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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帝歌     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txt下载     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22章 图你英俊的容颜

    颜江慢悠悠地抬起头,目光穿过灯光,隔空遥望着门后的那个女人。

    颜江心境有些恍惚。

    记忆中,南依依一直都是个朴素且低调的女人,在家总爱穿着白裙子,冬天总穿着毛衣和黑色的长裤。

    他鲜少见南依依打扮得花枝招展。

    漂亮高雅的套装裙,穿在南依依的脸上,竟也衬得她风韵犹存。想必她年轻时候,稍加打扮,也是个名动四方的美人。

    也对,长得丑的父母,是生不出来他这么帅气英俊的男人的。

    南依依看清楚颜江瞧自己时的眼神有多冷漠后,她心中钝痛。

    这个孩子,终究还是恨她。

    轻轻地将门关上,南依依慢步走到颜江的面前,没敢坐下。颜江给南依依倒了杯茶,推到对面,这才抬头对南依依说:“坐啊,南女士,这可是你的地盘。”

    这一声南女士,直接叫得南依依心碎,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但她不敢有微词。

    南依依还是坐了下来。她坐得很端正,背脊挺拔,像是面对教导主任时的乖学生。

    只有在颜江的面前,南依依才会羞愧得抬不起来。

    端起那热茶,南依依指尖逐渐恢复温暖。她抿了口茶水,才惴惴不安地喊了声颜江的名字。“江江。”

    “嗯。”

    见颜江好歹还是肯搭理自己,南依依不安的心,这才稍微放松下来。

    南依依贪恋地看着颜江的脸,哪怕这张脸,她曾在电脑上、手机上、广告海报跟电视上都见过,但近距离看着自己的孩子,那种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怎么都看不够。

    南依依微微地笑了一下,表情有些局促,她说:“江江,你比小时候更好看了。”

    颜江没有想跟南依依表演母子情深的戏码。

    他唇瓣勾起一个嘲弄的幅度,好奇地对南依依说:“南女士,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这声南女士,听着虽然叫人不舒服,但儿子肯来见自己一面,南依依就很开心了。

    南依依保持着优雅镇定的笑容,告诉颜江:“有问题你都可以问我。”

    颜江放下手中茶杯,抬起头,用那双漂亮而传神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盯着南依依,他说:“既然你提到了我小时候,那我请问,南女士还记得我小时候长什么样吗”

    南依依怔住,有些难堪。

    这孩子,漂亮是漂亮,但却长了一身细长尖锐的刺。

    每一根刺,都戳在她的肉中。

    南依依心脏微微抽痛起来,嘴巴就像是被针线缝合到了一起,无法张嘴回答颜江的问题。

    颜江翘着腿,靠着椅背,目光落在南依依寡白的唇上,颜江心里只感到悲愤。他说:“你离开我的那一年,我才12岁,还是个小学还没毕业的孩子。现在,我都快满27岁了,是能与人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南依依用贝齿紧咬着唇,无法驳斥颜江的话。

    他又说:“我爸爸抛弃了我,你也抛弃了我,后来奶奶也抛弃了我。怎么人人都不要我呢”

    不知颜江的哪句话戳中了南依依的伤心处,南依依突然崩溃地哭了出来。

    “江江”南依依一哭,鼻涕都落了下来,弄脏了脸上的美妆。

    她以手掩面,哭着对颜江说:“江江,是妈妈对不住你,可是妈妈没有办法啊。你不知道,你爸爸抛弃我们母子后,我连出去买个菜都要被那些陌生人议论纷纷。”

    南依依学那些人的口吻,阴阳怪气地说:“你看啊,那个女人就是黎家的媳妇,她老公抛弃老婆孩子跟个变态跑了”

    “连自己的老公都看不住,还被个变态抢走了,也是笑死人。”

    “是不是她那方面太死板了,满足不了她家男人啊,所以宁愿找个变态,也不肯跟她过日子...”

    南依依仰起头,抹了抹眼泪。

    她表情很痛苦,她按着胸口,声泪俱下地说:“那段时间,我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说。明明做错事的人是你的爸爸,可被言语中伤的人却是我”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那个地方对我来说就是一个牢笼,是一个舞台,而我就是被放在高台上被嘲笑的小丑”

    南依依被生活压迫,再也受不了,所以她只能逃离现实。

    颜江苦笑,又问南依依:“你想逃便逃了。那我呢”

    那双桃花眼渐渐绯红,眸中闪烁着水光。颜江道:“你是被老公抛弃的妻子,而我却是变态的儿子。你走了,你解脱了,可我却还得再背上一个连他妈都不要的孩子的罪名。”

    “你逃得了,你自由了,那我呢我又能逃到哪里去”

    颜江越说越激动,他紧紧咬着牙齿,绷紧了一身肌肉,不允许自己当着南依依的面哭出来。

    颜江眸色深邃幽暗,他说:“妈,如果早知道我这一生都要不停地被抛弃,我真希望你们一开始就不要生下我。”

    “我就像是一个孤魂野鬼。”明明父母在世,却无人疼爱。

    南依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话来,愧疚与自责两座大山压在她的背上,她弯下了腰。

    捂着脸,南依依哭诉着道歉:“江江,是妈妈对不起你”

    听到南依依的道歉,颜江心里无动于衷。

    这么多年被嘲弄挤兑的孤独生活,又哪里是南依依一句对不起就能抹掉的

    颜江无法原谅南依依,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母亲,颜江终是问出了那句话:“你为什么不带我走呢是觉得我是个累赘,妨碍你再嫁人吗”

    闻言,南依依直摇头。

    她边哭边说,“不是的江江,你从来都不是累赘,我只是怕你跟着我过得不好。那时候妈妈是个家庭主妇,我连我自己养不活,我哪里敢带着你我不能让你跟着我一起吃苦啊”

    颜江摇头,“你永远不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

    他怕的不是吃苦啊,他怕的是成为孤儿,没人疼爱

    他怕的是孤单啊

    颜江又问:“跟着你是吃苦,跟着一个视力不好走路还要拄拐杖的老人家,我就不吃苦了吗”

    南依依被颜江问的哑口无言。

    “说到底,你还是嫌弃我。”对这些事,颜江心知肚明。

    南依依羞得脸红。

    颜江突然又说:“你逃走的那个晚上,我醒着。”

    南依依愕然地抬起头来,下意识说:“怎么会,我明明给你下了安眠...”意识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对一个母亲来说是多么的大逆不道,南依依赶紧捂住了嘴,没脸再继续说下去。

    颜江讥嘲地笑了起来,问她:“安眠药么”

    南依依脸色惨白,连眼泪都被吓得退了回去。

    颜江说:“我看见了。”

    “什么...”南依依摸不准颜江这话是什么意思,便问:“你看到了什么”

    颜江面无表情地讲述,说:“我看到你躲在厨房里,偷偷地往我的碗里倒了安眠药的粉。你拿着一双筷子,将它们拌得均匀...”

    南依依怔怔地听着,像是傻了。

    “我吃了那碗饭,好让你放心,趁你去洗碗,我转身就进厕所去催吐了。”

    颜江仔细地回忆那一晚的情景,因为时隔太多年了,颜江的记忆也不是十分清晰了。

    他将自己记得的,慢慢地讲了出来。

    “那晚,我就躺在自己的房间里,闭着眼睛,听你在隔壁房间静悄悄收拾东西。我听到你拉开房门去了客厅,像是在翻东西。我爬了起来,躲在黑漆漆的房间里,隔着一条门缝,看到你在客厅的电视柜里翻箱倒柜地找存折。”

    南依依愕然不已。

    颜江说的,竟与那晚她所做的事,一模一样

    他是真的看到了

    一个孩子,躲在暗处偷偷地观察自己的母亲收拾行李,翻找存折离家出走,他心里得有多绝望,有多悲愤

    南依依开始坐立不安,都无颜再面对颜江。

    “你不知道吧。”颜江将南依依如坐针毯的模样看在眼里,颜江恶趣味地咧开嘴笑,笑容有几分狡猾,他说:“是我把存折藏了起来。”

    南依依有些意外。

    当晚找不到存折,南依依还以为存折是被婆婆给收起来了。

    原来是颜江做的。

    “我爸跑的时候,还知道往家里丢点钱。你比他更绝,你想偷走钱。”

    说着那些往事,颜江自己都觉得自己身世悲惨,可以出一部苦情了。

    他从兜里拿出烟,抽了一根咬在嘴里点燃,当着南音音的面吞云吐雾。

    烟雾中,颜江的脸美丽至极,但那上面却布满了悲伤。

    他就那么微微地仰着头,眼神倨傲地睨着南依依,目光中,有嘲讽,也有不屑,还有鄙夷。

    南依依在颜江的面前无地自容。

    她双手不安地纠缠在一起,小声辩解,“我没打算把钱全部拿走,我只是想要拿一点路费跟生活费。”

    “别撒谎了,你明明就是想要把所有家当都偷走。”颜江心里明白的很,一个能把自己儿子抛弃的女人,自然也做得出来偷光家中存款的举动。

    南依依声音陡然拔高,“我真没有那种想法”

    “妈,能不要再自欺欺人吗承认你是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并没有那么难。”这么些年了,颜江已经看穿了南依依的真面目。

    南依依仍觉得不服气,她说:“抛弃了你,的确是我做的不对。可我对你也不是真的不闻不问,你念初中高中那会儿,我也给你寄过几笔钱”

    给颜江寄过钱,成了南依依心里的一丝安慰。

    她说:“我心里还是疼你的,江江”

    颜江冷笑,“是啊,你一共给我寄了五万块,现在还埋在我给你立的衣冠冢里面。”颜江咬着烟蒂,伸出双手,掌心拉开,比了比厚度,说:“五万块可真多,大概有两块豆腐那么厚。”

    颜江语气夸张地说:“真的,我这辈子没有见过比五万块更多的钱了。”

    南依依被颜江这大逆不道的话给吓到了。

    “衣、衣冠冢”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害怕,南依依的声音都提高了许多,听着尖尖的,十分刺耳。“我人还没死,你给我立什么衣冠冢”

    颜江嗤笑了起来。

    “在我心里,颜如风跟南依依,卒于2006年。好歹亲情一场,我怎么能不给父母立个碑找不到尸体,衣冠冢也应该有一个。”

    好笑地看着南依依,颜江还问她:“你说是不是”

    这话,听得南依依毛骨悚然。

    她气得脖子都变粗大了,她看似要破口大骂颜江,又不知是在忌惮什么,便又隐忍下去。

    南依依喝了那杯茶平复心跳。

    再开口,南依依又是那副温温和和的语气,“江江,要怪就怪你父亲,是他逼我的”南依依对颜如风的恨,比滔滔江水还要多。

    一切黑锅往颜如风身上推,准没错。

    颜江没做声。

    南依依突然笑了起来,她亲热地说:“江江来一趟奉城也不容易,时候也晚了,你看,今晚就去我家住吧。多住几天吧,我这么多年没见你了,也想陪陪你。”

    颜江一口回绝:“我在酒店订了房。”

    “那...”南依依怯怯不安地看了颜江一眼,见他情绪还算平静,南依依这才大胆对他发出邀请:“那这样吧,明天你来我家吃顿饭好吗”

    “我记得,江江小时候最爱吃妈妈烧的菜,明天就让妈妈也给你做顿饭。你就当是圆了我一个心愿,成么”

    南依依小心翼翼的样子,让颜江无法狠心拒绝。

    这个人,到底还是他的母亲。

    她有罪,可她生了他,养了他十二年。

    养育之恩,不能完全无视。

    再则,如果不是颜如风先做出那等惊世骇俗的行为,让南依依受尽白眼心灰意冷,他们母子的关系不会像现在这样难看。

    “再说吧。”

    南依依却默认成颜江同意了,顿时心花怒放。

    第二天一早,南依依就早早地起床,去海鲜市场买了许多海鲜,又买了鸡爪子。小时候那会儿,颜江最喜欢吃的就是南依依做的卤鸡爪和洋葱炒蛋。

    回到家,南依依给鸡爪拍了照,用彩信发到颜江的短信里,并留言说:江江,你不是最喜欢吃我做的卤鸡爪吗,妈妈买了一斤鸡爪,你今天中午过来家里吃顿饭,好么

    她又追发了一条短信,附上了她家的地址。

    颜江一夜未好眠,早早就醒了。收到南依依的短信后,他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换了衣服,戴上口罩去了南依依的家。

    听到门铃声,南依依赶紧摘掉手套,惊喜地跑过来开门。见门外站着的人真是颜江,南依依脸上展开了一抹真诚愉悦的笑容。

    “江江,快进来。”

    南依依将颜江拉进屋,才发现门外的墙角边,放着一束包装漂亮的康乃馨。

    南依依看了颜江一眼。

    颜江耳朵红红,低着头在换鞋。

    南依依心里一暖,她走出大门,弯腰抱起地上的康乃馨进了屋。颜江换好鞋抬头,见南依依抱着一捧康乃馨,笑意吟吟地看着自己,脸上的表情很感动。

    颜江欲盖弥彰般解释:“那不是我买的,不知道是谁放在门口的。”

    南依依忍着笑点了点头,“嗯,可能是小区物业送温暖。”

    颜江:“...”

    “嗯。”

    颜江走进南依依的家,见她住的是三居室,屋子里很干净,没有男人生活过的痕迹,心里不免感到疑惑。

    她没有结婚吗

    颜江从来没有调查过南依依,也不知道她现在过的是什么生活。

    在高中的时候,南依依曾给颜江写过信,寄过钱,将自己的家庭地址告诉了颜江。南依依无脸再去见颜江,告诉颜江自己的家,也是盼着颜江有朝一日肯主动来见她。

    颜江盯着过分干净的房子,他有些诧异地问南依依:“你这些年,都没有结婚吗”

    南依依摇头,“没。”

    颜江问:“为什么不结婚”

    南依依:“没意思,婚姻让人疲惫。”

    想来是当年那场婚姻,伤得南依依遍体鳞伤,所以就再也不敢轻易地触碰婚姻了,颜江就没再多问这些事。

    进了屋,颜江坐在沙发上,南依依给他打开电视,又殷勤的为他送来一盘切好的水果。

    一切都好,客客气气,如同招待以为贵客。

    而他们,其实是一对母子。

    “饭好了,我这就去端出去。”南依依将菜端上桌,摘了围裙,朝颜江招手呼唤,“江江,快过来吃饭。”

    颜江关掉电视,起身走到餐厅。

    看到满桌子他喜欢吃的菜,颜江眼睛微微发热。

    他坐下,刚端起碗,南依依就迫不及待地给他夹了一个鸡爪。“你最喜欢吃这个的,我放了花椒跟辣椒,你尝尝。”

    “嗯,谢谢。”

    颜江咬了口卤鸡爪,麻辣香软的卤鸡爪,好吃到让人想哭。

    “怎么样,妈妈的手艺还好吗”南依依期待地问他。

    颜江垂着眼睑,低声说:“我已经不记得以前吃的鸡爪是什么味道了。”都过去十多年了,味蕾早就遗忘了那份美味。

    南依依笑脸微僵,凝固在脸上。

    她尴尬地坐下来,偶尔看一眼颜江,表情有些不安,像是个说错话的小孩。

    颜江闷头吃饭,也不主动开口说点儿什么。

    南依依舍不得浪费和颜江呆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她又找着话说,“我看你戴着戒指,是订婚了吗”

    颜江目光扫了眼中指上的戒指,他嗯了一声,“订婚了。”

    “未婚妻,是之前跟你一起上过微博热搜的那个女病毒专家吗是叫...宋翡吗”南依依时刻都在关注颜江,去年颜江身上发生了一些大事,南依依都了解过。

    颜江高调追求病毒专家宋翡的事,也曾引起过震荡。

    颜江终于抬起头来,正眼看着南依依,问道:“您知道她”

    瞧见儿子提到宋翡时,眼中目光明显都亮了起来,南依依忍着笑说:“怎么会不知道。去年宋翡与朝阳公司董事长那件事,可闹得沸沸扬扬,咱们奉城这边,那段时间人人都在谈论这事。”

    “原来如此。”

    南依依觉得宋翡这名字有些耳熟,她想了想,不确定地跟颜江询说道:“宋翡这姑娘...”

    颜江抬头,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颜江以为南依依对宋翡不满意,声音都冷了几个度。

    南依依瞧出颜江的不喜,她就知道颜江是误会了。

    南依依赶紧解释:“我没别的意思,你喜欢的姑娘,我也喜欢。我就是想问问你,宋翡是不是当年住咱家隔壁的那个女孩子就是那对双胞胎丫头,其中不就有个特别聪明,特别孤僻的女孩子是叫宋翡吧诶,宋翡是姐姐,还是妹妹”

    颜江表情微缓,这才说:“姐姐叫宋翡,妹妹叫宋瓷。”

    “我不太分得清她们的名字。我记得你们小时候都不怎么讲话的,现在倒成了一对。”南依依脸上布满了挤兑的笑。“什么时候喜欢上人家姑娘的”

    颜江脸皮臊红,他闷声说:“奶奶去世后,我跟隔壁的关系就亲密了起来,宋翡人很好,一点也不孤僻,那时候经常帮衬我。”

    听出颜江对宋翡的维护之意,南依依暧昧地笑了下,才说:“那我就放心了。”

    吃完饭,南依依又挽留颜江吃晚饭。

    颜江这次请了三天假,也没事做,便留了下来。

    他其实舍不得走,哪怕南依依当年抛弃了他,他心里恨她,可同时,他也爱着她。

    没有哪个孩子,能忍心拒绝母亲的邀请。

    坐在沙发上,南依依问起颜江现在工作的事,“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啊”

    “当法医。”

    “那挺好,我记得你大学就是学的这个。”

    “你知道”颜江问。

    南依依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她说:“我当然知道,我也偷偷回去看过你几回。”

    “哦。”

    颜江表情淡淡地,心里却很欢喜。

    原来南依依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这个认知,让颜江心里稍微温暖了一些。

    宋翡知道颜江今天要去南依依家里吃饭,心里也挂念那边的情况,便在休息时间给颜江发了一条问候短信。

    阿翡:进展如何

    颜江看了眼在厨房洗水果的南依依,告诉宋翡:进展不错,吃了一顿午饭,聊了天,她挽留我留下来吃晚饭。

    宋翡:那就吃晚饭吧,见一面也不容易。

    颜江:好。

    南依依将洗好的水晶葡萄端了过来,见颜江眼神温柔的注视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打字,她心中了然。“是在跟宋翡聊天吧。”

    颜江收起手机,嗯了一声。

    “我想睡会儿。”颜江最近养成了睡午休的习惯,睡一刻钟就好。

    南依依说:“我家有一间客房,已经铺好了床单,来,我带你去。”

    南依依将颜江带到客房里。

    床单是海蓝色的。

    颜江小时候,最喜欢一套海蓝色的帆船四件套床单,睡了好几年,后来洗的次数太多了,颜色变白了才换掉。

    看着那深蓝色的床品,颜江鼻子有些酸。

    “我睡了,您也休息吧。”

    “好。”

    等南依依走后,颜江在床上躺下,成功地入睡。

    颜江睡醒后起床,发现南依依没在客厅,便以为南依依在主卧睡觉。他打开电视,挑了部感兴趣的电影看了起来。

    电影快结束时,门突然从外面被打开。

    颜江愕然回头,看见是南依依,他有些吃惊。“您出去了”

    南依依将手中的鳊鱼放下,她说:“是啊,我以为你要多睡一会儿,便出去买了菜。”

    “我午睡,一般只休息半个钟头。”

    颜江继续看电视,南依依在厨房里做红烧鳊鱼。

    闻着那股酸甜的香味,颜江忍不住转身盯着厨房方向。

    南依依做菜时很认真,她将每一道配菜都切得漂亮,做出来的菜,一看就很精细可口。

    颜江收回目光,拿了一颗葡萄丢进嘴里,心想:这就是被妈妈照顾的感觉吗

    吃过晚饭后,颜江便告辞走了。

    南依依舍不得他走,亲自将他送到楼下,看着颜江开车走了,这才念念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进了栋楼,回了家。

    颜江对附近路况不熟,习惯用手机导航,结果摸遍了全身,也没有找到手机。

    意识到手机可能是掉在了南依依的家里,颜江只好折身回她家去取。

    颜江按了门铃,等了会儿南依依才来开门。

    看见去而复还的颜江,南依依脸上浮出一抹诧异。“江江,你怎么又回来了”

    颜江说:“我手机可能落你家了,我来找找。”

    “哦,好。”

    颜江在沙发上找了一圈,没找到,想了想,又去了客卧。他记得自己睡觉前是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的。

    莫非掉地上去了

    颜江跪在木地板上,低头朝床底看了一眼,还真的看到了他的手机。但同时,他还看到了一双aj男款鞋子。

    颜江伸手将手机捡了起来,他盯着那双鞋看了一会儿,这才不动声色地起身走出房间。

    走出房间,颜江将手机塞进兜里。

    南依依看见他的动作,问他:“手机掉哪儿了”

    颜江说:“放枕头下面了。”

    “找到了就好。”

    已经是夜晚八点半钟了,南依依邀请颜江留宿,“江江,要不今晚就在妈妈这里住下吧。”

    “不了。”颜江拒绝的干脆迅速。

    被颜江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南依依愣了愣,眼里渐渐有了失望之色。

    她颓丧地低下头,没精打采地哦了一声。

    颜江看了她一眼,还是转身走了。

    回到车里,颜江手指在方向盘上摸了摸,他突然给局里一个负责搞情报的同事发了条微信。

    颜江:军哥,能帮我调查一个人吗

    军哥:谁

    颜江:我的母亲,南依依,现在住在奉城。主要调查一下她的感情生活跟家庭情况。

    那双aj男款鞋,是年轻男孩子们最爱的鞋子。

    颜江怀疑,南依依对他撒了谎,她根本就不是独居,她的家里藏着人。是知道颜江要来,她特意提前做了准备,故意制造出独居的假象。

    南依依为什么这样做

    不调查清楚,颜江不会放心。

    军哥:行,明天就给你结果。

    颜江:谢了,回头我请你吃饭。

    颜江回到酒店,先给宋翡发了条短信,得知宋翡没在忙,他这才给宋翡拨了视频过去。

    傅寒深的爱人沈知意前段时间退休了,最近正打算换一份养老的工作,这几天没事做,就在家里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宋翡住在傅寒深的家里,她站在傅寒深家的厨房里,正在跟师娘沈知意一起研究蒸蛋糕。

    两个厨房白痴要蒸蛋糕,傅寒深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

    兜里的手机响了,宋翡洗了手,接通了颜江的视频。

    她拿着手机回了房,往床上一趟,问颜江:“你心情不好”

    颜江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感觉。”

    “是,心情不好。”

    宋翡坐了起来,认真地看了他一眼,方才关心问道:“遇到什么事了你跟你妈吵架了”

    “那倒没有,我怀疑她有事瞒着我。”

    “哦”宋翡眯起眸子,问他:“事情是大还是小”

    “说不准。”

    “你心里在想什么,都跟我说说,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猜不透,也不喜欢猜。”

    颜江沉吟片刻,才把自己的思虑告诉宋翡。

    “我今天去她家,见她家里收拾得很干净,家里也只有女人用的物品。她告诉我,她没结婚,这些年都是一个人过。我自然没有怀疑。”

    “嗯,然后呢”

    颜江:“中午我在客房睡觉,把手机搞丢了,掉在了床底下。晚上离开她家后,我才发现手机掉了。我回屋去找手机,却在床底下,看到了一双男款aj鞋。”

    宋翡眯起冷眸。

    “她家里有男性,而且还是一个年轻的男性。”宋翡勾唇冷笑,道:“十有八九是她儿子。”

    颜江眉心一跳。“你怎么说”

    “喜欢aj鞋的男孩子,很少有中老年人,极大可能是个年轻的男孩。你妈应该不会包养小白脸,所以,那个人,十有八九就是她的孩子。”

    见颜江皱起眉头,一副被人欺骗伤心难过的样子,宋翡于心不忍,便又说:“你等我查查。”

    “好。”

    现在是互联网社会,一个人的社会关系,能通过互联网轻松调查出来。

    宋翡先是攻破了南依依家里的电脑,发现她家固定台式电脑上的浏览内容,都是男孩子才感情兴趣的内容。诸如整容后千篇一律的网红、豪车、aj鞋,小泽玛利亚...

    宋翡又看了那人的相册,在相册里找到了许多照片,南依依也在照片中出现过。

    其中一张照片,是男孩的高考毕业照,南依依穿得漂漂亮亮的,被少年搂住肩膀,两人长得有几分相似,一看就是母子。

    南依依有儿子,年纪并不小。

    “查到了。”宋翡边说,边将那些照片复制过来,发给颜江。

    颜江打开聊天框,便看到宋翡发过来的照片。

    瞧见那个年轻的少年,颜江就敢肯定他是南依依的孩子,因为他们很有母子像。

    颜江眯起眸子。

    南依依撒谎了。

    她可能的确没结婚,但她有个儿子。

    儿子年纪还不小,已经上大学了。

    南依依为什么要对自己隐瞒那个儿子的存在

    是怕自己知道了会嫉妒会生气

    颜江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能帮我查到那个男孩子的身份吗”

    宋翡开始讲条件:“可以,但下次在床上,必须我来主导。”颜江平时很听话,以她马首是瞻,宋翡让他往东颜江不敢往西。

    但在床上,颜江却是个不讲理的。

    颜江愣了愣,才妥协了,“就一次。”

    宋翡:“哼”

    宋翡开始查资料了,不知道是查到了什么,起初她的眉头还是平展的,渐渐地,她皱起了眉头,表情有些凝重。

    “艹”

    宋翡怒骂道:“蛇蝎心肠的女人,恶心死了”

    颜江意外的挑眉。

    哪怕被骂蛇蝎心肠的人是他母亲,颜江却不生气。

    他望着宋翡发怒的模样,觉得宋翡真可爱,像是一只小河豚。

    “查到了什么”

    宋翡深吸一口气,对颜江发布命令:“立刻启程回望东城,以后给我离南依依那蠢女人远点儿。你要再敢对她心软,我会抽你的。”

    顿了顿,宋翡补充道:“用皮带抽。”

    颜江默默吞了口唾沫,这才问她:“你到底查到了什么”

    “你妈的确没结婚。”宋翡说。

    颜江挑着眉头,觉得宋翡的下一句话,可能会很令人吃惊。

    宋翡果然没让人失望,她说:“但她是个三,还偷偷地给那个男人生了一个儿子。你妈名下的商场,就是那个男人补偿给他们母子的产业。”

    颜江:“...”

    万万没想到,南依依女强人的身份,是靠爬床爬出来的。

    颜江心里有些不舒服。

    没有哪个孩子,能接受这样一个不齿的失去了道德三观的女人。

    今天,颜江的确是被南依依糖衣炮弹般的攻略给打动了。

    但,也许是因为早就对南依依失去了期待,认识到了她真实的自私冷漠的真面目。颜江在听到宋翡说的这些话后,只是有些惊讶,意外,却没有别的感觉。

    而他那颗对南依依死灰复燃的心,也再度平静下来。

    “还有别的吗”只是这样,宋翡就不会那么生气,而是好奇地吃瓜了。

    宋翡冷笑,“她那个儿子还挺聪明,成绩好,也有经商天赋。但慧极必伤,你那弟弟在去年被检查出得了白血病。而你。”

    宋翡目光特别冰冷,她说:“我去查了你弟弟所在那家医院,找到了你弟弟做过的所有检查报告档案。我发现了一份骨髓配型表...”

    颜江眯起了眼睛,模糊猜到了接下来的发展。

    果然,宋翡说:“你的骨髓跟你那个弟弟极为符合。南依依那逼,竟然想要用你的骨髓,去救你那个弟弟”

    “他妈的”宋翡气不过,骂骂咧咧地说:“真不是个东西,当年抛弃了你,还有脸打你骨髓的注意可真是个厚脸皮。”

    宋翡气得直接关了电脑,怒目瞪着颜江,命令他:“赶紧给我连夜滚回望东城”

    颜江在短暂的失神后,便被宋翡的骂声拉回了神智。

    他望着义愤填膺的宋翡,忽然勾起了唇,动情说道:“只有你对我好,是真的不带目的。”

    宋翡:“别,我也动机不纯。”

    颜江愕然,问她:“你图什么”

    宋翡盯着颜江那张脸,以及衬衫下若隐若现的性感撩人的锁骨。她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喟叹道:“我馋你英俊的脸庞,迷人的身子。”

    颜江愣了愣,然后笑了。

    宋翡说完那话后,觉得自己好骚,没脸再跟颜江继续聊下去了,便挂了视频。

    颜江嘴边的笑意,很快便消失。

    想要他的骨髓

    颜江冷笑。

    别说是骨髓了,就是他头发丝里的头皮屑,都不会给南依依一块

223章 虚情假意的生母,放长线钓鱼的儿子

    颜江并没有听宋翡的话乖乖离开,他不仅没离开,反而还跟领导多请了几天时间的假。

    领导威胁他:“再请下去,你这工作就得泡汤了。”

    颜江甘愿当一条咸鱼,他说:“没关系,我有存款,够我花到八十岁。”

    领导非常生气的挂了电话,片刻后,便发来一张请假条的照片。

    颜江表达感谢的方式非常简单,直接发红包,怕会被人认定为是贿赂,还在红包上面写了一句话——

    给领导爸爸买糖吃。

    他领导爸爸没收红包。

    清早五点四十,天刚亮,南依依便第一时间来到菜市场,买了一条个头中等的鲫鱼,回家褒了一锅汤。

    熬汤的空当,她先是给自己化了个妆,然后换上衣服。

    将熬好的汤装进保温食盒中,南依依拎着鱼汤,开车来到了奉城第一人民医院。

    还没到正式上班的时间,医院里却已热闹非凡。住院部一楼的大厅里,家属们忙着买早餐、吃早餐。

    南依依拎着食盒,走进了拥挤的电梯里。

    电梯里,男人女人都在偷偷地打量她。

    电梯里人特别多,很少有人穿得像南依依这般体面。

    她穿着一件深紫色的收腰包臀裙,裙子外面裹着一件薄款风衣。奉城的早晨是比较冷的,这样穿,既保暖而又漂亮动人。

    保养得宜的她,精心一打扮,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年近五十的人,倒像是四十出头的美妇人。

    电梯到了血液内科室楼层,南依依打开门,扭着腰,风情万种地走了出去。

    医院里的工作人员都认得她,因为她漂亮迷人,还很有钱。

    护士长带着一群护士去各个病房询问了每个病人的情况,准备为下班做好工作交接。

    看见南依依,护士长停下来,笑着问她:“南女士,您今天来这么早啊?”

    南依依也停了脚步,笑着问护士长:“我儿子昨晚睡得还好吗?”

    “昨晚还好,倒是昨天一直没有见到你,有些闹脾气。”

    “那就好,那辛苦你们了。”南依依与护士长辞别,这才走向一间独立的VIP病房。

    她推门走进去,就听到儿子说:“不是测过体温了吗?”

    南柯童以为进来的人是护士。

    听到高跟鞋在地面敲打的声音,南柯童这才扭头望过来。

    看见是南依依,南柯童讥诮一笑,说:“妈你不是很忙吗?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了?”

    昨天南依依忙着招待颜江,南依依都没来看过南柯童。

    南依依将食盒放在床头柜上,她将碗摆好,拧开食盒的盖子,一边倒汤,一边说:“昨天家里来了一位客人。”

    “又是你的合作伙伴?”

    “不。”南依依将南柯童的病床头摇高了一些,方便他坐着喝汤。南依依的厨艺是非常不错的,那鱼汤闻着就可口。

    南依依将鱼汤端起来,递到南柯童嘴边。

    南柯童没有张嘴,在跟南依依进行一场无声的战斗。

    南依依来了脾气,却也不好发作出来。

    南柯童平时是个非常孝顺她的孩子,他只是生病了,病痛折磨得他心里崩溃,他无处发泄情绪,只能朝着自己唯一的亲人发火。

    南依依压下脾气,哄着南柯童,说:“这是妈妈天没亮就起床去菜市场买的鱼,妈妈也很辛苦的,童童,你别跟妈妈置气,好吗?”

    南柯童抬眸看了南依依一眼。

    看见南依依眼底的倦怠之色,南柯童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对不起,是我闹脾气了。”

    南柯童自己捧着碗,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见南柯童肯喝点东西了,南依依这才放心。

    等南柯童喝完汤,南依依抽了一张纸巾递到他的手里。

    南柯童擦着嘴巴,听到南依依说:“你哥来找我了。”

    南柯童手一抖。

    他愕然抬头,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我哥?”

    “嗯。”

    “就是那个,你跟你前夫所生的那个哥哥?”南柯童知道母亲还有一个孩子,比他大六岁,住在望东城那边。

    但这么些年,那个哥哥跟南依依都没有过联系,突然听说那个哥哥过来了,南柯童难免觉得吃惊。

    南依依又嗯了一声。

    “他这个时候来找你做什么?”南柯童不免恶意揣测道:“他要结婚买房子,来找你要钱的了?”

    南柯童会这样想,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南柯童知道那个哥哥自小就跟着奶奶一起生活,后来奶奶死了,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生活。

    算来,哥哥也快二十七岁了,这个年龄,都该谈婚论嫁了。

    现在结婚不都要买车买房吗。望东城寸土寸金,那边的房子可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

    “不是,你哥很有钱,我想给他买房子,他都不会要。”颜江那孩子对她存在太多敌意了,昨天颜江愿意答应跟她一起吃顿饭,就是恩惠大度了。

    “那他来做什么?”南柯童感到无解。

    “就是来看看我。”南依依眼圈微红,她说:“你哥愿意来见见我,还不计较我对他做的那些事,肯跟我吃一顿饭,我心里就很开心了。”

    南柯童瞧着南依依红了的眼圈,没再吭声。

    想到自己这病,南柯童嘲弄地笑了笑,置气说道:“那也挺好,我死了,就有另一个儿子陪着你了。妈,你也不愁老了没人养老没人...”

    啪——

    南柯童一句话还没说话,脸上就被南依依狠狠地甩了一耳光。

    甩完耳光,南依依便懊悔了。

    她紧张地去打量南柯童的脸,见南柯童没出血,这才安心了一些。

    南柯童愕然不已,他捂着脸,也意识到自己那话是在诛南依依的心。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闷声道歉,“对不起,妈。”

    “你为了我公司医院两头跑,明明很辛苦,我还这么恶意地揣测你,是我不对。”南柯童想把刚才那句话收回来,但说话如泼水,覆水难收。

    南依依看见南柯童的牙齿在出血,她赶紧叫来护士。

    护士长跑过来,见南柯童牙齿出血不止,赶紧叫来医生为南柯童做专业的治疗。

    一番忙碌后,出血总算是止住了。

    南依依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掩面哭泣,她不该打孩子的!

    南柯童虚弱地躺在床上,他伸手握住南依依的手,虚弱地对她说:“别自责,妈,你没错。”

    南依依哭得更大声了。

    她正哭着,忽然就听到了一声语气怪异的女音,从病房大门外传了进来。“哟,这是怎么了?南依依,哭什么啊,你儿子不是还没死吗?”

    南依依停止哭泣,愤然抬头,盯着不请自来的女人。

    那女人穿着一身大红色的旗袍,头发挽了髻,戴着一对红宝石耳环,一眼望去,雍容华贵。

    女人的腰身纤细,脸部骨相生得高级而贵气,哪怕是在讥诮地笑着,也不让人感到讨厌。

    南依依盯着那女人,咬牙切齿地说:“徐方圆,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往我身上戳刀子吗?”

    徐方圆冷笑,她说:“你能在我小产坐月子的时候,挺着大肚来我家闹事逼位,我怎么就不能往你身上捅刀子?”

    南依依死死瞪着徐方圆,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徐方圆,是奉城书香门第徐家的女儿,二十四年前嫁给了商业世家晏家的大公子宴遇。

    两人婚后感情一直很好,婚后第三年,徐方圆怀了身孕,却因为一场不大不小的意外失去了孩子。

    徐方圆流产后坐了一个小月子,这时,南依依竟然挺着七个月大的肚子来到晏家,公然挑衅徐方圆。

    徐方圆气得当场晕了过去,因为怄气伤身,那之后更是长达五年都没有过孩子。直到五年后,徐方圆才重新怀上了孩子,生下了一名女儿。

    但,越是大家族,就越是看中血脉,南依依偷偷生下来的那名男孩,是宴遇名下唯一的男血脉。

    尽管宴遇为了顾及徐方圆的面子,从不曾认可过南柯童的地位,但南柯童到底是宴遇的儿子,迟早有一天是要认祖归宗的。

    而那却是徐方圆无论如何也不允许看到的结果!

    但老天爷有眼,贱人自有天收,徐方圆还没有对南柯童母子下手,老天爷就先对他们下了手。

    半年前,南柯童在上课时突然流血不止,送到医院来做了检查,才知道他竟然得了急性白血病。

    半年时间,南柯童的身体急速下降,眼瞅着时日不多了,徐方圆肯定是要来看看的。

    为此,她今天还特意穿了一件喜庆的红旗袍。

    应景啊!

    徐方圆在距离病床最远的位置坐下来,那副嫌弃的表情,就好像南柯童得的是什么传染病一样。

    盯着短短半年时间便骨瘦如柴的南柯童,徐方圆嘴角勾起一抹虚伪做作的笑。她说:“童童啊,你现在看着可真是可怜,阿姨看到你这个样子啊,心里痛啊。”

    南柯童不知是听到了什么令他吃惊的话,表情有些恍惚,对徐方圆的话,如若未闻。

    片刻后,南科童回了神。他冲徐方圆一掀唇,说:“别猫哭耗子假慈悲。”

    “哟,被你看出来了。”

    徐方圆轻笑,“身体不好,你眼神倒是挺好。”

    “徐方圆,你闭嘴!”南依依见徐方圆还不依不饶起来,顿时怒火中烧,站起来就要跟徐方圆打架。

    徐方圆突然开口命令道:“进来!”

    门外顿时走进来两个彪形大汉。

    徐方圆朝南依依挑衅地一笑,样子又贱又可爱。“打啊,往我脸上打!你可得想清楚了。你打的不是我的脸,是晏家的脸面!”

    “你看,你都给宴遇生了个儿子,也没见他跟我离婚娶你进门,你在他心里是个什么地位,你没点逼...”又觉得‘逼数’这种话不符合自己高雅端庄的人设,徐方圆便改口说:“你心里没点数?”

    南依依羞得脸又红又白,却驳斥不了徐方圆的话。

    徐方圆跟宴遇,那是真的恩爱,哪怕有南柯童横在两人之间,也没有把他们拆散。

    南依依太清楚在宴遇的心中,徐方圆的分量有多重,而自己和儿子的分量,又是多轻。

    “我的确不如你在他心里分量重。”南依依古怪一笑,又说:“但你在他心里,也不是天仙宝贝儿疙瘩。他若真的爱你,当年也就不会被我迷了魂,跟我春风一度。”

    闻言,徐方圆气得直咬牙,她下意识反驳:“那是他喝醉了!你趁机溜进他的房间去的!你怎么爬上他的床,你心里很清楚!”

    “呵,喝醉了,多好的借口啊,每个男人出了轨,借口都是喝醉了。酒它也很无辜啊!”

    南依依好笑地问徐方圆:“真正喝醉的人,还能提枪上阵?你是女人,你比我更清楚宴遇真正喝醉后的模样。醉没醉,你心里也应该明白。”

    徐方圆无话可说。

    她当然清楚宴遇喝醉后的样子,他醉后就像是一条软泥鳅,站都站不稳,更何谈是跟一个陌生女人滚床单!

    说到底,也是鬼迷心窍,贪慕美色!

    虽然出了南依依那件事后,宴遇迷途知返,全心全意只爱她一人。但宴遇出轨南依依那件事,始终是徐方圆心中的一根刺。

    徐方圆深吸一口气,低声呢喃道:“不气不气,她儿子就要死了,她正可怜着呢,我不跟可怜的女人生气。”这样念了几遍紧箍咒,徐方圆还真的平静了下来。

    南依依听到徐方圆嘀嘀咕咕说的那些话后,血气差点冲到脑袋上,差点晕过去!

    “你走!”南依依指着门,对徐方圆下了逐客令。

    徐方圆站了起来,她低头靠近南依依,在南依依的耳旁轻声呢喃,说:“依依啊,你别怕,等童童走了啊,我会来上柱香,烧些纸钱的。”

    南依依忍无可忍,抬起手就要扇徐方圆耳光。

    徐方圆一把扣住南依依的手腕,用力甩开她的手,怒骂道:“一个小三罢了,别太猖狂!”

    徐方圆扭头就走,趾高气扬,却莫名的让人恨不起来。

    南依依将房门一关,一回头,看见南柯童那厌恶冷漠的眼神,心中钝痛。“童童,你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童童,她以后不会再进来的。”

    南柯童漠然的注视着南依依,他说:“你不是跟我说,当年是宴遇骗了你吗?”

    南依依神色一僵。

    南柯童冷笑,无不失望地说:“我一直以为你是被骗的可怜的女人,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是个三儿。而我...”

    南柯童指着自己,要哭不哭地说:“原来我是一个私生子...”

    怪不得,宴遇从来都不曾来看他,哪怕他以高考状元的身份毕了业,宴遇连个电话都没有给他打。

    原来是私生子。

    怪不得。

    南依依哭着摇头,“童童,不是徐方圆那女人说的那样,徐方圆是在挑拨离间!你信我!”

    南柯童将被子拉起来盖住自己的脸,“别说话,你走吧。”

    南依依见儿子对自己避而不见,只能先走了。

    她刚走到医院门口,电话便响了。

    南依依接起手机,听到颜江的声音。

    “我还要在奉城待几天,你能介绍几个好玩的地方吗?”颜江这是在变相的跟她示好。

    南依依擦掉眼泪,强打起精神,说:“我这几天事情不多,江江,我陪你逛逛吧。”

    颜江犹豫,像是要拒绝。

    怕他一口回绝,南依依忙又说:“江江,你别拒绝我,妈妈好不容易才见到你,我舍不得你就这么回去。你就给妈妈一个机会,让我好好地陪你几天,好吗?”

    颜江别扭地嗯了声:“那好吧...”

    挂了电话,南依依回头望了眼住院楼,这才扭头离开。

    南依依的车停在酒店门口,等了一会儿,便看到了颜江。

    他穿着黑色的长裤,浅粉色的西装外套,脖子上系了一条黑色窄版时尚款领带。棕色的发随意的散乱着,显得慵懒,而又妖孽。

    他嘴里咬着他的链条眼镜腿儿,手里捏着手机在编辑短信,只看到手指飞快地点着,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聊天。

    南依依赶紧放下车窗玻璃,伸出左手,冲颜江摇了摇:“江江,妈在这里!”

