的空气中的水分都化为了雪花在其周身飘散。
压缩,凝聚。
一根晶莹剔透的冰之箭矢搭在弓弦之上,就如同最为普通的木质箭矢一般,毫无波动。
元素力完全蕴藏在箭矢内部,从外部看不出来一丝一毫的破绽。
如此强力的一击,若是能精准地射中那条游窜的魔兽,定能让其元气大伤。
少女拉弓,顿步,目光死死地锁定在了那条魔兽的身影上,白皙的手指浸染着冰元素力,准备随时松开弓弦。
然后,沙尘暴崩溃了。
一阵阵狂乱的沙尘在半空中飞舞,遮蔽了甘雨的视线。
但仅凭这个还无法动摇她的意志,她依然保持着姿势,随时准备袭击那条逃走的魔兽。
可随着漫天黄沙一同在璃月港的土地上爆发开来的是数不尽的魔物,刚才那条魔兽卷起的沙尘暴中竟然裹挟着数百只魔物一同冲进了千岩军的阵中。
其中不乏一些几位凶猛的魔物,就在甘雨犹豫的时候,几名千岩军就抵挡不住来自魔物的进攻,纷纷饮恨在了对方的刀兵之下。
少女银牙紧咬,看着黑黄魔兽离去的背影,只得调转身形将弓箭对准了尚在空中的那群魔兽。
白皙的手指松开了弓弦,箭矢裹挟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冲上了半空,在夜晚的璃月港之上炸开了一朵巨大的冰花,将周围的魔物尽数掩埋。
没有了身后两位仙人的阻拦,黑黄色的魔兽在璃月港上空如入无人之境,强横的力量随着其夸张的动作,肆意地破坏着周围的房屋。
房屋崩塌,街道陷落。
没有人维持的秩序,走水的院落,一小时前还是喜气洋洋准备度过逐月节的璃月港,现在却充满了人们奔走的叫骂、恐慌声。
在一声声呼救中,魔兽的身影再次掀翻了周围的几座房屋,没能来得及逃出去的人们陪着与自己共度一生的家园直接在地面上碎成了渣滓。
冒险家协会的人见状连忙赶过来帮忙,其中不乏一些神之眼的持有者,他们互相配合,打算牵制住面前的魔物,留给民众们逃离的时间。
可就连两位仙人连手都留不住的魔物,他们怎么可能牵制的了。
只见那魔兽周身一震,直接将那几位神之眼的持有者甩飞了出去,不知生死。
楼阁坠落,满天的大火燃起黑烟,席卷了整片璃月港的上空。
原本没有遭受到损伤的人们此时在这浓烟之下,也纷纷捂住口鼻,一阵咳嗽。
在街边还未收到攻击的阁楼内,小启云躺在床上熟睡。
今天下午的时候老爷子去了后山,听说是去走亲访友,只留下小启云一人在家中休息。
“彭!”
突然,门外响起了重物跌落的声音,将年幼的孩童从睡梦中吵醒。
小启云摸着黑,套上拖鞋,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向着门口走去。
“妈妈?”
随着吱呀一声打开房门,街上的浓烟沿着门缝涌了进来,引得他一阵咳嗽。
顺着门缝向下看去,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倒在门旁,他认识,是老妈身边那个大姐姐。
“小海阿姨?”
摇了摇身前的人,没有反应。
小启云有些着急,外边的响动声越来越大,到处都是轰隆隆的重物坠落声,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将面前昏倒的女人拖进屋里,小启云大致看了眼,发现女人的身体上没有明显的伤口,只有头上像是被钝器敲了下的样子。
“医生,得找医生。”
虽然看起来不是很严重,但小启云知道这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必须寻求大人的帮助才行。
第二百六十八章 十年璃月(十七)
在将小海安排到床上后,小启云跌跌撞撞地打开房门,迎着浓烟走进外面人声嘈杂的街道中。
与想象中人声鼎沸,热闹洋洋的璃月港不同,到处都充斥着呛鼻的烟雾。
街边的房屋好似都缺了一块,歪歪扭扭,甚至还有几处房屋脸棚顶都削去了一块,就好像是被台风卷走了一样,极为吓人。
从未见到的被浓烟掩盖的天空,原本能照亮夜晚的星空此时也消失不见,周围的人们像发了疯似的到处奔走。
可他们也不知道逃去哪,璃月港绕水环山,在四周都被封锁的现在,他们只能像无头苍蝇一般在璃月港内来回乱窜。
偶然间,一个绑着头发的中年男人将小启云撞到,却连句抱歉都没有便神色慌乱地跑开了。
少年坐在地上,揉了揉被撞的有些发红的手臂,继续起身向着医馆所在的方向赶去。
越过街角,便是成片的药堂与医馆,以往小启云生病的时候,薛鸾瑛都会带他来这里看病,他记得很清楚。
暖暖的怀抱与苦涩的药。
母亲的声音依稀还在耳边回响,那种挥之不去的中药味道还残留在他的脑海中。
可是现在这里却已经变成一片残骸,在无边际的火海中,原本精致的房屋都变得破败起来,里面的人也不知所踪。
街上的人们肆意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哀嚎,暴怒,无助,彷徨。
就仿佛大地在哭泣。
火光照亮了孩童的脸,却照不亮人们此时暗如深海的心。
风,在盘旋。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头顶上。
小启云抬头望去,一条邪恶诡异的魔兽盘踞在半空之上,像是君王在自己的领地巡游一般,来回巡视。
不知何时起,周围的长街上出现了许多魔物,在人们的哀嚎中屠杀着人类。
那丘丘暴徒的钢斧沾染着人们的血迹,不断向着下一个目标的脖颈挥去。
斩杀,然后再次找寻下一个目标。
死去的人们,被火光笼罩的街区,浓烟之下的璃月港让小启云感到一阵梦幻。
明明前几日他还在跟着父母享受着来自异国他乡的新产品,那阵光景如今看来就好似空中楼阁一般,如此虚幻。
人们在魔物面前就像是嗷嗷待宰的羔羊,毫无反击之力。
那边缩在房内的母女小启云认识,是杂货铺的大婶和女儿,平日里最喜欢跟街坊邻居闲聊。
可下一秒,丘丘暴徒的钢斧破空而去,连通房屋一并砍成了两半。
连惨叫声都没有,上一秒还是活生生的人类,下一刻就变成了两具无头女尸,让小启云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
“我...不是在做梦吧。”
小启云扶着墙边,腿不知何时已经开始发抖,连站起来都有些费劲。
在一片绝望与哀嚎中,他行尸走肉般地向前迈进。
要去哪?
不知道。
接下来要做什么?
不知道。
他能做什么?
不知道。
小启云只知道他要前进,不能停下脚步。
周围魔物不断屠杀着百姓,千岩军不见踪影,宛如地狱般的景象压在了年幼的孩童身上,让其失去了本就脆弱的自我意识。
在下意识的行动中,小启云走到了平日里去的最多的地方,一间商业区旁的大房屋。
那是之前他经常跟朋友们聚会的地方,一有空闲他们就会聚集在这里。
想到可能有认识的人在里面,小启云的眼神亮了亮,脚下的动作也变得有力了一些。
近了,好像房屋中确实有人说话的声音!
仔细辨认过后,他听出来好像是友人的说话声,沙沙的。
穿过门前的小缝隙,小启云甚至能看见屋内几个同龄的孩子正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丝毫没有受到外界的影响。
其中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似乎感受到了外面的脚步声,偷偷地靠了过来,在见到是小启云后双目攀上了一丝喜色,连忙要打开门迎他进来。
快了,再向前一步,我就要——
少年加紧着脚下的动作,向着大门赶去,他甚至已经听见了少女的声音,见到了少女的面貌。
只要再往前一步。
指尖抬起,伸向那触手可及的前方。
突然间,一抹昏沉的黑光落下,恐怖的气息将周边的一切尽数摧毁,眼前的房屋,身边的街道,一切一切。
小启云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被能量碾成粉末的少女,那抬起的指尖永远也触及不到她。
之前还完整无损的房屋,现在却变成了空气中的粉尘。
刚才还活生生的人们伴随着房屋的湮灭也随之消失,一同化作了飘散在天地之间的灰尘。
小启云呆呆地抬着手臂,望着面前突如其来的灾难,却不知所措。
少年双目无神,嘴唇止不住地颤抖,不断开合,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就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少顷,他面上终于有所反应,双手抱在头顶蹲下。
“啊....”
低沉的声音在嗓子里慢慢蔓延,慌乱,愤怒,没有休止的悲伤,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逐渐地,少年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是在这个迷乱的夜晚发泄自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孩童崩溃了。
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突如其来的魔物在他的眼前夺走生命,夺走一切。
拜托了,救救他们吧,救救我吧。
少年跪坐在地面上,额头垂在身前。
就如同那些走到绝路的人一样,他也向着高天祈祷。
祈祷那位曾守护了璃月大地不知多久的神明现身。
求您了,救救他们吧。
可他的祈祷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周围的魔物依然肆无忌惮地屠杀着人们,每一秒都有生命在逝去,而他只能跪坐在原地,继续重复着那无用的祈祷。
“哈哈哈!摩拉克斯,你看见了吗!这就是璃月,这就是全体瓦特第一的经济强国,没有了神明庇佑,竟然如此的脆弱。”
高空之上,看着被封锁在原地的岩神,黑衣男止不住地狂笑。
看着对方那肆无忌惮的笑容,摩拉克斯再次震动了一下周身,发现力量还是无法突破封印,只能用冷冰冰的目光注视着面前之人。
被硕大的龙目盯着,可黑衣男子并不感觉有什么值得慌张的地方。
他拿着手中的武器在天边散起步来,打算好好欣赏下这难得的美景。
“哦呀?”
