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年轻人啊。”
裴岑把钥匙递给柏旭乐：“挺好，拿去。”柏旭乐走在前面去停车位置，禹亦冽和她走在后面。
“姐姐，我觉得他对你，没安好心。”
“你终于看出来了，真不容易。”
“拜托你是我姐，他是我同学，没事我怎么会想得到你们俩有一腿。”
裴岑从包里拿出口香糖罐头递给禹亦冽：“别想了，八字没一撇的事。”
“这样，那我回头就帮你拒了他。”禹亦冽挑了薄荷味丢嘴里开始咀嚼：“我姐的菜不是你这挂，趁早清醒吧。这么说怎么样？”
“管好你自己就行，我和他的事你少掺和。”裴岑自己挑了玫瑰味的口香糖，把罐子放回包里：“你们俩有这么熟吗？”
禹亦冽收起开玩笑的嘴脸：“没有那么熟，我们隔壁宿舍的。偶尔一起打游戏打球，但是我听说他之前的恋爱对象是高中同学那种。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对你到底安得什么心思。”
裴岑捏着禹亦冽的脸揉起来：“天啊我真的是收获了一个弟弟吗，这么贴心小棉袄。”
“那还不是因为你是我唯一的亲人。”禹亦冽把裴岑作恶的手掰下来：“爸爸妈妈对我很好，但是你是我的姐姐。”
“好，那你也放心吧，你父母对你很好，也不会难为我的。下午好好打篮球去吧。”裴岑看见远处柏旭乐把车开过来，松开禹亦冽的手，又拍了拍：“安心。”
禹亦冽故意小跑去开了车后门，绅士手给裴岑挡车顶。裴岑也懒得管他这些小心思，说声谢谢坐进去，禹亦冽得意地关上车门坐进副驾座。扭过头问裴岑充电器在哪里，手机就剩一层电皮。
“这边。”柏旭乐单手打方向盘，单手从侧边置物架抽出充电线，递给禹亦冽：“看我做什么，上次代驾的时候她就用过。”
裴岑不想管前座两个幼稚鬼，手机继续刷旅行帖子，随口问他们有没有什么推荐的度假好地方。
禹亦冽手机充着电放在腿上，闭目养神接话：“滑雪呗，Megève一月还有狗拉雪橇的比赛。”
“大少爷，我撑死也就去日本，法国去不起。”
“而且岑岑姐是猫派吧。”柏旭乐看着路况随口插话。
被柏旭乐堵得没话说，禹亦冽索性闭嘴。裴岑打圆场：“算了我再看看有没有暖和地方。”
“我们宿舍过阵子打算去漠河拍点片。”柏旭乐：“室友有个小作业，我看了他的规划也挺有趣，最近在整理装备，一月中旬和他们汇合。”
“听起来不错，但是我不是你们这种年轻人，打算找个没有那么累的。”裴岑翻来覆去也没看到心动的帖子：“再看吧，指不定最后又回学校去骑马泡温泉。”
柏旭乐看即将红灯，把车速降下来扭头看裴岑：“岑岑姐你是哪个学校？”
“隔壁城市，南桂艺校。怎么样当年艺考，你们两个有考虑过我学校吗？”裴岑随口问道，对话框点开以前同学窗口，开始吃了吗这种虚假问候。
禹亦冽来了劲，扭过身子问裴岑：“原来也是艺考学姐。”
“注意安全带。”裴岑拍着他的肩膀让他转回去：“我是雕塑专业，不能算你们学姐。”
柏旭乐侧过头打量了一眼裴岑搭在禹亦冽肩头的手掌：“没有考虑，南桂的播音很好，但是我一直是想学表演。”
“也是，宁州音乐学院那么有名，我们学校这方面的确一般。”裴岑手机很快就震了起来，她飞速地嘱咐前座两个人好好看前面别老扭头，接起电话：“喂，宝贝。”
对方像是生气的样子，裴岑笑嘻嘻小声说抱歉，现在不方便电话，稍后回过去。
十分钟车程很快就到达目的地，裴岑把包留在后座走出去伸懒腰。柏旭乐绕过来把钥匙交还给她，禹亦冽赶紧过来拉走他：“姐姐，我们走啦，拜拜。”
“拜拜。”裴岑向他们挥手，靠在车旁打电话，电话接通之前她打量着路边来往的学生们。
宁州音乐学院和裴岑的母校南桂艺校，一样都是作为全国重点的艺术学校，但是宁州音乐学院更多是与音乐表演有关，南桂则是美术与播音专业更为出名。门口来往的学生们很明显比她母校的学弟学妹们，看起来活泼不少。这也是裴岑第一次站在音乐学院的门口好好欣赏，据说是大师设计造价百万的大门。
禹亦冽和柏旭乐两人也没回头，走得很远。大门口可以看到篮球场，看见有小姑娘围到他们旁边，身上好像还背着琴。
“年轻人啊。”裴岑摇头轻笑，坐回驾驶位，电话终于接通，就听到对面娇俏又泼辣的声音：“什么年轻人，大忙人终于能给我打电话啦？”
第17章——“我们真是有缘。”
对面娇俏的声音听起来倒是和眼前走过的大学生无异：“找我干嘛呀，怎么才想到我。上次你生日我给你发红包都不收。”
“别闹了我们说过什么钱都不收啊，你结婚红包都没收，我生日还能给你占便宜了。我告诉你门都没有梁征仪。”裴岑上车接上蓝牙，手机导航调整到禹亦冽微信发来。下午茶的餐厅地址，打方向盘往大路上开：“等会我倒个车哈。”
梁征仪是裴岑当年高中同学，本来相约考到南桂市，然后大家当一辈子大艺术家。后来梁征仪为和青梅竹马的男朋友相守到老，没考南桂艺校。跑去南桂理工大念工业设计，甚至毕业以后就和男朋友在南桂定居下来。好在南桂距离宁州不远，一年里总有几次机会能一起吃饭逛街，友情这么多年也没有变化。
“跨年有个项目，等项目完了我想回南桂待一阵子。”裴岑看了眼时间还早，就先掉头往商城开去。
梁征仪哼了一声，又问：“你住哪儿，酒店定了吗？”
“没想好，估计定郊区的度假酒店。泡泡温泉骑骑马，把年假打发掉就行。”
“行啊，那你时间定完和我说，我来高铁站接你。”
“征仪。”裴岑叹了口气，想和梁征仪说点禹亦冽的事。
“怎么了？”话筒那边传来小孩子的声音，“哎，等会，我开公放，我儿子喊我。”
裴岑忍住了话头，岔开话题问：“你们家阿姨呢？”
“家里有事请了几天假，你别说了真的是快烦死。”
“那你先忙吧，我回头再联系你。”裴岑主动挂掉电话，轻轻叹了口气。
梁征仪大四结婚毕业那年一口气生了两个孩子，从此开启养尊处优的模式。二十四小时的住家保姆搭配营养学硕士的科学月嫂，日常除了陪自己亲妈和老公亲妈打牌逛街就是煲剧。老公努力工作没有不良嗜好，堪称娇妻文学天花板。保姆阿姨不在的这阵子必然是手忙脚乱，裴岑也不忍心再去打扰好友。
商城的地下车库中午空空荡荡，裴岑可以接受自己对着俩男大学生素面朝天，但是一想到待会即将见面的禹亦冽母亲。快步从地下车库离开，先是去女装柜台；把自己早上随意套着的针织毛衣和牛仔裤换成短绒连身裙；路过一楼化妆品柜台特意找柜姐画淡妆；又在隔壁香水店买了一支香水包起来。
期间她给尹婧乐发消息分享要见一个重要的人，自己全副武装，尹婧乐营养怪气地给她发语音：“哇姐姐，你怎么不去找tony再剪个头呢，这个架势，基本上赶上钮祜禄回宫了。”
被尹婧乐这个说辞逗笑了，紧张的心情缓解不少。时间差不多，直接往约定地点走，只隔着一条马路的商城，裴岑感觉无比漫长。
一个老派的西式餐厅，人不多。保养得当的中年妇人坐在临街的窗边，和裴岑之前看到的社媒八卦一样。看着比实际小不少，儿子遗传她漂亮的狼眼，宁州出生，成年以后定居在北都，在北都的音乐高校当教授，但是穿着打扮还是保留了宁州女性的柔美。
“这是给您的礼物”，裴岑把香水礼盒推向对面的妇人。
“谢谢，请坐吧。”
裴岑自己拉开椅子坐到对面，直接问她：“禹亦冽为什么会考来宁州，他的成绩完全可以在您的麾下。”
“比起他以后自己知道，不如在一个合适的契机告诉他。而且你和他相处也能感受到。他还是个小孩子，很明显长期待在父母身边不是好事。”妇人拿纸巾擦了擦手，才用精致的法式美甲打开礼品盒。裴岑心里默默后悔，来不做指甲好歹也先做个手部保养再来。
“我们领养他的时候，也听院长说过一些。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会见到你”妇人微笑着把香水从礼盒里拿出来，好听的女中音轻声念出瓶身的字样：“Orphéon，是新款呢，谢谢你。”说罢侧身从包里拿出礼盒递给裴岑：“这是给你的，我们真是有缘。拆开看看吧。”