    颜江停下来,隔着一段距离,盯着南依依看了片刻,这才低下头,取下嘴里的眼镜架在脸上。

    他迈着优雅翩跹的步伐上了车。

    坐在副驾驶上,颜江插好安全带,回了宋瓷一句:鲨鱼来了,先不聊了。

    宋瓷:那你钓鱼。

    颜江关掉手机,转过头,看了看南依依遮阳帽下微微发红的双眼,说:“你哭过?”

    南依依尴尬地笑了声,声音有些哑,说:“你看出来了?”

    “嗯。”颜江又问:“为什么不开心?”

    南依依说:“昨晚想到你就要回去了,妈妈舍不得,想起你小时候可爱的样子,想起我们一起生活的那些回忆,实在是憋不住。”

    南依依表情真诚,说的真像那么回事。

    颜江勾起唇角,语气高深莫测:“别哭,我会多陪你几天。”

    “那太好了!”南依依脸上再度露出笑容来。

    “我们去哪里玩?”颜江抱臂,直视着车前方,他说:“我对奉城不是很了解,以前来也都是因为工作。”

    听到这话,南依依陷入了回忆之中。

    她模糊记得,在颜江十二岁那年,她曾答应过颜江,等暑假到了,就带他去香港迪士尼乐园玩。

    结果暑假还没到,颜如风就抛弃他们母子跑了。

    暑假里,她也丢弃了颜江,离家出走了。

    她还欠颜江一趟迪士尼乐园之行。

    南依依突然问颜江:“你还有几天假期?”

    颜江说:“五天。”

    南依依便说:“我们去迪士尼,好不好?”

    颜江微愣。

    十二岁那年的记忆,颜江记忆尤深,那一年发生了太多事,改变了他的一生。

    南依依一提到迪士尼乐园,颜江自然便想到了曾经南依依答应带他去迪士尼游玩的事。

    颜江眯起眸子,笑容不达眼底,“好啊。”

    南依依在开车,并没有注意到颜江眼里的冷漠之色。

    听到颜江同意,南依依不可察觉地松了口气。“那行,我现在订机票。”

    中午,他们便抵达了上海。

    南依依的助理已经提前为他们买好了票,他们将在迪士尼乐园度过三天两夜,因此一到上海,他们便坐车去了迪士尼乐园,入住迪士尼乐园酒店。

    这天正好是周末,乐园里人特别的多,颜江跟南依依排了两个小时的队,就玩了一次飞跃地平线,天就有些晚了。

    去餐厅吃了一顿又贵又不好吃的晚餐,晚上看了烟花秀,颜江将烟花秀录制成视频,发在他跟宋瓷宋翡韩湛四人所在的微信群里。

    宋翡做完事,看到那段视频,发了一句话:寻花问柳,好生快活。

    宋瓷看热闹不嫌事大,还问颜江:睡美人美吗?亲过没?

    颜江洗完澡,看到宋氏姐妹的评论,他先是艾特了宋瓷,朝宋瓷丢了一把流血的大刀。

    刀刚丢出去,韩湛便冒了头。

    韩湛:颜江。

    韩湛:炸弹表情包。

    宋瓷:韩哥威武,我爱你。

    颜江挑眉,问他们:还能不能好好的聊天了?要秀恩爱就不能关起门躲在房间?请还我微信一片净土。

    宋翡:这个送给你,图片韩湛。

    韩湛打开图片,看到那是一张被望远镜无限放大的细胞图。

    韩湛:翡姐,这是什么?

    宋翡:埃博拉病毒的前身,送给你了。

    宋翡:别欺负颜江,当我死了?

    韩湛:“...”

    宋瓷在他身旁咯咯地笑,“宋翡很护短的,韩哥,你别惹她。”

    韩湛有些无辜,“颜江先朝你递刀。”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宋翡出面后,韩湛就没再群里冒泡了。

    宋翡私戳颜江,问他:跑迪士尼去了?

    颜江:嗯。

    宋翡:去那里做什么?

    颜江:放长线,钓大鱼。

    宋翡:我能帮你做点儿什么?宋翡不帮颜江做点儿什么,就浑身不自在。

    想了想,颜江说:的确有个事需要你帮忙,但不是现在,得再等几天。

    宋翡:时候到了告诉我。

    第二天早上,南依依与颜江都打扮得很休闲,穿上了运动鞋,戴上了遮阳帽。

    尽管是周一,但景区内还是有很多游客。每一个游乐项目,都得排上一个多钟头,玩起来就几分钟。

    置身于游乐园内,颜江才发现,原来迪士尼乐园也不过如此,没有想象中那么精彩纷呈。

    来到米奇大街,颜江买了一只冰激凌,想到宋翡喜欢吃糖,便吃着冰激凌,走进一家叫做奇奇蒂蒂果摊的店铺。

    店铺的货架上,布满了琳琅满目的零食。

    颜江挑了几种零食,排队收银时,他身前身后几个年轻的女孩子都有些兴奋。

    颜江低着头在跟宋翡发语音,他说:我给你买了糖果,是给你寄过去,还是带回家等你回来吃?

    知道宋翡一定在忙,颜江将手机放回裤兜里,一抬头,便发现周围的人都举着手机在对他摄影。

    见他抬头,露出一张与精修海报上并无不同的英俊脸庞,小姑娘们顿时捂住嘴,惊呼道:“真的是颜江!”

    被认出来了,颜江有些苦恼。

    这可是迪士尼乐园啊,要是有人来围堵他的话...

    颜江将手竖到嘴边,嘘了一声。

    粉丝们心神领会,都跳着脚激动地说:“颜江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透露你在迪士尼乐园的消息!”

    粉丝们跟颜江拍了照,又要了签名,还跟他聊了一会儿,这才恋恋不舍的告辞。

    颜江走出来,找到南依依。

    南依依见他表情有些烦躁,便问他:“怎么了?”

    “被粉丝认出来了。”

    “那是不是会很麻烦?”

    颜江说:“可能吧...”

    “走吧,我们去加勒比海玩玩。”

    “好。”

    颜江并不知道,之前承诺过绝对不会透露他消息的粉丝们,第一时间将合影传到了微博。

    于是乎,只过了十多分钟,#颜江,迪士尼#的话题,便成功登顶热搜!

    颜江跟南依依来到加勒比海,站在队伍的最后面,刚排了几分钟的队,颜江身旁的游客便发现了他。

    颜江被粉丝们包围了。

    他的吸引力,似乎比迪士尼的游玩项目还要大,将他围得水泄不通。

    到后来,这边的轰动都惊动了景区的保安。

    等颜江脱身,已是两个钟头后了。

    回到酒店,颜江虚弱般的躺在床上,他忍不住在微博上吐槽——

    颜江V:没想到,退圈一年了,大家还是热情依旧。

    知道颜江是在感慨今日在迪士尼乐园引起的骚动事件,粉丝们纷纷取笑他只能戴着脸谱去玩。

    颜江没管粉丝们的评论,他很快就睡了。

    醒来,颜江才发现热搜栏上,又多了一条跟他有关的热搜,只不过这次主人公不是他,而是跟他一起出现在视频里的神秘美妇人!

    南依依因为保养得好,看上去年轻又漂亮,就有奉城的市人认出了南依依的身份。

    得知南依依是奉城几家大型商场的老板后,就有人开始恶意揣测颜江这是找了个富婆。

    颜江有四千多万粉丝,其中粉丝三千万,黑粉得有一千万。

    面对黑粉们,颜江从来都是能怼就怼,从来都不委曲求全。

    他挑了一条恶意满满的评论,回复道——

    颜江V:你妈要是知道你嘴巴这么毒,可能会想要把你塞回去重生一回。从来不知道,儿子跟母亲一起游玩,竟然会被人误解成是小白脸跟女金主。我为这个世界有你这种垃圾玩意儿而感到难过//颜狗一身黑:颜江是孤儿啊,这女肯定不是他妈,可能是干妈,给钱暖床的那种。

    颜江的话,无疑是正式回应了他跟南依依是母子的关系。

    然后就有人不服气了。

    黑粉们又找到了另一个黑点,开始疯狂的攻击颜江——

    大黄狗:呵呵,说好的是孤儿呢?他妈这么有钱,他是个什么孤儿?颜狗崩人设了吧!

    灭世神君:颜江傻逼,操孤儿人设博女粉同情,恶心!

    饕餮手:真不要脸,你还能再假点儿吗?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颜江很快就成了众矢之的,各种被人诋毁。

    迪士尼是没法再玩了,颜江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了。他忙着收拾东西,就没空搭理这些好吃懒做一事无成的黑粉们。

    他跟南依依低调地离开了迪士尼,乘车前往机场。

    在路上,南依依感到抱歉,她跟颜江道歉,道:“江江,这次没让你玩的尽兴,我很抱歉。”

    “等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去国外一起玩,好吗?”

    颜江靠着椅子在假寐,闻言他摇了摇头,说:“我很开心。”

    睁开眼,见南依依露出一副懊恼的表情,颜江又安慰她:“我说真的,你还记得当年的约定,我就已经很开心。”

    闻言,南依依心头微酸,差点当场哭了出来。

    到了飞机上,颜江按照规矩将手机关了机。下了飞机,他送南依依回了家,这才回到自己酒店。

    叫了酒店送餐服务,颜江吃了饭,洗了个澡,裹着浴袍坐在阳台上查看微博上的进展。

    见‘颜江崩人设’这个话题已经成为了微博第一条热搜,颜江点开话题,将黑粉们跟吃瓜网民的评论大概看了几十条,他心满意足。

    退出微博,颜江打电话给前经纪人蓝凌。“蓝哥,可以把我之前让你准备好的那些东西发出去了。”

    蓝凌感到困惑,他说:“干什么要演这么一出戏?”没有人知道,微博上的发展,尽在颜江的掌控之中。

    就连颜江与女金主那天热搜,也是颜江暗中炒上去的。

    蓝凌弄不明白,颜江为何要这么做。

    先故意引诱黑粉们挖出他孤儿人设有误的事实,接着又把自己的悲惨身世放出去,是微博同情吗?

    可他认识的颜江,根本就不是个爱拿自己私生活炒热度的艺人。

    再则,颜江以前就很我行我素,退圈后,就更加六情不认了。

    着实没必要啊。

    颜江冷笑,说:“过几天,还有一场更好的大戏,你且等着瞧。”

    蓝凌默然了片刻,突然叹道:“阿江,别当法医了,回来我公司公关部,我让你当部长,你说怎么样?”

    颜江:“可别,当法医挺好玩。”

    每天都能面对不同的难题,每当破解了一个谜团,那种成就感是蓝凌无法理解的。

    蓝凌感到惋惜。

    “你是个人才。”他抽着烟,说:“法医干不下去了,欢迎你回来我身边。”

    “行。”

    颜江挂了电话,就打开电影看了起来。

    下午,三点钟,网上开始出现了不一样的言论——

    大公鸡早早起:有一说一,颜江的确是孤儿。我是他大学舍友,他那时候过得特别苦,每天有空就去打工。我们同寝四年,就没见他的家人给他打过电话,他的入学资料上填的信息就是孤儿,千真万确。今天这事,可能是令有隐情。

    七月的雨:其实吧,颜江他家的情况比较复杂,如果不是今天这事闹了出来,我是不会讲这些话的。

    我跟颜江,小时候是住一个小区的,我们住的小区叫富豪花园,在七年前拆迁了,成了现在的盛誉商场。

    很多年前吧,得有十多年了吧,那时候颜江的爸爸,突然跟一个变态跑了。这事传的沸沸扬扬,我们那个小区,和我们附近几个小区的业主都知道。

    他爸爸跟变态私奔后不久,他妈就抛弃了他,在一个晚上离家出走了。颜江十二岁后,是跟着他奶奶一起生活的,因为父亲的关系,颜江从小就被人欺负。

    颜江小时候就长得很好看,我那时候放学的路上,就见他被高年级的孩子打过几回。

    但那个时候我比较小,胆子也小,又是个女孩子,看到他被打也不敢帮忙。

    没过几年吧,他奶奶就死了。好像是上吊去世的,那会儿我也不大,就听我父母说颜老太太上吊去世了,听说她孙子晚上起来上厕所,看到吊死在门框下的奶奶,吓得大喊大叫,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睡瞌睡。

    这都是真的,大家不信的话,可以问问你们当时在富豪花园住过的亲戚。

    这名叫做‘七月的雨’的微博用户,说得有鼻子有眼的,非常有信服力。渐渐地,她微博下的评论越来越多。

    许多颜江的粉丝都在说,如果这个爆料是真的,那颜江未免太可怜了。

    但也有人在质疑七月的雨的爆料的真实性。

    直到宋瓷一条微博发出来,这才堵住悠悠众口。

    宋宋宋宋瓷V:七月的雨的爆料是真的,大家都知道我跟阿江关系很铁,其实我们是青梅竹马,小时候就住在同栋楼的东西两户。

    阿江奶奶去世的那个晚上,还是我爸爸帮他将颜奶奶从绳子上抱下来的。虽然阿江的身世很惨,但阿江很坚强,一个人也过得很好。

    我知道嘴巴长在人的身上,大家都有自由说话的权利。

    但,嘴巴跟心之所以是红色的,是因为造物主相信,人是善良的,而不是黑暗的。还请黑粉嘴下留情,不要恶意揣测别人的生活。

    宋瓷的发言,证实了七月的雨的爆料的真实性。

    于是乎,网上一大片人都在心疼颜江,想要摸摸他的头,给他一个抱抱,把他举高高。

    蓝凌坐在办公室里,亲眼目睹粉丝们对颜江态度的转变,不由得感慨道:娱乐圈失去你颜江,真是一大损失!

    不过,就连蓝凌也是今日才知道,颜江竟然还有这等凄惨的身世。

    爸爸丢下他跟变态跑了,妈妈丢下他寻找第二春去了,奶奶撇下他独自去了黄泉路。这一出接着一出,都可以拍一出苦情大戏了。

    蓝凌给颜江发了条短信,说:我这里有个编剧,特别擅长写苦情剧,你要不要给她个授权?

    颜江的回复非常有个性——

    蓝凌哈哈大笑。

    蓝凌又问他:你不敢睡觉那毛病,是因为你奶奶吗?

    颜江:...我没有不敢睡觉。

    蓝凌见颜江不愿承认这事,知道他也爱面子,便没有再问他。

    蓝凌:都过去了。

    颜江:嗯。

    傍晚六点,任由事态一路发展的当事人颜江,时隔一天,再次发言——

    颜江V:我一生总在被人抛弃,但永不会抛弃我自己。

    颜江一发声,便再次登顶热搜!

    医院里,南柯童花了些时间,才把这两天在微博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梳理清楚。

    看到颜江在半个钟头前的发言,南柯童目光微闪。

    原来,母亲口中的那个哥哥,竟然是颜江!

    南柯童以前是非常欣赏颜江的,他觉得颜江简直就是娱乐圈的一股清流,不操人设,不装腔作势,看谁不爽就怼谁,那股狠劲儿就像是狼崽子一样。

    南柯童从小就被南依依教育成了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性格。但他骨子里却特别向往能成为颜江那种我行我素的男人。

    南依依推门而进,南柯童没来得及关掉手机,她听到女主持人讲解的声音:“所以,昨日被拍到与颜江一同现身迪士尼乐园的南女士,就是当年抛弃颜江而去的生母。不过看他们相处时的样子,好像颜江已经原谅了他的生母。”

    “不得不说,颜江对母亲还是心软的。”

    南柯童赶紧关了手机,一抬头,便看见南依依面如死灰站在门前。

    “你都听到了。”被发现了,南柯童索性不再遮遮掩掩。

    他举起手机,冲南依依讥嘲一笑,“前天晚上你在电话里说事务繁忙,就是忙着跟大儿子一起去迪士尼乐园玩?”

    南依依愧疚地看着小儿子,一声不吭。

    南柯童冲动之下拔了身上的输液管,见状南依依变了脸色,忙冲他喊:“童童!你别这样!别激动!”南依依赶紧按下呼叫铃。

    南柯童一边挣扎,一边愤怒地咆哮:“我躺在床上就要死了!你看到了吗?我快要死了!你得有多狠的心,才能抛下时日无多的孩子,跑去跟另一个儿子游迪士尼!”

    南柯童的斥责,听得南依依想要落泪。

    南依依一把抱住南柯童,她声泪俱下,声音哽咽地说道:“童童,妈妈怎么会对你不闻不问!你是妈妈天天带在身边养着的孩子,我跟你的感情,肯定是要比你哥哥更深!”

    “妈妈是想要跟你哥哥搞好关系,想要他...”南依依突然闭嘴,停了下来。

    南柯童稍微冷静了一些,他捏着南依依的手臂,双眼发红的望着南依依,问她:“想要做什么?你倒是说说,你想要做什么!”

    南柯童根本就不信南依依的话。

    他觉得南依依满口谎言,根本不可信。

    南依依松开南柯童,她从自己的包包里抽出一张检查报告。南依依打开检查报告,递到南柯童的面前。

    南柯童接过报告,看到上面写着——

    奉城第一人民医院血研所HLA检测报告。

    南柯童继续往下看,竟意外地发现他跟被检测人的HLA配型是合适的!

    南柯童心里一喜,他忙抬头,问南依依:“妈,这是谁跟我的HLA检测报告?”

    南依依泪眼婆娑地看着他,问:“你说能是谁呢?”

    南柯童猜到了一个可能性,直接呆住。

    南依依告诉他:“妈妈这几天就是在哄着那孩子,希望他能原谅我,我再告诉他你的存在,争取让他自愿将骨髓捐给你。”说起自己的真实目的,南依依也感到不耻。

    一个母亲,这样对自己的孩子,着实是心狠手辣。

    南依依也知道自己罪该万死,但她没办法啊,她想要南柯童活着啊!

    南柯童是他的希望啊!

    有徐方圆那个绊脚石在,南柯童别想得到合适的骨髓!

    南依依只能去讨好巴结颜江!

    就算颜江这次没来奉城,南依依也会腆着脸去望东城见他。

    检测报告摆在面前,南柯童没理由再怀疑南依依。南柯童喉结攒动,他哑声说:“他会同意吗?”医学上说捐献骨髓对捐献人没有大碍,但又有多少人愿意捐献骨髓?

    “他会的。”南依依语气很笃定,她说:“连我当年抛弃他的事,他都能够原谅我,这说明他是爱我的。”

    “他会同意的。”

    亲缘就是一把刀,它总是架在你的脖子上,逼你去做一些违背意愿的事。

224章 老娘让她竹篮打水一场空

    南柯童见南依依语气这般笃定,还是觉得不妥。

    他说:“我以前就知道颜江这个人,他是个明星,特别红,性格也很烈性,是出了名的难搞。”

    “妈,我觉得如果被他发现了你的真实目的,他真不一定会答应你。”

    南柯童认为南依依自信过头了。

    你想,一个从小就被母亲抛弃过的孩子,能与母亲冰释前嫌,已经很不容易了。

    在得知生母对自己的好都是有所图后,依照颜江那刚烈的性格,保不准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听了南柯童的分析,南依依却说:“你不了解他,我一手把他带到了十二岁,我比任何人都了解那孩子心有多柔软,有多善良。”

    颜江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南依依跟颜如风吵了架,半夜里她离家出走。

    她走出小区后,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南依依回头一看,就看见颜江拽着他的小书包,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天那么冷,颜江冻得鼻头发红。

    见妈妈发现了自己,颜江非常不安,他小步地跑到南依依的面前,打开他的小书包,将他存了两年的存钱罐小猪捧到南依依的面前。

    那时候,小小的存钱款,便是颜江的所有。

    颜江仰头对南依依说:“妈妈,我有钱,我们去住酒店,天都黑了,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那时候,颜江才九岁,就已经很会疼人了。

    南依依结束了这段感人的回忆,她轻轻地擦掉眼角的泪水,哽咽着说:“他很爱我,他舍不得拒绝我的。”

    听到南依依这话,南柯童轻轻地蹙起了眉头。

    “妈。”

    南依依诶了一声。“我在呢。”

    南柯童猝然问了句:“你以后,也会像对颜江那样对我吗?”

    南柯童有些害怕,他捏着杯子,咬着牙齿说:“妈,不要这么伤害我,我会很难过的。”

    被自己的妈妈利用欺骗,南柯童想一想,都觉得窒息。

    闻言,南依依浑身一僵。

    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臂,冲南柯童浅浅一笑,安抚他:“妈妈最爱你了,我哪里会欺骗你,利用你呢?我也不是有心要欺骗你哥哥,我只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去,我没办法。”

    南柯童被南依依说服。

    南依依一直在病房陪南柯童待到十点钟,见南柯童睡意来了,这才回到家。

    她到家后,这才有空玩手机。

    以前为了关注颜江的生活,南依依下载了微博,也玩过几年微博。后来颜江退圈息影,微博上有关他的热搜越来越少,南依依玩微博的频率便少了。

    昨日颜江与她一起出现在迪士尼的视频被人发到微博上后,又引起了众多猜忌跟揣测,也不知道现在网上的风评如何了。

    南依依心里挂怀着这件事,等洗了澡,得了空,南依依这才敷着面膜靠着床头坐下,打开了微博。

    南依依一打开微博,便看见了#颜江身世#这个热门话题。

    南依依打开了热门话题。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南依依这才知道,短短一天时间,网友们就把颜江的老底给翻了出来,包括他有个变态的父亲,有个受不了流言蜚语丢下颜江离家出走的母亲。

    这下,全网人都知道她南依依是个丈夫不要,抛弃孩子的冷酷无情的女人了!

    南依依将七月的雨的爆料看完,目光沉沉的,脸色显得阴郁。

    这些人,都是长舌妇么!

    都多少年前的陈年往事了,还总扒着这些事不放,有意思吗?

    南依依气得丢开了手机。

    南依依花了一段时间才成功入睡,睡着后,又做了一夜光怪陆离的梦。

    她梦见了她的少女时期,天天跟在颜如风的身后,追逐着他的背影。可他的眼里、心里,全都装满了另一个人。

    南依依又梦到了刚生颜江那会儿,被护士推出产房时,她抱着孩子,开心的冲颜如风笑着。可颜如风盯着她怀里的孩子,却蹙了眉头。

    梦里各路牛鬼蛇神纷纷登场,梦的内容也是一片混乱。梦的最后,南依依看见了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捧着一个可爱的憨厚的猪猪存钱款,踮着脚,一脸天真地对她说:“妈妈,我把所有钱都给你,你别难过了,行吗?”

    南依依醒了。

    她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一阵发呆。

    梦里的内容她都记不清楚了,却记得儿时颜江那张帅气天真的脸。南依依用枕头蒙住脸,心里一阵发堵。

    对不起啊,江江。

    颜江睡前跟宋翡打了个视频,宋翡还在研究所忙碌,她把手机放在一台仪器的前面,找了一个最开阔的视野,方便颜江全方位看着她。

    颜江就安静地注视着工作状态中的宋翡,沉浸研究时的宋翡,身上少了几分乖张与不羁,看着很安静,有种女科学家的范儿。

    颜江忍不住将视频截了个屏,然后将截图中所有仪器跟数据都打了马赛克,把宋翡发到了他的微博主页。

    颜江V:我女朋友工作的时候真迷人。

    发完微博,颜江盯着宋翡又看了一会儿,便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颜江醒来,发现手机还立在床头柜上,背靠着酒店的抽纸盒子。

    他昨晚竟是忘了关掉视频,就那么睡着了。

    伸手将手机拿到被窝里,按了按解锁键,才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颜江给手机插上充电器,在床上又赖了一会儿,这才起身洗漱。

    他正在刮胡子,手机便响了。

    颜江咬着电动牙刷,走过去,拿起响个不停的手机。

    低头,看见来电人是南依依,颜江装作没看见,等它一遍向响完,又回去继续刷牙。刚刷完牙,手机又响了。

    颜江慢吞吞地走到床边坐下,在手机快要停止唱歌的时候,不急不缓地接通了电话。

    “江江?”南依依的语气小心翼翼的,像是在试探他的脾气。

    颜江盯着厕所玻璃门,看见玻璃面板上反射出来的他的模样,他薄凉一笑,嗓音听上去却很温柔,富有耐心。“怎么了?妈。”

    听到颜江还肯喊自己一声妈妈,南依依这才将提着的一颗心,放回肚中。

    “江江,你醒了没?”

    颜江看了眼时间。

    八点钟了。

    因为手机没电了,闹钟没响,颜江今天醒的比平时晚了半个钟头。

    他说:“醒了。”

    察觉到颜江今天话不多,南依依多聪明的人,当即便想到颜江可能是被昨天微博上的言论给影响到了心情。

    “江江,我看到了微博。”南依依声音变得轻细起来,听上去像是一个在忏悔的罪人,“是妈妈对不住你。”

    颜江没做声。

    他看着玻璃镜面里的那个人,那个男人眉目皆冷,目光里再也没有了对母爱的期待。

    颜江对着镜子翘起了唇角,他说:“妈,都过去了,那些事就不要再提了。”

    南依依难过了一会儿,才说:“我看他们说,我离开以后,你常常被同学们欺负,那都是真的吗?”

    颜江没否认。

    南依依开始在电话那一头哭泣,她哭着跟颜江忏愧,说:“江江,我真的不知道你过的是那样的日子,那些孩子欺负你,你怎么不欺负回去呢?”

    颜江幽幽开口,说:“你爸爸就是个变态,你就是个扫把星,连你妈都不要你。”声音一顿,颜江像是自嘲的笑了声,才说:“欺负我的时候,那些人是这么说的。”

    南依依怔然不已,忘了做声。

    她听到颜江说:“他们说的没有错啊,我的确有个变态爸爸,有个抛弃我而去的妈妈。他们没错,我反驳什么呢。”

    生在那样的家庭,便是原罪。

    闻言,南依依只是一个劲地哭,哭得可伤心可委屈了。

    颜江静静地听着,心如止水。

    除了宋翡,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能用几滴鳄鱼泪就轻易打动他的心了。

    等南依依哭得差不多了,颜江这才说:“我后天就回去了,妈,这两天,你还有空吗?”

    南依依忙说:“我当然有空,江江。”

    “那让我再陪你几天吧,这次一回去,就很难再请到假了。”

    “那好,我来安排。”

    南依依说她来安排,便真的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中午,她带颜江去奉城的海上餐厅吃了一顿午饭,下午南依依包了一艘豪华游艇,与颜江一起出海。

    游艇开的很慢,颜江站在甲板上钓鱼,他的轮廓在夕阳的光影下,格外有范儿。

    南依依没忍住掏出手机,对着颜江咔嚓拍了一张。

    颜江回头望着南依依,突然问:“妈,你会游泳吗?”

    南依依说:“我只在泳池里游过,从来没在大海里试过,我有些怕海。”海太大了,人若死在海里,还不够鲨鱼一口吞。

    “我不会游泳。”颜江朝南依依笑了笑,他说:“等这次回去,我去学游泳。”

    颜江拿出手机录制了一段海上风光的视频,将视频发给宋翡后,他把手机放在甲板上。

    盯着被勾动的鱼竿,颜江说:“鱼儿上钩了。”

    颜江准备收鱼竿,结果那鱼儿太大了,将鱼竿都拉弯了。颜江惊呼了一声,说:“一定是条大鱼!”

    见颜江拉得吃力,南依依赤脚朝颜江走了过来,说:“我来帮...”

    “啊!”

    南依依话还没说完,就见颜江突然被鱼竿拉得翻身从游艇的栏杆上滚了下去,坠入了深海。

    南依依呆了呆,赶紧跑到栏杆边上。

    她手握着栏杆,低头对大海喊道:“江江!江江你怎么样!”

    颜江冒出了头,双手拍打着海面,惊慌地喊:“我不会游泳!妈,救我!”一张嘴,海水便倒灌进颜江的嘴里。

    颜江没敢再说话,扑腾了几下,身子开始慢慢地往下沉。

    南依依焦急不已,她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跳进了深海!

    就在她跳入深海的那一瞬间,沉在海水里的颜江骤然睁开了眼睛。他看着纵身跳入海里的人,绝境状态下,一颗即将坏死的种子突然发了芽。

    南依依一跳进海中,海水将她包裹住,她的脚踩不着实处,顿时心里发慌。

    南依依将脑袋从水面冒了出来,她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钻进海水里。

    南依依看到了颜江,但他已经下沉了一段距离。

    南依依心中有些犹豫。

    她真的能救颜江吗?

    听说,溺水的人,会死死地抓着施救者不放,更有的人为了活下去,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会踩着施救者的脑袋往上爬...

    南依依深深地看了眼不停下沉的颜江,她心一狠,便转身朝着游艇游了过去。

    从她跳进海里,到转身离开,都被颜江看在眼里。

    在南依依转身的那一瞬间,颜江心中有什么东西,彻底断了。那颗刚冒了绿芽的小树苗,又被风雨折断。

    南依依爬到甲板上,跪在甲板上开始咳嗽。

    她将海水咳了出来,突然听到扑通一声。

    南依依赶紧站了起来,跑到栏杆边上低头朝下面一看,竟看到颜江自己从海里游了出来,他双手紧紧抓着游轮尾部的甲板,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南依依大喜过望,忙跌跌撞撞跑下去,抓住颜江的双臂,将他费力地从海水里拖了出来。

    颜江躺在甲板上,眯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南依依,他说:“我还以为,我会死的。”

    南依依赶紧给他施行心肺复苏,南依依按压着颜江的胸口,看到颜江大口大口地朝外吐海水,南依依这才放了心。

    南依依一屁股坐在湿漉漉的甲板上,她哭着说:“江江,你真的吓死我了!”

    颜江躺在甲板上,任由海水冲刷他的身子。

    他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也说:“我以为,我会死在海里。”

    耳旁,南依依哭得很伤心难过,她说:“我刚才跳进海里去救你,结果没看到你,你刚才沉哪儿去了?”

    没看到他?

    分明是看见了,又害怕了,所以决定放弃他的生命了。

    颜江想:南依依对自己也许是有点一些爱,但她最爱的永远是她自己。

    十多年前,因为受不了风言风语,南依依丢下颜江就离家出走了。

    十多年后,因为害怕自己会死在海里,所以明明看见了海里的儿子,南依依却又一次遗弃了孩子,选择自己逃生。

    南依依的自私自利,让颜江心寒。

    颜江摇头,说:“我不知道,我都差点死了,可我又忽然想起了宋翡。我还没跟宋翡结婚,我怎么能死?”

    是爱情给了他力量。

    闻言,南依依又破涕为笑,她说:“你这么爱宋翡,她知道吗?”

    “谁知道呢。”

    颜江被南依依扶着回了房间。

    换了衣服,颜江躺在床上。船身摇晃,颜江很快便在摇晃感中睡了过去。

    醒来时,他们的游艇已经靠岸。

    南依依问颜江:“你饿了吗?妈妈知道一家味道很赞的餐厅,想带你去尝尝他们家的菜。”

    劫后余生的颜江精神并不是很好,闻言,他淡淡地嗯了声,就坐上车,随南依依一起去了那家餐厅。

    南依依提前定了餐位,两人到时,菜已炒好。

    南依依带着颜江走进餐厅,经理从后面走了过来,笑着对南依依说:“南女士,又带你儿子过来吃饭啊!”

    颜江的衣服之前打湿了,现在身上穿的是一套简单的体恤衫和黑色长裤。

    这幅打扮,背影瞧着与南柯童有几分相似。

    经理是从后面走过来的,一看到南依依跟一个年轻的男人站在一起,便将颜江错认成了南柯童。

    事实上,才十三岁的南柯童,无论是身形还是身高,都要比颜江瘦弱矮小一些。

    这样经理都能看错,也是奇怪了。

    颜江抱臂站在南依依的身后,倒要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南依依尴尬地回头,拉着颜江的手转身,对经理说:“这是我大儿子。”她说的是大儿子,而不是儿子。

    颜江眉头一挑,做出一副质疑的表情。

    乍然看到一张帅得过分的脸,经理微微一愣。认出颜江的身份后,经理立马想到这两天有关颜江和南依依的谣传来。

    看样子,颜江跟南依依,还真的是母子关系啊。

    经理浅浅一笑,对颜江颔首点头,“颜先生,欢迎光临。”

    “菜都备好了吧?”南依依问经理。

    “已经好了,这边请。”

    经理亲自带着南依依和颜江去了包厢。

    经理将门一关,离开了。

    颜江落座后,就低头玩他的手机,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南依依小心地打量颜江的表情,见颜江唇角抿直,心情明显是有些不悦的。

    南依依知道颜江心里在想什么。

    她捏着面前那套蒙着塑料袋的消毒碗筷,惴惴不安地问颜江:“江江,你怎么了?”

    颜江放下手机。

    手机落在桌上的时候,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响。

    南依依眉心一跳,却故作镇定,仍是笑着,说:“江江,你是生气了吗?”

    颜江靠着椅背,双腿交叠着,他手指在手机背面上轻轻地敲打着,眯眼盯着南依依,忍着怒火,问她:“我是大儿子,谁是你的小儿子?”

    南依依没说话,脸上闪过一抹慌乱之色。

    他果然察觉到了异常。

    颜江质问南依依:“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儿子?”

    南依依都快要把自己的下嘴唇咬出血来。

    得不到南依依的回答,颜江拿起手机,起身就要走。

    见颜江说走就要走,南依依心里一慌,赶紧说:“江江,我是还有一个儿子!”

    颜江站在原地,没动了。

    背对着南依依,颜江的嘴角勾起一抹邪佞的笑。

    他心里清楚,南依依带他来这件餐厅,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察觉出她有儿子的事。作为一个脾气不好的人,颜江自然是要借题发挥一通的。

    南依依踩着高跟鞋走过来,一把握住颜江的手,将他拉回到椅子上坐下。

    颜江坐下来,就低着头,也不看南依依一眼。

    南依依仔细地打量着颜江的反应,可颜江不愿抬头,南依依也无法揣摩颜江的心情。

    南依依小声地说:“我的确有个儿子,他比你小了十多岁,今年已满十三。”

    闻言,颜江冷笑,阴阳怪气地说:“离开我不过两年,你就跟别人生了孩子,妈,您这速度可真快,心态也真好。”

    颜江的话像是玫瑰的刺,每一根都扎在南依依的身上,心尖上。

    但南依依不敢有微词。

    颜江掏出烟盒,咬着烟抽了起来。

    她的手放在桌底,她用右手掐了掐左手手背,掐得很疼。南依依哭了出来,她跟颜江哭诉:“江江,事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妈妈是被一个男人给骗了!”

    颜江手指夹着烟,张嘴朝南依依吐了一口烟气,问她:“怎么回事?”

    南依依说:“我来到奉城,在一家夜总会当前台收银员,因为有几分姿色,就被夜总会的老板惦记上了。”

    “他、他强迫我,和我发生了关系。发生关系后,又哄着说是喜欢我,情难自禁,所以才做了错事。”

    “那个男人看上去衣冠楚楚,哄女人很有一套。而我,在被你爸爸伤害过后,难得再遇到优秀的男人,便动了心。”

    “我很快就怀孕了,我们打算生下孩子,孩子七个月大的时候,那个男人突然失踪了。”

    “我独自将孩子生下来,后来我才发现,老板竟然已经结了婚,家世很厉害,妻子也是门当户对的大家小姐。”

    南依依哭得低下了头,她抽抽搭搭,声音断断续续地说:“我被那个男人骗了感情,还给他生了一个孩子。知道真相后,我又能怎么办?我总不能去拆散了别人的家庭!”

    “这些年,我独自带着你弟弟,一步步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也不容易。”

    南依依胡乱地抽了几张纸巾,将脸上的眼泪擦干净。

    她哭得很悲伤,说的那些话听上去也很真切。颜江若不是早就查过南依依那些陈年往事,还真的有可能会相信她。

    但在知道真相的情况下,在看南依依的表演,就像是在看小丑。

    心里已经厌烦了南依依这个人,可颜江的最终目的还没到,他只能忍着。

    颜江脸上露出一抹愤慨,他怒声问道:“那个男人是谁!”

    南依依摇头,说:“都多少年过去了,我已经跟曾经的生活挥手道别了。以前的那些人,那些事,我都不会再去想。”

    “那个男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现在跟未来。对我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人,就是你和你弟弟。”

    这话说的是情真意切,但颜江心里已经恶心的要吐了。

    颜江深深地喘了几口气,平息了内心的怒火,这才开口询问南依依:“他叫什么名字...那个孩子。”

    南依依小声地说:“南柯童。”

    “南柯童...”颜江忽然笑了。

    南依依诧异抬头,盯着捏着烟,笑得像是一个妖孽的颜江,心里感到纳闷。“你笑什么,江江?”

    “为什么不把他带来见见我?”颜江冷嗤一声,说:“上次我去你家,你跟我说的是,你是独居。如果你是独居,那那个孩子呢?总不能是被他爹给接去了吧。”

    南依依眼圈微红,她摇了摇头,才说:“不是,童童他...”

    “童童他...”

    南依依竟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颜江蹙眉,等南依依心绪平静了,这才问道:“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南依依悲伤的说道:“他生病了,白血病,现在还在医院里住院。”

    颜江沉默了下来。

    包厢里,一时间只有南依依的哭声。

    过了好一会儿,颜江才怅然说道:“现在医术发达,白血病总有办法医治吧。”

    “是,换骨髓的话,还有一线生机。”

    “那就换啊。”颜江看着南依依那一身的珠宝首饰,说:“你难道还缺钱?缺钱的话,我可以给你,我这几年,也赚了一笔钱。”

    南依依心里微暖。

    她摇着头说:“谢谢江江,你弟弟要知道你有这份心,一定会很开心。我倒不缺钱,就是...”

    南依依神色犹豫,“只是那个男人的妻子在知道童童的事后,她为了彻底弄死我们母子,跟上面的人打了声招呼,掐断了骨髓的来源。”

    颜江拧眉说:“现在是法治社会,她得有多通天的本事,敢做这种事!她这是杀人性命!”

    颜江义愤填膺为弟弟打抱不平的样子,落在南依依的眼里,倒叫她安心了几分。

    颜江这么在乎弟弟,那他应该会同意给童童捐骨髓吧。

    南依依说:“我们细胳膊拧不过人家大腿的,那个男人家里权势滔天,真不是我们可以抗衡的。江江,你也在娱乐圈呆了几年,你应该明白,有时候,权势的确可以掌控一切。”

    颜江没吭声了。

    人越大,就越能认清现实。

    颜江又不甘心,他说:“那就等着他死吗?他才多大?十三?还是十四?正是花好年纪,生命的精彩还没开始,就这么走了,多残忍啊...”

    南依依顺着颜江的话点了点头,“是啊,我一想到童童就要死了,我这心里就不好受。”

    颜江沉吟片刻,又问:“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南依依咬着唇,欲言又止。

    颜江没脾气了,直接朝南依依低吼:“说啊,藏着掖着做什么!”

    南依依告诉颜江:“我已经跟童童做过HLA配型,但是结果并不理想,术后可能会出现严重的排斥反应。”

    “排斥反应太大的话,也是保不住命的。”

    南依依肩膀一缩,小声地说:“也许、也许你可以去试试。你是他哥哥,你们血型是一样,都是A型血。或许,你跟他的HLA能够匹配成功呢?”

    说完,南依依偷偷地去打量颜江的反应。

    颜江没什么表情,只是闷不吭声地抽烟。

    抽了一根,又拿了一根。

    南依依看不下去了,忍不住低声提醒颜江:“江江,少抽点烟,抽烟对身体不好。对你好,对宋翡好,少抽点儿吧。”

    听到宋翡的名字,颜江这才将那根烟摁灭了,丢到了茶水杯里。

    他突然站了起来,问南依依:“在哪家医院?”

    南依依大喜过望。

    “你要去看你弟弟吗?”

    “去做配型检查。”

    南依依脸上的喜色藏都藏不住。

    “我这就带你去!”

    南依依几乎是用小跑的步伐,带着颜江离开了餐厅。

    医院里,南柯童知道颜江要来看自己,他有些紧张。

    他惴惴不安地等了几十分钟,颜江跟南依依便到了。

    南依依推开病房门,回头跟颜江说:“江江,这就是你弟弟,童童。”

    颜江走进屋,垂眸打量着床上稚嫩的少年。

    少年十三四岁大,模样初见英俊,鼻子很翘,五官其实很精致,但因为生了病的原因,他面色苍白、口唇发绀。

    因为化疗的原因,南柯童的头发已经掉光,但少年爱美,在头上戴了一个帽子,遮住了他丑陋的光头。

    颜江盯着这个小少年,没有开口说话。

    南柯童认出了颜江,他望向南依依,表情有些无措。

    南依依冲他安抚一笑,告诉他:“童童,这是你哥哥,他是个大明星,你一定认识吧。”

    南柯童早就从南依依的嘴里知道了颜江的身份,但他必须要表现出一副刚知道自己哥哥是颜江的事。

    南柯童面露愕然之色,结结巴巴地说:“哥、哥哥?颜江,是我哥哥?”

    南依依点点头。

    南柯童望着高大英俊的颜江,一时间红了脸,羞得低下了头。

    南依依回头冲颜江歉意一笑,她说:“童童比较害羞。”

    颜江:“嗯,看出来了。”

    颜江跟南柯童不熟,加之南柯童看上去病恹恹的,像是下一秒就能一命呜呼,颜江都不敢跟他说话。

    他直接去医生那里抽了血液,送去跟南柯童做了配型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了,两人配型成功!

    南依依拿着这份检查报告,喜极而泣。

    她一把拽住颜江的手臂,又哭又笑地跟颜江说:“江江,太好了,你跟童童配型成功了,这下童童不会死了!”

    颜江:“嗯。”

    得知哥哥跟自己HLA配型成功,南柯童被这个惊喜的消息砸得有些懵。他压抑着兴奋,问南依依:“妈,我不会死了吗?”

    南依依回头看了颜江一眼,这才朝南柯童重重地一点头。

    南柯童抬头望着颜江,冲他咧嘴一笑,露出了几颗白净的牙齿。“哥,谢谢你!”

    颜江被这声哥,叫得心肝儿微颤。

    颜江心烦意乱,回到酒店,他跟宋翡说了南柯童的事。

    宋翡见颜江眼中有犹豫,她了解了颜江的心思,“你心软了?”

    颜江下意识说:“他还那么小,人生还没开始...你都不知道,当我听到他喊我哥哥的时候,我心情有多复杂。”

    宋翡深深地看了颜江一眼,问他:“我们,还按照原计划进行吗?”