在他的视野中,一抹红色的光亮吸引了他的注意。
纯粹的烈阳,极致的烈焰。
一位年迈的老人踏着烟尘而来,身边的空气都被其浓郁的火元素力烤的扭曲。
明明只是个上了岁数的老人,可当一柄长剑握在他手中的时候,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站在街边,四周的浓烟不能近其分毫,魔物纷纷躲避,就好似感知到了什么绝不可力敌的存在一样。
枯瘦的手臂握着长剑,老人迈着有力的步伐在街角处徘徊。
炽热,浓烈。
这是那老人经过身边时,小启云的唯一感受。
那股宛如烈阳一般的力量直接将他从无边的懊悔中拉了出来。
老人的身边渐渐升起了烈焰,在朴实无华的长剑上构筑出了道道花纹,整个人的周身也被燥热的空气包裹。
虽然街区已经被大火吞噬,但小启云还是能清晰地分辨出那细微的差别。
那股来自烈焰的力量绝不是这普通的火焰所能比拟的。
就连高空之上的魔兽也察觉到了危险,开始不自觉地朝着老人嘶吼。
可惜,它这么做只是无用功而已。
闻声,老人只是淡淡地看了它一眼,枯瘦的手臂一动,剑身一挥。
原本平平无奇的长剑立刻燃起了烈焰,席卷着整条街道。
火焰逐渐汇聚,一丝接着一丝烈焰在老人身后缠绕,最终形成了一个火球,如同烈日的高阳。
在璃月港的上空,将这陷入黑夜的国度照亮,然后沉入海底。
大日落海,掀起阵阵波涛。
老人缓缓抬起双手,剑指高空之上的那体魔兽。
如同拂去剑上初雪,轻松写意,老人挥剑。
道道烈阳拔地而起,如同黑暗中的高塔,悬于众人之上的光之高墙只一合就令那四处逃窜的魔兽枭首。
随后,原本落入海中的烈日重新浮现,将周围沸腾的海水尽数蒸发,掠去璃月港覆盖的烟尘,将光明带给人间。
老人出剑,如东方启明。
第二百六十九章 十年璃月(十八)
“别挡路!”
薛鸾瑛随手挥出一道水流,将面前路上的丘丘人清扫一空。
越往前一步,她脸上的神色就越发凝重。
要知道,这里还是刚出璃月港,还不到天衡山的脚下,可即便如此这里也出现了些许的魔物,难不成是天衡山失守了吗?
“谢谢,谢谢。”
一边被丘丘人骚扰的商人见到有人出手,连忙跑过来道谢。
“不,没什么,现在这里很危险,你还是尽快...”
话说到一半,薛鸾瑛的话头却突然停住。
她本是想让面前的商人赶紧回璃月港避避风头,可是她出来的时候,好像璃月港的北方防线也发生了意外,现在或许城里也是一片混乱,不是一个回城的好时机。
“如果可以的话,您还是去天衡山以南的黄金屋附近找一处落脚吧,现在城里也不太平。”
天衡山以南至清墟浦一带既有远征军,还有原本守城的将士,再加上黄金屋本身的看守,即便在如今这种混乱的地方想来也应是一处安身之地。
“哦哦,好,多谢恩人指点。”
经商的老伯闻言,赶紧点头道谢。
“哦,对了,不介意的话,你这马车能借我一用吗,放心,我会付钱的。”
看着在一边自顾自地吃起来草的马儿,薛鸾瑛心下一动。
从此地到天衡山距离不断,若是步行的话怎么说也要三四个小时,但如果是坐马车的话就能缩短将近一半的时间。
“没问题,钱就不必了,我这就把东西搬到别的车上给您腾出来一辆。”
闻言,老伯连忙搬运起了车上的货物,哪里敢收面前女子的钱。
车上的货物并不多,不一会,在两人的合力下便完成了货物的迁移。
看着有些拘谨的马儿,薛鸾瑛上前摸了摸它的后背,一抹温润的水光冲刷过马儿的身体,让其顿时精神一震,嘶鸣了两声。
在于老人作别后,薛鸾瑛跃身上车,在马匹的身后抽打,驱使着马车前进。
秋日渐晚,夜幕开始笼罩大地。
为了避开路上那些会对形成造成阻碍的魔物,薛鸾瑛的速度并不是特别快,也没有选择崎岖小路来抄近道。
一人一马,在略显昏暗的山路上匀速前进着,直到一阵马蹄踏在大地上的声音撕破夜空。
“嗯?”
身后的声音越发接近,薛鸾瑛好奇地拉开窗帘,打算看看到底是谁在这个时候还敢出城。
“老...老公?”
只见骑在马儿身上一路奔袭的,正是从璃月港赶过来的白青山。
他紧紧勒着身下的坐骑,生怕自己被甩下去。
听到前方有人的说话声,白青山抬头望去,看见了是自己要找的人,不禁一阵大喜。
他紧勒住缰绳,嘴里喊着特殊的声音让身下的马儿停下。
“你怎么来了?”
看着一脸自然凑到马车上的丈夫,薛鸾瑛将身前的位置让了出来。
这里距离璃月港已经有一段距离,现在想赶他回去也危险不小,只能让这家伙跟她一起行动。
“我听小海说你去天衡山那边了,寻思着你一个人的话路上没个照料,容易出危险。”
或许是遗产带来的力量让白青山有些飘忽所以,如果是之前手无缚鸡之力的时候,他再怎么担心自家妻子都会老老实实地回家等消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接一个人跟过来。
看着执拗的丈夫,薛鸾瑛暗自叹了口气。
算了,来都来了,又不能把他从车上扔下去。
她将头靠在丈夫的大腿上,整个人像是家中的猫咪一样趴了下来,享受起了这片刻的安宁。
从此地到天衡山的守备处,大概还需要半个小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人身上力量的缘故,一路上再也没有了魔物侵扰情况发生。
看着妻子合上双目的脸,白青山从未发觉到她竟有这么女人的一面。
即便是洞房花烛的那一晚,这女人也是虎喳喳的,一脸彪悍。
明明长得这么好看,就不能像个女人一样,安静一会吗。
男人的手附上女人的面庞,来回抚摸。
那缕缕青丝就好似这世间最顺滑的丝绸一般从指缝间滑落,引人遐想。
虽然两人已是老夫老妻,但像这样安静的妻子,白青山还是第一次见到。
“怎么,还没看够吗?”
薛鸾瑛闭眼,享受着来自丈夫的按摩,又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
妻子那哼哼唧唧的声音让白青山不由得摇头一笑。
他放缓了手上的动作,看着前方越来越开阔的山路,迎着晚风开口。
“像这样在山路上驾车,让我想到了小时候跟老爸在山间找食材的那阵子。”
“嗯?”
一听自家男人说起了小时候的事,薛鸾瑛虽然脸上依然闭着双目,但却高高地翘起了耳朵。
“那时候老爸成天嚷嚷着要把家传厨艺传授给我,可我哪是做厨师的料,每天上山辨认食材我都做不到,更遑论拿菜刀练刀工了。”
虽然身下的妻子没有说话,但白青山依然能感觉到对方正聚精会神听着他小时候的糗事。
“所以我就编了个理由放弃学厨,当时只是随便说了句想学戏曲,没想到老爸还真当真了,托了熟识把我送进了戏班子的后台,一练就是十年,也多亏了我在这方面还算有些天分,要不然我可能就得老老实实回家当厨师了。”
“所以你没让小启云跟着老爷子学厨也是因为这个?”
不知何时,女人睁开了双眼,俏生生地看着自家丈夫。
白青山沉吟了下,点了点头。
“嗯,那孩子虽然三分钟热情,但他之前可是说过想当冒险家的,怎么可能愿意困在窄小的厨房里消磨一生。”
想起小启云那时候骑在自己身上,大言不惭地说自己要成为天下第一的冒险家的样子,白青山便不由得一阵失笑。
还真是纯粹的愿望啊。
“说到小启云,过两天就是那小家伙的生日了,我之前托了熟人搞来了张枫丹的明信片,打算等小家伙过生日的时候给他来着,你可别给我曝光了。”
前几天她跟白青山睡觉的时候,这男人起夜的时候竟然差点把那张明信片扔到垃圾桶里,多亏她眼疾手快才能抢救回来。
之后薛鸾瑛就长了个心眼,把卡片塞到了床底下,等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省的再出什么岔子。
“放心吧,不会搞砸了的。”
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小廖中,马儿突然顿下了脚步,前方那浓郁的魔物气息触发了它的本能。
天衡山,到了。
第二百七十章 十年璃月(十九)
“去。”
手腕一转,薛鸾瑛翻身下车,动作利落,在马匹的屁股上拍了重重一把后,马儿叫唤着跑向了远方。
天衡山的山峰上传来了阵阵的爆破声,时不时有滚石从半空中滑落,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又一个的大坑。
“走吧。”
耳边的轰鸣声不绝于耳,却无法阻止两人前进的步伐。
熟悉地形的薛鸾瑛一马当先,带着白青山在山路上狂奔。
天衡山地势高耸,山路也尽是一些陡峭的小路。
两人脚下的是璃月港穿过天衡山通往灵矩关的大路,按照正常来说,此时的守备军应该驻扎在两处山峰的山脚下,配合着天险阻击来犯的魔物。
可当薛鸾瑛到达原本布置好的防线处的时候,却只发现了一地的残骸,原本坚固的工事都被尽数摧毁,还有几只魔物伏在士兵的尸体上来回啃食。
“你们,找死!”
狂暴的水流化作利刃,在半空中掠过,将那些正侵犯士兵尸体的魔物们一一斩落。
薛鸾瑛暴怒的一击,直接将还没来得及离开的魔物的注意力全数吸引了过来。
看着慢慢围上来的魔物,女人嘴角噙上了一抹冷笑。
腰间的神之眼上光芒闪烁,一阵浓郁的水光在她的周身暴涨。
被激发的元素力在空中凝聚成道道浪涛,如排山倒海之势向着四轴涌去。
“惊涛骇浪!”
右拳狠狠地击打在左手的掌心,随着女人那豪放的声音,浪涛高傲地扬起了头颅,在半空中停滞。
然后,重重落下。
“轰!”
如同海浪卷击礁石,凶猛的波涛将薛鸾瑛周身的整片地面都砸出了一个深坑,被拍进地面中的魔物更是一个也没有逃掉,整整数十名魔物在这一击之下直接饮恨。
“哦~”
望着妻子神勇的模样,白青山发自内心地感叹。
刚才还被附近上的惨状所附上了一层阴霾的心情,此时也逐渐的缓解了少许。
“哼,不堪一击的家伙们。”
女人抹了抹鼻子,将周身涌动着的元素力缓缓散去。
将周围游荡着的魔物一次性清理掉后,薛鸾瑛望向了山体中间,却只能看见空空如也的地面。
按常理来说,被两座山峰夹在中间的山路,半山腰的位置正是最适合阻击的地方,再加上周围那层出不穷的遗迹,正常来说防线是没有这么容易崩溃的才对。
可现在摆在薛鸾瑛面前的只有工事的残骸,以及牺牲的千岩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走,去那边。”
稍加思索,薛鸾瑛直接选择了靠璃月港近的那座山峰作为两人接下来的移动目标。
而且根据之前不断砸落到璃月港内的碎石来看,真正受到威胁的,或许就是这座山峰。
攀登山峰的小路崎岖无比,可在两人上山的途中,却发现好多临时多出来的路段,不似人工修建,反而像某种存在用岩元素力硬生生创造出来的。
其上浓郁的岩元素力气息还未散去,在两人的视线中是如此的明显,靠近了感受还能察觉到些许的异常。
“或许是魔物造出来的?”