裴岑说着谢谢接下来，慢慢拆开。对面的人也没等她拆完，直接说话：“我们当然尊重他的选择，但是有些事情可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毕竟职业与社会地位不太一样。”
礼物纸拆掉以后看到了眼熟的香水logo，包装盒里躺着孔雀蓝的香水瓶。是她去年打算买的限定款，可惜发售的时候太忙了就忘记买。
“我呢，从小被领养的时候就被告诉，我是被领养的。”裴岑把香水盒收起来：“现在出现一个亲人，说不想亲近是骗人的。但是我在裴家过得很好，我想他在禹家过得也一定很幸福。”
裴岑没有管对面的人想要张口的意思：“裴家也认定我是他们的女儿，我也认定我的名字叫做裴岑，相信他也认同自己叫禹亦冽，所以你们不用太担心这个问题。表面来说，我们只是工作场合的同事罢了。”侍者送来一壶新茶，裴岑站起来让他不用倒了。“谢谢您的香水，再见。”
从餐厅出来才看见小雪开始飘落，裴岑之前没感觉，临时买的短绒连身裙长度微妙，和切尔西靴中间空出一截小腿，寒风格外争先恐后吹进来。她快步走向冰冷的地下车库。
坐回车上打开暖气缓了半天，裴岑才想起来半天没看手机，习惯性先打开工作群。回了几条消息才看到柏旭乐给自己发来视频。
男孩子拿着手机自拍角度很死亡，但这个年纪根本不需用美颜。他长得很周正的眉眼笑得有点憨，屏幕里凌厉张扬着年轻的无所顾忌。“我们打篮球，禹亦冽输给我了。”禹亦冽从他背后探出脑袋：“给我姐姐拍视频吗？我也要！”
随即是一片黑屏，视频很快就结束了。
裴岑把手机扔到副驾座，趴在方向盘上难受了一会，犹豫片刻又拿起手机给刘琪诗发去消息
【姐，晚上喝酒吗？】
刘琪诗回得倒是很快。
【晚上九点下班，我来你家找你。】
第18章——【某人的牙口真不错。】
刘琪诗说是九点，加班折腾到十点多才到裴岑家楼下。裴岑家门禁不知道怎么坏了，她就索性等裴岑下楼来开门。
裴岑一打开门就看见刘琪诗在楼下逗野猫，面包服把她裹得像个小汤圆。怀里抱着给裴岑带的外卖，手指冻得发红，撸着小区野猫的背嘴里含糊讲话。
“这猫家养还是野味啊，这么肥。”刘琪诗看到裴岑下楼赶紧站起来，把外卖袋子递过去；“刘文轩说给你带的，怕你饿死。”
接过来看到是熟悉的餐厅，价格不菲，随即吐槽起刘琪诗：“拉倒吧，这家不是你喜欢吃的嘛，他那是怕你饿着。”
刘琪诗没说话往楼道里走，爬了两节楼梯开始抱怨裴岑：“我说你也没那么穷吧，当时怎么想不开买这种房子。”
“这片房价贵，这种老房子便宜些，而且里面装修挺好的。省了不少。”裴岑笑着拍了拍刘琪诗屁股：“快走。”
刘琪诗像是个炸毛猫咪一样，赶紧往上走到裴岑的四楼门口，按下密码锁，直接进屋。
裴岑想到什么，迟疑地开口问：“你也不讨厌猫，之前我记得你们大学社团还做过救助流浪小动物。怎么刘文轩和我说想养只猫都不行。”
“是啊，工作就累死了，刘文轩还神经病说要领养个猫啊狗啊什么的。”刘琪诗熟练地把外套脱完挂在衣架上，从裴岑手里拿过外卖袋子，把食盒依次拿出来。“我才不喜欢动物呢，麻烦死了。”
“那你还想要小孩，更麻烦。”裴岑说完后悔，悄悄打量着刘琪诗，后者声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轻声地说：“刘文轩好像有点想要小孩，但是他不敢说。”
裴岑拿了碗甜汤转移话题：“我晚上没啥食欲，喝这个就行，你想吃啥。”
“拿进去，我吃。”果不其然刘琪诗拿了盒麻辣卤味递给裴岑，又开始在裴岑的冰箱里巡视，拿了两罐果酒跟在裴岑身后进卧室。
这个小房子很合适一个人住，或者是亲密的一对情侣。客厅包含了厨房，再进去就是卧室和一个大阳台，没有沙发。裴岑买了个小桌子安置在卧室和阳台之间，正对电视，日常这个桌子发挥着完美的餐桌功能。
小桌子底下的编织地毯是尹婧乐送的暖房礼物，据说是她高三旅行的时候带回来最贵的纪念品，白蓝红的织物倒显得房间温馨不少。
刘琪诗把易拉罐放到小桌子上就开始脱衣服，自来熟地拿起挂在阳台上的浴巾，在裴岑的衣柜里翻睡衣：“我先去洗澡。”说罢从裴岑的化妆桌上抽了两张化妆棉就往浴室钻。裴岑笑着说待会自己也要来，刘琪诗隔着浴室高声骂了一句：“滚啦。”
裴岑初中那年，刘琪诗高中，两个艺术备考生一回到家就开始吃饭洗澡写作业。吃饭还好，洗澡这件事刘琪诗一马当先，总是要在裴岑前面去。裴岑小孩子心态觉得输了，有一次趁着刘琪诗洗澡的时候自己也推开门准备进去一块洗。把刘琪诗吓得尖叫到刘霜赶来忙问怎么了，后来才知道刘琪诗特别介意洗澡的时候身边有旁人。
“你新买的面膜不太好用，回头我给你拿点来。”刘琪诗洗完贴着面膜出来，裴岑因为顾忌刘文轩的存在，不怎么去刘琪诗家。刘琪诗倒是来得勤快，别说浴室面膜放哪儿，哪个柜子哪个箱子里放备用牙膏都能找到。“太难用了，你买的啥面膜。”刘琪诗扯下面膜坐到化妆桌前面翻找着裴岑的瓶瓶罐罐。
裴岑拿完睡衣准备去浴室：“之前简丽的朋友送的，还没铺货的新品凑合用吧。”简丽是宁州本土最大的化妆品集团，刘琪诗这种化妆桌上就没出现过中文字的人，满脸写着嫌弃。
刘琪诗想到什么，又跑去客厅打开冰箱，在那些外卖食盒里找半天。终于找到她想要的那盒鲜花饼，打开空气炸锅放进去热。看到浴室一片漆黑挪到门口喊了一声裴岑，裴岑听起来在洗头发，随便嗯了一嘴。“我热了鲜花饼，你洗快点出来还能吃热乎的。”刘琪诗和她说完又回到空气炸锅旁边等点心。
裴家两个孩子在浴室这事上都有点奇怪，刘琪诗从小就不喜欢有别人，据刘霜说好像甚至从来都没有去过公共澡堂；裴岑则是喜欢关着灯洗澡，黑灯瞎火的据说解压。
等到裴岑洗完澡出来，刘琪诗面前的酒没开，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一半，鲜花饼被咬了两口。空气里糖渍玫瑰的馥郁和微焦的蜜糖面粉香气混合在一起，卤味食盒打开，但是没有被碰过的痕迹。
“哦对哈，你还不能喝酒。”裴岑幸灾乐祸地拿起一罐拉开，当着刘琪诗的面猛喝一口。刘琪诗不搭理她：“赶紧擦面霜，不然你老得快。”
放下酒随便找了个面霜擦完，裴岑把头发用毛巾包着又散开，摸索把手机拿来拍照：“怎么开始吃这种甜腻的东西。”
裴岑大学好歹也兼职过摄影，拍照这件事一直都还不错。换了个几个角度就得到一张食欲满分的鲜花饼照片。她的那份一口都没动，刘琪诗的被咬地出现几个牙印。裴岑拿起来吃，顺手发了条朋友圈：
【某人的牙口真不错。】
第19章——“哟有爱心便当。”
刘琪诗嫌喝茶水没意思，在裴岑冰箱里翻找半天。终于找到一瓶不含酒精的啤酒：“这难喝玩意你也有，给我了。”
“姐，我和你说件事。”裴岑表情有点严肃，刘琪诗心想上次见到这样的她还是在她和夏岁星分手那天。赶紧坐直身体：“你说。”
“我。”裴岑猛喝一口酒：“我有个弟弟。”
刘琪诗楞在当场，眉头逐渐紧皱：“啊？”
裴岑怕她生气，小声说：“就是我生日那天，我去了趟福利院。遇到我弟弟。”小心翼翼把手机推向刘琪诗，手机上刚好是禹亦冽的sns：“就是这个孩子。”
“长得和你真不像。”刘琪诗拿过手机上下滑动看着，“看起来像是个小演员，大学生？网红？诶你别说他这个推广挺好用的。”刘琪诗把手机推回去，页面停在禹亦冽的一个防晒广告上。
裴岑叹气：“我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弟弟。”喝完一瓶又打算拉开刘琪诗没动的那罐：“今天他妈妈找我了，反正意思就是他们家特别高贵我高攀不起。”
“这孩子人怎么样。”刘琪诗站起来搂着裴岑，她比裴岑矮小半头，与其说姐姐搂着妹妹；更像是小孩子搂着等身熊。“如果他对你好，就是好的。你是属于我刘琪诗的妹妹，虽然尹莉雯你也得喊一声姐，但是这不一样，你不是她的亲妹妹。”
裴岑有点心酸开口半天只浅浅发出：“哦。”
“禹亦冽是吧，他是属于你裴岑一个人的弟弟，和我们裴家没关系，更和他禹家没什么关系。”裴岑搂着刘琪诗，听她说完叹着气松开。整个人仰躺在地毯上：“哎，好烦。”