    颜江:“计划不变。”

    “好。”

    南柯童的换骨髓手术定在后天上午,第二天下午颜江便住进了医院,做好术前准备。

    与此同时,晏家的主卧里。

    徐方圆与宴遇刚结束一场欢爱,她身上流了汗,汗渍渍的特别不舒服。徐方圆去厕所洗了个澡,出来时,就看到手机在发亮。

    徐方圆拿起手机,发现是微信在亮。

    徐方圆打开微信,看见了一个没有备注,叫做F的好友,给她发了几条信息。

    F:【宴太太,我今天在医院里看到了南依依那个贱人,她的那个明星大儿子好像跟她小儿子配型成功了,打算明天做换髓手术。】

    F:【这是我医院血液检验科一个亲戚发给我的检测信息,你看看,早在一个月前,南依依就偷偷做了颜江跟南柯童的HLA配型检测。】

    F:【我觉得啊,南依依故意跟颜江相认,就是想要大儿子的骨髓去救小儿子!宴太太,这事可不能成功啊,要真成功了,南依依肯定会带着她的小儿子,跟你拼个你死我活。】

    F:【不过,颜江也真的是可怜哦。】

    徐方圆被这些消息砸得头晕,怒火攻心,都忘了问F到底是谁,只以为是以前无意中加过的一个陌生朋友的微信。

    徐方圆放大那张检测报告,一看时间果然是上个月,顿时来了精神。

    换骨髓是吧?

    要用大儿子的骨髓救小儿子,好来跟我女儿争夺家产是吧?

    行啊,老娘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

    题外:查出了一个BUG,南依依是在颜江十二岁离开的,那孩子至少要比颜江小十多岁才合理。因此,我将南柯童的年龄改成了13岁。

225章 我把你当弟弟(一更)

    天一亮,便有护士过来叮嘱颜江手术前的各种注意事项。

    颜江与南柯童的病房是挨着的,手术前,南柯童很兴奋,一想到自己就要得救了,他便激动得脸红。

    南依依见南柯童如此开心,她心里也开心。

    陪南柯童说了会儿话,南依依便去了隔壁的病房。

    颜江很平静地坐在床上,正在玩手机。

    叩叩——

    听到敲门声,颜江放下手机,偏头朝南依依望了过来,唇角带笑喊了声:“妈。”

    南依依走到床边坐下,她试探般伸手想要去握颜江的手。

    颜江没躲避。

    南依依胆子大了起来,她一把捏住颜江的手,问他:“江江,紧张吗?”

    颜江摇头,“只是抽点骨髓,没关系的。”

    南依依又问他:“身体现在感觉怎么样?会很难受吗?”

    颜江住院后,连续四天被打了刺激干细胞生长的药物,这些天,他的腰部一直都胀痛,睡觉总是不安稳。

    昨晚颜江还跟医生要了止疼药。

    休息了一整晚,今天精神还不错。

    听到南依依的问话后,颜江微微摇了摇头,他说:“没关系,不是很疼,能忍受。”

    看了看时间,颜江说:“该去手术室了吧。”

    “嗯,医生去手术室那边做准备去了,等他通知。”

    “好。”

    南依依又问他:“要手术了,不跟宋翡打个电话吗?”

    “刚才我们还用视频聊过天。”颜江说:“我得发个微博,记录一下。”

    南依依想要阻止颜江的行为,又觉得没有立场,只能生生忍住。

    颜江拿起手机,挑眉问南依依:“妈,要和我一起拍照吗?”

    南依依点了点头。

    两人合拍了一张,颜江又说:“我去跟童童也合拍一张,留个纪念。”

    “...好。”

    颜江来到南柯童的病房。

    看到颜江来,南柯童朝他展颜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天真无邪的笑颜模样令人倍生好感。

    “哥哥。”

    听到南柯童这声脆生生的哥哥,颜江停步朝他深深地看了一眼。

    他摇了摇手机,问南柯童:“愿意跟哥哥合拍一张吗?”

    南柯童乖巧地点头,“好啊。”

    颜江走过去蹲在南柯童的床头边,与南柯童合影了一张。

    对着镜头,南柯童笑容甜甜,无比可爱。

    颜江说:“我把你P得精神点儿。”

    南柯童:“好。”

    颜江给南柯童P了下图,发了微博——

    颜江V:术前合影两张,等候我们术后康复的自拍吧。柯蓝小迷弟。图片.jpg/图片.jpg

    柯蓝小迷弟是南柯童的微博名,颜江是在前日关注的他。

    照片上的颜江和南柯童都穿着病号服,粉丝们看到了,纷纷留言问他身体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颜江挑了一个老粉的问题,回答了。

    颜江V:弟弟白血病,有幸与他配型成功,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做换髓手术啦,祝福我们手术成功啦!//颜家的小阿花:术前?惊吓脸,江哥咋了?给我们个准确回复啊!

    看到颜江的回复后,许多粉丝都在夸他善良无私,也有人在骂他傻。

    谁不知道,颜江是个孤儿,是独生子,他是没有弟弟的!

    那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是哪儿来的?

    给便宜弟弟捐骨髓,可不是傻逼么!

    颜江关掉微博,回了自己的手术室。他刚准备将手机关机锁进抽屉柜里,手机突然又响了。

    那是一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是望东城。

    以为是哪个老朋友换了手机号,颜江接起手机:“喂,你好。”

    “江江。”颜如风沉稳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了出来。

    猝然听到颜如风的嗓音,颜江有些诧异

    他冷着脸,语气冷嘲热讽地说道:“我不记得,我有把手机号码给颜总监。”

    颜如风:“我跟韩先生要的。”

    颜江在心里把韩湛骂了一顿。

    颜江一直不作声,颜如风也觉得尴尬。颜如风说:“你真要给那个孩子捐献骨髓?”

    看样子,颜如风是知道南依依如今的生活现状的。

    颜江说:“对,我总不能看着一个年轻的小孩子死去。只是捐点骨髓,休息几个月便好了。”

    颜如风叹道:“捐骨髓对你现在可能没有明显的危害,但未来可说不准。医生虽然都说捐骨髓是大好事,对身体是无害的,但你想,骨髓都被抽了,能没事吗?”

    “江江,你三思!”

    颜如风不能阻止也不能左右颜江的决定,但捐骨髓肯定是有弊端的,颜如风得提醒颜江。

    颜江冷笑了一声,问了颜如风一句:“一个狠心抛弃自己亲骨肉与变态私奔的男人,有什么脸面来劝我爱惜自己的身体?”

    颜如风被颜江一句话怼得哑口无言。

    “我挂电话了。”颜江正要挂电话,却听到颜如风突然说:“我就在你医院楼下,我、我能去手术室外等着你吗?”

    颜江诧异不已。“你在哪儿?”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颜如风说:“你医院楼下。”

    颜江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不用说,一定又是韩湛那逼。

    “随便你!”颜江硬气的挂了电话。

    颜如风却从颜江傲娇的回答中,听出了他的一些期盼。

    挂了电话后,颜如风走下车,进电梯的时候,与一个身穿鹅黄色旗袍的女人碰了面。

    见到颜如风,徐方圆微微一愣。

    “颜先生?”徐方圆身为宴遇的爱人,曾经在与宴遇一起去望东城参加商业活动的时候,遇见过颜如风几次。

    他们不算熟悉,但也有几面之缘。

    颜如风走进电梯,按了关门键,他回首盯着徐方圆身后方左侧那个穿着打扮像极了记者的男人,好奇的问徐方圆:“宴太太这是要做什么?”

    徐方圆一笑,故作神秘地说:“去抓一只毒蝎!”

    颜如风一挑眉,没再答话。

    电梯停在9楼,两人一起抬腿要往外走。注意到对方的行动,他们又是一愣。

    颜如风问徐方圆:“宴夫人也到九楼?”

    “颜先生也是?”

    颜如风点点头。

    颜如风退后一步,等徐方圆先一步出了电梯,这才在她后面走出来。

    出了电梯,两人同时转身往右侧走。右侧是住院楼区,左边是血液科,右边是脑内科。

    站在两个科室的中间,徐方圆笑着告诉颜如风:“颜先生,我去血液科。”

    颜如风:“好巧,我也去血液科。”

    徐方圆又是淡笑,“那一起?”

    “好。”

    两人穿过一段走廊,脚步分别停在了15跟16号房门口。

    房门开着,他们都能看见对方身前病房里的场景。

    颜如风看到徐方圆身前病房里坐着一个消瘦病弱的小少年。而一个貌美的妇人,正围着那个少年在讲话。

    而徐方圆,则看到了颜如风面前病房里,那个模样英俊的青年。

    徐方圆看了看颜如风,又看了看颜江,顿觉明悟。

    颜如风姓颜,也五十出头了,他的爱人又是寒辰逸...

    一切都对上了。

    徐方圆不由得感慨道:“真没想到,南依依的前夫,竟然就是颜先生。”

    听到徐方圆的话,颜如风颇为诧异,“宴夫人认识南依依?”

    徐方圆唇角一勾,冷笑道:“何止认识,她还给我老公生了个儿子。”

    颜如风蹙眉,没吭声。

    徐方圆往前走了两步,用手敲了敲南柯童的病房门。

    听到敲门声,南依依与南柯童同时回头,望向门边。与此同时,颜江也听到了敲门声。他抬头,看见了风尘仆仆赶来医院的颜如风。

    看着颜如风,颜江表情很复杂。他没喊颜如风进去坐,但也没有赶他走。

    颜如风走了进去,他盯着颜江的脸看了片刻,突然说:“你这几天没休息好?”

    颜江嗯了一声。

    颜如风又说:“手术后,好好补补,抽了骨髓可不是小事。”

    颜江:“嗯。”

    儿子冷淡的态度,有些伤到颜如风。

    颜如风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江江,别怕,爸爸在外面等着你。”

    颜江低着头,没有回应。

    就在这时,隔壁突然响起吵闹声。

    颜如风眉头一皱,看见颜江阔步朝隔壁房间走去,他也跟在颜江的身后,一起去了隔壁房间。

    隔壁房间里,挤满了人。

    南依依、她儿子南柯童,还有有备而来打扮得又美又雍容富贵的徐方圆。

    徐方圆的身旁,一左一右站着两个男人,一个是记者,一个是保镖。

    记者在用相机摄影,保镖手机也拿着一个手机,镜头对准了南依依。

    南依依护着南柯童,与徐方圆对立而战。

    徐方圆听到脚步声,偏头瞥了眼匆匆走来的颜江。

    徐方圆瞧见颜江不悦的脸色,她轻轻地笑了起来,自我介绍道:“颜江小先生,你好啊,初次见面,容我做个自我介绍。”

    颜江眯眸看着徐方圆,语气冰冷地问她:“你是谁?”

    徐方圆的手按着胸口,语气故作夸张地说:“鄙人徐方圆,是你弟弟南柯童生父的妻子!”

    颜江一怔。

    从颜江进入病房开始,南依依的脸色就有些不对劲。

    颜江没空去观察南依依的反应,他盯着徐方圆,捏紧了拳头,怒目而视,骂她:“你还好意思来这里!你自己丈夫欺骗我母亲的感情,将她骗心骗身,在她身怀六甲时又弃她而去!”

    “都这样了,你怎么还有脸来这里耀武扬威!”

    听到颜江的控诉,徐方圆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啥东西?

    颜江说的每一句话徐方圆都听得懂,但这些话凑到一起,她怎么听得云里雾里?

    徐方圆古怪地看了眼南依依,问她:“小贱人,你就是这么跟颜江解释的南柯童的来历?”

    南依依满面不安,没有答话。

    徐方圆指着南依依,她同情地看着颜江,将丑陋的真相告知颜江:“你被你妈给骗了。”

    “我老公可不是骗婚骗人感情的渣男。当年,是你妈趁我老公喝醉,与他春风一度,偷偷摸摸地怀上了南柯童!当年,我小产后坐月子,你那善良无辜的母亲,可是挺着大肚子到我家门口来挑衅我,跟我炫耀她肚子里怀的是个男孩!”

    说起那些往事,徐方圆就恨。

    “你以为你妈妈是个好女人?一个好女人,会抛下孩子离家出走?一个好女人,会偷人家老公?”

    徐方圆呸了一声。

    “你看看你妈那表情,那一看就是夜路走多了闯了鬼的样子!”

    徐方圆口齿伶俐,三言两语便羞辱得南依依面红耳赤。

    南依依羞怒抬头,看见颜江朝自己投过来的目光充满了怀疑。

    南依依下意识摇头,想要为自己辩解。“江江,你别听徐方圆胡说,她是在颠倒黑白!”

    颜江小声问:“是吗?”

    “真的,你信妈妈!妈妈被你爸爸劈腿过,我是受过伤的人,我哪里会去当三,破坏别人的感情!”有记者在摄影,南依依表情看上去非常的委屈、无辜。

    颜江还没发话,站在颜江身后,像是个透明人存在的颜如风突然从颜江身后走了出来。

    他盯着南依依的脸,嘲弄道:“多年不见,南依依,你搬弄是非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强了。”

    直到颜如风开口,南依依这才注意到颜如风的存在。

    她看着颜如风,双眼慢慢地瞪大。

    “如、如风...”南依依眼神闪烁起来,布满了心虚。“你怎么会在这里…”

    颜如风说:“别叫我如风,恶心。”

    南依依捂住嘴。

    颜如风抖出一个惊人的真相,他说:“二十八年前,如果不是我妈妈过生日,我回家去陪她吃了顿被下了媚药的饭,你又怎么可能爬上我的床,怀了我的孩子?”

    “轮起当三,破坏别人家庭幸福的本事,你南依依认第二,都无人敢认第一。”

    吃了一个惊天大瓜,徐方圆的表情非常的精彩。

    她在看颜如风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同病相怜的好姐妹。

    颜江听到颜如风这话,整个人都像是傻了。

    这份傻,自然是他故意呈现出来的伪装表情。

    但他心里,也觉得讽刺。

    他之前便猜到了南依依与颜如风之间的事很可疑,自己的出生,只怕也是不受颜如风期待和祝福的。

    真从颜如风嘴中听到当年事情的真相,颜江还是觉得恶心到。

    他为南依依的所作所为感到恶心。

    也为自己是这样一个女人的儿子感到恶心。

    颜江看南依依的目光,逐渐起了变化。

    南柯童懵逼的坐在床上,傻乎乎的看着这一幕,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这都是些什么事?

    南依依只是一个劲地冲颜江摇头,想要颜江相信她才是无辜的,她才是善良的。

    可颜江的目光中,温度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漠。

    徐方圆嫌弃今儿这场面还不够热闹,还在一旁继续煽风点火。

    徐方圆扬起手里的打印文件,夸张地发出啧啧的声音,她说:“颜先生,你不知道,这小贱人的手段可不止这些。爬男人床算什么了不起的,她不仅爱爬不同男人的床,爱跟男人生孩子,她还爱算计自己的亲儿子呢!”

    说到这里,徐方圆朝颜江投去一个同情而怜悯的眼神。

    颜江皱眉,表情像是有些不安。

    徐方圆摇了摇手里的文件之纸,告诉所有人:“我手里这份资料,是一份更换骨髓必须做的HLA基因配型检测报告。这份报告,是在一个月前做的,被检验人,是身患急性白血病的南柯童,以及...”

    “颜江!”

    闻言,颜江朝后退了一步,靠在了墙壁上。

    在场人,都是狡猾的狐狸,徐方圆只说了那么一句话,他们便想了更深的层面。

    颜江与南依依是这个月才相认的,南依依却在上个月就位南柯童和大儿子做过基因配型检测。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南依依早就打上了颜江骨髓的主意!

    颜如风想明白了原委,他怒目瞪着南依依,骂了句:“南依依,你真不是个人,连自己的孩子都算计,你到底有没有心!”

    南依依羞愧万分,恼羞成怒的她精神有些失常,竟朝徐方圆冲了过去,扬起手臂就要扇她耳光。

    徐方圆背后的魁梧大汉一把将徐方圆拉到自己背后藏好,他举起手机,故意刺激南依依,竟说:“南依依,我的手机正开着直播,目前有八百多万粉丝看着呢。你再动手,是要坐牢的!”

    南依依一愣。

    “什么?”她嗓子都破了,尖声问道:“直播?”

    徐方圆的脑袋从大汉背后冒了出来,她故意吐吐舌头,刺激南依依:“是啊,我们一直在直播。刚才我们的对话,已经同步到了直播平台,现在,越来越多的观众正向直播平台涌进。”

    见南依依脸色惨白,毫无血色,气得娇躯都在发抖。

    徐方圆心情美妙极了。

    她又往火上浇油,说:“南依依,你完蛋了。勾引颜如风设计怀上他的孩子,又勾引起的老公生下南柯童,拿着南柯童的存在敲诈我老公,从他手里弄来了几家连锁超市的经营权。”

    “你故意与颜江亲近,与他相认,陪他去玩什么迪士尼,也不过是你为了哄着他开心,让他答应给你小儿子捐献骨髓使出来的手段!”

    “南依依,我没见过比还要贱的女人。”

    南依依一想到自己的完美计划被徐方圆这个死女人都打乱了,一想到南柯童也许就要死了,而大儿子颜江也对自己失去了所有眷念,南依依就想杀人!

    南依依突然转身跑向床头柜,握着水果刀,举着刀就朝着徐方圆追了过去!

    徐方圆赶紧对保镖说:“走走走,别惹这个疯子!”

    保镖身强体壮,单手拎着徐方圆,就跟拎着一只小鸡仔一样,带着她就匆匆离开了灾难现场。

    他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徐方圆举着刀追出去了一段距离,惊动了医院里的护士跟病人。大家一起跑上去,将气得发抖的南依依降服住。

    护士长亲自拿着一根绳子过来,将南依依的双手捆绑起来,并且报了警。

    病房外,南依依像条死狗一样被人按在地上,无法动弹,嘴里发出骂骂咧咧的声音:

    “徐方圆你个贱X!”

    “你男人就是个管不住裤裆的渣狗!”

    “你这么恶毒,活该一辈子都生不出儿子!”

    南依依骂得狂欢。

    屋内,一老一大一小都没做声。

    颜江终于从这场闹剧中回了神,他表情复杂且怀疑地看着床上的小少年。

    南柯童垂着头,不敢直视颜江的视线。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颜江这话没头没脑的,但他相信南柯童听得明白。

    南柯童没吭声,也不敢抬头。

    小少年到底年轻,也不是专业的演员,演技错漏百出且胆子不够大,他的反应,便是在默认。

    颜江苦笑。

    他说:“我把你当弟弟。”

    南柯童突然抽噎了起来,哭了。

    颜江不为所动,他又说:“这几天,我每天早上和下午,都要被肌注药物,就为了能够刺激干细胞生长,就为了将骨髓捐给你。”

    “而我,本来可以不用承担这些痛苦。”

    “我把你当弟弟。”颜江失望的摇头,“你却把我当傻逼。”

    南柯童哭出声来。

    “对不起哥!”

    南柯童用手捂着脸,哭得停不下来。“我一开始并不知情,我是在你跟妈妈去迪士尼回来的那天,才听我妈妈说起你跟我基因配型成功的事。”

    南柯童羞愧不已。

    “对不起,哥,我只是太想活下去了!”

226章 这骨髓,老子不捐了(2更)

    “对不起,哥,我只是太想活下去了!”

    南柯童边说,边哭,那副小可怜儿样子,看了就叫人心碎。

    颜江表情冷漠地注视着小小的少年,眸色深沉。

    半晌后,颜江嗤笑了一声。

    听到笑声,南柯童迷茫地抬头。盯着颜江嘴边那抹讽刺的笑意,南柯童脸蛋一阵发烫,羞愧不已。

    颜江说:“你想活,就联合你妈一起欺骗我。南柯童,小小年纪,是谁教会了你欺骗自己的亲人?”

    听到颜江的问题,南柯童的嘴唇哆嗦了好一阵,却是连一个字也答不出来。

    很显然,他心里也明白欺骗颜江是不对的。

    明知不对,却还要为之,这就是自私自利!

    这时,医生走了进来。

    医生在来的路上,已经听护士们说过南依依他们的事。进了病房,医生看了看南柯童,又看了看颜江。

    他问颜江:“颜先生,这手术,还做吗?”

    颜江紧抿着唇,没有讲话。

    医生也不催促他。

    南柯童敏锐的察觉到了哥哥内心种的犹豫,他必须抓住机会,趁颜江还没有下定决心前,感化他的心。

    南柯童哭了起来。

    颜江抬眸扫了那孩子一眼。

    南柯童哭哭啼啼地说:“哥,你不想救我,也没关系,反正做了换髓手术,也有可能会产生排斥反应,能不能活下来还说不准。再说,的确是我和妈妈欺骗你在先,你不愿意将骨髓给我,也是正常的。”

    “我没关系的,反正这病也折磨得我生不如死了,早死早解脱。”

    南柯童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来,眼圈红红地望着颜江,他竟还为南依依求起了情。

    南柯童说:“哥,你别怪妈,她也是爱你的。这些年里,我妈总跟我提到你,她说哥哥很聪明,很善良,小时候就知道心疼她。”

    “妈说过,她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年丢下了你,独自离家出走。”

    “哥,妈当年离开你,也是被逼无奈。我不求你原谅妈,我只希望在我死后,你偶尔能来陪陪妈,她一个人太孤单了。”

    “这些天,能跟哥哥呆在一起,我很开心。我以前就很羡慕那些有哥哥的孩子,现在我也有哥哥了。”

    “哥,谢谢你愿意陪着我。”

    南柯童说完,又低下头去抹泪。

    南柯童这番话说的是情真意切,听得人潸然泪下,动容不已。医生身后那两名小护士已经红了眼睛,医生也沉默了下来。

    在一片寂静中,颜江开口了,他说:“童童能理解哥哥,那哥哥就放心了。”

    南柯童:!

    他愕然地抬头,盯着表情冷漠的颜江,表情有些呆。

    颜江竟然拒绝了?

    “...哥。”

    颜江不走寻常路,竟然真的拒绝捐献骨髓,这让原本打算走苦情戏的南柯童当场懵逼了。

    颜如风挑眉看着颜江,眼里闪过一些笑意。

    颜江对南柯童说:“你联合南依依一起欺骗我,我自然不可能将我的骨髓捐给一个小骗子。”

    转身看着医生,颜江对医生歉意地一点头,说:“抱歉医生,这骨髓,我不捐了。”

    医生虽然感到意外,但也能理解。

    可身为一名医者,医生还是希望能救活每一个病人。

    他看着南柯童青涩的脸颊,目光触及到少年人眼里的不甘与求生的意志,医生到底还是于心不忍。

    医生忍不住跟颜江做思想工作,“颜先生,你看,这捐骨髓本来也不会对身体有多大的危害,术后休息几个月,身体就会恢复好。而你的一点骨髓,却能救活一条命。”

    “且不说,南柯童还是你的弟弟,他就算是一个普通的陌生人,在基因配型合适的情况下,我们也希望你能慷慨地捐出骨髓。”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医生是医者仁心,能救一个就救一个,可颜江是个心狠手辣的。

    他说:“抱歉,我宁愿将我的骨髓捐给一陌生人,我也不要捐给一个自私自利的坏小孩。”

    考虑到自己为了捐这破骨髓,前后准备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现在连干细胞药物都注射了,这骨髓说不捐就不捐了,也是浪费了。

    颜江突然对医生说:“骨髓我照例捐,但受益人不能是南柯童。”

    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南柯童,颜江坚定地说:“你们再看看,有没有其他与我基因配型合适的白血病患者,我愿意将骨髓捐给其他患者!”

    说完,颜江便离开了南柯童的病房。

    来到走廊上,颜江听到吵闹声,他转身朝走廊的尽头望过去,便看见警察拽着持刀闹事的南依依,准备将她给带走。

    颜江举步朝南依依他们那边走了过去。

    颜江步伐很快,他拦在民警前面,客客气气地说:“警察同志,这是我妈,我有几句话想要跟她说,烦请行个方便。”

    颜江曾经是个艺人,现在又是法医,那民警里面还有个他的老粉丝。

    那粉丝同志说:“有什么话,都只能在这里说。”

    一个持刀在医院里行凶的危险分子,警察是不可能准许她离开自己眼皮子底下的。

    “可以的。”

    颜江往前走近一步,脚尖几乎抵住了南依依的脚尖。

    南依依还不知道颜江拒绝给南柯童捐献骨髓的事。见颜江来,南依依眼里迸射出惊人的亮度。“江江,妈妈一时半会儿可能没发出来,你弟弟,就拜托给你了!”

    颜江摇头。

    见状,南依依有些迷茫。“怎么了?”她心里有些慌。

    颜江浅弯嘴角,他说:“我是不会将骨髓捐献给南柯童的。”

    南依依大吃一惊,她双眼瞪得颇大,又惊又怒地质问颜江:“为什么!是,我是欺骗了你,可那是你弟弟啊!你弟弟就要死了,你明明可以救他,你为什么不救!”

    颜江冷哼,“我为什么要救他?一个小小年纪就学会欺骗人的小恶魔,我救他做什么?”

    “救人可以,但我不救傻逼玩意儿。”

    南依依愤然不已,“颜江,你不是人!”因为颜江的拒绝,南依依突然撕破了温柔的脸皮,朝颜江破口大骂:

    “你不是个东西,你连自己的弟弟都能见死不救,你真的是心肠歹毒,没心没肺!”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儿子!”

    “你太让人失望了!”

    明明今天早上还握着颜江的手,对他嘘寒问暖的南依依,突然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各种难听的辱骂之言,都从南依依嘴里说了出来。

    颜江等南依依骂完了,这才轻飘飘地丢来一句:“自私自利,没心没肺,心肠歹毒,这可都是母亲你遗传给我的好品质。”

    邪佞一笑,颜江又说:“南依依,你扪心问问你自己,你一心想要救治南柯童,真的是出于爱吗?”

    南依依瞳孔微缩,“你什么意思?”

    颜江:“你想要救活他,不过是把他当做一个工具,一个用来跟徐方圆母女俩抢夺宴家财产的工具。”

    颜江俯身,近距离地望着南依依颤抖不止的瞳孔,他咧嘴笑了笑,又在她耳边说:“南柯童会死,你的贵妇梦也会破碎,心情如何?”

    说完,不等南依依做出反应,颜江便直起了身,抬头对民警们说:“多谢通融,我们说完话了。”

    民警押着南依依就走了。

    颜江一回头,看到自己身后表情莫测的颜如风,他冲颜如风一挑眉。

    靠着墙壁,颜江问颜如风:“你想说什么?也想骂我没心没肺?猪狗不如?连自己的弟弟都见死不救?”

    颜如风摇头。

    “哦,那你想说什么?”

    颜如风走上前,一把扶住颜江的手臂,他说:“我想说,你身体不舒服就躺着多休息,别站着。”

    颜江愣住。

    他低头,望着颜如风垂眉顺眼的讨好模样,忽然笑了起来。“颜如风,你比南依依更让我感到恶心。”

    颜如风:“嗯,是的吧,毕竟我是个变态。”

    颜江视线突然朦胧,他打开颜如风的手,一个人慢吞吞地走回病房。

    他才不需要父亲呢。

    他爹妈早就死了,坟头草都三米高了。

    这日下午,邻市一个跟颜江基因配型合格的病人转院来了奉城第一人民医院,那是一个年幼的小女孩,才两岁大。

    她有一双澄清如水的黑眸,脸上总是带着笑,笑起来会露出一口白净的小牙齿。

    术前,颜江与小丫头见了一面,小丫头已经会说话。看见颜江,小丫头乖巧地喊了声:“叔叔。”

    颜江纠正她的称呼,“要叫哥哥。”

    小丫头指着颜江下巴上的胡须根,说:“胡子,叔叔。”

    颜江:“...”

    颜江被小丫头闹得没脾气了,只好默认了这声叔叔。

    上午十点,颜江被推进手术室,注射了麻醉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他醒来,睁开眼,便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病房。

    病房的窗户边上,站着一个纤细的女孩。

    颜江眨了眨眼睛,适应了午后刺眼的太阳光,这才认出那人是宋翡。

    宋翡穿着一件红色皮夹克,红黑相间的格子衬衫,一双笔直细长的腿裹在黑色紧身长裤下。

    她长长了许多的黑发绑成了高马尾,脸上没带妆,耳朵上却戴了一对黑色的钻石耳钉。

    看见颜江醒来,宋翡右手摆出手枪的姿势,朝颜江狙了一枪。

    颜江失笑,“阿翡。”张嘴说话时,颜江才发现自己声音嘶哑。

    宋翡走过来握住颜江的手。

    “别说话。”

    颜江真的就不说话了。

    颜江又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是当天晚上,颜江闻到了一股吸引人的香味。他慢慢地坐了起来,竟看到宋翡坐在小桌子旁,正在吃麻辣烫!

    何其残忍!

    颜江偷偷地吞了口唾沫,小声问道:“阿翡,能出去吃吗?”

    宋翡说:“病房里吃,只馋你一个人。出去吃,馋整个病房区的人。你说呢?”

    颜江揉了揉既然的肚子。

    “我也好饿。”

    宋翡放下筷子,起身,走到颜江的床边。宋翡直接单手捧住颜江的后脑勺,低头一口亲在颜江的唇上。

    颜江瞪大了眼睛。

    亲了一会儿,宋翡松开颜江,一脸淡然地问他:“还饿吗?”

    盯着宋翡那苗条身材,颜江一语双关答道:“更饿了。”可以说是饥饿难耐。

    宋翡听懂了颜江的暗示,她说:“先休息两周,将你失去的骨髓养回来,我们再好好吃一顿。”

    颜江很忧伤。

    宋翡端着麻辣烫继续吃,颜江边揉着饥肠辘辘的肚子,边问她:“傅老师那边,工作进展如何了?”

    宋翡:“结果研究出来了,距离彻底攻克埃博拉病毒,又近了一步。我感觉,最迟不过两年,就能研发出解药吧。”

    “好厉害。”

    “那是。”

    宋翡丢了麻辣烫,回到病房后,从置物柜上取下一个食盒。

    食盒里面是粥,有肉有盐,颜江吃了一大碗。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明天。”

    “那个小丫头,手术成功了吗?”

    宋翡点头,“成功了,据说效果很好,就看后期会不会有排斥反应了。”

    “那就好。”

    颜江迟迟睡不着,嘴唇张合了数次,又重新闭上。

    把颜江欲言又止的表情看在眼里,宋翡知道他在想什么,突然说:“颜如风明天做胃部切除手术,寒情深今天下午亲自过来将他捉回去了。”

    闻言,颜江吃了一惊。“明天做手术?”

    “嗯。”

    他拧着眉心,吐槽说:“都要做手术的人了,还瞎跑什么。”

    宋翡看着颜江,表情复杂。“你说能为了什么?”

    能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因为心里挂记颜江,不看看他,就不放心。

227章 怪造化弄人,蓓蓓早产(1更)

    宋翡知道颜江是个口是心非的人,他嘴巴上嫌弃颜如风不稳重,心里指不定多开心呢。

    宋翡也没有戳穿颜江的小心思。

    她在颜江的旁边躺下来,拿出手机,打开购票软件。宋翡一边挑选飞机票,一边说:“我们上午出院,出院后就直接去机场吧。”

    颜江:“嗯,可以。”

    “那我就选下午一点钟出发的航班,抵达望东城大概是两点四十五分。”

    颜江:“随便。”

    宋翡买了两张票,将手机往床头柜上一丢,说:“睡觉。”

    颜江长臂从宋翡背后伸了过来,搂住她细细的腰,忽然说:“我已经很久没有抱过你了。”

    宋翡一把捏住他不安分的手指,警告他:“别皮,你撩的火,你自己灭。”

    颜江老老实实不动了。

    宋翡眯了一会儿,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颜江已经脱下了病号服,穿上了自己的私服。

    他已收拾好,连出院手续都已办好。

    见宋翡终于醒了,颜江告诉她:“九点钟了,该起床了。”

    宋翡坐了起来,她揉了揉睡得乱七八糟的发,说:“这段时间睡眠严重不足,没想到睡过了时间。”

    闻言,颜江就说:“我记得你每天有六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你困成这样,是这几天特别忙吗?”

    “对啊,为了赶紧将手头的工作做完来见你,我每天都只睡了四个小时。”宋翡打了个呵欠,坐到床边将英伦长靴穿好。

    她检查了下病房,确认没遗忘东西,这才跟颜江一起出了院。当天上午,两人直奔机场,搭乘航班离开了奉城。

    至于南依依跟南柯童,他们已经被颜江主动从自己的世界里踢走了。

    抵达望东城的时候,是下午三点钟。

    颜江身体比较虚弱,身子无力,他的行李都是宋翡拎着。走出机场,看到站在车旁边,挺着一个大肚子的宋瓷,颜江停了下来。

    他瞄了眼宋瓷的大肚子,跟宋翡说:“宋宋是不是快要生了?”

    “还有一个多月,不到两个月吧。”

    颜江又问宋翡:“你给她孩子买好礼物了么?”

    宋翡:“...”

    一门心思搞研究的宋翡,早就忽略了这事。

    颜江失笑,教育宋翡,“你马上就要当姨妈了,难道不打算给你两个外甥女买点儿见面礼?”

    “过两天我就去买。”

    “嗯。”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车边。

    宋瓷怀的是一对双胞胎,孕肚比一般的孕妇都要大些,她得用一只手扶住腰,另一只手托着孕肚。

    看到颜江生龙活虎的,只是脸色比较虚白,宋瓷这才放心。“你看起来精神不错,怎么样,抽骨髓是不是很疼?”

    “麻醉一打,我就是躺在床上任C任蹂躏的小可怜。”颜江给宋瓷打开车门,扶着宋瓷坐进去后,又让宋翡坐在宋瓷的旁边。

    颜江自己坐到副驾驶,他给司机龙雨递了一根好烟,跟他道谢:“龙哥,又麻烦你辛苦跑一趟。”

    龙雨摆摆手,说:“我就是干这个的,哪有辛苦不辛苦那套说法。”

    宋瓷的肚子太大了,自己都不好系安全带,宋翡弯腰帮宋瓷将安全带系好,龙雨这才启动车子。

    车子平稳地行驶了一段路程,颜江才发现这不是回家的路,也不是去韩老爷子家的陆。

    颜江偏头问龙雨,“龙哥,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儿?”

    龙雨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夫人让我走的这条路。”

    颜江回头,朝宋瓷皱眉看过去。

    宋瓷说:“医院。”

    颜江猜到宋瓷要做什么后,他有些恼怒。“我可没说过我要去医院。”

    宋瓷摸了摸肚子,说:“是我自己要去做胎心监测。”

    颜江:“这样啊...”

    龙雨将车停在了望东城第一人民医院的楼下。

    宋瓷和宋翡先下了车,她们在车外等了一会儿,颜江这才下来。

    仰头看了眼医院大楼,颜江这才问宋瓷:“产检是在那栋楼?”

    宋瓷说:“走吧,我带你们去。”

    宋瓷领着颜江来到医院主楼后面那栋楼,进了电梯,宋瓷按下了6层。

    叮咚——

    三人走出电梯,颜江才发现他们来的是手术室楼层。

    颜江:“...”

    他瞪了眼表情无辜的宋瓷。

    宋瓷指了指宋翡,出卖姐姐没有丝毫犹豫,“宋翡叫我这么干的。”

    颜江又看向宋翡。

    宋翡嚣张一挑眉,表情冷冽,反问他:“我安排的,你有意见?”

    颜江不敢有丝毫意见。

    寒情深接完一个电话,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电梯门口发呆的颜江。

    寒情深略有些诧异,她迈着大长腿朝颜江他们三人走了过去。

    寒情深穿上高跟鞋,个头几乎跟颜江齐平。她今天又穿着一件华丽的深紫色的收腰A字长裙,长发盘了起来,抱臂站在颜江的面前,气场十足。

    颜江听人说过,寒辰逸就是一个盛气凌人的男人,走到哪里都是傲视群雄般的存在。

    身为寒辰逸的女儿,寒情深自然也不遑多让。

    将颜江从头到尾仔细地打量了一遍,寒情深这才问颜江:“怎么就出院了,也不多住两天。”

    寒情深语气很自然,像是在跟一个家人讲话。

    面对寒情深,颜江是有些尴尬的。

    虽没有血缘关系,但在颜如风心里,寒情深才是他真正期待并且深爱着的孩子。而他颜江,不过是一场阴谋制造出来的私生子。

    私生子面对婚生子,那尴尬可想而知。

    若不是颜江脸皮厚,他现在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寒情深看出颜江的尴尬,她指了指家属等候席,道:“来都来了,就坐着一起等吧。手术已经做完了,很成功,就等他醒来了。”

    “再说,颜叔做完手术能看到你,他会很开心的。”

    来都来了,现在转身走人,反倒显得矫情小家子气。

    颜江点点头,对寒情深道了声谢,便带着宋翡姐妹俩一起去家属等候区坐着,静等颜如风出来。

    等了二十多分钟,便听到一个助理医生站在门口喊:“颜如风的家属!”他这话喊出口,家属席区猝然站起了两个人。

    宋翡与宋瓷看着突然站起来的颜江,又看了看跟颜江同一时间站起来的寒情深,有些意外。

    颜江很快便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尴尬地望向寒情深,憋了几秒钟,才说:“我拉肚子!”说完,颜江匆匆地走去了厕所。

    宋翡:“小怂货!”

    叫他小怂货,不是没有理由的。

    寒情深与北战一起走到手术室门口,等了一分多钟,颜如风便被助理医生推了出来。

    北战和护士将早就准备好的病房床推过来,众人合力将颜如风从手术室病床,移到了病房床上。

    过程中,颜如风睁开眼朝寒情深看了一眼。

    麻醉效果还没有全部散去,颜如风的意识有些迟钝。他胡言乱语地说了些什么,寒情深没听清,但也配合地嗯了几声。

    “颜叔,颜江也来了。”

    寒情深这话说出口,众人便看到颜如风的眼睛明显睁大了一些。

    颜如风的眼珠子转了转,目光从围绕在自己病床边上的这些年轻人的脸上扫过。他没有找到颜江。

    颜如风眼里的光彩逐渐黯淡下去。

    就在这时,颜如风‘拉完肚子’回来了。

    见宋翡也围在病床旁,他慢吞吞走到宋翡的身边,那角度好巧不巧,刚好将脸露在了颜如风的视线里。

    看到颜江,颜如风抬起手,指着颜江,嘴里含糊地发出几个字。

    寒情深将耳朵靠近颜如风,听到颜如风说:“江江来啦。”

    寒情深拍拍颜如风的手背,对他说:“颜江来了,知道你今天动手术,特意过来看你的。”

    颜如风像是笑了。

    颜江却像是脸红了。

    颜如风被推进了独立的病房,各种术后监测仪器都给他用上了。颜江见颜如风精神状态不算差,知道手术脱离了风险,便叫上宋翡她们一起走。

    寒情深追了出来。“颜江。”

    颜江停了脚步。

    他没回头。

    寒情深告诉他:“颜江,我知道你心里恨颜叔,可颜叔过得也不容易。”

    见颜江还是不肯转过身来看自己一眼,寒情深朝颜江走了过来。

    见状,宋瓷拉着宋翡的手跟颜江说:“我姐姐肚子不舒服,我们去趟厕所。”说完,宋瓷拉走了宋翡。

    上厕所是万能借口,适用于各种场合。

    颜江这才转过头来,望着寒情深。

    “我们聊聊?”寒情深询问颜江。

    颜江看了眼宋氏姐妹离开的背影,小幅度点了下头。

    寒情深将颜江带到了楼上的休息区,那里有咖啡厅。养尊处优的寒情深喝不惯这里的咖啡,只点了一杯白开水。

    颜江嘴巴也刁钻,他也只喝现磨现煮的浓咖啡。

    两人端着白开水,坐姿端正,姿态大方。

    寒情深抿了一口温热的白开水,她突然笑了起来。

    听到笑声,颜江朝寒情深投来一个不解的眼神。

    寒情深告诉颜江:“我一直都知道颜叔有个儿子,但出于尊重,我从没有去查过你的身份。尽管如此,我也知道你是个怎样的人。”

    颜江问她:“我是怎么样的?”

    寒情深忍着笑说:“胆子小,说话温柔,非常懂事,是个贴心可爱的小男孩。”

    颜江听得满头黑线。

    寒情深:“颜叔是这么跟我形容你的。”

    颜江撇嘴,“小时候,的确比较温柔懂事。”但后来残酷的生活,逼得他长了一身尖锐的刺。

    寒情深自然不会傻到去问颜江长大后为什么就变了性格。

    聪明人,是不会去揭别人的伤疤的。

    寒情深望着颜江英俊的脸,又道:“其实我早该发现你跟颜叔之间关系的,其实你,长得特别像颜叔年轻的时候。”

    倒不是说他们五官有多神似,就是那份神态,以及给人的感觉很像。

    “当年,颜叔可是大学里的校草,开朗迷人,风趣幽默,小迷妹一大片。”

    就连那样高傲眼高于顶的寒辰逸,也为了颜江,头也不回地踏进了一条深不见底的黑路。

    颜江并不知道年轻时的颜如风是个怎样的人。

    从寒情深嘴里听到的那个颜如风,与颜江记忆中的父亲,相差实在是太大了。

    颜江说:“从我有记忆以来,他就是个沉默寡言男人。他很少笑,也很少夸我,我都不记得他是否有抱过我。”

    从小,颜江与父亲的关系就不亲密。

    父亲总是会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有几次他在学校里跟人打了架,留了血,回到家跟父母告状。

    南依依心疼得不行,把他抱到怀里又亲又抱,好一阵疼爱。过程中,颜如风只是坐在沙发上冷淡地看着那母子情深的一幕。

    但在那个周六天,颜如风却将颜江带到了跆拳道馆,给他报了班,让他练习跆拳道。

    颜如风是爱颜江的,但那份爱中掺杂了太多的恨与无可奈何。

    颜江设身处地想了一下。

    若有一个女人与南依依合谋,给已经同宋翡结了婚,且还有了一个孩子的他下媚药,致使那个女人偷偷地生下了他们的孩子,那颜江同样不会待见那个孩子。

    他捏死那个孩子的心都有了,更何谈喜爱!

    颜江反倒该感谢颜如风当年的不杀之恩。

    但,心里理解是一回事,颜江心里还是难过的。

    “他是讨厌我的吧,毕竟我的出现,搅乱了他的生活,让他跟寒辰逸关系破解。”

    颜江将那半杯水一饮而尽,他摇头苦笑,又道:“他讨厌我,这并没有错,毕竟我是他的污点。”

    他的存在,是个污点。

    尽管不想承认,但颜江却也看得清事实。

    寒情深听到‘污点’这个形容词,下意识反驳他:“你不是污点,在这场恩怨中,你才是无辜的那个人。真正的有罪之人,是南依依和你的奶奶。”

    父母们之间的恩怨,关孩子什么事呢?