一路上没怎么说话的白青山第一次给出了自己的推断。
“啊,有可能。”
或许是岩丘丘萨满一类的存在觉得崎岖的山路不适合进攻,便随手铺出来了一条新路。
可是那上面厚重宽大的脚印让薛鸾瑛心生一阵不妙的感觉。
按照比例来看,拥有如此庞大的身躯,在璃月境内能符合这样体型的魔物也只有一种——丘丘岩盔王。
而且看着地上脚印的数量,这类魔物在敌方的队伍中好像还不算少。
这可就难办了。
想到丘丘岩盔王那强大无比的力量,薛鸾瑛脸色一沉。
如果说只有三到五头的话,那她凭借队长级的实力还能勉强周旋,可如果对方一旦有十体以上的话...
“事情好像有点糟了。”
收回了视线,薛鸾瑛望向了明月高悬的天空。
从璃月港赶到天衡山花了他们两个不少的时间,现在差不多已经到了午夜,可天上的月亮却悄然隐在了云层之中,月光被层层阻拦,在背光处基本是伸手不见五指。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追踪魔物的动向相当困难。
不过换句话说,敌方想要掌握他们两人的动向也相当困难,既是优势也是劣势。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可就在两人刚打算迈开腿,沿着岩造物的痕迹追踪魔物的时候,不远处的山顶再次响起了爆炸声,而且比以往的所有次都要来的更加猛烈。
“轰~轰~轰!”
轰鸣声不绝于耳,被爆炸卷起的漫天沙尘在空气中飘荡,让两人抬起手臂护住了面部。
在猛烈地爆炸中,山石继续崩塌,不断坠落。
“危险!”
白青山的余光瞄到了空中有个黑影正朝着两人快速坠落,他连忙一把推开了薛鸾瑛,险而又险地躲过了这一次危机。
“唔...”
被自家男人猛地推了一下,薛鸾瑛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揉了揉眼角,看向自己刚才站立的地方,却发现坠落下来的哪里是什么碎石,分明是一位千岩军的士兵。
“嗯?喂!醒醒!”
面前之人她还认得,是自己之前派来镇守天衡山的一位小队长,下午的时候她甚至还跟对方交代过守备的具体事宜,没想到现在他就...
“统...统领。”
或许是因为元素力护体的缘故,小队长身上佩戴的千岩军发放的护身符竟然自助激发,帮其稍微削减了一点伤害。
但其却已经气若游丝,明显是凭借着一口气回光返照。
他看着面前的薛鸾瑛想说些什么,他想把山上的情况交代给面前的女将领,想让她帮帮弟兄们。
可是胸腔中残留的气息却让其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摇了摇头,将女人关切的手推了回去。
“走...快走,统领大人,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那群魔物他们想...想...”
话到嘴边,男人的言语原发的断断续续,好似下一秒就要睡去一样。
“它们想...掀翻天衡山。”
“什么?!”
恐怖的事实如同耳边炸响的惊雷,震得薛鸾瑛久久没能缓过来劲。
直到怀中的将士身体变得僵硬从手掌间滑落,才慢慢回神。
那群家伙...要掀翻天衡山?!
望着脚下不远处弥漫在火海中的璃月港,薛鸾瑛通体冰凉。
第二百七十一章 十年璃月(二十)
一抹温热附在了女人的手上,温润的触感让薛鸾瑛在这初秋的深夜感到了一丝温暖。
“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身后,男人的话语如同坚实的墙壁一般,让她心安。
得到了来自丈夫的支持,薛鸾瑛将身体靠在身后之人的怀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好。”
视线掠过前方昏暗无光的山路,薛鸾瑛决定换条道路上山,毕竟战况看起来极为惨烈,贸然从敌军后方登山很可能会自投罗网。
但不走山路的话...
薛鸾瑛抬头看向不断发生爆炸的山顶,面色镇定。
“走那边吧。”
“那边?你确定?”
看着妻子指的方向,一贯沉稳的白青山都惊呼出了声。
只见女人所知的方向根本就没有一条像样的山路,几乎是一面陡峭的悬崖,正好可以绕开攻上山顶的敌军。
“哈,我们走!”
没有给白青山思考的时间,薛鸾瑛大笑一声,抓着自家老公就朝着山崖绝壁冲了过去。
水光一震,一道长长的水鞭便从女人的身边脱体而出,直接在悬崖上钻出来了个洞,牢牢地吸附在了上面。
薛鸾瑛拉了拉,觉得强度没有问题后,带着白青山纵身一跃。
秋风掠过耳边,两人如同在后院荡秋千一般,在这毫无防护的高空之上飘荡了起来。
每攀升到一个高度,薛鸾瑛就收回之前的水鞭,再次向更高的方向甩出,继续荡向更高的位置。
半空中,白青山就好似自家后厨里待宰的小母鸡一样,不敢睁开双眼。
这吓死人的高度,他仅仅透过指缝瞄了一眼就腿肚子发软。
不行,不能看。
“轰!”
两人的攀登刚到半程,头顶上的山峰便再次传来了爆炸声。
数块碎石裹着烟尘落下,将白青山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个...”
“没事,不用担心。”
薛鸾瑛敷衍了下不敢睁开双眼的老公,径直地朝着头顶望去。
只见那原本还只是偶尔有些响动的山峰,此时竟然演变成了一片火海,烟尘滚滚。
她知道,有什么决定性的东西改变了。
“要加速了。”
“啊?”
低声沉吟了句后,薛鸾瑛紧了紧手上扛着的男人,将原本的水鞭提升速度再加了一个等级。
一股莫名的超重感压在两人的身上,让白青山噤若寒蝉。
耳边响动的破空声随着两人的加速愈演愈烈,在没有月光指引的地方,两人沿着悬崖一路向上。
“嗖!”
不多时,薛鸾瑛终于落到了一处山峰的侧面,一块较为平坦的地面为二人提供了立足之地。
将还没有缓过神来的白青山放下,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望向前方那早已被大火覆盖的阵地。
隐隐约约还能看到有几个人应在其中来回闪动。
“那群家伙,要坚持住啊。”
让白青山留在原地缓一口气,薛鸾瑛自己一个人摸到了阵线的侧翼。
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中,遍地尽是千岩军的士兵尸体,有些甚至肢体都变得残缺不堪,让她忍不住一阵皱眉。
原本应该有上千人组成的防线,现在她远远一看,或许只剩下了十数人在顽强抵抗,战损率几乎快到了百分之百,甚至连逃去璃月港报告消息的士兵都没有,战况极为惨烈。
向对面那漫如潮水般的魔物看去,薛鸾瑛心下一惊。
原本她以为那位死去的士兵说的消息还有些夸张,掀翻天衡山那里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可现在光是这么搭眼一看,对方那体型庞大的丘丘岩盔王便至少有数十...不,应该有上百头。
那边挥舞着手中的图腾,驱动岩元素力在地面上画着歪歪扭扭的花纹的岩丘丘萨满也至少有上百只,其余的魔物就更不用提了,密密麻麻的漫山遍野都是。
这么看来,那位士兵还真是所言非虚。
面前残存的士兵们也只是利用手边的爆炸物阻击着上前的魔物,那接连不断的爆炸也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队长,我们...好像撑不住了。”
看着身边的弟兄再次出现了牺牲,有些麻木的士兵将阵地再往后缩了一些。
闻言,身为这只残存队伍的队长,中年男人往后望了一眼那早已变成战场的璃月港。
他摸了摸眼角的灰尘,继续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击退了几名向前的丘丘人。
身为天衡山的守备人员,他们不是没有想过派出传令兵向外界求援,只是一开始对方就封锁了整片天衡山,只一个照面,那如同潮水般的魔物浪潮就将他们山脚下的防线彻底撕碎。
那数百头丘丘岩盔王甚至都没有对他们的人员展开进攻,只是单纯的对着他们的工事来上了几下,他们的防线便瞬间崩溃了。
被魔物逼得退守天衡山后,几位士兵想借用风之翼飞回璃月港传递消息,却都被对方阵里的丘丘弓箭手给射了下来,对方一步步紧逼,把他们逼上了绝路。
可即便如此,剩下的几名士兵也没有人说过要抛下阵地,独自一人逃跑的话。
战友们纷纷倒在面前,残余的士兵此时已经完全麻木了,只会机械式地挥舞着武器与敌人作战,甚至刚才那个战死的士兵明明有机会逃走,却宁愿直接葬身在对方的刀兵之下,大部分人早就崩溃了。
小队长咬住了后槽牙,拼命地挥舞着手中的长枪。
他看不见希望,只是单纯的不想丢掉阵地,把这里丢掉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
“水流斩破!!”
接天的水光在半空中浮现,一道数十米长的水元素剑气凭空出现,将魔物的攻势暂时地推了回去。
“那是...大统领?!”
看着薛鸾瑛在阵前挥舞武器的样子,原本失去信心了的小队长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
闻声,薛鸾瑛向后靠了靠,望向了还保有战力的几人。
“啊?你们没事吧。”
刚才那一击消耗了她不少的元素力,必须要缓一缓才行。
“我们没问题,统领大人,请您务必要阻止这群魔物,它们是要——”
“掀翻天衡山,是吧。”
薛鸾瑛摆了摆手,示意不用继续说下去了,她知道现在要面临的到底是什么,以及之后的抉择。
第二百七十二章 十年璃月(二十一)
这群丘丘萨满会在地上画出那种诡异的花纹,每当它们的花纹圆满一分,天衡山就会震荡一次,或许等到它们的阵纹画满峰顶的时候,天衡山就...”
听着小队长的情报,一抹水光漫上了薛鸾瑛的双目,之前还昏暗的场景在他的眼里瞬间变得光亮了些许。
那地上的奇怪花纹果真如同属下所说的一般,已经遍布了大半的地面。
“既然如此,那就更不能让它们过来了。”
环视四周,之前还残存十一位的士兵现在只剩下了八人,而被她击退的魔物也在观察着她这个突如其来的外来者,被一堆魔物注视的感觉,让薛鸾瑛有些难受。
“神之眼,解放!”