刘琪诗揉一把她湿漉漉的头发，起身向门口走去：“这点小事，刷牙，待会陪我打游戏。”然后从包里掏出一盒卡带：“刘文轩还没买到，我必比他早通关。”
裴岑一瞬间的郁闷一扫而光，愤怒的喊道：“刘琪诗你是人吗？你只为了你的全通关荣耀！你妹妹还在伤心呢。”
“你这说话怎么说呢，什么全通关，只是通关。全通关我就去找尹莉雯了。”刘琪诗弯腰把裴岑的游戏机HDMI线插上电视机，被裴岑从身后一把搂住，往床上一丢。开始挠痒痒。
刘琪诗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声说抱歉抱歉，半天裴岑才松手。刘琪诗坐起来拍拍自家妹妹的脑袋：“好了，开心点了嘛。”
“嗯。”裴岑点点头，等着刘琪诗把手柄拿过来。
裴岑不知道刘琪诗记不记得，她被裴家领养以后，第一次和刘琪诗吵架。两人和好的方式也是这样无厘头的互相挠痒痒。
双人游戏基本上都是刘琪诗在主控，裴岑简直就像是个袋鼠宝宝。刘琪诗到哪儿她就只会跟在旁边，打了两个多小时裴岑硬是说头昏要休息一会。刘琪诗没管她：“自己站个不会被怪打到的地方挂机。”
裴岑听闻赶紧手柄丢旁边趴到床上，摸索手机休息。禹亦冽给她发消息问下午聊得怎么样，琢磨总觉得回什么都奇怪。抬手拍了张电视机里的双人游戏发过去：
【在陪别人打游戏呢，回头和你聊。】
估计没看到消息，半天没回复。裴岑也不想等，索性从床上下来，捡起手柄继续陪刘琪诗大战三百回合。直到通关，裴岑看了眼凌晨两点多。她困得盖上被子就睡过去，再醒过来的时候，是闻着楼下馄饨店的香菜冬笋猪肉馄饨味道。
“醒了，快点把这个吃了，香菜味道真恶心。”刘琪诗早上的作息极度健康，堪称朋友圈里隔壁家小孩一样的健康。无论前一天晚上多晚睡，早上八点雷打不动起床开始晨间瑜伽。裴岑没好意思说，其实自从搬进来，头一遭在自己家里闻着早饭香味醒过来。美滋滋地席地而坐，开始吃起馄饨。
刘琪诗站在客厅，把昨晚上带来的食物们装进玻璃碗。然后冲着过来洗漱的裴岑点头示意：“今天带饭走吧，别浪费了。”
裴岑点头想到什么，赶紧吐了嘴里的牙膏：“今天晚上纪新芳回来了，我去接他。晚上如果你还来的话，估计有点心吃。”
“他回来了？”刘琪诗略微惊讶：“你们俩还有联系呢？”
裴岑找了个帆布袋放饭盒，顺带给刘琪诗解释：“嗯，前几天和我说要回国一阵子，有个展览。”
“那你不化个妆？好歹人家也是，”刘琪诗话没说完，就被裴岑打断：“下午找个柜台画就行了。今天懒得自己画。姐我先走了，你记得帮我锁门。”
刘琪诗看她一副不想说的样子只好换个话题：“今天不急，我打算十点多人少的时候坐地铁去公司。”
“行，拜拜。”裴岑从门口拿起车钥匙就离开。
整个上午裴岑都在会议里连轴转，演员到会议室开始读剧本都没工夫去盯。直到中午莉莉提醒她午休时间，大家都在会议室里吃外卖。裴岑伸懒腰在茶水间等便当热好，裹着报纸带进会议室。
禹亦冽和许飞妍坐在一块，正对面坐着柏旭乐。裴岑带着盒饭坐在角落，高绒见她难得带饭来公司打趣：“哟有爱心便当。”
柏旭乐抬头看向她，沉默没有说话。
第20章——“岑儿，这是？”
一顿饭吃下来裴岑也没再抬过头，柏旭乐和禹亦冽两个人的眼神被她故意无视掉。年轻人之间相处熟得很快，一天剧本读完已经能彼此熟悉地喊着名字，相约吃晚饭。
高绒见机行事说他来请客，直接去公司楼下的餐厅包间吃，大家没有意见纷纷起身离开会议室。柏旭乐走得快没拿外套，莉莉眼尖地帮他拿起来，并没有走快，而是特意等坐在最里面的裴岑走出来，和她并肩，作为最后两个离开会议室的人。
“我拿一下外套。”柏旭乐从前面返回，看到外套在莉莉手里，愣住伸手。
莉莉笑嘻嘻递给他：“下次别忘了。”
柏旭乐低声说谢谢，瞥了眼旁边的裴岑，又扭头离开。裴岑抬头看向他的背影，禹亦冽刚好往这边看，看到裴岑和往前走的柏旭乐，冲裴岑露出一个奇怪的微笑。
晚餐的氛围也格外融洽，一些现场表演的问题，混合着大家一起聊天，讲起大学专业课的故事；时间过得飞快，酒过三巡到了九点多。裴岑吃饭期间故意没喝酒，一直掏出手机看，饭局到了尾声更是着急准备走。
大家起身在门口准备打车的打车，代驾的代驾。裴岑低头在包里掏车钥匙，柏旭乐伸手：“钥匙给我吧，免费代驾。”裴岑找到钥匙抬头正打算说不用，一抬头就是柏旭乐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闯进她视线里，扭头避开他如炬的目光，禹亦冽和莉莉两个站在旁边。
“你们这群孩子，来吧，坐我车。”裴岑找到车钥匙，又和莉莉确认她的地址后：“晚上我要去长治机场接人，能顺路带你。”
莉莉笑着说好，就黏上去搂着裴岑胳膊往停车场走，禹亦冽和柏旭乐跟在后面。裴岑让他们在路边等，她直接把车从地下开上来。禹亦冽激灵地抢先坐上副驾座，莉莉也先坐进后座：“我最远，我坐里面吧。”
柏旭乐没说话跟着坐进去，裴岑看大家都上车以后。踩下油门，扭头关照副驾座的禹亦冽：“安全带好好系，不要用手肘挡着。”调整后视镜，看到里面沉默的柏旭乐说：“先把你们俩送回学校。”
路上莉莉活泼得很，禹亦冽开始一副想要装高冷的样子，半路就破功，时不时和她聊几句。裴岑专心当着司机没怎么搭话。到宿舍门口，裴岑才开口短短一句：“到了，路上注意安全。”柏旭乐刚关车门她就扬长而去。
莉莉沉默了一会，小心翼翼地试探：“岑岑姐，怎么今天看起来好高冷啊。”
“没有的事，只是有点累。你看我这么晚还得去机场接人。”裴岑轻笑着回答她：“明天估计晚点到，你到时候看着他们人差不多了就先开始，不用等我。”
莉莉小声说哦，快到家的时候开始在包里摸钥匙，哎呀一声。
裴岑刚好有个红灯，扭头看她：“怎么了。”
“钥匙没带出门…我问问我室友什么时候回来。”莉莉有点着急，指甲噼里啪啦在屏幕一顿狂按。颤颤巍巍抬头看向裴岑：“还有半个多小时才回来，岑岑姐你要不找个热闹点的地方先把我放下来吧。”
裴岑记得莉莉吐槽过家附近没有24小时的便利店。“还有半个多小时，那你在我车上吧，外面多冷啊。没事，我直接开去机场，待会接了人再送你回来，反正也顺路。”
“好，不好意思啊岑岑姐。”莉莉懊恼地叹气。
“没事，你可能还能蹭到点心吃。”裴岑笑着没管莉莉问她是什么点心。
白天去长治机场的路一般都会堵车，莉莉看车窗外的夜景：“晚上倒是很顺畅。”
裴岑等完红灯放下在打字的手机。“回来可能会堵车，我车技一般，你不晕车吧？”没超速的情况下，听到莉莉说不会晕车，裴岑踩下油门：“那我开快点啦，人家在等了。”
在机场的停车库绕了半圈停下，没几分钟就有人敲响裴岑的车窗。把行李放到后备箱，然后笑着走到副驾座。纪新芳笑着举起手里的纸袋：“在我的记忆里，你还是会喜欢吃这些东西的。”
裴岑笑着说谢谢，纪新芳看到后排的莉莉，和蔼地问：“岑儿，这是？”
第107章——“小裴，你来得真慢。”
好在宗颂不在公司有一阵子，裴岑也懒得管莉莉撞破自己准备离职的事。整个组都陷入了刚收假以后的懒散，办公室人总是来不齐全。趁着这时候裴岑想起来纪新芳还欠她一顿饭，和他约定周五晚上一块去蝉露院吃饭。
周五下班之前莉莉鬼鬼祟祟凑到她旁边，拿着手机笑嘻嘻问：“这家店据说特别好吃，岑岑姐你晚上有安排了吗？”
“不巧，有了，我约朋友吃蝉露院。”下午也是够无聊的，都够裴岑在办公室拿着莉莉的装备，画了套全装。
莉莉也没多邀请，只是露出可惜的表情：“哇日料诶，那你吃得开心哦。”
“怎么想到约我晚饭啊？”裴岑从包里翻出自己的口红，在纸巾上混好颜色慢慢擦。
“禹亦冽组的局，还喊了雅和他们，我想着人多热闹些。”
“这种局你就别喊我了，没有我你们还能玩得轻松些。”
“哦行…岑岑姐拜拜。”莉莉看着裴岑拿起包，摆手和她道别。
裴岑不想和莉莉继续这个话题，索性下楼等车。她虽然信誓旦旦地说，要好好做禹亦冽的竞演项目，但是完全没想法。打算和纪新芳吃个饭找找灵感，刚上车就被纪新芳催着快点到。
