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章 就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去结婚
叮——
电梯到了。
宋瓷拎着裙子率先走了出去。
走到电梯外,宋瓷又回过头来,对杜雪妍说:“建议你换一条裙子。”
顿了顿,她补充道:“如果不想明天因为吻痕上热搜的话。”
杜雪妍按了按眉头,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
她拿出镜子,将从脖子到锁骨的那片肌肤都看了一遍,也没找到吻痕。
杜雪妍怀疑宋瓷是在坑她。
但这种事,杜雪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她又乘坐电梯返回房间。
用门卡打开门,杜雪妍踢掉高跟鞋,踩着厚厚的地毯走到床边。
将被子捞开,丢在地上。杜雪妍抬起一脚,粗鲁地踢在顾生遥的腰上。
睡梦中突然被人踹了一脚,顾生遥吃惊地睁开眸。
突然被踹醒,顾生遥的眼里有一丝迷茫之色。
他盯着发脾气却依然美丽十足的杜雪妍,并不生气,而是慢吞吞地坐起来,拿起床头柜上的眼镜戴上。
戴好,顾生遥又是那副彬彬有礼的经纪人模样,丝毫没有昨晚
没睡好那股子折腾人的痕迹。
“怎么了,雪妍。”
杜雪妍语气不快,“快看看我身上是不是有吻痕?”
顾生遥:“哦。”
顾生遥将杜雪妍前面后面都看了一遍,才说:“没有。”
杜雪妍自然是相信顾生遥的。
“宋瓷这小骗子!”
顾生遥不会骗她,那就是宋瓷那小妮子在诳她。
杜雪妍跺跺脚,又剜了顾生遥一眼,这才转身下楼。
顾生遥按了按太阳穴,倒在床上,继续睡。
杜雪妍来到记者见面会的后台。
见宋瓷坐在休息室里,正端着一杯咖啡在喝。
宋瓷微微垂着头,喝咖啡时,墨色的发垂下来几缕,配合着晨曦的光,有种醉人的美。
杜雪妍拉开宋瓷身边的椅子坐下。
“骗子。”
杜雪妍端起自己的咖啡,抿了一口。
宋瓷见杜雪妍还穿着之前的礼服,她压下眼里的疑色,说:“不信我就算了。”
杜雪妍轻笑。
心想:宋瓷肯定是因为芥蒂她跟韩湛之前的关系,所以故意诳她。
顾生遥都说了没有,那就绝对没有。
这时,活动策划人敲响了门,走了进来,见两位美人面对着面在交谈,他笑着说:“杜小姐,宋小姐,见面会开始了,你们准备准备,可以登台了。”
“好。”
宋瓷与杜雪妍一同起身,走到登台口。
主持人还在讲话,她们要收到提醒了才会登台。
杜雪妍告诉宋瓷:“我看到过你的微博,你瘦身挺成功的。”
宋瓷已经成功瘦回了产前,与微博上那个长了双下巴的女人,胖若两人。
宋瓷:“天生丽质。”
杜雪妍轻嗤。
过了几秒,她又说:“两个女儿?”
“嗯。”
杜雪妍:“挺好的。”
“你为什么突然跑去了好莱坞?”宋瓷可听说,杜雪妍去年还在打听买房的事。
一个都打算在国内买房定居的人,为什么要突然离开呢?
杜雪妍脑海里闪过那个老人家的身影来。
她没有告诉宋瓷实情,只是说:“宋瓷,你愿做温室里的昙花,我想做沙漠里的仙人掌。”
傲然一笑,杜雪妍又道:“唱歌,我要站在格莱美舞台上唱。演戏,我也要站在奥斯卡上。”
争强好胜,这就是杜雪妍。
宋瓷终于明白,韩湛当年为什么会对杜雪妍产生感情。
她不服命运,争强好胜的样子,特别美。
宋瓷心里承认杜雪妍美,但她死鸭子嘴硬,打死不肯承认杜雪妍厉害。“奥斯卡可不是乡村大舞台,你以为想上就能上?”
“瞧不起我?”杜雪妍轻笑,她说:“宋瓷,我们打个赌,四十岁之前,我一定会拿到奥斯卡最佳表演奖。拿不到,我四十岁生日那天,微博上公开向你承认我是失败者。”
傲然地看着宋瓷,杜雪妍又说:“若我做到了,我拿奖的那一天,你也得在微博上承认,我杜雪妍就是很厉害,你得叫我一声雪姐。”
宋瓷:“行!”
主持人叫了宋瓷的名字。
宋瓷一秒变脸,笑得雍容富贵,拎着裙子,款款登台。
不一会儿,杜雪妍也被请到了台上。
两人同台,记者手中的拍照键就没有停止过。
宋瓷作为宙斯国际CEO韩湛的妻子,在这里遇到韩湛昔日的初恋,两个女人算得上是情敌。
她俩站在同一个镜头前,记者们兴奋的不停地按拍照键。
都均斐对此乐见其成。
宣传会快要结束的时候,韩湛竟然现身了。
那会儿宋瓷还坐在台子上,接受媒体的采访。
当她答完一个问题,一抬头,看到站在入口处的韩湛时,眸子顿时一亮。
那种见到心爱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见宋瓷的目光突然灼亮起来,敏感的记者转过身来,朝着宋瓷所看的方向看了一眼。
看见韩湛,记者们都被惊动了。
韩湛赶紧转身,在龙雨与阿伦的陪同下,去了后台的休息室。
记者见面会接近尾声,宋瓷与杜雪妍站起身,准备离场。
杜雪妍的头发全部侧放在左肩,她站起身,转身准备走的时候,右边肩膀和后背,全部露了出来。
有记者眼尖地看到了杜雪妍右肩胛骨上那个紫红色的吻痕,他惊呼道:“杜雪妍肩膀上那个,是不是吻痕啊!”
一石惊起千层浪!
所有镜头,通通对准杜雪妍的后背。
咔嚓咔嚓的拍照声,此起彼伏。
待杜雪妍意识到发生什么后,想要遮挡吻痕也来不及了。
她表情微变,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下了台。
一下台,杜雪妍便气冲冲地钻进电梯,直接回房。
回到房间,杜雪妍打开门跑了进去。怒火中烧的她,高跟鞋都快要地毯戳烂了。
顾生遥已经醒了,穿着西装戴着眼镜的他,衣冠楚楚地坐在沙发上,正打开电脑在办公。
听到脚步声,顾生遥抬头说:“就做完了?”
杜雪妍突然一巴掌摔在顾生遥的脸上。
顾生遥懵了一下。
杜雪妍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顾生遥!你故意的是不是!宋瓷提醒我身上有吻痕,你还骗我!”
“你是不是要毁了我!”
顾生遥一把握住杜雪妍气到发抖的手指。
“妍妍。”顾生遥站起身,将暴走状态下的杜雪妍搂进怀里。
偏头咬住杜雪妍的耳朵,顾生遥在她耳旁,低不可闻地叹道:“我怎么舍得毁了你,我只是,不甘心做你见不得人的床伴。”
杜雪妍冷笑,“你想怎样?”
顾生遥:“我要做你男朋友,全世界都知道的那种。”
杜雪妍:“你做梦!”
顾生遥今天做的事,是彻底惹怒了杜雪妍。
杜雪妍推开顾生遥,抱臂说:“顾生遥,我们还是解约吧。我只想跟你做同事,你却想跟我做夫妻,咱们没法再公事。”
顾生遥慢慢地摘了眼镜,眸色锋利地盯着杜雪妍。
杜雪妍微怔,觉得这幅模样的顾生遥有些陌生。
“解约?只想跟我做同事?”
顾生遥讽刺地笑了起来,“你见过几个真正的同事滚床单?还一滚就是五年?”
“你就是一地冰雪,也该被我滚成雪人了。”
“杜雪妍,你到底有没有心?”
顾生遥反倒委屈上了。
看着表情委屈的顾生遥,杜雪妍有种自己渣了顾生遥,是个渣女的错觉。
可明明就是顾生遥率先违背约定,跨过了床伴的界限,妄图当她的男朋友。
他哪里来的脸委屈?
就好好当个合格的床伴不好吗?
顾生遥:“那你想怎样?这下大家都知道你有男朋友了,迟早会被人扒出我们的真实关系。”
顾生遥摊开双手,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他说:“你只有一刀刺碎了我的心,我才能停止去爱你。”
杜雪妍:“...”
肉麻兮兮的。
“解约!我这就去找律师写解约合同!”
杜雪妍转身就走,转身的时候脚下有些急,打了个踉跄,又一头栽向顾生遥。
顾生遥赶紧伸手抱住她的双臂。
两人额头抵着额头,杜雪妍的长发落在顾生遥的肩膀上。
顾生遥朝她勾唇,笑得像是一只偷腥的狐狸。
“妍妍,你连走路都会摔跤。离开我,你会忘了如何走路的。”
杜雪阳能走到今天,与顾生遥是密不可分的。
他们是最亲密的合作伙伴。
他们早就是一体了。
杜雪妍恼怒地推开顾生遥,“滚!”
骂完,杜雪妍自己先滚了。
杜雪妍来到楼下,就被记者的长枪短炮给堵死了。
杜雪妍没法脱身,最后还是顾生遥带着保镖走过来,护着杜雪妍躲开了记者。
“看,你是真的离不开我了。”顾生遥早就把杜雪妍,圈养在了他的世界里。
他可以送她飞上天,也可让她被困在地狱。
杜雪妍冷哼了一声,又转身回了房。
宋瓷回到后台,一把蒙住韩湛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韩湛故意说了一个宋瓷没听过的名字:“暖宝?”
宋瓷立马放下手,走到韩湛的面前,目光危险的看着他。“暖宝是谁?”
韩湛将宋瓷往怀里一拉,他说:“你很暖人心,是我的暖宝宝。”
宋瓷被韩湛这句土味情话搞得脸红。
“对了,你初恋跟她经纪人的事,好像有一腿。”
闻言,韩湛竟然不觉得意外。“哦,顾生遥终于按捺不住了?”
“你知道他们的关系?”
韩湛反问宋瓷:“我看着像是个傻子吗?顾生遥看杜雪妍那眼神,就差没写着‘我爱她’三个字了。”
见韩湛已经知道实情了,宋瓷顿时觉得没意思。
这时,门被敲响。
两人立马分开,然后匆促抬头,看到门外站在都均斐。
都均斐咬着烟,衬衫领口敞开了两三颗,有种不务正业的闲适。
瞅了眼韩湛,都均斐说:“韩先生如今贵人多忘事,你怕是忘了,曾经你老婆答应过我,会请我去最贵的餐厅吃一顿的。”
韩湛笑着说:“今天特意过来请二爷吃饭的。”
都均斐意味绵长地笑了一下。
“那就走吧,我要去海底餐厅吃大餐。”
所谓海底餐厅,指的是禹城心悦岛海底餐厅。
心悦岛建在海底之下,可以全方位观看海景。
心悦岛海底餐厅无论是服务美食还是风景都挺好,就是价格贵。
宋瓷以前也去光顾过两次海底餐厅,去一次便要心疼一次。
听都均斐说要去海底餐厅吃大餐,宋瓷吐槽他:“二爷,宰熟?”
都均斐盯着韩湛,撩开嘴皮子说:“宰富。”
谁让她男人富得流油。
“行,就去海底餐厅。”
宋瓷觉得黑裙太过华丽,不适合外出,她说:“我去楼上换身衣服,你们等我会儿。”
“好。”
女人换衣服,没有半个小时也需要一个钟头。
都均斐便在宋瓷之前坐的位置上坐下,他烟抽完了,又拿出烟盒。
都均斐抽出烟,刚要点燃,突然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抢走他的烟。
“别抽了,抽烟伤肺。”
都均斐眯眸看着多管闲事的韩湛。
“不行啊韩总,你这么爱管闲事,不怕宋丫头嫌弃?”
韩湛:“抽烟短命。”
都均斐只是笑,没说话。
他又重新抽了一根。
点燃烟,都均斐狠狠地吸了口,他说:“抽烟上瘾,戒不掉。”
韩湛盯着都均斐看了许久。
若不是知道韩湛爱女人,都均斐都要怀疑韩湛这是看上了自己。
“做什么这是,一直盯着我看,突然觉得我也长得帅气非凡了?”都均斐痞里痞气的,说话调子拉得很长。
韩湛突然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张照片,递到都均斐的面前。
“是她吗?”
都均斐迷茫低头,看着那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穿着浅蓝色的针织衫,正站在一群孩子们中间。
女人的五官应该是很漂亮的,只是因为没有保养过,皮肤有些黑。
都均斐死死地盯着那个女人,捏着手机的右手,都开始颤抖起来。“她...”
都均斐感到不可思议,眼瞳都颤动起来。
她还活着!
她竟然真的还活着!
将都均斐的反应看在眼里,韩湛便知道,自己找对了人。
都均斐低头抓住韩湛的肩膀,语气急迫地追问他:“你在哪里找到的她?”
都均斐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找她!
一刻都不能等!
韩湛却蹙了眉头,他说:“她的情况,有些不一样。”
都均斐一愣。
“怎么不一样?”
“二爷,您坐,我慢慢告诉你。”
都均斐不肯坐,恨不能赶紧坐飞机去找人。
韩湛说:“二爷,人已经找着了,也不差几分钟。”
都均斐这才坐下来。
韩湛说:“去年,沈老师将一个女孩子的照片给我,托我帮忙找一个人。”
说完,他从自己的口袋里,又掏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她穿着红色的裙子,模样出尘,眸子清澈狡黠,笑吟吟地看着镜头,特别美。
韩湛将照片放到都均斐手里。
都均斐一低头,照片上那美丽少女含笑的模样,便映在都均斐的瞳孔里。
都均斐心痛如刀割。
“织月...”每次唤这个名字,都均斐便心痛得不能呼吸。
韩湛:“我去调查过这个女孩子的资料。她叫织月,你算是她名义上的监护人。”
都均斐重重地一点头,道:“对,她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她的父亲是一民警察。我跟他父亲是高中同学,他当年在执行任务时牺牲了。”
“这丫头没有别的亲人,又是个聋哑人,我便领养了她。”
领养织月的时候,都均斐二十八岁,而织月才十三岁。
“但她在十七岁那年,失踪了对不对?”
“对...”
“织月失踪后,警方寻找了几个月,最后他们在御龙渊大河的下游,找到了织月的书包。”
“而织月,却连尸首都没有找到。”
“当年,警方判定织月死了,是被人杀害,推进了御龙渊大河里沉了尸。而杀人凶手,是你刚娶进门的妻子。”
将自己调查的情况说完,韩湛跟都均斐求证,问道:“我查到的消息,对吗?”
都均斐痛苦地点了点头。
他说:“二十年前,我只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导演,我的妻子...”
厌恶地将眉头皱起,都均斐表情阴沉地说道:“我的前妻弦乐,是一名悬疑小说家。她很聪明,也很爱我。”
“我们相爱一年便结了婚,婚后,她与我,以及织月住在一起。”
“织月,她好像爱上了我,而我却没有察觉到她的感情。婚后,我妻子发现了织月对我的感情,两人便两看相厌。”
“我知道我妻子一直都很针对织月,有一次我妻子吃醋了,污蔑我跟织月是那种关系。我那时候特别生气,觉得她污蔑了人家小女孩的清白,一怒之下便打了她一巴掌。”
“后来,我妻子认识到了错误,主动跟我道了歉。我便以为那件事,就那么过去了。可我没想到,女人的嫉妒心跟恨意,竟然能那么深。”
他更没料到,女人狠起来,竟然会那么恶毒。
“织月是在一个下雨天失踪的,因为雨很大,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千禧年那会儿,城内的监控远不如现在这么完善。”
“没有监控,没有线索,警察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查案。我们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找了她两个多月。”
“而那期间,我的妻子还每天宽慰我,给我煮夜宵,劝我安心。”
都均斐回想起那段时光,心里冰凉冰凉的。
“后来我们找到了织月的书包,在织月的书包里面,发现了织月留下的录音笔。警察修复了被水泡过的录音笔,听到录音笔里的内容,我们这才知道,她在失踪前,曾跟我妻子吵过架。”
在那段音频文件中,他温柔体贴的妻子,用尽各种污秽之言污蔑织月。
而织月,她身为一个聋哑人,只能无助地哭。
那份音频文件只能证明并不能定他妻子的罪,警察查了都弦乐许久,也没有查到可疑之处。
最后,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因为那件事,都均斐跟妻子离了婚。
都均斐用手抹了把脸,他说:“我一直以为,织月死了...”
“沈老师给我照片,让我去找织月的下落,也是想要证实织月是否已经去世。”
若韩湛都找不到织月,那织月一定是死了。
若韩湛找到了,那也是件好事。
都均斐双手颤抖地拿起桌上的照片,望着照片上三十多岁的妇人,都均斐声音哽咽起来。
“她现在在哪里?你刚才说她情况特殊,又是怎么回事?”
韩湛沉默起来。
他的沉默,令都均斐心慌。
“怎么了?”
韩湛按压着太阳穴,叹气说道:“织月不是失踪了,她是被人给卖了,卖到了四川一个大山里面,给一个老光棍做媳妇。”
像是晴天霹雳一样,都均斐彻底傻了眼。
“你说什么?”都均斐气得咬紧了牙关,眼睛都变得血红。
“她被卖给一个老头子做媳妇?”都均斐胸腔里的怒火都要燃烧出体外。
他想杀人!
“韩湛:“嗯,她是被一个老光棍用驴车从外面偷运回来的,老光棍将她锁在屋子,囚禁了一年。”
你想,一个聋哑女孩,被老头子锁在家里。
她不会呼救,她该有多绝望啊!
“后来,老光棍有一天外出务农,家里着了火,乡里乡亲去帮忙救火,打开门,才发现他的床上锁着一个女孩子。”
“那时候,女孩子已经大了肚子,孩子都五个月了。”
“女孩子被民警们解救出来后,民警询问她的身世,地址,她却一律摇头,表示什么都不知情。”
“那个孩子,被织月主动要求人流了。现在,织月在一家聋哑人学院当宿管。”
都均斐痛苦地用手盖住脸,肩膀在不停地抖动。
听着都均斐悲痛的哭声,韩湛闭着嘴,一声也不吭。
都均斐的心里,一定很自责,很痛苦。
都均斐哭了几分钟,情绪才渐渐平静下来。
他用手掌揉着眼睛,头也不抬,用哭音问韩湛:“她失忆了,是吗?”
“嗯。”
“她是不记得被拐卖之前的事,还是不记得被拐卖之后的事?”
都均斐希望答案是后者。
可韩湛却说:“她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里,不记得自己有什么亲人。她只是忘了你们。”
都均斐心如刀割。
“她现在,在哪里?”
韩湛将那张照片翻了个面。
都均斐看到照片的背面,用钢笔写了一排劲瘦的黑字——
四川省XX市XX县特殊教育学校。
都均斐把照片收进口袋里。
他匆促地擦干眼泪,站起身时,绊倒了身后的椅子。都均斐扶起椅子,抬头时,看到宋瓷脚步轻盈地走了过来。
“二爷,我准备好了,走吧!”
宋瓷看到都均斐眼睛发红,脸上还有泪痕,她顿在了原地。“二爷,你哭了?”
都均斐没脸抬头,匆忙丢下一句:“你们吃,我有点事要做。”就脚步匆匆地走了。
开始步伐只是有些急,后来干脆用跑的。
宋瓷瞠目结舌。
她一脸懵地转过身来,看着韩湛,“韩哥。”
宋瓷指着二爷消失的方向,喃喃问道:“怎么回事?”
韩湛问她:“你知道织月吗?”
宋瓷想了想,不确定地说:“是二爷以前养过的那个孩子吗?”
宋瓷听老师说过,二爷以前养过一个女孩子,但那女孩子落河后下落不明,警方判定她已经死了。
听说,女孩是个聋哑人,是一名警察的遗女。
织月非常聪明,虽然不会说话,但记忆很好,许多书籍,看一遍就能记住。
就算是聋哑人,依照织月的特殊记忆力,以后也能找份不错的工作。
可惜了,年纪轻轻便去世了。
“突然提到织月做什么?”想到刚才二爷失态的反应,宋瓷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韩哥,织月不会是还活着吧?”
韩湛在她头上拍了拍,说:“还没傻透。”
宋瓷被织月还活着这个消息给惊住了,都忘了拿掉韩湛的手。
“真的吗?”
如果织月还活着,那二爷也能少了一份遗憾。
“嗯。”
去海底餐厅的路上,韩湛跟宋瓷说了织月的遭遇。
宋瓷听得唏嘘不已。
“你说,织月到底是真的失忆了,还是刻意想要忘了二爷?”
“不清楚。”
宋瓷心里惦记着织月跟都均斐的事,到了海底餐厅,坐在透明的玻璃房里,看着海里那些大鱼跟水母,宋瓷都没有赏景的心情。
吃了饭,宋瓷打开微信,将织月还活着的消息,告诉沈渝北。
沈渝北果然还不知道这事。
看样子,都均斐得到准确消息后,急着赶去四川寻找织月,都没顾得上跟老朋友分享这个消息。
沈渝北表示震惊。
织月竟然真的还活着!
去年将织月的照片交给韩湛,托他帮忙寻找织月下落的时候,沈渝北没指望能真的找到织月。
因为织月的失踪,都均斐对婚姻都产生了恐惧。
看到老友对织月的死耿耿于怀,沈渝北就想知道一个准信。
能找到织月,就代表织月没死。
找不到,那就是真的死了。
那都均斐也可以死心了。
倒没想到,织月竟然真的还活着!
这可真是一件大喜事。
沈渝北跟宋瓷说了声再聊,便挂了视频,都均斐打了电话。
都均斐的电话显示在关机状态中。
看样子是已经上了飞机。
沈渝北心情有些激动,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才好,他情绪激动的时候,只有练琴才能使他安静下来。
沈渝北起身就要上楼去琴房。
他站起来,便看到管家笑盈盈地领着帝蓉蓉进来了。
帝蓉蓉今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五十出头的女人了,还爱穿粉红色。
今日,她就穿着粉红色的长风衣,披着亚麻色的头发,妆容很浅但却精致,还抹了桃花色的腮红。
沈渝北望着她,不由问道:“今天来拿什么?”
帝蓉蓉直接走到沈渝北家客厅后面那堵墙的置物架上,从架子上取下一个迷你保温杯。
她握住保温杯,回头对沈渝北说:“上次走的时候,忘记拿走保温杯了。”
最近几月,他们总在玩‘忘东西’的游戏。
沈渝北盯着那保温杯,说:“这次可别丢东西了。”
帝蓉蓉:“好啊。”
说完那话,趁沈渝北不注意,帝蓉蓉便将包上的吊坠取了下来,偷偷地丢在椅子腿下面。
管家睁眼看着这一幕,选择暂时性失明。
他什么都没看到。
沈渝北没搭理帝蓉蓉,直接上楼去了。
帝蓉蓉就跟逛自己家一样,追着沈渝北跑到楼上。
沈渝北打开琴房,走进去练琴,却没有关门。
帝蓉蓉见沈渝北脱了鞋,她也脱了鞋。
踩着琴房的木地板,帝蓉蓉说:“你这琴房很大嘛。”
沈渝北提起了琴,走到窗户边,张开腿,摆正了姿势准备拉琴。
他举起琴弦,刚拉了一个前奏,腰便被帝蓉蓉从后面搂住。
琴声戛然而止。
沈渝北愕然地低头,看着帝蓉蓉那双白净的手。
“沈渝北。”
帝蓉蓉踮起脚,亲吻沈渝北的后脖颈。
沈渝北像是被电击中了,一动也不敢动。
帝蓉蓉并没有得寸进尺,她脸贴着沈渝北的肩膀,对他说:“渝北,听说桃林的花开了。”
“我买了票,两张。”
帝蓉蓉抓了抓沈渝北的腰,问他:“去吗?”
沈渝北深吸一口气。
“你为什么抱我?”沈渝北更在乎这个答案。
帝蓉蓉:“我喜欢你啊。”
沈渝北无奈放下琴,他将琴靠着玻璃窗放下。
沈渝北站起来,转过身,盯着风韵犹存的帝蓉蓉,他问:“几点钟?”
帝蓉蓉:“随时都可以。”
“下午太阳更大,适合外出。”至于上午...
沈渝北突然走近帝蓉蓉,他右手伸到帝蓉蓉的脖颈,将她披着的发抓了起来,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
沈渝北盯着帝蓉蓉脖子,他舔了舔唇,圆圆的脸蛋上,竟然也有了一些刚强之意。
“帝蓉蓉。”
帝蓉蓉在沈渝北的掌心下心跳如雷。
“嗯?”
沈渝北弯了腰,他说:“你要不要跟我去结婚?”
帝蓉蓉已经做好了跟沈渝北滚床单的准备,但沈渝北竟然跟她求了婚!
帝蓉蓉刚跳出婚姻的沼泽,又要一脚陷入第二段婚姻的泥潭,她有些犹豫。
沈渝北说:“如果你一直忘不掉那个孩子,我们可以不生孩子,让她成为你心里的独一无二。”
“但帝蓉蓉,你不能因为霍静安伤了你,就区别对待我。他找年轻女人,我不找。他把前程功名当毕生追求,而你是我的毕生追求。”
“我再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去结婚。”
沈渝北的气场变得霸道起来。
只要帝蓉蓉点头,他立马带她去领证。
若她不同意...
沈渝北并不乐意再跟她继续玩‘忘东西’的游戏了。
帝蓉蓉品出了沈渝北话里的意思。
他给她出了一道选择题。
帝蓉蓉不禁问道:“若我不同意...”
“帝蓉蓉,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的人是你。说追求我的人也是你。怎么,真要结婚,你又怕了?”
“耍我好玩吗?”
“帝蓉蓉,你真渣!”
沈渝北目光冷了下来。
他松开帝蓉蓉的手,擦过她的肩往门口走。
错身而过时,他的手臂突然被拽住。
沈渝北没回头,他听到帝蓉蓉小声地说:“结婚可以,沈渝北,我们不要孩子。”
沈渝北莞尔一笑。
“好!”
两个小时候,帝蓉蓉荣升为沈夫人。
二婚成功,帝蓉蓉内心有点儿感慨。她把结婚证拍下来,发给两个好姐妹,又发给了前夫和干儿子。
收到图片,众人反应各有不同。
金洛兰与墨谣直接发来红包,以示庆贺。
韩湛一个急刹车将车停在路边,打电话给帝蓉蓉盘问详情。
而霍静安,直接在办公室里发了脾气,砸了满桌的摆饰品与文案。
听到动静,秘书长走进来。
“霍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霍静安双手撑着桌面,气得胸口发抖。
秘书长赶紧蹲在地上,将满地的纸张跟摆件捡了起来。
“哎呀!”秘书长拿起地上的钢笔,有些惋惜地说道:“这支钢笔的笔尖折断了。”
秘书长将折断笔尖的钢笔放在霍静安的手边。
霍静安低头看着那只钢笔。
那是恋爱时,帝蓉蓉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
派克牌子的钢笔,在那时算是昂贵品了。
这支笔,陪着霍静安过了二十多年。若是保养得好,它本可以陪他过完这辈子的。
帝蓉蓉另嫁他人,就连她送他的笔,也跟着走了。
霍静安挺直的背突然塌下去了一些。
238章 牢,你得坐。痛,你也得受
在高空中飞行了近三个小时,都均斐终于下了飞机。
双脚踏在实地上,都均斐感到有点儿眩晕。
他按着头,在行李箱旁站了会儿,这才打开手机查看消息。
手机刚开始,都均斐便收到了沈渝北的喜讯。
沈渝北:【老二,我结婚了,附图.jpg。】
都均斐先是感到突然,接着便觉得意外。
万年光棍结婚了?
都均斐打开图片,瞧见配偶那一栏写着帝蓉蓉的名字,才摇头失笑。
真没想到,兜兜转转过了这么多年,沈渝北最终还是娶到了帝蓉蓉。
感受到衬衫胸口口袋中那张照片的存在,都均斐掏出照片,盯着织月的笑颜,他弯了弯唇。
十八年过去,他终于也找到了织月。
一切,都很糟糕,但又没有坏透。
这并不是都均斐并不是第一次来成都市。在这里,都均斐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拍了一部斩获戛纳金棕榈大奖的现代电影。
在这里生活的三个月,他感受到的是成都人民的热情,以及火锅的麻辣。
再入成都,一想到织月在这座城市里生活了十多年,都均斐对这座城市,便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
不知道,在他拍戏的那段时光里,织月是否也曾远远地看过他呢?
见天色已晚,都均斐压下心里的迫不及待,找到了酒店下榻。
第二天早上,都均斐穿上织月最喜欢的黑色西装,将胡茬刮干净,还将那对凌乱的野眉修成了锋利的剑眉。
盯着镜子里五官锋利而英俊的男人,都均斐感到满意。
他带着激动与期待,前往特殊教育学院,去找故人。
这所学校里面,学生多是身体有问题的特殊人。有人眼盲,有人聋哑,有人智力受损,有人精神残疾,还有一些身体残疾的学生。
这是一个无时无刻都让人感到心情沉重,感到绝望的地方。
也是一个时时刻刻都能让人看到希望与拼搏的地方。
外面四肢健全的人在喊着要死要活,里面身患残疾的人在努力向上拼搏。
这地方很神奇。
抱着一份敬畏之心,都均斐放轻脚步,穿过花丛,来到学校行政楼前。
在楼下,都均斐遇见了一个男老师。
他拦住老师,问道:“你好,请问宿舍楼怎么走?”
老师停下来,沉默地看了他片刻,突然举起双手,比了一连串的手势。
竟然是个聋哑人。
都均斐赶紧将自己的问题,用手语翻译了一遍。
看懂了都均斐的问题,老师这才回答他:【绕过行政楼,顺着公路往前走一段距离,穿过风雨走廊,你会看到宿舍楼。】
都均斐:【谢谢。】
宿舍楼共有五层高,楼有些破旧,楼体外墙上,起了许多斑驳的纹路。不过周围树倒是挺多,这个季节树叶刚抽了嫩芽,生机勃勃。
都均斐站在风雨走廊的尽头,盯着宿舍楼前正在扫地的女人。
女人的头发很短,剪成娃娃头。她侧身对着都均斐,露出来半张脸。
织月的嘴很小,以前吃小笼包都要全力张开嘴,才能包得住。
此刻,那双小嘴抿着,更显得娇小可爱。
织月的皮肤变黑了一些,但五官仍是漂亮的模样。
织月耳聋,听不到声音,并不知道有人正站在不远处,贪婪地打量了她许久。
来之前,都均斐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见织月,与她说说话,带她回家。
可真见到了织月,都均斐反而怯了场。
但他一双脚像是被钉子定在了水泥地面上,迈不动。
织月将垃圾扫成一团,转身去拿畚斗装垃圾。
她一回头,便看到身后站着一个高个子的男人。
那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头发短得能看到头皮。
织月含笑的脸庞,在看到都均斐时,骤然僵住。
刹那间,织月的眼里聚起了风风雨雨。
她很快又低下头去,假装继续扫地。
都均斐是导演,他擅长用镜头去捕捉每一个人最细微的情绪反应,没有人会比他更能理解人的眼神所传达出来的内容。
刚才,织月看到自己的那一眼,分明是充满了爱恨不能,与痛苦不舍。
都均斐心里产生了一个想法——
她认得自己!
她根本就没有失忆!
可她没失忆的话,当年为什么不肯告诉警察她的身份?这些年里,为什么不肯回来找自己呢?
答案,都均斐不敢深想。
都均斐垂在腿边的双手蜷缩了几下,才鼓起勇气,迈开长腿,朝织月走近。
织月专心扫地,连地上的蚂蚁都数清楚了。
这时,一双锃亮的皮鞋,闯进织月的视野里。
织月的笤帚,在都均斐的鞋尖前停下。
她不得不抬起头来,用迷茫地眼神盯着都均斐。
织月用胳膊夹着笤帚的手杆,她用手语比划道:【先生,你是哪位学生的家长吗?你的孩子叫什么?】
都均斐盯着织月看了半晌。
他伸出双手,缓慢地,比划道:【我是一名监护人,我来这里,是要找我养大的孩子。】
织月看懂了他意思,没反应。
都均斐又比划道:【她叫织月,林织月,今年35岁。】
【十八年前,我弄丢了她。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她。】
都均斐停下来,无声地注视着织月。
织月牵强地笑了一下,她比划道:【我们学校,没有这样的学生。】
都均斐笑了一下,笑得很难看。
他又告诉织月:【我这里,有她的照片,你帮我看看,你有没有见过她?】
都均斐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来。
那照片很旧了,照片的胶已经变了色,上面人像的衣服已经斑驳。但两个人的模样,却还很清晰。
织月接过照片。
低头,便看到了一个少女,和一个成年男人。
少女穿着红色娃娃领裙子,与个子高高的男人站在一起。
少女笑着,露出尖尖的小虎牙。
一双眼睛,顾盼生辉。
而那个男人,生得有几分痞气,眼里总弥漫着几分散漫不正经的笑。
拍照时,少女的脑袋下意识朝着男人的肩膀靠了靠,可见,少女是依赖那个男人的。
织月认得那个少女。
那是年少时候的她自己。
织月捏着照片的手,微微变紧。
都均斐戳了戳织月的手臂。
织月这才抬头,表情复杂的看着他。
都均斐比划起手势来。【你认识她,对不对?】
织月咬着唇,没说话。
都均斐:【织月,我是哥哥啊。】
织月苦笑了一下,她告诉都均斐:【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你怎么证实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必须让我相信你。】
都均斐想了想,他伸出左手,轻轻地放在织月的腰腹上,他比划道:【这里,有一个摄像机纹身。】
当年,织月暗恋都均斐却不敢表白。
那时候,都均斐最爱摆弄他的摄像机,织月便悄咪咪的在腹部,纹了一个摄像头。
都均斐无意发现后,还骂过她一回,认为她变坏了,不听话了。
当时织月很倔,打死不肯洗了纹身。
后来,织月失踪后,都均斐才渐渐琢磨明白织月纹身的意义。
她哪里是变坏了啊,她只是爱上了他!
都均斐突然撩起织月的上衣。
织月的肌肤露在空气中,那截细腰上,当真有一个黑色的摄像机。
只是纹身年代已久,黑色都变成了灰色。
织月瞪大了眼睛。
都均斐笑了笑,呢喃道:【织月,我找到你了。】
织月眼里装满了泪水,捏着那张照片,浑身都在发抖。
都均斐又问:【织月,你有空吗,我想跟你说说话。】
织月盯着他看了许久,才点下了头。
学校的操场的塑胶跑道旁,有一圈绿草坪。
织月坐在草地上,有些局促。
怕她不安,都均斐并没有挨着她坐,而是在距离织月两米远的对面,盘腿坐了下来。
两人面对着面,看着彼此。
织月用一种好奇的眼神看着都均斐。
这张脸,她经常在手机上看到,最近看到的次数尤为频繁。因为他的新电影,快要上映了。
捕捉到织月偷看自己的目光,都均斐心中悸动,控制不住心情,脱口便问出一句:“你认得我?”
织月歪歪头,露出疑惑的目光。
都均斐莞尔。
他抬起双手,慢慢地比划了一阵。
看懂了都均斐的意思,织月拿出手机,打了一段话——
【我认得你,都均斐老师,你是一名导演。我很喜欢你导演的作品,你的每一部剧,我都看过。】
都均斐看懂了织月的手语,眼里的期待不由得黯淡下去。
原来她认得自己,不是因为还记得从前的事,而是看过自己的电影,知道自己是导演的身份。
都均斐心里有些悲凉。
曾经总缠着他笑,因为他抽烟就生气,因为他不吃饭胃疼就哭的小姑娘,已经不记得他了。
都均斐安慰自己:没关系,人找到了,比什么都重要。
都均斐打起精神来,对织月说:【我是你的监护人,是你的哥哥。】
怕织月不信,都均斐还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户口本。
织月接过都均斐的户口本,在上面看到了织月的名字。她这才说:【原来,我叫织月。】
都均斐重重地点了点头。
织月又在手机上写到:【我不记得从前的事了,我现在叫林曼。】
都均斐:【林曼。】
织月笑了笑。
她将户口本还给都均斐。
都均斐将户口本塞回包里。
踌躇了许久,都均斐才在手机中写到:【织月,我终于找到了你,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织月盯着都均斐看了许久,却是摇了摇头。
见她摇头,都均斐心都凉了。
都均斐不由得问道:【为什么?是在责怪哥哥当年没有照顾好你,害你被人拐卖吗?】
织月嘴角的笑容一榻。
被拐卖的那些事,织月一直都记得。
她不忍去想那段灰暗诛心的经历,她告诉都均斐:【我有全新的生活,这里很好,我习惯了这里的节奏。】
这里都是她的同类,没有人会在她使用手语的时候,朝她投来好奇鄙夷的眼神。
她又写道:【我要留在这里。】
在这里,她有归属感。
都均斐早已料到自己想要带走织月是一件困难的事。
真被织月拒绝了,都均斐还是感到难受。
他又写到:【你真不跟我回去看看吗?去祭拜一下你亡故的父亲也好。】
织月这次没说话。
都均斐看见了希望,忙趁热打铁地劝说她。
【你的父亲是一名警察,当年因公殉职后,被埋在了烈士陵墓。现在还会去祭拜他的人,越来越少。织月,你要抛下你的父亲吗?】
都均斐承认,用亡人来诱逼织月,是他邪恶。
织月吃了那么多苦,都均斐想把他带回家,放在自己的身边,好好地照顾。
织月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狠心拒绝了。【我还是想留在这里。】
都均斐颓丧地低下头去。
织月看了看时间,又告诉都均斐:【学生们快要午休了,我得去开门,都先生,再见。】
织月起身就走了,过程中,没有回头看过都均斐一眼。
都均斐不肯就这么放弃,他便来到了校长的办公室。
校长并不认识都均斐,都均斐的名气还没有大到谁见了他,都知道他是国际名导演的程度。
都均斐是以捐资人的身份,来见的校长。
校长很热情,他煮了功夫茶,给都均斐倒了一杯。
“都先生,刚苏主任说,您想做一些慈善事业,能跟我详细说说,您的具体想法吗?”
都均斐道:“是这样,我想要为贵校建两栋宿舍楼,我看你们学校的宿舍楼,已经很旧了,空调也没有,每个宿舍还是八人间。”
闻言,校长大喜过望。
“真的吗?”
都均斐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
校长赶紧又给都均斐倒了一杯茶。
两人详聊起建楼的各种细节来,聊了一个多钟头,终于把这事谈妥。
“像都先生这样善良的人,可不多见。”校长拉开椅子站了起来,郑重地对都均斐鞠了一躬。
“都先生,我替我们的老师跟学生,感谢您的慷慨资助!”
都均斐吓了一跳。忙扶着校长的胳膊,让他起身。
“校长不必行如此大的礼数。我做这些,也不是真的一无所图。”
闻言,校长微愣,“都先生想要什么?”
刹那间,校长脑子里闪过许多黑暗的东西。
他以前就看到过报道,说有些有钱人,就爱玩聋哑人。这个都先生,看着是正人君子做派,莫非他真的有不良嗜好?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楼还是不要了。
宿舍差一点没关系,但人不能没了人性。
都均斐大概看出校长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眉心一跳,忙解释道:“校长不要多想,我做这些,主要是想表达我对贵校的感激之心。”
校长虚心请教:“感谢什么?”
他们何时帮到过都先生?
都均斐道:“贵校女生宿舍的宿管林曼女士,她与我关系匪浅...”
没等都均斐说完,校长便恍悟地拍了拍大腿,笑着说:“莫非都先生就是林曼在望东城的神秘男友?”
都均斐:?
织月在望东城有个男朋友?
都均斐不动声色地问道:“校长为何这么说?”
校长道:“每年的三月二十几号,林曼都会请一段时间的假去望东城,一去就是十多天,我们都觉得林曼是去见异地男友。”
“莫非,都先生就是那个神秘男友?”
没看出来,林曼竟然交了一个这么有钱的男朋友。
都均斐一听到三月二十几号这个时间,笑容便有些僵硬。
三月二十四号,是织月父亲的忌日!
织月每年都会回望东城,偷偷地去祭拜她的父亲!
所以她根本就没失忆!
都均斐努力压下心里翻滚的各种情绪。
笑着点了点头,都均斐才道:“对,我这次来,一是想送贵校两栋楼,二来,也是想带林曼回望东去生活。”
“一直分隔两地,也不是长久之计。”
“都先生说的是!”校长非常支持都均斐的做法。
都均斐被校长送佛一样送出了办公楼。
他又来到女生宿舍门口呆了片刻,才离开。
...
得知都均斐第二天便走了,织月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怅然。
学校最近要建新的宿舍楼了,学校后门的院墙开了一道门,方便建筑跟工人进入。
工人都是外地来的。
施工队的涌入,导致人员混乱,林曼怕有女同学会受到伤害,每天都兢兢敬业的守着门。
到了3月21号这天,织月拿着提前写好的请假单,来到校长的办公室。
校长不等织月说明请假缘由,便主动夺走她的请假单,唰唰地签下他的名字。
见状织月有些诧异。
校长笑眯眯地跟她说了句什么,可惜织月听不见。
校长又用手语,告诉她:【好好去玩,玩的开心。】
织月这才点了点头,拿着请假单疑惑地离开了。
照例,织月这回也只请了十天的假。
当天中午,织月便拎着一只简便的行李箱,乘坐高铁,去了望东城。
烈士陵墓里很幽静,每一座墓碑下,都埋葬着一具烈士的骨。
织月拎着祭拜用品,熟门熟路地穿过小道,绕到写着‘林冠山’的烈士墓碑前。
林冠山,是林织月的父亲。
织月在墓碑前跪下来,默不吭声地烧纸,上香。
等她做完这一切,站起来准备离开时,却看见自己身后,站着一个身穿白衬衫的男人。
都均斐不知来了多久,就一直那么看着织月,目光里弥漫着悲伤。
织月瞪大了眼睛,眼里闪过慌乱与不安。
“啊...”
她张嘴,发出一声没有意识的惊呼。
都均斐一步步走上前。
织月一步步后退。
她退到身子都抵在了父亲的墓碑上,再也无路可退了,这才用双手抓进了父亲的墓碑,抬起头来,慌乱地看着都均斐。
都均斐低下头,盯着织月的脸。
瞧见织月眼里的惊慌之色,都均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是真的记得一切!
“织月,你将我骗得好苦。”
在他为了她的去世伤心的这些年,她却年年都偷偷地回来望东城祭拜林父。
除了祭拜父亲,她是不是也曾在暗中偷偷地观察过他?
她是怎么忍住不与自己相见的?
都均斐眼里有了热泪。
“织月,你是在惩罚我吗?”
织月听不到都均斐在说什么,但她能猜到都均斐在表达什么。
织月双手紧紧捏住父亲的墓碑,冰凉的触感,一丝丝顺着指尖,钻进织月的体内,冰得她浑身彻骨的寒冷。
“啊...”
织月啊了一声,开始无声地落泪。
都均斐伸手去擦织月的眼泪。
温热的眼泪,却灼烫了都均斐的心。
“织月,不哭,好吗?”
被都均斐这么一哄,织月反倒哭得更加厉害。
织月突然用双手推了都均斐一把。
她用尽了全力,都均斐一米八几的男人,竟然被织月推倒在地。
都均斐一屁股坐在地上,恼怒地抬头,竟看到织月动手解开了她格子衬衫上面第一颗纽扣。
她还在继续。
见状,都均斐表情愤然。
“你做什么?”
知道织月听不见,都均斐迅速站了起来,忙用手势比划:【你脱衣服做什么!】
织月咬着唇,落着泪,动作缓慢而坚定地解开最上面三颗扣子。
织月一把扯开衬衫的领口,露出里面白色的Bra,以及锁骨下面,用烙铁烫出来的字——
奴。
**。
都均斐怔怔地盯着那个烫疤,如同痴呆儿一样,忘了该做出反应。
织月指着那个‘奴’字,她流着泪对都均斐摇头。
都均斐懂了织月的意思。
织月衣不遮体,她双手比划着,告诉都均斐:【我还是喜欢你。以前的我,还敢在心里痴心妄想你。但现在,你看我这残破的身子,我怎么有资格喜欢你?】
以前她只是一个聋哑人,弦乐便骂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痴心妄想。
现在,她身上被烫伤了‘奴’的印记,她的身子早已残破不堪,她更是没有资格再瞻仰都均斐。
她没脸出现在都均斐的面前。
所以当年,当警察询问她姓什么叫什么家住何方时,织月便撒了谎。
她说自己失忆了,是觉得自己残破肮脏,没有脸再回到都均斐的家里了。
这些年,织月每年都会回望东城。她用一天的时间陪父亲,用九天的时间,躲在暗处,偷窥都均斐。
都均斐也不是每年三月份都在望东城的,他大部分时间都住在美国。这二十年里,织月也只看到过都均斐六次。
她躲在暗处,像是一个偷窥者,偷偷地看他一眼,便感到满足。
都均斐抚摸着织月的那个烙印,心痛如刀割。
他赶紧拿出手机,迅速打了一段子——
【那个老东西,他怎么死的?】
织月取走都均斐的手机,打字回复他:【他是生病躺在床上,活活被饿死的,听说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瘦成了皮包骨的样子。】
都均斐心里充满了恨意!