稍微恢复了一下后,薛鸾瑛毫不犹豫地使出了全力。
平地起惊涛,一道翻天的海浪在她的身后升起,将周围的地面上盖上了一层浓郁的水光。
“水天一色。”
一股雄浑的力量由内而发,一身蓝色的铠甲包裹在了女人的身上,几柄水光凝成的刀刃被夹在手指的指缝之间。
脚下一踏,一道浪涛自女人的身后席卷而来,如同末日海啸,数层楼高的浪潮朝着密密麻麻的魔物拍了过去。
“轰~”
海浪重重拍下,将一些毫无还手之力的丘丘人尽数冲到了山脚下,不知所踪。
但一旁的丘丘岩盔王却依仗着自身的岩属性盔甲,硬顶着薛鸾瑛的攻势向着残余的千岩军发起了进攻。
见状,薛鸾瑛右腿一挑,将一个爆炸桶踢了过去用元素力瞬间引爆。
“轰!”
爆炸的火光将原本残留在地面上的水渍直接蒸干,配合着弥漫在空气中的水元素力打出了蒸发的元素攻击。
让原本防御厚重的丘丘岩盔王吃了个大亏,直接跌坐在了原地。
不过受到影响的也只有冲的最快的那一两头,其余的依然像是没事人一样疯狂地涌了上来。
“切,真是难缠。”
身为璃月港的大统领,薛鸾瑛一身的武艺自然是出类拔萃,即便没有了元素力的支撑也是普通人中的佼佼者。
看着冲上来的魔物,她毫不犹豫,一个猛子就扎了进去。
在魔潮之中就如同一条海水中的鲨鱼一般,肆无忌惮的开始猎杀。
水光凝成的利刃在敌人的岩铠上斩出了道道裂痕,让之前还凶猛无比的丘丘岩盔王捧着手臂大声痛呼。
可薛鸾瑛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人类,在面对如此数量的魔物时,依然会有所疏漏。
“小心!”
望着悄悄接近长官背后的丘丘暴徒,士兵惊呼出了声。
那丘丘暴徒为了不让薛鸾瑛察觉到,竟然连手边的斧头都扔掉了,直接赤手空拳地冲了过去,双拳重重挥下。
耳边响起了下属的惊呼,可薛鸾瑛的动作已经转不过来,只能等着身后的攻击落到自己的身上,她连忙调动起了周身的元素与李,打算在身后形成一道水膜护住自己。
可还没等她有所行动,一道白色的光芒在阴暗之处亮起,径直地冲向了偷袭的魔物,将其直接击飞了出去。
“大山?”
见过白青山出手的薛鸾瑛下意识地叫出了丈夫的小名。
危机稍解,她立刻控制身形,一个大跳脱离了魔潮,回到了众人身边。
“真及时啊。”
看着从山石后面走出的丈夫,薛鸾瑛给了他一个笑脸。
在满山的火光之下,是如此的耀眼。
“哦。”
没有客套的时间,激发了遗产的白青山立刻投入进了帮助千岩军众人守卫的作战之中。
不知为何,今夜他的‘遗产’之力好像变得格外的旺盛,就如同之前击碎从天衡山上掉落的碎石时一样,很轻易地就能击飞体型庞大的魔物。
一股暖流在他的胸前缓缓流动,每催动手边的遗产一次,他的感觉就越发明显。
缠绕在手腕上的花纹现在更是明晃晃地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在深黑的夜晚中更加显眼。
“要来了。”
看着卷土重来的魔物,白青山沉声道。
他抬起右拳,耀眼的光芒再次汇聚于一点,某种力量在手臂上奔走。
“哈!”
不懂得招式的他,只能像门外汉一样,将手中的力量尽数击出。
一道亮眼的白色光柱轰然爆发,径直地朝着魔潮冲了过去,将一路上阻挡的魔物全都灼烧成了灰烬。
他一直没有搞清楚自己力量的属性,但总体来说就好像是经过无数倍浓缩的太阳光一样,炽烈而灼热。
“干得漂亮!”
看着魔物又减少了一些,虽只是杯水车薪,但薛鸾瑛依然有些感到高兴。
她趁着敌方阵脚有些慌乱,直接冲进了对方的后排,打算挑那些正在地上画来画去的丘丘萨满下手。
可那群家伙也知道自己是最容易被瞄准的目标,纷纷躲到了丘丘岩盔王的身后躲着,让薛鸾瑛找不到什么破绽。
没办法,只能强攻了。
心下一定,薛鸾瑛摇摆着身体,在丘丘岩盔王的身侧发起了进攻。
因为之前有过与对方的交手,她也知道自己的水刃对对方的岩铠效果不是很好,想搞快速击败对方应该是行不同的。
薛鸾瑛抬眼一看,几只锁定了她的行踪的丘丘岩盔王正迈着步子跑了过来,竟然连千岩军最后的阵线都不顾,就是要将其置于死地。
“呵,真有那个本事的话就来试试吧。”
看着自家丈夫凭借着遗产之力在阵前大杀四方的模样,薛鸾瑛安下心来,继续在敌人面前挥舞起了水刃。
在深夜中携水光起舞,薛鸾瑛就如同最高明的刺客一般,对准了容易下手的落单散户发出了致命一击。
水刃掠过丘丘人的脖颈,洒出来大片大片的血液,一击毙命。
得手之后薛鸾瑛又身形一扭,当着几个赶过来的丘丘岩盔王的面前直接纵身逃走。
由于它们硕大臃肿的体型,在速度上实在是无法与解放了神之眼后大幅提升身体机能的薛鸾瑛相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一遍又一遍地抹杀着自己的同伴后又逃之夭夭。
“这群家伙,还真是杀不光啊。”
不过薛鸾瑛的身手虽然矫健,但架不住对方的数量太过庞大,她明明已经消灭了不知多少的魔物,可在她看来面前魔潮的数量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减少,依然是一群一群地冲向了己方的阵地,连招架都很困难。
第二百七十三章 十年璃月(二十二)
“真是烦人,难道就没有什么一网打尽的好方法吗。”
女人身前激发出一道水流,将面前的魔物再次击退,薛鸾瑛一边跟自家男人配合一边抱怨。
“别抱怨了,要是真有那种方法就好了。”
白青山不断抽离着遗产的力量,在漆黑的夜晚中照出一道道白光,引得周围的魔物全都向着他的位置冲去。
托了他的福,那边千岩军的压力骤减,只有零星一点的丘丘人误打误撞地闯进了他们的防线,然后被乱枪捅死。
薛鸾瑛持续激发神之眼,全神贯注地面对着来势汹汹的魔物,每斩出一道水流,她的精力就得消耗一分。
从交战开始,薛鸾瑛不知道挥出了多少刀,她只知道自己现在的全身都有种酸痛的感觉。
女人第一次露出了疲态。
前方丘丘岩盔王的攻势越来越凶猛,每砸一下地面,就会有好不容易构筑起来的工事被砸的稀巴烂,让丘丘人有了可乘之机,溜到防线里去搞破坏,搞得后方的千岩军一阵焦头烂额。
既然这群家伙玩掀地板这套,那也别怪她了。
薛鸾瑛身侧神之眼闪烁,一股暗流在地面之下涌动,回旋,然后迸发。
“趵突泉!”
激烈的水流从大地之中涌出,那汇聚在一点的巨型喷泉就好似在地面上盛放花朵的一般,在魔潮之中不断绽开。
毫无目标锁定的攻击招式,竟然意外收到了些许的奇效,几个在地面上的泉眼饶过了前方的大型魔物,直接深入了地方的阵地,突然迸发的泉水直接将几个丘丘萨满喷飞到了天上,重重地摔死。
奈何不了面前这群大块头,他薛鸾瑛还暗算不了那些小家伙们吗?真是笑死个人。
“啊!”
可还没等她得意多久,身后的千岩军便传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只见几只蜥蜴模样的怪物从山崖后方爬了上来,将残存的几名士兵活活咬死,那庞大的体型让普通人类在其面前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是岩龙蜥,一群只在山林间活动的大家伙。
见状,薛鸾瑛哪里还顾得身前的魔物,直接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将水刃狠狠地砸向那些正在捕食人类的怪物。
可岩龙蜥虽然没有丘丘岩盔王的体型壮大,但它们身上的外壳要比后者坚硬许多,原本锋利无比的水刃在砸到他们身上的时候,只能凭借浓郁的元素力砸出几道裂纹而已,那锋利的水刃根本就无法起到任何作用,还不如普通的钝器来的破坏力大。
受到了外界元素力的攻击,岩龙蜥越吃痛,嘴上的动作就越狠厉,死死地咬着口中的人不放,竟然直接用牙齿在人身上凿了两个大洞出来,看着就极为渗人。
“畜生!”
见到自己的攻击非但没有见效,反而加速了属下的死亡,薛鸾瑛一时间怒发冲冠,浑身元素力暴涨,雄浑的力量汇聚成一道漩涡,直接连通属下的尸体一起,将岩龙蜥搅得粉碎。
无独有偶,她的力量将一边还没来得及逃走的魔物也碾成了齑粉,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哈...哈...”
本就有些疲惫的薛鸾瑛在突然调用了高额的元素力后,变得更加的虚弱。
她尽量掩盖着自己正喘息的事实,不让面前的魔物们看出自己的虚实。
刚才那场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原本就人数稀少幸存者再次损伤了不少人,即便刚才侥幸躲过了岩龙蜥的袭击,也没能逃过后续的岩属性地动。
原本有八人的阵线,现在只有原本的小队长还拖着伤势惨重的身躯死守在阵线上,其余几人不是死在岩龙蜥的手上,就是被趁乱打进来的丘丘人给暗算了。
“你...”
薛鸾瑛刚开口,那靠在石壁上的小队长便摇了摇头。
他看了眼身边刚刚还有说有笑的战友,又望了眼山下的璃月港,从身后抽出了一包许久都没开过封的旱烟,借着草地上的火抽了起来。
一缕缕的烟圈在他的吞吐下缭绕不断,或许是因为常年没抽过烟的缘故,男人抽到了一半还猛烈地咳嗽了几声。
“呼...”
叼着嘴中还没抽完的烟,小队长用满是污泥的手拄着地面,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倚着石壁,看向山下早已被大火吞噬的璃月港,原本每个轮换日都能回去的家乡,此时在他眼里看来却像是被隔断了的天涯海角一般,无限遥远。
“好远啊...”