网约车司机开着广播，聊到市民活动的时候说起来纪新芳那个美术展，主持人赞不绝口的夸张地念着台本，用好听的普通话说着展品的故事们。裴岑想到了那天见到的小女孩，像极了自己愚蠢又浪漫的大学时代。
大学时候裴岑的雕塑成绩过分优秀，深得专业老师也就是纪新芳的青睐。没事就被喊去工作室做苦力。对于大一女生来说，纪新芳真的完美地不像真人。年轻的大学老师、专业能力过硬、钱权一体的家庭背景下专门追求艺术。甚至在学生之间流传着，他的初恋是个意大利女生，梦幻得离谱
实习的时候裴岑离开了象牙塔滤镜，才逐渐发现自己崇拜的老师也只是个长得比较帅的普通人。这小心翼翼的少女心事被她在睡前讲给刘琪诗听，收获刘琪诗声音巨大的嘲笑。
做毕设的时候，裴岑做了一套灯光装置，她虚假地写完了论文，给自己的作品取了个言不由衷的名字叫做未来。
“可回收材料、大量的碎玻璃切出火花，却故意把水晶部分不打磨。造成人造玻璃的精致程度远超过天然水晶的视觉感。这就是我理解的未来，充满消费主义陷阱的未来。”裴岑记得自己答辩时候的话，她对着纪新芳一脸正经地介绍自己的作品，严肃地撒着谎。
其实这套装置最开始的名字，叫做梦想碎片，她想做的是幻想与现实的差距。在刘琪诗躺在自己旁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时候，裴岑默默地把一开始的名字塞进肚子里，独自腐烂。
回忆被到站打断，裴岑刚下车就有服务生撑着伞来接她下车。她才发现天空开始悄无声息地飘着雪花，手机也有三个柏旭乐的未接来电。
“怎么了？”裴岑担心有紧急的事，忙回拨过去。
“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柏旭乐快乐的声音从听筒里洋溢出来，甚至有些兴奋：“我们制片人和我有个采访，待会就要到宁州了。晚上有空吗，我们一起吃饭。”
裴岑犹豫着想说如果够晚，再陪柏旭乐吃顿夜宵也不是不可以。服务生跪着拉开包厢的日式纸门，纪新芳开口就是一顿微妙的不耐烦：“小裴，你来得真慢。快点吃完了，我还得赶飞机呢。”
没等她说话，通话就被对方挂断。
第40章——“不是爱人，是我前妻。”
感冒这种事，病来如山倒。裴岑一觉醒过来感觉天还是黑的，到处找手机想看时间才想起。昨晚上直接挂断了柏旭乐的电话，手机没充上电。现在已经是自动关机的状态。倒是那支老手机，电量充满。还错过了四个夏岁星打来的电话。
裴岑努力从被窝里爬出来，琢磨了片刻。把老手机的电源拔下，给大手机充上电。又解锁拨通了夏岁星的电话。
意料之外很快就被接通，夏岁星略微沙哑的嗓音带着一些困倦，轻声喊着她名字：“小裴。”
“夏岁星我感冒了好惨啊。你在干嘛呢，嗓子那么哑？”裴岑看清楚屏幕上的数字：“哎，怎么还是凌晨三点，我才睡了一会？”
夏岁星在对面笑起来：“如果我没猜错，小裴，你睡过去整一天了。你是昨天凌晨给我打的电话。我在录音室，今天有个艺人来录音呢。”
“行吧，大忙人继续忙。”裴岑揉着脑袋：“我想喝鸡丝粥了，前夫哥能不能忙完给我喊个跑腿。”
从前和夏岁星恋爱的时候，纪新芳也好，刘琪诗也是。大家都觉得裴岑简直是个恋爱大过天，甚至到了让人无语的地步。其实也没那么过分，只不过大家和夏岁星不太熟罢了，两人恋爱的时候裴岑没少折腾他。
“前妻妹妹，等我忙完，你别饿傻了。再说我是在北都的录音棚，不在宁州。”夏岁星笑着问她：“家里没有吃的了吗？你感冒别乱吃东西，自己爬起来煮个面条再吃药。”
裴岑随意裹上棉外套，电话连上耳机去客厅找吃的：“夏岁星，我有点无聊，所以给你打电话来着。”
“我知道，你也就只有没人说话的时候，才会给我打电话。”
“你这个手机号没注销，不就是为了让我打得通嘛，我懂的。”
“是，甚至这支手机都是以前我们一起买的那部。”
“巧了，我也是。”
“那你收到了？我给你的生日祝福。”
裴岑找到一份，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罐头八宝粥，倒在碗里准备喝，听到夏岁星聊这个，翻了白眼：“谢谢你啊前夫哥，这种大礼我真的收不住。”
“小裴，你还记得以前我们说的吗？”夏岁星那边传来打火机的摩擦声：“你还在南桂的时候，你答应我的。”
夏岁星声音和本人反差有些大，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裴岑还以为是同级生。没想到他和刘琪诗一样大，热情的给他介绍食堂唯一好吃的东西。那次不了了之的结婚乌龙以后，两人的沟通仅限于裴岑的生日，夏岁星不痛不痒地用旧手机号给她发祝福。
“我们彼此答应的事情太多了，你说哪件？”裴岑回卧室躺着，翻了个身抱着枕头：“哎呦不管，我好想喝鸡丝粥啊。”
“这个时间，鸡丝粥铺子都关门了。你别闹，找点填肚子吃饱了就再睡会。”夏岁星在电话那头哄她：“明天我回宁州，你有空吗？一起在家楼下吃个饭。”
裴岑有气无力地纠正他：“在我家楼下，不是在家楼下。”
“好，在你家楼下。”夏岁星哄着裴岑挂了电话。和他一块抽烟的经纪人看他的表情，随口套近乎：“夏老师，你对象吗？”
夏岁星把手里没抽完的烟熄灭，经纪人也马上随他进屋：“不是爱人，是我前妻。”
自从年底音乐颁奖盛会那次，夏岁星的前妻这个词条冲上热搜。圈内人圈外人，茶余饭后多多少少也有所讨论。可惜夏岁星之前的生活低调，活脱脱一个标准素人。媒体也没办法拿他过去的情史开刀。
“圈内圈外？”这次来录歌的是个小偶像。大型影视公司扩大版图，试图插手选秀节目。培养了这个小偶像；经纪人也和夏岁星认识也好几年，忍不住八卦起来。
“不太算圈内，普通人。”夏岁星把小手机放进口袋，摸出常用的手机打字。
经纪人看他抽烟都特意带着那部小手机：“我可听我们公司宣传那堆小姑娘说，有八卦去查你档案，民政局没结过婚啊。”
“哎，隐私都没了。”夏岁星叹气：“所以我不想到台前，真烦。好在我和她当年换了戒指，还没来得及领证。”
第102章——“就你之前说的那个实习生？”
嘻剧社的过年假期很长，放假之前好几个同事都决定去旅游。裴岑不想在家做饭，联系人划来划去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人约饭，迟疑之间刘琪诗和纪新芳都向她发来邀请。介于上次纪新芳和自己学妹的暧昧关系，裴岑果断推了他的约饭，果断奔赴自己亲姐的邀请。
打车到了地方才知道这场饭，多半是个鸿门宴。裴岑在餐厅门口看到了不远处刚下车的刘文轩和女伴就觉得头疼。刘琪诗特意从里面来门口接裴岑，看见刘文轩倒也没在意，只是往包间走的时候小声说：“我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疯，以前不爱吃这家。今天还有个我的实习生，是个家里澳门收租的那种有钱，你注意点给我多助攻一下啊。”
“保证完成任务。”裴岑想起来之前好像听她姐提过类似的人：“就你之前说的那个实习生？”
刘琪诗推门的时候故意用正常分贝说：“不是那个，那个是小高台湾人。这位是小裴，裴德宣。德宣这个是我妹妹裴岑。”
“您好。”男孩声音低沉，调子倒是软糯。马上站起来给她们俩把凳子拉开。
裴岑笑着打量着裴德宣：“我姐的小朋友，那应该比我也小一些啦？”
“千禧年的，应该也是要喊你小裴姐姐了。”裴德宣得体地回应着她，把餐单递给她们的同时解释，桌上提前点了一些小菜，方便她们一坐下来就能吃上。
男孩长得不像是两广地区典型的浓眉大眼，反而是细巧的单眼皮。或许是假期聚餐的关系，很随意地穿着卫衣运动裤，头发有认真抓过的痕迹。裴岑翻起手机给刘琪诗悄悄发消息【看着挺不错，你对他有意思到什么地步了？】
刘琪诗看了眼手机没回话，小男孩笑眯眯地随口问是要去忙吗？
“不是，垃圾短信罢了。”她姐看完菜单递给裴岑，很明显不想回答妹妹的八卦问题。
裴德宣开口说了一些最近的生活趣事，刘琪诗很捧场的基本上都回话，裴岑没多说什么，低头仔细研究菜单。