    “颜江,永远不要觉得你是污点。”盯着颜江那张英俊的脸,寒情深笑着说:“你长得这么好看,是天使啊。”

    寒情深笑起来时,特别漂亮。

    颜江想到有人说过,寒情深长得很像寒辰逸。想来,寒辰逸一定也是个潇洒风流且极具人格魅力的男子。

    “十三年前,我的父亲被查出患有脑癌,且是晚期。”

    寒情深紧紧捏着那杯子,她说:“二十七年前,南依依挺着大肚子出现在我父亲的办公室,告诉他孩子是颜叔的。我父亲知道这件事后,差点疯了。”

    “两人彻底闹掰了,在家里大打了一场,那时候我还很小,都记不清了。只是听管家说,在那场打斗中,我父亲用水果刀刺了颜叔一刀,颜叔差点丧了命。”

    “颜叔捡回来一条命后,父亲就让他走。他不愿意再面对颜叔,也怕自己疯狂之下,会做出其它伤害颜叔的事。”

    “颜叔走后,父亲就总是头疼,但他一直没把头疼这毛病放在心上。等多年后头疼这毛病越来越重时,再去医院检查,才发现已是脑癌晚期。”

    “当生命被判时日无多,父亲终于意识到他失去的是什么。父亲第一次主动对一个人低下了头,他去找了颜叔,将自己的身体情况告诉给颜叔。”

    “父亲的癌症,是颜叔决定抛下你们一家,离开颜家的根本原因。”

    静静听完寒情深的讲述,颜江心境豁然开朗。

    原来这才是颜如风当年抛妻弃子的真相!

    颜江问寒情深:“那后来呢?”

    “后来...”

    忆起那些不开心的回忆,寒情深有些悲伤。

    她一边回忆,一边平铺直述地说道:“脑癌晚期,我父亲的视力越来越弱,到后来就连我的脸也看不清楚。不仅如此,他还反复地呕吐、头疼。他头疼得厉害的时候,就会拿头去撞墙。”

    “有一次我父亲将头撞得头破血流,吓坏了我和颜叔。那之后,每当我父亲想要撞墙的时候,颜叔都会站在墙边上,用自己的身体当那堵墙...”

    “那段时间里,颜叔的肚子上,总是青一片紫一片。”论情深义重,没几个人比得过颜如风。

    对颜江,颜如风的确有愧。

    但对寒辰逸,颜如风问心无愧!

    “颜叔回来不到八个月,父亲便去世了。他走的时候,身子骨瘦嶙峋,松垮的皮肤就贴在每一根骨头上,模样十分丑陋。那时候,我父亲每天都过得很煎熬,他不希望被颜叔看到他那副丑陋的模样。”

    “他天天砸东西,怒骂着让颜叔滚。颜叔每次都会听话地滚走,等父亲气消了,又若无其事地回到他的面前。”

    说起那些事,寒情深的眼里聚起了眼泪。

    病魔是很残忍的,它将曾经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男人,折磨成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亲眼见证了我父亲被病痛折磨直到离世,这更是加强了颜叔心里的痛恨。他恨你的妈妈,更恨你那个愚昧无知的奶奶。所以你奶奶离世后,颜叔都没有回去看过她一眼。”

    “父亲死后,颜叔的精神失常,工作时候看着像是个正常人,可一下了班,就总是对着空屋子胡言乱语。”

    “那段时间,颜叔过得特别煎熬,他用了三年的时间才走出那份悲痛。因为那几年不规律的生活,颜叔才落了下胃病,渐渐发展成了胃癌。”

    说完,寒情深从她随身背着的精致的包包里抽了一根女士香烟。她以前因为怀孕戒过几年烟,但工作压力大,后来又将抽烟这个坏习惯捡了起来。

    颜江拿出打火机,帮寒情深将烟点燃。

    寒情深抽着烟,斜睨着颜江。

    颜江微垂着头,表情冷漠,很难让人从他的神态之间,捉摸出他内心里的真实想法。

    寒情深告诉他:“我说这些,不是要为颜叔博取你的同情心。我只是把我所认识的了解的那个颜叔,说给你听。”

    “要不要原谅他,或者说要不要接受他的弥补行为,决定权在你。”将那根烟抽烟,寒情深往嘴里丢了两颗口香糖,起身就走了。

    颜江在咖啡厅又坐了会儿,这才去楼下找宋翡姐妹。

    姐妹俩站在医院大门口吃烤红薯,两姐妹共吃一个。颜江到的时候,宋翡正在舔手指。

    宋翡特别爱吃冬天的烤红薯,尤其是那种烤的皮酥软肉香糯的极品红薯。

    发现颜江来了,宋翡忙垂下手,那副正经的模样,好像刚才那个伸舌头舔手指的女人不是她。

    颜江:“走吧。”

    上车后,宋翡抽了两张湿纸巾,一边擦手一边吐槽:“这个烤红薯味道一般,没小时候的好吃。”

    宋瓷翻了个白眼,怼她:“既然不好吃,你刚才抢我的做什么?我还看到你舔手指头了!”

    宋翡朝宋瓷飞去一把眼刀子,“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宋瓷冷哼,“别威胁我,我不怕你。”

    姐妹俩在后排吵了起来,多数时候都是宋瓷在叨叨个不停,宋翡偶尔冷笑一声,偶尔高傲地切一声。

    颜江听着这对姐妹的骂声,那颗被南依依母子伤得麻木的一颗心,逐渐恢复了有力的心跳。

    颜江去奉城呆了一段时间,家里冰箱空荡荡的,急需要去超市扫荡。

    宋瓷跟他们一起去了超市。

    宋瓷站在一排货架前,正在挑选干果。宋翡走过来,戳了戳宋瓷的手臂。

    宋瓷纳闷地偏头望着她,“做什么?”

    宋翡说:“小家伙们要出生了,我这当大姨的,打算给她们买点儿礼物。你看看,还需要什么。”

    宋瓷正要说话,宋翡又说:“我钱不多,太贵的别找我,找颜江买。”

    宋瓷哭笑不得,“放心,我知道你穷,我也没打算让你买太贵重的东西。”

    “这样吧,给她们买几套玩具吧,衣服我已经给她们买好了,再买就多了。玩具买了还可以存在那里,等她们长大点儿再玩。”

    “好。”

    宋翡与宋瓷一起去了楼下的母婴店,一番挑选后,选中了一只故事机,一套芭比娃娃,还有一套乐高玩具。

    刚结完账,宋瓷的手机就响了。

    见是韩湛打来的电话,宋瓷走到安静一些地方去接电话。

    “韩哥。”以为韩湛要回家吃晚饭,宋瓷便告诉韩湛:“我晚上应该不回来了,颜江跟宋翡今天回来了,我这会儿正和他们一起逛街呢。”

    韩湛却说:“瓷宝,苏蓓蓓早产了。”

    宋瓷大吃一惊,“怎么会!”

    “具体情况不清楚,黎离已经赶去了医院,我也打算过去,你要去看看吗?。”

    “当然要!”

    挂了电话后,宋瓷跟宋翡道了别,便下楼去了车库,让龙雨开车载她去医院。

    宋瓷的位置离医院比较近,她是第一个赶到医院的。

    一看到宋翡,黎妈妈就腿软的跪在了她的面前。“宋瓷啊,宋瓷,该怎么办啊,蓓蓓流了好多血!”

    “我们蓓蓓会不会出事啊!”

    宋瓷被黎妈妈的模样吓到了。

    她自己是孕妇,本来就容易胡思乱想,当看到黎妈妈双袖上沾着苏蓓蓓的血时,被吓得心头一跳,都忘了怎么说话了。

    黎妈妈松开宋瓷,她双手合十,对着窗户外面磕头。一边磕头她一边祈求:“天老爷,你可得抱有我们蓓蓓啊,她绝对不能有事啊!”

    “一定要抱有他们母子平安啊!”

    宋瓷渐渐找回自己的意识。

    她赶紧冲龙雨使了个眼神,“龙哥,扶阿姨起来。”

    龙雨半扶半拽地将黎妈妈拉了起来,将她按在一张椅子上。宋瓷挨着黎妈妈坐下,握住黎妈妈沾了血的手,宋瓷这才问她:“阿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妈妈流着泪,断断续续讲述道:“我下午出去买菜了,打算晚上回来给蓓蓓做条糖醋鱼。我回来的时候,蓓蓓已经破了羊水,大出血了。”

    “她从厨房里往客厅里爬,想要去拿手机打电话。我推开门,看到满地的血迹,我的老天爷啊,我当时腿都吓软了!”

    “我就出去那么一会儿,她怎么就出事了啊?我该怎么跟黎离交代?”

    黎妈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是真的很惊慌害怕。

    宋瓷拧眉问道:“她去厨房做什么?”

    黎妈妈愣了下,不太确定地说:“可能是,饿了?”

    宋瓷深深地看了眼黎妈妈,总觉得这事透露着不同寻常。

228章 无麻醉剖生,婆媳关系差(2更)

    宋瓷身为一个女人,在看过许多各种吐槽婆媳关系是如何恶劣的帖子后,就觉得黎妈妈这话里错漏百出。

    一个即将临盆的女人去厨房里做什么?

    再说,按照苏蓓蓓出事那会儿的时间来推算,她应该是在傍晚六点多出的事。

    一般工作悠闲的家庭,六点多都吃晚饭了,更何况黎妈妈还没有上班,五点半到六点之间就该做好了晚饭。

    那时候去买鱼做糖醋鱼?

    这明显是个漏洞。

    宋瓷认识的黎妈妈,是个为了孩子付出了一生的辛苦女人,是在婚礼上将自己所有存款都给了儿媳妇的好婆婆,她不忍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黎妈妈。

    宋瓷等了会儿,看到一名小护士拿着两袋血液急匆匆地跑过来。

    手术室们打开了,小护士跑了进去,手术室门又关上。

    宋瓷心跳越来越快,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她觉得自己的肚子也有些疼了。旁边,黎妈妈在看到小护士拿着血袋跑进手术室后,也慌了神,又开始哭了起来。

    听到黎妈妈的哭声,宋瓷胸口发闷。

    她垂着头,在心里祈祷苏蓓蓓一定要母子平安。

    又等了约莫二十分钟,黎离和韩湛一起赶了过来。黎离收到消息丢下工作就冲了过来,来时匆忙,身上都没有穿外套,只穿着一件衬衫。

    御龙大厦里有暖气,这么穿自然不冷,但室外温度却只有四五度。

    黎离脸色特别白,他来到手术室门口,一看到黎妈妈双袖上沾染着属于苏蓓蓓的血液,脑子中便嗡的一声响。

    黎离颤声问黎妈妈,“到底怎么回事,妈?”

    黎妈妈嘴皮子哆嗦着,语无伦次地将她之前跟宋瓷讲的那番说辞,又对黎离讲了一遍。

    黎离脑子里一团乱,听了黎妈妈的解释后,竟没有错察觉到有哪里不对。

    宋瓷朝韩湛看了过去,看到韩湛眯着一双灰蓝色的眸子,盯着黎妈妈的目光明显是带着怀疑之色的,宋瓷便安了心。

    看样子,觉得黎妈妈有问题的人,不止她一个。

    韩湛在宋瓷旁边坐下。

    捏住宋瓷的手,发现她的手十分冰冷,韩湛问她:“是不是吓到了?”

    宋瓷点了点头,“我觉得肚子都有些不舒服了。”

    韩湛便说:“你先跟我去车里休息,别在这里等着了,别吓出好歹来了。”

    宋瓷摇头,告诉韩湛:“也没有那么夸张,不疼,就是不舒服。我还是在这里等着吧,不等到蓓蓓母子平安的结果,我心里不安。”

    宋瓷与苏蓓蓓关系是不错的,苏蓓蓓身上发生了这种事,宋瓷心里自然揪着。

    她靠着韩湛的肩膀,低声说:“蓓蓓母子可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韩湛搂着宋瓷的肩膀,一声不吭。

    黎离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他实在是待不住,就问韩湛:“韩先生,能不能想个法子,让我进去看看?”

    韩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正要点头,就听到黎妈妈说:“不行!儿子,这女人生孩子,男人哪里能去看!”

    “秽气啊!”

    黎妈妈迷信,把女人生孩子看做是一件肮脏的事。

    黎离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母亲。

    在他的认知里面,母亲是善良的,通情达理的。她怎么会说出女人生孩子很‘秽气’这种话来?

    被黎离用一双惊讶的目光注视着,黎妈妈表情闪烁起来,像是不安。

    韩湛去打了个电话,没多久,院长亲自过来了。

    得到院长的许可,黎离穿上了无菌手术服,进入了手术室。

    黎离这是第一次进入医院的手术室,手术室里面很大,走廊两侧有好几个手术台。他在助理医生的带领下,走到了最里面那间手术室。

    苏蓓蓓就躺在手术台上,她身上还穿着黎离亲自陪她去挑选的粉蓝色的小熊睡衣。

    因为流血过多,苏蓓蓓的脸都是白的,又因为是突然大出血送来医院,急于给她止血,这场手术,苏蓓蓓连麻药都没打!

    黎离到时,正好看到医生用一把刀,轻轻地切开了苏蓓蓓的肚子!

    黎离怔怔地看着这一幕,腿都在哆嗦。

    苏蓓蓓因为流血过多,已经没有多少体力了,她疼得眼泪直流,却发不出一声叫声。

    黎离赶紧走过去,一把握住苏蓓蓓冰冷的手。

    苏蓓蓓以为那是医生的手,她紧紧拽着那只手,闭着眼睛咬着牙齿,疼得流泪不止。

    她哭,黎离也在哭。

    黎离忽然就想到了他们刚认识那会儿的事。

    那会儿,苏蓓蓓穿了一身黑,表情又酷又傲,是全天下最漂亮最潇洒恣意的女作家。她有钱有才,开着一家咖啡馆,生活惬意而无忧。

    可现在,她却躺在手术台上,为了他们的孩子,受尽百般折磨。

    黎离的眼泪砸在苏蓓蓓的脸上。

    苏蓓蓓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头顶的黎离,还以为自己是要死了,出现了幻觉。

    黎离赶紧弯腰亲吻苏蓓蓓布满汗水的额头。“蓓蓓,疼吗?”

    听到黎离的声音,苏蓓蓓嘴巴一瘪,无声又委屈的哭了起来。

    这时,医生取出了孩子。

    因为羊水快要流干了,孩子有些缺氧,脸都是青色的,但还活着。

    听到孩子的哭声,苏蓓蓓朝那个小婴儿看了一眼。

    苏蓓蓓突然充满了求生欲。

    她不能死!

    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成为没有母亲的孩子!

    苏蓓蓓紧紧地拽着黎离的手,声音嘶哑地求他:“救我...”

    黎离哭着点头,承诺她:“医生一定会救你,蓓蓓,你绝对不会有事的!”

    先将孩子取了出来,医生又给苏蓓蓓止血。苏蓓蓓已经快要失去意识了,但她体内的血还在源源不断的往外渗漏。

    医生们忙得满头大汗。

    又过了七八分钟...

    终于,医生抬起头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呼!”

    一旁护士赶紧用毛巾擦掉医生额头的汗水,医生对护士说:“帮我摘掉眼镜,给我擦下眼睛,眼睫毛上面都是水。”

    护士闻言照做。

    将医生睫毛上的汗水擦干,护士重新给他戴上眼镜。

    医生这才冲黎离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告诉他:“暂时止住血了,就看后面还会不会大出血了。”

    黎离哭着擦了眼泪,当场给这群医护人员跪了。

    他一膝盖跪在地上,看到垃圾篓子里和地上的血迹,脑子里一片空白。

    黎离用力地对医生和护士们磕了几个响头,他额头靠着地面,感谢他们:“谢谢你们,你们救了我的命啊!”

    苏蓓蓓是黎离的命,他不敢想象失去苏蓓蓓,日子将有多黑暗。

    医生说:“快起来,去看看你的孩子吧。”

    医生累得不行,他喝了半瓶子水,又在手术室里待了会儿,这才离开手术室。

    孩子有轻微的羊水感染肺部,出生后只过了两个多小时便被送进了温箱。

    宋瓷与韩湛去给孩子买了奶粉,又回了一趟黎家。

    苏蓓蓓是突然大出血住院的,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孩子的衣服都没有带一套。之前孩子出生后,穿的还是黎离的衬衫。

    宋瓷肚子大,不方便收拾东西。韩湛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他走进主卧室,给黎离拿了一身衣服,又打开衣柜,将小宝宝的衣服抱了出来,放到袋子里。

    苏蓓蓓以为孩子是个女儿,买的都是浅蓝色跟粉红色的小衣服,孩子出生后,才知道是个男孩。

    韩湛又找到尿不湿跟婴儿用的小盆以及洗屁屁的小毛巾,还有苏蓓蓓住院需要用的所有东西。

    零零散散,有三大包。

    韩湛将东西拎到客厅里,便看到宋瓷站在厨房门口,盯着地上那摊血液在发呆。

    韩湛又去拿来拖把,一边拖地上的血液,一边问宋瓷:“是不是吓坏了?”

    宋瓷摇头说:“不是,韩哥,你先别拖地,你看厨房灶台上。”

    韩湛停了下来,他握着拖把回头,看向灶台。

    那灶台上的锅子里,还装着半锅馄饨。而血液,就是从灶台前开始有的。

    韩湛抿紧了唇。

    宋瓷说:“蓓蓓是在煮馄饨的时候,突然大出血的。”苏蓓蓓上次摔过,大出血过一回,医生叮嘱过她回家要卧床多休息。

    一个容易大出血且有人照顾的孕妇,怎么会在吃饭时间自己跑去煮馄饨呢?

    宋瓷望着韩湛,对他说:“家里有些事,在外面工作的男人是没法察觉到的。韩哥,这事你得跟黎离好好说说。”

    “蓓蓓差点死了,这事不能就这么过去。”

    宋瓷心疼苏蓓蓓。

    生孩子只是一个开始,这之后带孩子,才是婆媳之间矛盾最尖锐的时候。

    搞不好,苏蓓蓓就会患上抑郁症,那时候找谁说理去?

    韩湛也意识到了这件事的重要性,他道:“我会告诉他的。”三两下将血迹擦干净,韩湛分两趟将东西拿到车上,这才开车和宋瓷一起将东西送到了医院。

    到医院后,宋瓷就在病房里跟黎妈妈一起守着昏迷不醒的苏蓓蓓。

    小孩子在温箱里都不穿衣服的,尿不湿也是医院提供的,奶瓶奶粉倒是可以自备。韩湛拿着奶粉跟奶瓶,叫上黎离一起去楼上的婴儿无菌病房。

    走出病房,黎离重重地搓了一把脸,他眼圈发红,说道:“我这辈子,都愧对她!”

    怀这个孩子,苏蓓蓓两度差点丢命。而身为男人的黎离,却是一点痛苦都无法替苏蓓蓓分担。

    黎离心里非常的难受。

    他像个年幼的孩子,哭着将头靠在韩湛的肩膀上,哽咽道:“结婚那会儿,我明明承诺过,会让她幸福一辈子的。”

    韩湛能理解黎离此刻的心情。

    他看了眼病房内的黎妈妈,对黎离说:“我有个事跟你说。”

    黎离转过身,擦掉眼泪,这才回头来问韩湛:“何事?”

    “边走边聊吧。”

    将奶瓶跟奶粉送到了婴儿无菌病房后,韩湛带着黎离来到楼下无人打扰的抽烟区。

    韩湛靠着窗户,冲黎离一点头,道:“我跟宋瓷去你家拿东西的时候,发现灶台上的锅里还煮着半锅馄饨。”

    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黎离没能明白韩湛的意思。

    此时黎离的意识并不是很清晰,他还没从苏蓓蓓差点死去的恐惧里走出来。

    韩湛拍拍黎离的肩膀,直言道:“蓓蓓是在下午六点左右大出血的,我们看到血迹是从灶台处开始流的。血迹从厨房一路蔓延到了客厅,地上有拖动的痕迹,她的确是从厨房爬到客厅去打的电话。”

    边说,韩湛与黎离的脑海中便闪过那副画面,都感到残忍,后怕。

    “黎离,为什么饭点到了,你母亲还在外面买鱼?”

    “为什么本该卧床休息的产妇,会饿得自己跑去厨房煮东西吃?”

    “黎离,身为男人,不光要把事业做好,也得把家兼顾好。你是聪明人,有些事,你用心去看,就会发现端倪。”

    在谴责黎离的同时,韩湛也在心里问自己:宋瓷平时在家跟外公相处的融洽吗?外公那老头子脾气也倔,宋瓷没有受过委屈吧?

    不行,得回去问问。

229章 婆媳之争,外公摔了

    黎离又不蠢,韩湛都说的这么直白了,黎离不可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是觉得,我妈平时就是这么怠慢蓓蓓的?”

    韩湛意味不明地哼了声。

    黎离有种三观被打破的荒唐感。

    他妈怎么会事那种人?

    “这之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妈她不是那种人,我们一起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年,我比你更清楚她的为人。她不可能会做出那种事!”

    黎离与母亲之间感情很深,仅凭韩湛的推测,黎离很难相信这个事实。

    毕竟他是母亲一手带大的,母亲为他吃了很多苦。

    韩湛挑眉,忽然说:“我终于能明白,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妈宝男这种生物了...”

    黎离阴沉了一张脸,警告韩湛:“韩先生,说话慎重。”

    黎离尊重韩湛,可不代表韩湛就能任意诋毁他的母亲。

    见黎离面有愠色,韩湛目光沉着地看着他,他说:“你妈待你的确没话说,毕竟你是她儿子,是她的依靠,家里只剩一百块钱她都能为你花九十九块钱。我承认阿姨是个好妈妈,但是黎离,你得明白,一个好妈妈不一定就是好婆婆。”

    “你不信我的推测,那你可以仔细想想,近期蓓蓓有没有跟你表达过她对阿姨的不满?”

    很多男人在家庭方面天生是个粗脑筋,体会不到女人的敏感情绪。别说是黎离,就是韩湛自己,有时候也会忽略宋瓷的感受。

    黎离沉下心来,用心想了想。

    这么一想,黎离还真的想到了一个被他忽略的事。

    他说:“半个月前,蓓蓓倒是跟我提过一嘴,说是我妈年纪大了,照顾她也辛苦。她想要和我一起搬回她自己的房子里去住,请月嫂照顾她。”

    “可我那会儿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还跟她说,月嫂没有亲妈来得细心。奶奶带孩子,可能会不周到,但绝对没坏心。蓓蓓后来就没再提这件事了...”

    说起这事,黎离也觉得有些异常。

    为什么之前几个月都能跟妈妈相处融洽的蓓蓓,会突然提出搬家的要求?

    难道她们两人在家里,真的闹出了矛盾?

    “这事我得仔细查查。”

    他是黎妈妈的儿子,也是苏蓓蓓的丈夫,夹在两个女人中间,黎离是最难做人的。他不能轻易污蔑自己的母亲,但也不能忽略了自己的妻子。

    见黎离把自己说的话听了进去,韩湛目的达到了,这才下楼。

    韩湛跟宋瓷回家的时候,时候已晚。

    给钟不悔打了个电话,通知他今晚不回去了,韩湛便将宋瓷载到了他们自己的家。

    家里一直都有钟点工来打扫,倒也不脏。

    忙碌了一晚上,宋瓷澡都不洗,只想睡。

    韩湛洗完澡出来,躺在床上抱着宋瓷,他抚摸着宋瓷的大肚子。

    大肚子很安静,看来两个小家伙也在睡觉。

    韩湛突然咬住宋瓷的耳朵,问道:“瓷宝,我外公平时没有苛待你吧?”韩湛被黎家这些乌烟瘴气的事,给整出了心理阴影。

    宋瓷本来都要睡着了,听到这话硬生生被笑醒了。

    “爷爷疼我疼得不行,哪里舍得苛待我啊。”

    “就有一点。”宋瓷捏了捏胳膊上的肥肉,忧心忡忡地说:“他总让我多吃点儿多吃点儿,我都长胖了。”

    韩湛摇头失笑,“生完孩子再减肥就好了。”

    “只能这样啦。”

    第二天一早,韩湛去上班,宋瓷在龙雨的陪同下去医院看望苏蓓蓓。

    她到时,苏蓓蓓还昏睡着没醒。

    黎妈妈在陪护床上躺着,黎离就趴在苏蓓蓓的床边打瞌睡。宋瓷推开门的动静,吵醒了黎离。

    黎离抬头,看见是宋瓷,他起身朝宋瓷走了过来。

    “嫂夫人,出去聊聊?”黎离昨晚显然没休息好,眼神很疲惫。

    宋瓷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住院楼层中间的休闲区,宋瓷扶着孕肚在铁椅子上坐下。

    黎离揉了揉眼睛,他说:“蓓蓓昨晚醒了一回,跟我说了会儿话,得知孩子没事,就又睡着了。”

    闻言宋瓷便放了心。

    “嫂夫人,有个事,我想问问你。”黎离的表情很纠结,显然是犹豫了很久,才开了口。

    宋瓷猜到黎离要问什么,她也不吭声,就等黎离主动提问。

    “你问。”

    黎离隐晦的问道:“蓓蓓跟你关系好,你们平时微信聊天的时候,她有没有跟你提到过...”黎离低着头,又沉默了几秒,才说:“她是怎么跟你提到我母亲的?”

    宋瓷就知道黎离会问起这事。

    宋瓷告诉黎离:“蓓蓓并不爱跟我分享私事。我们聊天,一般都在聊小说,电影,或者吐槽身边的朋友。不过她前些天倒是跟我说起了一件事,那会儿我以为她只是单纯的在跟我分享一个八卦,现在想来,也许她说的就是她自己。”

    黎离表情严肃起来。他忙问宋瓷:“她说了什么?”

    宋瓷说:“蓓蓓跟我说,她有一个大学同学,最近也怀孕了,对方老公的家庭情况跟她有些像。老公是单亲家庭,婆婆为了培养她老公吃了很多苦。”

    “蓓蓓说,那个朋友最近总在跟她吐槽,说婆婆是个两面三刀的女人。当着她朋友老公的面,对儿媳妇各种好,嘘寒问暖无微不至。而儿子不在家的时候,就是另一幅面孔。”

    宋瓷瞥了眼黎离一眼。

    黎离显然也听出了来了,苏蓓蓓口中那个所谓的朋友,根本就是她自己!

    蓓蓓说,母亲是个两面三刀的女人,当着他的面是一副仁慈亲厚面孔,背着他却又是另一幅面孔?

    这是真的吗?

    “还、还有吗?”黎离的情绪都有些不对了。

    宋瓷又说:“我当时就问蓓蓓,那婆婆具体是怎么对待儿媳妇的。”

    “蓓蓓说,其实一开始婆婆对她那朋友挺好的,可渐渐的,当婆婆发现儿子关心儿媳妇比关心自己要多后,就有些吃醋。当得知儿子要回来吃晚饭,那顿饭必然是大鱼大肉。”

    “儿子如果不回来,就随便炒两个菜。还说,她朋友想吃的那些菜,她婆婆就故意做的很一般,她朋友看出来了婆婆对自己的不喜,渐渐地就不提要求了。”

    黎离听得心肺都要炸了。

    他苦笑,自欺欺人地说:“也许,这真的只是发生在她朋友身上的事了?”黎离还是不敢相信,这竟然是真的。

    宋瓷讽刺地笑了一下,“蓓蓓说,她那个朋友的婆婆很爱打麻将,经常吃了午饭就出去打麻将,有时候打麻将忘了时间,就让媳妇自己随便煮点东西吃。”

    “还说,她朋友的婆婆喜欢包饺子跟馄饨,一包就是好几天的,她朋友经常饿了就煮碗饺子吃。”

    “黎离,不妨去问问你母亲的那些牌友,昨天晚上六点多,你的母亲到底是在菜市场,还是在麻将房!”

    宋瓷气黎离的无能,以及他对苏蓓蓓的忽视,说话语气便有些冲。

    找男人还是找个年纪大点儿的,懂得顾家的好。

    黎离这样的,就不太靠谱。

    可怜了蓓蓓。

    宋瓷慢慢地站了起来,挺着大肚子回了病房。

    她回病房时,苏蓓蓓还在睡,倒是黎母已经醒了。

    黎母在洗脸,见宋瓷来,她倒了脸盆的水,问宋瓷:“宋瓷啊,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你这大着个肚子,跑来跑去也挺不容易的。”

    宋瓷:“没关系,有的孕妇快生了都能自己动手做饭,我这算什么。”宋瓷语气很平淡,黎母听到这话,也就没多想。

    “阿姨,你在这里陪了一晚,也累了吧。要不,你跟黎离先回去休息,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也好。我跟龙雨在这里陪着苏蓓蓓,等黎离收拾好了再过来就是。”

    宋瓷说话时,黎离正好也回了病房。

    见儿子过来了,黎母就问黎离:“阿离,你公司忙吗?要忙的话,等会儿就我一个人过来好了,你去上班。”

    黎离:“这个时候,上什么班,我陪着她。”

    黎母:“可你的工作...”

    黎离打断黎母,说:“妈,我工作是为了让我的老婆孩子跟妈日子过得好。如果因为工作,将自己刚经历了一场生死的妻子独自丢在医院,你觉得,我还是个人吗?”

    黎母被黎离这话堵得哑口无言。

    宋瓷听着这话,心里倒是解气了一些。

    “嫂夫人,就麻烦你跟龙哥了,我们回去一趟,很快就过来。”

    “行。”

    黎离跟他母亲离开后,宋瓷忍不住握住苏蓓蓓的手。她看着苏蓓蓓苍白的脸,又想到她那个还住在温箱里的孩子,心里就特别难受。

    女人的一辈子,真的不容易啊。

    黎离将车停在一家超市门口,他说:“我刮胡刀坏了,我去超市买个刮胡刀,妈你在车上等我。”

    黎妈妈也打开了车门,她说:“我去菜市场给蓓蓓买条鱼吧,她身体弱得很,得好好补补。”

    听到母亲这话,黎离心里又产生了一丝疑虑。

    他妈,真的是宋瓷口中那种人吗?

    “那好。”

    黎离去超市给苏蓓蓓买了一些奶糖,苏蓓蓓挺喜欢吃这个,在医院住院也挺无聊,吃点糖也许会好受些。

    黎离买完奶糖,走进对面的小菜市场。远远地,便看到他妈蹲在菜市场的卖鱼摊铺前挑选鱼。

    那摊铺前的鱼池很多,同样的鱼有不同的价,新鲜的贵一块,要死了的就便宜一块。

    黎离走浴鱼摊,便看到母亲蹲在那几条要死的鱼前面,正在指指点点,跟老板砍价。

    黎离听力好,听到他妈说——

    “老板,你这个鱼快要死了,不新鲜啦,便宜卖给我呗!”

    老板说:“还没死,最多便宜你一毛五!”

    黎妈妈见讲价不成功,这才一脸心痛地从那几条鱼里面,挑了两条最小的黄骨鱼。

    黎离看见这一幕,心里生出尖锐的疼痛感。

    他转过身去,快步走出菜市场,在菜市场外的一颗樟树下蹲下。黎离想到结婚那会儿,他对苏蓓蓓说的那些誓言,忍不住红了眼睛。

    他说过,要让她幸福,给她衣食无忧的生活。

    可婚后苏蓓蓓过的是什么生活?

    那丫头,她怎么就不跟自己说实话呢?

    黎母提着鱼走出菜市场。看到黎离,有些惊讶。“阿离?”

    黎离站了起来,擦了擦眼睛,回头盯着黎母手袋里的那条鱼,她说:“买的什么鱼?”

    黎母说:“两条黄骨鱼。”

    黎离看着那安静的袋子,又问:“这鱼怎么不动?”

    黎母说:“已经宰了。”

    家里以前是卖鱼的,黎离很清楚,黄骨鱼这种鱼类,只有现宰现做才新鲜。“这鱼宰起来很简单的,怎么不回家杀?”

    “嗨,反正回家就做,杀了不碍事!”

    黎妈妈跟黎离一起上了车,上车后她还在叨叨,说:“最近鱼涨价了,西蓝花也涨价了,物价越来越高,钱不经花。”

    黎离告诉黎妈妈:“妈,儿子能挣钱,很能挣钱,你没必要这么省。”

    “哎哟,那是你的辛苦钱,有钱就能随便花吗?”

    这么说着,黎妈妈开始吐槽,说:“花钱还是蓓蓓凶,随便一条裙子就要一两万,我看着都心疼。那不就是一块布料吗,买那么贵的,心不疼吗?”

    “这孩子啊,不会过生活。”

    这种话,黎妈妈以前也说过,但她提起的次数不多。黎离就当母亲是操劳了一辈子,节俭了一辈子,看不惯苏蓓蓓的生活方式,才说了这么一嘴。

    但从宋瓷嘴里听到了那些事后,聪明的黎离再听母亲说这种带有诱导性的话,就觉得母亲是在给自己洗脑,让他对苏蓓蓓产生一种败金的印象。

    黎离将趁等绿灯的时间,偏头对黎妈妈说:“妈,蓓蓓是写小说的,她每年的版权费跟稿费,以及其他改编费,加起来并不少,足够她买几条过万的裙子,好看的包包。”

    “莫说她花的是自己的钱,她就是花你儿子的钱,那也是天经地义的!”

    黎妈妈愣了愣,张嘴就说:“有钱也不是那么花的啊...她啊,就是没父母养着,不知道钱的来之不易。”

    听到母亲攻击苏蓓蓓孤儿身世,黎离猛地低吼道:“妈!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

    黎妈妈表情一僵。

    一是因为儿子突然提高了嗓门,二是因为儿子对苏蓓蓓的过分维护。

    “你凶我做什么,我不过就是随口说了几句。我又没当着她的面说!”黎妈妈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她觉得自己说的每句话都是在理的。

    “你说花钱吧,我就没见过谁家姑娘像蓓蓓那么能花的。你看,你张阿姨家的媳妇,她最贵的衣服才八百块呢!”

    黎离忍不住反驳:“张阿姨的儿媳妇开小饭馆的,你的儿媳妇是作家,有可比性吗?你只看到人家儿媳妇节省,你就没看到你儿媳妇有才气,谁不称赞她一句才女吗?”

    黎妈妈被黎离凶得眼睛都有些红了。

    她说:“你就喜欢她,就护着她,自从有了媳妇,你就忘了这个娘。你是忘了,是谁一条鱼一条鱼的积攒了钱送你读的书,当年家里穷得没钱买米的时候,我忍着不吃也要让你吃饱。”

    “你现在日子好了,辉煌腾达了,就嫌弃我这个粗鄙娘了。”

    黎妈妈开始胡言乱语说起了怄气话。

    黎离听了这些话,第一次感到恼火。

    黎离来了气,声音冷了下去,对他妈说:“妈,你要不要把你如何含辛茹苦养大孩子的事迹,写成一本书出版,指不定还会被哪家影视公司看上,买了版权去拍电视剧。到时候,全国人民都知道我黎离是你一条鱼一条鱼卖出去养大的!”

    被黎离挖苦,黎离瞪大了眼睛,开始默默落泪。

    黎离心里也憋着一口气,就没有哄她。

    到了小区楼下,黎离刚停了车,黎妈妈就红着眼睛推开车门,提着那两条鱼就要了楼。

    黎离突然叫住她,“妈。”

    黎妈妈以为黎离要跟自己道歉,她沾沾自喜地回头,看着黎离。

    黎离却盯着她手中的鱼袋子,说:“妈,你各种嫌弃的那个姑娘,是我最喜欢的女孩子。她是我的宝贝儿。像这种要死了的黄骨鱼,就不要端去给蓓蓓吃。她身娇体贵,吃这个是苛刻了她。”

    黎妈妈表情微变。

    “你...”

    她意识到黎离是看到了之前她买鱼的那一幕。

    不想让黎离讨厌自己,黎妈妈下意识说:“黎离,我买这鱼的时候,它还有口气呢,不是死鱼!没关系的!”

    知道跟母亲讲不通道理,黎离感到心累。“我去买点东西。”

    黎离转身朝小区外走去,满脸疲惫。

    黎离来到小区外的麻将馆。

    见到黎离,张阿姨朝他挥挥手,一边出牌,一边抬头问他:“黎离,听说昨晚你媳妇发作了是吗?生了吗?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啊?”

    苏蓓蓓的预产期本来就是这几天,他们并不知道苏蓓蓓昨晚是大出血导致的生产,还以为苏蓓蓓是正常发作了。

    黎离就顺着他们的话说:“是个男孩。”

    “哎哟,你这命可真好,头一胎就是个男孩。”

    黎离对男孩女孩的态度都是一样的,听大妈这么说,也懒得跟他们理论。

    张阿姨又说:“昨天打麻将的时候,你妈还说蓓蓓的预产期还有三四天,怎么突然就生了?接到你媳妇电话说要生了,你妈当时可激动坏了,得了个男孙子,她现在肯定乐坏了吧。”

    黎离表情不变,笑着跟张阿姨说:“是啊,提前几天发作了,昨天蓓蓓发作的时候,我妈还在跟你们打麻将吧?”

    “是啊,没想到你媳妇会提前几天生嘛。”张阿姨并没有意识到黎离是在套她的话,说话就没留心眼。

    黎离跟张阿姨又聊了几句,便转身走了。

    回小区的路上,黎离的表情阴沉沉的。

    原来昨晚蓓蓓在家大出血差点丢了一条命的时候,他妈不是在买鱼的路上,而是在麻将桌上!

    自从黎妈妈动过手术后,黎离就不许黎妈妈再上班,黎妈妈就给自己找了个打麻将的爱好。

    他没结婚前,黎妈妈天天都待在麻将馆。苏蓓蓓怀孕后,他们结了婚,住在了一起,黎妈妈那段时间挺开心的,想到就要做奶奶了,麻将也不打了,就留在家里陪苏蓓蓓。

    黎离便以为,这之后母亲都没再去过麻将馆。

    连吃饭时间都在打麻将,可想而知母亲的牌瘾有多大。

    而苏蓓蓓,竟然没有跟他说过这些事!

    她为什么不说呢?

    黎离一路沉思,回到家中,没在客厅跟餐厅看到黎妈妈人影。

    猜到黎妈妈可能是躲在房间里生闷气,黎离走到房门口,正要敲门,就听到了他妈的哭声。

    黎离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还是敲响了门。

    有些事,不是哭一哭就能够逃避的。

    听到敲门声,黎妈妈赶紧擦了擦眼泪。

    黎离拧开门把,走进屋,看着满脸挂着湿哒哒的泪痕的母亲,他问:“你在哭?”

    黎妈妈满是皱纹的脸上,布满了自嘲,“我儿子为了一个女人那样欺负我,我难道不该哭吗?”

    黎离心里感到很疲惫。

    这种疲惫,比连续加了一周的班还要累。

    他走到母亲房间的飘窗台上坐下。

    望着母亲苍老的容颜,黎离不忍注视她的脸。他侧目望着别处,说道:“我刚才,遇到了张阿姨。”

    不明白黎离为何突然提到他张阿姨,黎妈妈就问他:“遇到她怎么了?”

    “她跟我说,昨天你接到蓓蓓的电话,得知蓓蓓要生了,惊喜地丢下麻将就跑了。”

    闻言,黎妈妈的表情微微一僵。

    她有些心虚,目光闪烁了起来,“她记错了吧,我昨天都没去打牌...”

    “妈。”

    黎妈妈心虚地看了黎离一眼,问他:“嗯?”

    黎离捏紧了拳头,他说:“我知道一家服务公司,口碑很好,他们有非常棒的保姆。”

    黎妈妈蹙起眉头,说:“干嘛?要请保姆?我照顾蓓蓓就可以了,我身体还好,照顾一个产妇不成问题。”

    “妈!”黎离打断黎妈妈的滔滔不绝,他说:“我会找个靠谱的能干的保姆来照顾你。”

    黎妈妈傻了眼。

    “黎离,你什么意思?”黎妈妈脸色都变了。

    黎离说:“可能每个孩子对父母的爱,都不及父母爱孩子吧。我知道母亲为了我,苦了一辈子,我理应好好孝顺你。”

    “但是妈,这世上所有事都两难全。我孝顺了你,就是辜负了蓓蓓,辜负了我的孩子。”

    “我现在也是有家庭的男人了,我必须保护好我的妻子,我的孩子。妈,对不起,我打算带着蓓蓓,一起搬出去了。”

    “这房子,就让妈一个住。我休息的时候,我也会带蓓蓓跟孙子回来看看你。既然你爱打麻将,那就专心打麻将,好好养老,做饭拖地洗衣服这些事,就交给保姆。”

    黎离心平气和地将自己的打算说完。

    说完,黎离便看到母亲如遭雷劈一般,定定地坐在床上,一声也不吭地瞪着自己。

    黎离低下头。

    他知道自己的决定对母亲来说很残忍,但没办法,他想不到一个两全的法子,只能这么做。

    他不可能为了让母亲如意,就委屈了苏蓓蓓。更不可能再换个老婆。

    黎妈妈突然抓起床头柜上她的手机,用力地朝黎离的胸口砸了过去。

    黎离承受住暴击,没动一下。

    黎妈妈崩溃地哭了出来,大骂黎离:“黎离,你真不是个东西!你真的是被苏蓓蓓灌了迷魂汤!你竟然为了她不要我!”

    “你忘了,早些年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了吗?你是我辛辛苦苦拉扯大的,你黎离能有今天,离不开我!你现在翅膀硬了,真的就不要我了?”

    “黎离,你对得起我吗!”

    黎离垂着头,红着眼睛道歉:“对不起,妈,是孩儿不孝。”

    “别道歉!”

    黎妈妈指着自己那张脸,她哭骂道:“你看看我的脸!你看啊,同样是五十多岁的人,你张阿姨看着就跟四十多岁似的,我呢?我就跟那六七十岁的老太婆一样!”

    “黎离,你爹不是个东西,是个懦夫,他撞了人一死了之,把你交给我!我一个女人,要养活自己和一个孩子有多不容易,你知道不知道!”

    “那苏蓓蓓,她爹妈被你爸爸撞了滚进大河里淹死了,咱们为了赔她钱,将唯一的房子都卖了!”

    “那之后,咱俩颠沛流离,四处租破房子的苦日子,你忘了吗!”

    “说到底,咱俩过得这么苦,也跟她苏蓓蓓脱不了关系!”

    骂完,黎妈妈闭了嘴,坐在床边用力地捶打自己的胸口,边锤,边喘粗气。

    黎离听完黎妈妈的骂咧之言,这才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

    “你讨厌蓓蓓,处处看不惯她,是因为你知道了她父母的事吗?”

    黎离之前还纳闷,为何突然之间母亲就对蓓蓓变了态度。

    原来母亲知道了苏蓓蓓父母的事!

    这才是问题所在!

    “是,我知道了!我知道的时候晚了,那会儿你们已经结婚了,要是在婚前被我知道了这件事,你们这婚就结不成!”