男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待到口中的烟烧尽,他双目一定,好似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
前方,白青山依然利用着手中的遗产清理着面前的魔物,在薛鸾瑛的帮衬下,即便是丘丘岩盔王也没有对其造成过大的损伤,只是想维持这种等级的输出力度,对他来说还是太过费力。
刚才还有千岩军在后方分担压力,现在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就算再难受也只能撑下去,要不然的话...
白青山用余光瞄了瞄周边的魔物,发现他手中的力度刚刚减弱,丘丘萨满的步伐又冲了上来。
看来没有了千岩军的协助,这群家伙也意识到了仅凭面前的两人也只是孤木难支,势要趁着他们二人虚弱的时候直接拿下这块阵地,完成他们阵法中的最后一块拼图。
“开什么玩笑!”
身边的薛鸾瑛再次挥出一道刃光,将面前来犯的丘丘人斩杀了些许。
可对方依然不要命似地往前冲来,一时间薛鸾瑛竟有点慌了阵脚,手中的水刃也维持不住了原本的形态,化作元素力在空中渐渐散去。
“抱歉了,大统领,在下先走一步!”
远处的人影一闪,原本重伤垂死的男人此刻竟健步如飞,那里还有一点刚才重伤不起的样子。
只见其抱着几个炸药桶,借着薛鸾瑛打出的破绽,径直地朝着对方后排的缺口冲了过去。
近了。
瞅准了敌方那正稳步推进的后排,男人一个大跳,在空中毫不犹豫地引爆了手中的炸药桶。
视线掠过远处,漫山遍野的尸体,那正是他们功勋的写照。
千岩牢固,重嶂不移。
男人的嘴在空中缓缓开合,随后平地惊雷起,凶猛的爆炸吞噬了他的身形,随同秋风一起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轰!轰!轰!”
爆炸掀起了冲天的火光,在这沉寂的秋夜中是如此的耀眼。
几只丘丘萨满也随着爆炸,直接葬身在了这突如其来的火海之中。
“那个蠢货...”
不知何时,薛鸾瑛已泪流满面。
第二百七十四章 十年璃月(二十三)
不过现在可没有时间让她伤感,女人抹了抹脸颊上滴落的泪水,朝着被爆炸打开的缺口冲了进去。
“惊涛骇浪!”
乘着凭空出现的浪潮,薛鸾瑛一个加速,如同深海中的游鱼在敌阵中穿梭了起来。
激流猛进,汹涌的水波击打在魔物的身上,将周围那些身材矮小的丘丘人推到了一旁,只留下了几头丘丘岩盔王呆在原地。
薛鸾瑛双目一横,流水一转,身后的浪涛再变得汹涌了几分,铺天盖地的朝着落单的丘丘萨满涌了过去。
“哈!”
薛鸾瑛身形一扭,水光凝成的双刀避开了前来阻碍的岩龙蜥,直接劈在了毫无防备的丘丘萨满头上。
瞬间,原本拿着权杖在地上晃来晃去的丘丘萨满身首异处。
没有丝毫的怜悯,薛鸾瑛趁着对方没有反应过来,继续奔向了下一个目标。
手起刀落,只几个呼吸间便有数只萨满葬身在她的刀下。
见状,那边的丘丘岩盔王哪里还能坐视不管,立即动身朝着阵中的女人飞奔了过来。
硕大的脚掌踩在水面上,溅起了道道水花。
“嗷!”
身影未到,凶狠的喊叫声边穿过空气在薛鸾瑛的耳边响起。
“呵,还真是有精神。”
薛鸾瑛的手臂酸痛,喘着粗气在阵中来回穿梭,力求在对方的进攻没有到来之前再摘掉几颗丘丘萨满的头颅。
“额...”
但脚下动作一顿,薛鸾瑛的脑海突然被一阵眩晕阻碍住了思考。
刚才的招式消耗的实在太过严重,自从她开始与这群魔物交手,为了保证自己的生存空间,她都是过度消耗元素力来扩大自己的招式范围,搞得她现在身后因为神之眼解放而显出来的海浪景象都变得有些虚幻缥缈。
不行,在这样下去的话——
黑影腾空,将薛鸾瑛的上空仅存的月光挡住。
几名丘丘岩盔王觉得地面上的水流实在是太过碍事,竟然在元素力的增幅下直接跳了起来。
四只体型硕大的丘丘岩盔王在空中腾飞,阴影盖住了薛鸾瑛那略显苍白的面庞。
月光不再,秋风微动。
发丝被魔物们那高调的动作掀起的风浪吹动,薛鸾瑛银牙紧咬。
“大山!帮我!”
女人的喊叫声响彻山谷。
随后,一抹耀眼的白色光芒在山间迸发,将滞留在半空之中的丘丘岩盔王扫飞了出去,从高耸的山峦上击飞到了山脚下,不知死活。
无需言语,薛鸾瑛身后狂潮再起,将周身的几只岩龙蜥逼走后,抽身回到了白青山的身旁。
她刚想开口,身边丈夫那虚弱的面孔便映入了她的眼帘。
不似她们这些久经锻炼的军方人士,身为一介平民百姓的白青山那里有如此高强度作战的经验,在这种连薛鸾瑛都有些吃力的战斗中,他怎么可能会毫无损伤。
“抱歉了。”
女人稍显低落的声音在白青山耳边划过,可手上维持着遗产之力的他连头都没回。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抱歉不抱歉的。”
手腕一甩,一道白光再次激发,将进攻的几只丘丘岩盔王挡了回去。
一抹释然的笑容在他的嘴角边绽放。
刚才那位小队长舍生取义的举动着实让他有些震撼,看到那个人如此奋不顾身的样子,他突然也看开了不少。
若是他在这里退步,那山下的璃月港不说全部,至少半数的居民肯定是逃离不了天衡山的覆盖范围。
到时候,别说与他们无关的人,甚至就连他们的亲人朋友也别想活下来。
“还真是让人没办法。”
白青山向前迈了一步,将目光投在了前方如同城墙一般厚实的丘丘岩盔王身上。
也不知道这群家伙想对璃月人做出这种事情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费这么大劲,顶着这么高的伤亡都要做,莫非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但抱歉了,我这里可是禁止通行的!”
没有招式可言,白青山将手中的光束压缩成了片状,向着敌军阵中射了出去。
光刃在黑夜中闪烁,灼热的飞刃好似回旋镖一般,在魔潮中来回穿梭。
但白青山无法控制它的飞行轨迹,只能任由其乱飞。
但那群魔物却铁了心要将阵线拓展到他们二人的脚下,即便有许多同伴葬身在了这突如其来的光刃之下,它们也丝毫无动于衷,依然自顾自地向前推进着。
“切。”
刚才还在伤春悲秋的薛鸾瑛看见这一幕,直接再次钻进了地方的阵中,配合着白青山的辅助,一时间竟打出了些许的优势。
止不住地喘息,但是在她面前,那一个个在白光之下将身形展露无疑的丘丘萨满却直接勾动了她的兴致。
“流月无形。”
一抹月光破开云层,静静地落在了薛鸾瑛的身上。
那满是血渍的铠甲竟然在此刻显得有些祥和,身后的长马尾随着秋风轻轻摆动,被鲜血染得锃亮的铠甲泛着月光,整个人肃杀却又美丽。
月光为其裹上轻纱,将她牢牢地护在其中,身边的丘丘岩盔王重重地几拳落在女人的身上,竟然连轻纱一丝一毫都未曾撼动。
这是薛鸾瑛的压箱底绝技,一旦开启,就再也没有保命的招式了。
但现在...
“谁会去想那个啊!”
薛鸾瑛披着一身月光,在魔潮中横冲直撞了起来,水光凝成长刀,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稍微有些碰触,丘丘人便直接饮恨在这刀锋之下。
除了防御,这月光绘制成的轻纱也增强了她的攻击力。
双手紧握在刀柄之上,薛鸾瑛像发了疯一般挥舞着长刀。
那些原本还悍不畏死的魔物,此时就像是遇见了天敌一般,纷纷躲避。
这些家伙看起来还抱有最起码的危险认知。
“轰!”
刀锋坠地,将一只丘丘萨满直接轰进了地面,生死不知。
远处有丘丘弓箭手见缝插针,可那箭矢还没靠近,便被白青山的遗产之力尽数挡了回去。
白色的光芒闪耀大地,灼热、温暖。
魔物嘶吼着,发泄着自身的不满,却不知晓面前之人比它们更加愤怒。
“死!”
水光卷起波涛,将大地重归寂静。
第二百七十五章 十年璃月(完)
波涛渐息,刚才女人身下涌出的浪涛也随着元素力的耗尽而逐渐退去。
“哈....哈....呃...”
秋风掠过耳边,薛鸾瑛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周围的魔物因为其刚才庞大的攻击而暂时退去,她现在就像是站在山坡上的守望者,孤独却又坚强。
身上的铠甲也因为刚才动作过于凶猛而碎去了一角,看来是在之前的交战中就已经到了损毁的边缘。
但此时的薛鸾瑛却没有丝毫不快的样子,刚才那一击虽然消耗甚大,但也收获颇丰。
只见原本上百之数的岩丘丘萨满,此时仅剩不到原来的三分之一,想凭借这样的数量完成接下来的阵纹刻画的话,应该是不可能的吧。
只要在努力一把,就能...
伫立在风中,薛鸾瑛身后碎成布片的披风随着微风轻轻摇动。
她想抬起手,拿起武器继续战斗,可真到了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就是强弩之末了。
到此为止了吗?
看着山坡上斑驳纵横的千岩军尸体、山下被大火笼盖着的城镇,她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她的心口,好一阵难受。
抱歉了,没能实现那时的约定。
当上璃月港大统领时的场景她还历历在目。
‘身为千岩军的一份子,我将用生命捍卫脚下的土地,誓死保卫民众们的安全。’
那时立下的誓言还在耳边回响,如今却只能看着这战火纷飞的璃月毫无办法。
“千岩牢固,重嶂不移。”
八个大字从她的口中轻轻吐出,作为千岩军的精神,它会永无止息地传承下去。
就如同已经战死的几位将领一般,在他们的尸体上开出新时代的花朵,迎接未来。
薛鸾瑛看着冲上前来的魔物,没有丝毫向着自己丈夫呼救的意思。
她无法开口,也不能开口。
她现在多么希望面前这个男人从来没有来过这座山,这样的话,她的负罪感就能少上些许。
“唔咕~”
突然冲过来的丘丘萨满发出了奇怪的响声,原本还好好的身体竟然变得扭曲了起来。
“那是...什么?”