那个老东西已经死了,但有人还活着!
都均斐又问:【卖你的人,是弦乐?】
织月这次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那双眼睛,雾蒙蒙的,装满了道不尽的委屈和恨意。
都均斐骂了句:“狗娘养的!”
都均斐动作温柔地抚摸着织月的烙印,按照现在的祛疤术,想要去除这个烙印,也不是不可以。
但,烙印能去除,可心里的痛又该如何去除?
将织月的衣服扣子,一颗颗地全部系好,都均斐突然说:“跟我去个地方。”
都均斐拉着织月就走。
织月踉踉跄跄跟在他的身后,表情很迷茫。
他们要去做什么?
是夜,正浓。
望东城凤仙区一处豪宅别墅里,灯火通明,正在举办一场庆功宴会。
上周,悬疑作家兼金牌编剧弦乐的新作《深夜的士》获得了推理作家协会奖。
她昨天刚从国外归来,今天,她的经纪人便为她开了一场庆功会。
庆功会的举办地,就在弦乐的家。
四十八岁的弦乐,身材略丰盈,穿一身蓝色的深V领长裙,挽着发,端着红酒杯走在人群中。
所到之处,目光追逐。
庆功会开始,切了蛋糕,开了香槟,弦乐说了一些感谢的话,便下场跟一群演员聊天。
颜江出演的第一部作品,便是弦乐的经典巨作《夜色撩人》。在电影里,颜江扮演的是一个俊美却性情阴鸷的美少年杀人犯。
一个演员能走红,离不开名导演跟好作品。
弦乐是《夜色撩人》的原著作者兼编剧,早已获悉弦乐获奖的消息,今晚,颜江也带着礼物来参加庆功宴。
谁让他是个懂得感恩的人呢?
进屋后,颜江将一枚胸针送给弦乐。
弦乐不缺任何东西,但还是对颜江的礼物表示了感激。
她把礼物给了助理,笑着问颜江:“颜江,你现在在公安部上班?当法医?”
“是。”
“你们当法医的,看我的写的有关法医学的知识,会不会觉得我是在班门弄斧?”
“怎么会,弦乐老师对法医学的了解。别说是门外汉,就是我这种专业人士,也找不到弦乐老师的错处。”
“弦乐老师很优秀。”
颜江说的是事实。
弦乐写的推理小说,很值得推敲,就是颜江也找不到漏洞。
弦乐是当之无愧的中国推理小说之母。
听到颜江的恭维,弦乐显得非常开心。
“听说你订婚了,怎么没把你未婚妻带来?”
“她不爱参加这种场合,在家里。”
“原来如此。”
弦乐将一支酒递给颜江,“尝尝,珍藏的柏图斯,你一定会喜欢。”
颜江喝了一口,称赞道:“是不错。”
但喝多了韩老爷子酿的葡萄酒,再喝别的酒,颜江就觉得总缺了点什么。
就在这时,楼下又响起了车声。
颜江道:“又有客人来了吧,弦乐老师去忙,不用招待我。这里都是认识的我,我也去找人叙叙旧。”
“那好。”
弦乐放下酒杯,与经纪人一起朝着大门口走去。
一路上,弦乐还在心里揣测着对方的身份。
门打开,顶着光头造型的都均斐迈着阔步走进屋,隐约可见他的右手牵着一个人。
那个人藏在他的背后,看不清模样。
弦乐是编剧,与身为导演的都均斐也算是同圈人。可很奇怪,离婚后,他们却很少碰到面。
有时候不得不参加同一个颁奖典礼的时候,两人的位置也被举办方安排得很远。
都均斐的现身,令弦乐诧异。
弦乐的经纪人也觉得意外。
但都均斐如今在导演界的名气,早已超越过国内所有导演,成了代表中国导演界的一张名片。
不管是谁看了他,都得恭敬有礼。
一些演员看到了都均斐,就跟猫儿看到了鱼一样,闻到了腥味,恨不能立马跑上去凑个热闹。
但都均斐的眼神,挡住了所有人的热情。
他的眼里,装着冰雪。
能冻死春天的嫩芽。
来者不善!
弦乐眯起眸子,语气警惕地对都均斐说:“你来做什么?我可没有邀请你。”
都均斐:“有个故人,想见见你。”
弦乐挑眉看着都均斐的身后,问他:“你背后藏着谁?”
“你看看,她是谁!”
都均斐手一拉,躲在他背后的织月便被拉了出来。
织月低着头,怯怯地,卑微的,不敢抬头。
都均斐双手捧着织月的脸,他抬起织月的脸,用手语对她说:【织月,这是你报仇的机会。这里人多,这里有我,她也没办法伤害你。】
【织月,你不是逆来顺受的人,你受到了那么多的伤害,你为什么不报仇?】
【该受到惩罚的从来就不是受害者,而是罪人!】
【织月,你被她害得那么惨,你真的能忍这一切?】
织月看明白了都均斐的话。
她想到自己被毁了的这一生,心里便充满了恨意。
如果不是弦乐,她不会被卖到大山里面,不会被一条铁链锁在床上,过那种畜生不如的侮辱日子!
她被烙铁烫过,留下了终生屈辱!
她还杀过一条才五个月大的小生命,那孩子被引产下来的时候,已经成了人型!
而这一切,都是拜眼前这个女人所赐!
织月缓缓地转过头来,正面对着弦乐,冲她古怪地笑了起来。
织月用手语,比划道:【十八年不见,你还记得我吗?】
从看到都均斐对织月讲手语的那一瞬间开始,弦乐脸上的血色,正一寸寸地变白。
当织月真的转过身来,那张脸,彻底与弦乐记忆深处那张漂亮的脸蛋重合。
弦乐愕然地瞪大了眼睛,腿一软,朝后踉跄一步。后来撞到了经纪人的胸膛,这才站稳。
“你...”
弦乐像是丢了三魂七魄,脑子里一团乱,嗡嗡地响。
织月又用手语,讲道:【看到我,很惊讶是吗?当年,你把我卖到大山里面,并制造出我落河身亡的假象,你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对不对?】
织月朝弦乐走近。
她一把捏住弦乐的下巴。
弦乐在织月的手指下,浑身发抖。
织月突然一把拎起弦乐的双臂,用尽全力,将弦乐摔向高空,让她的身子,狠狠地砸在地上。
“啊——”
满堂哗然!
弦乐的经纪人想要阻止织月,这时,都均斐迅速站了出来,挡在经纪人面前。
“这是她们两人之间的仇恨,你无权干涉。”
经纪人怒目瞪着都均斐,双拳捏得很紧,却也没有再做出别的行动。
从刚才弦乐的反应来看,明显是她先对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做了什么不轨之事。
因为那个陌生女人的保护神是都均斐,满堂那么多演员、编剧,以及圈内人,竟没有人敢冒着得罪都均斐的风险,去救弦乐。
毕竟,弦乐只是国内有名的推理作家,而都均斐却是得到过奥斯卡最佳导演奖的世界名导!
他们都是人精,得罪谁的损失更大,他们心知肚明。
织月将弦乐丢到地上,趁弦乐疼得爬不起来的空当,她拔开人群,走到台上。
抓起了那个桌案上的香槟瓶,织月箭步流星穿过人群,回到弦乐的身旁。
弦乐慢慢地爬了起来。
织月当着所有人的面前,又一次解开了衬衫的口子。
当她扯开衣服,露出那个烙印‘奴’字,众人的表情都有些吃惊。
都均斐在一旁为织月做解释,他对弦乐说:“当年,你把织月给了人贩子,让他们把织月卖给了一个老头子。织月身上那个奴字,是那个老男人用滚烫的烙铁烫上去的。”
闻言,满堂哗然。
经纪人也是一脸错愕,他难以置信地盯着躺在地上痛嚎的弦乐。
弦乐老师怎么会是这种人?
难道当年的传闻都是真的?
多年前,曾有传言说弦乐因情生恨,谋杀了都均斐家里的养妹。
但警方并没有找到能够指控弦乐有罪的证据,所以弦乐至今都逍遥法外。
因此,大家都只把那个传言当做一个故事。
没有人相信弦乐会因为嫉妒,杀了都均斐的养妹。
对了,据说都均斐那个养妹就是聋哑人!
难道这个女人,就是当年失踪的那个女孩子?
知道当年隐情的人,目光都在弦乐跟织月两个女人身上来来回回地转动。
他们顿时觉得今晚这宴会来得值!
这是见证了历史啊!
颜江一边吃瓜,一边偷偷地用手机拍摄这一幕,并实时分享到微信群,给宋翡和宋瓷他们看。
都均斐看了眼织月,见织月将香槟瓶摔碎了,从碎片中捡起最锋利的一片,都均斐便明白了织月的意思。
“弦乐,牢,你得坐。但织月受过的痛,你也得承受。”
说完,都均斐对织月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行动了。
织月压在弦乐的身上,见她一直挣扎,便用双脚踩住弦乐的双臂。
弦乐再怎么挣扎,都无法逃离织月的压制。
织月拔开弦乐的吊带裙,她流着泪,右手颤抖地将那锋利的玻璃碎片,用力地刺进弦乐的肌肤中。
血液,流了出来,染红弦乐白皙的肌肤。
织月操控着玻璃碎片,在弦乐的身体里纵横前行。
弦乐疼得惨叫不止,那叫声令人头皮发麻。
有女孩子不忍地扭过头去,却又忍不住偷偷地偏过头来偷看。
弦乐的经纪人看不下去了,大喊真让织月住手。可都均斐横在经纪人的面前,经纪人也没法阻止这一幕。
而织月,她本来就是聋哑人,周围人说什么,做什么,她都听不到。
把最后一捺刻好,织月将玻璃碎片从弦乐的身体里取出来。
织月擦掉眼泪,疯狂地大笑。
哑巴的笑声,像是锯木头一样,特别的刺耳。
而弦乐则抱着自己的胸口,疼得在地上打滚。
都均斐走过去,将织月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织月的肩膀。
织月渐渐地在他怀里安静下来。
后来,警察来了,都均斐,织月以及弦乐三人,统统被带到了派出所。
时隔十八年,当年的悬案,终于等到了揭开迷雾这一天。
239章 带几套好看的衣服,回来穿给韩哥看
主人公都被警察带走了,嘉宾们也只能散场了。
颜江坐进自己的车里,不着急开车离开,而是打开微信,跟宋瓷他们聊今晚的事。
其余三人已经看过颜江发来的视频了。
宋翡看完视频,冒了泡,发言一如既往的简短:【该死。】
她说的是弦乐该死。
将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卖给人贩子,这是多么歹毒的行为!
这比直接杀人还要诛心!
被杀,只是受一时的痛。被卖,被当做奴隶一样受尽折磨,那是生生世世暗无天日的绝望日子!
而做这种事的人,同样也是一个女人!
你说是不是该死?
宋瓷将视频反复地看了两遍。
身为一个女性,在听到织月的凄惨遭遇后,宋瓷也与对织月感同身受。
她觉得织月对弦乐的报复都是轻巧的了,换做她,她能剥了弦乐的皮,抽了她的骨,啖她的肉!
不然不解恨!
宋瓷关掉视频,在群里询问颜江:【你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颜江从烟盒里捏了根烟,正放在鼻前轻嗅。
看到宋瓷的问题,颜江点燃烟,用牙齿咬着一边吸,手指一边在手机上飞快地点动着。
颜江:【三个人都去了警察局。】
他心情有点儿微妙,少见地感慨道:【真想不到,弦乐编剧竟然会做那种事。】
弦乐因情生恨杀了织月,都比将织月卖给人贩子更有人性。
宋瓷发了个叹息的表情包。
宋翡又冒了泡,却是对颜江说:【早点回来。】
颜江在群里跟她调情,【怎么,想我了?】
宋翡:【嗯。】
颜江一口烟呛住咽喉。
【就来。】
他丢了手机,启动车子,心无旁骛地往家的方向开。
路过一家便利店,想到家里套子没剩几个了,颜江停了车,坦然地走进店里,挑了几盒。
见颜江一拿就是几盒,旁边买东西的妹子们都惊呆了。
她们红着脸抬头,待看清楚买东西的男人,竟然是她们的偶像颜江后,顿时脸红如血。
颜江发现了那几个少女的窥视。
他将东西往收银台一放,坦然地盯着那几个少女,教育她们:“都几点了,还不回?”
“江、江哥。”
这是粉丝们对颜江的爱称。
颜江挑着眉,无语地看着她们。
小粉丝们说:“就回,马上就回。”
颜江说:“晚了不安全,早些回吧。”
这时,收银小哥说:“一共两百六。”
颜江刷了微信,拎着东西就要走。
见少女们盯着自己的购物袋,露出兴奋八卦的眼神?他啧了一声,问少女们:“多大了,满十八了吗?”
少女们齐齐摇头。
颜江哦了一声,又说:“没满十八岁,非礼勿视。”
说着,他将东西往敞开的西装外套里一塞,就荡着一双长腿离开了便利店。
...
颜江和宋翡调了个情,微信群里便恢复了安静。
宋瓷将颜江拍的那段视频,分享给老师沈渝北。
平时这个时候,沈渝北已经睡了。
但近来,新婚的他夜里很忙,每天都在忙着解锁新的姿势,觉得睡觉都是浪费美好时光。
故而,夜里九点四十,沈老师与帝蓉蓉正忙着。
忙完,都十点半了。
沈渝北浑身是汗。
他抱着帝蓉蓉去洗了澡。
趁帝蓉蓉洗澡的空当,沈渝北赶紧将脏了的床单换成干净的。
帝蓉蓉无力地回到床上,往那一躺,昏昏欲睡。
“我去洗澡。”
低头亲了亲帝蓉蓉的脸颊,沈渝北进浴室去冲了个澡。
他把长发用一根黑木簪挽住,以免打湿。
洗完澡,沈渝北坐在桌前往脸上抹了许多东西。
帝蓉蓉还没睡,她盯着注重保养的沈渝北,心中就纳闷:一个看上去过得比女孩子还要精致的男人,为什么在那方面,就那么野狂呢?
帝蓉蓉百思不得解。
狂野老男人转过身来,见帝蓉蓉一直盯着自己的身子,他拧着眉,为难地说道:“不能再来了,太放纵不好。”
主要是他也有些累了,但又不肯承认自己体力不足。
帝蓉蓉赶紧钻进被窝里,“我睡了。”
沈渝北莞尔一笑。
他放下头发,在帝蓉蓉身旁躺下来。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沈渝北准备关机,这才看到宋瓷给自己分享了一个视频。
发的什么呢?
沈渝北疑惑地打开微信,点开宋瓷发的视频。
视频里的动静,吸引了帝蓉蓉的注意力。
她坐了起来,趴在沈渝北的肩膀,跟他一起把那段是视频看完。
看完后,两人都没说话。
帝蓉蓉与都均斐也是认识的,二十多年前,在沈渝北追自己的时候,都均斐没少跟在沈渝北身边,帮他出谋划策。
帝蓉蓉也认识织月。
“没想到,织月竟然过得这么惨。”
帝蓉蓉都不敢想,若那些事发生在她的身上,她会有崩溃,有多绝望。
沈渝北一时间也没了睡意。
“我打个电话。”
沈渝北给都均斐拨了个电话,询问他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两人聊了几句,匆匆地挂了电话。
警局。
每一个光鲜亮丽的人,到了警局,都会被剥掉了身上那张优雅完美的皮,露出腐烂的骨,暗黑的灵魂。
受人尊敬的悬疑推理作家弦乐,此刻正白脸,捂着自己的胸口,坐立不安地接受着警察的盘问。
而织月,则沉默的坐在椅子上,微微垂着头,表情却是少见的冷静,淡然。
都均斐坐在两人的中间,微拧着眉心,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弦乐的伤口已经被做了止血处理,但因为流了许多血,又受到了织月的惊吓,这会儿脸色苍白如死灰。
当年,负责调查这起案件的民警张全,已经升级成了局长。
当年那桩未了的悬案,是张局心里的一颗刺。
五十多岁的他,还没退休。
听说当年被判定为死亡的小姑娘当真被找到了,这会儿就在局里。
有生之年还能等到迷雾揭开的这一天,张局说什么也要来看看。
张局撇下老婆孩子,赶紧自己开车来了警局。
而此刻,张局就坐在弦乐的面前。
弦乐很快便镇定下来,她心里清楚,当年的事,并没有留下实质的证据。
就算她是最大的嫌疑人,但证据不足,仅凭织月的供词,他们也没法定她的罪!
织月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一直都沉默着,没有半分过激反应。
张全问弦乐:“楚弦乐,对林织月的指控,你承认吗?”
弦乐翘了下唇,她说:“我承认我当年跟织月之间,闹得很不愉快。那时候,我因为怀疑她对我的前夫抱有不轨之心,所以处处针对她。”
“但我没想过要杀她,更没想过要卖了她。”
弦乐表情很冷静,她语气镇定地说:“我是一名女性,我深知一个女人被卖掉的下场会有多恐怖凄惨,我又会狠心至此?”
“张局长,你不能因为织月单方面的指证,便认定我有罪,这对我不公平。”
写的悬疑小说多了,弦乐也就成了故事里那些城府深重的角色了。
张全目光锐利,注视着面色苍白却表情镇定的女人,感到棘手。
弦乐死不承认,张全也拿她没办法。
可这种明知道罪犯是谁,却无法将她定罪的无力感,真的很令人无力。
就在这时,都均斐的手机响了一下。
都均斐打开短信,看到韩湛发来的消息,他突然一笑。
收起手机,都均斐打断张局与弦乐之间的沉默。
他道:“张局,不着急,我们再等等,有证人马上过来。”
闻言,张局意味绵长地看了都均斐一眼,“是谁要来?”
都均斐没说话,而是嘲弄地朝弦乐嗤了一声,说:“人只要做过恶,就会留下痕迹。”
弦乐眉头轻蹙,手指不安地扣在了一起。
会是谁要来呢?
织月沉默地坐在警局里,回想自己被耽误被欺辱的一生,她又恨,又委屈。
织月默默地落泪,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要道出来,可她只是一个哑巴,她无法准确地表达出自己完整的意思。
织月的眼泪,让都均斐心疼。
都均斐脱了自己的外套,披在织月的身上。
“走,我带你去洗个手。”
织月的手上,还染着弦乐的血。
织月听不到都均斐的话,她被都均斐拉着起身,便乖乖地跟在都均斐身后离开。
进了洗手间,都均斐将织月的手放在水龙头下面,用洗手液来回地洗了两遍。
织月婆娑地盯着都均斐,用手语问他:【我的事,还能沉冤昭雪吗?弦乐,她会坐牢吗?会不会,因为证据不足,弦乐就被释放?】
边比划,织月的脸上边配合的做出夸张的表情。
都均斐摸了摸她的头,这才用手语回复织月:【相信我,她会坐牢。】
织月擦掉眼泪,对着都均斐,展开了一个很浅,却充满了依赖的笑。
两人再次回到大厅里,便看到门外,走进来一群人。
听到脚步声,弦乐跟张全都将目光投向了大门口。
他们看见龙雨押着一个老婆子走了进来。
那老婆子走路蹒跚,头发花白,穿着花色外套,青色的棉裤,脚上是一双黑色的皮靴。她的打扮,就跟街边的老太太一般无二。
仅凭外貌,很难判断出她的身份。
老婆子被龙雨按在了椅子上。
张全看了龙雨一眼。
龙雨这才说:“韩老先生,托我将人给张局送过来。”
一听到韩老先生这四个字,张局便明白了龙雨的身份。“回去,帮我谢过老爷子,就说张某人定会择日登门拜访。”
“好。”
龙雨站到一旁,不再吭声。
弦乐皱眉盯着身旁的老妇人,心里对这人的身份感到好奇。
老妇人怕得手都在抖,不知是在怕张局,还是怕龙雨。
张局正要开口,老妇人突然跪下来,一边磕头一边认错,边认错边高喊道:“警察同志啊,我作恶多端,我认罪,但我儿是无辜的啊,你们能不能放了我儿啊!”
张局:“?”
他朝龙雨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龙雨走过来,在张局耳旁低语了几句。
张局这才明白,龙雨他们为了逼老妇人认罪,对她撒了个谎。
张局没有拆穿龙雨的谎言,而是看着老妇人,沉声说:“你认错态度若是良好,一切都好说。你如果不配合,那...”
说话留一半,最耐人寻味。
老妇人一哆嗦,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这辈子犯的罪全都袒露了——
“我是个人贩子,从26岁就开始干这一行,干了四十年。”干到了六十六才退休。
“我这辈子,卖过许多妇女跟孩子。在我卖过的女人里面,当属十八年前那个小妹子最好看。”
老妇人哭诉着回忆道:“那妹子不会说话,才十七,长得娇滴滴的,家境也不错。那样的好货,我本来是弄不到的,但有个女人找到了我。”
张全忙问:“什么样的女人?”
老妇人说:“挺漂亮的,穿得也很洋气,对了,她左眼睛里面,有一颗痣!”
因为很少有人眼睛里面会长痣,所以老妇人印象深刻。
闻言,弦乐猛地用手捂住左眼。
她多此一举的举动,引起张全的侧目。
“那个女人找到我,跟我说,她捡到了一个好货,是个哑巴,肯定值钱!她给我看了照片,我们谈好了价格,我以一万块的价格,跟女人买了那个小妹。”
2003年,一个少女的青春跟未来,就值一万块!
都均斐听到这些往事,气得双拳紧捏!
那么善良的织月,身为一名烈士的女儿,竟然被人用一万块钱就给卖了!
都均斐杀人的心都有了!
弦乐不安地听着老妇人讲那段尘封的往事,因为害怕,双腿开始颤抖,哆嗦个不停。
老妇人又道:“那女人显然很有钱,我说一万,她也不跟我讨价,很爽快。她要求就一个,让我把那少女卖远点儿,卖得越偏远越好。没过两天,女人就用开着一辆面包车来了我家,把一个昏迷不醒的小妹子给了我。”
“我后来就把那小妹子弄到了四川那边。那女人知道那姑娘被我卖到了四川,还让我带她去那村里,偷偷地看了眼小妹子。确认小妹子过得不好,那女人这才放了心。”
“我那时候就知道,那女人是恨死了那个小妹子。因为我很少遇到这么没良心的货,所以这事,我记得特别清楚。”
当年,老妇人就知道这事不同寻常。
果不其然,过了十八年,纸终究是包不住火,她到底还是因为这事栽了!
张全听得气急,他一把扯开弦乐捂住眼睛的手,盯着弦乐左眼里那颗痣,震怒骂道:“楚弦乐!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死不承认吗?”
楚弦乐被张全一吼,吓得一哆嗦,整个身子顿时从椅子上滑了下来。
跪在地上,楚弦乐流泪不止,“我错了,我错了!我知错了!”
楚弦乐转了个身,膝盖在地上挪动,跪着挪到织月的面前来。
楚弦乐握住织月的衣服,声泪俱下的跟她认错:“织月,嫂子知道错了,嫂子是鬼迷心窍才那样对你。织月,你现在过得也不错,你能不能看在我们曾是家人的份上,原谅了我?”
织月听不到楚弦乐到底在说什么,但从楚弦乐的神态中,织月猜到了楚弦乐的意思。
她将衣服用力地楚弦乐的指缝里抽了出来。
织月往后退了一步,她用手机,打了一段话。输入完成,织月这才把手机屏幕,递到楚弦乐面前。
楚弦乐擦了擦模糊的双眼,看到手机上,这么写着——
【如果,你能主动地走进大山里,用一根铁链把自己锁在床上,心甘情愿让一个陌生的丑陋的变态的老头子侵犯你一年,还为他怀了孩子,那我就原谅你。】
原谅她?
痴人说梦!
织月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楚弦乐!
看到织月的答复,楚弦乐颓然的坐在地上,不再说一句话,只崩溃大哭。
这一夜,警局里都很热闹。
与此同时,微博上也很热闹。
楚弦乐的庆功会上,可不止颜江一个人偷偷拍了视频,其他人也录下了织月行凶的画面。
颜江没把视频上传微博,但别的人就没这么懂规矩了。
视频被人匿名发给了媒体,很快就被记者爆料出来。
织月行凶的视频,在当晚直接登上了微博热搜,还成了爆热话题。
看完视频,微博上网友的评论大致分三类——
一类人大骂弦乐不是个东西,心肠歹毒如蛇蝎。
二类人认为织月做事太过激,觉得这事应该交给警察来处理。
而第三类人,就是圣母党了。
他们认为织月应该放下仇恨,乐观地活下去。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再深的痛与恨,也都该忘得差不多了。
这第三类人,直接被全网群嘲,被当成傻逼喷死了。
谁都不是当事人。
未经当事人之痛,莫劝当事人行善。
录完资料,织月与都均斐走出警局时,就被熬夜守在外面的记者给围堵住了。
面对记者们的长枪短炮,织月感到害怕,而都均斐则感到恼怒。
幸亏张局及时派人来将他们解救出来,送回了家。
再次回到都均斐的家中,织月感到陌生。
离开了十八年,家里已经换了装修风格,织月再也无法在都均斐的家中,找到熟悉的影子。
织月不安地站在客厅里,感到格格不入。
都均斐将客房的床单铺好,走到织月的面前,用手语对她说:“时间不早了,织月,快些去休息。”
织月点了点头。
都均斐带着织月,回了她的房间。
房间,仍是织月少时住的那间房。
曾经刷了层白色乳胶漆的房间,如今贴了墙布。以前的木床,换成了金色的铁架床,床单也很漂亮,水粉色的四件套。
看得出来,都均斐是特意为织月准备的这一切。
“谢谢哥哥。”
写过都均斐,等他离开,织月这才把门关上。
织月躺在床上,看着贴了墙布显得温馨的房间,心里怀念的却是以前那个简单的小房间。
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织月在床上失眠了许久,才在太阳快出来的时候,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下午。
织月起了床,来到客厅,就闻到了香味。
厨房里,都均斐正在下厨。
都均斐做了许多菜,都是记忆里织月爱吃的那些菜。
可在成都生活了多年,织月早已习惯了成都那边的麻辣口味。再面对少年时爱吃的这些菜,竟然提不起胃口来。
但织月还是努力地吃了一碗半的米饭,又吃了许多菜。
吃过菜,织月主动揽下洗碗的活。
她洗完碗出来,看到都均斐正在打电话,差人送梳妆台和衣柜过来。
都均斐准备接织月回家长住。
家里多了一个女人,衣柜梳妆台什么的,都得重新添置。
等都均斐打完电话,织月才问他:【哥,你刚才打电话,是在说什么?】
都均斐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织月。
得知都均斐是在给自己买衣柜和梳妆台,织月沉默了下来。
见织月表情沉默,像是有话要说,都均斐又在手机上打下一段话:【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织月点了点头。
她编辑好短信,递给都均斐。
都均斐低头,看到织月在短信息里,说道:【哥,我想回成都。】
都均斐低着头,沉默了许久,才在手机上,写道:【为什么要回去?跟哥一起住,不好吗?】
织月拿走手机,迅速写道:【以前,我还未成年,没有独自生活的能力。但现在,我已经三十五岁了。这个年纪,别的女人已经当妈了,再跟哥生活在一起,也不合适。】
织月心里明白,都均斐对她很好,很喜欢她,但这份喜欢里面,是没有爱情的。
都均斐望着手机,许久都没有反应。
织月明白都均斐对自己是怎样一种感情。
愧疚,怜惜,想要补偿她,对她好。
但这些,都不是织月想要的。
织月又写道:【我会在望东城再住一段时间,等弦乐的判决书下来,我再回去。这段时间,哥哥一定要好吃好喝地招待我。】
都均斐看到这句话,脸上的表情,这才变得轻松起来。
“好。”
织月便在都均斐的家里,短暂地住了下来。
都均斐如织月要求的那样,每天都好吃好喝的照顾着她,给她买漂亮的衣服,将她当成真正的妹妹一样照顾。
在都均斐的陪伴下,织月的脸上,逐渐多了一些笑意。
她开始尝试化妆,护肤,买东西,像任何一个爱美的女孩子一样。
但织月却绝口不提身上那个烙印。
都均斐把织月烙印的图片发给国外几家祛疤术比较厉害的医院,收到的回复都很不理想。
因为疤痕太深,还是陈年旧疤,根本就去不掉了。
都均斐没敢把这个消息告诉织月。
但织月有一颗剔透玲珑心,许多事,都均斐不说,织月也能猜到。
猜到自己身上这个疤痕可能永远也去不掉了,想了想,织月主动约了望东城最厉害的纹身师,请他帮忙设计了一副全新的图案,遮住了那个‘奴’字。
每一个纹身,背后都藏着一个故事。
纹身师用尽了心思,终于为织月设计好了一副纹身图。
那是一幅凤凰逆磐图,图形完美的覆盖并利用了那个奴字。
花了一天的时间,织月让纹身师在她的烙印上,刺下了一只涅槃重生的凤凰。
过了几天,待纹身消肿,织月这才将纹身露出来给都均斐看。
都均斐盯着那只妖异霸气的凤凰,心里一痛,猛地一把抱住织月。
他哭了,哭得特别悲怆。
“织月,对不起...”
男人的道歉声,织月听不到,但她能感受到都均斐的忏悔之心。
能找回织月,都要多亏韩湛的帮助。
四处月,都均斐等到韩湛的休息日,邀请他和宋瓷上门来吃饭。
宋瓷还是小时候来过都均斐的家,时隔多年在踏入独家别墅,也感到陌生。
她挽着韩湛的手,一走进都家的院子里,便看见了织月。
织月坐在花园中心的石凳下,打开一本笔记本电脑,正在工作。
织月穿着一条火红色长袖长裙,坐在花丛中间,她认真工作的模样,格外迷人。
盯着织月身上的红裙,宋瓷忽然想到一件事。前年,《乐痴》面试的时候,老师曾提醒过宋瓷,不要穿长裙去参加面试,因为都均斐不喜欢。
那时宋瓷不明白都均斐为什么不喜欢红裙子。
现在她终于知道原因了。
因为都均斐的身边,曾经出现过一个爱穿红裙子的女孩子。
后来,那个女孩子被他弄丢了。
他心里有愧,所以每次看到穿红裙子的姑娘,都会勾起他心里的伤痛。
织月翻译完一段对话,关掉电脑打算休息一会儿。她将电脑关机,抱着电脑站了起来,一转身,便看到携手相伴,站在院子石板路上的韩湛夫妇。
织月从都均斐的口中得知,之所以能找到那个人贩子老婆子,便是韩湛的功劳。
所有今天,兄妹俩特意邀请韩湛夫妇来吃饭,已是感激。
见到韩湛,织月内心充满了感激。
她抱着电脑走上前,直接一膝盖在韩湛的面前跪了下来。
韩湛吃了一惊,宋瓷回过神来,赶紧弯腰将织月扶了起来。
织月不起。
她放下电脑,缓慢地打起了手语。
宋瓷与韩湛看不懂手语,但他们能感受到来自织月的衷心的感激之心。
都均斐出现在大门口,他靠着墙,对韩湛说:“织月对你说,她很感激你,是你,帮她成功地报了仇。”
韩湛对织月点了点头,这才蹲身将织月扶了起来。
韩湛牵着宋瓷往都均斐家里走,走到大门口,韩湛停下脚步来。
都均斐咬着烟,吞云吐雾的样子特别痞。
韩湛对都均斐说:“前段时间国家严打人贩子,抓住了许多人贩子,解救了不少被害的儿童跟妇女,以及黑工。”
都均斐咬着烟头笑了下,由衷感慨道:“那真是太好了。”
韩湛又道:“我打算成立一个帮助打击拐卖人口的组织,组织正缺钱,二爷,听说你是最赚钱的导演。你要不要来参一股?”
都均斐:“...”
真是越有钱的人越抠搜。
他取下嘴里的烟,笑道:“当然要。”
韩湛这才满意了。
5月5号,是《乐痴》在全球同步上映的日子。
电影上映前一天,法庭给弦乐的判决书也下来了。
织月被卖那一年,才满十七岁,还不到十八岁,属于未成年。
按照刑法第二百四十条规定,拐卖妇女、儿童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而在补充条规第五条中,明确提出过,以出卖为目的,使用暴力、胁迫或者麻醉方法绑架妇女、儿童的,将处于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无期徒刑。
当年,织月发现了弦乐的居心叵测,曾试图逃走,却被弦乐强行注射了麻醉剂。
弦乐的行为,犯了补充条例中的第五条。
因犯罪性质恶劣,弦乐最终被判服刑十三年,并将赔偿织月各种损失费八十万。
那一天,全网都在报道弦乐锒铛入狱的事。
第二天,都均斐的新作《乐痴》在全球上线。因为近期闹出的种种大事,导致都均斐这三个字,隔三差五地上热搜。
他的新电影上映第一天,国内的票房便突破了两个亿!
成绩好到令人吃惊。
最初观众都是冲着都均斐的名气去的电影,当他们看完电影,才发现自己泪流满面。许多观众们,又去电影院二刷。一部好的电影,值得人静下心来反复观摩。
就这样,半个月内,乐痴在国内的总票房,竟然已经超过二十亿元!在全球总票房,已超五十亿!
都均斐华人第一名导演的身份,再也无人撼动!
而男主演达米恩的身价,随着电影的爆红,也是水涨船高。
其他配角,也都跟着鸡犬升天,可谓是全剧皆红。
《乐痴》是歌后杜雪妍的转型首作,她在电影里的表演可圈可点,虽美令人惊艳,但也没有人值得吐槽的地方。
在顾生遥的炒作下,杜雪妍成了除男主演达米恩之外,热议度最高的明星。
倒是宋瓷,因为无心涉足娱乐圈,没买通稿,也没买热搜,她就安安静静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反而成了最低调的那一个。
倒是韩翱宇看到杜雪妍那家伙热议度那么高,而自己家里的宋丫头却无人问津,就有些不开心。
明明宋丫头在电影里的表现更出色!
别提多好看了!
就连他一个老头子,在看到宋丫头初出场的画面时,那颗老朽的心,都不受控制的怦然心动起来。
饭桌上,韩翱宇总拿这事挤兑韩湛,认为他不给力,没给自己夫人撑起排面。
韩湛感到冤枉。
宋瓷不忍见韩湛挨批评,赶紧解释给韩翱宇听:“外公,你别骂韩哥,韩哥巴不得给我买热搜呢。是我自己不愿意。”
韩翱宇问她:“为什么不买?”
“对拍戏当明星不感兴趣。”当明星的确风光,但宋瓷并不喜欢那份风光。
她还是只想拉她的小提琴。
见宋瓷是真的没有想进娱乐圈的打算,韩翱宇这才作罢。
电影取得了出乎人意料的好成绩,剧组打算在电影下映这天,办一场庆功会。
宋瓷作为女主演,自然收到了邀请。
这一次庆功会,比较盛大隆重,宋瓷不应缺席。
又要出国了,宋瓷舍不得孩子们。
出国前一天,天晴暖和又没有太阳,宋瓷便带着一对女儿,跟苏蓓蓓母子一起去公园玩。
苏蓓蓓家的小家伙,最后取了一个比较搞笑的名字,叫黎傲。
黎傲,中文名叫黎傲,英文名叫Neil。
但这还不是最搞笑的名字,真正搞笑的是苏欢颜儿子的名字,竟然叫程序。
宋瓷听到这名字的时候,差点没笑死。
比起程序和黎傲,她家的韩淼跟韩珺,就显得正经许多了。
宋瓷的一对小家伙很争气,在四个月的时候,便能翻身了。现在刚满六月,正在尝试爬行。
但因为是早产儿的关系,她们发育的要比正常月龄的宝宝晚一些,所以苏蓓蓓家里的孩子已经能爬了,她家的还只会坐。
苏蓓蓓与宋瓷合力在地上铺好爬爬垫,方便孩子们玩耍。
来到郊外,黎傲就像是从鸟笼里面放飞的鸟儿,得到了自由,在爬爬垫上不停地爬。韩淼与韩珺坐在垫子上,见小哥哥在爬,也忍不住想爬。
韩淼身子一歪,倒在垫子上,她瞪着小胖腿,尝试了几次,竟然真的爬动了。
宋瓷惊呆了。
她赶紧拿起手机录像,将韩淼爬行的画面拍下来给韩湛看。
将视频发给韩湛,宋瓷这才看向妹妹韩珺。“珺珺,姐姐会爬了,你要不要试试?”
珺珺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小哥哥,想了想,还是抓起身旁的奶瓶自己咬住,倒头,抱着奶瓶哼唧哼唧地吃奶。
宋瓷:“...”
你这也太不给你妈面子了。
苏蓓蓓被韩珺给逗笑了,她说:“你家珺珺有点儿高冷啊。”
宋瓷表情诡异地说道:“有没有觉得她高冷得挺像一个人?”
苏蓓蓓一点就通,说:“宋翡?”
宋瓷:“嗯,我好像生了一对缩小版的我跟宋翡。”
“那不是挺好。”
宋瓷想了想,也点头说:“是挺好。”
在公园里玩到十一点,几人这才打道回府。宋瓷去苏蓓蓓家里吃了午饭,这才带着孩子们回家。
明天就要出发去美国了,担心孩子们晚上睡不着觉,而两国之间又存有时差。宋瓷将东西收拾好后,便来到了楼顶,打开手机录音功能,拉奏了一段《小星星》。
她把小星星发给了韩湛,方便他晚上给孩子们哄睡。
韩湛忙了一天,晚上回家的途中,才有空看宋瓷发的视频,以及那段音频文件。
当看到姐姐韩淼会爬了,韩湛竟感到骄傲。
当初生下来还只有他两个巴掌大的小屁孩,已经会爬了,怎么不骄傲?
又点开小星星,韩湛听着听着,竟然睡着了。
到了家,龙雨叫醒韩湛。
“韩先生,到家了。”
韩湛醒来,对龙雨说:“明天我休息,不用来接我。”宋瓷突然离开,两个小家伙肯定会哭闹,他得在家看着她们才能放心。
“好。”
宋瓷大姨妈来了,晚上她特别烦躁,因为想要,不能要。
韩湛比她更烦躁。
但宋瓷还能帮帮韩湛。
可谁来帮她呢?
第二天,宋瓷拉着行李准备登机,还在为昨晚没能跟韩湛成功滚床单感到不满。
一把抓住韩湛的领带,宋瓷踮脚亲了口韩湛的脸。
韩湛笑着扣住她的腰,问她:“怎么了?这就舍不得走了?”
宋瓷在他耳旁,小声地说:“等我回来了,咱俩回我们的家去住几天。”宋瓷朝他眨了眨眼睛,暗示道:“我去美国,带几套好看的衣服回来,回来穿给你看。”
这衣服,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衣服。
韩湛眼神渐深,他重重地点头,哑声道:“好,我等你。”
宋瓷拉着行李箱,这才跟着人流准备登机。
快要消失在韩湛视野的时候,宋瓷突然转过身来,对韩湛灿烂一笑,“韩哥,拜拜!”
韩湛愣了愣,想告诉宋瓷,分别的时候不要说拜拜,要说再见。
再见,下次再见。
但宋瓷已经消失不见了。
240章 突生变故,以命相护(一更)
这次陪宋瓷一起出差的,还有龙雨跟阿伦。
因为最近这边城市的气氛有些紧张,种族歧视的情况变得更严重了,上个月还发生了枪杀案,死了几个人。
韩湛放心不下宋瓷,便让龙雨和阿伦陪在她左右。
有他们保护,韩湛才能放心。
一抵达机场,龙雨便带着宋瓷上了一辆黑色的宝马。他们载着宋瓷,前往捷达国际酒店位于纽约城的分酒店。
庆功会定在明天晚上,宋瓷抵达纽约城的时候,是这边的下午。
抵达酒店,她洗了个澡,换了一件简单的体恤衫和牛仔裤,下楼跟龙雨他们一起去吃了顿晚饭。
阿伦还是第一次来美国,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吃过饭,三人从餐厅里走出来,路过一家看起来很高档的咖啡厅,阿伦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脑袋。
阿伦说:“我这还是第一次来美国呢,以前总听人说美式咖啡好喝,夫人,我可以请你跟龙哥喝杯咖啡吗?”
宋瓷轻笑,“当然可以。”
阿伦跟着宋瓷和韩湛,也进过不少高档场所,但这还是他自己第一次光顾这种场所,显得有些拘谨。
阿伦捏着他的钱包,小声地跟龙雨说:“我只带了一百美金,够么?”
龙雨:“...”
“兄弟,我求你闭嘴。”
阿伦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宋瓷听到阿伦与龙雨的窃窃私语,感到好笑之余,又感到心酸。
听说,阿伦是孤儿,小时候跟弟弟走散了,后来被捡垃圾的大爷领养了。
养大后,阿伦只读了个职高,就自己去参了军。
阿伦的英语也不好,仅限于能听得懂,能认识最简单单词的程度。
这次来美国,阿伦其实挺心慌的,怕自己在街头跟龙雨走散了没法回家,怕自己憋尿憋屎了找不到厕所。
所以到了美国后,阿伦对龙雨是寸步不离。
三人坐下后,性感的服务员走了过来。
紧身短裙包裹着服务员丰满的臀,高绑着的双马尾显得她模样俏皮。
服务员放下咖啡菜单,用英文说道:“先生小姐,请问想喝点什么?”
阿伦懵了几秒,才明白服务员的意思。
阿伦红了耳朵,把咖啡单递给最有文化的宋瓷,说:“夫人,你想喝什么,随便点。”
顿了顿,阿伦又说:“也别太贵了,我就一百美金。”
听说外国人抢钱很厉害的,阿伦出门不敢带大量现金。
龙雨看到阿伦那副没出息的样子,眼里也有些笑意。
宋瓷点了一杯焦糖浓缩星冰乐,给龙雨点了一杯摩卡,给阿伦点了一杯冰拿铁,价格控制在五十美金内。
人手捧着一杯咖啡,三人懒洋洋地漫步在纽约的街头。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无限长。
阿伦揭开杯盖,喝了一口加奶不加糖的冰拿铁,随即皱起了眉头。
“有点苦。”尽管有些苦,阿伦还是本着不能浪费食物的原则,将咖啡几口喝完。
他喝咖啡的豪迈样子,就像是喝矿泉水。
喝完,阿伦皱着眉头,得出一个结论:“这玩意儿,不如咱们租房楼下那家奶茶店的珍珠奶茶好喝。”
“好喝不贵,便宜大碗,才六块钱。”
对此,龙雨就说了两个字:“没品!”
阿伦揉了揉鼻子,“本来就不好喝嘛,还不准人说实话?”
说完,阿伦瞥了眼拿着小勺子在吃星冰乐的宋瓷。
夫人小口吃东西的样子,就跟拍海报似的,特别唯美。
在宋瓷面前,阿伦说话声音都不敢放大了,怕打碎了这幅美景。
阿伦立马噤了声。
回到酒店,宋瓷把今天发生的事编辑成文档,发给韩湛。
韩湛收到消息,可以想象到阿伦进入咖啡厅后,一边担心钱不够,一边东张西望的滑稽模样。
他问宋瓷:【咖啡好喝吗?】
宋瓷说话自有一股子撩人的味儿:【你在,咖啡会更美味。】
韩湛说:【最近比较忙,来不了。】
结束聊天后,韩湛立马在微信上戳了下黎离。
韩湛:【黎总,江湖救急。】
黎离:【?】
韩湛:【你明天代我去趟航天飞行学院,去看望下那群孩子。听说,他们中有两个已经拿到了飞行证,可以回来了。】
两年前,韩湛曾送走了第一批宇宙飞行员,将他们送去了航空飞行学院深造。
两年过去,有几个天赋高且努力的孩子,已经拿到了飞行证。
明天学院要为他们颁发飞行证。
航天飞行员,是宙斯航空的宝贝儿。
韩湛作为大老板,为表示对这些飞行员的重视,韩湛理应去参加他们的毕业典礼。
但,韩湛更想去纽约喝杯咖啡。
黎离问他:【韩先生那边出什么事了?】黎离以为韩湛那边出了大事。
韩湛说:【我要去纽约。】
黎离:【那边公司出事了?】
韩湛:【你嫂夫人喊我过去喝咖啡。】
黎离:【...】
他深吸一口气,压制住了满口的粗鄙之语,回复韩湛:【我有事,我明天要去医院割个盲肠...】
韩湛:【年底分红多加一部车。】
黎离:【哪款?】
韩湛说了个款式,黎离满意了,忙改口说:【为老板服务,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韩湛冷笑。【你盲肠不用割了?】
黎离:【忍一忍,死不了。】
韩湛直接被气笑。
第二天宋瓷早上起了床,去泳池了慢游了一个小时,又去健身房呆了一个钟头。
运动到大汗淋漓,宋瓷这才回了房间。
她刚洗好澡,电话便响了。
宋瓷见是一个陌生来电,她犹豫了一下,才接通了电话。
“喂?”
电话里面,传出杜雪妍的声音:“你到美国了吧?我下午都没事,中午要不要和我一起吃个饭?”
“你叫我跟你吃饭,我就跟你吃饭?岂不是很没面子?”