“问你呢，过年吃了什么？”刘琪诗新做的指甲质量不错，敲杯子听起来格外脆响。
为了表达好自己的助攻心情，裴岑倒也不瞒着：“和我的准男朋友连吃四顿火锅，我现在听见火锅就头大。”
“准男朋友？”裴德宣笑着重复起来这个词，又看向刘琪诗问：“就像诗诗和小高一样吗？”
裴岑迅速抓住关键词，小高听起来应该就是之前刘文轩嘴里那个，和刘琪诗有暧昧关心的实习生。听着面前男孩亲昵地喊着诗诗，裴岑越发觉得自己这顿饭吃得太值了。
刘琪诗耳朵微红，支支吾吾地夹着拍黄瓜说：“哪里有，小高只是我的实习生而已。她那个准男友就是搞事，两人早就在一块了。诶对裴岑，你去催一下上菜，怎么这么久还不来。”
如果把尹裴两家姐妹的容易害羞做个排名，分数最高的那个一定是刘琪诗，而且是其他三个人加起来再乘以十倍。裴岑被故意支开也没办法，只能出门去找服务生。走回去的路上遇见了刘文轩和他那像是挂件一样粘人的女伴。
“小裴，上次没来得及说话，新年快乐。”刘文轩大大方方地伸手拍了拍裴岑的头，保持着他一贯对裴岑像是兄长一样的从容。
虽然喜欢看自家姐姐热闹，但也不至于缺德，裴岑随口笑着敷衍说着吃好喝好的场面话，准备离开之前被刘文轩喊住：“你今天来和谁吃饭，你姐吗？”
“啊…啊对和她还有朋友。”裴岑这边话音刚落，裴德宣从转弯角过来。看见刘文轩也丝毫不惊讶，点头向他打招呼：“文轩哥新年好。小裴姐，诗诗刚好让我来找你呢。”
刘文轩一向笑嘻嘻无所谓的表情一下凝固起来：“小裴，你姐今天来和他吃饭？”
在场唯一不尴尬的就是裴德宣，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笑着说话，露出兔牙显得他一米八多的高个子看着人畜无害：“是的文轩哥，今天诗诗约我在这儿吃饭，还带了小裴姐来。没事我们先回去了，年后公司见。”
第39章——“好冷，在这儿等多久了？”
裴岑一手拿外卖袋，一手给刘文轩挥手：“刘哥白白哈。”转身往小区走，门卫室旁边站着个人。
门卫室和小区门口的路灯光线昏暗，走近看才发现是柏旭乐，手里拎着一袋子药。
“你怎么来了？”裴岑拎着打包纸袋走到他旁边，手伸过去握了一下就松开：“好冷，在这儿等多久了？”
柏旭乐摇头说没多久，把塑料袋递给她，里面看起来装了不少药：“看你一副感冒的样子，刚好就给你送点药。”
“你怎么知道我没回来？等这么久。”裴岑拿过药袋，一边问他，一边把点心的打包盒拿出来，在另外的纸袋里找东西。
“其实我还好，没有很冷。”他从口袋里翻出暖宝宝递给她：“再等会没看到你，就走啦，刚好你回来。”
裴岑笑着捏住暖宝宝，把手边的小纸袋递过去：“给你，回去吃夜宵吧。”
“感冒了还要有饭局啊？”柏旭乐估计待了一会，鼻子都有鼻音。又变成那种可怜的金毛，耳朵耷拉地看着裴岑。
“想什么呢，那是我姐夫。”裴岑看他赌气的样子，不肯接纸袋：“怎么，请你吃夜宵都不愿啊？这是我买的。”
柏旭乐听到了马上接过来，裴岑被他幼稚的样子逗到。哈哈地笑着，感冒让她笑到一半打了喷嚏。她揉着额头对柏旭乐抱怨：“太难受了，我明天还是别来了，你们好好排练。我估计得睡两天才行。”
“好，那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柏旭乐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裴岑想到什么，啊了一声。从包里翻找了一会，把一张门票递过去：“我老师的展览，他送了我两张票。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看，作品很不错。”她指尖点了点时间：“刚好是vip场次，过几天排练休息那天。人流不会多，可以安安静静慢慢看。”
柏旭乐点头收下，迟疑片刻，把手掌伸出，掌心覆盖在裴岑额头：“还是有点烫，你可以好好照顾自己吗？”
“哈哈哈，好得很，家里很乱不方便请你上去。回宿舍吧。”裴岑往小区里走，并没有管站在原地的柏旭乐。
单元楼下，长期居民那只流浪猫依旧在老位置。看到裴岑走过来，轻轻喵了一声。
“嗨。”裴岑打开门禁，冲猫咪说了声晚安。
回家才发现袋子里除了感冒药，还有不少零碎的东西。喉糖、专门擦鼻子的软纸巾、便利店的小罐甜水粥。裴岑把东西依次拿出来，放到他们该在的位置上。又单独把软纸巾放到枕头边，抱着浴巾去洗澡。
宁州的老房子，多数都会把浴室放在暗处，裴岑不喜欢。这套房子她当时专门选择了能看到月光的大窗子。夏天洗澡的时候能稍微开一条缝隙，让月光悄悄溜进来。冬天的坏处就是容易冷，刘琪诗这种怕冷的个性，每次都得提前把浴霸打开，暖和半天才愿意进去。
热水从头往下淋，裴岑在黑暗里沉默着洗完澡。忍着困意把头发吹完，倒头就睡过去，半夜发烧让她热醒，下床找到感冒药囫囵吃完。才看见手机一直没有锁屏，亮腾腾地躺在地垫上。莉莉和禹亦冽都发来问候，让她记得吃药。裴岑鬼使神差地把旧手机插上电源，小手机的屏幕没多久就闪出一片白光。SIM卡解锁以后，垃圾短信蜂拥而至，在一堆未读里，夏岁星那条已读的生日快乐，显得格外明显。
裴岑叹气，按下拨通键。听筒里传来电子女声昭示着对方已经关机的事实。放下老手机，裴岑点开和柏旭乐的对话框反复几次，刚才睡得太熟，打字不利索。她索性拨通了语音，没一会就被接听起来。
电话那头像是什么热闹的聚会，中年女声喂了几声，问她：“找旭乐吗？”
第42章——“小裴，其实我有点后悔。”
“不知道，空窗期有一阵子。”裴岑小口吃着面条，想起什么来，问他：“我大学的时候，会让你觉得烦人吗？”
夏岁星把自己手边的醋推给裴岑：“有点，不过那时候我也刚毕业，感觉你这样很正常。如果是现在的我，应该会嫌烦。”
裴岑点点头，自然地拿起醋往碗里到。两人都是吃饭不说话的类型，沉默地吃完面条。
“我待会要去欧嘉路的录音棚，你呢？”夏岁星抽起纸巾，折叠好递给裴岑，问她的计划。
把纸巾接过来，她笑了起来：“夏老师还记得我的习惯，真是感人。待会要去华泽酒店，最近项目在那边排练。你开车了没？”
“开了，停在附近，你帮我买个咖啡，我待会来接你。”夏岁星拿起外套，扬头示意裴岑在旁边的咖啡店门口等他。
夏岁星换了辆车，裴岑没认出来，直到他靠着街边放下车窗喊了一声。她才反应过来，拿着两杯咖啡坐进副驾。
“怎么换了这个，比之前那辆便宜吧。”裴岑把咖啡纸袋放在腿边系上安全带，打量着车里的陈设。
夏岁星打方向盘给她解释，又刻意问道：“低调一些比较好，我的咖啡呢？”
“焦糖玛奇朵脱脂奶改覆盆子糖浆，大杯。”裴岑得意地报菜名：“我记忆力也不差。”
当年两人第一次约会时候买咖啡，夏岁星的幼稚口味着实让裴岑的记忆难以磨灭。夏岁星笑着说谢谢。裴岑翻看着社媒问他：“跨年有安排了吗？”
“把电视台的晚会推了，有点不想抛头露面。暂时还没有安排。”
“那你要不要来看我的项目，是罗朱哦。”
“刚好，我这几天都在宁州。”
“不过现场应该会有些网红之类的，估计你会被要签名。”
“那我戴口罩来。”夏岁星很有兴致，甚至主动说了要帮她发微博repo剧。
裴岑先拿着自己的拿铁开始喝起来，他在旁边轻声的说：“小裴，其实我有点后悔。”
“无心插柳柳成荫，我当时也想不到我会做这行，也不会想到你离开了舞台。”裴岑也不知道是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当下在做的，是喜欢的就好。”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我最近有个后悔的事，纪新芳给我他展览的票。我给那小孩了。”
夏岁星没听懂，扭头问她：“什么？”
“我是觉得还不如给你呢，好歹喊你一块去，还能把纪新芳气个半死。”裴岑伸懒腰打哈欠，夏岁星车载香薰还是和以前一个味道，格外催眠。她索性闭目养神睡到华泽，夏岁星揉着她头发提醒她：“醒醒，到了。”