看着眼前的一幕,薛鸾瑛都被惊呆了。
之前看起来还算能入眼的躯体,此时竟从内部长出了几根章鱼触手一样的东西,瞬间就把丘丘萨满的身体搅了个粉碎。
无独有偶,其余的几只冲在较为前面的丘丘萨满也出现了相同的症状。
那临死前的惨态简直让久经沙场的薛鸾瑛都看了发麻。
随着几只丘丘萨满的阵亡,某种变化发生了。
不知为何,薛鸾瑛虽然看不见却总觉得好似天边裂开了一道口子,有某种存在透过看不见的缺口朝着她们看了看。
阴冷,邪恶,诡异莫测,混乱。
只一瞬间,被那不知名存在目光掠过,薛鸾瑛浑身都起了应激反应,却不敢移动分毫,生怕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
一抹紫色的光芒倒灌,极致而又纯粹的邪恶赋予到了周围魔物的身上,尤以丘丘萨满为甚。
但好似它们的小身板经不住如此强大的力量灌注,纷纷炸裂开来。
只有几头丘丘岩盔王勉强撑住了考验,但双目也变得猩红,染上了狂乱的颜色。
它们几个好似在角斗场生存到最后的获胜者一般,拼了命地在山坡上发泄着自己刚刚获得的力量。
每一拳轰击在大地上都能砸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让人看了就心惊胆战。
少顷,它们好像恢复了些许的神志,纷纷看向了站在场内中心的女人。
“嗷!”
低沉的声音夹杂着些许的狂乱,填满了整个空旷的山坡。
沉重的步伐踏在地面上,原本坚实的地面此时在他们的脚下就如同稀松的泥土一般,轻易地就陷进去了几个大坑。
它们却丝毫不觉,硬顶着脚下的阻碍飞奔到了薛鸾瑛的身边。
一抹紫色的光芒在其中一位丘丘岩盔王的手边汇聚,阴冷邪恶的力量完全覆盖了原本的岩元素力,散发着妖异的光芒,然后重重挥下。
破空声夹杂着隐隐勾动的元素元素啸动在薛鸾瑛耳边响起。
她不知道那远在天边的存在到底是什么,她也不知道面前的魔物究竟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她只知道,自己最后的时刻,到了。
薛鸾瑛放弃了一样合上双目,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一秒,两秒,三秒过去了。
耳边的破空声早已停下,可她却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疼痛,反而有股暖暖的感觉在身前回荡。
这是...
女人缓缓睁开双眼,一个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那本应落在她身上的重拳,此时竟然落在了面前之人的身上。
白色的光芒不在闪耀,白青山像是断了线的人偶一般倒在了薛鸾瑛的怀中。
“我...”
他抬起手臂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妻子死死地抱住。
“抱歉...抱歉...”
耳边回荡着妻子的呢喃,一抹湿润贴着他的耳边滑落,夹杂着些许的哭泣声,在秋风间缓缓飘向远方。
薛鸾瑛将脸贴在白青山的身后,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流下。
她不是一名合格的将领,她也不是一名合格的母亲,更不是一名合格的妻子。
周围的魔物在强大的力量灌输下,自爆的情况依然在不断发生,就连刚才那几只丘丘岩盔王都再次变得狂乱了起来,敌我不分地攻击着彼此。
一抹微笑伴着血渍,爬上了白青山的嘴角。
他将面前之人的头轻轻抬起,看着眼泪纵横的薛鸾瑛,身上的疼痛都好似消失了几分。
“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他的手拂过女人的面容,却在半途放下。
刚才那凶猛的一击,早就将他全身的骨头都打断了,现在还能说话都是托遗产之力的福。
“啪。”
可他的手还没等落下,另一只稍显有些小的手便牵住了他。
薛鸾瑛捧着手,望向怀中之人。
好温暖。
从丈夫手中传来的温度就好似沐浴在阳光下那般温暖。
只见白青山手腕处原本就亮的吓人的花纹,此时像是收到了什么刺激一般,亮到了能晃瞎人的程度。
可即便如此,薛鸾瑛依然没有松开手的意思,她想把面前之人的面相印在脑海中,无论是十年,还是二十年,直到永远。
手上的花纹开始变得滚烫,像是要将他整个人都要灼烧成灰一样。
但在此时的白青山看来,这些都无关紧要。
若是能在生命的最后,给这些打算侵犯璃月之地的家伙一个狠狠的教训,那也不错不是吗。
印记疯狂闪烁,一抹白色的光芒如同银河坠落九天,缓缓地朝着此处汇集。
“嗯?发生什么了?”
高空之上,与岩龙对峙的黑衣男人突然发现手中的长枪开始产生了某种变化,其中的力量开始不断的流失,不知去向了何方。
“切,果然是复制品吗,不该对它抱有什么期望的。”
轻啐了一口,黑衣男人抖了抖身后的长袍,对着摩拉克斯深深鞠了一躬。
“看来今天的演出要到此为止了,希望之后再见之日,我们还能像今日这样融洽的相处,再见了,摩拉克斯。”
黑衣男人身影一闪,直接消失在了高空之上。
可那被称为复制品的长枪却徒留在了原地,虽然其中的力量不断流失,但权能却依然保留,被称为摩拉克斯的岩龙依然被死死地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若是能听到我的呼唤的话,就请伸出援手吧。”
遗产好似听懂了宿主的愿望一样,将力量朝着一点凝聚,身前的光芒逐渐汇集,变成了一颗硕大的光球。
在光球之内,薛鸾瑛的双目已被彻底灼伤,无法视物,可她却依然死死地牵住怀中之人的手,生怕对方下一秒就要离她而去。
像是在回应妻子的期待,白青山将手握的更紧了些,身边温暖却又炽烈的白光不断涌动。
力量带来思念,这片大地所发生过的故事好像在他的眼前一一浮现,古老的过去,沉寂的英雄,以及那一杆刺破天地间黑暗的长枪。
如果说英雄与神明构筑了这片大地的过往,那这个古老国度的未来又将被谁指引至远方。
这个答案,他不得而知。
他握紧了手,就如同手中的手握紧了他,永不分离。
在一片黑暗中,光明降临了。
光辉之塔贯穿了高耸的天衡山,将漫山遍野的魔物尽数蒸发。
那是足以匹敌神明的力量,甚至那远在天边在不知名的存在在见了之后也唯恐避之不及,迅速遁去。
“爷爷,那是...光?”
缩在自家小院中的紫发女孩偷偷露出头,望向了不远处那刺破云霄的光芒。
在一片大火与烟尘中,被黑夜笼罩了许久的璃月港迎来了今天的第一抹光芒。
可那既非天地之间的红日,也非神明赐下的恩典。
那是,身为人类铸就的奇迹,人的光芒。
随着光之塔散去,那被称为复制品的长枪轰然碎裂,被困了许久的岩龙破封而出。
望着满目疮痍的大地,它发出了人们许久未曾听闻的怒吼。
“吼!!!!”
龙吟啸破苍穹,将还在璃月港内作乱的魔物一瞬之间清扫殆尽。
然后龙身一转,消失在了远方。
望着岩龙远去身影,所有人如释重负,瘫坐在了原地上。
至于之后璃月境内清剿魔物的经历,那又是另一番故事了。
十年前的一切,钟离仿佛还历历在目。
他对着墓前的少年,像是在感叹,又像是在忏悔。
“你的父母,或许不是一对优秀的父母,却是一对真正的英雄。”
时光静默,秋风无言。
第二百七十六章 云深不知处
钟离所说的故事,其中大半白启云都知道。
从那之后已经过了十年,他也已经丢掉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接过老爸没有承担起的责任,成为了一名厨师。
他的一切早就舍弃在了那个大火纷飞的夜晚,璃月港的大火烧掉了数不尽的房屋,烧掉了听雨阁的牌匾,烧掉了老爷子原本乌黑浓密的头发,也烧掉了少年的理想。
事到如今,他不想知道钟离为什么会知道这一切,也不想去跟别人讨论他的父母究竟为何而死。
他不想说,什么都不想说。
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到自己的家中,回到那个熟悉的地方。
“抱歉,钟离先生,我先走一步。”
白启云低声告辞,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向着远处走去。
见状,荧也顾不得跟派蒙谈论刚刚听到的事情,向着面前的钟离点了点头后追了上去。
急匆匆的脚步掀起了地面上的泥土,几片泛黄的树叶在空中自由的飘荡。
看着少年少女离去的身影,钟离闭目沉思。
十年前的事情让他感到了人类的伟大与奇迹,同时也让他察觉到了时机未到。
可这个世界终究是人的世界,在登上统治者的宝座之前,人类势必要接受一场血腥的试炼。
而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避免的牺牲。
他相信,距离那个时机,已经不远了。
“做饭的!”
前面的少年脚步虽然迈的不快,可步子却拉的很长。
几个呼吸不见,白启云的身影就快消失在了派蒙的视线里,急得她连忙大喊。
“哈...”
闻声,前方赶路的白启云只能暂时停下脚步,等着后方的两人赶上。
“你们两个....算了。”
看着一大一小两人绷着的脸,白启云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只得叹了口气,然后找了个话题。
“逐月节没带你们出去玩,不如趁着现在出去逛逛。”
“诶?好呀好呀,我要吃好吃的!”
听到少年的提议,派蒙立刻像双目放光,点了点头。
她早就瞧好了那边的烤吃虎鱼了,成天在楼下叫卖,她今天就要去看看值得人们排队去买的小吃到底有多好吃。
看着小家伙期待的样子,白启云笑了笑,就像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一样,对什么都感到好奇。
“那边的商业区听说来了不少的枫丹商人,不如过去看看有什么好东西,我记得他们每年都会弄出来点新花样。”
不远处灯火辉煌的街道,紧挨着港口的一大块区域挤满了商人与游客。
相比于上了年纪的传统璃月人,近年来的年轻人越发地爱在节日期间外出,他们更愿意将傍晚之前的时间消磨在外面繁华的街道上,然后在晚上陪一陪家人。
这种泾渭分明的生活方式,俨然已经成为了现代璃月年轻人所追求的生活方式。
从天衡山脚走南侧的道路入城,路经黄金屋,依山傍水。
穿过玉京台,回到繁华的商业区,在漆黑的夜中灯火通明,不似夜间。
“哇,那个,那个,我要吃那个!”