杜雪妍放出诱饵,说:“Eleven-Madison-P餐厅的大名你一定听说过,我提前一个月才订到餐位,你确定不去吗?”
宋瓷:“...”
“来!”
宋瓷饿着肚子来到餐厅时,杜雪妍已经在餐厅等候多时。
餐厅有用餐着装要求,必须穿正装。
一袭米白色抹胸长裙,海藻般的长卷发,将杜雪妍衬得像是海里的美人鱼公主。
她优雅地坐在餐桌旁,正喝着柠檬水,耐心地等候着宋瓷。
听到服务员引领讲话的低语,杜雪妍回过头来,看见宋瓷,她对宋瓷点了下头。
宋瓷穿了一条水绿色长裙,长发绑了起来,露出细长优美的脖颈。
服务员拉开椅子,宋瓷坐下,放下珍珠手拿包,问杜雪妍:“今天怎么这么大方?”
杜雪妍:“我看上去像是会缺那几百美金的人吗?”
这里用餐,人均消费三百多美金。
的确昂贵,但杜雪妍真不缺那几个钱。
宋瓷笑了下,又说:“咱俩的关系,不值三百美金。”
杜雪妍被宋瓷的坦荡逗笑了。
“你这人挺有意思。”
宋瓷身上,有着杜雪妍永远都学不来的磊落坦荡。
杜雪妍有些理解,韩湛为宋瓷着迷的原因了。
“上次的事,多谢提醒。”杜雪妍指的是在禹城电影宣传会上,宋瓷提醒她身上有吻痕的事。
宋瓷觉得好笑,“那你不也没信我。”
“是顾生遥骗了我。”
杜雪妍无奈地按住太阳穴,说道:“听到你的提点后,我回房间想要换礼服,但顾生遥告诉我,我身上没有任何痕迹。”
宋瓷哭笑不得,“你被他坑了。”
“是。”
杜雪妍嘴上承认自己被顾生遥坑了,可神色却不见烦恼与愠怒。
可见,她根本就没有生顾生遥的气。
看样子,这两人是真的在一起了。
宋瓷看着杜雪妍,感觉就挺好笑的。
按理说,她们应该水火不容才对。可现在,她们却坐在高档的餐厅里,穿着得体,谈论着纽约的八卦与时尚。
这时,服务员端着前菜上桌了。
杜雪妍拿起勺子,只尝了一口美味,便放下了叉子。再看宋瓷,见宋瓷没忍住将前菜全都吃干净了,杜雪妍笑她:“不怕胖?”
“韩哥说,胖一点摸着更有感觉。”
杜雪妍:“别在我面前炫耀,我也是有人摸有人疼的。”
宋瓷笑了一声,才说:“先吃,吃饱了再减肥。”
杜雪妍就做不到像宋瓷这么潇洒。
身为一个女明星,若是连自己的身材都管理不好,还谈何追求梦想?杜雪妍绝对不会放纵自己暴饮暴食,多吃一口都觉得是罪。
吃完饭,龙雨来接走宋瓷,带她去做造型。
宋瓷任由纽约的造型师给她化妆,她坐在椅子上,捧着手机,翻墙上了INS,看到杜雪妍被美国网民给骂了。
原因是杜雪妍转载了一条关于反对种族歧视的评论,并评论了自己的看法。
在宋瓷看来,杜雪妍的言论没有任何问题,但架不住有些自认为肤色高人一等的人,看不惯杜雪妍的出面维护,就故意炮轰她。
宋瓷也为杜雪妍感到不容易。
“OK。”化妆师让宋瓷看看妆容是否满意。
这边的化妆师跟国内的化妆师还是不同的,他们的审美更偏向厚重艳丽的欧美妆。
欧美妆更显得宋瓷双眼有神,媚而不腻,看一眼就让人心痒痒。
宋瓷不太看得习惯这幅模样的自己,觉得自己像个女妖精。但这个妆容无疑是妩媚漂亮的,宋瓷便定了这个妆。
她换上礼服,见时候差不多了,这才坐车前往庆功酒会。
宋瓷带着龙雨跟阿伦到场时,庆功会就快要开始了。
几乎整个剧组的演员,全都到了场。
宋瓷入场时,还引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轰动。
今夜,宋瓷非常漂亮,星光迷人。
她仍是披着发,穿着一条深灰色的吊带款高开叉连衣裙,裙摆前短后长,露出一截细长匀称的小腿,以及限量版的黑色高跟鞋。
宋瓷妆感较浓,艳丽的红唇显得她气场强大。
她身上的星范儿越来越盛。
奈何,她无心追逐娱乐圈,一心只想拉小提琴。
都均斐看着从大门口款款走进来的宋瓷,心里有些惋惜。
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不继续演戏,有点儿可惜。
“二爷。”
宋瓷举起酒杯,跟都均斐碰了杯。
都均斐笑看着宋瓷身后一高一矮两个保镖,笑道:“金刚守护神?”
宋瓷回头看了看阿伦和龙雨,她说:“没办法啊,我家韩哥知道我貌美如花,怕我一个人在外遇到色狼,便给我配了两个保镖。”
都均斐被她逗笑,“今天粉底刮得有些厚,你这脸皮更厚了啊。”
宋瓷撅了噘嘴吧,带着阿伦跟龙雨,走到安静的沙发角落坐下。
宋瓷想要清净,但她注定得不到清净。
她是女主演,本身长得漂亮,又嫁了个超有钱的老公,大家很愿意跟她搞好关系。宋瓷刚一坐下,昔日合作过的同事便都跟约好了似的,一个接一个的往宋瓷身边凑。
直到杜雪妍入场,这才帮宋瓷分走一部分热情。
今夜的杜雪妍美得就像是海上的女妖。
她穿了一条冰蓝色的人鱼款长裙,头发扎起一半,又披了一半,发尾刻意烫得蓬松,显得慵懒。
《乐痴》爆红之后,杜雪妍便成了电影里中除黛米恩外最受热议的演员。
她已经在好莱坞站住了脚。但凡她未来资源不差,自己不作死,这好莱坞,势必会有她的一片天下。
杜雪妍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还带着经纪人顾生遥。
这顾生遥,不仅仅只是一名经纪人那么简单,他本身也是美国一家娱乐公司老板的小儿子,在好莱坞颇有些话语权。
有顾生遥给杜雪妍撑腰,杜雪妍未来一定能走得更长。
见人都到齐了,都均斐这才将几个主要演员和制作人以及编辑,全都叫上了台。
剧组定制了一瓶巨无霸大香槟,所有人都捧着那瓶香槟酒,都均斐用力打开香槟酒盖子。
随着砰地一声响,香槟打开了。
众人合力将香槟倒进垒成三角形的玻璃杯中。
最上面那个杯子注满了酒水,便顺着杯口往下流,很快一支香槟全部倒完。
大家端起酒杯,高高地举起酒杯碰了个杯,这才仰头喝了酒。
今晚的庆功会上,除了剧组的演员,还来了一些与都均斐关系不错的名人。宴会厅内一眼望去到处都是人。
宋瓷想出去透下气,她刚迈开腿,就看到一个白皮肤微微胖的男人,穿着一件厚外套从大门外冲了进来。
他来势汹汹,嘴边挂着一抹古怪的笑。
这个天,他穿成这样厚,显然是不正常的。
宋瓷下意识站到一边,怕被那个人给撞到。
胖子跑了进来,站在宋瓷的后面,冲背对着他在跟人讲话的杜雪妍喊了一声:“嘿,Bitch,转过头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意识到有人在骂自己,杜雪妍愕然又迷茫地回过头。
那胖子突然扯开了衣服,露出刻了一个*形状纹身的背。
宋瓷看到那个符号,猛地瞪大了眼睛。
那是二战时期,德国人使用过的字符。
而一般会将这种字符纹在身上的人,可以肯定都是种族歧视者。
联想到杜雪妍之前在INS被骂的事,宋瓷意识到了不对,赶紧冲杜雪妍大喊道:“杜雪妍!跑!”
宋瓷只看到男人的后背,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前。
只有杜雪妍跟顾生遥他们看到了男人绑在身前的致命破坏武器!
男人趁所有人都在发呆的短暂空当,高喊了一句什么万岁,然后按下了手里的遥控器。
砰——
炸响声中,顾生遥一把将杜雪妍拉到自己的怀里。
他转了个身,用自己的后背去面对火光!
与此同时,龙雨与阿伦一起朝宋瓷跑过去。
但龙雨离的远些,阿伦就站在宋瓷的身边。在爆炸声响起的那一瞬间,阿伦反应敏捷,身体瞬间朝宋瓷扑去!
宋瓷被阿伦推倒在地上,后脑勺撞在地砖上,碰地一响。
炸声响起后,整座房子都跟着颤抖了几下。
“啊!”
所有人都尖声大叫起来。有人是受了伤疼的大叫,有人是被吓得大叫。
失去意识前,宋瓷听到阿伦在自己的背上痛苦呻吟。
过了几分钟,宋瓷醒了过来。
她慢慢地回头,便看到阿伦趴在自己肩膀上,苍白着一张脸。
而股股殷红的血液,正顺着阿伦的嘴里在往外冒!
宋瓷用力挪开沉重的阿伦,她忍着身上的痛坐了起来。
揉了揉自己耳鸣的耳朵,宋瓷这才刚睁眼打量面前的惨景。
到处都是尸体!
明明在一分钟前还欢声笑语的宴厅,顿时变成了人间炼狱!
宋瓷抹了把脸上的血,她跪在阿伦的身边,才发现阿伦的后背已经血肉模糊,而左边半条腿,已经断了!
宋瓷呆了数秒,终于找回自己的神智。她张开嘴干嚎,一把抱住阿伦。
“阿伦!”
宋瓷整个人都在抖。
她抱着阿伦,身上的裙子很快就被阿伦的血给染红了。
阿伦张开嘴,吐出一口血块。
他身体无意识地抽搐了两下,这才费力地抬起手,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张手掌心大的老照片。
阿伦将照片递给宋瓷,等宋瓷哭着捏住照片,阿伦撑着最后一口气,跟宋瓷交代遗言。
“夫人、夫人,这是我弟弟,我们失散了,二十年。你,你帮我找找他...找找他...”
“小君,哥没有不要你,哥没丢下你,哥、哥...”
话没说完,阿伦便咽了气。
阿伦死了,就死在了宋瓷的怀里。
宋瓷抱着阿伦,哭得肝肠寸断。“阿伦,阿伦你别死啊!”
阿伦还是死了,死都不瞑目。
宋瓷手指颤抖地将阿伦把眼睛合上。
将照片握紧,宋瓷这才连滚带爬地从伤者中间爬过来。
她得找到龙雨,确认龙雨的生死!
宋瓷翻开每一个受伤的人的脸,却没有一张脸是龙雨的。
没找到龙雨,宋瓷却找到了顾生遥他们。
杜雪妍与顾生遥之前所站的位置,离那个男人最近。
因此,顾生遥受伤也最严重。
他身上的黑西装被炸得破了几个大洞,宋瓷能看到皮开肉绽下的森森白骨。
她心里打了个冷噤。
这样还能活下来吗?
顾生遥将杜雪妍护得很好,他的身体成了一道坚实的墙,护在杜雪妍的身上,没让她身子受一点外伤。
杜雪妍已经被震晕了过去,失去了知觉跟意识。
宋瓷盯着顾生遥一动不动的身体,她心中不安极了。
宋瓷将食指伸到顾生遥的鼻子下面探了探。
没有气了!
宋瓷吓得手指缩了回去。
顾生遥,就这么死了?
宋瓷忽然崩溃的大哭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打开杜雪妍的手拿包,将她的手机拿了出来。
用杜雪妍的手指将手机解了锁,宋瓷哭着给医院打了电话,这才继续去找龙雨和都均斐。
救护车赶过来还需要几分钟,有些只受了点儿轻伤的人,都已经醒了。
他们无暇去查看别人的身体情况,醒来后就急着跑出去寻求医治。
宋瓷终于找到了龙雨。
见龙雨只是受伤昏迷了过去,气息还算足,宋瓷这才松了口气。
宋瓷又找到了都均斐。都均斐的情况很稳定,只是被震晕了,身体并无大碍。
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宋瓷这才累得倒在地上。她手捏着阿伦给的那张照片,大口喘气。
不一会儿,医生护士都涌了进来,有人扶着宋瓷的手,将她抱了起来。
虚弱的宋瓷,睁眼瞄了眼来人,看到是一个戴口罩的医生,宋瓷终是抵不住沉沉的睡意,昏睡了过去……
241章 小甜心,怕我吗?(二更)
《乐痴》庆功会上发生爆炸案,很快便成了全球热闻。
黎离的手机也收到了浏览器的推送消息。
爆炸案现场,有只受了轻伤的记者,将现场的惨景拍摄了下来,及时发表到了INS上。
《乐痴》是近来热度最高的电影,它的庆功会上发生了爆炸案,很难不引人注意。
那名记者在自己的INS动态中写到:【那个男人,突然冲进来,脱掉衣服高喊万岁,便按下了遥控。现场,死亡无数,真令人心痛,感谢上帝,让我逃过一劫。】
黎离看完推送的消息,嘴唇紧抿着,表情很严肃。
宋瓷,似乎就在参加庆功会!
韩先生到了没?
黎离赶紧翻出韩湛的号码,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你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机械女音,打碎了黎离心中的期盼。
韩先生还在飞机上!
韩湛的航班抵达纽约,已是三个小时之后。
韩湛下了飞机,刚将手机开机,便接到短信通知,提醒他关机期间收到了十多个未接电话。
韩湛蹙眉。
这都是谁打来的?
韩湛大概翻了下未接来电,看到黎离、北战、宋翡和三个干妈,以及外公都打了电话。
这是出了什么事?
这些人在同一时间段给自己打电话,断然是出了事!
韩湛提着行李包,一边往机场外的出口走,一边给外公回复电话。
电话响起的第一瞬间,韩翱宇便接通了电话。
一接起电话,韩翱宇那有些激动不稳的声音,从听筒里里面传出来:“湛湛,宋丫头没事吧?”
韩湛脚步一顿。
他抬起头,盯着纽约城市夜晚天空的轮廓,语速很沉地问道:“宋瓷,她怎么了?”
韩翱宇一惊。
“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韩湛:“我刚下飞机,手机一开机,就看到了你们的电话。”
韩湛上了车,右手垂放在大腿上,他没发现,自己的右手手指在轻轻的颤抖。无意识,不受控制的那种。
韩翱宇叹息了一声,才说:“庆功会上发生了爆炸,死伤无数。”
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韩湛的天灵感。
他像是被人用钉子钉在了车椅上,用胶布捂住了嘴巴。不动,不语,人如同痴傻。
数秒钟后,韩湛才哑声问道:“宋瓷的电话,打得通吗?”
“就是没打通。”
韩翱宇也感到不妙,他说:“我给龙雨打了电话,电话被一个美国人接了,美国人说龙雨还昏迷不醒。我给阿伦也打了电话,但没人接。”
“韩湛,宋丫头该不会...”
“外公,我先挂了。”
不想从韩翱宇的嘴里听到自己不想听,也不敢听的话,韩湛像是一只缩头乌龟,迅速地挂掉了电话。
他坐在车里,呼吸都感到窒息。
“把车窗放下来。”
听到韩湛的命令,司机赶紧放下窗户。
韩湛靠窗坐着,呼吸了几口带着车尾气的空气,韩湛这才望了司机一眼,问他:“你知道《乐痴》剧组发生爆炸的事吗?”
司机有些受宠若惊。
他没想到,像韩湛这样的大老板,竟然会主动跟自己答话。
司机点了点头,才说:“已经知道了。”
“死了多少人?”
司机摇头,“官方还没有公布数据,但我看到INS有人在说,现场的情况有些惨烈,大概有七八个人当场死亡了,几十个人受了伤。”
只有站在最外围的那圈人,安然无恙。
韩湛听得心揪成了一团。
他本来是打算先去酒店,等宋瓷回来,给她一个惊喜的。
但现在,这惊喜怕是没法给了。
“去《乐痴》剧组的庆功会现场。”
司机诧异地回头,看了韩湛一眼,“先生,那边现在人肯定多,会很挤的。”司机以为韩湛只是要去凑热闹。
韩湛道:“我爱人在里面。”
闻言,司机啥也不说了,默默地改变了行驶路线。
四十分钟,车子停在了酒店的门口。
韩湛推开门走下去,便看到酒店门口被拉起了警戒线。许多穿着制服的警察在大楼里进进出出。
受伤的人已经被医院拖走,而当场丧命的人,已经被盖上了白布,警察正在帮忙将他们从屋内搬出来,打算一起送到殡仪馆。
不相干的人,一律不许进入现场。
韩湛打了一个电话,弄到了通行许可证,这才走进了警戒线内。
站在那排盖着白布的尸体旁,韩湛的腿都是软的。
负责接待韩湛的警官告诉韩湛:“死亡名单还没统计出来,但所有的遗体都放在这里,韩先生,你看看有没有你想要找的人。”
韩湛点了下头。
他揭开一张又一张白布,过程中,手抖的不像话。
每揭开一张布,都是一场生与死的考验。
他无比的害怕,怕拉开白布后,布下会露出宋瓷的脸。
连续掀开四张白布,韩湛都没有看到熟悉的脸。他正要松口气,手揭开第五块白布,便看到了阿伦。
阿伦闭着眼睛,表情有些扭曲,嘴角的血液流到了脖子里面。
阿伦的眼睛没有全部合上,虚虚眯着。
韩湛注意到阿伦的眼睛上有手指形状的血迹,应该是有人帮他把眼睛合上了。很显然,警察不会闲得有空帮死者合眼。
这十有八九,是宋瓷做的。
宋瓷是不是还活着?
韩湛心里生出了希望。
他将手放在阿伦的眼睛上,他对身下的人说:“阿伦,安息。”当年,他曾在战场上救了阿伦一条命,退伍后,阿伦便为他卖命。
他到底还是把命还给了他。
韩湛将阿伦的眼睛全部合上,这才将白布重新为他盖上。
他继续往后揭开白布。
他又看到了顾生遥。
顾生遥脸上还戴着眼睛,略圆的脸蛋上,表情很狰狞。他是在极大的痛苦中当场死去的。
顾生遥死了。
韩湛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揭开最后三张白布。
没有宋瓷!
韩湛迅速站起来,找到一名警官,问清楚了医院的名字跟位置,迅速离开了案发现场。
韩湛用最短的时间抵达医院,他问清楚了接待爆炸现场病人的楼层,直奔该楼。整层楼,走廊上、床上,全都是受伤的人。
韩湛找到了龙雨。
龙雨已经恢复了一些意识,他躺在地上,身下铺着一块毯子,脑袋还有些昏重。
韩湛见到龙雨,问他:“龙雨,你怎么样?”
龙雨认出韩湛,他按了按耳朵,语气怪异地说道:“韩先生,我耳鸣,听不清。”
韩湛蹲下来,用手机写道:【夫人呢?】
龙雨神色黯然。
“事发时,我离夫人有一截距离,阿伦离夫人最近。我注意到,爆炸发生的时候,阿伦好像扑向了夫人。”
“夫人应该没有大事。阿伦呢?”
韩湛嘴唇紧抿着,没答话。
龙雨明白了韩湛的意思。
阿伦死了。
龙雨也跟着沉默下来。
拍了拍龙雨的肩膀,韩湛告诉他:“你好好休息,我去找夫人。”
韩湛将整层楼的病人都找遍了,也没有宋瓷。
韩湛怕自己找漏了,便重新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
他又来到护士服务台,问护士长:“爆炸现场所有的伤患,都被带到了这里吗?”
护士长点了下头。“是的,都在这里。先生,你要找谁?”
“我爱人。”韩湛立马掏出手机,找出宋瓷的照片,将照片递给护士长看了一眼,韩湛告诉她:“这就是我爱人。”
护士长认得宋瓷,她也看过《乐痴》,对女主角的神颜记忆很深。
护士长当场摇头,说:“我们医院接待的伤患中,并没有宋瓷女士。”
韩湛眸子一眯,声音突然压低了,充满了威迫力。“你们没带走她?”
“没有,我们一共接回来二十九名伤患,名册已经统计好了,你看,这上面没有宋瓷的名字。”
韩湛接过伤患名册看了一眼,果然没有宋瓷。
宋瓷去哪里了?
她就算是没有受伤,也该给自己打电话啊!
韩湛心里充满了不安。
他再次回到酒店,打算找经理要今晚的监控录像。韩湛到时,正好碰到过来取监控的警察。
两人一起,把监控看了一遍。
韩湛在监控里看到了宋瓷,他看见宋瓷抱着阿伦哭得很伤心,看到宋瓷在满地的尸体跟伤患中,挨个挨个地寻找龙雨。
“就是这里!”
韩湛按下暂停键。
他凑近屏幕,盯着那个穿白色大褂的男人。
“这个医生带走了我的爱人!”
韩湛将视频截图传到手机里,又回到医院,跟护士长询问那名医生的信息。
护士长在看过那个医生的照片,却皱起了眉头。
尽管那名医生戴着口罩,但护士长还是认出来那人,并非他们医院的医生。“我们医院科室里,没有一个这样的医生。”
这个答案,让韩湛心都凉了。
宋瓷失踪了,被伪装成医生的陌生男人,瞒天过海地带走了。
韩湛去查了酒店周围的监控,竟没有找到那个人离开的行踪。看样子,他早已摸清了酒店附近马路的监控,故意躲着监控,偷偷带走了宋瓷。
宋瓷去了哪里?
韩湛找不到,但他心里,隐隐有了一些猜想。
家里两个孩子哭着闹着要妈妈,整夜吵闹不肯睡觉。韩湛不得已只能先回了一趟望东城。
父亲的归来,并不能安抚孩子的情绪。
她们仍不肯睡,谁抱都哭。
韩湛给她们放了宋瓷拉的小星星,孩子们这才逐渐安静下来,很快就睡了过去。
见状,韩湛心如刀割。
将孩子们放进婴儿床里,韩湛轻手轻脚离开婴儿房,来到楼下。
韩翱宇站在窗户口,他穿一件白色背心,黑色马裤和拖鞋,盯着院子里的那些花儿在走神。
听到韩湛的脚步声,韩翱宇没回头,却说:“是爱德华吧?”
韩湛脚步一顿。
他抬头看了眼外公略显佝偻的背影,这才说:“我觉得是。”
除了爱德华,韩湛想不到还有谁,会为了一个宋瓷,制造出这样大的一场事故。
所有人都以为,那场爆炸案只是单纯的种族歧视引起的报复行为,但韩湛却是一眼看穿了事故本质。
种族歧视是假象,故意制造事故趁机带走宋瓷,才是背后那人真正的目的!
那个闯进宴会的男人,只是爱德华找的一个靶子。
韩翱宇转过身来,他看着韩湛冷峻的脸,道:“爱德华年轻的时候,就很疯狂。”
当年,韩翱宇一枪射死了江时雨,江时雨坠入海里。看到这一幕的爱德华,红了眼,差点让韩翱宇他们那个小队全军覆灭。
爱德华是个偏执的变态,一个很厉害,令人忌惮的变态。
韩湛沉默了片刻,才坚定地说道:“外公,我得暂时离开一段时间。”
韩翱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只说:“别让孩子们,从小就成为孤儿。”
他不会阻止韩湛去救宋瓷,身为男人,这是他该做的。
但他舍不得让自己的外孙孤身去涉险。
爱德华多狡猾啊,当年韩翱宇都差点死在爱德华的计谋中。韩湛单枪匹马去救宋瓷,那是野兔掉进了猛虎窝。
说个不好听的,叫有去无回。
韩湛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他跪下来,对韩翱宇磕了一个响头。“外公,韩湛不孝,若我这次回不来,还请您,代我照顾好两个孩子。”
韩翱宇扭过头去,嘴唇哆嗦着说道:“韩湛,你是要我老头子的命。我养大了你,还得继续养大你两个孩子?你就不能让我,过个平静点儿的晚年吗?”
韩湛没答话,又重重地磕了两个响头。
他不能不去救宋瓷。
两年前,在明知道宋瓷与江时雨是母女关系的前提下,韩湛还是放任宋瓷靠近自己,走进了他的心。
宋瓷呆在他身边,不管有没有拍这部电影,她迟早会被爱德华发现的。
爱德华那毒辣的性子,若发现江时雨当年背叛了他,他怎么可能不发疯!
是韩湛害了宋瓷。
宋瓷醒来后,耳朵里都还有种嗡鸣感。
她坐在船舱里,静坐了片刻,脑海里的眩晕感这才淡了一些。
宋瓷打量着自己所处的环境,发现自己并不在医院,而是在一艘船上。
宋瓷掀开被子,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沾了血,而旁边的沙发上,放着一件新的裙子。
宋瓷试着打开门,但没成功。
她决定静观其变。
宋瓷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裙子。
那是一条红色的波西米亚风挂脖裙,裙子与宋瓷的身材很贴身。她换好衣服,又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房门这才从外面被打开。
宋瓷抬起头来,看到了一个高个子的男人。
那男人长了一张英俊的脸,看上去很寡言。他对宋瓷说了一句英语,意识是叫她出去晒晒太阳。
宋瓷疑惑不安地走出船舱,来到甲板上。
甲板上,站着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身穿天蓝色沙滩裤,裸着上身,赤脚站在栏杆边。听到动静,男人转过身来。
金发之下,男人的模样英俊,唇与下巴中间长了一颗黑色的小痣。
他将墨镜推到头上,朝宋瓷歪了歪头,笑眯眯地说:“又见面了,小甜心。”
宋瓷认出了这人。
竟然是韩湛那个叫做阿让的弟弟。
想到这个少年在公交车上对大妈所做的那一幕,宋瓷就对阿让心生忌惮。
见宋瓷腿朝后悄悄地退了一步,阿让露出玩味的笑容来。“怎么了,小甜心,怕我?”
宋瓷站在烈日下,浑身发冷。
这个男人,对她有恨,她但凡惹怒了他,一定会被他杀死!
阿让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变淡。
“宋瓷。”阿让走过来,一把捏住宋瓷的下巴。
阿让抬起宋瓷的脸颊,盯着她妩媚的双眼,不屑地说道:“长得也不过如此,就这样一张脸,到底哪里值得他那么喜欢?”
这个他,也不知是指爱德华,还是指韩湛。
宋瓷没吭声,下巴骨头被阿让捏得发痛。
海风很大,盯着宋瓷隐隐发抖的身体,阿让突然一笑。他说:“路途还很遥远,这一路无聊,小甜心,咱俩好好玩玩。”
阿让松开宋瓷,他走到栏杆上坐下,也不怕会掉进海里。
阿让伸出手,那个沉默的男人递给他一支棒棒糖。阿让撕开棒棒糖,丢进嘴里,他打量着宋瓷妖娆的身躯,语气莫名地说:“深海恐惧症...”
宋瓷瞳孔微缩。
242章 狗东西,老娘是你能碰的?
一听到深海恐惧症这句话,宋瓷便捏紧了双拳。
她的意识不受控制的飘回到上一世临死前的那一夜,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御龙渊河的悬崖上。
浓黑的夜里,海水在咆哮,她的心里被种下一颗恐惧的种子。
宋瓷扭头朝船外的世界看过去。
一望无际的海,海水微微荡漾,看似平静,可谁又知道海底到底藏着些什么怪物呢?
宋瓷对大海有种莫名的恐惧,只是这样站在船上,想到章鱼鲨鱼电鳗之类的玩意儿,就在海底纵游,她便有些腿软。
尽管宋瓷没有哭闹,表情看上去也还算平静,但阿让还是从宋瓷隐忍的表情中,体会到了她的恐惧。
阿让非常享受欣赏一个人恐惧的样子。
他双手捧着后脑勺,舌尖顶着棒棒糖在口腔里转了转,嘴角忽然一翘。
笑起来的阿让,非常的可爱,有种天真无邪的纯。
“小瓷瓷。”
阿让的笑容就像是一条毒蛇,宋瓷看着他的笑容,浑身都觉得凉飕飕的。
宋瓷无言地盯着阿让,捏紧了双手,没有吭声。
阿让像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坐在栏杆上晃荡着他的双腿。他取下棒棒糖,说:“这里是大西洋,世界第二大洋,面积七千多万平方千米。”
阿让的手指在栏杆上敲了敲,又说:“平均深度三千多米。”
科普结束,阿让饶有兴致地问宋瓷:“小瓷瓷,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宋瓷梗着脖子,说:“你地理知识不错,要搁我中国,你肯定是班上的课代表。”
阿让一愣。
接着,他笑容更深了。
他望着那片海,说:“这么大的一片海洋,你看,它像不像是一个巨型的游乐场?”
大海是游乐场,而宋瓷,她就是光顾游乐场的贪玩的孩子。
阿让从栏杆上跳下来,几步走到宋瓷的面前。
弯着腰,阿让近距离地盯着宋瓷,他朝后梳的头发垂下来几缕,金发落在宋瓷的额头。
阿让咧开嘴笑,问宋瓷:“你喜欢玩游戏吗?”
宋瓷后背紧绷成一条直线,声音冷冰冰的,她摇头,“不喜欢。”
阿让:“相反,我很喜欢。我最喜欢看别人玩游戏。”
每次看到乘客们玩游乐项目,尤其是直冲云霄之类的项目,阿让都幻想着钢索绳子全部断掉。
想象着那些人像是一只只飞鸟,从高空飞下,落在地上摔得支离破碎的画面,阿让便感到兴奋。
宋瓷撩开眼皮看了阿让一眼,瞧见阿让那兴奋的表情,宋瓷突然说:“你把我玩死了,韩湛会很伤心的。”
阿让耸肩,“他难过,关我什么事?”
宋瓷又说:“韩湛会杀了你。”
阿让点点头,竟露出期待的样子,说:“能死在他的手里,是我的荣幸。”
宋瓷便知道,阿让是个疯子。
宋瓷与阿让之间有一个纽带,韩湛便是那个纽带。见搬出韩湛来,也没法改变阿让的态度,宋瓷索性闭嘴不言。
跟这样的小疯子,小变态,宋瓷懒得多费口舌。
见宋瓷放弃了挣扎,阿让说:“你求我啊?”
宋瓷顺坡下,说:“我求你,求你别杀我。”
真听到宋瓷求自己,阿让倒是一愣。
“骨气呢?让你求我就求我?”
宋瓷:“骨气那种东西算什么,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听到这话,阿让眸子微微眯了起来。
这个宋瓷,与他想象中的性格,有所不同。
“孬种!”
一点傲骨都没有。
宋瓷任由阿让骂,反正就不吭声。
阿让又抬起宋瓷的下巴,他低下头,用舌头在宋瓷的脸颊上舔了舔。
宋瓷皱眉,往后退了一步。
阿让双手插进口袋里,他笑眯眯地说:“跟我睡一觉,把我伺候舒服了,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闻言,宋瓷没忍住冷笑了起来。“我这样的孬种你也看得上,看来你也不是很高贵。”
阿让继续耸肩。
他盯着宋瓷,耐心而温柔的问了一遍:“怎么样?是跟我睡一觉,还是跟我玩游戏?”
宋瓷:“行,睡吧。”
听到宋瓷的选择,阿让迷茫了一下。
她的贞操观呢?
说好的对韩湛有着忠贞不移的爱呢?
她怎么就轻易同意了?
这时,宋瓷主动走到阿让的面前。她踮起脚,单手勾住阿让的脖子。
阿让眯眸打量着近在咫尺的宋瓷的脸,灰蓝色的眸子里装满了警惕之色。
宋瓷洗了澡,卸了妆,皮肤白皙,漂亮的不可思议。
见阿让在打量自己,宋瓷故意缓慢地眨了下睫毛,那双狭长的美眸里,布满了氤氲的媚。
宋瓷手指故意在阿让唇上揉了揉,动作里透露出一股勾人的劲儿。
她踮起脚,凑近阿让的耳旁,说:“你哥,最喜欢我亲他的唇。”
口袋里,阿让捏紧了双拳。
宋瓷瞥见阿让脖子上喉结滚了滚,她很清楚那代表着什么。
阿让被她勾引起了性趣。
宋瓷仰起头,红唇贴近阿让。
阿让呼吸微滞。
啪——
宋瓷突然甩了阿让一巴掌。
那一巴掌,用尽了宋瓷的力气。
打完,宋瓷疼得手腕都是麻的。
阿让直接被打得红了脸,牙齿都有些作痛。
“我呸!”
宋瓷一口唾沫吐在阿让的脸上。
“狗东西,老娘是你想睡就能睡的?还把你伺候舒服了!你他妈也不抬头看看天,没见到太阳还挂在天上吗?”
“还在做白日梦?”
宋瓷破口大骂,刚烈又暴躁。
被打了,阿让懵了几秒。听到宋瓷的骂咧声,阿让这才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
他冷笑起来,笑容显得狰狞。
“宋瓷。”阿让将这两个名字,咬牙切齿地喊了一遍。
阿让突然转过身,对站在身后表情显得微妙的男人说:“贝德,天气热,送我们的小甜心去海里凉快凉快!”
闻言,宋瓷转身就跑,却被贝德几个大步追上。
贝德拦腰扛起宋瓷,将她扛到肩上。
宋瓷逮着贝德就咬了一口,双腿胡乱地踢动,边踢边骂:“放开我!贝德狗逼,放我下来!”
贝德忍痛皱眉,抱着宋瓷来到了船边上。
宋瓷看到那汪洋的深蓝的海,脸色都变了。
她怒骂道:“阿让,你别落我手里,你要落在我手里,我一定玩死你!”
“狗东西,放开我,放我下去!”
贝德的双臂就像是铁钳,纹丝不动。
到了船边,贝德朝阿让看了一眼。
阿让点了点头,贝德便松了手,挣扎中的宋瓷像只海燕,一头扎进了深海里。
噗通一声,宋瓷坠入海中,激起了一层浪花。
对喜欢大海的人来说,海底世界是迷人的,神秘的,令人向往的。
而对患有深海恐惧症的宋瓷来说,海底世界便是鲨鱼张开的血盆大口。
她被丢进海里,海水瞬间倒灌进她的口腔鼻息和肺部。
慌神间,宋瓷双脚在水里猛踩。
许是求生的意志太强,宋瓷竟然游到了海面上。她使劲地蹬着腿,张开嘴猛地咳嗽。
船上,阿让面对着汪洋大海坐在栏杆上。他玩弄着棒棒糖,盯着海面露出的那个脑袋,笑着喊道:“哟,还没死啊!”
船缓缓地往前行,宋瓷逐渐被抛到后面。
宋瓷将口腔里的水吐了出来,这才滑动双臂,努力地往前游,追着船尾巴。
她不能被丢下,她会死在海里的!
她不能死!
她绝对不能死!
瞧见宋瓷努力地追赶船只,阿让坐在栏杆上,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觉得有意思,还拿出手机拍了视频。
要是让霍夫看到这一幕,指不定有多心疼呢。
阿让录了一段视频,觉得满意了,这才将手机递给贝德。
宋瓷在海里使劲地往前游,双腿踩在水里,心里充满了恐惧。她总有种巨型鲨鱼就跟在她的身后,随时都会咬断她腿的恐惧。
宋瓷憋了一口气,身子潜进海里,朝海中四面八方看了一眼。
没看到那些令人恐惧的生物,宋瓷这才松了口气。
她浮出海面,继续往前游。
但人游行的速度,永远比不过船只。
几分钟后,宋瓷便被船只抛在了身后。
她盯着越来越远的船,心里感到绝望。
而身体,也开始觉得乏力,但宋瓷仍不敢停下。
停下,就代表着放弃。
放弃,就代表着死亡。
宋瓷永远不会主动等死!
宋瓷的四肢越来越沉重,到最后,她的双脚已经蹬不动了,手臂也没力再抬起了。
宋瓷的脑袋一会儿沉入海里,一会儿又冒出来,反复几次,宋瓷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她条件反射地继续游了几下,最后实在是体力不支,终于停了下来。
宋瓷的身体慢慢地沉入深海。
那条红色的长裙,裹在她的身上。她渐渐下沉,裙带长发飘扬,像是人与公主游遍了人间,重归大海...
拿着望远镜,阿让注意到宋瓷沉入了海里,他嘴边的笑意,渐渐变淡。
贝德见宋瓷停止了挣扎,想来是就要死了,这才开口提醒阿让:“阿让,她是爱德华要的人。”
阿让听到爱德华的名字,眼里闪过一些恐惧。
他说:“放救生艇。”
“是!”
阿让和贝德驾驶着救生艇,来到宋瓷沉海的地方。
阿让以一个标准的姿势投入海里。
适应了水中的压力,阿让睁开那双灰蓝色的眸。寻找宋瓷的身体。
宋瓷已经沉得有些深了。
那抹红影,是海里最深的色彩。
阿让迅速朝下方游去,靠近宋瓷,阿让一把...拽着宋瓷的脚,拉着她往海面游。
宋瓷倒挂金钩般,被阿让拖到海面,然后抛到了救生艇上。
宋瓷躺在救生艇上,没有任何反应。
贝德赶紧为宋瓷做心肺复苏。
阿让坐在一旁平复自己的呼吸,吐了几口海水出来。
他对贝德说:“救活她,不能玩死了。”
贝德做了十多秒的胸压,宋瓷仍没有半点反应。见状贝德说:“必须人工呼吸了。”
贝德捏着宋瓷的鼻子,正要给宋瓷做人工呼吸。阿让突然一把拉住被的肩膀,十分嫌弃地说,“亲她做什么,脏得要死!”
说完,阿让自己捏住了宋瓷的鼻子,嫌弃地将嘴凑了上去,亲自给宋瓷做人工呼吸。
贝德:?
既然脏,那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宋瓷:“咳咳!”
她吐了几口水,醒了过来。
看见阿让的脸在自己面前放大,宋瓷皱起了眉头,一把推开阿让。
“滚!”
宋瓷用力地擦了擦嘴巴,赶紧跪在救生艇边上,用手掬起海水喝进嘴里,迅速地漱口。
阿让坐在一旁,神色莫测地看着她。
等回了船上,阿让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拿牙刷来,刚亲了一只臭虫,嘴巴臭得很。”
宋瓷听到阿让的话,也就当没听见,自己回了船舱。
回了自己的房间,宋瓷洗了个澡,穿上干燥的新衣服,把自己裹在薄被里。
过了会儿,被窝里突然颤动起来,跟着响起宋瓷委屈害怕的哭声。
天黑了,贝德来通知宋瓷去吃饭。
宋瓷装聋作哑,没有说话。
贝德就没再催促。
深夜,宋瓷就饿了。
她还是昨天中午跟杜雪妍一起吃过饭,几十个小时过去,宋瓷已经饿得饥肠辘辘。
她偷偷爬起来,来到船上的厨房,却看到冰箱上面加了一把锁!
宋瓷气得跑回房子,蒙着被子催眠自己继续睡。
第二天早上,贝德又来喊宋瓷吃饭,这次宋瓷没闹情绪,乖乖地去了餐厅。
阿让穿着白色的西装,坐在餐桌边,一个人优雅地吃着早餐。
只是,那人的左脸颊上,有着五个红色的手指印。
宋瓷拉开椅子坐下,风吹起她的头发,这一幕在阿让看来是有些令人心动的。
阿让放下刀叉,对宋瓷说:“你就是这么勾引的霍夫吗?”
宋瓷露出一个迷茫的眼神。“我怎么勾引他了?”
阿让手指冲宋瓷点了点,他说:“就这样,故意摆出好看的姿势,让风把你的头发吹起来,跟拍广告一样。”
宋瓷的头上,缓缓地打出一个问号。
“没办法,嫂子天生漂亮,无需刻意,足以动人。”
她真要勾引一个人,这会儿阿让已经被她拐到床上去了。
这声嫂子,让阿让目光微变。
“听说,中国人有一句俗语。”
宋瓷:“俗语多了去了,你指哪一句?”
阿让:“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
宋瓷一口面包噎在了喉咙里。
阿让体贴地递给她一杯水,安慰她:“别这么惊讶,我对你这种女人不感兴趣。”
“呵。”
阿让:“你打过霍夫吗?”
宋瓷:“打过一巴掌。”
阿让露出感兴趣的表情,他坐姿朝前倾,双手相交胳膊肘放在桌上。
阿让把下巴放在手背上,朝宋瓷眨巴眨巴眼睛,天真好奇地问:“为什么啊,是不是霍夫出轨了?”
宋瓷:“我为什么告诉你?”
阿让目光冷了下来。
他起身就走,走时,说:“以后按时吃饭,不是每顿饭都有人去三催四请。”
“还有。”
宋瓷抬头,对上阿让一脸鄙夷的表情。
阿让:“你偷翻厨房的样子,真的很怂。”
宋瓷捏紧了刀叉,忍住了想要打人的冲动。
他们在海上继续行驶了几天,还没到达目的地。
宋瓷跟阿让相看两厌,后面几天,阿让不是在钓鱼,就是在潜水,日子过得很美哉。
宋瓷没有手机,没有朋友,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特别无聊。
又在海上行驶了三四天,他们终于进入了直布罗陀海峡。
这里,是大西洋通往地中海唯一的入口。
宋瓷以为他们会通过直布罗陀海峡进入地中海,但阿让接了一个电话后,直接带着宋瓷下了船。
他们在西班牙靠岸,又坐了几个小时的车,然后在西班牙靠近地中海的一个港口,重新登了船。
宋瓷猜到阿让这么做的原因。
“你怕有人在直布罗陀海峡拦截船只?”没找到自己的下落,韩湛与外公肯定会猜到是谁将她带走了。
从美国到意大利,最安全也最隐蔽的路线,就是坐船成穿过大西洋,再从地中海回到意大利。
海上宽广,韩湛就是想救人,也如同大海捞针,很难找到他们的行踪。
而直布罗陀海峡,设有关卡,容易被韩湛发现。
被宋瓷猜到真相,阿让也不惊讶。
“那又如何,他没有找到你,我就赢了。”阿让奉命将宋瓷抓回去,马上就要抵达意大利了,阿让的任务也就要完成了。
相处了几天,宋瓷隐约摸清楚了阿让的脾气,他高兴地时候,宋瓷就可以多问几句。
他不高兴了,宋瓷最好是消失得远远地,否则她就会成为阿让的泄气对象。
此刻,见阿让心情还算不错,宋瓷这才问道:“是爱德华要见我?”
阿让没否认。
宋瓷只听到韩湛提起过几次爱德华,对爱德华这个人,宋瓷充满了好奇心。
她问阿让:“爱德华,是怎样的一个人?”
阿让眯眸望着美丽的地中海,过了许久,才说:“不是个人。”
宋瓷微愣。
这话听着像是骂人。
宋瓷也觉得阿让是在骂人。
“具体点?”
阿让冷笑,“你见到了,就知道了。”
阿让那神秘兮兮的回答,搞得宋瓷心神不宁。
提到西西里岛,大家想到的最多的是电影《西西里岛的美丽传说》,以及电影《教父》。
西西里岛实际上很美,美丽的海上风景,风情万种的美人,英俊迷人的男人,以及充满了巴洛克风格的巍峨建筑。
阿让他们并没有住在巴勒莫,而住在卡塔尼亚。
这是一座与火山为伍的城市。
它位于西西里岛的东部,意大利的南端,处在埃特纳火山之下。
宋瓷随着阿让下了船,站在卡塔尼亚港口的土地上,一抬头,便能看见远方巍峨凶险的埃特纳火山。
阿让指着埃特纳火山,他说:“你问我爱德华是什么样子的人。对江时雨来说,他便是眼前这座沉默的火山,美丽,壮阔人心,而温柔。对我们来说,它是喷发时的火山,危险,足以毁灭整个城市。”
宋瓷盯着埃特纳火山,抿紧了唇。
一辆车停在他们的面前,阿让邀请宋瓷上车。
但这一次,宋瓷单独乘坐一辆车,阿让乖乖地上了后面那辆车。
车子缓慢地行驶在卡塔尼亚城内,这座城市的建筑与别的城市不同,它的建筑物通体呈现出灰色,让人压抑。
车子开了许久,才停在一处充满了地中海风格的大房子门口。
这栋房子,与周围灰色的建筑物迥然不同,它看上去非常的迷人,像是地中海上的一颗明珠。
阿让下了车,站在她的身后,说:“他就在里面。”
宋瓷后背逐渐冒出冷汗。
“走吧。”
阿让走在前面,双手插在兜里,不管宋瓷。
到了爱德华的底盘,宋瓷就是想跑,也插翅难逃。
犹豫数秒,宋瓷还是抬步跟在阿让的身后,走进了屋内。
穿过石板路,绕过泳池,宋瓷来到了一栋三层楼高的蓝白色小楼前。
那小楼的附近,站着好几个身穿西装的守卫。
宋瓷的腿有些软。
还没见到爱德华,她便怂了。
尤其是看到阿让就双手从口袋里取了出来,乖巧地垂在了腿边,收起了一脸玩世不恭的表情,显得严肃起来。
宋瓷就更怂了。
阿让脚步轻巧地走进房子,没在一楼多做停留,直接踩着楼梯,上了二楼。
宋瓷跟在阿让的身后,上楼时,还遇到了一拨人。
两个身穿黑衣服的男人,拖着一个女人从楼上走下来。
那是一个欧美女人,她穿得很清凉,白纱罩着玲珑的娇躯,腿间只有一条三角裤。
但吸引宋瓷注意的不是女人的好身材,而是她的身上在流血。
那血从她的腹部一直流到大腿上,殷红的流动的血液顺着一双性感的长腿往下流,这一幕,怎么不吓人?