今天刚好负责接待他们的小刘在楼下，他帮裴岑拿着外套，刷卡走了员工电梯：“今天客梯人太多了，您走这儿。”
到顶楼裴岑向他道谢，随即推开会议室的门，开心地喊了一句“高绒！”
宣传组长高绒正眉头紧皱，盯着侧拍的相机屏幕，听到裴岑喊自己走过来：“干嘛呀，忙着呢。”
“喊姐，快点，喊了告诉个好消息。”裴岑把衣服递给莉莉，喝着咖啡冲他挤眉弄眼。
高绒没好气地回她：“姐，快点说。不是好消息，我是你姐。”
“给我留个好位置，我请夏岁星来看戏。还包售后，看完发微博那种。”裴岑索性把咖啡盖子拧开喝。
年底活动多，各家媒体报价也微妙的水涨船高。高绒真愁着预算，裴岑算是给他帮了个天大的忙，高绒忙搂着她：“好姐姐，你是我亲姐。刚才是我说话声音太大了，我道歉。”裴岑笑着推开他说滚啦。
“绒哥，什么好事啊。”莉莉站在旁边没听清他们俩对话，柏旭乐和禹亦冽也刚好彩排休息，走过来。
高绒给莉莉转了笔账：“莉莉，去隔壁便利店买点饮料来，我请客。裴岑老师人脉真不错，请了夏岁星来看演出。”
“啊我师兄要来？”禹亦冽挺吃惊的，前阵子他手里那份资料里写得清清楚楚。裴岑未婚单身，大学交往对象是圈内音乐人夏岁星。两个人的声乐老师是同一个，的确也算是正儿八经的师兄弟关系。刚见到这个姐姐一面，当天晚上就在电视上看见前姐夫，兼任自己师兄，告白前妻。
旁边的柏旭乐脸色不佳，裴岑看了眼也懒得管，喝完咖啡叹气：“是啊，你们好好排练别丢人啊。你师兄还答应我，要发微博repo。”
第25章——“来，坐。”
裴岑裹着外套步行到华泽，冬天的风冻得她鼻尖发红。宁州冬天的风没有一个固定的方向，四面八方吹得人难受，到酒店大堂她才把发夹解开，长发才柔顺地铺在背后。看到休息沙发那边莉莉也到了，正从包里掏出便携小梳子梳头。
“莉莉，这儿。”听到声音莉莉开心地抬头看过来，视线飘忽望向她身后。又随即收回来，莉莉起身和她一起往电梯走，裴岑抱着外套打喷嚏，随口和莉莉讲：“我还没吃过他们家下午茶呢，听说有咸点心，很好吃。”
电梯合上的最后一秒，禹亦冽和柏旭乐的脸出现在不远处，两脸惊讶地看着裴岑。看禹亦冽的口型，应该是在喊她。
“刚才好像，我看到了。”莉莉迟疑着看向裴岑。
裴岑倒是直接：“他们俩，来早了。我也约吃点心呢，不过他们早到好多。”
莉莉小声说着哦，裴岑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接通就是禹亦冽的声音。电梯里回声不小：“姐姐，你怎么没给我们留电梯啊。”
“请你们吃饭就不错了，怎么柏旭乐又来蹭饭了。”
“她问你怎么又来蹭饭，”电话里都能想到禹亦冽笑嘻嘻的样子：“姐姐他说他就是想来白吃白喝。”
“行了知道了，我和莉莉先进去，你们自己待会过来。”
挂了电话莉莉试探地小心翼翼问裴岑：“岑岑姐，你什么时候约禹亦冽的呀。”
“刚才临时约的，没想到柏旭乐也来。”
“哦。”
莉莉把包放在空位置上，接过侍者给的餐单，准备递给裴岑，被她摆手拒绝：“你先看你想吃什么。帮我点壶早伯爵就行。”
还在低头研究菜单的功夫，禹亦冽和柏旭乐就被侍者迎着带到桌前，裴岑自然地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来，坐。”
禹亦冽没好意思吐槽，但是裴岑这样是真的像招呼小狗。迟疑之间柏旭乐已经坐过去，禹亦冽只好坐在距离裴岑最远的地方，和放包的那张椅子做邻居。
“我自己掏钱请你们啊，别声张。”裴岑笑着把多余的茶水单递给柏旭乐。
莉莉点点头，从双肩包里掏出剧本拿给她一份：“来岑岑姐，先给你一份。”裴岑拿过来随手递给身边的柏旭乐：“这份给你。”自然地又问莉莉讨要剧本：“再给我一份。”
“姐姐，你今天好漂亮哦。”禹亦冽拿着剧本没着急翻开，认真打量着裴岑：“我头一次见你这么精致。”
莉莉也附和道：“是啊，平时岑岑姐很少画这么精致的妆，是有约会吗？”
禹亦冽嗅到了八卦的气息，使坏地看向柏旭乐，故意问裴岑：“是和那个帅哥老师吗？”
“禹亦冽你怎么那么八卦，”裴岑用手指支着脑袋斜靠在沙发上：“请你们吃点心都堵不住你的嘴吗？”
“哎早知道我就不下车了，我也想吃帅哥老师的点心。”禹亦冽伸手喊服务生来点单。“莉莉，开心果巧克力好吃吗？”
莉莉笑嘻嘻接话：“好吃，虽然甜了点，但是那个点心真的好好吃呀。”
“大晚上吃那么多甜的，你不是喊着要减脂吗？”裴岑笑着回莉莉的话，还用手指轻轻戳了戳莉莉：“你啊，他那种点心就专门骗你们这种小姑娘。”
柏旭乐看着裴岑问她：“今天会和我们一起排练吗？”想起什么似的拿起外套在袋子里掏东西。
“会，待会我和你们一块上去，今天的约会就是来请你们这群小屁孩吃点心。”裴岑弯曲指关节揉着鼻子。“本来打算晚上一点来看你们排练，给你们带夜宵。但是大晚上出门太冷，我估计我懒得动，索性早点来。”
莉莉嘴上说着好可惜没有夜宵，但是认真地赞同裴岑：“是啊晚上太冷了，岑岑姐你今天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冻着了，还好没有晚上来，不然肯定要感冒。”
“给。”柏旭乐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焐得热乎的暖宝宝递给裴岑。
第21章——“你还没到家？”
裴岑打着方向盘往外开，随口给两人介绍：“我的实习生，莉莉。莉莉这是纪新芳，我大学时候的老师，喊他纪老师就行。”
“纪老师好。”莉莉嘴甜得很，马上打招呼。
“你好，稍等。”纪新芳从纸袋翻找，分出来两包裹得很漂亮的包裹，递给给莉莉：“我猜想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应该都爱吃零食吧。”
莉莉说着谢谢接下来，注意分寸地讲话：“纪老师以前教过岑岑姐啊，真羡慕我也想大学的时候有个帅哥老师。”
“岑儿念书时候和现在应该不太一样吧。”纪新芳笑着看在开车的裴岑，“她对你凶吗？”
“岑岑姐人一直都很好呀，我刚进公司就很照顾我。今天还让我搭便车。”莉莉低头看着手里的包裹，看起来像是巧克力。抬头就看见前座副驾的纪新芳手肘倚在车窗，似乎是打量着开车的裴岑。
好听的男性声线轻笑：“是嘛，岑儿长大了。念书时候脾气很差，那时候还对我吼说这辈子都不想看见我。”
“老师，有点油腻了，打住。”裴岑倒是无所谓，笑着打断他继续讲曾经的事：“莉莉你待会快到了提醒我。”
莉莉轻声说好，犹豫了一会问：“纪老师那么年轻就能当岑岑姐的老师，好厉害啊。”
“我是南桂的客座罢了，而且。”纪新芳扭头：“你猜猜我多大。”
裴岑切了一声：“不要怕，往大了猜。”
“三十…”莉莉观察眼色：“五，三十五吗？”
纪新芳笑了起来；“猜错了，今天晚上过了就是三十九岁。”
“哇，完全看不出来。我猜三十五还担心说大了。”莉莉惊讶的口气逗笑裴岑，裴岑开口：“我懂，当年我念书时候还以为他是学长，哪里有一副老师的样子。”
莉莉礼貌又谨慎地观察着纪新芳，虽说不是童颜的类型，但是说是三十刚出头不会有人怀疑。还打算开口说些什么，看到熟悉的路口，赶紧提醒裴岑：“下个斑马线就到了。”
“这儿？”裴岑把车停在路边，莉莉解开安全带把纪新芳的礼物放进包里下车，向他们两人道晚安：“谢谢岑岑姐，谢谢纪老师的零食。晚安啦。”
“拜拜。”
裴岑看莉莉进入小区，才踩下油门离开。车里只剩下她和纪新芳，她不顾形象地把扎了一天的马尾松开，等红灯间隙揉着太阳穴。纪新芳往油门那边看了一眼问：“怎么不准备一双拖鞋了。”
“老纪，我长大了。”裴岑无奈地笑着说：“你不要老惦记着女大学生。”
“那我还记得你那时候，说要开我的车玩。还专门先去买了双拖鞋。”纪新芳从侧袋里掏出烟盒，裴岑看到了说：“戒了，你要抽开窗。”
“挺好。”纪新芳把烟盒收起来：“岑儿你明天有空吗？这次的展览会我想邀请你，开幕之前来看看。”