看着前面车水马龙的街道,眼尖的派蒙立刻就发现了靠在街角的小吃摊。
一堆人站成排,在千岩军的引导下有序地参观着这一年一度的盛会。
或许是小吃摊太过日常的缘故,围在附近的人并不算多,白启云几个只等了不久便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小吃。
主要来说,都是派蒙想要的。
小家伙左手捧着鱿鱼串,右手抓着烤吃虎鱼,两面开工,吃的不亦乐乎。
“枫丹...我记得是水之神统御的国家吧。”
对提瓦特大陆知之甚少的荧知晓这个词汇还是从莫娜那里听来的。
那家伙有时候会嘀咕两句什么枫丹的报社之类的,一开始她还有些听不懂,后来才知道是当世七国之一。
“嗯,听说那里民众的生活方式与璃月截然不同,不过我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
从小在璃月长大的白启云只在前些日子去了蒙德一趟,对其余的国家确实没什么直观的印象。
但看着面前这些千奇百怪的商品,他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嗯,那是...”
不远处,一位枫丹商人打扮的中年男人正端着一台小巧的机器,不断招揽着周围的客人。
看着对方的面孔,白启云觉得自己好像见过对方。
“哦?客人,来看看枫丹最新出品的留影机,这可是最新款的!”
看到有人对自己手上的东西感兴趣,那商人赶紧靠了过来,向白启云一行人吹嘘起了手上商品的厉害之处。
“嗯,这东西不就是照相机吗。”
见面的第一眼,荧便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
“照相机?有些新奇的名字呢,这位客人。”
对商品嗅觉灵敏的商人脸色一动,连忙将话题扯向了另一处。
“我给几位演示一下就明白了,只要轻轻一摁这个地方...”
商人的手摁在了某个机关上,随着‘咔嚓’一声,一张印着不远处风景的图片便从机器后方流了出来。
原来是这个。
见状,白启云总算是想起来了自己在什么时候见过面前之人。
十年前那个来璃月港宣传留影机的商人好像就是面前这位。
十年过去了,同样的人在同样的地方宣传着同样的东西,可是周围与过往的人群却早已物是人非。
“我知道,留影机是吧。”
少年接过那张印有彩色风景的图片,面露怀念。
望着面前精巧的小机器,与十年前的庞然大物截然不同,可其中内里的本质却丝毫未变。
“请你给我们三个拍上一张吧。”
“好嘞,几位请站好。”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那个时候没有那场大火,没有那场突然降临的灾难,那么今天璃月港的人们脸上会不会洋溢着比现在更加温暖、幸福的笑容呢?
相片中的少年少女倚在一起,将小精灵团团围住。
小家伙飘在两人面前,用手比出了个大大的V,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捏着手上的相片,白启云的思绪随着秋风飘远,落到了云朵的深处,消失在了无边的天空里。
我不知道。
第二百七十七 求援的法子
夜深人已静,屋外巡逻的愚人众脚步渐歇,似乎是到了换班的时间。
秋夜中,本来就毫无人烟的清墟浦郊外变得更加寂寥,只有屋内的两位少年鬼鬼祟祟地向着窗外看去。
托了天气的福,今夜月亮穿梭在云层之中,原本皎洁的月光尽数被浓重的云层拦下,让大地染上一片漆黑。
“喂,外面的人好像走了。”
过了许久,窗外的脚步声再也没有响起,原本缩在地上的行秋抬头看向身边的重云,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走了?”
重云抖了抖耳朵,身为方士,他的感知力要比行秋强上一些。
果不其然,周围原本还时不时响起的脚步声已然消失,甚至在他的感知范围内,连人类的呼吸声都察觉不到。
“所以现在怎么办?”
没有了外界的监管,重云的声音跟动作都放开了一些。
两人默默地望向了房梁上被锁起来的神之眼,一时间有些为难。
“要不...我上去试试?”
瞄了两眼后,行秋跃跃欲试。
只不过在心中稍微丈量了下距离后便又打起了退堂鼓。
没办法,没有元素力的支持下,他别说能不能徒手掰开那个看起来就很坚固的盒子了,就连触摸到房梁都有些费劲。
“额...好像...不太行?”
看着行秋脸上有些犹豫的神色,重云叹了口气。
算了,他本来也没打算把希望寄托在好友的身上,一个比他身体还瘦弱的家伙能做成什么。
“等会你帮我望风。”
“啊?”
重云突然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让行秋愣了一下,摸不到头脑。
但出于信任好友的本能,他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重云摸到了门边,轻轻地摇了摇门把手,发现那群家伙竟然没有锁门,还真是粗心大意。
但估计也是出于神之眼与人分离的状况,那群愚人众才敢这么做的。
不得不说,确实拿捏住了两人。
“等我回去就给您们这群家伙好看。”
行秋将脸死死地贴在窗户下方,只留下双目的余光能看到的位置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一边嘀咕一边关心身后重云的动作。
只见方士少年轻轻推开面前的门扉,用牙齿咬破了自己的中指,鲜血横流。
借着流淌而出的血液,重云在地上画出了一道花纹有些繁琐的阵法,同时在裤袋里掏出了一枚亮晶晶的摩拉放在中心作为阵眼。
当血液沿着阵图将最后的阵纹连通之时,一股莫名的波动在房屋中间震荡开来,引得窗边的行秋都好奇地回头,看看重云到底在做什么。
静气,凝神。
重云感受着四周原液内的波动,在荒无人烟的野外,秋风拂过青草的感觉是那么的明显。
在一片寂静中,一阵微微的响声传到了他的耳边。
近了!
突然,门外的地面上鼓起了一个小小的土包,一只老鼠模样的生物从其中钻了出来,丝毫不怕面前的重云,直接就冲进了屋内的阵眼中,将那一枚沾染了少年血渍的摩拉放到了身后背着的袋子里。
完成了这一连串后,小家伙歪着头戳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是在等待着面前之人的示意。
“这是...盗宝鼬?”
那小黄鼠狼模样的生物正是璃月境内大名鼎鼎的拾金者,如果你在野外掉落了零散的摩拉,那么就别想找回来了,因为肯定会被这种漫山遍野都是的小家伙给揣进腰包,然后连招呼都不打地跑掉。
看着面前的盗宝鼬,行秋微微吃惊。
他是想过自己好友身为方士或许有什么好主意,但他没想到现在的方士竟然能直接跟野外的生物交流,甚至驱使它们。
这可真是神乎其技。
“没什么,一点小手段罢了。”
重云说着随意,但其实他也是第一次用这种方法招来小帮手,在见到盗宝鼬之前他心里也是一直悬着。
“然后呢?这小东西不能说话吧,我们身上也没有纸笔,也没办法给外界传信。”
或许是行秋话中的‘小东西’三个字让盗宝鼬感受到了不满,小家伙在地面上蹬了一脚,扬了一地的灰。
“唉,放心吧,我自有手段。”
看着不愿意配合的盗宝鼬,重云好生安慰了一会,这才让小家伙重新变成乖乖听话的样子,任由他施为。
少年效仿着之前在地面上画出的阵纹,在小家伙的背后也画了一个精简版的法阵,直到阵纹微微亮起,重云才停下手来。
“只要这小家伙沿着我给它的赶路,这道阵纹肯定会被我家中的大人感知到,到时候他们会施展逆转法阵追踪盗宝鼬的行迹,直接追到这里。”
“原来如此。”
闻言,行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跟方士家族那一堆驱魔法咒相比,他突然感觉古华派的那些招式也没有多么难理解了。
“走。”
将小家伙放出房门,几个呼吸间盗宝鼬便钻进了一个小土包,不知去向。
趁着还没有愚人众过来巡查,重云赶紧缩回了门内,静候佳音。
入夜的璃月港,白启云久违地回到了自己酒楼的客房休息。
回房的时候,荧和派蒙支支吾吾的递给了他一张明信片,也不知道那两个家伙在搞什么,有什么事情不能直接说吗。
少年摇了摇头,坐在书桌前点亮台灯,借着有些昏沉的灯光翻看起了手中的卡片。
卡片的材质发硬,不似璃月本地生产的纸材,背面是各式各样他从来未见过的图案。
不过这东西的重点还是文字内容,白启云索性直接翻过了明信片,开始仔细
入门,有些娟秀的字体落在卡面上,笔迹好似过去了很久,边角处甚至有了微微发黄的痕迹。
‘吾儿亲启。’
......
一阵沉默在房间内蔓延开来,顶上的四个大字映入眼帘的一刹那,少年握住纸片的手有些颤抖。
虽然不见已有些时日,但毫无疑问,这是...母亲的字迹。
不知道荧到底是从哪里找到的这张明信片,但白启云此时也无意过问,只想赶紧读下去。
第二百七十八章 明信片
‘诶呀,我也不知道这种来自异国他乡的东西该用什么格式来写,总之,生日快乐,小启云。’
正文,与娟秀字体的气质截然不同的内容在卡片上呈现,让白启云不禁笑了笑,母亲还是那个大咧咧的母亲,再怎么用字体掩盖也掩盖不住。
‘最近工作有些忙碌,实在是抽不出时间陪你,你老爹最近也忙着戏班子的戏,估计还要持续个三五天才行,哦,对,等你看见这张卡的时候逐月节早就已经过去了。’
‘抱歉啊,最近忙的都有些糊涂了。’
字迹的一旁还有几道黑色的划痕,看样子是在写东西的时候犹豫过很久。
白启云都能想象的出来写着几行字的时候,他老妈挠头的样子。
‘过生日了,本来应该送你点东西,但到了这个时候我确实也不知道该送些什么好,你老妈我小小时候也没怎么过过生日,问你老爸他也说不知道,啊啊啊,好烦。’
‘好吃的吧,咱家老爷子做得比外面的东西好吃多了,好玩的吧,之前带你去逛街的时候也买过了,要不然送你去上学?’
‘哈哈,玩笑玩笑,不必那么害怕,你还没到该上学的年纪呢,嗯,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可以送的呢?’