宋瓷瞄了眼女人的腹部,便看到她腹部插着一把刀。
宋瓷突然拉住阿让的衣角。
阿让停了下来,没回头。以为宋瓷是怕了,阿让说:“她是间隙,”
宋瓷已经猜到了这层关系,她要说的是:“阿让,如果我死了,你能不能帮我给韩湛带句话?”
阿让恨自己,但他却很喜欢韩湛。
真要交代遗言,宋瓷选择告诉阿让。
阿让没吭声。
身后,女人说:“就告诉他,说宋瓷从来就没有怪过他,宋瓷只有一个请求,求他好好活着,求他照顾好女儿们。”
阿让一撇嘴角,“我没兴趣当传话筒。”
阿让抬腿往前就走。
宋瓷跟在阿让的身后,走进了二楼。
二楼有一间很宽敞的客厅,客厅里放着一张奢华大的棕色皮沙发。
客厅连着走廊,走廊的外面是大海。
海风从阳台吹进来,宋瓷的衣裙飞扬起来。
她忙低头去整理裙子。
一抬头,宋瓷便看到阳台与客厅之间的隔断门框下,站着一个穿黑衬衫的男人。
男人很高,身材魁梧,约莫一米九。
他下巴上蓄着浅浅的一层胡须,脸上戴着一副黑色粗框眼镜,遮住那双灰蓝色的锐利毒辣的双眸。
他抱臂看着整理衣裙的宋瓷,目光,是那么的复杂。
宋瓷在男人的眼里看到了眷念,恨意,以及贪痴。
宋瓷心跳快得不可思议。
她知道这是谁。
爱德华!
那个让韩湛都忌惮的魔鬼!
宋瓷余光瞥了眼阿让。
阿让微微垂眸,双手乖乖地交握垂放在腹部,都不敢抬头与爱德华对视。
阿让本身就是个没有心肝儿的小魔鬼,连他见了爱德华都像是老鼠见到了猫,宋瓷对爱德华的恐惧便又深了一层。
爱德华:“¥#*%....”
爱德华讲了一句西西里岛的语言。
宋瓷听不懂,却觉得爱德华的嗓音非常迷人,有种雍贵的华丽。
西西里岛的语言与罗马那边的语言有些出入,宋瓷连纯正的意大利语都听不懂,更何谈是西西里语。
宋瓷歪着头,一脸懵逼,她完全听不懂爱德华在说什么。
爱德华见宋瓷毫无反应,不耐地一皱眉。
他一皱眉,不是要死人,就是要搞事。
在爱德华即将开口前一秒,阿让突然说了句什么。
又是一句宋瓷听不懂的话。
在听到阿让的解释后,爱德华的脸上露出了恍悟的表情。
他看着宋瓷,讲了一句英语,他的英语发音比较奇怪,充满了意大利本土风格。
宋瓷大概还是听懂了,爱德华说:“她只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便学会了西西里语。那么你呢?”
宋瓷知道爱德华口中的‘她’是谁。
指的是江时雨,她的母亲。
宋瓷的语言天赋比不上江时雨,江时雨能在一个月内学会西西里语,宋瓷可做不到。
宋瓷刚想说句什么,爱德华便又说:“一个月后,你要是不会讲西西里语,我便把你丢进海里喂鲨鱼。”
宋瓷吓了一跳。
爱德华转过身走到阳台上,他朝宋瓷勾勾手指。
宋瓷同手同脚地走到爱德华的身旁,在离爱德华还有一米远的位置站定。
爱德华望着面前的这片海,告诉宋瓷:“亲爱的,我给你看看我的小宠物。”
宋瓷低头朝楼下看了一眼,看见了大海,还看到了楼下的泳池。
爱德华吹了声口哨。
楼下一个女人推着餐车,绕过泳池,走到靠海的院墙。
她打开院门,揭开餐车的盖子。
宋瓷看到了半扇羊肉。
女人用戴手套的双手,弯腰抱起羊肉,将羊肉丢进大海里。
这时,爱德华的声音在宋瓷耳旁响起:“亲爱的,看好了。”
宋瓷屏住呼吸,好奇地看着下方。
海面很宁静,只有浪花滚动的动静。
但在四五秒钟后,海面突然出现了一块灰黑色的鱼鳍,宋瓷盯着那个鱼鳍,表情微变。
那鱼鳍很大,但单是鱼鳍就那么大,很难想象藏在海里的大块头,究竟有多大。
很快,宋瓷便知道那东西有多大了。
一条鲨鱼从海里钻了出来,它张开森森的尖尖的牙齿,一口咬住那半扇羊头,很快便钻进了大海。
从鲨鱼现身,到鲨鱼没入海底,全程不过几秒钟。
若不是海面还有一层浪花,宋瓷都要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爱德华竟然养了一头鲨鱼!
他是怎么做到的?
还有,这里是浅滩,鲨鱼怎么会来到浅滩?
宋瓷表情变幻着,站姿变得紧张。
爱德华突然偏过头来看她。
海风迎面吹,吹起宋瓷的发,吹红了她的眼。
爱德华伸出手,笑着摸了摸宋瓷的脸颊,他凑到宋瓷的耳旁说话。“亲爱的,看到了吗,我的宠物,一口就能吃掉你。”
对爱德华的话,宋瓷深信不疑。
爱德华笑着亲了亲她的脸颊,才又说:“它叫co一起养的孩子。”
“coco和我的孩子赛西里奥一样大。”
一条鲨鱼可以活一百多年,宋瓷刚才看到的那条鲨鱼,已经三十多岁了。
听爱德华主动提到Rain,宋瓷便觉得不妙。
果然,下一秒,爱德华便说:“你若不是跟了我儿子,我真想把你占为己有。”
这话是真的把宋瓷给恶心到了,恶心的表情直白地露在她脸上。
看清楚宋瓷脸上不加掩饰的厌恶表情,爱德华轻笑了一声,又说:“别人碰过的,我不会要,你大可放心。”
宋瓷被激怒了。
她张嘴便讽刺爱德华:“别人碰过的人你不要?若我没搞错的话,我妈妈原本和科莱曼是一对。你横刀夺爱,不是抢?”
说什么别人碰过的他不会要。
依宋瓷看,他爱德华就是喜欢抢来的。
俗话说的话,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他喜欢江时雨,就不管不顾地将江时雨从科莱曼身边给抢走。
他这种强盗行为,就是不耻!
听到宋瓷这话,爱德华不仅不气,反倒笑着说:“他们谈过恋爱,那又如何?到最后,我才是你母亲第一个男人。”
江时雨与科莱曼那个傻子之间,清白着呢。
闻言,宋瓷又是一阵冷笑,“第一个男人...”
宋瓷直视着爱德华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笑容显得刺眼,说出来的话更是诛心:“但你并不是她唯一的男人。”
爱德华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想到了爱人跟下属双双的背叛,心里一阵窝火。
恼羞成怒之下,爱德华一把捏住宋瓷的喉咙,只用一条右臂,便将宋瓷整个人提了起来。
窒息感,让宋瓷难受。
宋瓷翻着白眼,双手下意识地捏住了爱德华的手背。
她弹了弹双腿,但很快就没有了力气,便停止了挣扎。
爱德华真要杀了她,她又怎么反抗得了?
爱德华盯着表情痛苦且狰狞的宋瓷,他道:“小东西,你是在找死。”
宋瓷无法开口说话。
“不想死的话,不该说的话,就不要说!”说完,爱德华眉头一皱,嫌弃的将宋瓷丢出了栏杆外!
阿让瞪大了眼睛。
他眼睁睁看到爱德华像是丢一包垃圾一样,将宋瓷丢到了楼下。
阿让往前走了一步,站在栏杆旁朝下面看了一眼。
见宋瓷落在了泳池里,并没有生命危险,阿让这才松了口气。
他以为,宋瓷对爱德华来说是特殊的存在,以为仗着那张漂亮的脸,爱德华能对她温柔几分。
是他错了。
爱德华恨宋瓷,把她当做污点!他巴不得弄死她,又哪里会对她温柔!
盯着在泳池里扑腾的宋瓷,爱德华冷笑着说:“不知死活的东西。”
阿让没敢反驳爱德华的话。
没有爱德华的准许,阿让也不敢去救人。再说,宋瓷是死是活,管他何干?
宋瓷很争气,她自己从泳池里爬了出来。
宋瓷躺在泳池边的鹅卵石上,眯眸望着湛蓝的干净的天,突然用手臂挡住眼睛,低低地哭了起来。
但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很快,宋瓷抹掉脸上的泪水,站了起来。
刚站好,宋瓷便看到先前那两个黑衣人,拖着之前那个受伤的女人走了过来。
宋瓷想到什么,她猛地转头,看了眼还没有被关上的院墙门。
猜到了那个女人的结局,宋瓷脸上血色尽失!
她不忍看,但爱德华却在这时来到了她的身后。
爱德华站在宋瓷的背后,用双手按着宋瓷的脑袋两侧,逼她盯着前方正在发生的事。
“好好看看,不听话的孩子会是什么下场。”
宋瓷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被无情地丢进了海里,看到那条本已远去的鲨鱼再度游了回来。
很快,海水里便血红了一片,那个女人便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接着,干净的海水卷来,将海里的血水冲散。
刚还活生生的一个人,瞬间失踪!
宋瓷的双手开始颤抖起来,腿有些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爱德华的面前。
爱德华垂眸看着宋瓷,告诉她:“宋瓷,再不听话,那个女人的今天,便是你的明天。”
爱德华丢下那句话,便转身走了。
宋瓷坐在地上,想爬起来,却没有力气。
阿让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后,他没有伸手拉宋瓷,而是挑目望着外面那片海。
“那条鲨鱼,是爱德华的宠物,它听命于爱德华。”
宋瓷压下心里的恐惧,开口问道:“鲨鱼怎么会听人的话?”
阿让:“那条鲨鱼在很小的时候,就跟在他的身边,他给鲨鱼注射了一种特殊的药剂,增高了鲨鱼的智商,加强了他们之间的亲密联系。”
“这些年,鲨鱼可没少帮他毁尸灭迹。”
宋瓷听得一愣一愣的。
试问,哪个正常人会以圈养鲨鱼为乐?
爱德华果然不是人。
243章 宋瓷在西西里岛向你表白
那天之后,宋瓷没再见过爱德华,也没再见过阿让。
他们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但暗处的眼睛,时时刻刻都在盯着宋瓷,宋瓷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走的。
爱德华并没有限制宋瓷的自由,她可以在房子里四处走动,做任何事。
但她仍然无法接触网络。
她被隔绝在这栋房子里,抬头能见蓝天,低头能见大海。除此之外,对外界发生的事,宋瓷一无所知。
爱德华说让宋瓷在一个月内学会西西里语,宋瓷就必须学会!
学不会,下场请参考那半扇羊肉,和那个间谍女人。
死亡的威胁逼得宋瓷重新捡起学习。
她拿出从没有过的认真态度,努力学习西西里语。
宋瓷每天都在不停地跟屋子里的下人讲话,开始他们的谈话就像是鸡同鸭讲,你说你的,我讲我的。
过了几天,宋瓷便能听懂一些日常的对话了。
渐渐地,宋瓷能听懂下人们讲的话,自己也能说上几句西西里语。只是发音不够标准。
一个月的时限就快要到了,宋瓷心里紧绷着一根弦。
她不知道脑袋还能在脖子上待几天,便把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来对待。
每天吃过晚饭后,宋瓷都会站在一楼的院子里散步。院子临海,铁栅栏院墙挡不住外面的风景。
宋瓷听着海浪的声音,闻着空气中的海风夹带来的腥味,她想到了什么,眼神逐渐变得深邃起来。
宋瓷盯着对面那个岛,发起了呆。
岛上风景很好,每天都有人在岛上玩,宋瓷可以看到岛上穿比基尼的姑娘。
宋瓷问佣人:“对面那片岛,是旅游区吗?”
佣人道:“是,除了先生居住的岛屿,附近的小道都是风景旅游区。”
西西里岛是度假旅游胜地,也是爱德华他们的财源来处。
这边的风景好,治安也很好,这座城市的犯罪现象,竟然比其他城市要更低。
看样子,爱德华非常看中旅游业,把这周围的治安管理得很安全。
这天,夕阳快要落下。
高挑漂亮的女佣推着餐车从屋子里走出来,打算去喂鲨鱼。
宋瓷看见了,忙从屋子里走出来。
“芙蕾雅,我可以和你一起喂鲨鱼吗?”
叫做芙蕾雅的女人有些警惕地看着宋瓷。
喂鲨鱼是芙蕾雅的工作,失职了,她就是被喂给鲨鱼的食料。
芙蕾雅信不过宋瓷。
她担心宋瓷会耍手段,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不必了,你是客人,这种粗活,我来做就好。”芙蕾雅拒绝了宋瓷,独自推着餐车来到了院墙边。
宋瓷默默地跟在芙蕾雅的身后。
芙蕾雅打开铁闸门,她戴上手套,站在悬崖边上,抬起餐车上的半扇羊肉,将它们丢向海里。
身体前倾时,芙蕾雅的脚下突然一滑。
“啊!”
芙蕾雅手中的羊肉掉进了海里,而她人也滑下了悬崖。
“芙蕾雅!”
宋瓷迅速扑了上去,用双手紧紧地拉住芙蕾雅的手。
芙蕾雅被宋瓷拉住,人挂在悬崖边上,白了一张脸。
宋瓷用尽全力将芙蕾雅往上面拉。
“你别挣扎,你越挣扎越危险,安静一点,我会救你的。”宋瓷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芙蕾雅白着脸点了点头。
悬崖上的石头很锋利,芙蕾雅的身子被锋利的石头割破,流了不少血。
宋瓷拖拽芙蕾雅的时候,芙蕾雅难免又受了一些伤。
保镖听到了动静,赶紧跑了过来,帮宋瓷一起将芙蕾雅拽了上来。
芙蕾雅双腿无力,便跪在餐车旁。
听到悬崖下突然传来水花声,芙蕾雅转身低头,朝海面看了一眼。
鲨鱼Coco冒出海面,咬着那半扇羊肉,满足地走了。
见状,芙蕾雅面如白蜡。
如果不是宋瓷刚才救了她,那她说不定已经成了Coco腹中食了。
芙蕾雅深深地看了眼宋瓷。
宋瓷正在转动她的手腕,刚才为了救芙蕾雅,宋瓷的手腕有些拉伤。
芙蕾雅朝宋瓷感激一笑,对她道谢:“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宋瓷点点头,冷冷淡淡地说:“下次小心。”
“好。”
芙蕾雅慢慢地站了起来,被保镖带去处理伤口。
保镖见宋瓷还坐在地上,便问她:“宋,你受伤了吗?”
宋瓷摆摆手,说:“没,让我一个人静静。”
保镖想了想,还是走了。
这外面就是悬崖,海里还有一头镇海神兽coco,谅她也不敢跳海逃生。
宋瓷的确不敢跳海逃生。
首先,她有深海恐惧症,其次,她胆小,惜命。
她宁愿在爱德华的房子里苟活着,也不会试图跳海逃跑。
事实上,宋瓷很认得清事实,到了爱德华的地盘,宋瓷就没指望还能逃走。
她都没有想要逃走的那种想法。
宋瓷像条咸鱼坐在地上,望着海岸线尽头下沉的夕阳。
眼前这一幕,美得壮阔人心。
宋瓷突然就有些想韩湛了。
她坐了会儿才起来,起来的时候,脚尖在刚才芙蕾雅摔脚的地方蹭了蹭。
那片地,非常的光滑,看上去就像是被抹过某种润滑的油。
第二天,芙蕾雅准时来给Coco投食。
宋瓷穿着一条海蓝色的长裙,站在铁栅栏旁,凝视着远方的岛屿。
听到餐车轮子滚动的声音,宋瓷转过身来。
看见芙蕾雅,宋瓷问她:“你的伤好了吗?”
芙蕾雅腼腆一笑,她说:“没有大碍。”
宋瓷却注意到芙蕾雅走动的速度比以前慢了一些。
芙蕾雅打开铁门正要戴手套,这时宋瓷突然伸手拿走手套。“我来帮你吧。”
芙蕾雅有些犹豫。
宋瓷又说:“放心,没事的。”
芙蕾雅便没有阻止。
宋瓷戴好手套,磨磨蹭蹭地抱起那半扇羊肉。“还挺重。”宋瓷说。
芙蕾雅笑道:“Coco比较能吃。”
“显而易见。”
宋瓷丢下那半扇羊肉。
没有人注意到,随着羊肉一起被丢进海里的,还有一只小小的护肤品瓶子。
之后连着几天,宋瓷都会帮芙蕾雅喂鲨鱼。
她似乎爱上了喂鲨鱼这件事。
保镖将宋瓷的异常通报给了爱德华,爱德华没发现宋瓷在搞鬼,以为宋瓷就是单纯的爱给鲨鱼投食,便默认了宋瓷的行为。
转眼,一个月时间便到了。
爱德华回来了。
随他一起回来的,还有曾与宋瓷有过两面之缘的赛西里奥。
爱德华回到家,便让人将宋瓷叫来。
那会儿宋瓷正在吃午餐。
听说爱德华要见自己,宋瓷手抖了一些。
她很快冷静下来,换了一身衣服,便去了二楼。
二楼。
爱德华坐在沙发上抽着雪茄,他眯着双眸,盯着平静的地中海,说:“后天那场谈判,你去。”
赛西里奥有些诧异。
爱德华:“你得开始接收我的生意了。”
赛西里奥点了点头。
“对了,奥利安娜那边,现在有进展没?”
赛西里奥说:“没问。”
“你等会儿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回来。”
“好。”
两人正说着话,宋瓷便来了二楼。
赛西里奥听到动静,他抬起头来,朝二楼的入口望过来。
看见宋瓷,赛西里奥微微一愣。
今日,宋瓷穿了一条红色露背裙,裙摆遮住臀部,未过膝盖。
这裙子是爱德华的人帮她准备的。
事实上,住在这里,宋瓷从内衣内裤到鞋子跟首饰,全都是爱德华让人准备的。宋瓷没有选择的权利,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赛西里奥很快低下头去,端起桌上的酒杯,浅抿了一口,压住眼里的各种情绪。
宋瓷走到沙发旁边,站着,一动不动,宛如一尊雕像。
爱德华咬着雪茄,看了宋瓷一眼。
这一次,他的目光在宋瓷的身上停留了许久。
爱德华知道江时雨给莫桑那个叛徒生了两个女儿,除了宋瓷,还有个叫做宋翡的孩子。
爱德华看过宋翡的照片。
尽管这两姐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宋翡除了那张脸,却没有其它地方像江时雨。
宋翡更像是莫桑的翻版。
宋瓷就不同了。
宋瓷就像是翻版的江时雨,不仅是外形像,就连脾气和眼神,以及笑起来的神态,都与江时雨如出一辙。
爱德华盯着宋瓷的脸,恍惚间,以为时光穿梭回到了三十多年前。
那时候,江时雨也穿着宋瓷身上同款式的裙子,跨腿坐在他的怀里,猖狂地咬着他的脖子。
对江时雨,爱德华总是纵容的。
他以为,江时雨对自己释放出来的热情与激动是因为爱。
他以为,他的一片痴心终于打动了江时雨。
但那个女人的心如铁石,她为了得到他的信任,甚至不惜以怀孕来取得他的信任和警惕。
他如她所愿,给了她适当的自由。
他以为,有了赛西里奥,江时雨就会乖乖地呆在自己的身边。但那个女人是真的理智冷静,她宁愿抛下亲生骨肉,也要离开他的身边...
爱德华望着宋瓷,目光里的光芒,忽亮忽灭。
宋瓷被爱德华看得惴惴不安。
她是结过婚的人,她能看懂爱德华的眼神。
她慢慢低下头去,心里有些怕。
垂着头,宋瓷看了眼赛西里奥。
赛西里奥穿着铁灰色的西装,一头金发造型不羁,冷峻危险的脸上,一双蓝眸目光冰冷。
赛西里奥没再看过宋瓷一眼,只安静地喝酒。
抽完那根雪茄,爱德华突然指了指宋瓷,对赛西里奥说:“里奥,这是宋瓷,你母亲与叛徒莫桑所生的女儿。”
赛西里奥这才抬起头,表情冷漠地看了宋瓷一眼。
他点了下头,说:“我见过她。”
“见过?那怎么没告诉我以?”爱德华在谴责赛西里奥对他的隐瞒。
赛西里奥神色不变地回答道:“前段时间路过电影院,在海报上看到过她。”
赛西里奥撒了谎,他第一次见到宋瓷,分明是在去年春天的时候。
宋瓷诧异地看了赛西里奥一眼,聪明的没有拆穿他的谎言。
“呵...”
爱德华突然叫了宋瓷一声,“宋瓷。”
宋瓷像被老师点了名的学生,突然站了起来,声音洪亮:“在!”
爱德华愣了一下,接着眼里有了些笑意。
他问宋瓷:“学会西西里语了吗?”
宋瓷看了爱德华一眼,才说:“会了。”会了一些,那也是会了。
爱德华:“说几句我听听。”
宋瓷想了想,便用西西里语喊了声爱德华的名字。“爱德华。”
听到这声软糯糯的爱德华,爱德华微微一怔,想到了一些久远的记忆。
江时雨学会的第一句西西里语,也是他的名字。
在无数个夜里,和白日激情的时候,江时雨总会在他的逼迫下,一声声地喊着他的名字。
曾经有多甜蜜激情,现在爱德华就有多痛苦愤怒。
爱德华抬起头,盯着宋瓷,突然说:“Ti-vogghiu,是什么意思?”
闻言,赛西里奥猝然抬起头来,眼神莫名地朝宋瓷看了过去。
宋瓷懂这句话的意思,但她不懂爱德华为什么会提起这句话。
宋瓷也注意到了赛西里奥突然投来的注视,宋瓷犹豫了下,还是老实地用英语答道:“我爱你。”
爱德华眼神沉沉的,没说话。他盯着那盒雪茄,突然扯开了领带。
宋瓷不知道爱德华在想什么,但坐在他对面的赛西里奥却变了眸色。
当爱德华对一个女人产生兴趣的时候,就会做这样的动作。
可宋瓷不是别的女人。
她可是爱德华儿子的老婆,是他孙女们的母亲!
爱德华丢开领带,用充满了威压力的眼神朝赛西里奥看了一眼,他说:“里奥,你先出去。”
这次,赛西里奥没动。
见状,爱德华蹙眉,语气变得不悦起来,“还不走?”
赛西里奥看了眼宋瓷,才盯着爱德华的眼睛,语气严肃地提醒他:“父亲,她是你孙女的母亲。”
你孙子的母亲,可比你儿子的老婆,更能敲醒爱德华的神智。
爱德华猛地清醒过来。
他突然站起身,丢下酒杯,走了。
他走后,赛西里奥这才朝宋瓷看过来,他说:“不要对他说我爱你,更不要用西西里语喊他的名字。”
宋瓷隐约明白,也许是自己的表现,让爱德华想起了母亲。
联想到爱德华刚才扯领带的动作,以及他适才看自己时,那样富有攻击性跟占有欲的眼神。
宋瓷突然就有些腿软。
那死变态,竟然想睡她!
这还是人吗!
宋瓷不能理解爱德华这种变态。
他不是爱母亲爱得发狂吗?
又怎么会随意碰别的女人?
赛西里奥站了起来,他盯着身材妖娆的宋瓷,又对她说:“不要试图用道德伦理去约束爱德华,在他身上,从来就没有这种东西。”
要真有那种东西,当年爱德华就不会将江时雨从科莱曼身边抢过来,强行囚禁她,霸道地占有了她。
爱德华爱一个人,就得不顾一切将那个人带到身边,日日夜夜的守着看着。
可江时雨从来就没有爱过爱德华。
就连赛西里奥,也是江时雨为了骗取爱德华的信任,刻意怀孕生下的孩子。
赛西里奥抬腿就要走。
宋瓷突然转身,对着赛西里奥高大的背影,情不自禁地说了声:“谢谢你...”
咬咬牙,宋瓷红着脸,别扭地喊了声:“哥...”
赛西里奥脚步微顿。
他没回头,声音冷冽如冰霜,传进宋瓷耳朵:“我不是你哥。”
他是被亲妈丢下的孩子,他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他没有妹妹。
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宋瓷表情微僵。
她能理解赛西里奥的态度与心情。
宋瓷从小就有父母疼爱,而赛西里奥呢?
他的出生就是一场欺骗,是江时雨为了获得爱德华的信任故意怀上的孩子。
对宋瓷来说,江时雨是一个合格的善良的完美的好母亲。
但对赛西里奥而言,江时雨就是个抛弃孩子没心没肺的坏女人。
赛西里奥今天还肯为自己说话,已是仁慈了。
宋瓷无比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处境是多么的艰难。
同母异父的哥哥对她的处境选择视而不见,而爱德华又是个阴晴不定捉摸不透的老变态,一旁还有个时时刻刻巴不得自己快些死去的阿让。
宋瓷感到心累,一瞬间,突然就想一死了之。
可一想到韩湛,一想到她可爱的女儿们,以及唯一的姐姐宋翡,宋瓷又振作起来。
她不能死!
她死了韩湛就可以找漂亮小姑娘了,她死了女儿们就要被后妈欺负了,她死了宋翡就没有亲人了。
宋瓷强打起精神,将所有委屈跟害怕,都咬碎了,吞进肚子里。
早晨气温比较凉快,沙滩上游客比中午还要多。
一个身形纤细的小男生,提着篮子赤脚在沙滩上奔跑。看见一枚贝壳,小男生蹲下来,捡起贝壳。
又捡了几颗贝壳,小男生突然说:“哦!有个漂流瓶!”
那是个lamer的精华瓶,绿色的,里面装着一张纸。
小男生拧开瓶盖,倒出里面的纸条,把它铺平。
那字写的很漂亮,但小男生认不全中文字。
“妈咪,你能看懂这上面写的什么吗?”庄麒麟将纸条递给身后的金发美人。
潇离接过那张纸,打开纸张,看了一眼,同样有些迷茫。
“庄龙,你看看,这写的什么?”
潇离将纸条递给身后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
庄龙打开纸条,哟了一声,用玩味的语气念道——
【如果有人捡到了这个漂流瓶,请代我致电1XXX这个号码,告诉一位叫做韩湛的先生:宋瓷在西西里岛卡塔尼亚向你表白。】
庄龙盯着这张纸条,眯起眼睛。
妻子潇离问他:“是表白信?还是倾诉瓶?”
庄龙望着无边无际的海面,笑了笑,说:“是求救信。”
普通人,当真会把这封信当做表白信,但庄龙却一眼看穿,这是一个叫做宋瓷的女人,在跟一个叫做韩湛的男人求救。
又担心漂流瓶会被坏人捡到,才用表白的方式掩盖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潇离问庄龙:“救吗?”
庄龙说:“稍等。”
他在手机上输入那个电话号码,发现电话的归属地是中国望东城。
见状,庄龙笑得意味绵长。“听方俞生说,望东城最近突然冒出一个巨富,叫韩湛,是头待宰的肥羊。”
“这人,可以救!”
救了人,再狠狠地敲诈对方一笔!
既做了好事,又坑了钱。
庄龙将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拨通,响了几秒钟,才被人接通了。
“你好。”男人的声音低沉,听上去有些疲惫。
庄龙用中文询问对方:“韩湛?宙斯国际CEO?”
韩湛看了眼手机。
是一个美国的号码。
他确定自己不认识对方,便生了一份警惕心,“你好,我是韩湛,请问你是哪位?有什么事?”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庄龙仿佛看见了一头肥硕的羔羊在自己的面前扭屁股。
庄龙笑得和蔼:“你好,韩先生。宋瓷在西西里岛卡塔尼亚向你表白。”
闻言,韩湛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
庄龙耸了耸肩,他说:“我在卡塔尼亚的附近的度假小岛上,捡到了一只漂流瓶,上面写着:如果有人捡到了这个漂流瓶,请代我致电1XXX这个号码,告诉一位叫做韩湛的先生:宋瓷在西西里岛卡塔尼亚向你表白。”
庄龙将纸条揉成团,丢进海水里。
“韩先生,话已带到,请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庄龙,纽约冰龙研究所的所长。事成之后若要谢我,烦请带钱来纽约见我。再见。”
庄龙挂了电话,穿上冲浪服,对一旁的小男生说:“麒麟,走,冲浪去!”
庄麒麟丢了篮子就跟庄龙一起去冲浪。
“等等我!”
潇离将头发绑好,也抱着冲浪板追了上去。
韩湛接到电话后,心情有些激动。
韩湛小的时候,爱德华住在米兰。
后来被韩翱宇端了老巢,爱德华便更改了住址。爱德华的产业遍布整个意大利和欧洲,他的住址一直都是个谜。
爱德华的身边有着最顶尖的黑客高手,他们总能抹掉爱德华存在的痕迹。
韩湛想要找爱德华的下落,一直没成功。
庄龙的这通电话,当真是一场及时雨。
韩湛担心这通电话有诈,他致电宋翡,让宋翡集中查一下卡塔尼亚附近的监控信息。
两个小时后,宋翡发来了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
那监控截图是今天的,截图中,是一群穿黑衣的男人,正从一家会所门口的车上走下来。
因为监控是今天的,爱德华的人还没有及时删掉,所以被宋翡捷足先登查到了。
宋翡带电话告诉韩湛:“消息是对的,爱德华住在卡塔尼亚。”
韩湛:“嗯,多谢。”
听到韩湛收拾东西的声音,宋翡问他:“你有什么打算?”
韩湛将行李箱拉链关好,他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宋翡说:“我也去。”
“别。”
韩湛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韩湛告诉宋翡:“你留下,翡姐,如果我一去不回,你帮我照顾好两个孩子。”
宋翡与颜江不能生育,韩淼与韩珺是宋瓷的亲女儿,宋翡待宋瓷那么好,想来也一定会善待他们的女儿。
他说:“翡姐,拜托了。”
宋翡在电脑这头,红了眼。
“一定要回来。”
韩湛直接挂了电话。
他提着行李,用伪造的假身份来到机场,买了一场飞往瑞士的机票。
数个小时后,韩湛来到瑞士首都苏黎世,他叫了一辆车,直抵苏黎世湖。
韩湛压了压头上的鸭舌帽,抬头环顾了一圈苏黎世湖周围的店铺,最后,韩湛找准了目标,朝着一家烤肠店走去。
这边很多人都说德语。
见到韩湛,店员抬头问他:“你好,先生,想吃点什么?”
韩湛走到柜台前,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才说:“你好,我想见苏珊娜。”
店员停下忙碌的动作。
他深深地看了韩湛一眼,这才拿起座机拨了一个电话。
店员讲明了情况,得到电话那头的回复,这才对韩湛说:“韩先生,楼上请。”
韩湛踩着实木楼梯,来到二楼。
二楼的收藏室的躺椅上,趟睡着一个年轻的女人。
那是一个皮肤很白的女人,眼角下面有一颗痣,长得非常漂亮。她有一双长腿,裹在黑色牛仔裤里面。
这就是苏珊娜,全球最神秘也最厉害的易容师,据说,经过她的手做出来的假面,能够让人彻底改头换面,谁也看不出来。
听到动静,女人坐了起来,盯着韩湛看了片刻,才说:“我的东西很贵。”
韩湛将手里那只行李包,往桌上一丢,大佬气场十足——
“我有钱。”
苏珊娜打开包,盯着里面的现金,露出满意的眼神。
“客人,快请坐。”
韩湛坐下后,被苏珊娜伸手在脸上摸了许久。她说是在摸骨相,韩湛却怀疑她是在占自己便宜。
摸了片刻,苏珊娜撤回手,问他:“想要什么样的?”
韩湛拿出一张照片,递到苏珊娜的面前,“这样的。”
苏珊娜低头看了眼照片上的那张人脸。
韩湛是想要把自己改头换面,伪装成另一个人的模样。
苏珊娜不禁问道:“你若变成了他,那他该怎么办?”
韩湛:“就像我把钱付给了你,却不会问你要用这笔钱去做什么一样,也请苏珊娜小姐,不要询问我的用途。”
苏珊娜轻笑了一声。“是我多嘴了。”
韩湛又露出断指的右手,问苏珊娜:“能想办法,给我修复一下手指么,至少不能让别人看出来我的手有问题。”
苏珊娜盯着韩湛的手,点了下头。
卡塔尼亚的一间地下酒馆内。
赛西里奥坐在沙发上,手中捻着一根雪茄形状的烟,放在鼻子前面嗅了嗅。
全程表情不变。
对面,身穿黑色抹胸皮短衣的女人,正眯眸打量着赛西里奥。
这就是‘神之子’集团的太子爷赛西里奥,年纪不过三十五岁,便拥有着‘西西里岛的狂鲨’的称号。
赛西里奥放下手里的货,对身旁的人说:“纯。”
闻言,身旁的几个男人忙动作麻溜地将东西收好,从桌面搬到赛西里奥的身后。
赛西里奥看向对面波大脸美的女人,冷峻的脸上,勾起一抹公事公办的虚伪的笑意。
他张开双臂,笑着说:“薇薇安,我的朋友,欢迎你来到美丽的卡塔尼亚。”
货对版,他们就是朋友。
货不对板,薇薇安的脑袋随时都能落到地上。
薇薇安轻笑着端起桌上的红酒杯。
她朝赛西里奥举起酒杯,勾起粉色的唇瓣,“我说过,我是带着诚意来的。”
“我很确定。”
赛西里奥与她碰了杯,抿了一口酒,便放下了高脚杯。
他双手交叉,垂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右手的食指在左手的手背上随意地点动着,显得漫不经心。
谈完了正事,接下来,就该谈些风花雪月的事了。
薇薇安往前靠近一些。
那一弯腰,便春光乍泄。
“赛西里奥。”桌下,薇薇安的高跟鞋尖在赛西里奥的小腿上,轻轻地,来回地蹭。
赛西里奥垂眸看着那只红色高跟鞋,表情冷漠,无动于衷。
薇薇安不信邪,继续撩拨赛西里奥。
她尖尖的皮鞋头,顺着赛西里奥的小腿往上。
在脚尖刚蹭到赛西里奥膝盖的时候,赛西里奥忽然伸手握住那只红色的高跟鞋。
薇薇安朝他抛来一个媚眼,她说:“赛西里奥,要跟我试试吗?”
女人很大胆,也很美,很吸引人。
但赛西里奥的眼神始终清明。
赛西里奥松开薇薇安的脚尖,站了起来,他高高在上地看着薇薇安,说:“你也许不知道,我对投怀送抱的女人不感兴趣。”
微微安有些意外,“怎么,难道你喜欢强取豪夺?”
赛西里奥:“不。”
他想到什么,眼神冷了下来,转身就走。
他不喜欢投怀送抱的女人,也不喜欢强取豪夺的戏码,他喜欢破坏,尤其是破坏一朵纯洁的,干净的花。
“我们走。”
闻言,他身后站着的两个高个男人,同时弯腰,将地上的东西抱起来,跟在赛西里奥的身后就走。
“卡尔,将东西看好,别丢了。”赛西里奥对自己的心腹说。
单手抱着东西,站在赛西里奥的高个男人听到赛西里奥的叮嘱,他沉沉地应了一声,下意识将东西抱得更紧。
继续往前走,卡尔突然咳嗽了几声。
赛西里奥蹙眉朝他望过来,“你感冒了?”
卡尔点了点头,他说:“昨晚着凉了。”
“怪不得你今天声音有些哑。”
这时,卡尔身旁的男同事说:“卡尔昨晚跟一个女人玩嗨了,在沙滩边上睡了一夜,没穿衣服,冻感冒了!”
闻言,卡尔恼怒地瞪了眼同伴。
赛西里奥则露出玩味的眼神。他拍了拍卡尔垂在身侧,一动不动的右臂,语重心长地叮嘱他:“不要仗着年轻就把肾不当回事。”
卡尔看了眼自己失去知觉的右臂,点了点头。
多年前,卡尔为了救赛西里奥,右边肩胛骨中了一枪,因为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现在卡尔整条右臂都废了。
别看他右臂还挂在身上,但也只能起到装饰作用。
车子一路行驶到家门口。
赛西里奥走下车,带着卡尔和另一名下属往屋内走。这时,一辆轿跑由远及近迅速靠近。
轿跑停在大门口。
门推开,从里面走下来一个身穿银色流苏短裙的高挑美人。
美人踩着高跟鞋,手里拿着一只包,表情冷淡地朝赛西里奥看了过来。对赛西里奥点了点头,喊了一声哥,奥利安娜便走了进去。
赛西里奥跟着追上去。
兄妹俩并肩同行,赛西里奥问奥利安娜:“研究项目进展如何?”
奥利安娜说:“失败了。”
赛西里奥脚步一顿。
“奥利安娜。”
奥利安娜跟着停下脚步,转身过来,盯着赛西里奥。
赛西里奥对她说:“再失败下去,他耐心尽失,你的处境会很危险。”
奥利安娜冷笑,“不过一死。”
说罢,她转身走进了那栋三层小楼,挺拔倔强的背影,透露着一股视死如归的冷傲。
这时,宋瓷游完泳,肩披着一条浴巾从泳池那边走了过来,准备回房。
在小楼门前,碰到赛西里奥,宋瓷停了下来,朝赛西里奥看了一眼。
看到赛西里奥身后站着两个高个男人,注意到他们手里抱着东西,宋瓷目光微闪。
不该问的,就不要问,这才是保命的诀窍。
对赛西里奥点了点头,宋瓷便走了。
走了两步,宋瓷察觉到有一道炽热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她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朝赛西里奥身后的卡尔瞪了一眼。
“看什么看,没见过我这么好身材的女人?”宋瓷凶巴巴地骂了卡尔一顿,便迈着那双白皙的腿走了。
赛西里奥回头,盯着面色尴尬的卡尔,露出玩味的笑。
但很快,他便沉下脸来,警告卡尔:“这个女人,不能多看。”
卡尔赶紧低下头去,不敢再乱瞟。
“走吧。”
赛西里奥带着属下们,走进了小楼。
而宋瓷,她在回到自己所居住的小楼后,先接了一杯温水喝下。
喝完水,宋瓷来到楼上,洗了澡,换了衣服,钻进被窝里。
她用被子盖住身子,用牙齿咬出了枕头,忍住了那股想哭的冲动。
韩湛,你会来找我吗?
244章 聪明的瓷宝,有美貌有心机(1更)
二楼。
一条黑色的窄版皮腰带,掐着奥利安娜的细腰,更显得腰细腿长,身材性感。
奥利安娜靠窗而站,身后是浓黑无边的地中海。
海风肆意地吹了进来,奥利安娜裙子上的流苏随着风微微晃动。
数秒钟后,有脚步声靠近。
奥利安娜下意识站直身体,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
爱德华赤脚踩着木纹砖地板走了过来。
一条黑色宽松的休闲裤斜跨在爱德华有力的窄腰之上,他上半身穿着衬衫,扣子全部敞开,露出精壮的身体。
年过六十的爱德华,却拥有者堪比四十岁健硕男人的好身材。
就连那张脸,看着也很显年轻。
爱德华气度不凡,深邃的五官显得英俊,戴着粗框眼镜显得文雅。可这都是这人刻意释放出来的假象。
真正的他,杀人不眨眼,视人命如草菅。
奥利安娜微微垂头,喊了声:“父亲。”她语气听上去充满了恭敬之意,但眼里却没有多少温度,显得很冷。
爱德华含笑地点了点奥利安娜面前的坐凳,说:“亲爱的安娜,坐。”
爱德华一共有四个孩子,长兄赛西里奥是爱德华与爱人江时雨所生的孩子。
韩湛和阿让,都是爱德华与情人所生的孩子。
只有奥利安娜的身份是最上得台面的,她是爱德华与另一个家族的大小姐联姻生下的孩子。
在法律上,奥利安娜才是爱德华真正的继承人。
只是法律这玩意儿,在爱德华的眼里如同虚弱,不过是少部分精英人士制定出来的游戏规则。
参与游戏的普通大众必须尊重游戏规则,而游戏背后的玩家则掌控生杀大权。
曾经,爱德华与奥利安娜的关系也是很亲密的,那时候奥利安娜非常的敬爱父亲,直到后来爱德华亲手杀了她深爱的男人,父女之间的感情算是彻底被斩断了。
奥利安娜坐下,双腿并拢,收腹挺胸,端正优雅,十分淑女。
爱德华对她笑了笑,问道:“你最近很忙,很少回来。”
奥利安娜便说:“我研究所最近事情多。”
奥利安娜是生物科学专家,专门研究克隆技术与遗传基因。
奥利安娜的母亲在二十年前因病去世,留给了奥利安娜一大笔遗产。奥利安娜靠着那笔遗产,在卡提尼亚东部的一个小岛上,建了一个秘密的克隆体研究所。
奥利安娜是生物学方面的天才,17岁便从大学毕业,专门研究克隆技术。从17岁到30岁,整整13年,奥利安娜都呆在研究所里,重复着枯燥无味的研究生活。
爱德华非常倚重奥利安娜,倒不是想要奥利安娜做他的继承人。爱德华看中的,是奥利安娜在生物科学方面的天赋。
他希望奥利安娜能给他克隆出一个健康的全新的,生命中只有他一个人的江时雨!
听到奥利安娜的回答,爱德华压下心里的不快,他说:“研究进展如何?”
奥利安娜笑了笑,问道:“父亲,明天有空吗,我带你去看看我的成果。”
闻言,爱德华手微微一抖。
他皱眉,看向奥利安娜。
盯着奥利安娜自信满满的模样,爱德华心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安娜,难道你...成功了?”
在爱德华急迫的注视中,奥利安娜语气轻松地说:“明天,那个孩子将要出生。”
爱德华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父亲。”奥利安娜弯起红唇,她说:“父亲,让她从出生第一眼就看到你,把你当做唯一,那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爱德华的心跳有些加快。
他又问:“当真成功了?”
奥利安娜点了点头,“目前看来,是成功了。”
奥利安娜告诉爱德华:“我用江时雨的头发,培育出了二十多个胚胎,只有三个最终成活下来。”
“我将它们转移到了代孕母体里,其中一个自然流产,另一个在六个月的时候胎死腹中。”
“只有这一个,成功地活了下来。”
奥利安娜说完,好整以暇地欣赏着爱德华的反应。
爱德华果然被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给刺激到了,他拍了拍大腿,忍不住激动地说道:“好,我明天就跟你一起去看看!”
他迫不及待想要见一见那个孩子。
这一次,他一定要把那个孩子放在身边养着,不允许她的眼里心里装着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的影子!
奥利安娜拿起桌上的钻石手拿包,优雅地站了起来。
“那么,明天早上,就请父亲随我一起去研究所。我先去休息了,父亲,晚安。”奥利安娜对爱德华道了晚安,便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了。
奥利安娜走到一楼,看到等候在楼下的赛西里奥,她停下脚步,盯着赛西里奥,说:“听说,父亲圈养了一个女人。”
她用‘圈养’,来形容爱德华与宋瓷的关系。
赛西里奥不愿与奥利安娜多透露这些事,带着属下,越过奥利安娜就上了楼。
奥利安娜目光穿过一楼的大厅,越过泳池,落在铁栅栏外那片波涛汹涌的海面。
她突然翘起了嘴唇。
赛西里奥将东西交给爱德华。
爱德华检查了下货,确定东西的确是纯的,他抬起头,瞥了眼赛西里奥身后那两个高个子男人。
赛西里奥注意到爱德华的眼神,他冲卡尔他们挥了挥手,“你们下去等我。”
两人便安静地下了楼。
到了楼下,叫做蒙德的男人捏出两根烟,一根递给卡尔,一根自己咬着。
摸了摸裤子,没找到打火机,蒙德冲卡尔抬了抬下巴,说:“给个火。”
卡尔摸遍全身每个口袋,最后说:“没有。”
“怎么回事,老烟枪身上竟然没火机!”蒙德嘟哝了一句什么,说:“我去讨个火。”
蒙德跑去找其他同事要打火机,留下卡尔一个人站在一楼的院子里。
他转身,盯着隔壁房子二楼亮着的那盏灯。
卡尔走到一棵树下,伸手摘下一片绿叶,将它放在地上。
折断一根剑麻的刺,卡尔蹲下来,用左手捏着那根刺在树叶上面无聊的刺来刺去。
蒙德拿着打火机回来,看到卡尔蹲在树下,无聊地在那里玩树叶。他走过去蹲下,帮卡尔将烟点燃。
卡尔咬着烟,吸了一口。
蒙德盯着树叶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小针孔,他说:“昨晚那个妞儿是不是很辣?”
昨晚卡尔发短信告诉他,说遇到了个辣妞,晚上要在沙滩上过夜,不回来了。
蒙德挤眉弄眼地问卡尔:“怎么样?多辣?”
卡尔丢了手里的尖刺,捡起那片叶子随意地平转着,不想多说的样子。
蒙德又撞了撞卡尔的肩膀,“怎么,还舍不得分享给我听?”