    她不愿意儿子离婚,也无法毫无芥蒂之心的跟苏蓓蓓相处,那就只能处处冷落苏蓓蓓,处处针对她,给她不快。

    那些年吃的苦,黎妈妈心里难受啊!

    黎离看着母亲那凶神恶煞的表情,终于意识到母亲与苏蓓蓓之间有了一个死结。若只是单纯的婆媳关系不好,那分开住也许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可母亲恨苏蓓蓓...

    黎离叹了一口气,他说:“妈,既然你这么恨蓓蓓,那以后,蓓蓓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以后回家,我就只带着儿子回来。”

    “但有一点,你必须清楚。”

    等母亲抬头朝自己望过来,黎离看着母亲的眼睛,告诉她:“苏蓓蓓是我妻子,你可以恨她,不喜她,但你不许伤害她。”

    “同样的,我也会要求蓓蓓不许说你的坏话。你们,就当是一对陌生人吧。”

    黎离收拾了几套衣服,便离开了家。

    一离开家,他便给家政公司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派人去将苏蓓蓓那套房子打扫干净。

    苏蓓蓓在第二天彻底清醒了意识。

    她睁开眼睛,眯眸望着站在刺眼阳光下的黎离,劫后余生的她,还能再看到黎离,顿时想哭。

    苏蓓蓓红了眼圈。

    “阿狸...”

    黎离朝她一笑。

    他走到病床边,低头亲吻苏蓓蓓微白的脸颊。“蓓蓓,欢迎回来我身边。”

    苏蓓蓓再也忍不住,揪着黎离的衣领子,躲在他的怀里哭了出来。

    没人知道,当她大出血而家里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她的心里有多恐惧。

    还活着,还能看一眼自己心爱的人,苏蓓蓓无比满足。

    哭了一会儿,苏蓓蓓意识到自己没有看到孩子,她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想。“你之前跟我说,孩子在温箱里,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那时候,她出了那么多血,孩子该不会是出了意外吧。

    手术室内发生的那些事,苏蓓蓓其实已经记不清楚了,她隐约记得自己在手术室看见过黎离,又怀疑那是假的。

    黎离揉了揉她的发,安慰她:“你放心,孩子好好地,我这里还有他的照片。”

    黎离拿出手机,翻到小家伙的照片,递给苏蓓蓓看。“这是我今天早上去楼上探望他时,拍的照片。”

    照片上,小黎离瘦巴巴的,有些黑,他微微张开嘴,做出吮吸的形状。

    确认孩子是真的还活着,苏蓓蓓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实处。

    她抢过黎离的手机,盯着孩子仔细地看了许多眼,才说:“这孩子怎么这么黑?”明明她很白,而黎离也不算黑。

    黎离说:“有些小孩子生下来是有些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那就好。”

    黎离喂苏蓓蓓吃了饭,喝了半碗汤,又给她抹了个澡。

    给苏蓓蓓换上清爽干净的衣服,黎离见苏蓓蓓心情还不错,这才告诉她:“等出院,我就带你和孩子去月子中心住一个月。等坐完了月子,我们一家三口再回你的那套房子里住。”

    苏蓓蓓有两套房子,一套是商品房,还有一套就是咖啡店楼上。

    听到黎离这话,苏蓓蓓当场愣住。

    她已经受够了婆婆的冷落跟针对,能与婆婆分开住,苏蓓蓓当然也是开心。

    但她很好奇,黎离为何突然开窍了。

    “怎么突然决定搬出去住了?”

    这几天,一定发生了什么。

    黎离又抱住苏蓓蓓,跟她道歉,“对不起,蓓蓓,是我忽略了你跟家庭,没有察觉到我妈对你的恨意和冷落。你两次差点丢命,我不敢再赌第三次。”

    “我们搬出去住,我已经给我妈找了一个保姆。”

    苏蓓蓓问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黎离说:“韩先生提醒我的。”

    苏蓓蓓感慨道:“同样是男人,韩先生就要比你优秀很多倍。”

    黎离这次没跟苏蓓蓓斗嘴。

    他也承认,在照顾爱人这方面,黎离的确比不上韩湛。

    苏蓓蓓精神好了些,在跟宋瓷聊天的时候,就将这事跟宋瓷说了。

    宋瓷将一颗葡萄塞进苏蓓蓓嘴里,她说:“分开是好事,再住在一起,你们婆媳大战迟早会影响到黎离跟你之间的感情。”

    “你之前怎么不告诉黎离他妈对你不好这事?就连跟我,你也不说个实话,我还一直以为你们相处的很愉快呢。”

    宋瓷要早知道了这事,肯定会早些提醒黎离,苏蓓蓓哪里用得着受这份罪。

    苏蓓蓓沉默地吃着葡萄。

    等葡萄吃完,苏蓓蓓这才说:“我就是觉得,挺对不起黎离他妈的。当年他们母子若不是为了赔偿我,也不用卖了房子,颠沛流离四海为家。”

    “妈不喜欢我,我也能理解你。再说,宙斯国际刚成立,黎离工作也忙,我跟他妈也没真的吵起来,就没把这事告诉他。”

    但她没想到,自己的身子这么差,说大出血就大出血了。

    “不过现在能分开住,我是真的松了口气。”苏蓓蓓看了眼养尊处优,被外公养得胖了一圈的宋瓷,她有些羡慕宋瓷。

    “宋瓷,以前我还觉得你跟韩湛在一起,有些不合适。”毕竟韩湛年纪摆在那里,手有有些残疾,就外形而言,韩湛的确是有些配不上宋瓷的。

    “但现在我却觉得,韩湛真的是个好归宿。宋瓷,你跟韩湛啊,一定会幸福一辈子的。”

    一没婆婆捣乱。

    二没金钱烦恼。

    三有胞胎绕膝。

    怎么看,都是白头偕老的幸福两口子。

    宋瓷被苏蓓蓓的话取悦到了,她将最后两颗葡萄喂给苏蓓蓓吃了,这才问她:“你想好给孩子取啥名没?”

    苏蓓蓓说:“想了几个,但都不满意。”

    “我听听。”

    “黎泽,黎耀,黎明,黎诺。”

    “黎明就算了吧,别跟鼻祖偶像撞名了。”宋瓷想了想,说:“黎诺跟黎泽这两个名字都不错。怎么都是两个字的?三个字的才不容易重名啊。”

    “我想着,两个字的以后写名字比较简单。”

    宋瓷:“孩子这姓,.asxs.就高了。”黎姓笔画可不少。

    给孩子取名是个伤脑筋的事,苏蓓蓓想的头疼,索性不想了。

    宋瓷看了看时间,她得走了。

    “我要给外公带些土豆种回去,他准备种土豆,我还得赶回去吃晚饭,就先走了啊。”

    “嗯,好。”

    宋瓷让龙雨带她去买了一袋土豆种,准点赶回家去吃晚饭。

    吃了饭,宋瓷就回房去练琴。

    韩湛加完班回到家,一进入客厅,就看到他外公躲在餐厅里偷喝酒。

    韩湛:“咳!”

    老头子手一抖,杯子差点掉在地上。

    韩翱宇愤怒回头,教育韩湛:“想吓死谁啊?”

    韩湛大步走过去,无情地夺走老爷子的酒杯。“我说过,你不许喝酒。”前几天给老爷子测过血压,比上个月高了一些。

    韩翱宇狡辩道:“我只喝了一口。”

    “一口都不行。”

    钟不悔听到动静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韩湛手中握着酒杯跟酒瓶,又看了眼老脸羞红的老爷子,他顿感头大。

    “老爷子,你又偷偷喝酒了?”

    韩翱宇很委屈。

    宋瓷扶着栏杆下楼,正好听到钟不悔的话。她提高声音教育老爷子,“外公,珍爱生命,远离酒精,才能长命百岁!”

    韩翱宇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回了房。

    韩湛告诉钟不悔:“钟叔,将家里的酒都收起来。”外公是个不死心的,指不定明天又会偷喝。

    “好。”

    次日,宋瓷手里握着一本叫做《你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绘本,绘声绘色的讲给肚子里的孩子们听。

    她正儿八经地做着胎教。

    菜园子里,韩翱宇一边种土豆,一边高声激昂地给重孙们讲当年战争时期的风光伟绩。

    宋瓷关上书,控诉韩翱宇:“外公,她们是女孩子,你总给她们讲一些杀人打仗的事,就不怕吓到了她们?”

    韩翱宇哼了哼,“说不定你肚子里有个花木兰呢?”

    宋瓷哭笑不得。

    “宋丫头,叫你钟叔给我倒杯茶来,我渴了。”

    “好。”

    宋瓷起身走到后院屋檐下,冲站在前院里修剪树枝的钟不悔喊:“钟叔,麻烦给外公倒杯热茶。”

    “好,就来!”

    宋瓷一转身,就看到韩翱宇放下了锄头,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外公,您慢...”

    正说着,宋瓷就看到韩翱宇突然身子一歪,朝后踉跄了两步,摔倒坐在了地上!

230章 宋瓷抑郁症,宋翡不能生育

    “外公!”宋瓷吓了一跳,赶紧朝外公小跑过去。

    韩翱宇倒在地上,一把抓住身后的树干,挣扎地跪坐起来。

    瞧见宋瓷跑了过来,韩翱宇吓了一跳,赶紧对她吼道,“宋丫头你小心点,别跑,我自己能起来。”宋丫头可不能出了事,她肚子里可还有着两个小崽崽呢。

    宋瓷见韩翱宇还能吼人,这才放了心。

    她停下奔跑的脚步,扶着大肚子,疾步走了过去。

    韩翱宇摔下去的时候,脑袋磕在了身后碗口粗的罗汉松树干上。他跪在地上揉了揉后脑勺,跟宋瓷说:“你看看我脑袋后面,有没有起包?”

    宋瓷拔开老人家微白的发,仔细看了看,才摇头说:“看着像是没有,外公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疼吗?”

    韩翱宇又摸了把后脑勺,才说:“不觉得疼。”

    宋瓷朝韩翱宇伸出手,说:“来,外公我扶你起来。”

    “不用,这老人家摔跤了,得自己爬起来。”

    这是常识,宋瓷平时也记得,只是看到外公摔倒心里慌了神,就忘了这茬。

    宋瓷收回手,看着老人家扶着那颗罗汉松,慢慢地站了起来。

    韩翱宇迈开腿抖了抖,调侃他自己:“嘿,没扭脚,还能走!”

    “外公还是过去坐着休息会儿吧。”

    宋瓷搀扶着韩翱宇的一条手臂,牵着他往椅子那边走。

    钟不悔端着茶走过来,他说:“宋丫头,你刚才叫什么?”

    宋瓷无视韩翱宇递来的请求眼神,告诉钟不悔:“刚才外公摔了一跤,我吓坏了。”

    “是么?”

    钟不悔也变了脸色。

    他赶紧放下茶杯,走到韩翱宇的面前,将韩翱宇这个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许多眼,才问他:“老爷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韩翱宇摇头,“没事,我耐摔。”

    “你又不是石头,还耐摔!”钟不悔问宋瓷:“老爷子摔着哪里没?”

    宋瓷道:“好像碰到了脑袋,钟叔,你看看外公脑袋后面有没有起包。我刚才看的时候,只是有些红。”

    钟不悔拔开老爷子的头发,看了看,说:“真的有一个小鼓包。”

    “不行,得去医院!”宋瓷说。

    钟不悔也赞同宋瓷的做法。

    “老爷子,去医院检查下吧。”

    韩翱宇摆摆手,他说:“一把年纪了,检查什么。要真有个事,也不好治疗。人老了,得服老。”

    韩翱宇很快便生龙活虎起来,晚上还吃了大半碗饭。

    韩湛晚上回来,宋瓷洗了澡,就跟他说起了这个事。“外公今天下午在菜园子里摔了一跤,脑袋撞到了罗汉松,起了一个小包。我跟钟叔要他去医院,他不听。”

    “韩哥,你明天上午能不能休息,带外公去医院检查下?这脑袋可不是别的地方,要真的撞出了淤块,那可就麻烦了。”

    韩湛被这个消息吓到了。

    “撞到了脑袋么?”

    “嗯。外公当时在种土豆,起来的时候可能急了点儿。”

    韩湛沉下脸来,有些无奈地说:“他还偷喝酒,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韩湛将外套穿上,穿着拖鞋下了楼。

    他来到一楼,敲响韩翱宇的房门。

    韩翱宇已经睡了。

    韩湛推开门。

    他走近床边,听着韩翱宇有规律的鼾声,就有些哭笑不得。“外公,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

    老人家晚上瞌睡少,哪里会这么容易就睡着。

    被韩湛看穿了伪装,韩翱宇有些没面子。

    他睁开眼睛,瞪着韩湛,问他:“干嘛?你是来看我笑话的,还是来教训我的?”

    韩湛冷哼,“教训你不是应该的?让你不要喝酒不要喝酒,你还偷偷地喝!”今天韩湛去看酒盒子,就发现那酒盒子上面的记号被人给碰了。

    不用想,今天上午,外公一定是又偷喝酒了。

    韩翱宇嘿了一声,他说:“你个小兔崽子,忘了我以前是怎么把你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了,现在想要喝口酒,你都跟防贼一样。”

    韩翱宇说起了赌气话。“外孙外孙,果然是不亲的。”

    他心里也委屈,他老了也没有别的不良嗜好,就是爱两口酒。韩翱宇也不酗酒,从来都不会让自己喝醉,一直都是小酌两杯。

    但韩湛管他,就跟看管小孩子一样,十分严格。

    韩湛懒得跟韩翱宇争吵,他说:“明早吃了饭,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下,都磕出包来了,必须去医院。”

    韩湛拿定主意的事,韩翱宇是没法拒绝的。

    今儿摔倒这事,韩翱宇自己也心虚,想到明天又要耽搁韩湛的工作时间,老人家就更觉得愧疚。

    见外公这么配合,韩湛表情这才晴朗起来。

    盯着韩翱宇藏在被子下面的双腿,韩湛拧着眉心,关心问道:“外公,除了脑袋,还有别的地方伤到么?”

    韩翱宇哼了哼,小声地说:“屁股好像摔青了,坐着就觉得疼。”

    韩湛:“...”

    他去置物架上,取来一瓶跌打酒回到房间。

    韩翱宇不情不愿地脱了裤子,趴在床上。

    老年人的身体皮肤松弛,并不好看,摸上去的触感也很奇怪。但韩湛并不嫌弃,他先将药酒倒在老爷子肌肤上,用掌心用力地搓,让药酒发挥作用。

    韩翱宇叹气,他说:“哎,是真的老了,外公以前多威风啊,现在...哎,好汉不提当年勇。”

    韩湛知道老人家心里肯定不是个滋味,他说:“外公比起其他老人来说,身体已经很棒了。”

    “那倒也是,以前一起打仗,一起共事的那些老家伙,都走得差不多了。”现在剩下的这几个,就跟斗气似的,倒要看看谁活的时间更长。

    韩湛说:“那就该知足了。”

    韩翱宇摇头道:“不服老不行啊!”

    韩翱宇将药酒瓶子的盖子拧上,“好了。”

    外公自己提起睡裤,他翻了个身,正脸对着韩湛。望着韩湛英俊深邃的脸庞,韩翱宇突然感慨道:“我把你接回来那会儿,你脸蛋瘦巴巴的,还没有你外婆的手掌大。”

    “怎么不知不觉的,你就这么大了,我也老了。”

    韩湛说:“都二十多年过去了。”

    “我还想多活两年。”韩翱宇望着天花板,向往地说:“还想多陪几年小家伙们。”

    “那就戒酒!”

    外公没吭声。

    韩湛回到楼上,钻进洗手间去洗了个手。

    他钻进被窝,宋瓷闻到了韩湛身上残留的药酒味,她问韩湛:“外公还摔着了哪里?”

    “屁股摔了。”

    宋瓷记得,外公的确是屁股先着的地。“严重吗?”

    “青了一块,可能会疼两天。”

    “那外公答应明早和你去医院么?”

    “答应了。”

    闻言,宋瓷这才放心。

    第二天一早,宋瓷起床时,身边早已冰凉。

    看样子韩湛起床有一会儿。

    宋瓷摸了摸嘴巴,心里有点儿委屈。

    最近这段时间,韩湛回来得晚,起来得早,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给过她早安吻了。

    宋瓷换好衣服,下楼来,就看到韩湛蹲在一个纸箱子旁边整理东西,钟不悔将一瓶又一瓶酒递给韩湛。

    韩湛在韩翱宇不甘心的目光注视下,将那些酒整齐地放进纸盒里。

    “你们在做什么?”宋瓷没看懂他们这出戏。

    韩湛跟钟不悔还没说话,韩翱宇就转过身来,委屈巴巴地盯着宋瓷,跟她告状诉苦:“我的好外孙,他要丢了我珍藏多年的好酒。”

    “那里面,都是老朋友们送给我的酒!老家伙们都入土为安了,但他们送给我的酒还在。见酒如见人,我常常睹物思人。可韩湛这家伙,把我的酒丢了,我连个念想都没有。”

    韩翱宇为自己爱酒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宋瓷并没有被韩翱宇这番感人肺腑的发言所感动。

    她走到钟不悔身边,帮钟不悔一起将那些酒递给韩湛,一边干活,宋瓷一边出主意:“韩哥,这么多酒丢了也浪费,不如捐出去。”

    韩湛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这都是珍藏的茅台,也值不少钱。”

    韩湛抬头朝韩翱宇看了一眼,他说:“就拿出去拍卖好了,卖的钱,都捐给敬老院好不好?”

    韩翱宇想拒绝。

    韩湛又说:“外公,敬老院里的那些老人,没有老伴儿,没有子孙后辈,他们很可怜的。”

    “你这几瓶茅台卖的钱,都能给他们买一床温暖的棉被跟羽绒服了。”

    闻言,宋瓷转过身来,眸子亮晶晶地望着韩翱宇,也说:“外公,做好事,是给孩子们积德。”

    ‘积德’这个高帽子扣在韩翱宇的头上,韩翱宇真没法说出那个拒绝的话。

    他忍痛对那些酒挥手,“拿走吧拿走吧,我不喝了!”

    他还想多活两年,陪陪重孙女,这酒,也是该戒了。

    当天,韩湛便以韩翱宇的名义,将那一箱子茅台寄给了拍卖行。三天后,便传来好消息,说是那六瓶酒被拍出了三百万的天价。

    而韩翱宇开封喝过一半的那瓶茅台,更是卖出了六十万的天价!

    你想啊,能喝一口韩翱宇喝过的茅台酒,那得是多大的荣幸啊!

    韩湛拿到这笔钱后,当日便以韩翱宇的名义,将它们捐给西部一家破落的敬老院。

    韩翱宇是个网虫。

    当他发现自己捐钱的事被微博上一家媒体报道后,忍不住转发了那条微博,并留下评论,称——

    【酒钱乃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也一把年纪了,留着也是浪费,何须大肆报道?】

    看到韩翱宇转发了那条评论,他的那些小迷弟小迷孙们,纷纷留言——

    军事迷虫:韩老果然大气,这思想觉悟,高!

    佳人:韩老看这里,我想对你比心心!

    玉兔妹妹爱吃鱼:看看,这些老军事家多廉洁,这么珍贵的茅台,说捐就捐了。我们可得好好跟韩老学习。

    小甜心:楼上的,跟韩老学习可以,首先,你得有六瓶珍藏版的茅台。

    ...

    被这群小朋友追捧,韩翱宇心里美得冒泡。

    他躺在院子里哼着小曲儿,双脚一甩一甩的,别提多惬意。

    院门外,忽然响起了车声。

    韩翱宇睁开眼睛,盯着院门,看见警卫将门打开。

    一辆银灰色的轿车开进来,从车上走下来一个长身玉立的男人,是许久不见的沈渝北。

    沈渝北瞧见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的韩翱宇,他站在车身旁,恭敬地对韩翱宇弯腰问好,“老爷子,您晒太阳呢。”

    “是渝北啊!”

    韩翱宇坐了起来。

    这一坐,屁股就有些疼,他忍不住微微拧眉。

    见状,沈渝北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冒犯了韩翱宇,他就有点迷茫。沈渝北站在那里,无措地像是个孩子。

    “昨儿个摔了,骨头疼。”韩翱宇这一解释,沈渝北这才明白是自己误会了。

    “老爷子,您可得当心,这人老了,摔一跤可不是闹着玩的。”

    “嗯,前几天韩湛带我去医院做了检查,没事。”

    “那就好。”

    看到沈渝北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韩翱宇问他:“找宋瓷的?”

    “是,宋瓷在家吗?”

    “做产检去了,一会儿就回来。”韩翱宇邀请沈渝北在家吃午饭,沈渝北今天没事做,便答应了。

    两人坐在院子里聊天。

    沈渝北虽然是搞艺术的,但他涉猎很广,许多韩翱宇关注的话题,沈渝北也能跟他聊上几句。

    韩翱宇见沈渝北学识广泛,对他更是另眼相看。韩翱宇是个舞刀弄枪的粗人,就特别尊敬沈渝北他们这些文化人,当年韩湛他外婆,就是一身文艺人的范儿。

    韩翱宇迷她,迷得不要不要的。

    两人聊得正投机,宋瓷就回来了。

    龙雨将宋瓷送到家,便走了。

    宋瓷看到沈渝北在这里,她有些意外。“老师,你什么时候来的,等多久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你产检,我催什么。”

    沈渝北将被他放在腿边的那个盒子递给宋瓷,说:“我是来送电影初剪样片的。”

    听到电影这两个字,宋瓷愣了会儿神,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也是拍过好莱坞大电影的女人。

    宋瓷接过样片,问沈渝北:“老师你看过吗?”

    “嗯,前天你二爷回来了一趟,他跟我一起看了一遍。”

    “怎么样?”宋瓷有些期待地看着沈渝北,问道:“我表现的还好吗?我是不是美呆了?”

    沈渝北盯着宋瓷那张圆润的胖脸看了几秒,才说:“你的表演看上去还行,至于美不美...”

    “全靠打光和后期吧。”

    沈渝北这话一出口,宋瓷就想打人。

    “我才不信呢!”

    宋瓷问韩翱宇:“外公,要跟我一起看样片么?”

    “是你之前去法国拍的那部电影?”韩翱宇不是个爱看电影的人,尤其是那种细水长流的文艺片。但宋瓷拍的电影,韩翱宇还是很期待的。

    “是啊,样片出来了,外公跟我一起看吧。”

    “那好。”

    而看过一遍样片的沈渝北,又跟着宋瓷和韩翱宇再看了一遍。

    韩翱宇一看那片子的开头,就说:“这一定是个爱情片。”

    宋瓷:“倒不是,主要讲的是一个自闭症音乐天才的一生,是传记片。”

    “那你在电影里面演的谁?”韩翱宇好奇地问。

    宋瓷沉默了下,才说:“男主角的女朋友。”

    韩翱宇瞪大了眼睛,“你演别人女朋友啊?”

    宋瓷有些尴尬,脸都红了。

    明明是清白的,却有种自己出轨别的男人,被韩湛外公抓到的尴尬。

    韩翱宇手掌在裤子上摩擦了几下,又问:“那你们有接嘴吗?我看现在的电影,就没有几个不接嘴的。”

    宋瓷嘴巴闭得很紧,像是蚌壳。

    沈渝北好笑地看了眼坐立不安的宋瓷,心道:你丫头也有今天。

    从他们身后路过的钟不悔,也停下脚步来,好奇地朝宋瓷看了过来。

    所以亲过吗?

    宋瓷头皮发麻。怎么办,在电影里,她跟男主角可是亲过的!要是被外公看到了,到时候该怎么解释?

    宋瓷可算是体会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了。

    在沈渝北跟韩翱宇的注视下,宋瓷一脸镇定地摇了摇头,她说:“我的戏份一共就只有半个钟头,没吻戏。”

    韩翱宇哦了一声,也没说什么。

    宋瓷突然说:“我去上个厕所。”

    孕晚期,孕妇尿意多很正常,韩翱宇并没有怀疑宋瓷是在撒谎。

    宋瓷跑去厕所,待了一会儿,她悄咪咪地来到电箱前面,做贼心虚地将电闸拉了下来。

    宋瓷将电闸一拉,就听到客厅里韩翱宇嘟哝了句:“怎么停电了?”

    宋瓷一转身,就看到自己身后站着一个大汉。

    “我的妈啊!”宋瓷拍了拍胸脯,控诉钟不悔:“钟叔,你不声不响站在这里,是想吓谁呢?”

    钟不悔指着电箱,说:“我刚才都看到了。”

    宋瓷赶紧将手指竖到嘴边,“嘘!”

    钟不悔猜到宋瓷关电的原因,就有些哭笑不得。“行了,我不说出去。”

    宋瓷:“谢谢钟叔。”

    钟不悔回到客厅,听到韩翱宇说:“不悔,是停电了,还是家里跳闸了?”

    “可能是跳闸了。电路老化了,我去检查下是哪里出了问题。”钟不悔朝宋瓷一笑,便去工具房提来工具,装模作样地检查工具去了。

    宋瓷‘上完厕所’回来,跟韩翱宇说:“看来电影看不成了。”

    “那就晚上再看。”

    韩翱宇又拉着沈渝北聊天,把看电影这件事忘到了九霄云外。沈渝北与韩翱宇移步到茶室去喝茶,他余光瞥到宋瓷偷偷地将样品抽了出来,嘴角没忍住弯起一抹笑。

    小狐狸!

    吃了午饭,沈渝北起身告辞。

    宋瓷去送沈渝北,出了屋子,等韩翱宇听不见了,宋瓷这才问沈渝北:“老师,你跟蓉蓉干妈,现在怎么样了?”

    沈渝北耳朵微红,吞吞吐吐地说:“她那人你不知道么,特别缠人。我让她离我远点儿,但她总能找到各种理由出现在我的眼前。”

    宋瓷闷笑,心想:蓉蓉干妈要是不在你眼前晃,只怕你会心慌害怕,然后找理由去她眼前晃吧。

    宋瓷笑了笑,说:“老师你哪天结婚,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沈渝北脸一红,恼羞成怒,骂宋瓷:“闭嘴,有这么取笑老师的吗!”

    “嘿嘿。”

    宋瓷送走了沈渝北,这才拿着那个样品回到房间,用笔记本电脑将样片看了一遍。

    看到电影镜头中那个美得跟小仙女似的女人,宋瓷忍不住走早穿衣镜前,打量着现在的自己。

    怀孕后,家里人总是变着戏法给她做美食,宋瓷本来就不是那种憨吃不胖的体质,养了几个月,她涨了几十斤肉。

    怀孕前,一米七出头的宋瓷,只有一百斤。现在怀孕八月,宋瓷竟然涨了三十斤肉!

    她还会继续胖下去!

    宋瓷捏了捏自己的圆脸,双下巴,以及胖腿,有种窒息的感觉。

    韩湛晚上回来,就看到宋瓷闷闷不乐地坐在床边,翻看她曾经的那些靓照。他偏头看了眼宋瓷手机上的照片,说:“总看旧照做什么?”

    宋瓷就说:“就觉得那个时候的我,特别美。”

    “你现在也很美。”

    宋瓷虽然胖了,但五官底子在那里,胖了也是个胖美人。

    宋瓷并没有被韩湛这话安慰道。

    宋瓷丢开手机,她爬下床,赤脚站在木地板上。

    宋瓷在韩湛面前转了一个圈,方便韩湛360度打量自己。

    韩湛:?

    “你在做什么?转圈圈?”韩湛跟不上宋瓷的思路。

    宋瓷指着自己的双下巴跟胖大腿,她问韩湛:“韩哥,你说胖点儿可爱,我现在可爱吗?”

    韩湛深深地看了宋瓷一眼,说:“当然可爱。”

    “怎样的可爱?”

    韩湛绞尽脑汁想了想,说:“圆润的可爱?”像只熊猫宝宝。

    宋瓷如遭雷劈。

    她都要哭了。

    那一个晚上,宋瓷的话都不多,韩湛工作也累了,并没有注意到宋瓷情绪的变化。

    连着许多天,宋瓷都闷闷不乐的,等韩湛意识到问题严重性时,宋瓷的状况已经非常糟糕了。

    发现宋瓷心理状态不对,是在一个深夜。

    那天晚上,韩湛夜里十一点多回到家。他轻手轻脚推开门,却看到宋瓷坐在床头,还没有睡。

    见宋瓷竟然还没睡,韩湛就有些意外。

    韩湛将灯打开。“瓷宝,你怎么还不睡?是在等我么?”

    宋瓷抬起头来,面色阴沉的注视着韩湛,眼神带着审视。

    韩湛觉得宋瓷的眼神有些古怪。

    宋瓷起身下了床,她赤脚走到韩湛的身边,鼻子凑到韩湛的脖子上闻了闻。

    宋瓷闻到了酒味,她语气不善地说:“你喝酒了。”

    韩湛感到抱歉,他说:“我承诺过会戒酒,但今天看到了故友,实在是开心,没忍住跟他喝了一点。”

    宋瓷突然说:“我下午给你助理打电话了。”

    韩湛:“嗯?”

    宋瓷说:“你助理说,你下午五点钟就下班了。但我六点钟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却说你很忙。”

    韩湛呆了下,意识到宋瓷是怀疑自己,他眉心一跳,心里有些恼,又有些哭笑不得。

    “我的确是五点钟就下班了,因为我的一个朋友来了望东城,给我打电话,约我出去吃饭。”

    “你还记得么,我以前跟你说过,我读高中的时候有个关系非常不错的哥们。高考毕业后,他跟我一起去参了军。他今天带着老婆孩子来了望东城,我们多年不见,又是好兄弟,我便提前下班,设宴款待他们。”

    韩湛解释的很清楚,但宋瓷却像是钻了牛角尖一样,仍然怀疑韩湛。

    宋瓷问:“那你为什么不带我去?你真的是去看朋友吗?”宋瓷开始发恼骚,她说:“最近几个月,你去见朋友,或是参加酒会,你都不带我去!”

    “韩湛,是不是我怀孕了,长胖了,变丑了,你嫌弃把我带出去丢脸,所以就不带我!”最后这就话,宋瓷是吼着说出口的。

    被宋瓷一吼,韩湛整个人都呆住。

    他望着突然脾气爆发的宋瓷,心里有些震惊。“瓷宝,你怎么会这么想?”韩湛认识的那个宋瓷,是自信高傲的女孩,她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幅模样?

    爱猜疑、不自信、脾气差。

    韩湛意识到宋瓷的心态出了问题。

    宋瓷掀开自己的睡衣,指着大肚子,神情痛苦地说:“是不是看到我的大肚子,看到这上面丑陋的妊娠纹,你觉得我丑了,就不爱我了!”

    她又捏了捏自己胳膊上的肥肉,神经质地质问韩湛:“看到我比人家女孩小腿还要粗的胳膊,你是不是就厌恶我了?你是不是找到了更漂亮的更年轻的女孩子了?你今晚是不是去见别的女人了!”

    宋瓷像是一个刺猬,竖起一身尖锐的利刺,将每一根刺,都扎进了韩湛的肉里。

    “韩湛,我变成这样都是为了什么!我还不是为了我们的孩子着想,我也不想长胖啊,可我不多吃点,孩子们就没营养啊!”

    “韩湛,你怎么可以讨厌我!怎么可以嫌弃我!”

    宋瓷突然跑进衣帽间,将柜门打开,把她所有孕前买的那些漂亮的裙子,衣服,鞋子和包包,全都一股脑地扫到地上。

    韩湛追到衣帽间门口,看到宋瓷朝那些衣服鞋子撒气,他停下脚步,震惊地望着这一幕。

    宋瓷的这副模样,让韩湛联想到了一种病——

    抑郁症。

    是从哪一天开始,宋瓷状态开始不对的?

    他为什么毫无察觉?

    韩湛很担心宋瓷,又很自责。

    是他忽略了宋瓷。

    宋瓷还觉得气不过,又把一套漂亮的珠宝丢在地上,那宝石掉在地上,都碎了一个角。

    看着那华丽的珠宝,宋瓷忽然停止了撒泼行为。她抬起头,望着立在门下的韩湛,突然说:“韩湛,你已经连续二十天没有亲吻过我了。”

    “你以前,每天早上都会亲我的。我稍微逗一逗你,你就会失控,会忍不住。可是韩湛,你已经很久没碰我了...”

    “是不是因为我变丑了?变胖了?”宋瓷突然用力地去扣自己手臂上的肉,她说:“都怪这些肥肉!都怪它们!”

    “宋瓷!别这样!”韩湛赶紧大步走过去,分开宋瓷的双手,将她的双臂反扣在后背。

    紧紧抱住宋瓷,韩湛后怕的在宋瓷的头顶喘着粗气。

    被韩湛用力地抱在怀中,宋瓷逐渐冷静下来。

    冷静之后,想到自己刚才的所言所行,宋瓷也有些被刚才那样无理取闹的自己给吓到了。

    “韩湛,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宋瓷流着泪,小声地说:“我只是怕,我好怕,我怕我再也瘦不下来,我怕你变心,怕你在外面有人,我...”

    宋瓷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韩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觉得是自己的错,是自己在无理取闹,她开始跟韩湛道歉。

    听到宋瓷语无伦次的解释,韩湛心脏疼得都要裂开了。

    “瓷宝。”韩湛爱怜地亲吻着宋瓷的发丝,他说:“瓷宝,别怕,你只是病了。韩哥带你去看医生,你会好起来的。”

    韩湛将宋瓷转了个身,他低头亲吻宋瓷的眼泪。

    韩湛认真地告诉宋瓷:“瓷宝,今天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那朋友的车子刚好抛锚了,我正在帮他修车。之所以没喊你跟我们一起吃法,是因为我那朋友的妻子,是杜雪妍的好闺蜜。我怕你们见了面,会尴尬。”

    “瓷宝,韩哥没有嫌弃你,没有厌恶你,没有觉得把你带出去会丢脸。”

    “我也没有不亲你,我每天早上都会给你一个早安吻,只是那时候你还在沉睡。我也没有对你没性趣,只是你现在处于孕晚期,我不敢招惹你。”

    “是韩哥不好,韩哥撒了谎,韩哥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

    韩湛的语速很慢,每个字都讲的很清楚。

    宋瓷听到韩湛的话,渐渐地,心情平复。

    她告诉韩湛:“我前些天,看到了二爷给我的电影样片。我看到电影里那个漂亮迷人的自己,一想到自己现在成了这副模样,我就好难过,好难过...”

    韩湛点点头,说:“我知道,你只是心情不好,我明天带你去心理医生,咱们不能逃避。”

    “...好。”

    韩湛将宋瓷拉到床边,和她一起躺下。

    半搂着宋瓷,韩湛轻轻地拍着宋瓷的肩膀,等宋瓷睡着后,韩湛这才给宋翡打了电话。

    宋翡是个夜猫子,这会儿还在网上奋战打游戏,没睡。

    “妹夫。”宋翡拆了颗跳跳糖,问韩湛:“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

    “翡姐,你上次给颜江找的那个心理医生怎么样?”

    “是个半吊子,全靠我们阿江自己心理素质强悍。”说完,宋翡想到什么,表情微变,问韩湛:“谁要看心理医生?”

    韩湛告诉她:“宋瓷。”

    游戏里,宋翡一枪打歪了,打中了队友的脑袋。

    队友倒地不起。

    “靠!”那队友骂了一句,很快便意识到自己骂的人是谁,赶紧伏低做小,好奇的问道:“F,你那边是不是有事?这枪打歪了。”

    宋翡说:“接个电话,你们先玩。”

    “行。”

    宋翡拿着手机走到阳台,

    她靠着栏杆,盯着楼下的泳池,蹙眉问韩湛:“怎么回事,小蠢货怎么了?”

    韩湛告诉她:“宋瓷像是有了抑郁症。”韩湛将今晚宋瓷做的那些事,跟宋翡说了一遍。

    韩湛只是客观地在称述事实,并没有添油加醋。讲完,韩湛请教宋翡:“她这种状态,像不像是孕期抑郁症?”

    宋翡:“不是像,的确是。”

    韩湛感到束手莫测,他说:“我想带她去看心理医生,不能让她一个人继续胡思乱想下去。”

    宋翡却说:“把她送到我这里来。”

    “嗯?”

    宋翡说:“你送她过来,我陪着她,情况会好一些。”

    “那试试吧...”

    第二天早上,韩湛很早便起了床。他来到一楼,就被同样早起练太极的韩翱宇叫住。

    韩翱宇问韩湛:“宋丫头昨晚是不是发脾气了?”

    韩湛默认。

    韩翱宇以为是韩湛做错了什么事,惹怒了宋瓷,便告诉韩湛:“你是男人,你比她大,你得让着她,你惹她生气做什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想了想,韩湛还是把宋瓷生病了这件事,告诉了韩翱宇。

    韩翱宇开始没明白孕期抑郁症这事有多严重,他查了下资料,才知道孕期抑郁症严重的时候,是会死人的!

    韩翱宇吓出了一身冷汗,忙找到韩湛,跟韩湛说:“快找心理医生,别耽搁了最佳的治疗时间。”

    韩湛则说:“宋瓷的姐姐说,让我把宋瓷送去她那里,跟她一起生活一段时间。宋瓷的状况还不是很严重,有宋翡陪着,也许能有好转。”

    “靠谱吗?”

    韩湛便把宋翡是如何治愈颜江的事,跟老爷子讲了一遍。

    韩翱宇这才同意。

    于是当天上午,宋瓷就被韩湛送到了宋翡家。这天开始,韩湛下班后,也直接入住进颜江家。

    这下,颜江的房子里顿时热闹起来。

    韩湛也不是在他们家白住的,水费电费生活开支,全都是韩湛管。

    宋瓷还是很郁闷,经常无缘无故的落泪,哭过之后又懊恼地跟身边的人道歉。宋翡将宋瓷的病态瞧在眼里,心里也有些难过。

    这天,宋瓷睡完午觉起来,发现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突然产生了一种自己被全世界给抛弃了的想法。宋瓷又毫无征兆地哭了起来。

    她哭得特别伤心,都吵醒了在房间睡觉的宋翡。

    宋翡听到宋瓷在哭,她赶紧打开门跑下楼,将坐在地毯上嚎啕大哭的宋瓷抱在怀里。

    “宋瓷,不哭哦!”

    宋瓷紧紧地抓着宋翡的手臂,哭着问她:“宋翡,你们都去哪里了?是不是都不要我了?”

    “姐姐在这里,姐姐怎么可能不要你了?宋瓷,你是姐姐唯一的亲人,姐姐丢掉谁,也不会丢掉你的啊!”

    宋瓷抱着宋翡哭了好一会儿,才平复情绪。

    宋翡去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宋瓷捧着宋翡递来的茶,她喝了一口,没精打采地说:“宋翡,我是不是要病死了?”

    “胡说。”

    “宋翡,你以后别生小孩了,生小孩太可怕了。”

    宋翡说:“我不会生孩子的。”

    宋瓷虚弱地笑了笑,夸宋翡:“你有先见之明。”

    宋翡摇摇头,又说:“宋瓷,我不是不想孩子,我是不能生孩子。”

    宋瓷呆住。

    “什么叫,不能生孩子?”她说话都变得结巴起来。

    宋翡冲她释怀地一笑,告诉她:“颜江跟我说我体质差,最近几年不适合怀孕,我当时就觉得这事不对劲。后来我自己去找医生做了检查,医生告诉我,我不能怀孕了。”

    “当年那场地震,它伤到了我的子宫,我这辈子都不会怀孕。当年,我是被颜江亲手挖出来的,我当时伤成了什么样,他肯定清楚。”

    “他告诉我这几年不能怀孕,只是权宜之计。”

    宋翡走到宋瓷身边坐下,她靠在宋瓷肩膀上,对她说:“宋瓷,姐姐已经不能怀孕了,你可一定要坚强些,平平安安的生下我们老宋家的孩子。”

    “老宋家的香火,得靠你了。”

    这也是为何上次宋翡会要求宋瓷生个孩子,继承她们老宋家的香火的原因。

231章 宋宋,我舍不得你难过

    宋翡不能生育了。

    这对宋瓷来说,像是晴天霹雳,令她感到意外、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

    宋翡看起来很健康,她怎么就不能怀孕了?

    宋瓷快要哭了,她一把捏住宋翡的手腕,要哭不哭地问她:“宋翡,你又在骗我对不对?”

    宋翡最喜欢骗人了。

    宋翡没解释,只是沉默地看着她,那双冷冽如冷泉的双眸里,多了一丝哀伤。

    反握住宋瓷冰冷的手指,宋翡还反过来安慰宋瓷:“宋瓷,我只是不能怀孕了,这没什么的。对我来说,能捡回这条命,就已经是上天垂怜。”

    还能活着,宋翡与颜江都很知足。

    任何事,在生与死的对比下,都会无限放小。

    “虽然不能生一个我跟颜江的孩子,想起来会觉得遗憾。可一想到我还活着,还能陪着你们一起生活,我就很开心。”

    至于孩子,宋翡已经不强求了。

    可能她天生性子冷,没有亲子缘分。

    宋瓷哭了。

    眼泪说流就流,但这一次,宋瓷只是静静地落泪,没有发疯也没有胡言乱语。

    她哭着抱紧了宋翡消瘦的身躯,反反复复地道歉:“宋翡,都怪我!是我拖累了你,若不是为了救我,你就不会昏迷多年,错过了最佳的上学时间,还落得个不能生育的后遗症。”

    “宋翡,你打我一顿好不好?”

    听到宋瓷的话后,宋翡就像妈妈那样,动作温柔地抚摸宋瓷的头发。

    她说:“我可舍不得打你。”虽然宋瓷又蠢又欠揍,但宋翡是舍不得打她的。

    “你没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在任何情况下,都要保护好妹妹,这是宋翡的责任。

    宋瓷听到这声‘心甘情愿’,哭得更加厉害了。

    宋翡拍着宋瓷的背,宽慰她:“不哭了,你看,你一怀就俩,这就是缘分。宋瓷,比起想要孩子却不能怀孕的我,你现在已经很幸福了。”

    “肥胖、丑陋,都只是暂时的。当孩子出生,会笑会哭,会喊你妈妈,那时候你就知道,现在的坚持与付出都是值得的。”

    “韩湛很爱你,他不会也不敢在外面乱来。他要真的管不住那第三条腿,姐姐帮你割了。”

    “所以啊,剩下的这一个多月,你就好好地照顾好你自己跟两个宝宝。等孩子生下来,姐姐给你找最棒的减肥师,保证你一定美回怀孕前。”

    宋翡不是个多言的人,可今天,她一口气说了很多话。

    宋瓷哭着点头,“好,我都听你的。”

    当晚颜江与韩湛一前一后回到家,宋翡已经做好了晚饭。

    吃饭的时候,他们明显发现宋瓷有些不一样了。前些天她很抗拒吃饭,每次都要在韩湛苦口婆心的劝说下,才会吃上一些。

    但今晚,宋瓷竟然主动地端起了饭碗,还吃了三块红烧肉。

    见状,韩湛有些欣喜,他试探的跟宋瓷问道:“瓷宝,今晚胃口不错?”