‘哦?对了,我记得前几天逛街的时候你好像说过将来想当冒险家是吧,那作为生日礼物,约好了,等到你长大之后,我们一家人到远方一起旅行,到了那个时候,想必你已经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冒险家了吧。’
‘然后我们一家人带着小凝光到处跑,在春暖花开的日子里走遍提瓦特的每个角落,你老爹也不用忙着唱戏,我也脱去这繁重的军务,老爷子也不用操心老家的餐馆,好好地放松一次。’
‘说起来,我好像还没去过隔壁的蒙德,听闻那里还有‘贵族’什么的,也不知道信仰风神的国度跟我们有什么区别,不过‘自由’这个概念肯定很适合我啦,到时候我就在蒙德城里大肆宣扬岩王爷,也不知道他们的守卫会不会把我抓起来,略略略略~’
倚着身后的靠椅,不知何时白启云已经整个人贴到了桌子面前。
“那家伙在想些什么啊,还说要到蒙德城宣布信仰,也不怕西风教会把她抓起来,真是搞笑。”
少年不自觉地摆起了头,记忆中母亲那张大大咧咧的脸浮现在了脑海里。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掀起了阵阵回忆。
母亲那肆无忌惮的笑容,父亲那总是温文尔雅的话语。
如同旧日的残梦一般,在他的记忆中不断回响。
看着手上的文字,母亲在蒙德城被芭芭拉修女追着乱跑的景象不自觉地在眼前浮现,简直滑稽到让他想笑。
“哈哈哈...哈哈哈...”
在空无一人的室内,白启云的笑声不断回荡。
只是不知何时,泪水打湿了眼眶,那原本被文字充斥着的视线早已一片朦胧。
泪水滑落脸颊,在桌面上砸出了一朵朵晶莹的泪花。
少年的欢笑声被哽咽的味道填满。
“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算哪门子英雄啊...”
皎洁的月光从窗边洒落,为室内的少年铺上了一层轻纱,如梦似幻。
屋内,阵阵呜咽声此起彼伏,仿佛击打在礁石上的潮水,永不断绝。
一阵阵秋风透过半开的窗户,仿佛母亲的双手一般拂在了少年的面上,宁静又安详。
白启云抬起头,畏畏缩缩地伸出手,摸向了这张桌面上唯一伴有灰尘的角落。
在那里,一块红布蒙在了某个东西上,布上尽是肮脏的灰尘,却从未被清扫过。
在红布之下,是他不愿面对的现实,不愿揭开的伤口。
可不知为何,今日他好似被什么东西点燃了胸腔一般,将本应该永远放在那里的布条彻底掀开,毫无遮掩。
布块之下,一张被裱起来的相片静静地躺在那里。
就好似十年后的今天,他与荧和派蒙的相片一样,永远地定格在了某个瞬间。
拿过它端详了一阵后,不知为何,白启云突然想到外面走走,被晚风吹吹说不定心情会更好。
重新将两张相片塞进了抽屉后,少年拉开门,大步向外走去。
“呦,小老板,哭了?”
还没等他迈开步子,门口在一旁抱着双手的莫娜正一脸玩味地看着他,言语里颇有几分调笑的味道。
“你怎么在这,好不容易放一天假,不去休息吗。”
没有回答莫娜的意思,白启云甚至连脸上的泪痕都懒得擦拭,就那么大摇大摆地站在莫娜面前。
这反而让莫娜觉得没什么意思,瘪了瘪嘴后便不再提及此事。
开玩笑,找老板的麻烦,嫌工资多吗。
“在等荧和派蒙,那两个家伙进浴室洗澡了,我得等他们出来才行。”
虽然她可以直接钻进去跟她们一块洗,但在路过客房的时候,屋内的阵阵呜咽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有些好奇才在这等了一会。
不过这话可不能跟小老板说,要不然会被扣工资的。
“是吗,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的。”
“知——道——啦。”
没有管故意拉长声音搞怪的莫娜,白启云轻轻踩着楼梯向后院走去。
是夜,月明星稀。
走在宽阔的后院内,阵阵秋风袭来,让白启云之前的种种惆怅随着风一并消失在了远方。
借着月光看去,树下的小白一脸惬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偷吃了派蒙的零食。
之前嫣朵拉和派蒙给这家伙的教训好像还是不够。
他想着想着走了过去,一把拽起满脸诧异的狐狸,将它扔到了一边,然后躺在了刚才小白趴着的地方,一脸惬意。
见状,小白刚想叫唤两声发泄不满。
但想到现在已是深夜,它便把到了嘴边的牢骚给憋了回去,直接趴在了白启云的身上。
只不过那不安分的两只后腿还在白启云的肚子上蹬了蹬,以表不满。
少年的手附上了有些情绪的小家伙,顺着毛撸了两下,小白立刻就变得安静了下来。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与它的主人一起在这月光之下享受起了片刻的安宁。
第二百七十九章 被烦恼困惑的人们
节日之后的学校,在瑟瑟秋风的吹拂中,学生们纷纷躲在教室里听着讲台上老师的教诲。
一群闷着头的学生面前,穿着白大褂的女教师捧着手里的教材走来走去。
或许是因为刚过完逐月节的缘故,学生们都十分的无精打采,像是要睡着了一般。
不过考虑到这是那个号称学院女暴龙的课,他们又只能勉强提着精神不让自己打瞌睡,那样子别提多难受了。
不过这也情有可原,过了逐月节,学院的毕业季马上就要来了,几天后就是毕业典礼,学生们无心学习也是正常。
一向脾气暴躁的南离也只是当做没看见,继续拿着手上的历史教材为在座的学生们讲述璃月发展的历史。
只不过某人的姿势实在是太过张扬,竟然连装都不装,直勾勾地看着窗外,连脸都不偏过来,瞬间就点着了女教师心里憋着的火。
“白启云,站起来,我刚才讲到哪了?”
被女教师突然点到名字,白启云一愣。
他刚才看着窗外的云彩有些出神,没有注意老师的课讲到哪里,没想到直接就被抓了个典型。
但根据今天要讲的内容和上课的时间推断的话...
“自魔神战争结束之后,身为胜利者的八位神明携手治理提瓦特,建立凡人的国度...”
白启云按着书上的内容,一字一句地读了出来,正好接上了南离的教学内容,让她想发作也发作不出来,只得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让少年坐下。
看着南离那想发作又不能发作的模样,白启云心里一阵舒爽。
都快毕业了,再不给对方添点堵以后就没机会了。
反正以后这女人也管不到他了。
不过好在这只是个小插曲,女教师在讲台上继续讲解着历史的进程,直到下课铃声的响起。
“下课。”
随着南离的一声下课,学生们作鸟兽般离开。
看着脸色不善地女教师,白启云咽了咽口水。
——我也得赶紧走了,乘上着巨浪。
“你小子很行嘛。”
路过女教师身边,一句不咸不淡的话让他顿住了脚步。
“这不是老师您教的好吗。”
别这么说话了好不好,很吓人的。
贴着女教师站着,白启云甚至能听出来对方暗地里磨牙的声音,那感觉就好似昨天晚上的小白啃零食发出的声音,让他不敢多留,赶紧随着学生们溜出了教室。
午后,被阳光洒满的学生会室迎来了今天的两位客人。
白启云缩在角落的椅子上,一脸咸鱼,什么都不想做。
另一边刻晴作为名义上的学生会长,正处理着堆叠成山的文件,看着身边那偷懒的杂务便气不打一处来。
“好好地你非要惹老师干什么,南离老师可是把毕业典礼的工作一股脑都推给我了。”
拿着手边的材料,刻晴特意地在白启云面前晃了晃。
少女身上的香气随着秋风一并涌入他的鼻腔,让少年不自觉地偏过了头。
“谁去惹那家伙了,还不是她自己针对的我,再说了,她把工作推给你纯粹是因为懒吧,找个借口就塞给你了。”
摸清了女教师脾性的白启云才不会被刻晴牵着鼻子走,他哼哼两声,随即又把自己塞进了靠椅里,享受着午后的阳光。
见状,原本还没觉得怎样的紫发少女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小手一伸,直接将少年从椅子里给拽了出来。
“诶.诶,诶!”
“杂务同学,请快点工作。”
看着抱胸的少女,白启云摸了摸刚才磕碰到墙上的后脑勺。
这家伙怎么在这方面跟那个暴力女教师越来越像了,估计以后也是个嫁不出去的主。
“都说工作,我看也没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啊。”
桌面上的纸张尽是一些毕业典礼的安排报表,这些事情需要学生会长亲自核对,不是他能插手的范围。
“我说的不是这些,是——”
“哗啦~”
刻晴的话还没说完,学生会室的大门便被拉开。
一个梳着波浪头的女生缩在门边,俏生生地往者门内看来。
与一般学生的打扮不同,她的脸上画着明显的妆容,穿衣也是经过个人改动的小幅,颇有几分不良少女的风味,但在白启云看来却有几分别扭。
“那个...你们好。”
只不过说话的时候却看起来很怕生,完全没有打扮上那种大胆的气质。
“正主来了。”
刻晴头一扭,望向了没怎么反应过来的白启云。
“哈?”
经过了一番交流,白启云总算是搞清楚了刻晴口中的‘工作’是什么了。
原来几日后的毕业典礼上会有毕业生的才艺展示,需要报了名的学生上台表演,而面前这少女就是其中之一。
“然后呢,有什么问题,是来确认报名有没有报上的吗?”
虽然白启云懒得出力,但这毕竟是在学生会职能范围内,即便再不想和陌生人打交道也得振作起精神。
“不,她的问题是....不会表演才艺。”
“啊?”
刻晴的话让白启云一愣,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会表演才艺指的是...”
“她报的是表演戏曲,可她本人不会戏曲。”
没有顾及面前的少女脸面是否挂得住,刻晴直接戳破了这其中的症结之所在。
过于直接的态度,让少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啊?那她报名干什么。”
“她的父亲是学校的董事,是他自己给报上去的,没有经过我们的普通审批渠道。”
“啊啊啊,又是大人的理由,好烦。”
这马上就是毕业典礼了,这时候突然扔给他们两个这么大个烫手山芋,这怎么可能处理得好。
“所以,这种事情难道不是该出去找老师加紧训练吗,为什么要推给我们。”
身边有刻晴兜底,白启云平日里的社恐属性在此时倒是降低了不少,他晃晃悠悠走到窗前的靠椅,一屁股坐下。
“阿拉,这不是某人惹得祸吗,南离老师一不高兴就把工作推给学生会了。”
原来如此,刚才刻晴说的被推过来的工作说的是这个啊。
切,那个女人。
而且现在因为节目单已经敲定下来的缘故,还不能临时更改,这可真是个大麻烦。
看着有些羞涩的少女,白启云一阵头痛。
这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