裴岑沉默没回话，纪新芳也是有耐心没再问，车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过了许久才又开口。
“好，我也很期待你的作品。”裴岑想到念书时候的趣事：“这次会有多少女大学生慕名而来呢。明天先中午一起吃饭吧。”
纪新芳随意地揉了她脑袋：“好，我到了，先下车。”随即开车门去后备箱。与此同时禹亦冽的电话和他人一样，铃声大响吵得耳朵疼，裴岑直接连上车载打开：“喂喂喂，姐姐，你怎么半天不回话啊。”
“再见岑儿，到家说一声。”纪新芳特意开了前座门和她道别。
“好，晚安纪老师。”等纪新芳关上门，裴岑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干嘛呀，我刚接完朋友，开车看什么手机。”
禹亦冽那边沉默了一会，柏旭乐的声音响起来：“你还没到家？”
“怎么，”裴岑笑了起来，这俩男大学生也是有意思：“你们两个感情这么好了？我记得你们也不是室友啊。整天联合起来查我岗。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对本子呢，晚安。”
没等对方回应就按下结束通话。裴岑看着副驾座纪新芳留下来的一包零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随即开车回家。
到家已经是深夜，楼下的流浪猫看见她开门禁，蹭着她脚绕了三圈，又慢悠悠晃着猫尾巴走开。回家赶紧洗漱完，躺在床上才真实感受到舒服，裴岑掏出手机，果然看到了莉莉的朋友圈，贴了纪新芳给她的点心照片，配文：
【蹭岑岑姐的车不但能回家，还蹭到帅哥老师送零食，好幸福】
看到下面禹亦冽和柏旭乐分别点了赞。
第22章——“就喜欢买这种专门骗小姑娘的东西。”
虽然不进公司，裴岑还是跟着闹钟，习惯性九点醒过来，难得做早饭顺手看着公司群聊，时不时需要她的地方她还要回话。
尹婧乐听说她今天下午两点才出门，果断从男朋友家跑来找她，人没到外卖先到。三杯奶茶。
“你买三杯干嘛？”裴岑没找到耳机，电话公放。尹婧乐快乐的声音从电话传来：“凑起送诶，多买一份放那吧，指不定我下午就喝了。”
“你来干嘛？还下午，我下午两点出门。”裴岑想到她待会到来，往烤箱里多放两片面包。
尹婧乐听起来像是跑步的声音：“嗨呀这不是你下午两点出门，我三点才有课。找你来拉近我们两家建交。”
“我刚替你烤了两片面包，如果你只是建交，我就把面包那出来。”
“对不起，我是来蹭吃的。”
“又没钱吃饭了？”
“这个月买了个首饰所以…”
尹婧乐平日里喜欢打扮，大一开始有点零花钱都拿去买衣服包包，最开始裴岑还担心过她会不会被消费主义蒙蔽走入歧途。隔天和刘琪诗说这件事，想商量要不要去和尹莉雯说一声。刘琪诗噗嗤笑了一声：“她那天抢到五件高街限定，转手就赚了三万。”
从此以后再也不去考虑尹婧乐的财务问题，偶尔还会和她一块抢点限定发售赚零花钱。
裴岑没兴趣问她新买的东西，只是开口问：“听你声音在跑步？”
“是呀，我从蒋乐尊家跑过来。”
蒋乐尊距离裴岑家三公里多，记忆里前几天好像有看到尹婧乐发朋友圈说要瘦回腹肌，估计是在努力了，提醒她：“那你别说话了好好看路，我先去洗澡。估计半小时洗好，等你过来。”
“行，我也差不多这个时间，拜拜。”
裴岑洗完澡吹干头发，换上居家服，贴上面膜，尹婧乐才姗姗来迟。开门看见裴岑给指甲擦边缘油：“不是吧，你今天这比上次见啥重要的人，还要大阵仗，迎接英国女王吗？”
“你去洗个澡，一身汗味。”裴岑懒得搭理她的揶揄，把她推向浴室：“我给你拿浴巾。”
尹婧乐知道她受不了卧室里没洗澡就进去。连声说好，在浴室脱掉外衣又把头凑出来：“记得我的面包，热一下哦。”
“晓得了，给你。”裴岑拿好浴巾和睡衣递给她，转身索性从冰箱里拿新的吐司出来给尹婧乐烤。
尹婧乐头发还在滴水，嘴里咬着烤完的吐司走进房间。裴岑坐在化妆镜前面仔细化妆，把行程告诉尹婧乐：“纪新芳回来了，我下午和他去看展览。不过我们约了两点先去吃个午饭，我一点半出门，你下午有课也差不多该早点去。”
“不是吧，你……”尹婧乐手里的奶茶都没拿稳：“他又回来了。”
比起刘琪诗所知道的片面，尹婧乐算是见证了一大部分，裴岑当年大学时候多崇拜纪新芳。如果不是她大三下半年纪新芳出国深造，尹婧乐甚至怀疑过她会不会偷户口本结婚。
裴岑仔细地遮黑眼圈：“没什么，只是一起去吃个饭，普通看展览而已。”
“一起吃个饭，你遮瑕就花了二十多分钟。裴岑，上次我看你这么精致化妆还是准备去结婚的路上。”尹婧乐倒也不是夸张，当时裴岑真的偷了户口本，准备和夏岁星领证。那天，她就是这么精致地化妆。
“真的没什么。”裴岑心情很好哼着歌：“吃糖吗？”说罢把手边的糖罐子递过去。
尹婧乐哟一声接过来：“好漂亮。”打开是不同的玫红色透明硬糖，阳光下像是混着人工颜料烧出来玻璃弹珠。
“纪新芳给的。”裴岑低头发手机，想到什么抬头提醒她：“紫罗兰还是虞美人来着，反正不好吃。最浅那个是玫瑰，就剩两颗，给我留一个。”
“味道真一般。”尹婧乐甚至放下奶茶打算好好品味这个糖果味道：“怎么只有酸味和香味。”
突然的电话闯入，裴岑看了眼备注接通：“喂，嗯是我。是吗？没事，嗯好的，那明天吧。”
尹婧乐盖好糖罐，旋转着看外包装，她看不懂。裴岑挂了电话她就问：“是法语吗？”
“是，纪新芳就喜欢买这种专门骗小姑娘的东西。”裴岑看起来心情更好的样子：“你待会拿我手机看看中午吃什么，我请客。”
“啊？你不是要出门吃饭吗？”
“纪新芳说策展那边有些事情走不开，下午的约会取消了。”
“那你还这么精致。”尹婧乐看着裴岑甚至掏出调色盘，混了两瓶不同的粉底。“太精致了姐姐，我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精致过。”
裴岑把手机递过去：“快点挑，你想吃什么。”她心情好到甚至开始哼歌，尹婧乐不明所以地拿过手机看外卖。
“你不懂，我这个妆，本来就不是画给纪新芳看的。”裴岑从糖罐里掏出仅存的玫瑰糖塞嘴里开始画眉毛。
第29章——“你的工作，有遇见让你心动的人了吗？”
“来都来了，休息一会。”纪新芳拍着他旁边空位，裴岑没搭理他，放下外套坐回落地窗前的小沙发上。拿起设计稿放在手里慢慢看：“你知道我今天其实，有工作的。”
“你穿得很漂亮，很明显不是为了见我吧。”纪新芳把手机拿到手里，翻找着什么随口问裴岑：“你的工作，有遇见让你心动的人了吗？”
裴岑把手稿看完没回答他的话，把其中一页拿出来问他：“这个银质天鹅图案杯子。上面标注34厘米高，你放在家族挂毯旁边，谁还要看杯子？”
“那你觉得放哪里合适。”纪新芳站起来往她身边走，拆开巧克力外侧的锡纸包装。
低头翻找一会，裴岑从手稿里抽出一张，巨大的大理石桌上铺着几尊雕像和餐具：“歌利亚的头颅，放这旁边吧。看起来怪诞美一些。”
“好想法，我记一下。”纪新芳嘴里吃着巧克力拿起笔，在线稿上写下备注。
敲门声响起，看着纪新芳忙碌的样子，裴岑起身去开门。服务生用托盘带来了三明治和牛奶，交给她以后便带上门离开。
“岑儿，你手机一直在响。”
“帮我看看是谁。”
纪新芳笑了起来：“一个太阳的符号发来的，问你在哪儿。”
“行。”裴岑把餐盘拿进来，单手推开桌上的电脑，随后把盘子放到工作桌上。“把手机给我。”
直到坐下来吃东西，纪新芳都没把手机给裴岑，裴岑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伸手：“拿来。”纪新芳拆开牛奶摇头：“你给我带瓶咖啡也比这个让我有食欲。”
“喝咖啡，我看你喝吗啡差不多。”裴岑解锁以后打了半天字，又慢慢全部删除，最后直接发了个坐标。
“纪老师，纪新芳。”发了坐标就把手机锁屏，裴岑坐正了好好对着他背影：“我们俩的交情的确不错，你在国内没人照顾。我就当尊老爱幼来给你送个药，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再把我当以前的那个小姑娘了。”