    宋瓷点点头,朝宋翡看了一眼,说:“宋翡做的菜好吃。”

    闻言,宋翡往宋瓷碗里夹了一个鸡腿,最大的那一个。“喜欢就多吃点。”

    “谢谢宋翡。”

    宋瓷闷头继续吃饭。

    这一顿饭,宋瓷吃了两碗白米饭,还喝了半碗汤。

    将宋瓷的表现看在眼里,韩湛开心之余又觉得困惑。韩湛朝宋翡投去一个纳闷的眼神,心想:不过一天时间不见,宋瓷的转变为何这么大?

    宋翡到底对宋瓷说了什么?

    看来将宋瓷送来宋翡这边住一段时间的决定是对的。

    吃过饭,韩湛来到泳池边,给韩翱宇打了个电话,同他汇报了宋瓷今天的情况。

    得知宋瓷心情好转,能吃能喝也不哭不闹了,韩翱宇特别开心。

    他在电话里说:“那你们就在大宋丫头那里再多住一段时间,只要宋瓷开心,我就放心。”

    “好。”

    韩湛打完电话,转身踩着光滑的石板路准备回家。路过休闲花园,韩湛看到宋瓷与颜江坐在花园旁的秋千上。

    两人头靠的很近,不知道在说什么。

    若不是知道颜江与宋瓷之间是清清白白,韩湛真的会怀疑他俩之间关系不清不楚。

    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韩湛突然转身,从另一条小道返回。不去偷听宋瓷与颜江之间的谈话,是韩湛对妻子的尊重跟信任。

    韩湛回到室内,听到后面训练室内传出来打拳的动静。

    韩湛来到训练室,便见到宋翡在练拳。她穿着黑色的有弹性的紧身衣,灰色的宽松长裤,手戴着拳套,正在打拳。

    韩湛倚在门边看了会儿,正要走,宋翡突然转过身来对他说:“妹夫,进来打一场。”

    韩湛转过身来,盯着宋翡那纤弱的身板,蹙眉,平静地说道:“跟我打,你是在找虐。”

    宋翡:“试试。”

    “好。”

    韩湛脱了鞋子跟大衣外套走近拳室内,又嫌弃衬衫妨碍身体的施展,韩湛直接连衬衫也脱了。

    宋翡盯着韩湛身上那些伤痕,挑了眉。

    韩湛拿起拳套,朝宋翡投去一个锐利的眼神。“我从来不会对敌人手软。”

    宋翡:“无需手软。”

    说完,宋翡主动出击。

    她纤细的身躯有着强大的爆发力,但跟久经沙场且对自己严以律己的韩湛来说,宋翡还是太弱了。

    宋翡强悍的拳头还没有击中韩湛,便被韩湛迅速闪躲开。他绕到宋翡的后方,一拳头砸在宋翡的左肩骨伤。

    宋翡闷哼,回头,冷漠地注视着韩湛,控诉他:“你敢打我?”

    韩湛挑眉,“你说让我无需手软。”

    宋翡冷笑。

    “行!”

    宋翡又朝韩湛出击,韩湛正打算擒住宋翡的胳膊,宋翡却张开了拳头,往韩湛的嘴里塞了一颗蓝色的药丸。

    韩湛一时不备,直接将药丸吞了下去。

    那味道...

    像是在吃巧克力。

    韩湛赶紧停了下来,摘了拳套,跪在地上用左手扣住自己喉咙,又将戴皮手套的右手直接伸进喉咙一阵扣动。

    过了几秒钟,韩湛成功地将胃部食物催吐出来。

    见状,宋翡皱眉迅速跳出了室外,站在外面通风良好的走廊上,嫌弃地看着恶心的韩湛。

    韩湛盯着地上那颗小药丸,他愤然回头,瞪着门外的宋翡。

    “宋翡,你找死!”韩湛第一次在宋翡面前卸下了他和善的假面目,露出像饿狼一样凶残的目光。

    韩湛捏紧了拳头,问宋翡:“你给我吃了什么?”

    宋翡:“我管它叫断子绝孙丸。”

    断子绝孙!

    韩湛表情剧变!

    “宋翡,不要仗着你是宋瓷的姐姐,就无法无天。”韩湛盯着宋翡那双雪山般孤冷的眸,威胁她:“惹到我,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他敬重宋翡,是看在宋瓷的面子上。若宋翡真的做了破他底线的事,韩湛对一样宋翡照杀不误!

    宋翡无惧韩湛的威胁。

    她撇了撇嘴巴,忽然说:“是跳跳糖。”

    韩湛一愣。

    跳跳糖?

    宋翡从裤兜里,取出一个针管。

    那针管里面,有一些浅色的药剂。宋翡摇了摇针管,告诉韩湛:“这里面,才是真正能断绝了你生育能力的阻断药。”

    韩湛盯着那个针管,没有作声。

    他明白了,宋翡是故意在吓他,惩罚他。

    他最近,的确做错了一件事。

    宋翡表情很冷峻,她严肃地开口,告诉韩湛:“韩湛。你要是敢背着我妹妹在外面乱来,我绝对有办法让它进你肚子里。”

    韩湛在知道那颗药丸只是一颗跳跳糖后,便恢复了平时那副虚伪的谦谦君子的模样。

    闻言,他眼睫毛一抖,承诺道:“那不可能,我对宋瓷,绝无二心。”

    “最好是。”

    宋翡将东西装回裤兜里。

    她仰头注视着韩湛矜贵帅气的脸,又道:“我妹妹特别爱漂亮,心肝还脆弱。韩湛,你不能说她丑,嫌她胖。她以后如果真的瘦不下来,你也不能嫌弃她,始乱终弃。”

    韩湛轻笑,“绝对不会。”

    “最好是。你要是敢对她始乱终弃,我就敢让你以后再也无法对女人产生欲望。”

    宋翡对韩湛是有些不满的。若不是韩湛忙于工作,忽略了宋瓷,宋瓷又怎么会患上抑郁症呢?

    不治治他,就不长记性。

    丢下狠话,宋翡这才离开。

    韩湛去洗手间漱了口,这才拿着扫帚跟拖把去了训练室。

    屋内两个人差点就撕破了脸皮,屋外宋瓷跟颜江,却在推心置腹的聊着天。

    “宋翡都跟我说了。”宋瓷说。

    这话听上去没头没脑的,颜江没能明白宋瓷是在说什么。“宋翡跟你说了什么?”

    宋瓷:“有关她不能生育的事。阿江,你瞒着宋翡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瞒着我呢?”

    听到宋瓷前半句话,颜江表情惊变。“你说阿翡知道了她不能怀孕的事?”颜江觉得震惊,“她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下轮到宋瓷惊讶了。

    “你不知道宋翡知道这事吗?”宋瓷还以为宋翡跟颜江已经把这事说开了。

    颜江缓缓地摇了下头。“我一直以为,阿翡并不知情。”所以他一直都很小心,刻意地去回避关于生孩子这些事。

    颜江就是怕宋翡察觉到了异常,偷偷背着他去找医生做检查。

    没想到,宋翡早就知道了真相!

    颜江问宋瓷:“宋翡是什么时候去做的检查?”

    “应该就在你对她撒谎,说医生认为她身子弱,最近几年不适合怀孕的那段时间吧。”

    颜江怔然。

    宋瓷告诉颜江:“阿江,你不要小看宋翡,她很聪明,你当时骗她,她就把你的谎言看穿了。”

    颜江心情复杂,久久不语。

    他一直想要瞒着宋翡这件事,打算等几年再告诉宋翡。没想到,宋翡已经知道了。

    “对这件事,阿翡是什么想法?”颜江没勇气去问宋翡本人的想法,那太残忍了。

    宋瓷说:“她说起那件事的时候,语气很平静。但我知道,她心里一定是难以释怀的。”

    不能生育,对一个想要孩子的女人来说,终究是一种伤害。

    宋瓷不清楚宋翡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她知道,宋翡在知道这个结果后,心里一定是很痛苦的。

    只是宋翡学会了承受各种打击与悲痛,她总是板着一张冷冰冰的脸,来掩饰内心所有的痛。

    颜江这才告诉宋瓷:“当时知道你跟韩湛在备孕的消息,阿翡就特别想要个孩子。争强好胜是一方面,喜欢孩子也是一方面。”

    宋家姐妹都很喜欢小孩子,宋瓷以前跟小区里那些小屁孩处得特别好。

    宋翡因为看着冷漠不好接近,并没有小孩缘,但她也会经常在兜里装几颗糖,遇到了讨她喜欢的孩子,就会给她一颗。

    所以在听到宋翡说想要生个孩子的时候,颜江心里就觉得残忍。

    “我早就知道她不能怀孕,当年我将她从地震中挖出来的时候,她头皮血流失去了意识,一根钢管正好就插在她的小腹中心。”

    回忆着多年前在碧江市地震现场,从水泥板跟泥土中成功挖到宋翡的那一幕,颜江至今都感到害怕。

    那时候,宋翡浑身都是泥灰,就连眼睫毛上面都是灰尘。

    宋翡受伤严重,脑袋上面的血跟灰尘沾染在一起,已经干了。那根钢筋管,就那样插在她的小腹中间。

    颜江当时都不敢动一下宋翡,是医生跟救援战士合力将她抬到担架床上的。

    还有一口呼吸的宋翡,跟其他伤残严重的病人被放在一个宽大的蓝棚子里面。医生将那根钢管取出来,看到钢管底部的血迹,便告诉颜江:“这个女孩子,子宫受伤严重,以后怕是不能做妈妈了。”

    那时,刚满十八岁的颜江听到这句话,如遭雷劈。

    宋翡是他放在心里偷偷喜欢了许多年的女孩子,他曾无数次躲在被窝里,偷偷地幻想将来长大了,他出人头地了,迎娶冰山美人宋翡回家,与她生儿育女的美梦。

    但医生说,宋翡以后不能怀孕了。

    宋翡的病情稳定后,一直没有苏醒,颜江想办法将宋翡送回了望东城人民医院。

    宋翡成了植物人,每天都要用各种仪器监视身体状况,还需要输营养液。医生告诉颜江,宋翡每年的治疗费用不会低于六十万。

    那时候,颜江刚读大学,他去哪里找个每年能挣六十万的活?

    那会儿,恰好有经纪公司看上去颜江,想签了他去做艺人。

    颜江当时没有犹豫,直接签了公司。

    但签约后,公司却没有善待颜江,他连续两个月都没有接到工作。没挣到钱,颜江急得像是热火上的蚂蚁。

    就在这时候,宋瓷被穆家领养,穆家人找到了宋瓷失散在外的姐姐宋翡,愿意无偿地支付宋翡的医药费。

    颜江为了让宋翡活下去,只能忍痛割爱。

    穆家人从医院带走宋翡的那一天,颜江就躲在人群中,远远地看着宋翡从他的生命里消失。

    颜江与经纪公司签了四年合约,那四年,他几乎分文未挣。后来,蓝凌看中了颜江那张脸,将他从原经济及公司挖走,送他去拍戏。

    法医学专业毕业的颜江,成了娱乐圈最耀眼的那颗明星。

    他挣了很多钱,但他却失去了那个有资格花他钱的女人。

    所以多年后,当宋瓷找上门,求他配合她将宋翡从疗养院偷出来时,没有人知道颜江心里有多狂喜。

    从那段久远的痛苦回忆里走出来,颜江搓了搓脸,这才对宋瓷说:“我知道宋翡不能生育的事,但我不忍心告诉她真相。宋翡过得太辛苦了,我希望她能活得开开心心的。所以,我对她撒谎了。”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宋翡竟然能一眼看穿他的谎言。

    宋瓷能理解颜江的做法。

    这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会不忍心的。

    宋瓷又问颜江:“阿江,你不忍心将真相告诉宋翡,那为什么也不告诉我呢?”

    颜江苦笑,“答案你心里不不明白吗?”

    宋瓷怎么不明白?

    “阿江,你是害怕我知道了真相,会对宋翡感到愧疚,余生都会良心不安,对吗?”

    “是啊!”颜江点头,他说:“宋宋,我舍不得你难过。”

    对宋瓷,颜江是真的很疼爱。

    从小,宋翡就是他们三人中的大姐大,而宋瓷傻乎乎的,好骗又天真,小时候经常被宋翡欺负。

    颜江心里崇拜宋翡,不敢说宋翡半个不是,但又不忍心见到宋瓷被宋翡骗得团团转。

    从小,颜江就想要对宋瓷好一点,以此来弥补宋翡对宋瓷的欺压。

    像妹妹一样去疼爱宋瓷,像爱生命一样去爱宋翡,已经成了颜江的人生信条。

    听到这个答案,宋瓷心里特别不是个滋味。

    她脑袋后仰,靠着椅背,望着铅灰色的天空,小声地呢喃道:“有这么多人疼爱我,我却在为了自己变胖变丑而哭天怆地,突然觉得自己特别窝囊,是个怂货。”

    揉了揉发热的眼睛,宋瓷说:“这些天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我会尽快调整好心态的。”

    “那就好。”

    颜江站起身,拍了拍宋瓷的背。“早些好起来吧,别让你姐姐担心。你都不知道,这些天阿翡一直在查孕期抑郁症的资料,昨晚查到三点钟才睡觉。”

    “宋宋,别看阿翡表面冷冰冰,她把你看得比什么都重。”说完,颜江回了屋。

    宋瓷不争气的又想哭。

    她当然知道宋翡把她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不然,地震来临时,也就不会为她牺牲到那个地步了!

    颜江一进屋,就看到宋翡斜靠在沙发边上。

    她目光落在颜江的脸上。

    “你知道了?”宋翡早看到颜江和宋瓷在一起讲话了。

    颜江停下脚步,遥望着宋翡,喊了声,“阿翡。”

    宋翡没做声。

    颜江说:“你要真的喜欢孩子,我们以后就去领养个。你要不喜欢领养的,那你就把我当孩子养吧,我愿意当你的小宝宝。”

    宋翡突然走到颜江面前,双手从颜江腋下伸进去,抱住他的腰。

    那是一个小女人姿态的拥抱。

    宋翡将脸颊贴在颜江的胸膛口,她说:“阿江,孩子这事不着急,美国有个医学方面的研究大佬,研发出了一项黑科技,叫人造子宫。再等几年,等这项技术成熟了,我们可以去孕育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颜江被宋翡透露的这个消息给惊到了,“真有那种黑科技?”

    “有。”

    “那好。”

    “现在别说话,让我抱抱你。”宋翡脑袋在颜江的胸口蹭了蹭。

    宋翡的依赖,极大地满足了颜江身为男人的虚荣心。

    宋瓷走进来时,两人还搂抱在一起。

    她咳了一声,引起了宋翡跟颜江的注意。

    见宋翡并没有要松开颜江的打算,宋瓷摆手说道:“你们继续跑,我就路过。”

    宋翡:“快滚。”

    客房在二楼,宋瓷肚子越来越大。有杜婷婷在楼梯摔跤过的前车之鉴,宋瓷上楼下楼,是一点也不敢分心。

    她扶着栏杆,爬到楼上,这才吐槽宋翡:“黏黏糊糊,虐谁呢?”

    宋瓷一推开房门,就看到韩湛刚洗完澡,正在擦拭身体。韩湛脱了衣服,一身肌肉特别养眼,水珠挂在他的身体上,别提多诱人。

    盯着韩湛,宋瓷突然感到饥渴。

    啊,好想要了韩哥!

    她是个好色之徒。

    宋瓷忙从柜子里拿出一件浴袍,往韩湛身上一丢,恼羞成怒的说:“穿好,露肉给谁看!”

    好些天没有被宋瓷调戏了,乍然听到宋瓷打趣自己,韩湛还颇为怀念。

    韩湛穿好浴袍,看到宋瓷一直在盯着自己健硕的身子。

    知道宋瓷脑袋瓜里面在想什么黄料,韩湛走过去在她头顶揉了一把,告诉她:“别着急,等宝宝出生,韩哥满足你。”

    宋瓷红着脸拍掉了韩湛的手。

    “我跟你说个事。”

    “嗯?”

    宋瓷拉着韩湛在床边坐下来,这才将宋翡不能生育的事,跟韩湛讲了一遍。

    听说了这个事,韩湛也有些震惊。

    一想到宋翡是因为救宋瓷,才落得这样一个结果,韩湛心中也感到愧疚。

    之前被宋翡恐吓过的仇,韩湛也释怀了。

    宋瓷刚才在楼下,偷听到了宋翡他们的谈话。

    宋瓷又对韩湛说:“墨谣干妈他们不是在用人造子宫孕育孩子吗?回头你问问干妈,要怎么做才能获得一个名额。我想给宋翡他们,争取一个名额。”

    人造子宫目前还没有在全球推广,加之成本太昂贵,想要获得一个名额是非常难的事。

    墨谣钱多,花了很大一笔钱资助人造子宫项目的研发,才获得了一个名额。

    听到宋瓷的提议,韩湛也很赞成。

    如果能送给宋翡他们一个名额,给他们一个孩子,愿了宋翡不能生育的梦,那的确是一件好事。

    “干妈可能已经休息,我明早再打电话问问。”

    “好。”

    看着宋瓷脱衣服准备去洗澡,韩湛移开目光,望着墙角的绿植盆栽,说,“明天我不上班,你陪我去个地方。”

    宋瓷追问他要去哪里,韩湛故意不跟她透露消息,只道:“说了就没惊喜了,明天去看了,你就知道了。”

    “你真没意思。”

    宋瓷在床上坐下,打开昨天还没看完的那部电影接着看了起来。看完,宋瓷倒头就睡了。

    到了孕晚期,宋瓷每天晚上要跑好几趟厕所。这晚,她来来回回跑了几趟,睡得并不算好。

    早上起来,宋瓷还在打呵欠。

    韩湛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小阳台上打电话。

    房间与小阳台中间有一道隔断玻璃门,透过一面白色纱帘,宋瓷看到了立在阳台上的韩湛的侧影。

    他今天穿的比较休闲,黑色的高领毛衣,搭配一条烟灰色的西装长裤。御寒的蓝色长风衣,穿在身长腿长的韩湛身上,特别有型。

    宋瓷觉得韩湛的头发要再长一点,做一个时尚的发型,真的比娱乐圈那些男明星还要迷人。

    但宋瓷就爱韩湛的寸头,精神,干净,摸着略硬却十分令人上瘾。

    听到床上宋瓷慢慢翻身的动静,韩湛微微回头,朝她看了过来。对宋瓷点了点头,韩湛又转过身去,继续讲电话。

    又聊了几分钟,韩湛才挂了电话。

    宋瓷披着厚外套走到阳台上,站在韩湛身边,问他:“跟谁打电话?”

    “墨谣干妈。”

    宋瓷忙问:“干妈怎么说?”

    韩湛挑了挑眉,手中转动着他的手机,说:“干妈说,她直接投资了一百亿,成了该项目的投资人,就获得了一个名额。”

    宋瓷:“...”

    “一、一百亿?”

    “嗯。”

    韩湛的宙斯国际刚成立,正处于花钱的时候。而宙斯一号的研发比人造子宫还要烧钱,目前还在融资。

    让他花一百亿去投资人造子宫项目,怕是很困难。

    韩湛说:“得再等几年,最迟不超过三年。”

    “好!”

    “你先换衣服,成了早餐我们再出去。”

    “哦。”

    宋瓷在衣柜里挑了一件孕妇款式的大衣换上。绑起头发,她坐在梳妆台前,为自己化了一个显气色的淡妆。

    化完妆,宋瓷盯着镜子里的胖美人,弯着眼睛笑了起来。

    自从怀孕发胖后,宋瓷就没在微博上上传过自己的照片。但今天,她决定勇敢的面对最真实的自己。

    宋瓷打开灯,直接用手机原相机的前置镜头,对着自己拍了几张照片。

    她选了好看些的照片,发到了微博上。

    她写道——

    宋宋宋宋瓷V:【最近总有人问我为什么不活跃了,不发照片了。

    因为怀孕后,短短八个多月的时间里,我胖了三十多斤。曾经轮廓漂亮的脸颊变得圆润,纤细的脖子上有了双下巴。

    我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时常感到陌生。

    我没有勇气面对变胖变丑的自己,为此,还抑郁了一段时间。

    但庆幸身边还有一群可爱的人,有他们陪着我,爱着我,我渐渐地开朗起来,也接受了这个并不漂亮的,但真实的我自己。

    早安啊,各位。

    附图.jpg】

    宋瓷发完微博,就没再管微博上粉丝们的留言。

    不管他们是恶意中伤的辱骂,还是冷嘲热讽的奚落,都已经伤不到宋瓷了。最大的敌人从来都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从宋瓷认清并且接纳了这个不完美的自己的那一刻开始,她已经无敌。

    宋瓷下楼来时,韩湛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她今日穿着红色的长风衣,风衣的衣摆很宽,完美的覆盖住大大的肚子。尽管她看上去还是胖,但红色衬得她气色好,眸子亮晶晶的,分外迷人。

    瞧见韩湛仍会对自己露出着迷的眼神,宋瓷心里就有些骄傲。

    她吃得饱饱的,这才拿上包,和韩湛一起上了车。

    龙雨开车,瞧见宋瓷从屋子里走出来,他嘴巴特别甜,“夫人今天特别美。”

    龙雨他们已经得过韩先生的吩咐,以后看见夫人,每天都得夸她好看,还必须夸得真心实意。

    宋瓷被龙雨这么多一夸,心里便美得冒泡。

    上了车,宋瓷又问韩湛:“韩哥,我们到底去哪里?”

    韩湛仍然摇头,“保持神秘。”

    见无法从韩湛的蚌壳嘴里撬出消息,宋瓷这才打开手机,跟微信好友们聊天。

    她一打开微信,就接到了梁博的消息。

    梁博发来消息,说:【女神,看到你的微博了,我想说,女神怀孕了也很美丽,是最美的孕妇。】

    梁博:【女神,我明年要开一场演唱会,女神,你一定要来哦!】

    宋瓷:【恭喜你的演唱会梦终于成真!】

    收到宋瓷的回复,梁博又说:【最近很多人都在猜测Cherry的身份。】

    Cherry是宋瓷的艺名,她跟梁博是固定的搭档,梁博曾在综艺节目跟望东城春晚上,带着宋瓷一起上过节目。

    只是在节目中,宋瓷为了不掉马,一直都戴着狐狸面具。因此,大家都对梁博的编曲人Cherry的身份感到好奇。

    梁博说:【女神,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在我的演唱会上掉个马?】

    宋瓷:【容我考虑一下。】

    梁博:【行!】

    宋瓷心想:我要是成功瘦身了,我就摘掉面具公开身份。我要还胖着,那就打死不掉马!

    掉马可是打脸高光时刻,外形上一定要美美哒。

    宋瓷又跟梁博胡扯了几句,便觉得困了。“我睡会儿。”打了个哈欠,宋瓷靠着韩湛的肩膀打起了瞌睡。

    车子轻微颠簸,宋瓷却睡得非常安稳。

    “瓷宝,我们到了。”被韩湛推醒,已是四十分钟过去。

    宋瓷睁开眼睛,瞧见他们的车停在一栋大别墅庄园门口。

    韩湛先下了车,然后拉开车门,将宋瓷牵了下去。宋瓷站在韩湛的身旁,她抬头望着面前这座庄园,心里忽然一阵悸动。

    韩湛竟然带她来了御龙山!

    上一世,御龙山成了望东城最尊贵的一块地,只因为御龙山上住着首富先生。

    全国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要住进她面前这座庄园里,成为女主人。可惜首富先生,却是终生未娶。

    宋瓷曾在杂志上看到过有关这栋豪华庄园的介绍,它是由英国建筑设计师麦昆设计的作品。

    麦昆还曾因为这幅作品,又一次获得过建筑学大奖。

    杂志上介绍道,这座庄园内部装修极尽奢华,穹顶繁美精致,庄园内还建有一处室内喷泉。

    首富先生韩湛在采访中说过,建这栋房子前,是想着将来结了婚,有了孩子,方便孩子们在室内游玩,因此便建了一个室内广场。

    庄园内,不仅有室内喷泉,还有室内婴儿游泳池。在庄园的后山,有郊区马场,有儿童乐园,里面有过山车、旋转木马、摩天轮...

    韩湛给他的孩子们打造了一个游乐场,但他一辈子都没有孩子。

    宋瓷仰头朝后山望去,果然看到山上有一个正在建造中的摩天轮。

    见宋瓷发现了那个摩天轮,韩湛说:“那个是我为你打造的。”

    “为我?”宋瓷有些惊讶。

    韩湛嗯了一声,他说:“我听过一个跟你有关的传说。”

    跟她有关的传说?

    宋瓷有些懵,问韩湛:“什么传说?”

    “听说你二十岁那年,东方家的三少爷追求过你,请你去坐摩天轮。你当时对那个三少爷不感兴趣,就一口回绝了他。然后就有人说第一名媛眼高于顶,看不起请她坐摩天轮的人,要嫁一个肯为她建一个摩天轮的有钱人。”

    说完,韩湛好笑地问宋瓷:“传说是真的吗?”

    宋瓷:“...”

    她有些尴尬。

    “你都说那是传说了,那肯定就是假的。”宋瓷将这其中的误会解释给韩湛听,她说:“三少爷比我小一岁,他跟人打赌玩输了,就按照赌约来追求我。”

    “他们打赌说,如果三少爷把我追到手了,他们就给他一千万。三少爷跟我本来就认识,我那时候也虚荣爱帅哥,毕竟年轻嘛。他约我,我就去了。”

    “但我在赴约的路上,收到了穆秋的短信。穆秋提醒我,三少爷追我是在完成赌约。到了游乐园,三少爷告诉他,他把摩天轮项目包场了,只给我一个人玩。”

    “我当时心里有气,赌气之下,便说:请我玩摩天轮算什么本事,有本事给我造个摩天轮。”

    宋瓷说着说着耳朵就红了,她怪不好意思。“也不知怎么的,后面就传成了你知道的那个版本。”

    韩湛听了她的解释,莞尔一笑。“传闻既然已经形成了,那我不得将传言给坐实了?”

    他就得让人瞧瞧,宋瓷真的嫁给了一个愿意给她打造一个私人摩天轮的男人!

232章 提前发作,宋瓷要生了

    抱着宋瓷,韩湛将下巴搁在宋瓷头顶,告诉她:“瓷宝,等摩天轮建成了,你跟我一起去坐坐。我要带你站在御龙山最高的地方,看看这座城市。”

    “好!”

    听韩湛这么说,宋瓷便热血澎湃。

    韩湛牵着宋瓷,朝庄园走去。

    边走,他边介绍道:“这座山,是墨谣干妈在我成年那年,送给我的礼物。”

    一听说这片山是墨谣送的,宋瓷便不觉得奇怪了。“干妈待你可真好。”

    “他们就我这么一个干儿子,自然喜欢。”

    金洛兰忙着搞事业,一直没生孩子。帝蓉蓉因为失去过一个孩子,对再孕有了心理阴影,也没有孩子。

    墨谣想要孩子,奈何一直没有怀孕成功。韩湛,是她们唯一的儿子,她们怎么能不爱?

    从被外公找回来后,韩湛就是被团宠着长大的孩子。

    韩湛十八岁那年,也就是2006年的时候,那时国内炒房价炒地皮的现象虽不如现在这般病态,但地皮也是值钱的。

    一出手就送了韩湛一片山,墨谣干妈对韩湛那是真的疼爱。

    宋瓷佯装做生气的模样,质问韩湛:“你竟然背着我偷偷地建了一栋庄园,从什么时候开始建的?”

    韩湛:“在穆夫人还活着的时候,我便请人设计了这栋房子。”

    那么早么?

    韩湛解释道:“还记得么,穆夫人怀孕后曾在楼梯上摔了一跤,大出血流产差点丢了一条命。那时候,我便下定决定要换一套大房子,上下楼要带电梯的那种。”

    望东城内也有几处房地产开发公司,建造了几栋带电梯的大别墅,韩湛去看过,都不满意。

    找不到满意的,他只好自己请人设计了。

    韩湛告诉宋瓷:“我们之前那个复式楼小了,马上又要多两个崽子了,那房子就住不下了。年前这里便能彻底竣工,新房子再空置一年,明年春节前,我们就搬到这里来住。”

    韩湛颇觉遗憾,他说:“你都快生了,房子这才刚建好。”

    宋瓷盯着自己的大肚子,说:“没关系,换套大房子,以后孩子们也有地方玩了。再说,我们还年轻,谁能保证以后会不会生二胎呢?”

    “那得看你了。”韩湛的家产雄厚,就算宋瓷生了一个足球队的孩子,韩湛都能将他们培养成才。

    但,身体是宋瓷的,愿不愿意再生,得尊重宋瓷的想法。

    森严的大门轰隆隆打开。

    宋瓷抬头望去,入目便是一个吉他造型的喷泉广场。

    韩湛牵着宋瓷走进庄园。

    宋瓷站在喷泉广场前,将庄园内的景致打量了一番。

    喷泉池的左侧是园林跟休闲区,右侧是一片人工湖。从庄园大门通往庄园的主楼,得走三四分钟。

    大楼共有三层楼高,两条弧形楼梯分部在大楼的左右两侧,从一楼通往二楼。

    韩湛牵着宋瓷走进一楼的大厅。

    一入内,宋瓷便被那高达十米的圆形穹顶大厅给震慑到了。

    她仰头,望着头顶圆弧形的穹顶。

    穹顶被设计成半透明的玻璃材质,白天光线明亮,如同置身室外。

    玻璃上面,印着满天繁星。

    见宋瓷盯着那些星星发呆,韩湛便告诉宋瓷:“那些星辰都有吸光作用,等到晚上,它们会亮起来。到时候,抬头看上去,就像是在看夏日的夜空。”

    宋瓷被震撼到了。

    原来杂志上的报道都是真的,韩湛的豪宅里真的有一个堪比西方教堂般繁美精致的星空穹顶大厅。

    韩湛打了个响指。

    穹顶上方,忽然升起一面弧形的挡光板,它们遮住了白日。

    两人身后的大门也随之被关上,刚还明亮的大厅顿时陷入昼夜。

    韩湛悦耳的低嗓子在宋瓷耳旁轻轻响起:“瓷宝,抬头。”

    宋瓷听话地抬头。

    一仰头,宋瓷边她看见了星河,星河宇宙倒映在穹顶之上,美得不可思议。

    那些星星,还在眨眼睛。

    宋瓷呼吸都快窒息了,在绝对的美景之前,宋瓷词穷了,嘴里蹦出一句:“我的妈啊,太好看了。”

    韩湛失笑出声,告诉她:“这是我的灵感,我把灵感告诉给设计师,设计师加上去的。”

    星光下,韩湛突然对宋瓷弯身,伸出右手,像个矜贵优雅的绅士,对宋瓷发来邀请。

    “韩夫人,愿意赏脸,陪在下跳支舞吗?”

    宋瓷忍着笑,将左手搭在韩湛的手心。

    韩湛另一只手搭在宋瓷的腰上,他带着大肚子的宋瓷,在星光下,跳了一支华尔兹。

    跳完,韩湛双手捧着宋瓷的脸颊。

    他亲吻了宋瓷的嘴唇。

    一吻完毕,韩湛突然提到:“瓷宝,还记得你生日宴邀上发生的事吗?那天,你越过人群,与他们擦肩而过,径直走到我面前。你对我笑了一下,眼睛顾盼生辉,我在你的眼里看到了漫天的星星。”

    那时,韩湛便觉得宋瓷的眼睛比星辰还要迷人。所以当设计师请示他穹顶的图案主题时,韩湛想也没想便告诉他,他要宋瓷眼里的漫天星辰。

    闻言,宋瓷心悸不已。

    她渐渐地能够察觉到韩湛的体温在节节攀升,眼神热度也非常烫人。宋瓷赶紧松开韩湛,提醒他:“韩湛,我还有一个月就生了,你别胡来。”

    “抱歉。”

    韩湛打了个响指,满室灯光大亮。

    他赶紧转身去了洗手间,过了一会儿,才走了出来。出来时,韩湛的脸上有冷水的痕迹。

    两人相视一眼,都忍着笑。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别的地方。”

    “好。”

    两人参观完了一楼,又坐电梯上二楼。

    在电梯里,宋瓷问韩湛:“这栋房子花了多少钱?”她是个俗人,只关心钱。

    韩湛说了一个数字。

    宋瓷咋舌,心里咆哮:壕无人性了!

    宋瓷受到了刺激。

    想她以前跟父母住在乡下的时候,因为乡下的房子比村里其他人家的房子要更洋气,便觉得十分幸福。

    后来搬家进了城,因为家里买了一台一万块的索尼电视,被邻居们围观,宋瓷也觉得有面子。

    再后来,被穆家收养,第一次住进那栋三层楼高的独栋别墅,宋瓷便觉得自己是野鸡进了凤凰窝,鸡犬升天了。

    进入穆家的第一个晚上,宋瓷躺在穆家的床上,睡觉都不踏实。

    可现在,她却成了面前这个大庄园的女主人!

    她第一次无比深切的体会到了当首富夫人的快乐,是那种走路都像是踩在云端的感觉。

    飘了飘了,有钱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她都能预料到,搬入新家的第一周,她肯定会兴奋得连觉都睡不着。

    韩湛又带着宋瓷去参观房子里的其它房间跟设施,最后,他们来到了主卧。

    主卧是全开放式的,定制的King-size床头靠着墙,右侧是一片玻璃落地窗。

    宋瓷走到落地窗前,才发现站在这里,可以把御龙渊大河尽收眼底。

    冬季御龙渊的蓄水量不多,河面平静,山河无恙。

    韩湛与她并将而立,他指着远处河上的一处建筑,道:“那里就是御龙大厦。”

    宋瓷望过去,看到御龙大厦立在江河之上,高昂着的龙头仰天长啸,令人心生敬畏。

    宋瓷说:“以后你上班,我跟孩子可以在家里看到你。”

    宋瓷想到什么,突然说:“我们在这里放一个望远镜,到时候孩子们想爸爸了,就能偷看你了。”

    韩湛:“微信视频不是更方便?”

    宋瓷白了韩湛一眼,嫌弃他不解风情,她说:“这叫浪漫,你懂不懂?”

    韩湛并不理解宋瓷的提议有何浪漫之处,但他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反驳宋瓷的观点。

    韩湛乖乖点头,附和宋瓷的看法,“你说的很有道理。”

    两人在窗边站了会儿,宋瓷转身走向了浴室。

    淋浴洗漱房与主卧之间用一道雕刻屏风做隔断,左侧是浴缸,右侧是淋浴室,中间设了两个洗手池,洗手间旁边进去便是厕所。

    正中间的过道很宽,摆着一张熏香桌。桌案上,放着一尊五十公分高的人像玉雕。

    宋瓷盯着那尊玉雕,有些诧异。

    “这是我?”

    那白玉雕刻而成的玉雕,是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

    她穿着露背裙,披着长发,戴着狐狸面罩,正在拉奏小提琴。

    韩湛听到宋瓷的话,他快步朝宋瓷走过来。

    望着那个小雕像,韩湛点头说:“这是你跟梁博一起登台望东电视台春晚时的造型。”

    那晚韩湛坐在台下,和观众一起欣赏宋瓷的天姿国色。

    当时他就在想,回头一定要请人将宋瓷的美丽雕刻下来,刻在时光里。

    “好看。”

    宋瓷自己夸自己,也不知是在夸她自己好看,还是手艺人雕刻出来的作品好看。

    宋瓷爱不释手的将那雕像摸了几把。她笑着调侃韩湛:“韩哥,来,让你摸一下身材性感时期的我,过把手瘾。”

    韩湛摇头失笑,“别闹。”

    雕像虽美,但身边的人才是他的心之所向。

    “走吧,我们去后山看看。”

    韩湛亲自开着庄园内的游览车,带宋瓷去参观了后院的草坪,训练场,以及养马场。

    最后,他们来到后山上的游乐场。

    宋瓷仰头望着白色的摩天轮,她摇了摇头,握住身旁一颗树,不肯走了。

    韩湛以为她是累了,便道:“我抱你吧。”韩湛臂力好,宋瓷长胖了,他也能轻松地将她打横抱起。

    宋瓷伸出手,抵在韩湛的嘴边,嫌弃他聒噪。“韩哥闭嘴,让我体会一下有钱太太的快乐。”

    韩湛:“...”

    游完庄园,已经是中午了。

    韩湛带着宋瓷来到御龙山脚下一家农庄吃饭。

    吃完饭,韩湛接到了韩翱宇的电话,说是有一个老朋友给他送了几只鹌鹑过来,让他们晚上回去吃鹌鹑。

    宋瓷长这么大,还从没吃过鹌鹑。

    韩湛开车将宋瓷送回外公那里,就又去了公司,晚上再回来吃饭。

    见宋瓷脸上笑容多了起来,抑郁的病情应该是有所好转了,韩翱宇这才放了心。

    鹌鹑被韩翱宇用一只竹框盖住,还没杀。

    受之前的疫情影响,宋瓷是不敢吃野物了。她问韩翱宇:“鹌鹑是保护动物吗,外公?”

    “是啊。”

    宋瓷说:“保护动物不能吃。现在吃野味被查到了,会罚款坐牢的。”宋瓷可是个遵纪守法的小市民,违法乱纪的事情坚决不做。

    韩翱宇哭笑不得。

    他就喜欢宋瓷这份乖巧可爱。

    韩翱宇看宋瓷有些急了,才说:“这是自己家养的鹌鹑,养在山里的,不是野生的,也没病毒,你放心吃。再说,不能吃的,我敢给你吃么?”

    闻言,宋瓷这才将心放回肚子里。

    这时钟不悔端着盆拿着菜刀走了出来,他见宋瓷站在竹框旁,忙说:“宋丫头,我要杀生了,你回避下。”

    宋瓷不仅不肯回避,还跃跃欲试地说:“我喜欢拔毛,钟叔,你把它们杀了,让我来拔毛吧。”

    钟不悔:“...”

    看不出来,看着娇滴滴的美人儿,竟然爱拔鸟毛。

    “那好。”

    钟不悔杀了鹌鹑,外公端来开水,将鹌鹑放在开水桶里烫了几分钟,就让宋瓷去拔毛了。

    宋瓷站在花园的石桌旁,将装鹌鹑的盆放在桌面,一抓一把毛,那叫一个爽。

    将鹌鹑毛处理干净,宋瓷忍不住拍照跟颜江炫耀今晚吃鹌鹑的事。

    颜江发来了一个流口水的表情。

    但他要上班,没法去外公家蹭吃的。

    韩湛晚上要七点半才会到家,钟不悔担心鹌鹑做早了会冷,影响食物口感,便决定晚饭推迟一些。

    下午四点钟宋瓷便有些饿了,钟不悔就先给她做了一盘三色炒饭。

    宋瓷吃完饭,就接到了苏欢颜的语音电话。

    苏欢颜这会儿给她打电话做什么?

    宋瓷接了语音,听到苏欢颜温婉悦耳的嗓音响起:“宋瓷,你还住在外公那边么?”

    “今天刚好在。”

    苏欢颜这才说:“我现在在程家老宅。我妈前些天来看了我,给我带了苏城的特产,我想着你说过喜欢吃苏城美食,便给你分了一些,准备找个时间给你送去。”

    “正好你在外公这边,那我来找你?”

    宋瓷:“好!”

    挂了语音电话,宋瓷告诉韩翱宇:“外公,程砚墨她媳妇马上要来,饭煮的够吗?我想留她吃个饭。”

    “管饱!”

    “那就好。”

    宋瓷来到门口等了会儿,便看到苏欢颜来了。

    苏欢颜看着是个温柔如水的姑娘,但这姑娘胆子却很大,七个多月的身孕了,照样把车开得飞起。

    将车停在韩家门口,苏欢颜走下来,她穿着平底鞋,雾蓝色的长款羽绒服,肚子比上次跟宋瓷见面时,又要大了一些。

    同样是怀孕,苏欢颜看着依然纤细,只长肚子。

    宋瓷盯着苏欢颜的细胳膊细腿,心里无限嫉妒。

    老天爷这是不给人活路。

    “宋瓷,来帮我提一下。”

    宋瓷赶紧走过去,看见后排座位上摆着许多礼品,宋瓷有些吃惊。“这么多么?”

    苏欢颜笑了笑,直言道:“你外公在这里呢,我总不能空着手见他老人家吧。”

    苏欢颜拍了拍座位上包装精美的碧螺春,她说:“听砚墨说,你外公爱喝茶,我这个碧螺春,可是我家老爷子生前的珍藏。他老人家走了,这东西,留着还不如送人呢。”

    “那我就替外公谢谢你了。”

    两人拎着袋子进了家门。

    韩翱宇瞧见苏欢颜拎着几大包,他笑呵呵地走上去,笑着问苏欢颜:“苏丫头来给宋瓷送温暖,那有没有外公的份?”

    “外公,还能少了你的不成?”面对韩翱宇的打趣,苏欢颜也表现得落落大方。她将碧螺春双手递给韩翱宇,道:“外公闻闻这茶,看喜不喜欢。”

    韩翱宇取出袋子里的一个小盒子,揭开盖子,便闻到了极品碧螺春的清香之气。

    韩翱宇笑眯眯的,他说:“好东西!今晚就在我这里吃饭,有鹌鹑,你钟叔手艺很棒,你一定喜欢。”

    盛情难却,苏欢颜便应下了。

    苏欢颜给宋瓷带来了采芝斋的美食点心,还有太湖银鱼。

    宋瓷之前跟苏欢颜透露过自己爱喝银鱼汤的事,想必是知道母亲要来,苏欢颜提前跟她母亲打了声招呼,让苏母带了银鱼过来。

    东西不是很贵重,但心意却重。

    宋瓷心中有些感动,苏欢颜送了她特产,她却没有合适的东西送给苏欢颜。她琢磨着什么时候也要弄点有诚意的东西,送给苏欢颜。

    两人聊了会儿天,天色便黑了。

    期间,程砚墨给她打了一个电话,两人像是一对合伙人一样,态度恭恭敬敬的,你问一句我答一句。

    哪里都好,就是不像一对夫妻。

    对人家的生活,宋瓷没有发言权,她安静听着,心里感慨颇多。

    挂了电话,苏欢颜见宋瓷好奇地盯着自己,她说:“是砚墨,每天晚上他加班的话,都要打电话问问我和孩子。”两人之间也许没有爱情,但亲情却是有的。

    “他是个不错的丈夫。”

    “嗯。”

    韩湛很快就回来了,在家里看到苏欢颜,韩湛有些意外。

    “韩先生。”

    “程夫人。”

    苏欢颜跟韩湛打了个招呼,便跟宋瓷继续聊天。

    吃了晚饭,苏欢颜便告辞了。

    见天色已晚,韩翱宇说:“不悔,你送苏丫头回去,晚上一个人开车不安全,尤其是这种山路。”之所以喊钟不悔送苏欢颜,而不是喊韩湛,韩翱宇也是在避嫌。

    钟不悔正要起身,却见韩湛率先站了起来。“我去吧。”怕宋瓷又会胡思乱想,觉得自己是见异思迁爱上了苏欢颜,韩湛嗓音温柔地问宋瓷:“瓷宝,你跟我一起去不?”