卡尔这才说:“辣,想起来就浑身燥热。”
“哇喔!”
蒙德说:“有咱们老大以前那个妞儿辣?”
卡尔:“类型不同。”
“那倒也是。”
楼下,两个保镖聊着那些风花雪月的暧昧事。
楼上,爱德华支走了闲杂人等,这才问赛西里奥:“看到奥利安娜了吗?”
“在楼下碰到了。”
点点头,爱德华说:“奥利安娜今天告诉我,她的研究,取得成功了。”
赛西里奥有些意外。
明明之前在屋外碰面的时候,奥利安娜还说研究失败了。
她撒谎了?
“明天,那个孩子就将出生。”爱德华告诉赛西里奥:“我明天会去看望那个孩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赛西里奥当场摇头,“不去。”
盯着父亲激动的脸,冒着惹怒爱德华的风险,赛西里奥往爱德华头上泼了一盆冷水:“父亲,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这盆冷水泼下来,爱德华脸上的激动之色,稍微淡了一些。
他眸色阴沉地看着赛西里奥,“你想说什么?”
赛西里奥感受到了爱德华的怒火,他知道自己继续说下去,极有可能会触动爱德华的杀心。
但有些话,身为儿子,赛西里奥必须说。
“不管那个即将出生的孩子与那个女人有多相似,可她毕竟是个单独的个体。尽管她们拥有同样的DNA,同样的模样,但那个孩子,不是她。”
“出生后,随着她年龄的增长,她会产生自己的意识,成为自己灵魂的主人”
“父亲,你心里明白,那孩子不过只是一个替代品,一个虚假的赝品。”
“她甚至连江时雨的记忆都没有!”
爱上一个人,爱的是对方的灵魂。
若那个人连灵魂都换了,徒有其表,你还会爱她吗?
赛西里奥的话,犹如一根铁锤,锤在爱德华的胸腔上,将他的希望与热情砸得支离破碎。
爱德华神色阴鸷下来,他语气变得危险且充满威胁性,“赛西里奥,你是在教训我吗?”
在四个孩子中,赛西里奥是胆子最大的那个。
明知自己已成功惹得父亲不快,赛西里奥的态度依然很强硬。“忠言逆耳,爱听不听。别作死!”
作死了活该!
赛西里奥起身就走。
爱德华盯着这孩子离开的背影,有些恼怒,但又觉得骄傲。
这就是他喜欢赛西里奥的原因。
赛西里奥是清醒剂,在所有人都对爱德华恭维奉承的时候,只有赛西里奥会冷静地指出他的不是。
他总能在爱德华走向地狱之前,一把将他拉回人间。
第二天一早,爱德华还是早早地起了床,随奥利安娜一起去了小岛研究所,看望那个即将出生的孩子。
每天,芙蕾雅都要喂COCO吃饭。
一天,要准时投食两顿。
早上八点半一顿,晚上六点半一顿。
COCO每天要吃掉一只个头壮士的羊,或是一只两百斤重的猪。
不是有钱人,真的养不起COCO。
宋瓷拿着新的漂流瓶,随芙蕾雅一起来到铁栅栏旁。
她不确定漂流瓶能否被人发现,但宋瓷不会轻易放弃。她每天坚持扔两个漂流瓶,总会有那么几个会随着海水被冲到别的岛屿。
只要有一个人捡到漂流瓶,那她的坚持就是值得的。
芙蕾雅打开铁栅栏,和宋瓷一起将那半扇猪肉丢进海里。宋瓷看到COCO几口吃掉猪肉,她仍然觉得头皮发麻。
因为她一想到自己有一天也可能会成为了COCO的嘴中食,便感到绝望。
要是能毒死COCO,那该多好。
当然,这也念头,宋瓷也就只能偷偷想想。因为她弄不到毒药。
宋瓷遗憾地摇了摇头,和芙蕾雅一起将铁栅栏门关上。
“芙蕾雅,我想自己走走,你不用管我。”
“好的宋小姐。”
芙蕾雅推着餐车走了。
宋瓷围着铁栅栏在散步,一边欣赏日出,一边思念韩湛。
散完步回楼的路上,宋瓷看到了跟在赛西里奥身边的那个男人。那个高个子男人站在树下抽烟,看样子现在是他的休息时间。
宋瓷目不斜视从那人身前走过去。
越过男人,往前走了两米,宋瓷的膝盖窝突然被什么东西击中。
“啊!”
她疼得在原地蹲了下来。
卡尔及时走过来,体贴地搀扶着宋瓷。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卡尔在弯腰扶她的时候,手指刚好从宋瓷的左肩皮肤上滑过。
发现宋瓷左肩里面埋着一个东西,卡尔目光微变。
他将宋瓷扶了起来,礼貌而疏离地问道:“宋小姐,你没事吧?”
宋瓷感到丢人,脸都有些红。
“没事!”
宋瓷跺跺脚,往屋子里走。
走到小楼门口,发现赛西里奥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宋瓷冲赛西里奥一撇嘴,告起了状:“赛西里奥,你的保镖是不是故意吃我豆腐?”
赛西里奥看了眼垂眉顺眼的卡尔,他说:“他刚才是在帮你。”
宋瓷:“谁知道他是不是趁机献殷勤?”
赛西里奥撩开眼皮扫了宋瓷的脸一眼,冷笑道:“小甜心,你的脸皮有些厚。”
宋瓷瞪了赛西里奥一眼,这才进了屋。
回到屋子里,宋瓷不慌不忙地吃了早餐,然后揉了揉肚子,起身去了厕所。
关好厕所门,宋瓷坐在马桶上,确认厕所里没有监控,宋瓷这才摊开自己紧握成拳的左手。
她的左手掌心,捏着一枚树叶。
就在二十几分钟前,卡尔在扶她的时候,顺势往她手心里塞了一片树叶。
宋瓷将那片树叶摊平,看到树叶被什么东西刺出无数个小孔,那些小孔拼在一起,成了两个中文字——
瓷宝。
宋瓷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韩湛!
宋瓷从马桶上面站了起来。
她下意识想要冲出去,抓住卡尔的衣领,问问卡尔这树叶是哪里来的。
但她忍住了。
她不能打草惊蛇。
宋瓷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在她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晚上,爱德华便让人在她的皮肤下面埋了一枚定位窃听器。
宋瓷不管去哪里,跟人说了什么,都会被窃听器监听到。
宋瓷想到方才,卡尔在扶自己起来的时候,手指好像也摸了摸自己的肩膀。
卡尔是不是知道她的体内藏着窃听器?
卡尔...
宋瓷之前也是见过卡尔两面的,他应该是赛西里奥的心腹,总跟在赛西里奥的身边。
可前几次,卡尔从来不敢用逾越的眼神看自己。
毕竟,她宋瓷可是爱德华抓回来的女人,不知实情的人,还以为宋瓷是爱德华强取豪夺抢来的小情人。
但昨天晚上,卡尔竟然敢用那样大胆炽热的眼神瞄自己。
这很不对劲!
莫非...
宋瓷很快便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宋瓷决定试探一下卡尔。
在厕所里又蹲了一会儿,宋瓷这才出去。
宋瓷换了一条吊带裙,穿着凉拖鞋来到了赛西里奥的小楼里。
赛西里奥从楼上下来,在自己家的客厅里看到宋瓷,他有些意外。
“你来做什么?”
宋瓷说:“我想看部电影,但爱德华禁止我上网。”
宋瓷拿出自己的平板,她说:“我的平板只可以玩单机游戏,你能不能给我平板里面,下载几部电影?”
这要求并不过分。
赛西里奥拿过她的平板,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卡尔说:“卡尔,去给她下载几部电影。”
卡尔接过平板,问宋瓷:“宋小姐,你想看什么?”
宋瓷说:“我以前看过一部电影,里面有一个小孩子和老头子,忘了叫什么了,好像是英国电影。卡尔,你能帮我下载几部英国电影吗?”
卡尔看了她一眼,说:“好。”
卡尔回房去下载电影,过了二十多分钟就出来了。
他把平板交给宋瓷,说:“我随便下了几部,你看看。”
宋瓷伸手打算接住平板,这时,赛西里奥突然伸手取走平板。
“我看看。”他拿着平板走到沙发上坐下,翻了一会儿,确定没猫腻,才把平板还给宋瓷。
宋瓷抱着平板就走。
回家的路上,她心想:赛西里奥还真是谨慎啊。
她回到家,打开视频,便看到视频文件里面多了几部英国电影。
在一堆烂七八糟的电影里面,宋瓷看到了一部叫做《海蒂和爷爷》的电影。
前年宋瓷与韩湛去长白山旅游的时候,她曾在酒店里看过《海蒂和爷爷》,这是一部德国电影,也是宋瓷比较喜欢的一部电影。
可刚才,宋瓷装作记不得电影的名字,并且故意把德国电影说成了英国电影。
而卡尔下载的这堆英国电影里面,刚好夹杂了一部德国电影。
这是巧合吗?
宋瓷不信这是巧合。
她心里有一道声音在高呼:
卡尔就是韩湛!
245章 变态的游戏,变态的父亲(二更)
确认卡尔就是韩湛,宋瓷一直高度紧绷着的情绪,逐渐放松。
但她心里又产生了新的疑虑。
卡尔的眼睛是绿色的,韩湛的眼睛却是灰蓝色的,他难道戴了美瞳?
还有,韩湛的脸是怎么回事?
宋瓷心里装满了十万个为什么,但这个家里处处都有监控,她的身上也配有监听器,她就是找到韩湛,也没办法跟他询问清楚。
宋瓷不禁伤神起来。
不过,一想到韩湛就陪在自己的身边,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宋瓷便充满了力量!
爱德华从游艇上走下来,随奥利安娜一起踏上小岛,乘坐小岛上特有的环保电瓶车来到山顶。
那个代孕的妈妈就住在山顶的白色别墅里。
今天,别墅四周的警卫较之以前多了一些,那位身怀六甲的女人已经发作了。她正坐在皮球上面运动,为接下来的生产做足准备。
房间里,摆着一个浴缸,浴缸里面已经备好了温水。
奥利安娜走进来查看了下孕妇的情况,她说:“半个小时后,将她带到温水浴缸里,准备生产。”
小护士嗯了一声。
半个小时后,孕妇便进了温水浴缸。
奥利安娜亲自陪在孕妇的左右,观察着孕妇的情况。孕妇不是第一次生产,比较有经验,很配合助产士。
很快,奥利安娜便看到那个孩子的头。
她对门外喊了声:“她快出生了。”
门应声打开。
爱德华踱步走进屋时,便看到奥利安娜双手托着一个女婴。那个小女婴在哭,哭声很大,一听就很有精神。
爱德华站在奥利安娜的身边,盯着她手中的小女婴,眼神里闪烁着疯狂的炽热的光芒。
小护士拿了一张浴巾过来,将孩子包裹住。
奥利安娜对爱德华说:“你可以抱抱她。”
爱德华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小心翼翼的表情。他伸出双臂,非常谨慎且温柔地从护士的手里,接过那个小女婴。
小女婴脸蛋红彤彤的,皱皱巴巴的,爱德华盯着小女婴的脸颊,困惑地说道:“她一点也不像Rain。”
“刚生下来的孩子不都是这样么?”奥利安娜声音冷淡,盯着那个孩子,没有半点多年研究终于取得成功的激动和喜悦。
爱德华想了想,说:“是,赛西里奥刚生下来的时候,也是一个皱皱巴巴的小老头模样。”
爱德华抱了一会儿小女婴,便让护士将小女儿抱走了。
奥利安娜问爱德华:“父亲,想好给她取什么名字了吗?”
爱德华:“Rain。”
他要把这个小女婴,抚养长大,使她成为Rain最完美的接替品。
奥利安娜眸中飞快地闪过一抹嘲弄之色。
“好,就叫Rain.”
奥利安娜来到婴儿床前。
不过才过去几分钟,那孩子的脸蛋看上去便光滑了许多。
爱德华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这个孩子快些长大。
他问奥利安娜:“能加快她的生长速度吗?”
“可以。但是...”奥利安娜冷静地指出,“增快生长速度,便是在减少她的生命长度,父亲,你确定要吗?”
爱德华抚摸着小女婴的脸颊,他呢喃道:“我63岁了,我等不及了。”
“让她快些长大,陪我几年吧。”
爱德华温柔神情地看着那个小女婴,他说:“我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我也会把她从这个世界上带走。安娜,按我说的做。”
小Rain是为他而生,也将陪他去死。
对爱德华的疯狂,奥利安娜早就领略过了。因此听到爱德华的答案,奥利安娜并不感到奇怪。
她点了点头,说:“我会让她快些成长起来。”
“我等你好消息。”爱德华很快便离开了。
奥利安娜从产房里走出来,一个身穿灰色衬衫的男人便从屋后面走了出来,站在她的身后。
“恭喜你,奥利安娜。”男人因为很少开口说话,声音听上去有些涩然。
奥利安娜回头盯着身后的男人,突然问:“苏问,想要吗?”
苏问微愣。
奥利安娜走到苏问的身前,她拽住苏问的领口,盯着苏问的眼睛,她说:“求你,给我。”
苏问眸色微深。
他一把抓着奥利安娜入怀,将她压在屋外悬崖边的栏杆上。
奥利安娜的前面是万丈悬崖和深海,身后是苏问宽厚温热的胸膛。
苏问从后面亲吻奥利安娜的脖子,头发,后背。
奥利安娜催促他:“快点。”
苏问遵命。
所有护卫全都退到暗处,没有人敢四处乱瞟眼神。
一个小时后,奥利安娜从苏问的怀里站了起来。她一丝不挂去了浴室,将身上的各种痕迹洗掉,这才换上衬衫长裤,来到另一栋房子里。
苏问跟在她的身后,继续扮演一个沉默的哑巴,没有存在感的隐形人。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在她需要的时候,他可以是她的保护神,陪伴者,暖床人。
在她不需要他的时候,他只是暗夜里的一尊雕像。
他的目光永远停留在她的身上,他的心为她而跳。
谁让,他是她唯一的暗卫呢?
刚欢爱过一场的奥利安娜的脸上,还残留着没有褪干净的红潮,但她的表情很冷然。
她走近隔壁的房子里,敲了敲门。“你好叶尘,奥利安娜来找你玩。”
奥利安娜在门外安静的站着,等了几分钟,门从里面被打开。
一名身穿米色T恤的少年走了出来。
他身高约莫一米五,肤色白净。他五官本不算多么的出色,但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为他添了不少分。
扬起一张清隽英俊的脸蛋,少年冲奥利安娜微笑,然后张开双臂抱住了奥利安娜。
“奥利安娜,我好想你。”
苏问面无表情地看着少年与奥利安娜,视线挪到了别处。
奥利安娜被少年抱着,心跳逐渐变快。
奥利安娜被少年拉进屋。
门被关上,苏问被彻底挡在门外。
苏问站在门边,听到里面奥利安娜声音温柔的同叶尘说话。
奥利安娜从来不会那样温柔的对待谁,只有那个少年是例外。
单看那个男孩子出色的外貌与聪明的模样,没有人会想到,那是一个克隆体。
而他的正主,早在九年前便去世了。
这九年里,奥利安娜一直沉迷于研究克隆体。她在五年前,成功地研究出了第一个克隆人,便是这个叫做叶尘的孩子。
叶尘实际年龄才五岁,因为催生素的关系,叶尘生长的速度非常的快。
才五岁的他,已经成长成为一名挺拔的小少年的模样了。
小少年很聪明,智商甚至要比普通的少年们更高一些。
奥利安娜和叶尘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叶尘盯着电视里面那些形形色色的人,他忽然仰头对奥利安娜说:“奥利安娜,我可以出去走走吗?”
奥利安娜说:“当然可以,我现在就陪你出去走走。”
“奥利安娜,我指的是离开小岛,去别的地方走走。”
闻言,奥利安娜沉默下来。
她从零食包装袋里面,捏出一片薯片放进嘴里。
嚼着薯片,奥利安娜问叶尘:“叶尘,跟我在一起,你不开心吗?”
叶尘点了点头,“当然开心啦。”
“那为什么要离开我呢?”
叶尘说:“奥利安娜,我只是想要出去看看,并不是要离开你。你是我最爱的人,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他只是被关在这个岛上太久了,对外面那个神秘的热闹的世界,充满了向往。
听到‘你是我最爱的人’这句话,奥利安娜看叶尘的眼神都变得不同了。
她不由问道:“你爱我吗?”
“当然。”
叶尘生下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奥利安娜。叶尘对奥利安娜有着深深的依赖和眷恋。
可随着一天天长大,叶尘对这个世界也越来越好奇。他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看看人,看看风景,看看动物。
叶尘抓过一个抱枕抱在怀里,他下巴搁在抱枕上,说:“我还想去读书呢,我看电视上,像我这么大的孩子,都读初中了。”
奥利安娜一声不吭的听着叶尘倾诉他的心事,她不免感到怅然。
叶尘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她再这么长久的禁锢着他,也的确不是个办法。
叶尘拉住奥利安娜的手臂摇了摇,天真地问道:“奥利安娜,你可以送我去读书吗?”
奥利安娜望着叶尘青涩稚嫩的脸,记忆飘回到十一年前初次见到叶尘的时候。
那时奥利安娜早已毕业,她回哈佛校园里去拜访老师,却在教室里遇见了叶尘。那一年,才25岁的叶尘,正站在授课台上给台下那群天之骄子授课。
他睿智风趣,深得学生们的喜爱。
叶尘在讲台上讲了多久,奥利安娜就在台下静坐着偷看了他多久。
奥利安娜是个看中什么就必须得到手的人,看上了叶尘,奥利安娜便不顾一切去追求他。
她追人的那股狠劲,令人心惊。
但叶尘油盐不进,任凭奥利安娜威逼利诱,怎么都不肯点头认她做女朋友。
可奥利安娜受虐似的,就爱叶尘那股子清高劲儿。
追了叶尘半年,迟迟得不到手,奥利安娜决定来点儿刺激的。
在一个下午,奥利安娜将下课后要回家的叶尘虏进车里,拿出一把枪,抵住叶尘的太阳穴上。
“给你两个选择,一,当我男朋友。二,与上帝做朋友。”
冰冷的枪口抵在太阳穴上,叶尘却包容宠溺的笑了起来。他说:“我选择第三,与你一起看夕阳。”
奥利安娜愣住。
叶尘平静地抬起手,指着车前头,挂在高大建筑物后,随时都会坠落黑暗的夕阳。他问奥利安娜:“美不美?”
奥利安娜盯着那团红彤彤的夕阳,表情古怪,“美。”
叶尘突然往她手指上套了一个银白色的戒指。
奥利安娜惊喜又诧异。
叶尘握着奥利安娜的左手,放在嘴边亲了亲,竟说:“陪我看一辈子的夕阳吧,奥利安娜。”
就在那一瞬间,奥利安娜对叶尘死心塌地,非他不嫁。
追了叶尘半年,奥利安娜终于成功地追到那朵高山雪莲。他们恋爱了一年半,有过争吵,但次次都能重归于好。
可一切美好,都被斩断在九年前的那个雷鸣交加的下午。
那天,爱德华找到奥利安娜,要求奥利安娜与叶尘分手。
爱德华自己得不到爱情,就见不得孩子们谈恋爱虐狗,他不允许自己的孩子们被爱情羁绊一生,像他那样痛苦。
奥利安娜自然拒绝了爱德华。
可爱德华的决定,又岂是那么容易拒绝的?
他跟奥利安娜玩了一个游戏。
他说:“安娜,不如,我们来做个游戏,测试一下那个男人的真心,你看怎么样?”
奥利安娜知道父亲的性格有多邪佞,不等爱德华详细讲解游戏规则,奥利安娜便又一次拒绝了爱德华。
两次被女儿拒绝,爱德华的忍耐到达了极限。
他直接让他的人将奥利安娜绑了起来。
奥利安娜被人押住双臂,听到爱德华用那雍容华丽的腔调,慢条斯理地说道:“安娜,想不想看看在叶尘的心里,你到底是什么位置?”
奥利安娜怒目瞪着爱德华,不停地挣扎着,试图反抗。
爱德华将奥利安娜带到了一处炼钢厂。
炼钢厂高温炉中的铁水,像是岩浆一般红。爱德华指着锅中的水,他说:“等会儿,我会让人将叶尘带来,让他做一个选择。”
猜到爱德华要做什么后,奥利安娜目眦欲裂,“父亲,你不能这样对我们,叶尘他是无辜的!是我主动招惹的他!我答应你跟他分手,我真的答应你!”
可不管奥利安娜怎么求他,爱德华都无动于衷。
他说:“孩子,我给过你选择,是你自己不乖。”
奥利安娜后悔了,大吼大叫道:“父亲,我再也不招惹他了,我会跟他分手,我再也不见他了!真的,我会听话的!”
“父亲,你放了他,好不好!”
望着激动的女儿,爱德华心情愉悦地笑了起来。
“我可没说会杀他。”爱德华低头看着奥利安娜泪流满面的脸,他爱怜地擦走奥利安娜的眼泪,温声细语地说道:“父亲只是想测试下那个孩子对你的真心。”
“他如果真的爱你,肯定舍不得见你去死。他如果肯为你去死,那父亲就成全你们,再也不阻挠你们。他若是选择了他自己,那父亲就把他丢进这钢铁水里面...”
爱德华的游戏规则,何其残忍!
246章 宋瓷:睡你爹!
那日,奥利安娜还没成功说服爱德华,让他放弃那个无聊的游戏,叶尘便被爱德华的人带到了钢铁厂。
奥利安娜被堵住了嘴,她看到叶尘来,有千言万语想对叶尘说,但她却连嘴巴都张不开。
奥利安娜绝望摇着头,眼里装满了痛苦与愧疚。她后悔了,她不该招惹叶尘的。
叶尘却冲奥利安娜安抚一笑,他说:“别怕,我陪你。”
叶尘和奥利安娜分别被装在两个铁笼里,铁笼下面是电动开关锁,只要爱德华一声令下,那把锁就会自动打开,笼子里的人便会掉进锅炉中。
被关在笼子里,脚下是气温高达两千摄氏度的铁水,对面是表情邪佞随时都能取他姓名的爱德华。尽管如此,叶尘的神情始终泰然。
爱德华是有些欣赏叶尘这份魄力的,可谁让他偏偏招惹了自己的小女儿呢?
爱德华指着叶尘脚下那个高温锅炉。
他告诉叶尘:“我亲爱的孩子,看到你身下那个锅炉了吗?那里面的温度高达两千度。人一旦掉进里面,会在几秒内瞬间被融化,连渣子都不剩...”
听到爱德华的体贴介绍,叶尘低头盯着脚下的高温炉,心中也是害怕的。
他感到烫热,脚下的鞋底快要被融化了。
他当然知道掉进那高温炉里会死得连骨头都不剩下。
“孩子,我很善良,我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你。你有两个选择,一,选择放弃这场游戏,你活下去,而奥利安娜必须死。”
“二,游戏进行到底,你选择继续走下去,而奥利安娜从游戏中退场。她可以活下去,但你,必须死。”
看了看时间,爱德华宽容一笑,温柔地说:“好了,计时开始。”
爱德华盯着手上腕表,脸上露出一种猫戏老鼠般的趣味眼神。
叶尘蹙眉,盯着面带笑意的爱德华,试图从他脸上的细微表情,来分辨出他那些话的真实性。
一个父亲,真的舍得杀死自己的女儿吗?
爱德华一眼便看穿叶尘心里在想什么,“你在赌我舍不得伤害我的孩子?”
道破叶尘的心思后,爱德华嘴角突然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容?“我亲爱的孩子,你不妨猜猜,我是舍得呢,还是舍不得呢?”
爱德华那个笑容,让叶尘遍体生寒。
他说的都是真的!
一旦自己选择退出游戏,奥利安娜真的会死!
也许别的父亲愿意为了保护女儿去拼命,但爱德华不是那种男人。
认识到这个令人绝望的事实,叶尘反倒冷静下来。
叶尘偏头望着奥利安娜。
奥利安娜的脸上布满了泪水,她哭着对他摇头,眼神中充满了祈求。
她在求他别做选择,她宁愿跟他一起死,也不要叶尘丢下她一个人。
读懂奥利安娜的眼神,叶尘竟然释然地笑了。
“奥利安娜,你才21岁,生命刚刚启程。”讲话声顿了顿,叶尘情深不悔地盯着奥利安娜的脸,想要把那张漂亮的脸蛋,镌刻在灵魂深处。
“奥利安娜,对不起,我不能拉着你一起去死。”
因为爱,她选择陪他去死。
因为爱,他选择独自赴死。
在四分四十秒的时候,叶尘做出了抉择——
“爱德华,我要奥利安娜活下去。”
听到叶尘的答案,爱德华笑容微凝。
蠢货!
真是蠢货!
为了爱情犯傻的人,都是蠢货!
爱德华笑了起来。“安娜,我亲爱的孩子。恭喜你,他对你是真爱。”
奥利安娜天真的以为叶尘通过了考验,爱德华便会同意他们在一起。可紧跟着,爱德华的第二话,又将奥利安娜打回了地狱——
“我的孩子,爱情太折磨人了,这个男人,他留不得!”
爱德华是不允许自己的孩子被爱情捆绑住一辈子的。
爱德华举起手,在奥利安娜绝望愤怒的目光注视下,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
“开锁!”
奥利安娜听到咔哒一声响起。
她看见叶尘脚下的感应锁自动被打开,越来越大。叶尘身子下坠的时候,眼疾手快地保住了铁栏杆。
叶尘的双腿悬在高温炉上,不停地挣扎着。
他抱着滚烫的铁栏杆,被烫得受不了,却不敢松开。
因为一到松开手,他就会掉下去。
奥利安娜绝望地嚎啕大哭,可嘴巴被堵住,她连哭声都发不出来。
叶尘也怕死,他怕得脸都白了,双腿直哆嗦,但双手仍死死地抱住炽热的铁栏杆。
而他,始终没有求绕过,反悔过。
爱德华好笑地看着这一幕,他并没有丝毫心软。
他故意让属下摇晃那个铁笼子,铁笼子在高温路上晃来晃去,叶尘被晃得头晕,再也撑不住,松开了手!
叶尘掉进了高温炉,激起了一片铁水浪花。
奥利安娜甚至都没有听到叶尘的叫喊声,他就那么沉入了铁水中,成为了钢铁的一部分。
爱德华面无表情地看着奥利安娜,告诫她:“安娜,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奥利安娜哭得肝肠寸断,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几天,爱德华派人给奥利安娜送来了一份礼物。那是一尊用高温铁水铸成的刚雕,雕像成了叶尘的模样。
奥利安娜收到那份礼物,发了疯,扛着一把枪就往爱德华的住所冲。
她还没有抵达海港,便被赛西里奥带人在海上拦截住。
兄妹俩在海上血拼了一场,最后以奥利安娜身中两枪而终止战斗。
赛西里奥将奄奄一息的奥利安娜送回了小岛,他命苏问贴身照顾奥利安娜,不得他的允许,不许奥利安娜返回卡塔尼亚城。
奥利安娜在岛上生活了两年,学会了收敛与隐忍,赛西里奥这才准许她进城。
...
“奥利安娜,你在想什么?”叶尘见奥利安娜一直不说话,表情恍恍惚惚的,眼圈都红了,他感到好奇。
叶尘问她:“奥利安娜,你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吗?”
奥利安娜摸了摸叶尘的头发,她说:“你想去读书?”
叶尘用力点头,“嗯,我想去读书,想交朋友!”
奥利安娜的手指甲掐进了肉里,隐隐流出血来,但她脸上却洋溢着温柔的笑容。“好啊,我送你去读书。”
闻言,叶尘脸上扬起了真诚的愉悦的笑容。
“太好了!”
叶尘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太好了,我可以去读书了!”
许是跳得有些猛,叶尘忽然一膝盖跪在了地上。
奥利安娜听到叶尘骨头咔嚓的声音,吓了一跳。“叶尘,疼吗?”
叶尘扶着膝盖骨头慢慢地站了起来,他揉了揉膝盖,说:“好像扭到了。”生长速度太快,叶尘的骨头非常的脆弱,很容易就折断。
奥利安娜给叶尘做了检查,发现叶尘的膝盖并没有受伤,只是单纯的扭到了,这才放心。
当天下午,奥利安娜便命人去给叶尘办了入学手续,学校就在卡塔尼亚城,离海岛有些远。
为了方便叶尘上下学,奥利安娜还在学校附近给叶尘买了一套房子。
叶尘离开海岛的第一个晚上,奥利安娜失眠了。
失眠睡不着,奥利安娜手拿着一瓶啤酒,坐在悬崖边的栏杆上,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喝着。
脚下便是数十米高的悬崖,奥利安娜也不觉得害怕,还悠哉哉地摇晃着腿。
“你说,他还会回来吗?”
奥利安娜望着海面上的漫天星空,像是自言自语。
听到奥利安娜的话,苏问从暗处现身。穿着黑衬衫的苏问,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站在奥利安娜的身后,望着奥利安娜欣赏的那片星空,他道:“我不知道。”
奥利安娜:“他们明明长得一样,可我却没在他身上感觉到半分熟悉感。这是为什么呢?”
苏问靠近奥利安娜,双手握住奥利安娜的手臂,防止她喝醉了掉下悬崖。
苏问盯着怀中的软香玉,想了想,才说:“因为他是少年叶尘,不是哈佛教授叶尘。”
教授叶尘深爱着奥利安娜,看她的时候眼里永远装满了爱意。
而少年叶尘,他只是一个孩子。
他亲近奥利安娜,却并不爱她。
奥利安娜不肯承认这个令人悲伤的事实,但心里又明白,苏问说的是对的。
躺在苏问的怀里,奥利安娜晃了晃手里的啤酒,发现没有酒了。夜色中,那只啤酒瓶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准确地被投入进垃圾桶中。
奥利安娜闭眸靠着苏问的胸膛,像是要睡了。
苏问将她从栏杆下抱下来,打算送她回房去休息了。
奥利安娜默认了苏问的行为,安静躺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
回到房间,苏问坐在床边,像抱孩子一样抱着奥利安娜。苏问脱掉奥利安娜身上衣服,将她放在床上,又给她找了一条睡裙穿上。
整理好奥利安娜的衣服,苏问拉过薄被为奥利安娜盖好。
刚要走,苏问的手腕突然被奥利安娜拉住。
苏问停下脚步,垂眸看着奥利安娜。
她已睁开眼睛,盯着苏问,眼神有些迷茫。她说:“我好想他。”
苏问眼里闪过一抹痛色。
他在床边坐下来,听到奥利安娜像神经病一样,反复地说着她与叶尘曾经那些恩恩爱爱的事。
那些在奥利安娜看来是幸福的甜蜜往事,在苏问听来却像是一把刀插在胸口,疼得呼吸窒息。
小女婴的出生,令爱德华心情愉悦。
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待在家里,隔三差五就去一趟小岛,看见那个孩子一天天地长大,心情无比美妙。
爱德华所有心思都放在那个女婴的身上,像是忘了宋瓷的存在。宋瓷乐得清闲,却也感到无聊。
这日,宋瓷又见到了爱德华。
爱德华在泳池里晨泳,他健硕的身材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
宋瓷站在泳池旁,等爱德华游完泳,她这才说:“爱德华,我能出去走走吗?”距离她被带到这里,已经快两个月了。
爱德华用浴巾擦着身上的水,他盯着宋瓷意味绵长地笑了起来,“当然可以。”
每一个宠物在进行游戏前,都应该有一个享受生活美好的时刻。
听到爱德华的回答,宋瓷还有些狐疑。
她不太确信地问了句:“真的?”
爱德华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
宋瓷将信将疑地回了小楼,换了衣服。
她走下楼来,便看到消失许久的阿让坐在一楼的沙发上。阿让穿着短袖卫衣,黑色牛仔裤,金色的头发长长了许多,慵懒随性的贴着那张俊美的脸。
等到脚步声,阿让转身过来看着宋瓷。
宋瓷赤着脚站在楼道中间,手里拎着一双黑色碎钻高跟鞋。她披着长发,妆容有种醉了酒的美感。
宋瓷穿着黑灰色的丝绸吊带裙,露出半个美背。
盯着宋瓷的大长腿白皮肤,以及胸前布料都有些遮挡不住的汹涌美色,阿让吹了声口哨,“哇喔,今天是性感瓷瓷。”
宋瓷从楼道上走下来,对阿让视而不见。
她的衣柜里,根本就找不到一件正常保守的衣服,全都是这类性感的衣服。
好在这边的人都比较大方,你不管穿什么,他们也不会对你议论纷纷。
阿让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他跟在宋瓷身后,一把拽住宋瓷的头发。
宋瓷吃痛,停下脚步来,转身看着他。
“手贱。”宋瓷丢给阿让一个白眼。
阿让冲宋瓷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他说:“你跟霍夫不是很相爱吗?”
宋瓷表情微沉,无声地看着阿让,倒要看看他想要说什么。
阿让勾着唇角,故意摆出一副心机深沉的模样,挖苦宋瓷:“他真的爱你,怎么不来救你?”
宋瓷对韩湛就是卡尔的事假装一无所知。
听到阿让这么说韩湛,宋瓷忙着急的替韩湛辩解。“他不是不救我,他只是找不到我的下落。”
“你信?”阿让松开宋瓷的头发,走到宋瓷的身边。
用左臂搂着宋瓷的手臂,阿让靠近宋瓷耳旁说:“以他的本事,找到你只是时间的问题了。这都快两个月了,他还没有来,小甜心,他分明是已经打算抛弃你了。”
宋瓷:“我不信!”
她露出一副心碎的表情,急切地想要为自己深爱的男人做维护。“你别挑拨离间,他是人,不是神,找不到我也是正常的。”
“再说,我不信他不会抛弃我,他只是暂时还没找到我。一旦发现我的踪迹,他势必会来救我。”
阿让把宋瓷急切想要维护韩湛的模样看在眼里,心里揣测颇多。
最近这段时间,韩湛几乎没在公司现身过,对外解释是说妻子失踪、家里外公身体不适、孩子们太思念母亲,他只好暂别公司处理家事。
阿让非常了解韩湛的本事,他不信两个月过去了,韩湛还找不到宋瓷的下落。
阿让合理的怀疑,也许韩湛早就来到了意大利,也许他就在这座城市的某个地方。
韩湛若是来了,一定会想尽办法找到宋瓷的。
可宋瓷的反应不像是装的。
韩湛应该还没有找到她。
宋瓷穿上高跟鞋,走在阿让的前面,打算出门。
阿让跟在宋瓷的身后,嘀嘀咕咕地继续挖苦她。
宋瓷嫌弃阿让话痨,干脆将耳朵捂着。
两人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与外出归来的赛西里奥撞见。
赛西里奥见宋瓷穿成这幅样子,身后还跟着一个阿让,明显是要外出。
赛西里奥一把拉住宋瓷的手。
宋瓷停下来,望着赛西里奥冷硬的面庞,问他:“你想对我说什么?”
赛西里奥说:“你要出去?”
“是,我要外出,已经获得了你父亲的批准。”
闻言,赛西里奥一对浓黑的剑眉皱了起来。
“宋瓷,你真蠢。”赛西里奥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宋瓷。
宋瓷露出恼怒的表情,“我怎么蠢了?”
赛西里奥:“你现在大小也算是个公众人物,你这样跑出去,肯定会让人发现。你觉得,被霍夫知道你的下落,霍夫会放任你不管吗?”
宋瓷努力控制住不让自己的眼神往赛西里奥身后的那个男人的身上瞟。
宋瓷假装期待的说道:“让韩湛发现我,那不是好事吗?”
“呵,愚蠢!”
赛西里奥眯着一双冷厉的眸,他道:“你能想到的,爱德华想不到?明知道你出去一趟,很有肯能会被霍夫发现,他还故意放你出去,你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用意?”
宋瓷听懂了赛西里奥的意思,眼神都变了。
“你是说,爱德华是故意想让韩湛发现我的行踪?他在等韩湛来救我,好来个瓮中捉鳖,将韩湛也一举拿下?”
一想到爱德华为韩湛挖了一个深坑,等着韩湛往里面来跳,宋瓷被吓得连脸都变得惨白起来。
赛西里奥:“还没有蠢完。”
宋瓷突然转过身子往屋里走。
“我不出去玩了!”
宋瓷身子刚转回一半,就见阿让一个大步走过来,横在宋瓷的面前。
宋瓷瞪着阿让,质问他:“你什么意思?”
阿让笑了笑,字字清晰的说道:“小甜心,忘了告诉你,我今天的任务,是陪你逛城。”
宋瓷凝眉。
阿让:“我完成不了工作,会被惩罚的。”
阿让朝着门外弯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请吧,我的小甜心。”
宋瓷不肯挪动脚步。
下一秒,面含笑意的阿让突然抽出一把匕首,面无表情地将那把匕首朝宋瓷双腿间一扔。
匕首稳稳地插在宋瓷双脚的正中间。
宋瓷眉心狂跳,腿软的下意识想要去抓卡尔的手。
惊慌之际,宋瓷智商还没有下线,并没有蠢到去抓卡尔的手,而是抓住了赛西里奥的手。
宋瓷盯着双脚中间那把匕首,眼圈微红。
她抬起头来,表情愤怒而又害怕地冲阿让骂道:“你混蛋!你等着,等韩湛过来救我,等他把你抓起来,我一定要用匕首把你的手指一根根地砍下来!”
宋瓷恼羞成怒大发雷霆的模样,像是一个蠢货。
阿让轻嗤,“傻逼!”
骂完,阿让一把拽着宋瓷的手臂,将她连拖带拽地丢到跑车里。
给宋瓷系好安全带,阿让笑眯眯地说:“做好了,小甜心,阿让为你服务,带你逛逛我们美丽热情的卡塔尼亚!”
跑车咻的一声跑出十多米外远,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寻不见车屁股了。
赛西里奥弯腰拔起地上的匕首。
他用指腹刮了刮匕首的刀刃,手指被锋利的刀刃割出一道口子。
赛西里奥摇摇头,对阿让动不动就拔刀吓人的行为感到无奈。
将匕首递给身后的卡尔,赛西里奥说:“等会儿给阿让送过去。”
“好的,大公子。”
进门前,卡尔扫了眼跑车离开的方向,微微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匕首,瞬息之间,已经在心里为阿让规划好了一百零一次完美的死亡方案。
卡塔尼亚是一座适合生活的城市,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这座城市处在火山脚下,面临着爱奥尼亚海,各种鱼类海鲜便宜的不可思议。
阿让先带宋瓷去逛了海边的港口市场,带她看那些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海鲜品。并且买了一打生蚝,让宋瓷生吃。
宋瓷不肯吃。
宋瓷接受不了任何生吃的食物,就是牛排,至少也要吃三分熟。
阿让直接撬出一块肉,塞到宋瓷的嘴边,强行让她吞了下去。
那一口生蚝肉吞下去,宋瓷命都没了半条。
她是真的跟阿让结了仇,发誓以后若找到了机会,一定要整死他。
看宋瓷吃瘪,阿让感到快乐。
在阿让逼迫下,宋瓷又吃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第一次生吃海鲜,宋瓷感到胃里非常不适,车子进入城区,宋瓷迫不及待的想要去上厕所。
“我要去厕所!”
宋瓷捂着肚子,表情扭曲,一副阿让再不停车,她就要在车里就地解决的无赖样子。
同许多男人一样,阿让也是爱车一族,他当然不能容忍宋瓷在车里乱来。
阿让找了一个公共厕所,看见宋瓷拎着包直接冲下车,踩着高跟鞋跑进厕所里面。
阿让眯了迷眸子,选择下车,尾随着宋瓷进了女厕所。
宋瓷坐在马桶上,就听到一道沉稳的男士脚步声走进了女厕所。宋瓷蹙起眉头,便看到一只黑色的板鞋伸到了她所在的厕所门缝下。
宋瓷想骂娘。
阿让的声音,在厕所门外响起:“赶紧的,两分钟,过时不出来我就进去拎人了。”
宋瓷终于憋不住对他破口大骂:“你是不是男人,还尾随女生上厕所,变态啊你!”
“你再骂,信不信我踹开门盯着你上厕所?”
宋瓷赶紧闭上嘴巴。
她迅速解决好生理问题,拉开门出来,瞪了一眼靠着墙面抽烟的阿让。
她洗了手,走出厕所门,突然转身指着身后的阿让,用西西里语大喊了一声:“那个变态偷看我上厕所!”
所有人,一起扭头用看变态的眼神看着阿让。
阿让:“...”
他不慌不忙地拿出手机,将宋瓷的照片给众人看了一眼,解释道:“她是我女朋友,在跟大家开玩笑。”
然后大家便用谴责的眼神看着宋瓷。
宋瓷恶狠狠地跺跺脚,气得直接回到跑车里。
阿让回到车里,开车准备回家,宋瓷却说:“送我去超市,我要买东西。”
阿让:“会有人定期来采购东西,你不用逛街。”
宋瓷抱着臂,面无表情地说:“跳跳蛋也有人帮忙采购吗?”
阿让一个急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
他回头,用难以置信地眼神看着宋瓷,“你...”阿让第一次在宋瓷面前词穷了。
怎么这么放荡!
宋瓷故作镇定地看着阿让,冷笑着说:“怎么,很奇怪?我跟你哥分开了两个月,我难道就不需要解决生理需要?”
阿让无言以对。
他最后将车,停在了一家商场门口。
宋瓷下了车,直接走进商场里面。
她还真的去超市买了一些乱七八糟令人脸红心跳的东西。路过一家电器城,宋瓷走进去,在阿让警惕的目光中,跟店家说明来意,表示想买一部电脑。
阿让阻止她的行为,“你不能用电脑。”
宋瓷便说:“我就在这里摸两把过过瘾还不行吗?”
阿让走到宋瓷的身后,盯着她的背影,“你摸,我看着你摸。”
看她能摸出个什么花样来。
被人盯着,宋瓷也没心情摸了。
她扭头就走。
回家路上,宋瓷突然跟阿让说:“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有关韩湛的秘密,你把手机给我,让我查个东西。”
阿让先问:“查什么?”
“没别的,我就想看看,上次庆功会到底死了多少人,是个什么情况。”
宋瓷起初也以为那场事故,是单纯的种族歧视引起的报复。后来她便琢磨出了一些真相,阿让出现在那里,就说明那场事故不是单纯的报复行为,而是爱德华的手笔!
那些人因她而死,宋瓷良心过不去。
阿让:“我可以知道一个有关霍夫的秘密?”
宋瓷点头,“只要是我知道的。”
阿让沉吟片刻,才靠近宋瓷,并将手机递给她。“搜,我看着你搜。”
宋瓷拿着阿让的手机,有点懵。
“你这个输入法,我看不懂。”意大利语太复杂,在宋瓷看来每一个字都如同天书,她是真的看不懂。
阿让切换成中文。
宋瓷说:“我搜搜看。”
她想到韩湛之前说过阿让的中文不是很好,她想要试探下阿让对中文的熟悉程度,便故意在搜索浏览器上面,输入了两个字——
救命!
这两个字刚出现在手机上,阿让便把手机夺走了。
“别想糊弄我,没有人能来救你!”
宋瓷:“...”
她偏头望着阿让,纳闷地说:“韩湛说你看不懂中文的。”
阿让:“呵,救命这两个字我还是认得的。”
宋瓷有些发窘。
宋瓷卑微的祈求阿让:“阿让,你就让我看一下,好不好?我绝对不耍小心机了。”
阿让盯着宋瓷故作可爱的表情,冷笑道:“老子不是霍夫,你的美人计对我不起作用。”
宋瓷:“那你想怎样?”
阿让:“给我睡吗,睡一次,我给你搜一搜。”
宋瓷:“睡你爹!”
阿让挑眉,“爱德华知道你想睡他,他会很乐意的。”
宋瓷选择自闭。
阿让突然说:“这样,给我唱首歌。”
宋瓷:“什么歌?”
阿让手指眨了眨眼睛,他说:“今天我生日,给我唱首生日祝福歌怎么样?”
宋瓷一愣。
“你生日?”
阿让点头,“是啊。”
宋瓷沉默了片刻,才唱了一首中文版本的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阿让生日快乐。”宋瓷的嗓音是很妩媚的,她的歌声和微风一起吹到阿让的耳朵里。
阿让静静地听着,目光望着远方,手指落在脖子上那块蛇形吊坠上,轻轻地抚摸着。
宋瓷唱完歌,在手套箱里面找到了一支笔,跟一个记事本。
宋瓷用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双层的小蛋糕,在上面画了一根蜡烛,写着数字32。
宋瓷将蛋糕图递到阿让的面前,“来,该许愿吹蛋糕了。”
阿让回神。
他低头看着那个蛋糕,眼神微动。“你怎么知道我今天32岁?”