纪新芳放下三明治，拿纸巾擦嘴：“裴岑，你能不能对我好一些，就像大学时候我对你那样。”
“大学时候那是我不懂事，我道歉。但是那时候你也没安什么好心思，没必要现在这么苦情的样子。”
纪新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转身过来看着裴岑：“我那时候安了什么坏心思，裴岑同学？我只不过是对一位有天赋的学生，多了一些关心，希望她能在艺术的道路上走得更平稳，也更久一些。”
裴岑没话说了，闭嘴起来，从桌上拿了个没用过的杯子去洗，回来给自己倒上水。纪新芳把手边的盒子推过去，里面装着咖啡包和茶包：“但是谁知道我这位学生，仗着我对她的期许，为所欲为。甚至离经叛道地准备不再继续学业。”
“你可以理解为，我是一个被情所困的少女，干了一些蠢事。”裴岑轻点纸袋，从里抽出一包茉莉花茶撕开。
纪新芳有些意外：“不喝伯爵吗？”
“今天喝过了，想喝些淡的。”裴岑看着茶袋放进水杯里，明黄色的茶液逐渐渗透出来。
吃完三明治，纪新芳给自己冲了杯挂耳，坐在裴岑身边：“你当年还小，被爱情冲昏头脑也是正常，但是现在已经过去那么久。我甚至都准备回国待上几年，你后悔吗？”
“后悔，后悔什么？”裴岑拿起茶杯喝一口：“后悔我当时像个傻子一样想结婚，还是后悔没有听你的话去参加泰勒大奖？”
空气陷入了令人窒息的黏着，纪新芳叹气，把杯子放在桌上：“裴岑，你知道那种，你从一望无际的荒原里，找到一颗原石，你确定这是一颗璀璨的，无人能及的亮度。但是她在你的手里变成一块石头的感觉吗？甚至都不是一块可以作为燃料的煤炭，她变成一块可有可无的石块。”
“纪老师，你把过去的我想得太美好。”裴岑放下茶杯拿起外套，准备往门口走：“也把现在的我看得太平庸。”
纪新芳跟着她走到门口，还想说些什么。裴岑手机响了起来，低头看到是一串眼熟的号码，裴岑下意识笑起来，推开门：“纪老师，过两天展览开幕当天，我一定会来的。”
“喂，信号不好。”裴岑走进电梯才接通这无休止的电话，但是没有一点不耐烦：“你怎么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
“今天钱导说许飞妍状态不对，今天的给她开小灶。我和禹亦冽就先撤了。”
“所以呢，你打我电话有什么…喂？喂？”
信号逐渐混乱，电梯也快到一楼。裴岑索性挂掉电话，打算到外面打车的时候再给他回拨过去。
前几天看新闻说，宁州要迎来近八十年来最大的一次寒流，那时候裴岑不以为然。刚洗完澡擦了身体乳钻进被窝里，给刘琪诗发消息让她少穿露腿的裙子。刘琪诗不以为然地拍了张刘文轩给她做夜宵的背影，并且劝裴岑不要像个女德班讲师。
【人家刘文轩都不敢说，你怎么管得那么宽。】
【有这个心思，你不如找个给你暖被窝的。】
刚才在楼上纪新芳还是像大学的时候一样，用温柔和善的口气说着最让人不愿意面对的话。酒店大门的穿堂风格外大，怀里抱着外套还没来得穿上，头发被风吹得凌乱。被尹婧乐誉为成功校友的裙子，在胡乱的风中并不御寒，裴岑自嘲地笑了笑，狼狈地准备套上外套后再整理头发。
熟悉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带着好笑又有些无奈的口气：“需要暖宝宝吗？”
第23章——“我姐要出国了，你知道吗？”
尹婧乐不懂裴岑的意思，低头点饭不说话。磨磨蹭蹭地，又是要照顾裴岑不吃辣，又要找个口味重的，裴岑还在旁边挑三拣四：“我最近不想吃白灼，炒菜不要蒜蓉，找家有米饭的，米要东北米。”
“哎呦师父别念了，知道了。”好在刚吃完吐司，肚子里存货够，尹婧乐慢悠悠地挑选了十分钟才找到一家合适的店。爬起来把手机交给裴岑，看到她这十分钟居然都把眼妆画完了，疑惑起来：“你怎么突然又快起来了。”
裴岑起身去衣柜挑衣服：“我今天追求的是无暇的底妆，和最简单的眼唇。”手里拿着一条桔梗印花的长裙在身上比划，问尹婧乐：“怎么样，有没有那种美艳大姐姐的感觉。”
或许是常年一起生活的关系，刘琪诗和裴岑两个人虽说毫无血缘关系，但是两人都是垂眼，眉眼之间颇有亲姐妹的感觉。有趣的是刘琪诗矮一些，垂眼笑唇，裴岑垂眼但是五官冷冽。小时候经常把姐妹两个人搞错，看着裴岑说这是姐姐吧，看着成熟一些。
今天的妆把裴岑衬托得格外生人勿进，但是一旦笑起来又显得很温暖。尹婧乐嘬奶茶点评：“不如你那条黑毛衣裙，这条有点…”思考一会才缓缓说：“好嫁风。”
“人家是法式乡村。”话是这么说，裴岑一脸嫌弃地把裙子丢在床上，又从衣柜里翻出一条祖母绿的针织欧根纱拼接裙：“这条呢。”
尹婧乐撇着嘴点评：“挺好，就是稍微显得成熟了一点。”
“成熟，多大的那种？”裴岑倒是挺满意的，翻转看了一眼背面，果然没记错是个半露背。
“往我们学校一站就是成功校友回母校的那种，不过真挺好看的。”尹婧乐看到后面的露背：“成功校友不会穿这种，不讲武德，大学生哪里把持得住。”
裴岑听完直接把裙子从衣架上取下来：“很好，就是他了。”
说是把裙子取下来，裴岑只是把裙子放在床上，并没有把睡衣换下来的意思。“来，把奶茶拿来，我要喝一点。”
“你出门才穿，这么早取下来干嘛？”尹婧乐不懂裴岑的意思，把奶茶递给她：“口红也没擦，你这么早化妆干嘛。”
猛喝一口奶茶的裴岑慈祥得看着尹婧乐：“你不懂，我这个粉底就是要氧化一下才好看。显得更自然，再说我出门之前再擦口红啊，吃东西不得全没了。”
尹家两个孩子相对裴家姐妹，基本上是不怎么打扮。尹婧乐整天素面朝天，防晒还是刘琪诗看不下去强行送了她一年份的量，她才开始逐渐用，自然不懂裴岑今天的种种。
“所以你今天这么精致，还不是为了见纪新芳，干嘛？”尹婧乐摸索着裴岑的游戏机，准备打开玩。
裴岑没搭理她的疑惑，拉开抽屉找到刘琪诗遗留下来的游戏卡带，在她面前晃了晃：“玩不玩？”
“哟，刚发售没几天啊，你怎么抢到的。”尹婧乐如获至宝美滋滋去开游戏机。
“我姐留这儿的。”
“啊，真好，我前几天还和蒋乐尊说我想刘琪诗的公司实习。”
“你不去你姐那边实习，跑我姐那边干嘛，想被折磨啊。”
刘琪诗和尹莉雯两个人都是游戏从业者。尹婧乐虽然喜欢游戏，但是高考那年也不知道哪儿抽风，大学全部报的是广告营销相关。大学开学一年开始后悔当初，但是也没换专业。直到今年大四，准备实习的时候相当纠结。
尹婧乐搓着手柄小声说：“琪诗姐不要我，我就想去锐峰了。他们两家公司离高顶近一些。我可不想吃个午饭还要和蒋乐尊搞牛郎织女。”
高顶实业是蒋乐尊实习的地方，听说也是家里亲戚在里面当高层。蒋乐尊好像被家里安排着在里面实习。裴岑被恋爱中的少女无语到：“你去我姐那边还好，你去锐峰，我感觉莉雯姐可以不要你这个妹妹。”
“干嘛呀，她自己离婚以后还经常和白万耀吃饭。”尹婧乐嘟着嘴：“再说我就是随口一说，才不会去锐峰呢，谁要和前姐夫一个公司啊，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裴岑没说话，和她打了半小时多游戏，外卖就按响门禁。尹婧乐踩着拖鞋啪塔啪塔地去门口拿，裴岑关游戏去洗手。回房间的时候尹婧乐已经铺好一次性桌垫，开始分筷子。
饭没吃几口，尹婧乐拧开外卖送的可乐，满嘴油汪汪地直接对嘴吹，碰到嘴唇之前被裴岑喊停，顺手把玻璃杯推向尹婧乐：“给我倒点。”
“诶对了，我不知道我姐告诉你姐了没。”尹婧乐小声吐槽裴岑怎么突然开始喝可乐，一边给她倒一边问：“我姐要出国了，你知道吗？”
“啊？！”裴岑愣住。
尹婧乐一脸坏事的样子：“那你别说漏嘴，我还不知道我姐和你姐说过没。”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说要出国啊。”裴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