    宋瓷防备谁,也不会防备程砚墨怀了孕的妻子。

    她摇了摇头,“你去吧,送去就回。”

    “好。”

    韩湛便开了他的车,送苏欢颜回家。

    苏欢颜坐在副驾驶上,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跟韩湛聊着天。

    “宋瓷快要生了吧?”

    “就下个月。”

    韩湛知道苏欢颜跟自己独处会觉得尴尬,所以才找话聊。

    待苏欢颜沉默下来,韩湛也说道:“程小姐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产了吧?”

    “对,我比宋瓷要晚二十天左右。”

    “你们还真是有缘,生孩子都凑一起了。”

    闻言,苏欢颜感慨万千地笑了起来,她说:“是有缘,望东城这么多的名门闺秀,我就跟她玩得来。”

    韩湛意味绵长地笑了起来。

    苏欢颜觉得韩湛的笑容,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

    她却没有多问,怕是自己会错了意。

    车停在程宅门口,苏欢颜想要打开车门,却发现车门被锁住了。苏欢颜意识到不对,她的手从门把上挪开。

    苏欢颜转过头来,望着韩湛。

    便见到,韩湛的下颌线绷得很紧,眼神无比冷漠。

    苏欢颜微怔,心里觉得不安。

    苏欢颜有种被冒犯到的感觉,她冷声开口,道:“韩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在程家的门口,苏欢颜不信韩湛敢把她怎么样,说话也颇有底气。

    韩湛戴皮手套的右手,在操纵杆上缓缓地抚摸着,他突然说:“苏小姐与我们宋瓷玩得来,到底是性情相投呢?还是另有他因呢?”

    苏欢有些意外韩湛会说这样的话。

    苏欢颜深深地出了一口气,才说:“不管韩先生信不信,我对宋瓷是没有坏心的。我很欣赏她的才华跟性情,只是想要跟她做朋友。你不信的话,可以去查我的底细。”

    韩湛身为韩翱宇的外孙,他想要查苏欢颜的底细,轻而易举。

    韩湛却笑了,他说:“看来是我误会了。”

    苏欢颜看着韩湛的笑意,并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心里反而更加不安。

    突然,韩湛又说:“我还以为,你是因为赛西里奥的关系,刻意接近我们宋瓷呢?”

    那是苏欢颜回国后,第一次听到有人在她的耳边提到赛西里奥这个名字。

    从韩湛嘴里听到赛西里奥这个名字的那一刻开始,苏欢颜便知道,自己在韩湛的面前,没有了任何的秘密与隐私。

    与赛西里奥那段荒唐可笑的感情,是苏欢颜的秘密。

    就连她的家人,都不知道她在意大利期间,曾与一个男人发生过刻骨铭心的爱。

    每次听到赛西里奥的名字,苏欢颜的心,都会抽痛。

    她捏着安全带,呢喃般问道:“你为何知道他?”

    “赛西里奥么?”韩湛轻笑,“苏小姐身为赛西里奥唯一交往过的女朋友,你难道没听他说过,他有一个弟弟,中文名叫做韩湛吗?”

    苏欢颜有些意外,她说:“你是他那个叫做霍夫的弟弟?”

    “看样子,赛西里奥是真的很在乎你。”能把自己的家事说给苏欢颜,足以证明苏欢颜在赛西里奥心里的地位。

    从数月前,宋瓷拍完戏从意大利归来,告诉韩湛她曾在意大利碰到赛西里奥开始,韩湛便派人去查了赛西里奥这些年的生活。

    赛西里奥的日子非常精彩,每天都活成了枪杀谍战片,唯一令人吃惊的便是,那样一个冷心冷情没心没肺的玩意儿,竟然会爱上一个女人。

    但老天爷开眼,他爱的女人,终究还是离他而去。

    听韩湛说赛西里奥很在乎自己,苏欢颜只是颇为讽刺地呵笑了一声。

    韩湛又对苏欢颜说:“你看见过赛西里奥的母亲吧?”

    苏欢颜犹豫了下,才说:“以前,无意中看到过赛西里奥那个相册盒吊坠,有幸见过一面宋母。”

    韩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问:“真的是无意?”

    苏欢颜呼吸一滞,半晌后,才回复韩湛一句:“关你屁事。”

    很好,温柔的郁金香基因突变,露出了她霸王花的本质。

    韩湛突然按下车子开门锁。

    听到咔的一声响,苏欢颜这才伸手推开车门。

    她正要下去,又听见身后韩湛说:“苏欢颜,宋瓷把你当朋友,我不要求你待她掏心掏肺,但你别伤害她。”

    苏欢颜滑下了车,背对韩湛,没有急着离开。

    韩湛:“你若敢伤害她,我会让你苏家老老小小一起都付出代价。”

    苏欢颜轻笑了一声,满脸讽刺地说:“真不愧是亲兄弟,你们说话的风格,简直一模一样...”顿了顿,苏欢颜补充说明:“一样的令人作呕。”

    苏欢颜也不怕得罪韩湛。

    身为大佬曾经的女朋友,苏欢颜见惯了各种大场合跟惊险场面,面对韩湛的威胁,她还真的不惧。

    苏欢颜说那话就走了。

    韩湛目光审视地看着那女人孤傲如松的背影,其实是有些信苏欢颜的话的。

    韩湛回到家中,就被宋瓷拦在门口。

    韩湛好笑地看着她,主动张开双臂,说:“我身上没吻痕,也没香水味,没出轨,你放心。”

    宋瓷这才笑了起来。

    “别贫,我不是问你这个。”宋瓷眯眼盯着韩湛的眼睛,狐疑地问道:“你是不是背着我,跟欢颜聊了些什么?”

    否则,嫌麻烦且冷漠的韩湛,不可能会主动提起要送苏欢颜回家。

    韩湛有些无奈。

    “你怎么突然智商上线了?”

    宋瓷这人很奇怪,有时候吧,看着迷迷糊糊的,像个小傻子。

    可在大事上,她又非常的聪明。比如今晚这事,比如上回他跟宋翡联手谋算穆冕的事,次次都被宋瓷看穿了。

    宋瓷将身后的门关上,抱臂靠着门板,命令韩湛:“赶紧如实交代,不交代清楚不许进家门。”

    看样子只能妥协了。

    韩湛告诉她:“苏欢颜。”

    “嗯?”

    “她曾是赛西里奥的女朋友。”

    宋瓷:?

    突然听到赛西里奥的名字,宋瓷还有点儿迷茫。过了两秒,待宋瓷想起赛西里奥的身份后,她顿时目瞪口呆。

    “怎么会?欢颜跟赛西里奥?”

    欢颜和她那个同母异父的哥哥是一对?

    这...

    宋瓷想象了下苏欢颜跟赛西里奥站在一起的画面,宛如一朵鲜花插在了一块裂了一条缝的石头上。

    格格不入。

    “所以你跟她说了什么?”

    韩湛:“苏欢颜心里也许在怀疑你跟赛西里奥母亲的关系,我担心她接近你是别有所图,所以,我得警告她。”

    宋瓷忍不住说:“欢颜绝对是个好姑娘,你信我,我的直觉很准的。”

    韩湛忍不住对她泼冷水,说:“你以前也觉得穆秋是个好妹妹。”

    宋瓷:“...”

    宋瓷有点儿想锤韩湛一顿。

    她举起小拳头,正要捶下去,肚子却一抽地疼了起来。

    宋瓷赶紧收回小拳头,划拳为掌,拖住自己的肚子。“嘶!”宋瓷摸了摸肚子,抬头看了眼神色紧张的韩湛,他说:“肚子有点疼。”

    韩湛表情惊变。“不会是要生了吧?”可现在才八个多月啊!

    宋翡朝韩湛伸出右臂,“快,扶我去床上躺会儿。”

    韩湛直接将宋瓷拦腰抱起。

    他抱着宋瓷三步并作两步回了房间。

    只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宋瓷觉得肚子好像不疼了。

    她仔细感受了些,确认肚子是真的不疼了,这才安了心。

    钟不悔跟着走上楼来,站在房门外问:“湛湛,宋丫头怎么了?我看你刚才是抱着她跑上来的,她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刚才韩湛抱着宋瓷往楼上跑,把韩翱宇和钟不悔都给吓到了。

    韩湛问宋瓷:“好受些了吗?”

    宋瓷点头,“没事了,刚才可能是抽筋了。”

    肚子也会抽筋?

    韩湛这才转身来到走廊上,跟钟不悔解释道:“没事了,刚才宋瓷肚子抽筋了,现在好了。”

    “吓我们一跳。”

    得知宋瓷无恙,钟不悔便下楼去了。

    虽然宋瓷说过自己没事了,可韩湛还不放心。

    他洗了澡,也不睡,就躺着陪宋瓷说话,隔一会儿问她一遍肚子疼不疼。

    宋瓷一直都说不疼。

    到了夜里十点四十分,宋瓷撑不住睡意,说睡就睡了。

    韩湛见她睡着了,这才安了心。

    还没睡多久,韩湛突然被宋瓷推醒。

    “韩湛!”宋瓷的语气,听上去十分慌张。

    韩湛猛地惊醒,第一时间将壁灯打开,人坐了起来,低头望着宋瓷。

    见宋瓷急得脸都红了,韩湛赶紧问她:“怎么了?”

    宋瓷感到羞耻,却还是开口告诉韩湛:“我裤子好像湿了。”

    韩湛愣了下,说:“尿了?”

    有些孕妇到了孕晚期,的确会有漏尿的情况。

    宋瓷摇头,说:“不太像啊,我没有漏尿的习惯,我觉得...”宋瓷表情忐忑不安,她说:“韩湛,会不会是羊水破了?”

    宋瓷能感受到,有东西顺着她的体内在流。

    那温柔的感觉,不像是尿液。

    韩湛赶紧拉开被子,检查了宋瓷的裤子。

    透明色的液体,根本就不是尿液。

    韩湛表情骤变!

    “瓷宝,你别怕,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韩湛第一时间拿起电话,打电话通知医院的院长,让他吩咐妇产科的医生做好待产准备,并让他们开救护车来接宋瓷。

    打完电话,韩湛抱着宋瓷就要往楼下冲,宋瓷突然喊道:“韩哥,孩子的衣服没拿!”

    韩湛已经抱着她跑到了楼梯间。

    闻言,他扯开嗓子大叫一声:“钟叔,宋瓷羊水破了,我送她去医院,你帮我将孩子们的东西送去医院。东西全都打包好了,就放在我们房间的卧室里!”

    喊话间,韩湛已经冲到了门口。

    韩湛搞出来的动静,惊醒了一屋人。

    韩翱宇醒了,钟不悔也醒了,刚换班休息的警卫也醒了。

    韩翱宇保暖外套都顾不得穿,只穿着一套贴身保暖衣,便冲出了房间。

    他跑到门口,只看到韩湛车子的尾灯在墙角扫过一片,很快便不见了。

    韩翱宇急得手都有点抖。

    “不悔,宋丫头是不是要生了!”

    钟不悔表情严峻地点了点头。

    韩翱宇惊呼道:“这怎么行,这才八个多月啊!”

    钟不悔道:“怕是要早产了。”

    刚才韩湛那些话喊的急切,钟不悔并没听清楚,但他也猜测到韩湛是在吩咐些什么。

    钟不悔来到楼上,打开韩湛的房间,便看到了立在墙角边那个箱子。

    箱子里面,是宋瓷提前准备好的待产用品。

    钟不悔拎着东西跑下楼,等韩翱宇换好了衣服,便开车带着韩翱宇,拿着衣服,去了医院。

    ...

    医院里。

    宋瓷已经进了待产室,医生正在检查她的羊水破裂情况。韩湛就站在屋子里,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他问医生:“张医生,我老婆现在是什么情况?”

    宋瓷下肢高抬,因为这突发的情况,她被吓得脸色苍白。

    医生抬起头,告诉韩湛:“羊水的确破了,但还没有宫缩。先做个B超检查羊水情况,如果实在不行,只能手术取出孩子。否则,羊水少了,孩子会窒息的。”

233章 孩子出生,韩淼韩珺(1更)

    医生当即为宋瓷做了一个B超检查,探头在宋瓷的肚子上来回地移动。

    宋瓷和韩湛都看着显示屏,可以清楚地看到孩子们。

    至于羊水的多少,宋瓷与韩湛却是看不懂的,他们并不是医学生。

    医生做完检查,问韩湛:“胎膜的确早破了,从发现羊水破裂到现在,一共多长时间了?”

    韩湛答道:“一个多钟头。”

    “那你们发现的还挺及时。”

    “胎膜早破是比较严重的情况,它容易导致脐带脱落,婴儿宫内感染。现在孩子已经满八个月了,如果夫人有了宫缩反应,能自然生产那是最好的情况。若超过十二个小时还没有宫缩现象,那就考虑剖腹产了,毕竟孩子们很健康,生下来细心照顾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胎儿在夫人的体内呆的越久,感染的风险就越高,也就越威胁。”

    将利弊讲解清楚,医生问韩湛与宋瓷:“韩先生,夫人,你们考虑下,是剖腹产取出孩子,还是等候几个小时看看有没有宫缩反应。”

    意思就是说,要么剖腹产提前取出孩子。要么再等几个小时看看有没有宫缩,宋瓷能不能自己生下孩子。

    而在等候的过程中,也有可能会发生脐带脱落或羊水流失过多导致孩子窒息死亡的可能。

    宋瓷一把抓住韩湛的手臂,当机立断道:“我要剖腹产!”

    一听到‘剖’这个字,韩湛的头皮都是一阵发麻。

    他一想到医生会用刀片隔开宋瓷的肚子,便感到恐惧。

    医生也在一旁说:“剖腹产,是最好的办法。”

    韩湛低头望着宋瓷。

    宋瓷满眼坚定,她说:“为了她们,我已经坚持了太久,韩湛,我冒不起会失去她们的风险。”

    韩湛捏紧双拳,这才点了点头。“好,我们做手术。”

    医生赶紧安排人手去做手术前的准备,宋瓷在韩湛的帮助下换了病号服。

    这时,一个护士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拎着一包婴儿用品,有小衣服,小浴巾,还有产妇的护理垫。

    护士站在床尾,对宋瓷说:“夫人,你们的家人已经过来了,把孩子跟你的东西都送了过来。”

    “谢谢。”

    等护士离开后,韩湛这才握着宋瓷的手,告诉她:“你别怕,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宋瓷怎么不怕。

    她才23岁,她从来没有做过手术,她怕得要死。

    宋瓷的手指都在抖,手摸上去都是冷的,但她还在强颜欢笑,反过来安慰韩湛:“你放心,麻醉一打,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来啊,你一定会陪在我的身边,告诉我:宋瓷啊,我们的女儿都很平安。”

    韩湛强颜欢笑地点着头,“是,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麻醉师从家里赶来了手术室。一进来,他先是询问了宋瓷的体重跟其它信息,便准备麻醉剂去了。

    手术就要开始了,宋瓷忍不住胡思乱想。

    她怕自己眼睛一闭,就再也没有睁开的机会了。

    手术前几分钟,宋瓷忍不住同韩湛交代起了遗言。

    紧捏着韩湛的手,宋瓷告诉他:“韩湛,如果我这次没了,孩子们却活了下来,你一定要答应我一件事。”

    韩湛下意识阻止她胡言乱语,“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不会有事。”

    “别打断我的话!”宋瓷扣住韩湛的手腕,死死地盯着他,对他说:“如果我死了,你一定不可以给咱们的孩子找后妈!有了后妈,就有后爹,我可舍不得我拿命换来的孩子们,被你的狐狸精欺负!”

    韩湛:“...”

    他觉得好笑又好气。

    “你不会死,相信我。”

    现在的医术很精湛,剖腹产并没有难度。苏蓓蓓那种惊险的情况都挺了过来,宋瓷一定也会没事。

    宋瓷只要韩湛一个承诺,“你答应我啊!反正你必须答应我,永远不给咱们孩子找后妈!”

    宋瓷就不是个大度的女人,别的女人死前只希望男人幸福,宋瓷就偏不。

    她巴不得韩湛将她放在心里记住一辈子!

    韩湛见麻醉师过来了,知道再不给个准确的答复,宋瓷估计会不依不饶。韩湛忙不迭点头,说:“好好好,我答应你。”

    听到韩湛这声好,宋瓷这才准许麻醉师给她打麻醉。

    麻醉打进体内,宋瓷的意识一开始还很清晰,还跟韩湛说:“韩湛我觉得电视跟小说都是骗人的,它们总演那种,人被注射了迷药便当即失去意识的情节。你看,我被注射了全麻,我现在意识还清晰着呢...”

    韩湛为了让宋瓷放宽心,便夸她:“是么,那一定是因为你是个意志坚定的人。”

    宋瓷有些得意,她说:“那是,我吃饭可不止长肉,我还长心长勇...”勇气两字还没说完呢,宋瓷就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韩湛推了推她的肩膀,喊了声:“瓷宝。”

    宋瓷:“...嗯。”

    过了几秒钟,韩湛又喊道:“宋瓷。”

    宋瓷:“...”

    没反应了。

    麻醉师看得好笑,“你老婆还挺有意思的。”

    韩湛问麻醉师:“我老婆这情况,严重吗?”

    “这算什么,这顶多算早产,我在妇产科见过数不清的产妇,你老婆这都是小问题。你放心,等会儿手术结束,一定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老婆,和两个哭声响亮的宝贝。”

    听麻醉师这么说,韩湛这才稍稍安心些。

    宋瓷的床被推进了手术室。

    主刀师是妇产科的主任,他拿起刀,朝韩湛看了一眼,语带警告地对他说道:“韩先生,接下来我要开始动手术了,还望你配合工作,不要打扰。”

    韩湛点了点头,没答话。

    看着医生利落地一刀切开宋瓷的肚子,韩湛心脏一颤。

    他不是没有见过杀生,他也曾用刀割破过敌人的脖子。他不怕疼,不怕别人疼,但他怕宋瓷疼。

    人的肌肤结构有许多层,但医生的手术刀特别锋利,感觉只轻轻地按压了一下,宋瓷的肚皮便被切开了。

    刀口横向切开一个口子,立马有人拿来无菌棉花布沾走血液。

    韩湛看着助理师将手伸进宋瓷的腹部,只过了一分多钟,医生便成功地掏出来了一个孩子。

    双胞胎个子本来就要比单胎的小,加之宋瓷又是早产,那孩子小的可怜。

    韩湛看见大女儿,心微微地颤抖起来。

    护士赶紧用浴巾抱着孩子,拍了拍孩子的屁股,那孩子便发出像野猫一样轻微的哭声。

    韩湛听到孩子的哭声,心里一阵悸动,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

    护士忙着检查孩子的身体,给孩子称重。这边,助理继续接生第二个孩子。

    韩湛看向护士台那边,见护士将孩子放在了称上,这才转过身来说:“恭喜韩先生,孩子很健康,体重3.4斤。”

    韩湛一听到3.4斤这个数字,顿时皱起眉头来。

    那么小,真的能活吗?

    这时,助理师又已经成功取出第二个小女婴。

    一看到这孩子,助理师便哟了一声,他说:“这家伙霸道些,长得壮些。”

    闻言,韩湛朝那个晚几分钟出生的孩子看了过去。

    果然,这小家伙长得肉乎些,小胳膊上还有一点肉,比之前那个小女婴要壮实一些。

    韩湛当机立断说道:“后出生的是姐姐。”反正都是同一天出生的孩子,谁长得更壮谁就当姐姐。

    护士接过姐姐,抱去做了一番检查,又称了重,才笑着回头对韩湛说:“韩先生,大千金体重4.5斤,很健康。”

    韩湛嗯了一声,便没怎么多看孩子,就回过头来,拧眉望着医生将宋瓷的胎盘取了出来。

    ...

    手术,顺利地进行着。

    手术室外,韩翱宇跟钟不悔焦急不安地等着。

    韩翱宇急得不行,双脚一直在地面轻轻地抖动着。

    宋翡与颜江赶来医院时,宋瓷的手术已经结束了。

    韩湛亲自将两个小公主送了出来。

    见韩湛出来,手术室外等候的四人立马站了起来,一起冲了过去。

    韩翱宇问:“孩子还好吗?宋丫头呢,她人没事吧?”

    宋翡与颜江则问:“宋瓷怎么样?”

    韩湛看着他们,没说完。

    四人立即安静下来。

    韩湛这才说:“宋瓷手术很顺利,现在手术已经结束,就等麻醉清醒了。两个孩子因为早产个子不大,体内器官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熟,得送去儿科恒温箱。”

    医生说,不差钱的话,最好让孩子在恒温箱里长到了六斤再出院。

    韩湛最不缺的就是钱,为了孩子们的身体着想,他自然会让孩子们在恒温箱里成长。

    于是,一伙人都送着两个小家伙去了儿科无菌病室。

    眼巴巴地看着护士将孩子抱走了,韩翱宇不由得忧心忡忡地说:“那么多孩子在里面,咱们的孩子不会被抱错吧?”

    看了眼韩湛,韩翱宇说:“你外婆老了后,最喜欢看的就是那种错抱了孩子的电视剧。”搞得韩翱宇对医院抱错孩子这事,耿耿于怀。

    听到老爷子这话,那护士忙说:“老爷子瞎说什么呢,每个宝宝的手上都戴着他们的身份牌,绝对不会搞错!”

    说完,护士就抱着孩子走进去了。

    被小姑娘教育了,韩翱宇觉得挺没脸的。

    韩翱宇揉了揉鼻子,走到椅子上坐下来,叹息道:“那个小家伙可真小,感觉就我两个巴掌大,这可怎么是好。这以后给我抱,我都不敢伸手。”

    其实不止韩翱宇不敢抱孩子,之前护士让韩湛抱孩子的时候,他手臂僵硬得就像是两块石头。

    韩翱宇上了年纪,熬夜对身体的危害非常大,韩湛就让外公去楼上院长的休息室躺会儿。

    韩翱宇还不肯,他说:“我得守着宋丫头出来,等她出来,若是没看到我,心里指不定会胡思乱想,认为外公不爱她了!”

    因为宋瓷之前抑郁过的关系,老爷子疼爱她,生怕做了那种让宋瓷抑郁不开心的事。

    听老人家这么说,宋翡与颜江的心里也特别温暖。

    宋瓷这辈子,是真的嫁对了人啊。

    韩湛见说服不了外公,只好扶着外公的手臂,又回了手术室外。

    天快亮时,宋瓷终于醒了。那个时候她的意识并不清晰。

    被护士们推出手术室的时候,她眯眼望着那些灯光,有种飘在云上不踏实的感觉。

    直到自己的手被一只长了茧子的大手掌紧紧包裹住,宋瓷这才含含糊糊地喊了一声:“韩湛...”

    宋瓷迷糊间,听到韩湛嗯了一声,紧跟着,她的手被被吻住了。

    宋瓷又听到另一道不服输的男声插了进来,他说:“宋丫头,你不厚道啊,又不止韩湛一个人等着你。我老头子今晚被你吓得腿都软了,陪着他们熬了一整夜,你醒了就只记得你韩哥,就记不得你外公了?”

    宋瓷心想:这老家伙是谁?

    话真多。

    宋瓷被送回病房,很想睡,但耳旁一直有人说话。说话也就算了,还隔一会儿就喊她一声,宋瓷要是不吭声,他们就凑到她耳边边上继续喊她。

    宋瓷只能不停地答应。

    过了几个钟头,耳旁的吵闹声终于是静止了。

    而宋瓷,她也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宋瓷一睁眼,就看到她床榻边趴着一颗黑色的寸头。

    宋瓷又扭了扭头,遍看到沙发上合衣睡着两个人,是宋翡和颜江。

    醒来见到家人,那一瞬间,宋瓷感到满足。

    “韩哥。”

    听到宋瓷的声音,韩湛抬起头来。

    见宋瓷醒了,韩湛欣喜不已,“瓷宝,你感觉怎么样?”

    宋瓷表情有些尴尬,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韩湛没听清,“什么?”

    宋瓷:“有点涨。”

    韩湛愣了下,然后问:“尿?还是大便?”韩湛有些被吓到了,因为医生说,产妇刚生产完,是不会大便的。如果有要拉大便的感觉,很有可能是大出血。

    宋瓷却红了脸,面露羞赧之色,小声地解释道:“是奶涨!”

    韩湛:“...”

    第一次当爸爸,韩湛根本就不知道还有奶涨这回事。

    韩湛第一时间跑去母婴超市卖了电动吸奶器,消了毒。

    将宋瓷与颜江赶走,韩湛关上门,让宋瓷用电动吸奶器将奶液吸出来。

    但吸奶器终究还是不如宝宝的吮吸力好使,宋瓷疼得眉头都皱了起来,也没吸出来。

    她抛下羞耻心,对韩湛说:“韩哥,要不,你试试?”

    韩湛也红了脸,但还是得硬着头皮上。

    吸出来的初奶,呈淡黄色。韩湛将两袋子初奶送去了儿科病室。

    护士告诉韩湛:“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们每天都能准时准点地将母乳送上来。若是母乳供应不足,需要和牛奶混合在一起吃,对宝宝的消化系统并不好。”

    韩湛回头就跟宋瓷说了这事,宋瓷略作沉吟,便说:“要不,我们干脆就在医院附近找个房子住下,我每天将奶吸出来,你找个信得过人的,专门负责送奶?”

    宋瓷是母乳推崇者,她始终觉得母乳比牛羊奶更适合人类婴儿。她打算给孩子们喂奶到半岁,之后再考虑戒奶的事。

    韩湛没有异议。

    刚巧医院离捷达酒店不远,韩湛将宋瓷安置在捷达酒店总统套房里,由专门的月嫂伺候她坐月子。

    韩湛又将阿伦叫了过来,每天负责为孩子们送奶。

    而韩湛,则开始在公司与酒店医院三头跑。

    他们每周可以探视孩子三次,周一一次,周三一次,周六一次。韩湛每次去,都会给两个小家伙录一段视频,带回家给宋瓷看。

    看见两个宝宝越长越健康,脸蛋上终于有了些肉,宋瓷瓶担忧的心也一天天地平静下来。

    可想要接宝宝回家的愿望,则更加强烈。

    这天,韩湛早早下了班,回到酒店,他拉了把椅子在宋瓷的床边坐下。

    宋瓷月子里也有在做瑜伽运动,她刚运动完,这会儿躺在床上懒洋洋的,手指头都不愿意动一下。

    韩湛将剥了皮的橙子喂到宋瓷嘴边。“我跟你说个事。”

    宋瓷撩开眼皮,看了韩湛一眼,朝他眨了眨眼睛,意思是叫他直接问。

    韩湛说:“你给我们的孩子,想好名字没?”

    宋瓷说:“想好了。”

    “我明天打算去给孩子们上户口,上了户口就能办医保,到时候出院,报医保能省一万多块钱呢。”

    宋瓷听得咋舌,“首富还缺那一万块钱?”

    韩湛:“能省一点算一点啊,我按时缴税,按规矩买医保,我的孩子理应享受医保啊。”

    宋瓷笑了几声,才说:“姐姐叫韩淼,妹妹叫韩珺,以后再生个弟弟叫韩臻。姐姐长大后,表字就叫靖宇,妹妹就叫宥宇,弟弟叫凌宇。”

    宋瓷问韩湛:“怎么样?”

    韩湛没有任何异议。

    只一个...

    “你老宋家的香火,靠谁继承?”

    宋瓷撇嘴,“不管她们姓什么,都是老宋家的孙子,这是改变不了的。”

    “其实我对孩子的姓氏没有要求的,姓宋姓韩都可以。”韩湛又问她:“你真打算生二胎?”

    “怎么,你养不起?”

    韩湛冷笑,“八个十个都养得起。”

    “过几年再说吧。”

    “那就让第三个孩子姓宋。”

    “都行。”

    于是第二天韩湛便带着结婚证跟准生证以及户口本,去派出所给两个丫头上了户口。

    孩子们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半月才出院。

    出院时,姐姐长到了六斤六两,妹妹六斤一两。

    孩子们出院那天,宋瓷已经坐完了月子,她、韩湛以及老爷子一起来到医院,高高兴兴地接走了孩子。

    老爷子今天穿得颇为隆重,还穿上了红色的羽绒服。

    出院时,他两个胳膊,一左一右抱着两个重孙女,喜得嘴角都快要咧到了耳根。

    宋瓷跟韩湛生怕老人家手一抖,把孩子掉地上了,便一左一右扶住老爷子。

    韩翱宇嫌弃他们两个太瞧不起自己,便怒着脸,训斥韩湛:“怎么的?瞧不起我这把老骨头?我扛枪是扛不动了,抱两个孩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韩湛与宋瓷都不敢吭声,低眉顺眼的样子,像极了被老师训斥的小学生。

    闻风赶来的记者躲在花丛里偷拍了几张照片,第一时间编辑好文稿,发到了网上——

    【第一名媛高嫁将门,早产胞女,惨遭老爷子嫌弃生女不生男?】

    新闻配图,正是韩翱宇怒目训斥韩湛的画面。

    文章中,该记者用浮夸的文笔,将宋瓷嫁入将门后的生活,描写得水深火热,堪比一出电视苦情剧。

    读者们看到了这篇报道,心里都明白这记者是在夸大其词,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吃瓜。毕竟,不是谁都乐意看到第一名媛婚后生活幸福,受尽宠爱的样子。

    人都是善妒的,总有人巴不得宋瓷受苦受难。

    等孩子们和宋瓷都睡下,韩湛这才有空在沙发上坐下,喝一杯热茶。

    从小家伙们出生后,韩湛几乎没有自己的私人时间,都鲜少上网冲浪了。等他看到网上那些言论的时候,宋瓷已经成了他们眼里嫁入高门受尽蹉跎的小可怜了。

    韩湛找到罪魁祸首周文日报发表的诽谤新闻,看了一遍,他冷笑着,直接通知法务部的副部长,让他们把状告周文日报的事提上日程。

    韩湛越想越不开心,决定做点儿什么,让网友们看看宋瓷的生活有多幸福。

    第二天,韩翱宇一起床,就看到韩湛站在房门口,露出一副图谋不轨的申请。

    韩翱宇警惕地瞅了一眼韩湛,心里没底,他问韩湛:“站这里做什么做什么?”

    韩湛笑了笑,突然问道:“外公,有兴趣当美食主播吗?”

    韩翱宇愣了愣,接着两眼放光,他搓搓手,说:“我也可以?我这么老...”

    “老不怕,只要有钱,孙子一样能把你打造成全网最受欢迎的美食博主。”

    韩翱宇对当网红这事,有些浓厚的兴趣。

    他一边朝厨房走,一边跟韩湛问起一些当网红的注意事项。

    韩湛告诉他:“注意要多夸宋瓷,多提到宋瓷,让人知道宋瓷是你最疼爱的宝贝儿!”

    不是怀疑外公看不起宋瓷?

    那好啊,他就让大家看看,外公有多‘看不起’宋瓷!

    韩翱宇一听这话,就懂了韩湛的小心思。

    “怎么?又传出了什么样的流言蜚语?”外公特别聪明,立马便猜到是有事发生了。

    韩湛将网上的事,讲给韩翱宇听了一遍。

    听完,韩翱宇特别气。“我嫌弃宋丫头生不出儿子?开什么狗屁玩笑!你妈不就是个姑娘,别提老子多宝贝她了!”

    韩翱宇系上围裙,拎起笼子里的鸡,怒冲冲地对拍视频的韩湛吼:“来,镜头对准鸡脖子,我得让那些人知道,什么叫做杀鸡儆猴!”

234章 爱是一道光,绿到你发慌(2更)

    新晋网红韩老爷子大马金刀的般坐在木凳子上。

    他左手拎着母鸡,右手握着一把刀,粗声粗气问韩湛:“准备好了没?”

    韩湛已将摄像机放好,“好了。”

    韩湛点了点头,他举起手里的刀,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冲镜头点了点头。“大家好,欢迎走进我的美食直播间。”

    韩湛忍着笑,示意韩翱宇继续。

    韩翱宇:“今天,我要为大家演示板栗炖鸡的做法。别看我人老了,但我厨艺了得,我做的板栗烧鸡,我外孙媳妇特喜欢吃,每次都要吃两碗肉,外加一碗汤!”

    韩湛:“...”

    这个传出去,全网人都知道宋瓷是个吃货了。

    “首先,我们要抬起鸡脖子,然后将刀对准这个位置,轻轻地一刀抹下去,就行了。”一边讲解,韩翱宇一边将刀割了下去。

    轻轻地一割,那只鸡脖子里便喷出血液来。

    韩翱宇用一只碗接住鸡血,他苍老的双眸盯着镜头,幽幽地说道:“鸡笼里面那么多鸡,知道我为什么挑这只吗?”

    “因为它不听话,身为一只母鸡却爱打鸣,忘了自己的身份,做了不该做的事,说了不该说的话,留着做什么,不如杀了算了。”

    说罢,他将鸡丢进装了半桶开水的桶里,又道:“有些管不住嘴巴和笔杆,走邪门歪道的无良报社,终究是走不长的,迟早会倒闭。”

    韩湛站在摄像机后面,朝韩翱宇竖起大拇指。

    韩翱宇嘿嘿一笑,开始利索地拔了鸡毛,将鸡开膛破肚。

    “板栗呢,我们先将它过水煮三四分钟,捞起沥干,再用油炸一下。这样做出来的板栗,再烧就容易烧透,也容易入味。”

    “每次我做这道菜,我家宋丫头都要吃到撑,如果不是板栗吃多了不消化,她能吃半锅。”

    “鸡块表面微黄再加料酒,宋丫头说这个时候加料酒,比提前腌制鸡肉更好吃...”

    等宋瓷睡醒起来,韩湛跟韩翱宇已经做好了一锅板栗烧鸡,爷孙俩都挤在电脑前面,正在看拍摄好的初片。

    宋瓷站在两人身后,盯着凑在一起神神秘秘的爷孙俩,突然出声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韩翱宇回头朝她招了招手,说:“宋丫头,来看看,外公拍的美食视频。”

    宋瓷坐下,将视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看完非常的纠结。“外公,说我‘一顿吃两碗,外加一碗汤’这段话能删了吗?让别人知道我憨吃猛吃,也不好。”

    外公一瞪眼,说:“能吃是福,又没吃别人家的板栗,你怕啥。”

    见外公这里说不通,宋瓷只得作罢。

    早餐,一家人吃的是三色炒饭和板栗烧鸡。吃完饭,韩湛去工作,到了公司,他将初片给了助理,让他去找专业人士做后期的剪辑和配乐。

    中午后期便将成品发给了韩湛,韩湛看了一遍,觉得没问题,就又转发给外公看。外公看了甚是满意,忙跟韩湛请教如何用微博发视频。

    韩湛将步骤跟外公讲了一遍,外公自己又琢磨了一会儿,还是不会,便将宋瓷喊了过来。

    “我来传,外公你看着,下次你就自己传。”

    “好。”

    韩翱宇坐在宋瓷身旁发,像个认真听课的小学生,盯着电脑认真地学习步骤。

    视频上传成功后,宋瓷问外公:“外公,需要搞个认证吗?就美食博主的认证。”

    韩翱宇特兴奋,“好!”

    宋瓷帮韩翱宇申请了美食博主的认证,因为走了后门的关系,只过了十多分钟,便收到了认证成功的消息。

    韩翱宇当美食主播,亲自拍了美食视频,这一举动令人瞠目结舌。

    网友纷纷留言称——

    一楼:老人家的老年生活可真丰富。

    二楼:不愧是我韩老爷子,在家会做饭,在外会杀敌。

    三楼:呜呜呜,老爷子好霸道,韩老夫人年轻时候,一定是被老爷子那一身匪气跟悍气给迷住的。

    四楼:只有我觉得,老爷子是在借杀鸡之道,威胁某家无良媒体吗?

    五楼:老爷子也太宠爱宋瓷了吧,还亲自给她做菜,还清楚宋瓷的口味。这一看就是经常给宋瓷做菜的样子啊!

    ...

    同一天,周文日报便收到了宙斯国际发来的律师通知函。

    没过几天,周文日报输了官司,公开在官博上,为上次故意写稿抹黑宋瓷一事,诚恳道歉。

    可第二天,周文日报便被相关部门给查了,查出来了许多漏洞,没几天就被勒令禁止营业,关门大吉。

    孩子们回到家后,没几天便适应了新的生活。宋瓷也找到了两个小家伙的作息规律,给她们养成了定时喂奶,晚上睡整觉的好习惯。

    有两名专业的月嫂帮忙,宋瓷产后的生活,竟也过得很悠闲。在孩子们出生满两个月这天,韩湛在捷达酒店为两个崽子设立了满月宴。

    满月宴当天,几乎整个望东城的达官贵人都来了。这天,光是礼金,韩湛就接了两千多万。

    满月宴结束后,韩湛便将礼金全部捐给了‘伴伴基金会’。宋瓷刚发现怀孕的时候,韩湛便成立了一家儿童基金会,专门帮助那些重病无钱医治的孩子们。

    当初并不知道宋瓷怀的是双胎,他便擅自做主给孩子取了个伴伴的小名,还为第一代全息游戏舱取名为伴伴。

    结果宋瓷一孕便俩,伴伴这小名就没用了。

    满月宴上,程砚墨跟苏欢颜也来了。苏欢颜就这几天临产,她走路都有些不便。看见宋瓷两个可爱白净的女儿,苏欢颜特别想抱一抱。

    但为了孩子们的健康着想,韩湛是不允许嘉宾们抱孩子的。

    宋瓷见苏欢颜一脸喜爱的盯着孩子,她将大宝抱了起来,对苏欢颜说:“这是姐姐韩淼,欢颜,你要不要抱一抱?”

    欢颜惊喜地伸手,动作生疏而僵硬地抱住孩子。

    “好可爱,她的脚还在动呢!”苏欢颜摸了一把韩淼的小脚丫子,突然惊呼道:“糟了。”

    宋瓷扬眉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苏欢颜抱着韩淼,表情尴尬地对宋瓷说:“我去趟洗手间。”

    苏欢颜去了洗手间,过了一会儿她回来了,见到宋瓷就说:“我见红了。”

    意思就是,她要生了!

    宋瓷赶紧找到程砚墨。

    得知苏欢颜见红了,程砚墨饭都不吃了,打算带苏欢颜去医院。苏欢颜却说:“不慌,等我吃饱了再去,不然没力气生。”

    程砚墨:“...”

    程砚墨坐立不安地看着苏欢颜淡定地吃了两碗饭,还喝了半碗汤。

    程砚墨有些佩服苏欢颜的镇定。

    这是真正的遇事不慌。

    吃饱了,苏欢颜这才扭头对程砚墨说:“走吧,我感觉都在宫缩了。”

    程砚墨直接一把抱起苏欢颜就往外面走。

    当晚,韩湛便接到程砚墨的电话,说是苏欢颜已经生了,母子平安,是个男孩子。

    韩湛在电话里跟对方道了恭喜,回头,见宋瓷眼巴巴地等着好消息,这才对她说:“生了,是个男孩子,母子平安。”

    宋瓷这才安了心。

    两个宝宝百日那天,约拍了百日照,而这天,也是电影《乐痴》上映定期,预告片正式上线的日子。

    这一天,都均斐在INS跟微博上,都发表了乐痴的预告片。一众演员纷纷转载了预告片,并留言称:“5月5号,不见不散。”

    宋瓷也在国内的微博上转载了微博,也写下了一模一样的官宣词。

    网民们打开乐痴电影,看了预告片,惊觉里面那个东方美人长得特别好看,却没见过。也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宋瓷的,还是有人不认识的。

    不知情的人,便截图了宋瓷在《乐痴》里面的镜头,发博询问这个小姐姐的信息。

    宋瓷的粉丝看到了,便留言热心的给他们科普了宋瓷的资料。

    得知这位小姐姐就是宙斯国际的老板娘宋瓷后,大家都感到惊讶,惊讶之余就又觉得不奇怪了。

    身为宙斯国际的夫人,宋瓷不差钱,说不定能演这部剧,是她带资进组呢。

    不仅国内的网民们这样想,国外的网民们也都在针对这个漂亮却毫无名气的女主演,发表各种不怀好意的揣测。

    国外,也有人在传宋瓷是带资进组,或是跟导演制片人有不清不楚的男女关系。

    都均斐打电话问宋瓷:“看到海内外关于你的那些恶评了吗?”

    宋瓷每天都忙着陪孩子,忙着练琴,根本就没空去看那些黑料。但那些事,她从颜江的口中听了个大概。

    闻言,宋瓷不甚在意地说:“二爷,你觉得我的表现怎么样?”

    都均斐:“可圈可点,虽说你是个新人,没有表演经验,但好在有一张好看的脸。在我的谆谆教导跟后期技师的剪辑下,你美得像是天仙,是个好看的花瓶。”

    宋瓷都要气哭了,“我可谢谢你的盛赞。”

    “不用管那些,让他们黑,反正我又不混娱乐圈,还会怕他们?”

    “那行。”

    黑红黑红的,也能给电影造势,都均斐见宋瓷自己都不在乎,他也乐得见网友们给他的电影炒热度。

    可这些事,最后竟然传到了科莱曼的耳朵里。

    科莱曼是个怪人,他对钢琴和Rain有着变态一般的执着,但对别的事却非常冷漠。可就是这样一个冷漠的男人,却在他的INS号上,发了一条视频。

    那是宋瓷在面试的时候,演奏自创曲《湛》时的片段。

    尽管面试场内的布景很简单,可宋瓷的表演,却让人产生了一种她站在高山之巅,俯瞰兰兰众人的气场来。

    科莱曼用法语写下了对宋瓷的评论,翻译过来就是——

    她是最完美的Rain,是散落人间的天使,是我的毕生追求与信仰。

    看到科莱曼的发言,全世界震惊!

    这个自闭症钢琴大师竟然公开跟一个中国女人表白了?还称她是自己的毕生追求与信仰?