宋瓷说:“韩湛说,你比他一岁多,我猜你应该是32岁。”
阿让抿着唇,好几秒时间都没有说话。
阿让一把夺过本子,说了声无聊,就将本子塞到了手套箱里。“我骗你的,我才不是今天的生日呢。”
阿让将手机丢给宋瓷,“你只有两分钟的时间,别耍心机。”
宋瓷赶紧打开浏览器,输入——
《乐痴》庆功会爆炸案几个字。
她搜到了许多报道,宋瓷挑选了一条打开,看了起来。
得知那场爆炸导致八人死亡,十人重伤,十多人轻伤,宋瓷的胸腔骤然一痛。
她按住胸口,呼吸都有些困难。
宋瓷大口喘了几口气,这才往下拖,看到了死亡名单。在一群外国人的名字中,宋瓷看到了顾生遥跟阿伦的名字。
没看消息前,宋瓷还在奢望,奢望着顾生遥跟阿伦命大,重新被抢救了回来。但白底黑字清晰明白的写着,阿伦和顾生遥死了。
他们死了!
阿伦还没有找到弟弟,顾生遥还没有娶到杜雪妍。
他们怎么能死呢?
宋瓷双眼视线模糊,眼泪顺着脸滑下,控制不住。
宋瓷赶紧擦了把眼泪,又搜索了杜雪妍的消息。
最新消息——
杜雪妍至今昏迷不醒,是否会成植物人?
因反对种族歧视被报复,杜雪妍昏迷至今仍未醒,一代歌后是否将永陷黑暗?
宋瓷大吃一惊。
杜雪妍竟然还没有醒过来?
“好了,时间到了。”
阿让掐着点将手机夺走。
宋瓷回过神来,她擦了擦眼泪,望着窗户外,心情沉重得不像话。
阿让见她哭,这次倒没有取笑他。
“现在该我提问了。”
宋瓷点了点头。
阿让想了想,才问她:“霍夫身上的毒素,都解除了吗?”
听到阿让的问题,宋瓷难免觉得意外。
这是个大好机会,阿让本可以抓着这个机会,问她一些和韩湛有关的机密问题。但他没有,他关心的,始终都只是韩湛的身体。
宋瓷对阿让的态度,软化了一些,“已经好了,外公给他治好了身体。”
阿让:“哦。”
回到住所,宋瓷拎着那袋子少儿不宜的东西先下了车。
阿让打开手套箱,将那个记事本拿出来。
他盯着小蛋糕看了片刻,一把将它撕了下来,从车窗丢了出去,丢进了垃圾桶。
他下了车,将车锁好,从垃圾桶旁走过。
走远几步,阿让又退了回来。
他伸手从垃圾桶里掏出那个纸团,将它展平,折叠成一只千纸鹤,重回车里,将千纸鹤放在操控台平面上。
宋瓷与阿让回家的时候,路过赛西里奥家门口,遇到了准备外出的赛西里奥。
阿让见赛西里奥衣服都没换便急着,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便问他:“赛西里奥,你这是要外出?”
阿让以为赛西里奥是要去谈生意。
赛西里奥点了点头,却是说:“艾斯伯爵今天下午苏醒了,我得去看看他。”
艾斯伯爵,是英国人,居住在罗马。
他与赛西里奥是推心置腹的好兄弟。
但在十五年前,艾斯伯爵因车祸陷入昏迷,成了植物人。本来已经被医生判定为脑死亡的艾斯伯爵,竟然在今天下午苏醒了。
得知这个好消息,赛西里奥是一刻钟也待不住,他必须去见一见好兄弟。
听说艾斯伯爵醒了,阿让也有些惊讶。“是么?真是奇迹啊。”
赛西里奥身后的卡尔,目光紧盯着宋瓷手里那袋子东西。
韩湛不是小愣头青,宋瓷手里提的是什么东西,韩湛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心情就有些微妙。
只要想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宋瓷躺在隔壁小楼的房间里,做着一些大胆愉悦的事,韩湛就热血贲张。
“你在想什么?”
赛西里奥见卡尔表情古怪,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感到好奇。
韩湛忙整理好表情,说:“艾斯伯爵能醒来,太令人吃惊了。”
赛西里奥笑了笑,“这是个奇迹。”
韩湛与赛西里奥一起来到艾斯伯爵的家里。
艾斯伯爵刚醒,身体肌肉萎缩比较严重,他至少还要经过半年时间的康复治疗,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走路,生活。
艾斯伯爵常年不见太阳,皮肤白得近似吸血鬼,那张嘴唇又红得像是玫瑰花。
赛西里奥一把抱住艾斯伯爵,激动地拍了拍艾斯伯爵的肩膀,“艾斯,你能醒来,我真的太开心了。”
突然被一个高个男人抱住,艾斯伯爵愣了一下。
回过神来,他叹息道:“里奥,你轻点,我这把瘦骨头可不经捏。”
赛西里奥这才松开艾斯。“忘了你身体娇弱。”
“滚!”
艾斯伯爵盯着赛西里奥看了片刻,才说:“里奥,上一秒你还是花样美少年,转眼变成了大叔,我都不习惯了。”
赛西里奥听到老友的声音,一时间感慨颇多。
“快些养好身体,我还没带你去日本看花魁的!”
艾斯伯爵以前是个风流的家伙,最喜欢满世界看美人,听说日本花魁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艾斯伯爵早想去看看。
闻言,艾斯伯爵有些无奈。
“行。”
艾斯伯爵下意识伸手想要去推眼镜腿,手指抬起,才发现自己没有戴眼镜的习惯。
韩湛安静的站在门口,盯着同赛西里奥说话的艾斯伯爵,心里有种违和感。
只有常年戴眼镜的人,才会习惯性地用手指去推镜腿。
可艾斯伯爵以前并不戴眼镜,为什么沉睡了十多年后再苏醒过来,艾斯伯爵会产生这样的习惯?
247章 韩湛VS赛西里奥(以后8点更新)
艾斯伯爵全名雷诺·艾斯,是个优雅的英俊的,还有一点小变态的绅士。
具体多小变态呢?
关于艾斯伯爵,这个世界上有着许多传闻。
传闻,艾斯伯爵是亲近结婚生下的孩子,他去世的父亲因为精神异常,拉着他的母亲一起吞枪自杀。
传闻,艾斯伯爵自己也是个精分病患。
父亲去世的那一年,艾斯才十八岁。
十八岁还算青涩的艾斯,被爷爷扶持,获得了伯爵称谓,成为家族的掌权者。
十八岁的少年,嫩得能滴出水来,很好任人拿捏。
族人都这样认为。
可上位后,雷诺·艾斯雷霆风行六亲不认的做事风格,彻底得罪了全族人。
他行事有多乖张呢?
听说他小叔叔在外面故意抹黑他的双亲,造成了一些流言蜚语,这些事传到了艾斯伯爵的耳朵里,艾斯公爵便当众一枪崩了叔叔的右腿。
后来,越来越多的族人发自内心的忌惮他,时时刻刻想要铲除他,想要分走雄厚的家产。
那段时间,艾斯伯爵总是受到各种各样的意外袭击。
终于,这个人男人跟他们玩累了。
在一个微风习习的夜晚里,艾斯伯爵亲自在庄园的墙角跟上,倒了两桶汽油,丢了一颗燃烧的火柴。
于深夜里,庄园突发大火,火势凶猛,很快便包围了整座庄园。
族人们从梦中惊醒,连蹦带跳的从火光里跑出来。
艾斯伯爵让人搬了一张椅子放在庄园对面一百米远的草地上,他翘着腿,坐在椅子上,喝着红茶,面含笑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艾斯伯爵笑着,嗓音温柔地说道:“他们这幅样子,是不是特别像热锅上的蚂蚁?”
助理站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听着,一言不发。
那一晚,别墅庄园共住着八位族人,逃出来了七个,重伤了一个,死亡了一个。
盯着死去小叔叔被烧焦的遗体,艾斯体贴的建议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为了庆祝大家逃出生天,来,我们应该拍张全家福,留个影。”
族人面色各异,看疯子一样看着艾斯。
艾斯笑着,让助理带人将所有族人都聚到一起,还体贴的将刚死去,身体还软着的叔叔的遗体也摆到了人群的最边上躺着。
身后,庄园的火焰还没被扑灭。
身旁,族人的遗体还残留温度。
艾斯与所有族人站在一起,以烈火为背景,拍了一张震惊全世界的‘全家福’!
那张全家福,谁看了不得后背一凉?
艾斯的名字,对族人来说,等于死神。
但死神也有倒霉的时候。
他出车祸了。
车祸中,艾斯伯爵伤得很严重,族人拍手称赞大快人心!
在沉睡了两年后,医生宣告了艾斯伯爵的脑死亡。
得知这个消息,家族的成员喜极而泣,就差没有放炮庆祝了。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办庆祝仪式,艾斯伯爵的御用律师便登门,当众公布了艾斯伯爵的遗嘱。
遗嘱。
谁也没有料到,二十岁便发生车祸陷入昏迷的男人,竟然在十九岁那年,便立好了遗嘱。
这人的心得有多深沉?
那份遗嘱上面的内容非常的冗长,最后一段,它这样写着——
【如果有一天我突然被宣判患有精神病,被关进精神病院,又或是以任何一种非正常方式去世,那么,艾斯集团的所有财产,包括名下所有不动产,都将全部捐献给国家,用作慈善事业。】
也就是说,除非他艾斯伯爵自己身患癌症,或者吃饭噎死、Sex猝死等死因外,别的死因都将被定义为非正常死亡。
如车祸、上吊、溺亡、枪杀、被绑架...
艾斯伯爵用一份遗嘱,成功反杀一军,这导致他即使被医生判定为脑死亡后,族人们也不敢就这么放弃他。
只要他还有一口气,族人就得让他继续在医院里住着。
他活着一日,他们便能多享受一日的荣华富贵。
这一住,就又住了十三年。
十三年过去,在全世界的人都快要遗忘了艾斯伯爵这个人的存在的时候,这魔鬼他醒了!
他不仅醒了,醒后还性情大变,变得温柔开朗而慈祥...
赛西里奥盯着自己的老朋友,一想到艾斯家族那群蚂蚁又要开始害怕起来,即将过上战战兢兢的好日子,他便幸灾乐祸。
“艾斯,你沉睡的这十五年里,你那弟弟妹妹都长大了,你二叔一家人可没少作妖。现在好了,你醒了,有的是机会陪他们玩玩了。”
艾斯伯爵又想去推眼镜腿,手指摸了个空气。
他放下手,靠着床头,慢慢地喝了一口温茶,才说:“急什么,游戏得慢慢玩,才有意思。”
“那是自然。”
艾斯伯爵看着赛西里奥,笑得玩味,“你怎么样,结婚了吗?”
赛西里奥顿时没了笑容。
“艾斯,问什么都别问这个。”
“看来还是一条单身狗。”
赛西里奥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不会结婚,我不会让爱情那种东西捆绑我。”
“呵...”
艾斯伯爵冷淡地撇了撇嘴,他说:“你老头子是个神经病,你也得跟着他一起神经?他自己没办法与所爱之人白头偕老,便巴不得你们几个孩子都跟着受苦受罪,这是病。”
艾斯伯爵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叹息道:“有病,就得治。”
自己的父亲被艾斯骂了,赛西里奥表情不变,就像只是在听人谈论天气一样淡漠。
这事,屋外有人敲门。
艾斯伯爵的助理兰恩走进来说道:“阁下,您的家人都到了,您要见见他们吗?”
不过半天时间,那群人便从伦敦赶了过来,看来艾斯伯爵苏醒这件事,很受他们的重视。
艾斯伯爵靠着床头,懒洋洋地说:“我先睡会儿。”
他说他先睡会儿,却没叫那群人先回去。
赛西里奥:“你睡,我改天再来看你。”
“好。”
赛西里奥带着卡尔走出去,便在门口看到了一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穿着贵气珠光宝气。
赛西里奥玩味地看了他们一眼,便带着卡尔走了。
他一走,身后那些人便凑到一起小声地说:“赛西里奥怎么就来了?他刚才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雷诺醒了,赛西里奥等着看我们被雷诺欺负呢。”
一听到艾斯的名字,大家便沉默下来。
艾斯这一睡,便睡了六个钟头。
他睡了多久,屋外一群亲人们便在走廊上等了多久。
他们等得双脚发麻,精神疲惫,肚子饥肠辘辘。
但没有人敢去吃饭,敢去睡觉。
夜里一点,助理兰恩终于拉开房门。
兰恩站在门框之下,身高腿长,表情冷淡。对他们说:“阁下已醒,诸位请进,讲话声音最好小点。”
大家表情各异,跟在兰恩的身后进了病房。
病房很大,干净,散发着一股消毒水的气味。
瘦如枯骨的艾斯伯爵躺在床上,轻轻一捏,像是就能灰飞烟灭。
但他那双浅褐色的眸子,却炯亮有神。
二叔查理斯瞧见艾斯那副瘦弱的样子,猫哭耗子假慈悲地擦了擦眼泪,叹道:“雷诺贤侄,你吃苦了。”
艾斯伯爵转过头来,朝二叔露出一个似笑非笑地笑容,“雷诺吃的这点苦算什么?这么些年,听说二叔为了公司做牛做马,我很欣慰。”
他哪里是感动,根本就是动了怒。
二叔笑容微僵,没答话。
艾斯伯爵又说:“二叔,您为公司操累了一辈子,也该休息一下,环游世界。我已醒来,以后公司的事,便全权交给兰恩。他会转达给我。”
查理斯想说自己还很健康,也很有干劲,再干个二十年也不会觉得累。
但,雷诺说他累了,那就是累了。
雷诺只要不死,这艾斯家族,就是他的一言堂。
艾斯伯爵见二叔有些不甘心,只当没看见。
他又盯着大伯家那对可爱的龙凤胎,笑道:“许多年不见,尤米娜和科莫都长这么大了。”
他出车祸那一年,这对姐弟刚满十五岁。
现在,也都是三十岁的人了。
被艾斯伯爵用那双含笑的和善的眸子盯着,平时趾高气昂的尤米娜与科莫,都像是见了猫儿的老鼠,笑得小心翼翼。
尤米娜小声说:“雷诺哥哥,你能醒来,我们都很开心,你一定要快些康复。”
这一句话中,没一个字是真心实意的。
艾斯伯爵心情不错的样子,他盯着到齐了的家人,忽然说:“既然大家都到齐了,不如我们一起拍照合照吧,难得凑齐。指不定,下一次人就凑不齐了呢。”
闻言,众人眉心狂跳。
在病房里拍合照?
下一次人就凑不齐了呢?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大家全都消了声。
艾斯伯爵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才又笑了。“都这么紧张做什么。也对,医院这种死气沉沉的地方,拍合照可不吉利,还是等段时间再说吧。”
大家都松了口气。
又问候了每位亲人几句,艾斯伯爵表示累了。
见艾斯伯爵在打呵欠,二叔查尔斯忙说:“雷诺,你刚醒来身体虚弱,还是要多休息。你睡,我们先回去,改日再来看你。”
“也好。”
得到艾斯的肯定,这一伙人全都鱼贯而出。脚步是快速的,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捕。
众人走后,兰恩瞧见艾斯伯爵盯着窗户后面的白纱在出神,他问艾斯伯爵:“阁下,您还不想休息吗?”
艾斯伯爵却说:“给我一只手机。”
“好的阁下。”
兰恩拿出一只崭新的手机,递到艾斯伯爵的手里。
艾斯伯爵刚醒来,手指比较僵硬,操作起手机来有些困难。但他还是自己将手机解了锁。
兰恩在一旁低声说:“十五年过去,手机已更改了许多代,现在的手机操作起来比较简单,你可直接讲语音...”
兰恩话没说完,便看到艾斯伯爵挥了挥手,“兰恩,时候不早了,你也去休息。”
“...是,阁下。”
兰恩离开后,病房里彻底安静下来。
雷诺·艾斯打开某个浏览器,盯着搜索框看了数秒,这才慢慢地输入一个人的名字——
Shirley·Du
他点开搜索,浏览器上,便跳出满屏有关世界歌手杜雪妍的新闻。
当看到报道说杜雪妍至今还昏迷不醒,雷诺·艾斯的目光中,浮出一抹担忧之色。
他放下手机,掀开被子,盯着自己这幅过分瘦弱的躯体,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他得快些康复起来才好啊!
雷诺·艾斯苏醒的消息,在当天就被透露了出去。
第二天早上,爱德华与赛西里奥一起晨泳的时候,还问起过赛西里奥有关雷诺艾斯的事。
“雷诺那孩子,真的醒了?”
爱德华是非常喜欢雷诺的。
因为他身份尊贵,手段阴狠,与爱德华是同一类人。
同类人之间,总是惺惺相惜的。
赛西里奥脑袋从水里冒出来,他点了点头,才说:“嗯,醒了。”
“看来艾斯家族,最近又要鸡飞狗跳了。”
说话间,爱德华看到了宋瓷。
宋瓷从那栋小楼里走出来,穿着一身清凉的墨绿色的吊带裙,脚上是一双露趾凉鞋。
爱德华盯着宋瓷,有些出神。
尽管知道宋瓷不是江时雨,但那过分酷似的模样,以及那性感妖娆的身躯和优雅高贵气质,总是让爱德华混淆身份。
爱德华从泳池里站了起来。
他肩上披着一件浴巾,朝宋瓷招了招手。“小甜心,你过来。”
见爱德华没穿衣服,宋瓷眼神有些抵触。
可这里是爱德华的地盘,宋瓷不能不听爱德华的命令。
宋瓷慢步朝爱德华走过去。
路过泳池入口旁站着的卡尔的身边,宋瓷脚步放慢了一些,但她本来就走得慢悠悠的,倒没有人察觉到不同。
能与韩湛在一起多待一秒,宋瓷都觉得满足。
宋瓷慢慢磨蹭走到爱德华的身旁。
爱德华一把扭住宋瓷的后脖颈。“小甜心,这里好玩吗?”
宋瓷没法昧着良心说好玩。
她选择诚实点,微微摇头,说:“不好玩。”
爱德华:“那你想做什么?”
宋瓷痴人说梦:“想回中国。”
爱德华大笑一声。
笑完,又敛了所有情绪,冷淡地说了句:“嘴巴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宋瓷不敢再多言多语。
爱德华是个疯子,宋瓷不敢跟疯子硬碰硬。
爱德华将浴巾系到腰间,拉着宋瓷的手,走到铁栅栏边。
宋瓷盯着那片海,心里感到不妙。
爱德华突然打了个响指。
他的下属走了过来,将一个东西交到爱德华的手里。
“小甜心,来,看看这是什么?是不是觉得很眼熟?”
爱德华打开掌心。
宋瓷垂眸,便看到一个装香水的小样玻璃瓶。
精致的玻璃瓶内,藏着一张小纸条。
宋瓷瞳孔骤然紧缩!
爱德华慢条斯理地打开香水瓶的小盖子,将里面那张小纸条倒了出来。
打开纸条,爱德华盯着纸条看了片刻,方才用他那道华丽的嗓音,深情款款地读着:“如果有人捡到了这个漂流瓶,请代我致电1XXX这个号码,告诉一位叫做韩湛的先生:宋瓷在西西里岛卡塔尼亚向你表白。”
听到爱德华讲出那句熟悉无比的话,宋瓷的手指开始微微地颤抖起来,完全不受控制的那种。
韩湛望着这一幕,心里有些不安。
爱德华发现了宋瓷的小动作,他会怎么做?
韩湛的手,下意识摸到了腰后,做好了一旦爱德华会对宋瓷动手,他就要一枪崩了爱德华脑袋的准备。
爱德华笑着将那张纸条揉成一团,突然抬起左手,将那纸条塞到宋瓷的嘴巴里。
宋瓷咬着纸团,表情不服地看着爱德华。
“小甜心。”爱德华收起了笑容,表情严肃地看着她,问道:“这样的瓶子,你往海里丢了多少呢?”
宋瓷吐出纸团,说:“就这一个。”
爱德华只找到这一个,宋瓷就打死也不承认自己丢了无数个。
爱德华摇了摇头,“谎言连篇,跟你母亲一样。”
一想到江时雨当年为了离开自己,不惜与韩翱宇勾结,出卖了自己的行踪,还制造出中枪坠海假死的场面,爱德华便感到愤怒。
他把对江时雨的恨,全部转移到宋瓷的身上。
“宋瓷,你真的很不乖,你这样不乖,我得让你吃点苦头。”
宋瓷以为爱德华要打自己,或者是折磨自己。
但爱德华只是打了个响指。
两个黑衣人,便押着芙蕾雅走了过来。
芙蕾雅在哭,哭得泪流满面,哭得小便打湿了裙子,顺着一双腿往下流。
韩湛见芙蕾雅被带了出来,手又从手枪上挪开。
赛西里奥端着酒,偶尔看一眼卡尔,眉头挑了挑,没有作声。
芙蕾雅被那两人按在地上,她用西西里语激动地对爱德华道歉。
“爱德华先生,我真的不知情,我不是宋的合作人。爱德华先生,您放过我,我真的是无辜的!”
爱德华笑眯眯地举起枪,对准芙蕾雅。
他微微回头,盯着嘴唇哆嗦个不停的宋瓷,温柔的告诉宋瓷:“宋,你能利用人性的善良去完成你的目的,这一点,我很欣赏。”
能收买芙蕾雅的心,是宋瓷的本事。
“但是...”
爱德华扣下扳机,笑眯眯地说:“我的身边,留不得这种蠢材!”
噗——
经过消音处理后的枪支,发出了很闷的一声响。
芙蕾雅眉心中了一枪,她身子弹了几下,便挣扎眼睛跪倒在了地上。
芙蕾雅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就那么恶狠狠地瞪着宋瓷,像是在控诉宋瓷的罪过。
像是在说:你看,我为你而死,我死后也得找你索命!
宋瓷娇躯轻轻地颤抖起来,她盯着突然死去的芙蕾雅,心理承受能力接近崩溃。
宋瓷差点叫出韩湛的名字,但她忍住了。
宋瓷不安地喘着粗气,质问爱德华:“你要对我做什么?”
她不相信爱德华惩罚了芙蕾雅,就会放过她。
爱德华:“小甜心,你很喜欢往海里丢东西,是不是?”
宋瓷猜到爱德华的打算后,腿开始有些发软。
爱德华指着那片海,礼貌的询问宋瓷:“芙蕾雅已经死了,COCO今天早上还没有吃东西...要不,我把你丢下去,你去喂饱COCO好不好?”
宋瓷表情变得扭曲起来。
身后,赛西里奥同样眯起了眸子。
“父亲。”赛西里奥提醒爱德华:“父亲,她要是死了,韩翱宇那老东西不会善罢甘休的。”
“真当我怕他?我巴不得他来,好让他有去无回!”
爱德华一把抓住宋瓷的胳膊,拽着她就往铁门那边走。
爱德华打开门,将宋瓷拎到悬崖边上,他按着宋瓷的头,逼迫宋瓷盯着身下那片汪洋大海。
“小甜心,听说你有深海恐惧症?”
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深海恐惧症宋瓷也是可以克服的。宋瓷声音发抖地说道:“爱德华,你要杀我吗?”
爱德华摇摇头,“说什么杀不杀的。”
他又说:“你不是觉得无聊么,来,我让COCO陪你玩玩。”
说着,爱德华便一把将宋瓷推下了海洋。
见宋瓷跌入海洋,卡尔突然朝前走了一步。
就在这时,赛西里奥突然伸手拦住卡尔,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卡尔脚步停下。
赛西里奥似笑非笑的对他说:“你是不是也很想看看那个女人的下场?来,我带你看看。”
赛西里奥拉着卡尔的手臂,走到爱德华的身边。
宋瓷砸进深海的时候,憋着一口气。
待身体停止下沉,宋瓷猛地睁开眼睛,用力地朝上游。
“咳咳!”
宋瓷的脑袋钻出了海面,大口的咳嗽着。
看见宋瓷还活着,韩湛高悬着一颗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爱德华看到宋瓷还没死,他啧了一声,偏头对卡尔和赛西里奥说:“你们看看,这丫头生命力还挺顽强。”
“我喜欢命硬的女人。”
说罢,爱德华拿出一根雪茄,点开,坐在椅子上,欣赏着亡命之徒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韩湛很想跟着宋瓷一起跳下去,赶紧将宋瓷救起来。
就在这时,赛西里奥说:“父亲,你不会杀她的。”
爱德华手指夹着雪茄,懒洋洋地抽着,还问他:“哦?怎么这么说?”
赛西里奥:“杀了她,霍夫那家伙就不会来了。”
爱德华笑容微凝。
“那小叛徒...”
爱德华时时刻刻都想弄死韩湛。
当年,拜韩湛那小祸害所赐,他差点被韩翱宇给打死。
自己的儿子,竟然背叛了自己,爱德华将这件事视作耻辱。
他在等韩湛自投罗网,让他有去无回!
爱德华眯起眸子,怅然地说道:“霍夫那小子,如果是真的爱宋瓷,那他绝对不会放任宋瓷不管的。”
想到什么,爱德华突然问:“宋瓷现身卡塔尼亚的消息,放出去了么?”
赛西里奥:“昨天就有记者拍到了宋瓷的身影。”
“很好。”
爱德华将双腿伸直,靠在花坛的边缘,他闭着眼睛,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我倒要看看,那个小祸害什么时候会来找我...”
韩湛将他们父子的谈话听进了心里。
他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轻举妄动。
宋瓷游得筋疲力尽。
COCO就生活在这片海域里,这片海就是她的游乐场,她随时都可能返回来,一口吃了宋瓷。
宋瓷身上没流血,没有血腥味吸引COCO的注意力,她还可以挣扎几分钟。
赛西里奥盯着明明怕得要死,却还在硬撑的宋瓷,他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听说,江时雨也是个非常能忍的女人,看样子,宋瓷遗传到了江时雨的精髓。
就在这时,COCO回来了。
宋瓷呆在海面上,因为浪花的阻挡,她倒是没有看到COCO。
但韩湛跟赛西里奥却是看到了COCO背上的背鳍,在海面迅速地往前移动。
赛西里奥好心地提醒宋瓷:“COCO回来了。”
宋瓷愕然回头,便看到那头大黑鲨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朝自己这边游了过来。
宋瓷一时间傻了。
爱德华看到COCO回来,他终于站了起来。
“放救生绳。”
爱德华的确不舍的杀了宋瓷。
救生绳慢慢放下去,宋瓷看着那根绳子,立马伸出手,想要抓到绳子。
宋瓷还没有抓住绳子,COCO便靠近了宋瓷。
COCO一口咬住宋瓷的裙子,将她拖拽进水里。
宋瓷:“啊!”
她人被拖进水里,海水倒灌进宋瓷的喉咙和肺部,呛得她非常难受。
宋瓷以为自己会死,她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爱德华见COCO竟然一口咬住了宋瓷的裙子,将宋瓷拉入了深海,以为COCO真要吃了宋瓷,爱德华表情也有了变化。
赛西里奥和卡尔同样变了表情。
爱德华拿起口哨,用力地吹了一口哨。
但这一次,COCO并没有冒出海面。
爱德华有些诧异。
COCO怎么失控了?
海里,COCO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森森白牙,有些迷茫的注视着面前宋瓷的脸。
它像是在思考。
这张脸,与它记忆中那张脸,是一模一样的。
当年,COCO受了伤,是江时雨救了它,那会儿COCO才两岁。COCO认出了宋瓷,忽然摆了摆尾巴,将宋瓷含在嘴里,托着她在海面上活蹦乱跳。
宋瓷趴在COCO的牙口间,手掌紧紧捏着COCO粗大的白牙,表情又惊又疑。
爱德华痴痴地看着这一幕,呢喃道:“它认错人了。”
赛西里奥目光微闪,说:“COCO把宋瓷当做了江时雨。”
瞥了眼身旁紧盯着海面眼神紧张的卡尔,赛西里奥告诉卡尔:“COCO当年是被江时雨搭救的,她们是非常好的朋友。”
韩湛嗯了一声。
确认COCO不会吃了宋瓷,韩湛松了一口气。
待情绪平静下来,韩湛才琢磨出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他仔细回忆今天发生的事。
从宋瓷被爱德华推进海里,到他差点暴露身份去救宋瓷,到赛西里奥突然走出来拦住他的动作,并拉着他走到铁栅栏门边观看宋瓷落海后的情况...
看上去,赛西里奥好像只是要带他看热闹。
但他总在不该出手的时候,故意站出来阻止自己暴露身份...
韩湛突然偏头看了赛西里奥一眼。
莫非,他已经察觉到了卡尔的不对劲了?
韩湛心里闪过许多疑惑。
赛西里奥转身要走,“走吧,死不了了,没什么好看的。”
卡尔又看了眼宋瓷,这才跟着赛西里奥往回走。
回了小楼,赛西里奥让卡尔去楼上将他的电脑搬下来。
韩湛点了点头,转身便要上楼。
就在这时,赛西里奥突然伸手拉了韩湛右臂一把。
韩湛立即回头,对赛西里奥说:“大公子,还有什么事?”
赛西里奥笑容不见了,他说:“去把我房间那把沙漠之鹰带下来。”
“好。”
韩湛回了赛西里奥的书房,找到了电脑,又在抽屉里找到了那把沙漠之鹰。
赛西里奥是手枪收藏家,沙漠之鹰是赛西里奥最偏爱的一把枪,一般,只有在解决他尊敬的敌人的时候,才会用到它。
韩湛胳膊夹着电脑,左手捏着沙漠之鹰,来到楼下。
楼下只有赛西里奥一个人,其他人都被遣散走。
见状,韩湛脚步放慢了一些。
韩湛将东西放在赛西里奥的面前。
“大公子,你要的东西。”
“放着。”
韩湛立在一旁,看见赛西里奥将那把枪拆了,重新组装,然后,他往手枪里面塞了一颗子弹。
韩湛看了他一眼,手指又忍不住在腰后的枪支上摸了摸。
赛西里奥捏着枪站了起来,他语气轻快地说道:“我有一段时间没有用到它了,我只用它,招呼我最尊敬的敌人。”
韩湛没做声。
直到赛西里奥将那把枪对准韩湛的太阳穴,身子靠近,耳朵贴在韩湛的耳旁,声音含笑的说道:“而你,西南山域的孤狼,你值得我用到它!”
韩湛这才笑了起来,他眸子转动,斜看着身旁的赛西里奥,好奇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赛西里奥:“卡尔是我最衷心的下属,时间久了,我自然能察觉到不同。”
赛西里奥拿起韩湛的右臂,甩了甩,说:“卡尔的右臂早就失去了知觉,可我刚才拉你右臂,你却瞬间转头。”
“我的小霍夫,你还真是胆儿肥啊,父亲还在外面设局等你来钻,你却早就潜伏到了我们的身边。”赛西里奥转了转手里的枪,他说:“你让我意外,也让我喜欢。”
韩湛:“你要杀我吗?”
赛西里奥:“杀了你,父亲会很开心,不是吗?”
韩湛沉默了片刻,突然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枚戒指。
赛西里奥看到那枚戒指,目光微凝。
“它怎么会在你手里?”
韩湛说:“苏欢颜让我转达一句话给你。”
赛西里奥听到苏欢颜的名字,目光颤动了一下。他哑声说:“什么话?”
韩湛轻声说道:“如果你杀了我,你将再也见不到你的女儿。”
赛西里奥陡然睁大了瞳孔!
女儿!
他的女儿?
“怎么会...”
赛西里奥惊愕的呢喃道:“我们分开的时候,她分明...”
“分开的时候,胎儿刚两个月。”韩湛告诉赛西里奥:“与你分开后,苏欢颜独自去可可西里游行了一年。她不是在旅游,她是在待产。”
可可西里无人区那边人烟稀少,但那边却布着国家最厉害的军队。
苏欢颜的好朋友,就在那边值守。
苏欢颜为了躲避赛西里奥的监视,在那边生下了孩子。
赛西里奥冷笑,“女人果然是狡猾的动物!”
他拿走韩湛手里的戒指,将戒指捏得很紧,像是在捏苏欢颜的骨头。
韩湛又说:“我已经写好了文件,一旦你杀掉我,我的人会第一时间将文件发给爱德华。届时,爱德华将会知道那个小女孩的存在...”
而依照爱德华那阴毒的个性,他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儿子跟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生下一个女儿?
一旦那个孩子被爱德华找到,她只有两条路。
要么死,要么成为像阿让一样的杀人武器!
248章 送到我房里
来救宋瓷,韩湛抱的是赴死的决心。
他有赴死的决心,但并不是来找死的。
谨慎如他,自然也会做几手准备。
出发前,韩湛曾去拜访过苏欢颜。
韩湛选择信任苏欢颜,将发生在宋瓷身上的事,同苏欢颜讲了一遍。现在想来,那是韩湛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了。
苏欢颜是真心待宋瓷的,她心里期盼着宋瓷能早些被韩湛来回来,希望宋瓷平安。
因此,当韩湛找上门来,说清楚了事情的起因经过后,苏欢颜在短暂的沉默后,便将那枚被她藏在盒子里的钻戒,交给了韩湛。
她心里明白,自己在赛西里奥心中还是有几分重量的,赛西里奥若看到这枚戒指,也许会对韩湛手下留情。
但苏欢颜也不敢保证韩湛能安然无恙。
那日韩湛拿着那枚戒指,对苏欢颜郑重地道了谢,转身要走时,苏欢颜忽然叫住了韩湛:“韩先生。”
韩湛回头,望着苏欢颜。
苏欢颜漂亮温婉的脸颊上,难得的露出了挣扎纠结之色。
她犹豫再三,还是将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诉给了韩湛。“韩先生,我与赛西里奥有一个女儿,赛西里奥并不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
一旦赛西里奥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他肯定不会对她善罢甘休。
知道透露出那个女儿的存在,是将自己又一次重新放在了赛西里奥的面前,但为了宋瓷,苏欢颜还是将她最大的秘密告诉给了韩湛。
苏欢颜告诉韩湛:“如果真遇到了麻烦,你可以将我们女儿的事,告诉赛西里奥。赛西里奥若想知道女儿的下落,一定不会杀了你。”
韩湛有些怔然。“你们竟然有了一个女儿...”
“是。”
但那个女儿在哪里,苏欢颜却没有说。
略作思忖,韩湛便明白了苏欢颜的用意。“谢谢你,苏小姐,待我回来,我会带着宋瓷,亲自来登门拜谢!”
苏欢颜这份大恩情,韩湛领了。
韩湛在出发前,曾在自己的体内安装了一枚定位器。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宋翡的监控中。
韩湛来时,曾叮嘱过宋翡,一旦他的定位追踪器失去作用,一定是被他主动毁掉了追踪器。
那也代表着,他死了。
一旦他死,宋翡必定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将韩湛编辑好的那份文件,发到爱德华的信箱里。
卡尔是曾为赛西里奥卖过命的人,他们关系非常好,韩湛假扮成卡尔,就料到迟早有一天会被赛西里奥戳穿身份。
他当然不会毫无准备,便接近赛西里奥。
事实证明,他准备的把柄成功的拿捏住了赛西里奥。
“谁知道,你有没有骗我呢?”赛西里奥也不是那么好蒙骗的。
韩湛气定神闲的说:“赛西里奥,你可以杀了我,试试我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赛西里奥露出恼羞成怒的表情。
他再没心没肺,也不会拿自己女儿的性命去试探真假。
那可是苏欢颜给他生的女儿啊!
韩湛的威胁,让赛西里奥极度不悦。
赛西里奥的目光彻底阴沉下来,像是即将迎来狂风暴雨的乌云天,黑压压的,令人喘不过气来。
他手指在手枪扳机上面来回地抚摸了许多次,最后,他只是阴恻恻地说道:“霍夫,你果真令我惊喜...”
赛西里奥撤回了枪。
韩湛无声地松了口气。
赛西里奥不认为韩湛是在欺诈自己。
说到底,韩湛跟他是一类人。
骨子里,他们都是心狠手辣的人。
谁让他们都是爱德华的种呢?
他做得出来那种事。
赛西里奥转身去厨房里煮咖啡,他盯着咖啡机里的液体,自言自语般说道:“霍夫,父亲不是蠢货,他很快就能猜到你潜伏在我们身边。”
“一旦被他发现你的存在,我是不会保你的。”
赛西里奥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坏人,但也不是个轻易救人的滥好人。
韩湛听到他的话,只说:“我不需要你保我,你只需要装作不知情,继续把我当做卡尔就好。”
赛西里奥给自己接了一杯咖啡,又拿起一个咖啡杯,问韩湛:“来一杯吗?”
韩湛蹙眉,“我不喝咖啡。”
“哦,听说你爱养生,爱喝茶。”
“我这里可没有什么养生茶。”赛西里奥便将多余的咖啡倒进洗菜池。
赛西里奥端着咖啡走出来,他在沙发上坐下。
看见韩湛自己已经找位置坐下,赛西里奥冷哼着说:“你倒是一点也不见外。”
韩湛抿唇不语。
赛西里奥的食指在咖啡杯上慢慢地抚摸着,他又问道:“卡尔呢?你杀了他?”卡尔是赛西里奥最忠心的属下,他若死了,这笔账,赛西里奥得跟韩湛慢慢算。
韩湛摇头,“他没死,但他被我藏了起来。”
听说卡尔还活着,赛西里奥的表情这才明朗起来。
喝了口有些烫的咖啡,赛西里奥皱了皱眉,才放下咖啡杯。
他翘起腿,盯着韩湛与卡尔一模一样的脸,不由得问道:“你找到了苏珊娜?”这个世界上,只有苏珊娜才有这么高强的易容术。
韩湛轻轻地嗯了一声。
赛西里奥闭着眼睛,可以看到眼珠子在那双薄薄的眼皮下面轻轻转动。突然,赛西里奥睁开灰蓝色的额眸子,死死地盯着韩湛,他道:“你打算杀了父亲?”
韩湛直勾勾地看着赛西里奥,没承认,但也没否认。
见状赛西里奥轻蔑一笑,他说:“仅凭你,可杀不了父亲。”毕竟,父亲可是睡觉都会开启红外线探测功能的人。
韩湛终于开口了,他反问赛西里奥:“你觉得我办不到?”
“很难。”
只要是人,就有缺点。爱德华总会有死亡的那一天,但赛西里奥不认为韩湛会是那个灭杀了爱德华的人。
“从小,父亲就是你和阿让心里那赌厚厚的不可攀越的城墙,你们对他有一种天生的敬畏感。杀死爱德华,等同于弑神,这很难。”
小时候被爱德华压制得太厉害了,就算韩湛已经长大成人,是心安山域最狠的孤狼,但孤狼也有忌惮某个人的时候。
韩湛听完赛西里奥的话,表情有些难看。
赛西里奥的话是对的,至今面对爱德华,韩湛心里仍有恐惧。
尽管他正当壮年,而爱德华已经成了衰弱的老虎,但原生的恐惧,是很难克服的。
见自己说中了韩湛的心思,赛西里奥不置可否地一笑。“霍夫,放弃吧,别做无畏的挣扎。”
韩湛又哪里是会轻易放弃的人?
想到什么似的,韩湛突然喊了声赛西里奥的名字,“赛西里奥。”
赛西里奥懒懒地撩开眼眸,看了眼韩湛,眼里装满了询问。
韩湛说:“赛西里奥。如果他死了,你就能重新抢回苏欢颜,把你们的女儿接回身边,像正常的一家三口那样生活。”
赛西里奥目光微凝。“你想策反我?与你们一起对付父亲?”
赛西里奥笑话韩湛天真,“韩湛,对你们来说,爱德华的确惨无人性。但你是不是忘了,他是我的父亲,我是他一手带大的。”
诚然,赛西里奥说的是事实,可韩湛在听到赛西里奥这番话后,却讥讽地摇了摇头。
韩湛身子往前一倾,近距离盯着赛西里奥,有些好奇地说道:“赛西里奥,你猜,如果爱德华知道你欺骗了他,他会不会大发雷霆?”
赛西里奥反倒问:“我骗他什么了?”
韩湛语速很慢,却字字清晰地说道:“故意制造出苏欢颜车祸身亡的假象,偷偷将她送回中国,单方面切割了你们之间的联系...”
“这,难道不是对爱德华的一种欺骗吗?”
“赛西里奥,若是爱德华知道他最满意最疼爱的孩子,就跟他的生母一样是个骗子,你说,爱德华会不会生气?”
赛西里奥脸上的表情终于是变了,变得危险,不可捉摸。
他扫了眼韩湛,眸子冷飕飕的,不带一丝温度。“韩湛,你知道的太多了...”
但很可惜,他却不能杀了韩湛。
韩湛唇角微掀,又兴趣盎然的问出:“赛西里奥,你觉得苏欢颜,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叶尘呢?”
听到叶尘的名字,赛西里奥表情彻底阴鸷下来。
叶尘...
赛西里奥心里起了一层涟漪。
韩湛说道:“当年,奥利安娜也曾是爱德华最宠爱的女儿,为了奥利安娜,爱德华还曾买下过一座小岛,以奥利安娜的名字命名。”
“但那又如何?他不照样杀了奥利安娜深爱的男人?”
韩湛指着城外的岛屿,笑得讥讽,他说:“用叶尘血肉之躯铸成的那座钢雕,至今还矗立在岛屿的最高处,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奥利安娜被判爱德华的下场!”
韩湛故意刺激赛西里奥,“赛西里奥,你不妨试试看,看看父亲对你究竟有多宠爱?”
赛西里奥阴沉沉地注视着韩湛。
半晌后,他笑了起来。
“霍夫,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这拿捏人心的手段,当真是高。”不愧是被韩翱宇养大的孩子。
赛西里奥心绪紊乱,他放下咖啡杯,站起身上了楼。
一直沉默地来到楼顶。
赛西里奥站在天台上,盯着海上远方那座小岛模糊的轮廓,他突然打开了身后的望远镜。
透过望远镜,赛西里奥将小岛上的一景一物都看得清晰。
在那座叫做奥利安娜的小岛上的最高处,的确矗立着一座钢雕人。这么多年过去,钢雕还很干净。
钢雕人的模样,显得温柔,嘴边有一抹若有若无的包容的笑容。
那就是叶尘,那个温润如玉,待奥利安娜如生命的哈佛教授。
看着叶尘的雕像,赛西里奥的思绪,不免飘回到九年前...
那一日,奥利安娜收到爱德华派人送来的叶尘的钢雕,一想到这座钢雕里面,就藏着叶尘的血肉,奥利安娜便痛彻心扉。
那时,身体尚还虚弱的奥利安娜,扛着一把步枪,带着她手下所有人,乘船朝着卡塔尼亚城靠近。
她是来与爱德华决一死战的。
赛西里奥提前收到了消息。
他对奥利安娜这个妹妹到底还是有几分喜爱之心的,不想看到奥利安娜以卵击石主动寻死,赛西里奥便带着卡尔他们出海,在海上成功拦截住了奥利安娜。
他们在海上火拼了起来,奥利安娜疯了一样地,杀了他好几个属下。
最后,奥利安娜被赛西里奥的枪射中,这才倒在血泊中。
赛西里奥跳到奥利安娜的船上,跪在甲板上,他抱住深受重伤的奥利安娜。
赛西里奥握着奥利安娜的手,叹道:“安娜,你太傻了,你这么冲动的跑过去,是去送死。”
奥利安娜在他的怀里哭得肝肠寸断。
她绝望而悲痛地哭诉道:“赛西里奥,他根本就没把我们当孩子,霍夫,阿让,你和我,都不过是他的傀儡!”
“赛西里奥,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投生到爱德华的名下,做他的孩子。”
生而为人,她很抱歉。
早知道人生这么苦,奥利安娜宁愿不做人。
在昏死过去前,奥利安娜曾给过赛西里奥一个祝福,她祝福他:“赛西里奥,我祝福你永远都别爱上人,一辈子都能安然无恙。”
但她的祝福,成了诅咒。
赛西里奥逃不过宿命,爱上了一个女人。
意识到自己爱上那个女人的那一刻,赛西里奥才体会到奥利安娜的痛。
有叶尘的前车之鉴,赛西里奥又怎敢将苏欢颜留在身边?
察觉到爱德华已经洞悉到苏欢颜的存在,并且有意取她性命,所以赛西里奥选择先下手为强。
他亲手,将自己深爱的女人撞得受了伤,制造出她假死的假象,偷偷地把她送回了中国。
他时时刻刻都在关注苏欢颜的情况。
知道苏欢颜身体康复了,他紧绷着的脑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知道苏欢颜与程砚墨订婚了,赛西里奥的世界都要塌了。后来,他看着她与程砚墨结婚,看着她怀上程砚墨的孩子。
他只能看着!
如果可以,他多想将苏欢颜迎娶回来,与她生儿育女!
但他不能!
爱德华一日不死,他就一天也不能将苏欢颜带回来。
杀了爱德华...
爱德华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儿时父亲对他的种种好。因为他是江时雨的孩子,爱德华对他是最疼爱的。
他们父子相依为命,之间也是有感情的。
杀了爱德华,赛西里奥做不出来。
COCO玩累了,才把宋瓷送了回来。
宋瓷抓住救生绳,回头看了眼COCO。大海中,COCO露出森白的牙齿,但宋瓷却不怎么怕她了。
宋瓷上了岸,她站在铁栅栏边上对COCO挥手。
COCO很聪明,看懂了宋瓷的手势,她兴奋地摇了摇尾巴,这才扭头游走。
宋瓷盯着COCO离开的背影,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念头。
COCO...
宋瓷笑了起来。
身上的裙子湿漉漉的,宋瓷身体被水泡得发软,走路的时候都有气无力。
宋瓷的小楼与赛西里奥的小楼是挨着的。
宋瓷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小楼,便看到赛西里奥的小楼前,站着一个身穿黑衬衫的高个男人。
宋瓷朝卡尔投去一个注视的目光。
那眼神,万分复杂。
劫后余生,还能再见韩湛,宋瓷有些想哭。
但她忍住了眼泪,还故作厌恶地朝卡尔竖起了中指。
韩湛盯着宋瓷,脚下一阵冲动,想要冲到宋瓷的身边,为她添一件温暖的衣裳。
但他忍住了。
宋瓷自己回了屋,把自己泡在温暖的浴缸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宋瓷感冒了。
晚上在餐桌上,她不停地打喷嚏,还有些发烧。
爱德华见她脸颊微红,笑了笑,问她:“小甜心,和COCO一起,玩得开心吗?”
知道爱德华暂时不会杀了自己,宋瓷面对爱德华的时候,便毫无畏惧。
她冷眼直朝爱德华射去,语气很冷地反驳他:“要不你下去陪它玩玩?就知道好不好玩了。”
宋瓷怼人的样子,更像是江时雨了,就像是一颗小辣椒。
想到江时雨,爱德华的心里既温暖,又痛苦。
爱德华:“跟我说说,你父母的事。”
宋瓷冷笑。
找虐是吧?
看到爱德华的眼神瞬间阴翳下来,宋瓷心情感到畅快。
她又说:“不仅如此,他们每天早上上班前都会吻别,每天晚上下班后都会一起做饭。”
“我父亲生日的时候,母亲曾把自己装在礼盒中,当做生日礼物送给我的父亲。”
...
“闭嘴!”
爱德华突然将西餐刀丢向宋瓷,那刀直直地插在宋瓷面前的木桌上。
宋瓷眼皮一跳,老实了,闭嘴了。
赛西里奥玩味地看着这一幕,朝宋瓷递去一个意外的眼神。
这才是宋瓷的真面目吗?
口齿伶俐,说话诛心。
爱德华顺了顺呼吸,站了起来。临走前,他突然对赛西里奥说:“今晚,把她送来我房间。”
赛西里奥表情微变。
他身后,韩湛也骤然沉了脸色。
倒是宋瓷还一脸平静的坐在那里吃海鲜,一副根本没有听到爱德华命令的样子。
不知道是有肆无恐,还是视死如归。
吃了晚饭,赛西里奥将宋瓷带到了爱德华的楼下。
这一次,赛西里奥没有急着离开。他侧身望着宋瓷,盯着她瓷白昳丽的容颜,指责她:“你不该那样刺激他的。”
宋瓷:“他很痛苦,不是吗?”
“是。”赛西里奥拧眉,又道:“但他痛苦了,就该轮到你受尽折磨了。”
宋瓷盯着面前紧闭的门,突然一把抓住赛西里奥的手臂。
赛西里奥看着她,没做声。
宋瓷问他:“他会睡了我吗?”
爱德华从来不是个在乎伦理道德的人,他会不会碰宋瓷,赛西里奥还真不敢保证。
宋瓷突然说:“我有点怕。”
赛西里奥转了转眸子,没做声。
“进来!”
爱德华不耐烦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宋瓷深深地看了眼赛西里奥,这才压抑着恐惧的心,拧开房门,不安地走了进去。
赛西里奥盯着宋瓷的腰,从那层薄薄的衣料,赛西里奥看到了她裤子里面藏着一把匕首。
赛西里奥听到了脚步声。
他回头,便看到韩湛走了上来。
赛西里奥挑眉,无声地看了眼韩湛。
韩湛瞥了他一眼,便像一尊守门神一样,静静的站在房门口。韩湛的手放在腰间枪支上,做好了随时踹门进去救人的准备。
赛西里奥想了想,也没走,就站在那里,陪韩湛一起等着。
屋内,爱德华赤着上身,躺在床上。
他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置,对宋瓷说:“过来。”
宋瓷没过去。
她问:“爱德华,你有奸尸的兴趣吗?”
爱德华蹙眉,有些嫌弃,“什么鬼?”
见爱德华没有那种变态的习惯,宋瓷这才拿出腰后的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爱德华有些意外地看着她,笑着问:“以死相逼?宋瓷,你觉得我会心软?”
宋瓷:“不,我只是觉得,被你欺辱,真恶心。”
她将匕首往脖子里面刺进去,没有丝毫犹豫。
爱德华看到几滴血珠从宋瓷那瓷白的肌肤中钻了出来。
他意识到宋瓷是来真的。
宋瓷冷静的说道:“我怕死,但不代表我不敢死。爱德华,你如果坚持要碰我,那我只能以死相逼了。”
爱德华瞧着这幅刚烈模样的宋瓷,眼里竟然有了一些笑意。
“你当我是什么?”
爱德华冷笑了起来,“霍夫那小畜生碰过的女人,我不屑碰。”
宋瓷扬眉。
所以她还得感谢霍夫那个小畜生?
爱德华突然伸出手指,指向他床头柜上的小提琴,说:“过来,给我拉琴。”
宋瓷:“...”
所以他是要她来拉琴的?
宋瓷这才收起匕首,慢吞吞走过去,拿起那把琴。
她问爱德华:“想听什么?”
爱德华:“随便。”
于是宋瓷便乱拉奏了一曲听不懂的曲子,跟锯木头似的。
爱德华慢悠悠地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把枪,放在手里把玩。宋瓷看到了那把枪,顿时老实下来,乖乖地拉奏了一段助眠的曲子。
爱德华突然感慨道:“你的母亲,跟你一样,也这么有趣。”
宋瓷继续拉琴,不搭理他。
爱德华却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他声音温柔地说道:“我第一次看到她,是在法国。那时我受了伤,她救了我。”
那时三十多年前的事了。
被江时雨搭救后,爱德华养了一段时间的伤才痊愈。
但因为敌人在追捕他,他只能乔装打扮成一个普通人的模样,在江时雨的介绍下,进入乐团打杂。
江时雨就像是一颗小太阳,能获得所有人的喜欢,就连乐团李那个自闭症钢琴家,也对她青睐有加。
爱德华躲在暗地里,看着江时雨与那个钢琴家一天天靠近。
他心里是有些嫉妒的。
那么好的姑娘,怎么就看上了一个自闭症呢?
江时雨偶尔会给爱德华带一些食物过来,美味的腊肠和面包,好吃的水果跟蛋糕...
江时雨很善良,也很天真,她把爱德华当做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却不知道爱德华早就看中了她。
他们之间的故事,是典型的农夫与蛇。
后来敌人找不到爱德华,都撤走了。
爱德华确认自己处境安全了,他连工作都没辞,便直接回了意大利。爱德华从那群饿狼的嘴里抢回了家产,成了‘神之子’新的首领。
这一天,江时雨兄妹来到地中海旅行。
爱德华收到消息,带着人马去了地中海。他故意制造出一场祸事,将江时雨神不知鬼不觉的从海上掳走。
爱德华把江时雨带到了自己的身边。
江时雨认出了爱德华,开始还有种见到了故人的喜悦。但很快,江时雨便察觉到了爱德华的狼子野心。
江时雨想要离开,想要回去找她的自闭症钢琴家。
他们做艺术的,追求的是浪漫的爱情,而爱德华是个霸道强势的男人,他给不了江时雨想要的浪漫。
他只想睡了江时雨,睡她一辈子,让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江时雨试图逃跑,但都被爱德华的人给抓了回来。
后来,爱德华当着江时雨的面,枪杀了曾帮过她的那个属下。江时雨被吓到了,就再也不敢跑了。
爱德华囚禁了江时雨长达两个月,不许她见任何人。
两个月后,江时雨发了一场高烧,醒来,竟然忘了钢琴家,忘了哥哥,也忘了他。
面对这样的情况,爱德华欣喜如狂。
他扮成一个温柔的绅士,温柔的对待江时雨,很快,便得到了江时雨的心。他们第一次上床,是在海上。
那晚,江时雨穿着墨绿色的吊带裙,美得像是一只小精灵。
在夜空下,在游艇的甲板上,她与他灵魂肉体相交。
爱德华至今都记得那一晚,江时雨抱着他的脖子,一声声地喊着爱德华的名字。那是爱德华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没过多久,江时雨便怀了孕。
江时雨很开心,拉着爱德华一起给他们的孩子想名字。爱德华也很开心,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江时雨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他们为孩子取名赛西里奥。
爱德华公开告诉给所有人,赛西里奥将会是‘神之子’下一任首领。
江时雨产后心情有些抑郁,爱德华便带着她去散心。
江时雨一直对父母的故国中国感到向往,爱德华知道后,便秘密地带着江时雨去了中国。
他们去看了长城,去看了天安门,去了江时雨的祖籍广东珠海。
在夜游珠海的时候,他们遇到了韩翱宇。
在那场战斗中,江时雨与他最信任最得力的下属莫桑一起受伤,双双跌入珠海里。爱德华受了伤,带着才几个月大的儿子,狼狈地逃走了。
那是爱德华这辈子最狼狈也最黑暗的时光。
江时雨死后,爱德华曾绝望了一段时间,是赛西里奥给了爱德华活下去的勇气。
这些年里,爱德华一直都在思念江时雨。
时隔三十多年,在电影院门口看到《乐痴》的海报,看到那张跟江时雨长得一模一样的脸,爱德华如遭雷劈。
他以为那是江时雨再生了。
他开心得不行,忙让人去调查宋瓷的身份。
调查结果,狠狠地打了爱德华的脸。
宋瓷不是江时雨的再生,而是江时雨的女儿,是她跟莫桑那狗东西结婚后生下的女儿!
而他那个叛徒儿子,竟然娶了宋瓷!
爱德华震怒!
他等啊等,终于等到宋瓷离开中国,去美国参加那场庆功会。
爱德华从来都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他为了抓住宋瓷,不惜以整个庆功会上的人的性命做代价!
耳旁,宋瓷的琴声悠扬。
爱德华抬头望着宋瓷拉琴时的模样,仿佛间,像是又回到了三十多年前,第一次看到在乐团舞台上表演的江时雨。
宋瓷拉完一曲,看到爱德华那逐渐迷茫的眼神,知道这货是又分不清自己与母亲了。
宋瓷放下琴弓,提醒爱德华:“爱德华,我是宋瓷,不是江时雨,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爱德华难得感到狼狈。
“继续。”
宋瓷继续拉。
那一整个晚上,都有琴声从爱德华的房间里传出来,一直持续到深夜三点钟。
宋瓷在里面拉了多久,韩湛与赛西里奥便在房门外站了多久。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一个月。宋瓷的琴技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高,韩湛也把守门神的本事练就的颇高。
一个月后,奥利安娜带着一个孩子来见爱德华。宋瓷远远地看了眼那个孩子,总觉得这孩子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奥利安娜只在家里待了一个钟头便离开了,却把那个孩子留了下来。
那个孩子穿着一条红色的小裙子,模样看上去五六岁大。
她很亲近爱德华,总是用甜糯糯的嗓音喊爱德华的名字。爱德华非常宠爱那个小女孩,总是抱着她,还亲自为她吃东西。
这日黄昏时候,宋瓷站在楼顶上,蹙眉看着楼下陪孩子游泳的爱德华。
心里再次生出一种古怪的感觉。
为什么那个小孩子,总给她一种过分熟悉的感觉呢?
阿让带着一身血腥味出现在宋瓷的身旁。他的靠近,悄无声息。“那个孩子可爱吗?”
听到阿让的声音,宋瓷回头朝他看了一眼。瞧见阿让脸颊苍白,宋瓷问他:“你受伤了。”
突然被宋瓷关心,阿让微愣。
宋瓷大胆地掀开阿让的卫衣,看到他腹部上绑着一圈纱布。
宋瓷说:“枪伤?”
阿让反应略显迟钝,慢了一秒才回答:“刀伤。”
宋瓷问他:“伤口缝好了吗?”
阿让点了下头,“当然缝好了,我很惜命的。”
“疼吗?”
阿让犹豫了下,才点头,“当然会疼。”一把刀穿破了肚子,你说疼不疼?
宋瓷从兜里掏出两颗太妃糖,递给阿让。
阿让盯着那糖,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什么鬼?”
宋瓷告诉他:“韩湛说,吃了这个糖,就不会痛,也不难过了。他小时候治病的时候,外婆就总给他吃这个糖。”
阿让将信将疑地接过糖。
剥了一颗糖,阿让丢进嘴里。
那味道,是非常甜腻好吃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一颗太妃糖吃下肚,阿让真的觉得伤口没有之前那么痛了。
他又剥了一颗丢进嘴里。
盯着楼下那个咯吱咯吱笑着的小女孩,阿让说:“是不是觉得,那个小女孩有些眼熟?”
宋瓷点头,“但就是记不起在哪里看过。”
阿让将手机屏幕对准宋瓷,对她说:“看看你自己。”
宋瓷盯着那黑色的手机屏,看到了她自己。
她的表情逐渐变得诡异起来。“那个孩子...”
阿让面无表情地说:“那个孩子,她是奥利安娜用你母亲的基因克隆出来的克隆人。她与你母亲,长得一模一样,就连基因,也都一样。”
宋瓷震惊不已!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小孩子,为爱德华与奥利安娜的疯狂行为而发怵。
“疯了!”
“真的疯了!”
249章 宋瓷喜当妈
“克隆人...”
“亏他们想得出来!”
爱德华又一次在宋瓷这里刷新了恶心程度。
他还能更恶心更变态点吗?
阿让轻笑,“他的变态程度,可远不止于此...”
阿让不欲跟宋瓷具体讨论爱德华到底有多恶心,他转变了话题,对宋瓷说:“知道奥利安娜为什么会研究克隆人吗?”
宋瓷对奥利安娜并不熟悉,被爱德华关在这边长达三月,她也只见过奥利安娜两面。
就是见了面,奥利安娜也没有给过宋瓷一个正眼。
奥利安娜对自己视而不见,宋瓷也懒得给奥利安娜一个眼神。
宋瓷摇头,“我不知道奥利安娜的事。”
事实上,许多事宋瓷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阿让为什么经常性的消失,而每次回来都伤痕累累。
她也不知道赛西里奥为什么那么别扭,他明明也是担心自己的,却故意做出一副冷漠讨厌自己的样子。
宋瓷更不明白,爱德华为什么那么坏?
阿让便将奥利安娜跟叶尘的孽缘,同宋瓷说了一遍。“奥利安娜,曾经有一个深爱的爱人,是一名哈佛教授,他非常年轻,且勇敢无畏...”
当听到爱德华为了斩断奥利安娜的情缘,竟然狠心到将叶尘丢进了炼钢炉里杀害时,宋瓷感到恶心害怕,胃里一阵阵翻滚。
她按着胃部,哑声发虚地说道:“所以奥利安娜,曾眼睁睁地看着爱人被自己的父亲给杀了?”
阿让:“嗯。”
宋瓷被吓到了。
她不敢想象,若是韩湛在自己的面前那样死去,她得有多崩溃。
怕是会疯!
会被噩梦缠生一辈子!
宋瓷回忆起两次见到奥利安娜的模样,她每次出现都打扮得靓丽,神色冷傲,看人时眼神总冷淡而倨傲。
怎么都看不出来,那个人曾经历过那么悲痛的过去。
宋瓷有些佩服奥利安娜的坚强。
“叶尘死后,父亲用融化了叶尘血肉的铁水,做了一尊钢雕,还把钢雕送给奥利安娜,将它摆放在奥利安娜居住的小岛的山顶上。”
“奥利安娜被刺激到了,扛着枪就要跟父亲决一死战,是赛西里奥带人拦截了她,两枪把奥利安娜给打清醒了。”
阿让耸了耸肩,笑道:“很可惜啊,奥利安娜到现在都没有干掉父亲。”
宋瓷却从阿让的话语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赛西里奥,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阿让没吭声。
赛西里奥是什么样的人?
阿让也没看懂。
在他觉得赛西里奥就跟爱德华一样冷酷的时候,赛西里奥却救下了奥利安娜。
在他以为赛西里奥还有几分人情味的时候,赛西里奥却狠心的撞死了自己的情人。
“我看不懂他。”
这么多年,赛西里奥就像是一个谜。
阿让无法用‘好’、‘坏’这样纯粹的字来定义赛西里奥这个人。
不想多谈赛西里奥,阿让将话题拉扯回归正题。“奥利安娜是生物科学专家,叶尘死后,奥利安娜一直都在研究克隆人,妄图用同样的基因复活叶尘。”
“奥利安娜在这九年间,曾克隆出三四个叶尘,但每一个叶尘,都死得突然。”
“克隆这项技术,到底还不成熟。”
宋瓷听得心惊。
眼睁睁看着每一个叶尘的死去,对奥利安娜来说,岂不是一次又一次的诛心?“她太疯狂了,她何必呢...”
阿让像是个恋爱专家,讲起话来头头是道。“因为深爱过,所以放不下。就跟明知道来救你是孤身入虎穴一样,霍夫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
因为爱,人会变得疯狂不理智。
奥利安娜是如此,霍夫也是如此。
阿让的话,让宋瓷心惊。
宋瓷表情非常自然的流露出一抹惊讶和担忧,她忙问阿让:“韩湛来了吗?”
阿让撇了撇嘴角,“装什么,别人也许认不出来,我不会认不出霍夫。他胆子真大,敢接近赛西里奥,我真佩服他。”
说完,阿让目光紧盯着宋瓷,想要从宋瓷最细微的表情反应,来验证他的大胆猜想。
可宋瓷在听到阿让的话后,非但没有落入阿让的语言陷阱中,反而脸上还露出了惊讶的眼神。
宋瓷反倒是焦虑地问阿让:“韩湛真的来了?他什么时候来的?爱德华有没有发现他?”
阿让只说韩湛离赛西里奥很近,却没有明确点破韩湛就是卡尔这件事。宋瓷怀疑阿让是在诈唬自己,想要她露出马脚。
但宋瓷也不是真的傻逼,不会傻到主动将卡尔就是韩湛的事实透露出来。
所以她故意装作一副毫不知情,而又迫切想要知道真相的样子,故意混淆阿让。
再说,她体内还装着监听器,她是绝对不会将韩湛便是卡尔的事透露出去的。
瞧着宋瓷的反应,阿让心里有些疑惑。
难道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霍夫真的还没有来卡塔尼亚?
阿让一直都觉得宋瓷是个花瓶,没想过宋瓷也在反套路自己。因此,听到宋瓷的回答后,阿让便打消了疑虑。
楼下,小女儿的笑声银铃悦耳,听上去天真可爱。
阿让又将注意力都放在那个小女孩的身上。
他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头。“父亲在看到第一个克隆人叶尘时,便动了歪心思。跟奥利安娜想要克隆复活叶尘一样,父亲也想要复活江时雨。”
“你看到的那个孩子,就是成功被克隆出来的江时雨。”
那么机灵可爱的孩子,竟然是个克隆人!
宋瓷觉得有些悲哀。“克隆人也是人,他们都具备自己独立的思想。就算长得一样,基因一样,但思维想法不一样,终究是不同的。”
同样的皮囊下,藏的是不同的灵魂,那能一样吗?
阿让点了点头,赞同宋瓷的看法。“道理你我都懂,可当局人不愿清醒。”
泳池里,小女孩被爱德华举高高。她开心的掬起一捧水,丢到了爱德华的脸上。
爱德华故作生气地看着小女孩,那小女孩很会察言观色,见爱德华生气了,她赶紧安静下来,不闹,也不笑了。
这时,爱德华又大笑出声。他将小女孩丢进泳池,也鞠了一捧水,想要去吓吓她。
小女孩忙游开。
两人的笑声,传遍了四周。
他们从容貌年龄上看,更像是一对父女,还是老来得女的那种。可爱德华却对小女孩,抱着那样不耻的心思。
宋瓷觉得爱德华越来越恶心了。
瞧见小女孩从泳池里爬了出来,坐在了泳池边上,一双细长的腿在水中晃荡。宋瓷盯着女孩子的身子,好奇问道:“她多大了?
阿让:“两个月。”
宋瓷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多大了?”她声音都提高了许多。
阿让耐心十足的回答道:“两个月。”
确认自己没听错,宋瓷整个人都不好了。她震惊地望着那个孩子,呢喃道:“那孩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才两个月大的孩子。”
她的淼淼跟珺珺两个月的时候,才多大一点儿?
“那孩子看上去,像是有六七岁了。才两个月大的孩子,怎么能长得这么快?这还是人吗?”
宋瓷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那个孩子。
一时间,宋瓷心里闪过各种科幻故事情节。
“对啊,这还是人吗...”阿让耸了耸肩,这个动作拉到了他的伤口,他又皱起了眉头。
阿让按着冒血的伤口,他盯着泳池里那对怎么看怎么诡异的老男人和小女孩,冷笑着讽刺道:“这都是些怪物。”
克隆人是怪物,研究出克隆人的奥利安娜是怪物,想要得到江时雨的爱德华也是怪物。
就他妈没有一个正常的!
都说他阿让疯。
跟爱德华和奥利安娜比起来,阿让都是善良纯洁的小天使了。
阿让还想骂点什么,一想到宋瓷体内那个监听器的存在,便又忍住了。给阿让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公然骂爱德华。
他怂,要骂只敢在心里偷偷地骂。
阿让陪宋瓷说了会儿就回去了。
他的伤口裂开了,得回去重新补补。
宋瓷正要离开,那个小女孩却看见了她,大声地朝她喊了声:“妈妈!”
宋瓷:“...”
小姐姐我年轻貌美,真没有你这么大的孩子。
爱德华听到声音,抬头朝楼顶看了一眼。看见宋瓷,爱德华古怪地笑了起来,他朝宋瓷招手,“下来。”
宋瓷不能不下去。
宋瓷慢吞吞来到泳池旁,那个小女孩站了起来,伸出手,拉住宋瓷的纤纤玉手。
小女孩不仅连外貌看上去像是六七岁的孩子,就连智商跟思维能力,也与普通六七岁的孩子差不多。
她仰头盯着宋瓷的脸,说:“你是不是我的妈妈?”
宋瓷表情尴尬。
爱德华倒是好笑地点了点头,告诉小女孩:“是啊,她是你的妈妈。”
小女孩脸上扬起天真的笑容,她说:“我就知道你是我妈妈,我跟你长得好像的!”
小女孩早就注意到这大房子里面住着一个跟她模样相似的美人。
宋瓷蹲下来,问小女孩:“你叫什么?”
小女孩说:“Rain,妈妈真笨,连我名字都不知道。”
宋瓷心想:你才傻呢,你要聪明,你就会发现你的生长速度是多么的变态了。
爱德华见Rain喜欢宋瓷,竟跟宋瓷说:“宋瓷,你以后就负责照顾Rain。”
宋瓷想拒绝,但在爱德华的面前,宋瓷没有拒绝任何事的权利。
宋瓷只能接下这个烫手的任务。
Rain是个对任何事都感到好奇的女孩子,看电视的时候,总能指着电视上的人与物,对宋瓷问出各种千奇百怪的问题。
知道的,宋瓷便耐心的同她解释。不知道的,宋瓷便胡编瞎扯。
而不管她说什么,Rain都当做真的。
宋瓷见小女孩这么听自己的话,她心里不禁起了一个坏心思——
要是从小就给Rain传达出爱德华是大坏蛋,应该被杀死的认知,Rain会不会偷偷地杀了爱德华呢?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宋瓷便猛地清醒过来。
她在想什么呢!
她怎么唆使一个小女孩去杀人!
克隆人也是有灵魂有思维能力的,他们也是人啊!
宋瓷被自己给吓到了。
Rain注意到宋瓷的心不在焉,她走过来一把抱住宋瓷的大腿,仰头笑眯眯地问她:“妈妈,你是不是饿了?”
Rain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说:“我饿的时候,就是这种样子。”
因为生长速度过快,Rain每天都要吃五顿饭,才能给身体提供足够多营养。Rain很容易就会饿,饿了吃不到东西,就会露出宋瓷脸上这种表情。
宋瓷问Rain:“你饿了没?”
Rain点点头,“饿了!”
“妈妈,我想吃那个!”Rain指着电视里的意大利面。
“我去给你做。”
宋瓷来到厨房,本是打算做意大利面的。可她一想到这个孩子从出生直到将来死去,也许都无法走出卡塔尼亚城,宋瓷就想对她更好一些。
宋瓷望着小女孩的脸,有种穿越时光看到小时候的宋翡的错觉感。
摇了摇头,宋瓷举起手中的鱼,对Rain说:“Rain,妈妈给你做水煮鱼片好不好?”
Rain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问宋瓷:“那是什么?”
“是妈妈家乡的菜。”
Rain赶紧点头,“要吃!”
宋瓷做菜的时候,Rain便站在她的身边看着她。
闻到了水煮鱼片的香味,Rain的表情有些惊异,“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食物。”闻着那么香。
宋瓷牵着Rain来到餐厅,给她挑了几片无刺的鱼肉。
“尝尝。”
Rain只尝了一口,便露出了喜爱的表情。“妈妈,好吃,我还要!”
“那妈妈下顿给你麻婆豆腐和蛋饺子好不好?”
“好!”
吃完饭,Rain抱着宋瓷的腰,躺在她的腿上,要睡不睡。她呢喃道:“好想去妈妈生活过的地方,吃饺子,吃小笼包,吃烤鸭...”
Rain带着对美食的向往,陷入了梦乡。
Rain每天都在长大,宋瓷照顾Rain的第一天,她身高是115厘米,这才一周过去,她便长到了125厘米。
宋瓷抚摸着Rain那头乌黑的秀发,心里有些难受。Rain成长的速度太快了,她的肾脏跟其他器官肯定会衰竭的。
她成长的速度有多快,以后苍老的速度也就有多快。
这天,Rain发现之前还能穿的裙子变短了,她换上长裙,抱着不能穿的那条裙子,找到宋瓷,问她:“妈妈,为什么你的裙子可以一直穿,而我的裙子,只穿几天就没法穿了?”
盯着已长成小少女模样的Rain,宋瓷满嘴涩然。
她撒了个谎,说:“因为你正处于快速长身体的状态。等你长到像妈妈这么高的时候,你就会停止生长了。”
闻言,Rain眼睛都亮了起来。“我会像妈妈一样好看吗?”
Rain觉得,宋瓷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Rain看着宋瓷的脸颊,她非常向往地说道:“我想成为妈妈一样漂亮的女人,要会拉小提琴!”
“你想学小提琴?”宋瓷有些意外。
Rain用力地点头。
“嗯!”
“那我教你好不好?”
“好。”
宋瓷便手把手教Rain学琴。
Rain有着极高的音乐天赋,许多东西宋瓷只需要提点一遍,Rain便能迅速领悟到精髓。
只花了一周时间,Rain的小提琴便拉奏的非常不错。
这天,赛西里奥从艾斯伯爵那边回来,快到小楼的时候,便听到两道不同的小提琴音,从旁边楼里传出。
赛西里奥回头看了眼神身后的卡尔。
他玩味地勾起唇,说:“听说,父亲将Rain交给了宋瓷抚养。”
韩湛不明白爱德华这样做的用意,赛西里奥同样不明白。
赛西里奥说:“走,我们去看看。”
去宋瓷小楼的路上,卡尔脚步都变得急切起来。
宋瓷与Rain就待在自己小楼的院子里拉琴。
宋瓷穿了一条白色蕾丝裙,披着长发。她拉琴的时候非常沉醉,都没有察觉到韩湛他们的靠近。
宋瓷的身旁,站着一个十岁大小的小丫头,小丫头穿着蓝白色条纹连衣裙,脚踩一双白色公主鞋,拉得也很认真。
赛西里奥表情惊异地盯着Rain。“她长得可真快。”
她来到这个家还不到一个月,便长大了三四岁。
韩湛皱眉看着那个小怪物,眼神中充满了抵触。
听到赛西里奥的声音,宋瓷睁开眸。看见站在赛西里奥身后的韩湛,宋瓷放下了琴。
宋瓷并不知道赛西里奥已经看穿了韩湛的伪装,她怕露馅,都不敢朝韩湛多看。而韩湛顾及到Rain的存在,也不敢在宋瓷面前袒露身份。
Rain是爱德华的人,信不过。
赛西里奥盯着小女孩,表情有些复杂。
这个小丫头,是他母亲的克隆体,却又不是他的母亲。赛西里奥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态度来面对Rain才好,便索性木着一张脸,看都不看Rain。
而小孩子,是最会察言观色的。
感受到赛西里奥对自己的冷淡,Rain自然也知道他不喜欢自己。Rain拉了拉宋瓷的裙子,小声地说:“妈妈,我饿了。”
宋瓷便拉着Rain的手回了房子,去给Rain做了一碗牛肉面。
晚上,爱德华回来了。
他出去了三四天,一回家,便让人来到宋瓷的小楼,将Rain带了过去。
Rain很期待能看到爱德华,毕竟爱德华才是最宠爱她的那个人。Rain辞别了宋瓷,便蹦蹦跳跳地去了爱德华的房子。
“爱德华!”
Rain一头扑到爱德华的怀里。
爱德华举起Rain,抱着她在大厅里转了圈圈。
Rain咯咯的笑声,传出小楼外。
宋瓷在屋外站了会儿,这才回家。
那一晚上,Rain留在了爱德华那边。
Rain一直和爱德华一起生活了三天,等爱德华又出差去了,她这才回到宋瓷的小楼里。
宋瓷给Rain洗澡的时候,将Rain的身子检查了一遍,没在她身上看到暧昧的痕迹,宋瓷这才彻底安了心。
第二天,爱德华的一名下属,突然送来一盒药剂。
“宋小姐,这是Rain的药。先生让你每隔两天,在睡前将这药注射进Rain体内,绝对不能忘了。”
宋瓷盯着那盒子里面暗红色的液体,警惕地问道:“这是什么?”
男人说:“Rain生长的速度太快了,这种药,能很好的保护她的器官,很重要的。”
闻言,宋瓷这才放了心。
晚上睡觉前,宋瓷拿着那个针剂走进Rain的房间。
Rain看到针剂有些怕。她躲在被子里,问宋瓷:“妈妈,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
宋瓷并不清楚在这是什么药。
她选择坦诚的面对Rain。“这个是爱德华派人送过来的药,要我在你睡前,注射进你的体内。他说,这是保护器官的药。”
Rain盯着那根针管,她犹豫了一会儿,才伸出自己的手臂,小脸含笑地对宋瓷说:“爱德华给我的,那就不怕。”
宋瓷笑容都有些挂不住。
她问Rain:“你很喜欢爱德华?”
“嗯。”
“有多喜欢?”
想了想,Rain说:“他开心,我就开心。他不开心,我就不开心。”
她,根本就是为他而生的。
宋瓷心中特别难受,她用消毒棒将Rain的手臂消了毒,将针管放在Rain手臂的肌肤上,对她说:“我要开始咯。”
Rain不仅不怕,还给了宋瓷一个坚强的笑,“妈妈,我不怕的。”
宋瓷点点头,于心不忍,却不得不听令地将那药注射进Rain的体内。
Rain:“好疼!”
她疼得肌肉都紧绷着。
宋瓷差点没把针管刺进去。
等Rain放松下来,宋瓷这才慢慢地将药液推送进她的身体里。
药液注射完毕,Rain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汗,不知道是疼的,还是紧张的。
看见宋瓷眼圈红了,Rain虚弱地笑了起来。她抬起手轻抚宋瓷紧皱的眉头,安慰她:“妈妈,我不疼的。”
宋瓷点点头。“Rain,你睡。”
“妈妈,给我拉小星星,好不好?”
“好。”
宋瓷站在床边,给Rain拉奏小星星,还没拉奏完,Rin便睡着了。
宋瓷回到自己房间,她把自己关在厕所,没忍住,泪流满面。
直觉告诉宋瓷,注射进Rain体内的腰,根本就不是什么保护器官的药。但具体是什么药,有什么作用,宋瓷也不知道。
可她不能不听按照爱德华的吩咐去做事。
这一刻,宋瓷忽然能明白阿让的心情了。这么多年,阿让过的一直都是她这样的生活,也不怪他会养成那般扭曲的性格。
那盒药一共有七只,注射完已是半个月过去。这期间,宋瓷眼睁睁看着Rain跟拔苗似的猛长。
这天量身高,Rain已经一米五高了。她看着像是个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女,身体开始发育,都开始穿小内衣了。
宋瓷隐约猜到了那个药的作用。
那是加强版本的催生药。
看样子,爱德华是越来越等不及了。
长身体这段时间,Rain经常揉自己的骨头,对宋瓷说:“妈妈,我骨头疼。”
宋瓷便将这情况反应给了爱德华的下属,第二天,宋瓷便收到了效果最好的补钙药。
因为身体骨头痛,Rain晚上总睡不着觉,要宋瓷抱着她,给她哼唱小星星,讲宫西达也的恐龙系列的绘本故事。
在日渐相处中,宋瓷渐渐将自己代入进了Rain母亲的角色中。她看到Rain一天天长大,逐渐长成了娉婷少女的模样,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
这个时候,宋瓷就希望韩湛能尽快把她带走。
再待下去,宋瓷怕自己会疯。
...
又是一月过去。
距离宋瓷来到卡塔尼亚,已经第五个月了。
秋天快要来了,卡塔尼亚却依然高温不减。宋瓷衣着清凉,和Rain一起坐在屋顶天台吃着西瓜。
突然,Rain指着远处那座高山,惊讶地说道:“妈妈,埃特纳火山上在冒烟。”
宋瓷朝火山顶上望去,便看到火山喷发了,无数的岩浆翻滚涌出,顺着山坡往下滚。
浓烟滚滚,岩浆倾洒,场面震撼人心。
宋瓷盯着那一幕,心跳都快了起来。
“妈妈,是不是火山喷发了?”
“嗯。”
Rain指着那火山,她说:“听说火山频繁喷发的话,说明地壳活动也比较剧烈,说不定,过段时间会爆发地震哦。”
想象着地震来临,火山随之一起爆发的景象,Rain有些怕。
她下意识往宋瓷怀里钻。“妈妈,如果地震来了,你会保护我吗?”
宋瓷盯着Rain美丽的脸蛋,想到了自己十四岁那年在碧江所经历的那场地震。
“会!”
就像宋翡会义无反顾地保护宋瓷一样,宋瓷也会保护Rain。
Rain笑容甜甜的,她搂着宋瓷的腰,在她肩膀上蹭了蹭,说:“我也会保护好妈妈!”
宋瓷有些被Rain感动到。
她压抑着心酸的心情,问Rain:“Rain,你晚上想吃什么?”
“想吃红烧鸡腿!要很大的那种,吃辣的!”
Rain已经被宋瓷养了一个中国胃,喜爱一切美味可口的中国菜。
宋瓷:“准了你。”
下了楼,宋瓷去厨房腌制鸡腿,提前让鸡腿入味。
已经十七八岁大的Rain,穿着热裤跟紧身吊带,盘腿坐在茶几旁玩拼图。
宋瓷洗好手从厨房里走出来,盯着Rain已经发育性感的身体,心里的愁苦又深了几分。
晚上吃过饭,Rain拉着宋瓷看泰坦尼克号。
“妈妈,我也想坐这个大船。”
宋瓷以前还挺怕海的,被爱德华和阿让虐过几回了,宋瓷已经不怕了。
想了想,宋瓷说:“有机会的话,妈妈带你去坐船。”
“啊!太好了。”
电影刚看到一半,门突然被敲响。宋瓷打开门,看到爱德华的下属站在门外。
这个时候,爱德华的下属过来做什么?
宋瓷表情阴沉着,有些不悦。
来人说:“宋小姐,先生要见Rain。”
宋瓷用身子堵住大门,表情冷淡地拒绝道:“明天吧,Rain要睡了。”
但Rain的听力很好,她听到爱德华的名字,便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宋瓷的身后,歪着头问爱德华的下属:“爱德华回来了吗?”
“是的,Rain。”
Rain拉着宋瓷的手臂摇了摇,她说:“妈妈,我想去见爱德华。”
宋瓷拒绝了,她说:“Rain,你该睡觉了。”
“可我好想见爱德华。每天都只有妈妈你陪着我,爱德华好忙的,都不怎么陪我。”
闻言,宋瓷脑海里闪过一些什么。
她突然一把握住Rain的手,问她:“Rain,爱德华是你的什么?”
这个问题,宋瓷从没有问过。
Rain在听到这话后,露出了天真的笑容,她说:“是爸爸啊!”
宋瓷张大了嘴。
爸爸...
Rain又说:“宋瓷是妈妈,爱德华是爸爸啊!”
宋瓷吃惊不已。
Rain把爱德华当做爸爸!
怪不得她一听说爱德华回来了,哪怕时间再晚,也想要去看一看爱德华。试问,这世上有几个孩子不爱自己的父亲?
宋瓷扫了眼Rain日渐性感的娇躯,以及那张跟江时雨一模一样的脸,她内心非常地不安。
今晚,Rain是真的不能去见爱德华!
宋瓷拉着Rain的手,对爱德华的下属说:“要接她过去也可以,我必须陪着一起去。”
下属只好把宋瓷也带了过来。
爱德华看到宋瓷也随Rain一起来了,他玩味地挑了眉头。“做什么这是?”
宋瓷松开Rain,走到爱德华的身边。
宋瓷硬着头皮,凑近爱德华,低声谴责他:“爱德华,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算做什么!Rain看着像是个大姑娘了,但她本质上,才几个月大!你别当禽兽!”
爱德华轻笑,“我真要做什么,你能阻止?”
爱德华朝Rain招手。“过来,Rain。”
Rain开开心心地走过来。
拉着爱德华的胳膊,Rain问他:“爱德华,我们是要出去玩吗?”因为爱德华身上穿着洁白的衬衫,跟面料挺括的西装裤,一看就是要外出。
Rain与宋瓷的对话,早已通过宋瓷身上那枚监听器,传到了爱德华的耳朵里。
爱德华刮了刮Rain的鼻子,他宠溺地说道:“我带你去坐船,好不好?”
爱德华希望Rain能记住今晚将要发生的所有的事。
Rain值得他费精力去布置这一切。
听说要去坐船,Rain开心极了。“带上妈妈一起,好不好?”
爱德华望着宋瓷。
宋瓷瞪着爱德华。
爱德华嘴边勾起一个危险的笑容,他说:“好啊...”
宋瓷盯着爱德华那么古怪的笑容,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
250章 四个孩子三个想杀你,你怎么这么失败?
“宋瓷,既然Rain舍不得你,那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吧。”
爱德华的批准,让Rain欢呼雀跃。
但宋瓷却笑不出来。
她此刻的心情,就像是发现未成年女儿要跟小男友单独出去过情人节一样,不安又担忧。
纵然百般不愿,但宋瓷也不放心让Rain独自跟爱德华乘船出海。
爱德华那样变态,谁知道他会做什么。
临出发前,爱德华突然对Rain说:“Rain,我给你准备了漂亮的裙子,在你的房间里。你洗写个澡,然后换上我给你买的漂亮裙子,好不好?”
听到这话,Rain就像是收到了父亲送的芭比娃娃的小女孩一样,她非常的开心,忙回房洗澡去了。
Rain洗澡速度比较慢,她洗澡的时候,爱德华便让人往游艇上送东西。
鲜花、美酒、水果蛋糕、漂亮的糖果...
无一不精细。
Rain的声音在宋瓷的身后响起:“妈妈,爱德华,我洗好了。”
闻声,宋瓷下意识回头。
当看到Rain时,宋瓷当场怔住。
Rain穿了一条雪青色的吊带蕾丝裙,两根极细的带子挂在她的肩膀上,仿佛随手一勾,就能用指甲将吊带割破。
Rain身材发育的非常丰满,前凸后翘,蛮腰纤细,又因为出生数月几乎没怎么晒过太阳,她的皮肤就像是婴儿一样的白皙,光滑。
她长发披肩,脖子上戴着一条红色锁骨项链,细看美丽动人,让宋瓷一个女人看了都感到心醉。
但宋瓷却有种Rain在偷穿大人衣服的荒谬感。
宋瓷下意识回头去看爱德华。
只见爱德华正用同样如痴如醉的目光注视着Rain。他的视线落在Rain的身上,又像是在透过她的脸,凝视另一个人。
Rain穿着高跟鞋,步伐不太稳的走到宋瓷的身边。
对宋瓷腼腆一笑,Rain俏皮而害羞地说道:“妈妈,我这么穿是不是很奇怪啊?还有这个鞋子,这个鞋子要怎么走路啊!”
她刚才下楼的时候,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宋瓷右手颤抖地伸了出去,一把握住Rain洁白如玉的皓腕。
身后,爱德华锐利如芒的目光,无情而危险地刮着宋瓷的后背。
那眼神,就像是刀子。
宋瓷握住Rain的手腕,冲她牵强地笑了笑。“Rain。”宋瓷撒了一个小谎言,她说:“Rain,妈妈肚子疼,你陪着妈妈回家,好不好?”
听到宋瓷说肚子疼,Rain神色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她没有犹豫,直接抬头告诉爱德华:“爱德华,妈妈身体不舒服,我今晚不能陪你坐船了。”
闻言,爱德华的眸子眯了起来。
他垂在腿边的手指轻轻地互相搓了起来。
爱德华的脸上露出了忧郁悲伤之色,他故作难过的问道:“Rain,你只要妈妈,不要爱德华了吗?”
Rain神色挣扎起来。
片刻后,她还是坚定地说道:“爱德华,船可以以后再坐,但今晚,我想陪着妈妈。”
见Rain选择了自己,宋瓷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宋瓷转过身来,牵着Rain告诉爱德华:“爱德华,不如改日再出海,你看怎么样?”
能躲一日算一日。
爱德华没给她们回复,而是抬头,盯着天上的明月。
每年的八月十五和正月十五,是全年月亮最盛大皎洁的时候。今天正好是八月十五,错过今晚,就只能再等半年了。
爱德华等不起。
“不行哦。”
说完,爱德华突然拿出他的枪,放在手里温柔地抚摸着。
那是无声的威胁。
一看到爱德华掏枪,宋瓷就抿紧了唇。她怎么忘了呢,她本身就是阶下囚,她根本就没有反抗爱德华的资格跟能力。
Rain知道爱德华生气了,她反握住宋瓷的手,也有些不安。“爱德华,你生气了吗?”
爱德华对Rain温柔地一笑,他偏头对下属说:“杰克森,请小姐和宋小姐上船!”
“是!”
杰克森作势要押着宋瓷她们上船。
宋瓷挣扎开,“别碰我,我们自己有脚!”
杰克森耸了耸肩,没再坚持。
Rain走在前面,宋瓷走在后面。
刚上到甲板上,一个阴冷的枪口便抵在宋瓷的腰后。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面料,宋瓷感受到枪口的冰寒,她后背肌肉顿时全部绷紧。
爱德华贴着宋瓷的侧脸,咬了咬她的耳朵,小声地对她说:“小甜心,你会后悔跟着来的。”
宋瓷周身血液凝固住。
她捏紧双拳,咬牙切齿的问爱德华:“你想做什么?”
爱德华牙齿用力,宋瓷的耳朵都有了牙印。
她听到爱德华说:“在她身上,做我想对你做却不能做的事。”
就这么一句话,便吓得宋瓷脸色苍白。
宋瓷娇躯颤抖,没敢做声。
夜色中,游艇乘风破浪行驶到海面。海风吹来,宋瓷的长裙黑发随风飘舞,爱德华近似痴迷地看着宋瓷,他说:“和Rain相比,你更像她。”
Rain除了外形,没有哪一点像江时雨。
但宋瓷就不一样,她不仅长得像她妈妈,就连脾气,看人时的目光与神韵,都与江时雨如出一辙。
宋瓷哪里都对爱德华的胃口,可她偏偏是韩湛那个小畜生的女人!
动小畜生的女人,是脏了自己的身子!
爱德华越过宋瓷,朝前面走去。
宋瓷扶住栏杆,身体颤抖了许久,才踩着高跟鞋,步态不稳地走到前面的甲板上。
Rain手里拿着一串葡萄,微微仰头,张开唇含住其中一颗圆圆的绿色的葡萄。
月色下,Rain的肌肤白到发光,吹弹可破。宋瓷一个女人看到这一幕都热血难耐,更何论是爱德华那个变态?
见宋瓷过来,Rain放下葡萄,担忧地询问宋瓷:“妈妈,你肚子还疼吗?”
宋瓷摇头,“已经好了。”
闻言,Rain开心下来。
她将葡萄递给宋瓷,说:“妈妈,这个葡萄好甜,你吃。”
宋瓷走过去,吃了一颗葡萄。
葡萄很甜,但宋瓷心里很酸。
爱德华进船舱里面去了,外面只有爱德华的下属在。宋瓷握住Rain的一双手,她问道:“Rain,你对男女之间的事,了解多少?”
Rain虽然没有接受过学校的教育,但她也是看过电视受过儿童教育的。
Rain当然知道男女之间的事。
“妈妈,你为什么问这种问题?”Rain觉得宋瓷这个问题显得奇怪,好端端的,突然问起这个做什么呢?
宋瓷没解释,继而又问:“那你知道,什么人才能做那种事吗?”
Rain微微红了脸。
她低下头去,小声地说:“当然是跟自己爱的男人。”
宋瓷余光里瞥见爱德华走了出来,她又问Rain:“如果爱德华要那样对你,你觉得那正确吗?”
听到宋瓷的问题,爱德华也停下了脚步。
他目光诡谲地望着那两人,便看到Rain很是夸张的摇起了脑袋,并大叫着说:“妈妈你在开什么玩笑!爱德华跟我?这怎么可能!他可是我当做父亲般尊敬的人。”
宋瓷听到这个回答,满意了。
她挑衅地看向Rain的身后。
爱德华的神色莫测,脸上不见愤怒。
紧接着,爱德华唇上扬起笑,他走到Rain的身后,直接搂住她的腰,温柔地警告她:“Rain,给你一个机会,收回刚才说的话。”
Rain抬起头,看到笑容不达眼底的爱德华。
爱德华是那种天生自带强势气场的男人,Rain很会察言观色,意识到爱德华生气了,她便闭紧了嘴巴。很敬爱爱德华,却也很惧怕爱德华。
爱德华凑近Rain,他说:“你刚才的话,让我很伤心。”
Rain抖了抖那对粉透的耳朵,声音嘶哑地说道:“我、我说错话了。”
“乖孩子。”爱德华撩起Rain的长发,放在鼻前嗅了嗅。
他挑目看向宋瓷,朝她露出一个冰冷诡异的笑容。
看到那个笑容,宋瓷有种被毒蛇缠住脖子的窒息感。
牵着Rain的手,爱德华告诉她:“来,Rain,我给你准备了生日蛋糕。”
Rain听到生日蛋糕,她目光都亮了起来,很快便忘了刚才的小插曲。盯着那个蛋糕盒,Rain好奇地问:“爱德华,今天是谁过生日?”
爱德华说:“你的。”
Rain有些诧异。“今天是我的生日?”Rain不记得自己的生日是哪天,记忆中,她就没有过过生日。
爱德华语气笃定。“对,你是今天的生日。”
爱德华记得,江时雨将她的身体交给他的那个晚上,也是在这样一个月光皎皎的夜晚。
那天晚上很冷,江时雨就穿着跟Rain身上款式差不多的连衣裙,外面披着一件御寒的皮草外套。
那晚,正巧是江时雨的生日。
爱德华至今都记得当时江时雨闭着双眸,对着蛋糕唱歌吹许愿吹蜡烛的模样。倾国倾城的模样,诱人而又不自知。
“Rain,你许了什么愿?”
江时雨捧着双手,朝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像是一个小精灵。她说:“我希望,我能当你女朋友。”
当时听到这个答案,爱德华心跳快得不可思议。最后那个蛋糕被爱德华尽数涂抹到了江时雨的身上,他替江时雨吃了蛋糕。
他至今都记得,那是蓝莓味的蛋糕,酸酸甜甜,就像是江时雨这个人。
结束回忆,爱德华打开蛋糕上面的盖子。
Rain看到精美可口的蛋糕,顿时就有些嘴馋。
她伸手就想偷一颗蓝莓吃掉。爱德华打了打她的手,不轻不重地谴责她:“还没唱生日祝福歌,还没许愿,不乖。”
Rain赶紧收回手。
她将宋瓷拉到自己身旁坐下。
爱德华笑意吟吟的跟宋瓷说:“今天是Rain的生日,宋瓷,你为她拉奏一曲生日协奏曲吧?”
爱德华的话刚说完,便有一个男人捧着小提琴,弯腰站在宋瓷的身旁。
Rain很开心,她期待地盯着宋瓷,催促她:“妈妈,我要听生日协奏曲!”
宋瓷犹豫了下,还是站了起来。
她从下属手里取走琴,站在甲板上,拉奏了一曲生日协奏曲。
爱德华看得比Rain还认真。
宋瓷拉完琴,便将琴还给了下属。Rain非常卖力地拍起手来。“好听,妈妈你真厉害!你拉琴的时候,真的太迷人了。”
宋瓷坐下,侧头望着Rain含笑的脸,心里一阵难受。
爱德华又对Rain说:“接下来,你可以许愿了。”
Rain并不知道规矩,直接将自己的愿望说了出来——
“我希望,爱德华和妈妈身体健康,永远开心。我希望,妈妈能永远的陪在Rain的身边。我还想跟妈妈一起去中国看长城,游乌江!”
爱德华与宋瓷听到Rain天真可笑的愿望,反应各有不同,都低下了头。
吃完蛋糕,爱德华亲自搂着Rain跳了一支舞。
月光下,他们蹁跹起舞的模样,有种似梦非梦的不真实感。跳完舞,Rain靠在爱德华的肩膀上,她说:“爱德华,我有些困了。”
爱德华却笑着说:“今晚不能睡。”
“嗯?”
爱德华:“Rain,把你给我,好不好?”
Rain露出了迷茫的眼神。“怎么给?”
而宋瓷听到爱德华的话,表情剧变,猛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在宋瓷站起来的那一瞬间,两名下属快步走过来,押着宋瓷的双臂,限制住了宋瓷的所有动作。
这场变故,惊呆了Rain。
“爱德华...”Rain脸色发白的看着这一幕,她手指抓紧爱德华的手臂,追问他:“爱德华,他们为什么要抓着妈妈?”
爱德华褪去温柔的皮囊,露出他邪佞的真面目。
“因为她,扰我好事!”
Rain愣住。
妈妈怎么招惹了爱德华?
爱德华搂着Rain纤细的腰身,他将Rain带到自己怀里,一把将Rain的脑袋按在胸膛口,不许她动。
盯着表情不忿的宋瓷,爱德华笑着对她说:“小甜心,你以为你跟过来,就能阻止我做事?我爱德华想要谁,还没有人能阻止!”
说罢,爱德华突然伸出左手,动作迅速地一把撤走桌上的桌布。
蛋糕、美酒、水果全都一股脑地被摔在了地上。
Rain只听到一阵异物落地的声音,下一秒,她的身体天旋地转。再睁眼,Rain看到了漫天的星星跟明月,她这才发现自己被爱德华放倒在了桌面上。
爱德华挥挥手,整个甲板上多余的人全都自觉地退下。只留下宋瓷和她身后那两个高大魁梧的男人。
爱德华开始动手脱掉身上白色的衬衫。
Rain看着爱德华动作优雅地脱掉衬衫,她联想到宋瓷之前提起的那个话题,意识到爱德华即将对自己做那种可怕的事,素来乖巧的Rain开始强烈的反抗挣扎。
她四肢乱挥舞,一脚踢在爱德华的小腹。
爱德华的身体就跟铁一样强悍,Rain那软绵绵的拳脚,根本就伤不到爱德华。
爱德华嫌弃猫咪不听话,他抓住了Rain的脚踝,重新将她按在了桌上。
Rain失去了反抗能力,无助地哭喊出来,“爱德华,你不能这么对我!”
爱德华冷笑,“我叫你一声Rain,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
Rain听不懂爱德华的意思。
爱德华盯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女,告诉她一个残忍的事实:“你不过是一个复制品,一个克隆人,你的存在就是为了取我开心!”
闻言,Rain如遭雷劈。
“克、克隆人!”
Rain看过许多书,她当然知道克隆人是什么。
严格来说,这个世界是允许克隆人的存在的。克隆人,在法律上根本就不是人,只是一个试验品!
Rain联想到自己那可怕的生长速度,她忽然就明白了一切。
Rain望着旁边同样在流泪的宋瓷,她不认命,又问宋瓷:“妈妈,我真的是克隆人吗?我不是你的女儿吗?”
宋瓷早已泪流满面。
对上Rain那双快要崩溃破碎的美眸,宋瓷的理智彻底崩溃瓦解。“Rain,你别听爱德华的,爱德华是骗你的!Rain,你就是我的女儿,你是人,不是克隆人!”
Rain很想相信宋瓷的话,但宋瓷的眼泪,出卖了她的谎言。
“原来我不是人啊...”
可不是人的话,她为什么也会害怕,会心痛呢?
看到爱德华拿起藏在桌下的手铐,Rain害怕了,挣扎的幅度更大。“别捆我!我不许你碰我!”
Rain的不配合,惹了爱德华的不快。
爱德华直接一巴掌拍在Rain的脸上!
爱德华常年与人打斗,爆发起来的力量不可估量,那一巴掌打下去,Rain的脸当场就肿了。
宋瓷看见这一幕,心如刀绞。
没有哪个当妈的看到自己的孩子被别人这样欺辱,还能心平气和。
宋瓷怒骂道:“爱德华,你个畜生!她才多大!江时雨离开你是对的,你这种变态,根本就不配被人爱!我要是她,我不杀了你都不解恨!”
“你个丧尽天良的畜生,你就活该光棍一辈子!你看你这么多孩子,有几个是真心敬爱你的!韩湛离开了你,阿让恨你惧你,奥利安娜恐怕做梦都想要杀了你!四个孩子,有三个想搞死你,我就没见过几个当爹像你这么失败的!”
爱德华听到宋瓷这些话,脸色彻底阴鸷下来。
他直接把枪对准宋瓷,咬牙切齿地威胁她:“给我闭嘴!”
宋瓷哪里会闭嘴!
她豁出去了!
宋瓷朝爱德华吐了一口唾沫,她跺着脚骂道:“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东西,对一个小女孩用强,我看你连畜生都不如!”
宋瓷以为自己上辈子见过的那个乞丐和程子昂就是最恶心的了,却没成想,这辈子还遇到了一个更恶心的。
爱德华也是有脾气的。
对宋瓷,爱德华是一忍再忍。
他决定不忍了。
爱德华直接一枪,射中宋瓷的腹部!
宋瓷吃痛,当即脸上便失去了血色,也失去了力气。
血液从宋瓷的体内流出,很快便打湿了她的衣服。
Rain看到宋瓷受伤,她崩溃大哭。Rain赶紧跪了起来,一边伸手去摸爱德华的皮带,一边哭着替宋瓷求饶:“爱德华,别伤害妈妈,我求求你,不要伤害她!”
爱德华垂眸扫了眼Rain,没做声。
宋瓷猜到Rain要做什么,她对Rain大喊:“Rain,你给我起来,谁准你跪他了?他根本就不配!起来!”
Rain犹豫着回头。
望见宋瓷殷红一片的肚子,她怕得手都在抖。
Rain手指颤抖地扶着爱德华的腰,她哭着求爱德华:“我乖,爱德华,我会很乖的,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我绝对不会再反抗。”
“爱德华,你别杀妈妈。”
爱德华笑了。
他把枪放在桌上,对Rain说:“你果然是我的乖孩子。”
一把紧拽着Rain的头发,爱德华告诉她:“你知道该怎么做的,Rain...”
“我知道...”
这一夜,宋瓷受了伤流了泪流了血,却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Rain被爱德华伤害。
她看着Rain像是一个布娃娃,躺在桌上一动不动。只有眼泪,顺着Rain白嫩的脸颊,滑到她的脖子里...
Rain的眼泪,在宋瓷的心脏上面,烙下一个个疤痕。
宋瓷最后流血过多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宋瓷睁开眸,看到了坐在床边的赛西里奥,靠着床尾而站的阿让,以及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韩湛。她意识到自己已不在船上,也没了性命之忧。
“她醒了。”赛西里奥第一个注意到宋瓷苏醒。
闻言,韩湛瞬间站了起来,大步朝宋瓷走了过来,不管不顾地抱住了宋瓷。
韩湛一句话都没说,但宋瓷察觉到韩湛的眼里,流到了她的背上。
宋瓷看了看赛西里奥,又看了看阿让。发现那两个家伙都是一副冷漠的表情,这才明白,原来赛西里奥与阿让已经看穿了韩湛的身份。
知道韩湛的身份后,三人还能和平相处,看样子,他们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
宋瓷推开韩湛,急切地问道:“Rain呢?”
韩湛没说话。
赛西里奥也皱着眉头,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
阿让转身走到宋瓷的床边,挨着宋瓷躺下。他双手枕在脑后,舌尖转动着嘴中的太妃糖,说:“她发烧了,烧的很厉害,奥利安娜在给她治疗。”
宋瓷不忍去想昨晚发生的事,她又问:“爱德华呢?”
阿让突然闭上了嘴巴。
这次,是赛西里奥开了口。赛西里奥说:“父亲今早吃饭的时候突然吐血,现在正在接受治疗。”
宋瓷的表情就有些古怪。
爱德华吐血了?
是老天爷终于容不下爱德华了,打算收了他?
宋瓷试着坐起来,但伤口太疼,她又放弃了。“Rain在哪里?在岛上,还是在家里?”
阿让:“在楼下。”
宋瓷便说:“我想要去见见她。”
韩湛:“我去拿轮椅。”
这个家里东西很齐全,轮椅也有。韩湛很快便搬来一把轮椅,纯黑色的,还是非常高级的智能轮椅。
韩湛将宋瓷抱起来,放在轮椅上。
宋瓷试着操控轮椅自己走。
轮椅滑出去一截,宋瓷忽然回头问身后那三个男人:“这个轮椅,是谁的?”
韩湛指了指身后。
赛西里奥也看了眼自己的身后。
最后面的阿让摊开双手,恼羞成怒般说道:“坐一次,租金五十,坐完了再算账。”
宋瓷虚弱地点了点头。
阿让身上的伤还没有全好,下楼的时候,是韩湛和赛西里奥一起抬着宋瓷和轮椅下的楼。
将宋瓷放在一楼的大厅里,赛西里奥便走了。
阿让与韩湛随在宋瓷的身后,去了Rain的房间。
Rain烧得非常厉害,脸蛋酡红,嘴里口齿不清地呓语着些什么。奥利安娜听到轮子滑动的声音,她回头朝宋瓷看了一眼。
看见是宋瓷来了,奥利安娜开口说了自见到宋瓷以来的第一句话:“伤还没好,瞎跑什么?”
奥利安娜的声音,就跟她这人一样,偏冷,语气很淡。
宋瓷朝着床边靠近。
她握住Rain的手,才发现她的手心是那么的烫。“多少度?”
奥利安娜说:“三十九度四。”
宋瓷吓了一跳。“她会不会烧成傻子?”
奥利安娜抱臂站在床位,盯着床上的可怜人。
Rain穿着露出锁骨的连衣睡裙,薄被只盖到她的胸口。从奥利安娜这个方向,能很清楚地看清奥利安娜身上那些痕迹。
奥利安娜知道Rain昨晚经历过些什么,今早在为Rain检查身体的时候,奥利安娜已经发现了。
奥利安娜突然说:“烧傻了,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傻了,就不会思考,也不会难过了。
闻言,宋瓷微怔。
她慢慢回头,望着神色冷漠的奥利安娜,对她提了一个问题:“明知道她出生后的命运将会有多不幸,你为什么还要把她制造出来?”
奥利安娜被宋瓷的问题给难住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奥利安娜心里冷笑:别人的命,关她何事?
宋瓷听到Rain又在呓语什么,她将脑袋凑近Rain,听清她在说:“妈妈,我疼,妈妈...”
宋瓷控制不住又落了泪。
她握着Rain的手,放在嘴边亲吻。“Rain,妈妈在这里陪你,很快就不疼了哦。”
Rain听到宋瓷的声音,她睁开沉重的眼皮,虚弱地看着宋瓷。
见真的是宋瓷来看自己了,Rain心里委屈,她嘴巴一瘪,又要哭了。“妈妈,我好难受...”
宋瓷赶紧问:“哪里难受?”
Rain说不出来哪里难受。
宋瓷便以为Rain是因为发了高烧,所以全身无力,才觉得难受。
Rain高烧的时候神志不清,很快便昏睡过去。奥利安娜往她的输液袋里面又注射了一点降温药物,这才推着宋瓷的轮椅,出了病房。
推着宋瓷来到花园,奥利安娜站在宋瓷的轮椅旁边。盯着那些开到极致的红玫瑰,奥利安娜突然开口说:“她快死了。”
宋瓷表情一僵。
她垂在腿上的双手颤抖了一下。
故意装傻,宋瓷问:“谁?”
奥利安娜:“Rain。”
宋瓷闭上了眼睛,心有不甘,疑惑地说道:“她看着还很健康,除了发烧,没有别的毛病。奥利安娜,她怎么就要死了?”
奥利安娜说:“她的器官在迅速地衰竭,她的容貌也在迅速衰老。最多不出半月,Rain就会死去。”
宋瓷闭着的双眸上,睫毛不住地颤抖。
奥利安娜盯着宋瓷的样子,她突然说说:“真奇怪,明明那个复制品长得跟江时雨一模一样,但你给我的感觉,却比复制品更像江时雨。”
宋瓷睁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奥利安娜,她道:“你很清楚,皮囊再像,灵魂也不再一样。无论你研究出多少个克隆人,但复制品就是复制品,他们容貌再像你爱的那个人,但他们的心,他们的灵魂,都不再眷念你。”
“奥利安娜,你说是不是?”
奥利安娜目光闪烁起来,假装听不懂宋瓷在说什么。
“最近多陪陪她吧,衰老的速度太快,Rain会很难受。”奥利安娜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宋瓷望着面前这片花田发起了呆。
韩湛不知何时来到了宋瓷的身后,他微微俯身,用右臂搂住宋瓷的脖子。韩湛将脑袋放在宋瓷的头顶上,他左手钻进宋瓷的衣服下面,温柔地抚摸着那处伤势。
宋瓷后脑勺在韩湛怀里蹭了蹭,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韩湛亲走她的眼泪。
两人交换了一个吻。
宙斯国际没了韩湛,突然就没了主心骨。
黎离与北战忙成了陀螺,恨自己没有分身术,无法将自己分成两半。
这天,公司在举行夏季季度会议。所有分公司的领导人,看到最尊敬的那个位置上仍然空无一人,眼里都布满了猜忌之色。
韩湛人已不在望东城,这是瞒不住的事实了。
北战索性告诉大家:“私事缠身,韩先生最近没法来公司。”
大家都是受韩湛照拂才能顺利读完书,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上的人。对韩湛,他们打心里感到尊敬。
都知道夫人失踪了,联想到韩湛最近的失踪,大家都猜到了一些情况。
“北总,你给我们透个底,是不是夫人真的出了事,韩先生救夫人去了?”
北战只说:“夫人失踪不是意外,韩先生的确是救夫人去了,但更多的,我不便多说。”
“哎!”
黎离打开电脑,一段总结语还没说完,电脑便突然黑屏。
“怎么回事?”
见电脑没了反应,大家都觉得奇怪。
黎离说:“可能是电脑程序出了问题,去通知技术部的人过来一趟...”黎离的话还没说完,那投影仪上突然亮了起来。
紧跟着,爱德华的脸出现在屏幕中。
盯着突然跳出来的这张欧美面孔,众人都是一阵疑惑。
“这是谁?”
黎离与北战立马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有人黑了公司电脑的防火墙,将一段莫名其妙的视频传给了他们!
视频中,爱德华坐在躺椅上,白色衬衫随意披在他的身上,没系扣子。他左手拿着一把枪,右手捏着一只高脚杯。
那酒的颜色,红得怪异,近似血液。
喝了一口酒,爱德华啧啧两声,开口用意大利语说了一句什么。
会议室内,只有北战听得懂意大利语。北战眼神阴鸷下来,声音沉沉地翻译道:“小甜心的血液,格外香甜。”
闻言,众人表情皆是剧变。
爱德华摇了摇手中的酒,他朝镜头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地说:“我的孩子,迟迟等不到你来见我,我只能先送你一份见面礼了。”
镜头一转,浑身是血躺在甲板上的宋瓷,便出现在了镜头里。
“是夫人!”
所有高层都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投影仪上那个身受枪伤已经昏迷过去的女人。
那个平时总是穿得漂亮光鲜,笑容妩媚迷人的夫人,何时如此狼狈过!
爱德华:“我的孩子,你看看,你心爱之人太不听话了,我替你教训了她一顿。”爱德华走到宋瓷的身旁,抬起脚,一脚踩在宋瓷的锁骨上。
“来,小甜心,跟霍夫打声招呼。”
宋瓷疼得醒了过来。
她目光虚弱地看着镜头,开口便骂了一句:“爱德华,我草你妈!”
爱德华直接一脚堵住宋瓷的嘴。
“霍夫,爸爸很想你,三日内,我若看不到你,我必定会杀了宋瓷!”
251章 韩湛:我的枪,叫做弑父!
视频戛然而止,投影仪一片漆黑。
下一秒,黎离的电脑恢复了正常使用,投影仪上重新出现了报表。但一屋子的人,却对投影仪上的季度报表失去了所有兴趣。
北战与黎离对视一眼,都不安地皱起了眉头。
刚才这个老男人,是韩先生的父亲?
“刚才那个...”
羽化娱乐公司的的总监朱吻蹙眉望着投影屏,若有所思地说道:“刚才那个男人,是韩先生的父亲吗?”
传闻说,韩先生幼年丧母,从小就是被外公外婆养在身边带大的。在各种传闻中,从来没有出现过有关韩先生生父的信息。
北战点了点头,“从他刚才那些话中透露出来的意思,他应该就是韩先生的生父。”
大家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父亲还是个人吗?
“既然是父亲,他怎么能那么对夫人呢?”想起刚才夫人深受重伤昏迷不醒的模样,大家都蹙起眉头来。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父亲?”
简直不是人!
也不怪夫人会骂他了。
会议室门突然被敲响。
北战没回头,说了句:“进。”
北战的秘书沉着脸,抱着一本笔记本快速走了进来。
他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不是遇到特别严重的情况,不会摆出这样一幅严肃的表情。
不等男秘书靠近,北战便问他:“出什么事了?”
男秘书环顾了一圈屋子里的人,表情凝重地说道:“几分钟前,公司内的电脑被黑客攻破,然后,我们收到了这样一段视频...”
男秘书将电脑放在北战的面前,拿出自己的手机来,他说:“我用手机录了视频。”
秘书打开那份视频,北战和黎离凑到一块盯着手机看了起来。
那段视频,与他们刚才看到的视频,一模一样!
黎离第一时间问道:“现在外面的员工是什么反应?”
秘书拧着眉心,他说:“人心将乱。”任谁看到这样的视频,恐怕都会不安。
“先稳定员工的心,这件事不能传出去。”
秘书却摇了摇头,他说:“公司员工太多了,并不是每个员工都有这份自觉性。这段视频,说不定已经传了出去。”
秘书的担忧是正确的,这段视频的确被一些爱热闹的员工上传到了微博、各大社交网站。
很快,#宙斯国际老板娘被绑架,嫌犯是韩湛生父#这个惊悚而夺人眼球的话题,便登上了各大软件的头条热搜。
韩翱宇这些天忙着照顾两个孙子,没能及时发现网上的动态。
巧的是苏欢颜带着孩子来陪韩淼韩珺玩,刷微博的时候看到了这段视频。
她立刻站了起来,对守在一旁的钟不悔说:“钟叔,你帮我看着些孩子。”
钟不悔见苏欢颜俏脸紧绷,没多问,便答应了。“好,你放心去。”
苏欢颜疾步回到房子里,找到在厨房里给孩子们做辅食的韩翱宇。“韩老爷子,你快看这个。”
苏欢颜将手机递到韩翱宇面前。
韩翱宇正在做胡萝卜鸡蛋羹,他说:“别急。”
将一层保鲜膜盖在三个小碗上,用牙签在保鲜膜上戳了几个小孔,韩翱宇将小碗放到蒸锅上,又开了中火,洗了手,这才拿过手机。
他问:“看什么啊?”
“你看这个视频吧。”
韩翱宇打开视频,一看到爱德华那张脸,韩翱宇那双锐利的老鹰眼便眯了起来。
他先按了暂停,在沙发上坐下,找到自己的老花镜戴上,这才继续点击视频播放起来。
当看到深受重伤倒在地上的宋瓷时,韩翱宇蓦然怒火中烧!
“这鳖孙!”
韩翱宇一拳头砸在实木桌上。
苏欢颜眼皮一跳,朝桌面瞥了一眼,便看到那桌子的表面有了一个浅浅的拳头印。
苏欢颜一脸担忧地问道:“老爷子,这个人,就是韩先生的生父吗?”
苏欢颜与赛西里奥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爱德华,只是听赛西里奥说起过爱德华。
对爱德华,苏欢颜自然是陌生的。
韩翱宇点了点头,有些嫌弃地说道:“就是他。”
苏欢颜不忍去看宋瓷的模样。
她别过视线,通过敞开的大门,望着屋外的那三个小家伙。
五个月过去,韩淼韩珺已经八九个月了,已经很会爬了。
这会儿,程序坐在爬爬垫上,手里拿着奶瓶在喝果汁。韩淼在追着一个遥控小车爬来爬去,韩珺比较喜静,就坐在爬爬垫上玩玩具。
苏欢颜一想到宋瓷可能会死,而韩淼韩珺姐妹俩很有可能会失去母亲,甚至是父亲,眼眶便有些热。
“老爷子,该怎么办啊?”
“爱德华是意大利人,我不能直接派人过去收拾他。但是...”韩翱宇又笑了,他说:“但我相信韩湛,他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
苏欢颜并不清楚韩湛的本事,听到韩翱宇的话,她仍有些忧心忡忡。“他们可一定要平安啊...”
卡塔尼亚。
爱德华盯着自己的检查报告,蹙眉问医生:“你是说,我身体没问题?”
医生点了点头,“是的先生,我给你做过所有的检查,检查报告显示你的身体的确很健康。”
爱德华感到奇怪。
他说:“一个身体健康的人,会突然吐血?赛巴斯,你确定这份报告没错?”他用看庸医的目光看着私人医生赛巴斯。
爱德华的私人医生赛巴斯,是整个意大利最有名气的医生。医术被质疑,赛巴斯虽然无奈,却也不敢在爱德华的面前露出暴躁的情绪来。
赛巴斯尽可能和颜悦色地建议爱德华换一个医生再看看。“先生信不过我的话,大可以换一个医生。艾斯伯爵的私人医生,也很厉害。”
爱德华点了点头,等赛巴斯一走,便将赛西里奥叫了过来。
赛西里奥走进屋,见爱德华手里握着一叠医学报告在发呆。
“父亲,您找我?”
听到赛西里奥的声音,爱德华这才回神。
他抬头看着赛西里奥,对他说:“你跟艾斯伯爵很熟,我想请他的医生帮我做个检查。”
赛西里奥拿走爱德华手里的检查报告。
这份报告很详细,上面的检查结果显示爱德华的确很健康。
赛西里奥问爱德华:“父亲信不过赛巴斯?”
“一个身体健康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吐血。”爱德华想起前天早上自己无缘无故吐血的经历,有些戚戚然。
“我怀疑,我的身体生了病。”而找不到病因,这让爱德华感到不安。
赛西里奥:“好。”
当天下午,艾斯伯爵的私人医生便来到了。
这名医生叫做詹姆斯,他看上去十分的清瘦,但就凭他能让艾斯伯爵苏醒,爱德华对他便多了几分倚重。
詹姆斯给爱德华抽了血,又带着爱德华去他的私人医院做了全身检查。
各种B超CT做下来,也显示爱德华的身体是健康的。
詹姆斯告诉爱德华:“爱德华先生,你的身体目前看来没有任何毛病,我会把你的血液带回去作分析,结果最迟后天出。”
“好。”
“赛西里奥,送送詹姆斯。”
“是,父亲。”
赛西里奥陪着詹姆斯往大门口走。
两人已是老熟人,詹姆斯告诉赛西里奥:“艾斯伯爵最近身体恢复得很快,现在已经能离开拐杖自己慢慢地走一段路了。”
赛西里奥也为艾斯伯爵感到开心,“那家伙从不曾让人失望过。”
“不过赛西里奥,爱德华先生的忧虑是对的,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吐血。吐血,明显就是生病了。”
詹姆斯向赛西里奥保证:“我会仔细给爱德华先生做一遍血液检查,你等我电话。”
赛西里奥却叫住了詹姆斯。“詹姆斯。”
詹姆斯一只手已经握住了门把。
听到赛西里奥唤自己,詹姆斯回头朝他望过来,笑着说:“赛西里奥,还有什么事?”
赛西里奥:“我父亲很健康,对吧。”
詹姆斯下意识说:“健不健康,还得等检查报告出...”话未说完,詹姆斯看清楚了赛西里奥的眼神。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
冰冷刺骨,漠凉无情,充满了威压力。
詹姆斯心里一惊,下意识改口说:“赛西里奥你说的对,爱德华先生看上去再健康不过,CT检查做下来也没有问题。我相信,爱德华先生应该是受了刺激,所以怒火攻心才吐了血。”
赛西里奥这才点了点头。“詹姆斯先生果然厉害。”
赛西里奥靠近詹姆斯,亲自为詹姆斯拉开车门。
詹姆斯战战兢兢地坐进车里。
车子开走,詹姆斯这才用手帕擦了擦汗。
詹姆斯盯着手提箱,表情有些怅然。
这到底是一家子什么魔鬼?老的是个不好惹的,小的更是一条毒蛇。
目送载着詹姆斯离开的车子远去,赛西里奥转身准备进屋。转身时,他瞥了眼门前一颗树下站着的男人。
苏问对他点了点头,便上了摩托车,开着车去了港口,乘船回了小岛。
因为不确定自己身体到底出了什么状况,爱德华这两天也无心处理生意。
他天天都待在家里,不是游泳,就是在钓鱼。
爱德华钓鱼的时候,COCO就在他的鱼竿四周游来游去。有COCO这头大神兽在,爱德华什么也钓不到。
钓了半天连个鱼尾巴都没看到,爱德华觉得无聊,便收了鱼竿。他脱了衣服,一头扎进海里。
COCO看到爱德华下来陪自己玩了,它特别开心。
一口含住爱德华,COCO在海里猛窜,过了两分钟,COCO浮出海面,将爱德华从嘴里吐了出来。
爱德华擦了把脸,深呼吸几口氧气,这才抱住COCO的牙齿。
爱德华将脸贴在COCO的脸颊旁。
COCO一动不动。
爱德华呢喃道:“只有你,COCO,只有你会永远陪着我。”
COCO听不懂爱德华在说什么,但她能体会到爱德华对自己释放出来的善意。COCO开心得不得了,便又一口含着爱德华,带着他海里玩。
房间外的阳台视野很好,宋瓷坐在轮椅上,能看到COCO带着爱德华游玩的身影。宋瓷望着这一幕,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想要逃出卡塔尼亚,COCO不就是她最强大的武器吗?
宋瓷希望自己的伤能快些好起来。
待伤好起来,她就得策划出逃计划了!
很快,詹姆斯来了。
他是带着检查报告来的。
爱德华亲自接待了詹姆斯。
“爱德华先生,这是你的检查报告,我的检查结果,跟赛巴斯是一样的。”
闻言,爱德华眸色沉了一些。
他接过检查报告,又细细地看了起来。如詹姆斯所言,这份检查报告的结果,的确是健康的。
爱德华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着,不叫詹姆斯走,也不叫他留。
詹姆斯感到不安。
他强压下心里的惶恐害怕,小声地对爱德华说:“爱德华先生,若没有别的问题,我就先走了。”
爱德华点了点下颌。
詹姆斯转身就走,怕被爱德华察觉出异常,他又不敢走得太快。
终于走到了楼梯口。
詹姆斯以为能成功的从爱德华的虎爪下逃脱,他正要松口气,这时,爱德华突然喊道:“请等一等。”
詹姆斯脚步一顿,身子瞬间僵硬。
他慢慢回头,便看到爱德华站了起来,他的嘴角在流血。
詹姆斯心里一惊。
爱德华伸手擦掉嘴角的血液,他眸子冷飕飕的盯着詹姆斯,语气阴恻恻地说道:“詹姆斯医生,你看,我像是健康的人吗?”
詹姆斯表情微变,嘴唇不安地翕动起来,“爱、爱德华先生,你可能是最近太累,所、所以...”
他话还没说完,便看到爱德华突然把枪朝他射了一枪。
“啊!”
碰的一声巨响,詹姆斯医生眉心中枪。倒地不起。
听到这声震耳的枪声,午睡中的宋瓷被吓醒了。
她猛地从床上弹坐了起来。
起来的太猛烈,都拉到了伤口。
宋瓷捂着伤口,掀开被子,赤脚走到阳台朝楼下看了一眼。
隔壁两栋楼里,赛西里奥与韩湛,以及另一栋楼的阿让全都来到阳台上。所有人,皆是表情深沉地望着爱德华的小楼。
宋瓷看到爱德华的下属抬着詹姆斯的尸体从楼里走了出来,直接将他丢进了海里。COCO闻到了血腥味,快乐摇摆着尾巴,迅速从深海游了过来。
COCO咬住詹姆斯,又扬长而去。
宋瓷朝韩湛那边看了一眼。
韩湛冲她摇了摇头。
宋瓷抬头看了一眼。
明明是个艳阳天,她却感到压抑。
几分钟后,爱德华的下属亲自来到每一栋小楼,通知宋瓷和赛西里奥他们今晚都必须去爱德华那里吃晚饭。
谁都明白,今天这顿晚饭,只怕是鸿门宴。
阿让脱了衣服,站在镜子前。
平时穿着裤子还不明显,这脱了裤子,就能明显的看出他的左小腿骨头有些扭曲。
阿让用手指抚摸着自己身上那些新伤旧疤。
短暂三十年,他见过别人没见过的恶,尝受过别人没经历过的痛。他本该练成一副铜墙铁壁刀枪不入的身子,但他还是会痛。
手指划过疤痕的时候,他能清楚的记得每一次受伤时的场景,皮肤被割破时的痛苦。
阿让拿起挂架上的蛇形吊坠,将它仔细地挂在自己的身前。
换上衬衫西装,阿让将那头金发梳得整齐,露出那张显得阴柔的俊脸。
隔壁小楼里,赛西里奥坐在床边,他盯着床头柜上他儿时和赛西里奥的合影照,一阵发呆。
照片上,爱德华左手抱着一把步枪,右手手臂上坐在才两三岁大小的赛西里奥。
他们父子合影的次数屈指可数。
赛西里奥拿起那个相册,温柔地抚摸着上面他跟爱德华的脸。
他眼眶渐红。
韩湛独自站在阿让居住的小楼的地下室内。
地下室内,悬挂着数不尽的照片。照片上的主人公,是两个小孩子。
一个小孩子瘦得不像话,眼神怯怯的。另一个小孩子目光凶狠,表情扭曲,手臂上有着无数被针扎的小孔。
那是儿时的阿让跟韩湛。
这些照片,是阿让偷出来后,悄悄藏在地下室的。
韩湛一张张地把那些照片看完,他隐约还能回忆起针孔一次次扎进血肉里后,毒液在他体内流窜的那份痛苦。
后来母亲突然出现了,他的日子突然变得明媚起来,因为每次被打了针后,都能吃到一颗太妃糖。
但那样爱他的母亲,却死在了爱德华的枪下!
韩湛下意识抱住自己,蹲在地下室的角落里,小声地,呜咽的喊着妈妈...
小岛上,海风吹拂。
奥利安娜的长发被风吹得狂舞。
她站在小岛最高处,抬起下颌,目光悲伤地凝视着面前这尊钢雕。海岛潮湿,加之日晒夜露,钢雕上面已经有了一些青苔。
奥利安娜用白净细长的手指,将那些青苔一点点地刮下来。慢慢地,一张温润清隽的脸,出现在奥利安娜的面前。
奥利安娜望着叶尘的模样,脑海里闪过叶尘临死前对自己的说过的那些话。她踮起脚,亲吻钢雕的嘴唇。
冰冷的触感,令奥利安娜心碎。
“叶教授,我好想你。”
抱着钢雕,眼泪从奥利安娜脸上滑落。
苏问无声地出现在奥利安娜的身后,他犹豫了许久,还是走上前去,将手搭在奥利安娜的肩膀上。
“安娜,不要哭。”不要再为叶尘哭。
奥利安娜转身盯着苏问,她突然问苏问:“那个时候,你在哪里?”
苏问怔然。
“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
苏问默不吭声,将一颗脑袋深深地低了下去。
奥利安娜推开苏问,看着苏问低下去的脑袋,她说:“苏问,你发过誓,你说过会永远保护我的!”
“那个时候,你到底在哪里!”
爱德华的每个孩子,在四岁那年都要接受洗礼,洗礼仪式是杀人。
赛西里奥杀了自己的奶妈。而阿让因为不忍杀人,被爱德华一枪射瘸了一条腿。只有韩湛是个心狠的,他四岁那年,竟然朝爱德华举起了枪!
韩湛当然没有伤到爱德华,还被爱德华一脚踢倒在地,疼得晕了过去。
小小年纪的韩湛便敢朝自己的父亲举起枪,爱德华意识到韩湛才是几个孩子里面最像他的。
韩湛就跟他一样,是真正的心狠手辣、冷酷无情。
爱德华害怕韩湛长大了会弑父,便把他丢给了医学研究部门,让他们将他改成了一个百毒不侵的怪物。
在几兄妹之间,奥利安娜算是最幸运的那个。
她四岁那年,爱德华将苏问推到了她的面前,要她杀了苏问。
但奥利安娜舍不得,她觉得苏问长得特别乖,像个小天使。当时,奥利安娜将自己的所有东西都拿了出来,钱、芭比娃娃、漂亮裙子...
“父亲,我用我的所有物,跟你换取这个小乞丐的自由。父亲,你把他给我,好不好?”
那时候,爱德华还没有现在这样变态。
加之奥利安娜是个女儿,看在奥利安娜那个势力强大的母亲的面子上,爱德华答应了奥利安娜。
从奥利安娜四岁那年开始,苏问便跟在奥利安娜的身边。苏问是奥利安娜的影子,总在暗处保护着奥利安娜。
奥利安娜一直都很信任并且依赖苏问,但叶尘的死,让奥利安娜和苏问之间产生了嫌隙。
奥利安娜总想不通,那段时间,苏问去哪里了?
苏问终于抬起头来。
他掀开自己的衣服,露出腹腔髂窝处的那个刀疤。
因为每次欢爱都是在深夜,且多数时候奥利安娜都背对着苏问,所以奥利安娜竟一直都没发现,苏问的肾脏竟然被切了一刀!
“你...”
奥利安娜诧异极了。
苏问说:“你曾告诉我,你的母亲是你最在乎的人。你哭着跟我说过,你不想她死,你希望她能再多陪你几年...”
奥利安娜脸色雪白一片。
“你...”奥利安娜非常的震惊,“你把肾,给了我妈妈?”
苏问没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怪不得...”怪不得她母亲接受换肾手术的时候,苏问没有出现过。
原来那时候,他正躺在另一家医院的手术室里!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苏问的答案很简单,他说:“你已经为叶尘流过太多眼泪,我不想你再为我难过。”
他那么爱她,哪里舍得她难过呢?
奥利安娜心里那个结,突然间被解开。
“苏问,不值得的。我母亲那个时候已经濒临死亡,事实上,在接受了换肾手术后,她也没活过一年。”
奥利安娜若早知道为母亲捐献肾器官的人是苏问,她当时一定会阻止苏问的。
但苏问摇了摇头。
“为你,做什么都值得。”
奥利安娜哑然。
她偏头望着叶尘的雕像,她说:“你别爱我了,苏问,爱一个人很痛苦的。”
她看着叶尘,苏问看着她。
“不苦。”
真正痛苦的人,是奥利安娜。至少他还能看到奥利安娜,而奥利安娜却再也看不到叶尘了。
奥利安娜摸了摸叶尘的脸,她说:“叶教授,我会为你报仇的。”
说完,奥利安娜转过身来,脸上神色冷漠傲然。
“走吧,我们回城!”
奥利安娜走在前面,苏问像个影子一样,永远跟随在奥利安娜的身边。
入夜。
克隆尼家族宅院内灯火通明。
爱德华所居住的小楼里,摆着一张大长桌,上面摆放着七副刀叉。
爱德华的摆在首位。
他的左手边是赛西里奥的位置,右手边是奥利安娜的位置。奥利安娜的右侧是阿让,阿让的右侧则是一个空位置。
位置上虽然没坐人,但桌面上却摆着刀叉。
在赛西里奥的旁边,依次坐着身体虚弱的Rain,以及脸色寡白的宋瓷。宋瓷望着自己对面的那个空位置,眸光流转。
爱德华看了眼墙上的钟,他没头没脑地说:“还有十分钟。”
闻言,众人神色各异,却都没有吭声。
还有十分钟。
什么还有十分钟?
距离爱德华要求必须见到韩湛的时间,还差十分钟。
爱德华很耐心地等着,没有一点要生气的表现。
宋瓷还是不希望韩湛现身,她的目光不敢乱瞟,就怕会让爱德华察觉出韩湛的身份。
爱德华笑了笑,他说:“宋瓷啊,看样子,我的小霍夫也不是很爱你嘛。”
宋瓷现在学乖了。
在爱德华的面前,宋瓷收起了一身尖锐的利刺,选择当个沉默寡言又漂亮迷人的哑巴。
见宋瓷这次竟然不跟自己犟嘴了,爱德华又觉得没意思。
爱德华又看向阿让,阴恻恻地对他说:“阿让,我记得,小时候你跟小霍夫关系最好。那时候,你们还约定将来要一起杀了我,追寻自由去,是不是?”
阿让表情不变,他侧身抬头盯着爱德华,恭恭敬敬地说:“父亲,我小时候不懂事,您别生气。”
阿让这棉花一样软绵绵的性格,更让爱德华不喜。
爱德华又看向自己的宝贝女儿,“安娜,你说,小霍夫会来吗?”
奥利安娜冷静的分析道:“如果他真的爱宋瓷,就一定会来。”
“可他现在不在这里。”爱德华摊开手,笑着对宋瓷说:“是不是说,他对你的爱,也不过如此?”
宋瓷轻笑,“爱德华先生明鉴,这都被你给发现了。”
爱德华:“...”
好没意思哦。
“里奥,你觉得霍夫会来吗?”
赛西里奥说:“我不知道。但我觉得,我们这么坐着,特别像是达芬奇先生的一副经典名作。”
“哦?哪一副?”
赛西里奥说:“《最后的晚餐》”
爱德华有些惊讶。
“那里奥,谁是叛徒呢?”
赛西里奥没做声了。
爱德华玩味地勾起了嘴角,“有点意思。”
他看着面前这些人,看谁,都像是叛徒。
“还有两分钟。”
爱德华冲下属勾了勾手指。
下属将手枪递到爱德华的手里。
爱德华自顾自地把玩着手枪,他说:“这本手枪,陪我走过半辈子,三十五年前,我就是凭着它,成功地杀了‘神之子’上一任首领。我把它称作‘弑神’。”
他用它,杀死了上一任神之子的首领。
爱德华将枪仔细地擦了一遍,他对着枪口吹了吹,说:“但今天,我决定用它惩罚我们的家人。”
爱德华将枪口对准了宋瓷。
宋瓷盯着那个黑幽幽的枪口,竟然没有露出害怕的表情。
走到今天,宋瓷已经将生死看淡。
宋瓷不把自己的命当命,但有人却把她当做宝贝疙瘩。
爱德华的目光在餐厅内或坐或站的这些人身上扫过,他摇了摇手枪,兴奋地说道:“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小霍夫不来见我,不来救他心爱的女人。”
“我以为他是怕,怕死,怕见我。”
爱德华瞥了眼赛西里奥身后的卡尔,以及奥利安娜身后的苏问,他玩味地舔了舔嘴唇,又道:“我今天终于想明白了。”
奥利安娜问:“父亲,你想明白了什么?”
爱德华嘴角裂开,笑容越来越来。
他说:“我觉得,小霍夫不是不敢来见我,只是不敢用真容来见我!我觉得,小霍夫就在这里,就在这间餐厅里。”
爱德华扣下了扳机。
他决定杀了宋瓷!
听到扳机声响,赛西里奥身后的卡尔突然有了动作。
卡尔从赛西里奥身后走出来,在爱德华的注视下,迈着稳健的步伐绕过桌尾,走到阿让身旁的空位置上坐下。
落座后,卡尔将右手放在桌面上,当着众人的面,摘掉那两根由苏珊娜制作的假手指,露出两截丑陋的疤痕。
接着,他慢慢地撕开了脖子上的假皮肤,撕掉了脸上的假面具。他又垂下头去,动作优雅地摘掉双眼中的隐形美瞳。
随着男人的抬头,众人看到了一双灰蓝色的细长的眸,和一张五官深邃,线条冷硬的俊脸。
不是韩湛,又是谁呢?
韩湛偏头朝爱德华微微点头,“许久不见,父亲。”
爱德华拍了拍手掌。
“哇喔!哇喔!”
“我的小霍夫,瞧瞧,你真的是长大了,都学会骗父亲了。”
韩湛淡然一笑。
“父亲谬赞。”
韩湛把手伸到自己的背后,他取出被他别在腰后的手枪。
将枪放在桌面上,韩湛摸了摸自己的爱枪,他说:“和父亲一样,我也给自己的枪,取了一个贴切的爱称。”
“哦?”
爱德华礼貌地询问韩湛:“能告诉父亲,你的枪,叫什么名字吗?”
韩湛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他左手拿起那把枪,瞬间将枪口对准爱德华。
被枪口指着身体,爱德华依然处惊不变,反而目光包容地凝视着韩湛。
韩湛告诉爱德华:“我把它,叫做弑父。”
大厅里,瞬间安静到落针可闻,气氛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