    而国内的网民在看到科莱曼的发言后,心里有种痛快且自豪的骄傲感。但同时,他们又有些同情韩湛,觉得韩湛的脑袋上绿光闪闪。

    爱是一道光,绿到你发慌。

235章 我这叫嫩,那我叫吃嫩草

    只有宋瓷心里明白,科莱曼的表白对象并不是她,而是她的母亲江时雨。可惜,母亲逝去多年,无法知道科莱曼的一片痴心。

    有时候,宋瓷在分析母亲这一生的感情纠葛时,也会觉得母亲是个渣女。

    先渣了钢琴家科莱曼,再渣了韩湛那个鬼畜爹,最后又绑在了她父亲这颗根正苗红的松柏树上。

    论渣,没几个女人渣得过江时雨。

    被她渣的对象,个个都是有头有脸有名有姓的大佬。

    宋瓷给科莱曼的INS点了个赞,便没再管网上那些黑粉的言论。

    电影定在2022年5月5号上映,现在是1月28号,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

    从2月23号开始,剧组会在全球多国,举办几场媒体见面会。

    宋瓷毕竟是女主角,她必须出席几个重要国际大都市的电影宣传会。

    都均斐在微信中告诉宋瓷,他给宋瓷安排四场的宣传会。

    分别是2月23号美国纽约站、2月26号的英国伦敦站,以及3月5号的法国巴黎站。

    最后一站,则定在中国禹城站,发布会时间定在3月12号。

    也就是说,从2月21号开始,宋瓷就得离开家去美国参加宣传会,一直要到3月13号才能彻底结束宣传会的工作。

    要离开家二十天,初升为人母的宋瓷,特别舍不得两个孩子。

    但有合约约束,宋瓷不能毁约。

    要出席宣传会了,爱美的宋瓷是不允许自己形象邋遢油腻的出现在记者面前的。

    产后两个多月,宋瓷在产后瘦身营养专家的指导下,已成功瘦身十六斤。

    现在的宋瓷,较之刚生产那会儿,已算苗条,但比起孕前,还是要丰腴许多。

    距离参加宣传会还有二十多天的时间,宋瓷打算利用这段时间,做好两件事。一是给孩子戒奶,二是必须瘦身到怀孕前的体型。

    过年期间,宋瓷花了一周的时间,成功地给孩子断了奶。

    断奶的过程苦不堪言,不仅孩子难受,宋瓷也奶涨得难受。经常晚上一觉睡醒,上衣便已湿透。

    那段时间,他们的床单跟被套上面,总是有一股奶味。

    搞得连韩湛去上班,黎离都能闻到他身上的奶香味。

    黎离笑话韩湛:“你家宋瓷当妈妈,怎么你身上还沾了奶味?”黎离家里的孩子是喝牛奶的,所以黎离并不了解女人断奶的那些事。

    韩湛也不好将宋瓷最近戒奶遇到的尴尬事同黎离讲,听到黎离的询问,韩湛说:“我们夫妻感情好,你嫉妒?”

    黎离撇嘴,“我嫉妒你做什么?”

    黎离现在的日子还算平静。

    与苏蓓蓓搬出去单独生活,少了婆媳之间的大战,黎离与苏蓓蓓的感情彻底稳定下来。

    到了新家,黎离给苏蓓蓓找了一个保姆,负责给家里打扫卫生,做饭。

    苏蓓蓓只负责带孩子。

    他们的孩子很乖,也许是知道苏蓓蓓怀他的时候太辛苦,孩子出院后的第一晚,就睡了整觉。

    那孩子即使晚上饿醒了,吃了就又睡了。

    特别省心。

    “对了,阿姨最近还闹腾么?”

    因为黎离带着孙子儿媳妇搬了家,丢下她一个老太太单独生活。黎母前段时间一直在生闷气,总闹腾,闹得黎离精神疲惫。

    听韩湛问起母亲的事,黎离神色有些厌倦。

    他叹道:“我也是最近才发现,原来我妈咄咄逼人起来是这样的得理不饶人。”

    以前黎离与黎妈妈相依为命,黎妈妈把他当一口气疼着,爱他都来不及,又哪里舍得伤害他。

    可现在,黎妈妈觉得黎离为了一个女人,抛弃了自己,还不让她照顾自己的孙子,黎妈妈心里就不痛快。

    这对昔日感情甚好的母子,关系是越来越僵硬了。

    韩湛开导黎离:“阿姨心里还是疼你的,气只是暂时的,你也别不耐烦。做儿子的,夹在中间最不好做人。你得感谢你家蓓蓓不是个胡搅蛮缠的女人。”

    若苏蓓蓓也是个拎不清的,要跟黎妈妈对着干,那黎离的日子才是真的水深火热。

    黎离想到苏蓓蓓,心里便一阵温暖。

    “嗯,蓓蓓可能是觉得对不起我妈吧,不管我妈怎么说,她都忍着。其实,我倒希望她有时候也能跟我妈吼上几句,一直这么压抑着,也不是个办法。”

    黎离觉得,嚣张孤傲的苏蓓蓓,才是真正的有个性有灵魂的苏蓓蓓。

    这样委曲求全的苏蓓蓓,让他心疼。

    韩湛赞同黎离的看法,他说:“不妨跟蓓蓓坐下来好好谈谈心,告诉她你的态度跟想法。你的支持,是她面对你母亲时的底气。”

    “再说,阿姨的想法也不对。你父亲或许罪不至死,但他的确有错。他自己醉酒驾驶撞了人,本身就是违法的。苏蓓失去了父母,说到底,她才是最可怜的那个人。”

    黎离点头,“本来就是,我也跟我母亲解释过,但她什么都听不进去。”

    “女人不都是这样?”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多谈。

    时光如如白驹过隙,转瞬便到了2月19号。

    想到宋瓷后天就要出发去美国了,韩湛心中就有些烦躁,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最后他干脆翘了班回家。

    韩湛坐在车里,给宋瓷打电话。“在哪儿?”

    宋瓷说:“在家。”

    “收拾一下,我马上回来接你。”

    宋瓷正陪着孩子们在院子里晒太阳。

    院子里,并排放着两张竹编的婴儿床,每个床上躺着一个小宝宝。

    两张床的床头上,分别写着姐姐跟妹妹的名字。

    婴儿床是韩湛做的,字是老爷子提的,床上的床单则是宋瓷选的。

    尽管孩子们出生至今已快三月,但因为是早产的孩子,她们的纠正胎龄也才一个多月。小家伙们还不会翻身,但却很爱笑。

    宋瓷稍微逗一逗她们,姐姐便会像是被点了笑穴一样,张着嘴,露出没牙齿的牙龈,笑得停不下来。

    妹妹韩珺要矜持一些,她笑得比较温柔。

    宋瓷听到韩湛这话,她将一只拨浪鼓塞到姐姐的手心,摇了摇姐姐的手。听着拨浪鼓的响声,宋瓷这才问韩湛:“让我换衣服做什么?有晚会要参加?”

    “不,我想跟你约会。”

    听韩湛一本正经地说想要跟自己约会,宋瓷心跳有些快。

    宋瓷都不记得上次跟韩湛约会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她笑得眉目皆弯,问韩湛:“我们要去做什么?”

    韩湛说:“先保密,你换一身方便行动的衣服就好。”

    “好!”

    宋瓷叫来钟不悔,同他一起将婴儿床搬回屋子里,让老爷子看着。

    每个孩子都有一个专属的保姆照料,加之老爷子跟钟叔在家,宋瓷可以放心地出去潇洒。

    她上楼去化了个妆,换了衣服,拎着包下楼来。

    外公看宋瓷今日穿得特别好看,他摘下老花镜,放下手里的书,笑着问宋瓷:“要出去?跟朋友?”

    宋瓷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将它塞到包里。

    最近减肥,饭吃的少,下午必须吃点儿水果才能补充体力。

    宋瓷朝外公俏皮地一笑,才说:“韩哥要跟我去约会。”

    “哟!”韩翱宇看了眼两个孩子,突然说:“晚上就不用回来了,反正有保姆照顾孩子,你不要担心。”

    宋瓷下意识说:“为什么不回来?”

    问完,宋瓷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外公的意思。

    宋瓷不由得红了一张瓷白的漂亮脸蛋,她脸红到脖子。

    宋瓷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不知道韩哥要带我去哪里,晚上回不回来,等会儿才知道...”

    听到了车声,宋瓷一溜烟跑了。“韩哥到了,我先走了外公!”

    韩翱宇呵呵地笑了几声。

    他低头,看了眼两个小宝贝儿,忍不住伸出食指在小家伙们肉嘟嘟的下巴上戳了戳。

    就跟戳果冻一样,Q弹Q弹的。

    老爷子觉得好玩,又戳了几遍。

    钟不悔看见了,赶紧阻止他,“孩子们要睡了,老爷子,你手心留情。”

    老爷子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魔爪。

    韩湛刚将车停在大门口,一下车,就看到大门从里面打开,宋瓷像个小钢炮一样冲了出来。

    宋瓷一头撞进韩湛的怀里。

    韩湛接住她,低头打量了一眼她今日的衣着打扮。

    今天太阳很大,温度达到十二度,气候温暖,适合臭美。

    宋瓷穿着一件米灰色加绒短款卫衣,搭配一条灰色紧身高腰牛仔裤。

    她挽起慵懒的卷发,戴了一对红宝石耳环。

    漂亮,而又慵懒迷人。

    见韩湛在打量自己,宋瓷仰着头,笑得眉目皆弯,星光璀璨。

    韩湛被那笑容晃得乱了心智。

    “别这么笑。”韩湛遮住宋瓷带笑的眼睛。

    宋瓷握住他的手背,忍着笑问:“为什么啊?”

    韩湛说:“让人想亲。”更想要。

    宋瓷拿下韩湛的手,大胆地邀请他:“来啊,亲啊,我全身都准许你行使特权。”

    韩湛盯着宋瓷涂了口红的嘴跟抹了粉底液的脸,下不了口。

    他最后只是执起宋瓷的手背,亲了一下。

    宋瓷抽回手,笑着挽住韩湛的胳膊,她踮脚在韩湛耳旁说:“刚才外公说,今天晚上,我们可以不回来。”

    韩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问:“满三个月了吗?”

    医生说,剖腹产后,夫妻三个月内不建议同房。

    韩湛已经憋了太久了,他怕自己放开了,会很禽兽。

    宋瓷说:“就差一两天。”

    是没有关系的。

    韩湛听懂了宋瓷的暗示。他说:“等我去看一眼我们的女儿,一晚上见不着,我想她们。”

    韩湛独自回了屋。

    两个小家伙昏昏欲睡。

    韩湛一回来,便将她们抱了起来,又是亲又是逗。

    韩湛玩爽了,就走了,留下两个想睡又睡不着的孩子嘤嘤啼哭。

    韩湛快步回到车上。

    宋瓷说:“我好像听到孩子们在哭。”

    韩湛听到了保姆们哄孩子的声音,他弯了弯唇,道:“都是你的错觉。”

    宋瓷就以为真是自己听错了。

    韩湛帮宋瓷将安全带系好,近距离盯着宋瓷漂亮娇媚的脸蛋,韩湛突然说道:“你今天特别美,像是十八岁的少女。”

    宋瓷听到韩湛的夸赞后,心里美滋滋的,她说:“我这叫嫩。”

    “那我叫吃嫩草?”韩湛开了个幽默的玩笑。

    宋瓷被韩湛逗得笑了出来。

    韩湛将车启动,他抬头时,瞄见了行车记录仪屏幕中自己的脸跟打扮,顿时皱起了眉头。

    灰色贴身高领毛衣,藏蓝色的长大衣,怎么看,都是一副成年老男人的打扮。

    还是年老色衰的那种。

    韩湛心里有点儿忧伤。

    车子朝着山下出发,宋瓷的衣袖不小心蹭到了口红,她从包里取出小镜子,拿出口红补妆。

    宋瓷抹好口红,突然听到身旁的韩湛开口问了句:“你觉得,我留长头发,做个时尚的发型,会不会更好看些?”

    闻言,宋瓷疑惑地侧过身子,眼神诡异地盯着韩湛。

    宋瓷怀疑韩湛今天灵魂换了一个人。

    “怎么回事,你还是我的韩哥吗?”她纯爷们的韩哥,从来不计较发型跟肤色。

    今天这是怎么了?

    韩湛解释道:“寸头看腻了。”主要是,寸头显得人太成熟,他想要嫩一点。

    宋瓷啧了一声,她说:“寸头挺好,精神,有男人味。男子汉要那么精致好看做什么,好看不如好有钱。”

    韩湛吐槽宋瓷:“你也太现实了。”

    “那你爱不爱?”

    “爱。”

    过了会儿,宋瓷又听到韩湛问:“有没有好的面膜推荐?要那种用了能让人变年轻的面膜。”

    宋瓷:“...”

    她终于明白了韩湛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韩哥是觉得自己老了?”宋瓷觉得不可思议,韩湛怎么突然开窍了?

    韩湛小声地嗯了一声。

    他左手在眼尾摸了摸,有些伤感。“有时候皱眉,能发现自己眼尾有一两道很浅的皱纹。”

    他都有皱纹了,可宋瓷呢?

    她嫩得像棵草,满脸的胶原蛋白,随便打扮一些,便美得冒泡。

    韩湛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在意自己的外貌的。

    “我都开始长皱纹了,瓷宝却还很年轻,我想在外貌上,与你更般配一些。”

    宋瓷感到好笑之余,又感到难过。

    “韩哥。”她伸出左手,食指与中指按在韩湛右眼睛边缘上。

    宋瓷轻轻地揉着韩湛的眼尾,语气变得很温柔。

    她说:“韩哥,在我心里,你是全天下最帅的男人。我欣赏许多男人年轻的皮囊,但我只欣赏并心悦你一个人的灵魂。”

    “我喜欢你,无论是22岁时的你,还是现在的你。”亦或是...上一世瞎了眼睛,年过四十的你。

    宋瓷突然的表白,扰乱了韩湛的心。

    韩湛特别想将车就地停下,将宋瓷拉到怀里,扯下她头上的发带,脱掉她身上的卫衣。

    他非常地想。

    但韩湛,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他压下心里的悸动,告诉宋瓷:“是我多虑了。”

    “以后可别这么想了。”

    宋瓷歪在车椅上眯了一会儿,还做了个梦,梦到韩湛为了变美去买面膜,又被销售那张嘴给忽悠了。

    他买了一堆面膜回来,敷在脸上,第二天便长了一脸的包。

    梦里,差点被毒面膜毁容的韩湛,可怜兮兮地坐在床边的木地板上,要哭不哭地对宋瓷说:“宋瓷,我已经毁容了,配不上你了。你走吧,去找个更好的人吧。”

    宋瓷是被梦给笑醒的。

    韩湛诧异地看着笑意满面的宋瓷,问她:“你梦到了什么好事?”

    宋瓷赶紧摇头,“梦见了鸡腿。”

    宋瓷为了减肥,已经很久没吃鸡腿了,韩湛真信了她的谎言。

    韩湛挺心疼宋瓷的。

    他把车停在路边,下车去给宋瓷买了一个炸鸡腿。

    宋瓷闻着炸鸡腿的香味,胃里一阵饿,特别想把鸡腿抢过来,几口啃个干净。

    但想要好身材的念头,战胜了她对美食的渴望。

    韩湛将鸡肉外面酥软的壳吃了,将肉递给宋瓷。“热量最多的淀粉克已经被我吃掉了,你吃肉,不会胖的。”

    宋瓷幽幽地对韩湛说:“我想吃的就是那层皮。”

    韩湛:“...”

    那个鸡腿,最后还是进了韩湛的肚子里。

    一个小时后,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下了车,宋瓷一抬头,看到‘AK室外猎场’几个字。

    她略觉得意外。“你带我来猎场做什么?”

    “听颜江说,你的射击技术很强,比宋翡还强。”韩湛问宋瓷:“这是真的么?”

    宋瓷点头,“是啊,我初中的时候,还是射击运动员呢。”

    但后来学业繁重,宋瓷精力有限,只能在射击与小提琴之间做出取舍。

    宋停云希望宋瓷能去参加奥运会,为中国添一枚射击金牌。而江时雨则希望宋瓷能够学好小提琴,完成她自己年轻时候没能达成的目标。

    宋瓷内心里更爱小提琴,一番挣扎下,只能忍痛放弃了射击。

    对此,江时雨感到满意,宋停云却觉得惋惜。

    韩湛是个爱枪的人,他的狙击技术,在全世界都是名列前茅的。

    王牌狙击手的传说,可都是真的。

    韩湛今天是想试探下宋瓷的水平。

    “我们今天来比一场。”

    韩湛牵着宋瓷来到前台,登了记,领到了两块自动感应积分器。

    韩湛将计分器戴在宋瓷的手腕上。

    “这是什么?”宋瓷不认识这东西。

    韩湛说:“这是计分器,自动感应的。等会儿进了猎场,你每击杀掉一个猎物,计分器上都会累积加分。”

    韩湛为宋瓷讲解起这家射击俱乐部的游戏规则来——

    “猎场每天会开放三次,上午一次,下午一次,傍晚一次。每次开放时间为两个小时,参加游戏的玩家人数一般在八十人到一百二十人之间。”

    “俱乐部内的猎物,都是虚拟动物。动物会随机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现身时间只有三秒钟,厉害的是它们会移动,速度还不慢。我们要做的,便是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击杀掉最多的猎物。”

    懂了规则,宋瓷问韩湛:“拿到了名次,有什么奖励?”

    第一名:“纸醉金迷会所免单消费一晚。”纸醉金迷,名字取得就很不务正业,一听就不是个正经场所。

    纸醉金迷是望东城最烧钱的娱乐场所,那里有最美的公主,最帅的牛郎,个个都拥有高学历高容貌和高情商。

    平时,你兜里的钱少了五十万,都不敢进去消费。

    宋瓷知道纸醉金迷,早听说里面的牛郎特别善解人意,一口一个小姐姐哄得客人心花怒放。

    宋瓷从来没有去享受过。

    她想得第一名,想去见识见识牛郎们的风采。

    没等韩湛介绍第二名跟第三名的奖励,宋瓷便说:“那就拿第一名。”

    韩湛冷笑了一声。“你觉得,你跟我一起去纸醉金迷逛,那些男人女人是愿意哄你开心呢,还是更愿意哄我开心呢?”

    宋瓷不用想,就知道那些见钱眼开的主,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哄韩湛开心。

    毕竟韩湛是个有钱有颜有身材的优质老男人。

    一想到那些人的脏手会在韩哥的身上乱摸,宋瓷就受不了。

    她挑了一把枪,一边试手感,一边问道:“第二名什么奖励?”

    韩湛:“第二名,现金十万。”

    宋瓷不缺那十万。

    想了想,她说:“我们可以去纸醉金迷消费一晚,不点公主跟少爷。”

    韩湛没异议。

    猎场里,一共90人。

    宋瓷进入猎场后,跟韩湛一起行动,看见了猎物,就谁先杀死就算谁的。

    韩湛失去了两根手指头,他的右手已经无法扳动扳机,但仅凭一只左手,也能开枪,实力依然不容小觑。

    当看到一颗枫树下,突然出现一只银白色的透明的麋鹿时,宋瓷愣了下神。

    她愣神的时候,韩湛已经开了枪,击中了那只麋鹿。

    宋瓷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可爱的小家伙,就是投影动物。

    宋瓷不服气,她说:“这次是我大意,下次我绝对不让你!”

    韩湛:“好。”

    两人往前又走了一百多米,宋瓷眼尖地看到小河流边上出现了一头獐子。这次宋瓷反应很快,第一时间瞄准獐子,开了枪。

    噗——

    那獐子倒地不起,宋瓷的积分表上,数字从0变成了1。

    韩湛将宋瓷从举起枪支到瞄准猎物,再到扣下扳机的动作都看在眼里,他眼前一亮。

    “漂亮!”

    宋瓷是真的会玩枪。

    “上次你握手枪的时候,怕得手都在抖。”韩湛指的是很久以前,宋瓷误将韩湛当做入室的杀手,强装镇定用枪指着他脑袋的那次。

    宋瓷说:“实不相瞒,那是我第一次摸手枪。我们学的是气枪,你用的是真枪,那能一样吗?”

    气枪虽然也能伤人,但威力远不如真枪。

    韩湛告诉她:“其实,不管什么枪,它们存在的原因只有一个,杀人。不管是气枪,手枪还是步枪,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只是一种武器。”

    闻言,宋瓷却摇了摇头。

    她说:“我不赞同你的话。”

    韩湛低头看着她。

    他问:“为什么?”

    宋瓷说:“我举起枪,从不为杀人,而是为了保护我身边的人。”

    闻言,韩湛灰蓝色的双眸中,起了强烈的情绪反应。

    宋瓷继续朝前走,并没有注意到身后韩湛的目光有多深邃,热切。

    两个小时候,比赛结束。

    宋瓷以26分的好成绩,获得了第二名。

    韩湛以35分的成绩,获得了第一名。

    宋瓷拿了十万块的奖金,韩湛则拿到了一张纸醉金迷消费免费券一张。

    走出猎场,宋瓷激动得脸都红扑扑的。她将装着十万现金卡,塞到韩湛的皮带里面。

    韩湛低头盯着那张卡,笑问她:“做什么?买我一夜?”

    宋瓷:“不,换个获胜品。”

    韩湛颇有些失望。

    他将那张免费券递到宋瓷的手里。

    宋瓷低头亲了亲消费券,便开心地说道:“走!纸醉金迷浪去!”

    韩湛宠溺地看着宋瓷,由着她闹腾,“吃了饭再去。”

    “别,纸醉金迷里面一定有吃的有喝的,留意肚子去,饱着肚子归!”宋瓷就这么点出息。

    韩湛赞同宋瓷的做法,“那行吧,我们这就去纸醉金迷。”

    纸醉金迷,夜里九点才开门。

    韩湛与宋瓷在市区里逛了一会儿,买了一杯网红奶茶吃了,卡着点,去了纸醉金迷。

    纸醉金迷建在北岸新城区。

    北岸新城区的房子都是现代风格的水泥大楼,但纸醉金迷却是古色古香的仿唐建筑风格。

    宋瓷与韩湛走进纸醉金迷,便被那古色古香的建筑跟园林所吸引。

    宋瓷问韩湛:“你以前来过吗?”

    韩湛道:“没来,这里贵,来这里谈食物浪费钱。谈感情则是扯淡。”

    宋瓷朝韩湛竖起大拇指。

    她说:“我倒是来过一回。”

    韩湛有些意外,又听到宋瓷说:“上一世。”

    韩湛问她:“来做什么?”

    宋瓷说:“程子昂在这里被人打了,有人打电话通知我来收尸。”

    她来了,看到被揍得奄奄一息的程子昂,内心里异常地痛快。

    “他为什么又被打了?”

    “不清楚,好像是这家店的老板,跟程子昂有私人恩怨。”

    “老板么?”韩湛说:“这家店的老板身份很神秘,我查到了一些他的消息,知道他是世界上最神秘的杀手‘木风’。但木风的真实身份,却无人知道。”

    也就是说,这家店的老板,身份成谜,无人知真相。

    宋瓷说:“这我也不清楚,反正我死的时候,这家店还开着。”

    谈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院子中间。

    院子中间,站着一排排身穿银色旗袍的美人,她们的肩上,都披着一条刺绣真丝披肩。

    这大冬天的,穿这么清凉站在院子里,也是敬业。

    美人们拎着一盏灯笼,那灯笼在幽暗的院子里,像是萤火虫的光

    最左侧的女子提着灯笼走出来,对韩湛和宋瓷弯腰,声音如清泉般澄澈。她说:“欢迎光临小店,韩先生,韩夫人。”

    进店时,两人用身份证登过记,被准确认出身份,韩湛也不觉得惊讶。

    “小店有风雅阁、清音阁、忘忧阁、以及思政阁,请问你们想去哪处消遣?”

    所谓风雅阁,指的是文人墨客的聚会的场所。

    而清雅阁则是音乐爱好者的交流场所。

    忘忧阁,就是寻欢作乐的地方。

    思政阁,则是商业大佬们密探的地方。

    韩湛看向宋瓷。

    宋瓷是来看牛郎的,当然要去忘忧阁。

    “忘忧阁。”

    “好的,小女月寒,有幸为客人带路。”

    月寒带着韩湛跟宋瓷去了忘忧阁。

    忘忧阁,共有七层楼高。

    虽然是古楼,楼内却有电梯。他们来到了三楼,一入内,便看到大厅的入口处,坐着一排排美人和美男子。

    他们中,有穿现代装的,也有穿民国装的,还有穿唐朝汉服的。

    宋瓷盯着那一排美色跟男色,心花怒放。

    她捏着韩湛的手臂,说:“韩哥韩哥,那个穿淡蓝色汉服的男孩,长得特别英俊,我们就要他!”

    韩湛声音冰冷地说道:“我觉得那个穿旗袍的女孩子很漂亮,要不,我们要她?”

    你要美男子,我就要美女。

    宋瓷听出韩湛的不悦了,忙说:“算了算了,都不如韩哥帅,我们去找个位置坐下。听说纸醉金迷里忘忧阁的表演特别精彩,我们看看。”

    “嗯。”

    两人找个位置坐下,便有人奉上精致的茶水跟点心。

    这时,舞台上,款款走上来一个穿浅紫色襦裙的女子,她抱着一把古琴登上台。

    宋瓷盯着那人的侧影,说:“A不能更大。”

    可以说是努力地挤了,但还是没沟。

    韩湛则说:“个子挺高。”

    那女子抱着古琴,对着四面八方微微俯身鞠躬。

    等她转过身来,面对着韩湛他们方向鞠躬的时候,宋瓷突然捂住了嘴,惊呼道:“这不是我们楼下的江碧同学吗?”

    韩湛抬头,正巧跟江碧目光对上。

    看见江碧,韩湛就想到了韩旺旺。

    原本说好要去南方医科大学读书的韩旺旺,突然反悔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她的决定。

    一种奇怪的直觉告诉韩湛,韩旺旺突然改变主意,跟这个江碧脱不了干系。

    韩湛下意识朝周围看了看,没有看到韩旺旺,他这才松了口气。

    江碧行完礼数,便坐了下来,她将古琴放在桌案上,弹了一曲雅俗共赏的古琴曲。

    宋瓷没想到江碧还有这么一手。

    江碧表演完,就有客人拿着手机或者银行卡,去角落刷二维码给江碧打赏。

    宋瓷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俱乐部,竟然会用这种方式要打赏的。

    宋瓷看得叹为观止。

    “这俱乐部有点意思,赚钱的方式真粗暴,我喜欢!”

    江碧表演完,便走了。

    宋瓷跟韩湛吃吃喝喝,不一会儿,便看到换了衣服的江碧走了过来。

    她穿着黑色的衬衫,深蓝色的牛仔裤,一头长发洒脱不羁地披在脑后。

    江碧脸上的妆卸了,显得干净,五官天生完美。

    江碧走到韩湛跟宋瓷面前,她朝宋瓷点了点头,说:“韩夫人,听旺旺说你前不久新添了一对胞女,恭喜你。”

    宋瓷指着面前的空位,跟江碧说:“江同学,请坐。”

    江碧坐下来,同他们聊了几句。

    宋瓷说:“我们最近都没怎么回去住,江同学还住在那里么?”

    “还在。”

    同宋瓷他们聊了一会儿,江碧看了下手表,她说:“我得回去了,不然等会儿宿管要关门了。”

    江碧周一到周五,是住在学校的,跟韩旺旺一样。

    “那快回去吧,别耽搁了。”宋瓷抓起一把草莓,递给江碧。“水果不要钱,带着路上吃。”

    江碧接住那把草莓,没吃,直接捏着草莓走了。

    江碧刚走不久,宋瓷他们对面桌上的一个阔少爷突然疯了。

    他起身掀开桌子,又抓着身旁好友的衣领子,将那人的脸咬得血肉模糊!

    像是丧尸!

    宋瓷吓了一跳。

    韩湛赶紧将宋瓷拉了起来,对她说:“我们走。太恶心了。”

236章 办事记得关阳台,谢谢

    江碧走出纸醉金迷,她绕过停车场,来到自己的机动车停车位。

    昏暗的月色中,江碧举步朝着自己的车位走过去。还没有走近,便看到车上坐着一个披着长发的姑娘。

    冬末寒冷的夜里,韩旺旺穿着白毛衣,黑色羽绒外套,坐在江碧的机车上,正低头玩着手机。

    看见韩旺旺,江碧脚步一顿。

    夜灯将江碧的身影拉长,覆盖在韩旺旺的头顶,在她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韩旺旺察觉到了有人的靠近,她收起手机,慢慢回头,一眼看到江碧。

    韩旺旺从机车上站起身,她目光担忧地看着江碧。

    见江碧衣服干干净净,没沾染血迹,韩旺旺这才放心。

    韩旺旺说:“你做什么去了?”

    江碧微微一勾唇,举起右手,摊开掌心,她说:“草莓很甜,都给你。”

    少女身姿纤细而高挑,五官虽美却带着攻击性。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可她却手握着草莓,跟她说:草莓很甜,都给给你。

    韩旺旺就很想问她一句,你是不是也很甜?

    但她忍住了,因为那话有勾引人的嫌疑。

    韩旺旺大步朝江碧走过来,一把抱住江碧的腰。“江碧,你别故意勾我魂。”

    江碧愕然。

    被韩旺旺抱住的江碧,一动不动,一身肌肉连血液都凝固住,忘了流动。

    韩旺旺没在江碧的身上闻到血腥味,只有一些淡淡的胭脂香粉味。

    韩旺旺放下心来。

    她说:“江碧,我以为你进去杀人了。”

    江碧莞尔一笑,缓缓抬起右手,放在韩旺旺的头发上拍了拍。“没有,杀人犯法,我不杀人。”

    韩旺旺说道:“那就好。”

    韩湛开车载着宋瓷回家,车子路过机车停车位,他余光瞥到那边站着人。

    随意地朝那边瞥了一眼,韩湛却看见了刚与他们分开不久的江碧,以及躲在江碧怀里的女孩子。

    韩湛觉得那女孩子的身影,有些眼熟。

    韩湛仔细地,认真地打量了那个女孩两眼。

    认出那人的身份后,韩湛眉心一跳。

    他将车停在路边上,放下车窗户,对宋瓷说:“瓷宝,你看,那是不是韩旺旺?”他连旺旺狗都不叫了,可想而知是动怒了。

    宋瓷诧异地望过去,看见韩旺旺与江碧的姿势,表情也有些微微的不自然。

    一抹猜忌,从宋瓷的眼里一闪而过。

    宋瓷说:“好像是她。”

    奇怪,旺旺怎么会跟江碧抱在一起?

    韩湛脑子里,一时间闪过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又怕是自己思想龌龊,将人想的不堪。

    韩湛尽可能保持住一份理智,他决定问问自己年轻懂社会的小娇妻。

    “瓷宝,你看,韩旺旺跟江碧那样,正常吗?”总觉得哪里奇奇怪怪。

    正常吗?

    宋瓷也不敢下定论,她说:“我跟我的好朋友,也经常搂搂抱抱。”

    可她跟好朋友,抱不出这种难分难舍的爱情感来。

    韩湛只能告诉自己,是他自己想多了。

    既然是想多了....

    滴——

    那打扰了别人的好事也没关系。

    突然响起的喇叭声,惊动了江碧与韩旺旺。

    韩旺旺赶紧松开江碧,与江碧一起,同时偏头朝韩湛这边望了过来。

    透过放下来的车窗户,韩旺旺看见了车内韩湛的脸。

    一看到小表叔,韩旺旺心里就发慌。

    完犊子了!

    “小表叔。”

    韩旺旺蹦蹦跳跳跑到韩湛的车旁,看见韩湛旁边还坐着个女人,韩旺旺赶紧朝里面望了一眼。

    瞧见是宋瓷坐在副驾驶上,韩旺旺开玩笑般跟宋瓷说:“小表婶好啊,我刚才还在想,如果我小表叔身边坐着的女人不是你,我回头就给你打电话告状。”

    宋瓷莞尔,表扬韩旺旺:“有这种觉悟是好事。”

    韩湛问韩旺旺:“你在这里做什么?”

    韩旺旺说:“江碧来这边表演,我没事做,陪她一起来。”

    韩湛嗯了一声。

    他到底还是忍不住,不问不快。“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韩旺旺卡带了,词穷了。

    江碧迈着长腿走过来,她将韩旺旺往自己怀里一按,这时,一辆车从江碧身后呼啸而过。

    等安全了,江碧这才松开韩旺旺,低头对韩湛说:“她冷,找我索暖。”

    韩湛一愣。

    是这样么?

    江碧坦荡磊落的表现,反倒打消了韩湛心里的疑虑。

    可能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这么热情,喜欢用搂搂抱抱举高高来表达人与人之间的友谊吧。

    是自己老了,跟不上潮流了。

    韩湛就没再深究韩旺旺与江碧的关系,他重新启动车子,说:“我走了,改天有空来你太爷爷家里玩,看看两个小家伙。”

    说完,韩湛又补充道:“不空手就行。”

    韩湛开着车走了。

    韩旺旺心虚地吐了吐舌头,后背不知何时已经冒出了冷汗。

    江碧盯着夜色下韩旺旺略显不安的面庞,心里闪过一些异样的悸动。

    江碧问韩旺旺:“你在怕什么?你怕你小表叔?”

    韩旺旺的回答是下意识的,“能不怕吗,都被他看到了!”

    江碧又问了一个直击韩旺旺灵魂的问题:“你怕什么?我们又没做什么,女孩子之间不都是这样么?走个路还得牵着手挽着臂,吃个甜点还得互相喂,腻腻歪歪胜过情侣。”

    江碧看到很多女孩子都这样,黏黏糊糊的。

    所以,韩旺旺是在心虚什么?

    韩旺旺被江碧一句话,问得钉死在了原地。

    她心虚什么?

    韩旺旺心跳有些快。

    她仰头望了眼江碧,说:“江碧,你要是个男孩子,我愿为了你婚前失身。”

    江碧目光渐深。“是么?”

    韩旺旺转身朝机车走去,不敢去看江碧的表情。

    她刚才那话,等同于是表白了。

    江碧弯了弯唇,跟着韩旺旺追过去。

    江碧跨腿坐在车上,递给韩旺旺一个头盔。韩旺旺戴着头盔,一把搂住江碧的劲瘦而诱人的腰。

    两人正要走,韩旺旺便注意到有救护车呼啸而至。

    纸醉金迷会所里,乌泱泱地出来了一大群人,他们议论纷纷地说着‘丧尸’、‘吓人’、‘见了鬼’之类的话。

    “等一下。”韩旺旺让江碧别急着开车。

    江碧停了下来,同韩旺旺一起望着纸醉金迷的出口。

    会所的保安将伤者带了出来,送上了救护车。不一会儿,警车也来了,两名警察走进会所去了解情况。

    吃瓜群众却还站在会所的门口嘀咕不停。

    韩旺旺听了几耳朵,大概明白会所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人突然病发失控,抓着自己的朋友,将朋友的脸咬烂了。

    就像是狂犬病发作。

    韩旺旺深深地看了眼江碧。

    夜色中,江碧表情冷漠,微微眯着眸子,显得薄凉。

    韩旺旺告诉自己,江碧出来都这么久了,这事跟她肯定没关系。她只是恰好来这里表演,碰巧遇到了这种事罢了。

    “走吧。”

    “嗯,没什么好看的,坐好,我开车了。”

    路上,经过一家夜宵店,韩湛减慢车速问宋瓷:“要吃夜宵吗?这里有家烤肉店。”

    他们本来是要空着肚子在会所里胡吃海喝的,但突然发生的变故,扰乱了他们的计划。

    宋瓷满脑子都是那人被啃得血肉模糊的脸。

    她有些想吐,但一直忍着。

    听到韩湛说吃夜宵,还是吃烤肉...

    宋瓷突然拍了下车门,对韩湛说:“停车!”

    韩湛吓得赶紧停车。

    宋瓷钻出车子,双脚刚落地,就弯身在车旁狂吐起来。

    韩湛愣了一下。

    他拿了一瓶水从驾驶座里走出来,绕到副驾驶,将矿泉水喂给宋瓷漱口。

    吐完,宋瓷回到车里,像只没骨头的虫子一样躺在车椅上。

    她揉着自己饿扁了的肚子,跟韩湛说:“韩哥,你说那人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狂犬病啊?”

    韩湛摇头。“狂犬病发可不咬人。真正的狂犬病发的样子,是恐水、怕水、咽肌痉挛。”

    “那他是怎么回事?”宋瓷可不会相信那人是得了丧失病。

    这又不是丧尸片。

    韩湛略作沉吟,才说:“有点像一种毒品。”

    宋瓷用力地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有一种毒品吃了会让人产生幻觉,以前美国,就曾有人毒瘾发了逮着路人撕咬。”

    “嗯,可能是那种吧,这也太可怕了。”

    韩湛说:“别怕,有警察对付他们。”

    韩湛把车停在小区门口,他去无人超市买了一把面,一些鸡蛋跟腊肠。

    走到付款机前,他又从货架上,挑了一盒套子。

    到家后,韩湛对宋瓷说:“去洗澡。”

    宋瓷从韩湛的眼里看到了邀请与暗示。

    她心跳微快。

    要、要来吗?

    宋瓷这次在浴室里呆的有点久。

    她洗澡时,盯着自己肚子上那道剖腹产的疤痕,以及那六七条影响美观的妊娠纹。

    宋瓷烦躁地皱起了眉头。

    韩湛也在楼下洗了澡。

    宋瓷从发房里走出来,准备下楼,低头便看到韩湛只穿着一件浴衣坐在沙发上。

    他在喝水,身前的电视机里正放着一部成龙的动作电影。

    听到脚步声,韩湛抬头朝楼上看了一眼。

    宋瓷站在复式楼层的栏杆后面,头发用一根皮筋随意地绑了起来,露出额头跟脖子。

    额前,几缕发丝垂了下来。

    刚洗过澡的宋瓷,瓷白的脸颊微红,有种娇艳可口的诱惑感。

    韩湛对宋瓷拍了拍自己身旁的沙发,“瓷宝,下来。”

    宋瓷走下去,却没坐。

    站在韩湛的面前,宋瓷主动解开浴衣的绑带。

    韩湛眼神炽热地盯着她,喉结一阵阵攒动。

    宋瓷敞开浴袍。

    她整个人大方地露在韩湛的面前。

    韩湛呼吸粗重,眼神变暗。

    他刚要有动作,宋瓷突然说:“有几句话,我得对你说。”

    韩湛停下来,坐在沙发上仰望着宋瓷。

    “你说。”

    宋瓷的手指在腹部轻轻地滑过,她说:“这道疤痕,用了祛疤膏也没法彻底去除。这些妊娠纹,它们已经撕裂开了我的肌肤,是没法再生长起来了。”

    “韩湛,这些丑陋的东西,将陪伴我一生。以后每一次你看到我的时候,都会看到它们。”

    韩湛盯着那些疤痕。

    宋瓷以前的肌肤是非常白皙光滑的,老实说,妊娠纹与疤痕,的确有损她的完美。

    但韩湛并不觉得丑陋。

    就没有认为它们‘丑’的念头。

    宋瓷告诉韩湛:“你不可以嫌弃它们,也不可以用它们来诋毁我,开我玩笑。它们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是你跟孩子赐给我的。任何人都有资格嫌弃它们,唯独你跟孩子们,没有资格。”

    韩湛认真地看着宋瓷,他说:“我不会嫌弃它们。”

    他将宋瓷拉到自己的面前,低下头,亲吻她的疤痕。

    韩湛抱着宋瓷的腰,又昂起头来,对宋瓷说:“你看,它们并不丑陋。”

    宋瓷点了点头。

    她捧住韩湛的头,告诉他:“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受到鼓励,韩湛雀跃不已。

    这一晚,他们从最开始小心翼翼的磨合,变成载浮载沉的沦陷。

    深夜里,宋瓷终究还是饿了。

    韩湛早料到宋瓷会饿,他只穿着一条长裤,来到厨房给宋瓷煮了一碗鸡蛋腊肠面。

    宋瓷干掉了一碗面,带着罪过感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韩湛与宋瓷在楼下吃了早饭。

    韩湛跟宋瓷说:“你明天就出差了,今天跟我一起去公司玩,陪陪我,好么?”

    宋瓷舍不得孩子,韩湛舍不得宋瓷。

    宋瓷好笑地看着韩湛,问他:“舍不得我了?”

    “嗯。”韩湛大方承认了。

    宋瓷点了下头,说:“可以,你包吃包住。”

    “当然。”

    去公司的路上,宋瓷没事做,便玩手机。

    她打开微信,就看到微信群里,大家都在议论昨晚发生在纸醉金迷会所里的事。

    宋瓷往上翻看他们的评论,发现这事昨晚就传开了。

    “昨天晚上,咬人的那个人是城北安家的小公子,被咬人的是跟他玩得好的一个朋友,姓莫。”

    “姓莫的是跟姓安的一起去纸醉金迷蹭吃蹭喝的,没想到姓安的突然发疯,将姓莫的咬了。”

    “姓安的家里有些背景,他昨晚就被人放了出来。出来后,安公子去医院里探望被他咬伤的好友,但姓莫的可能是气不过。今天早上,在病房里,姓莫的将前来探望他的安公子,一刀给抹了脖子。”

    韩湛没料到事情走向会是这个样子。

    “姓莫的做法,也能理解。”宋瓷十分理解受害人的心情。

    “好好的一张脸被安公子给咬毁容了,本以为安公子好歹也能坐两年牢,哪想到安公子背景深,当晚就给放出来了。”

    “姓莫的心里气不过,一怒之下杀了人,也能理解。”

    对此,韩湛不置可否。

    他说:“杀了安家小公子,姓莫的一时痛快了,但这辈子都得承受来自安家的报复。”

    杀人一时爽,爽完一生惨。

    韩湛突然跟宋瓷说:“副驾驶的手套箱里面,有一只老人机,你帮我拿出来下。”

    宋瓷将信将疑打开手套箱,还真的在里面看到了一只老人机。

    就是那种黑色的笨重的老人机。

    好多年没看到过这种老古董了,宋瓷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做什么?”

    “把手机开机了给我。”

    “好。”

    宋瓷将老人机开了机,听到开机时那土掉渣的音乐声,她满头黑线地将手机递到韩湛手里。

    韩湛按下一个号码,毫不犹豫地拨了出去。

    宋瓷听到韩湛说——

    “喂,你好,是缉毒大队吗?我要举报一起疑似吸毒伤人案件,对,就发生在昨晚,地点是纸醉金迷会所。吸毒人姓安...”

    “我?”

    “...我只是一名热心的朝阳群众。”

    韩湛挂了电话。

    看到宋瓷震惊的表情,韩湛冲她一笑,告诉她:“举报吸毒,人人有责。”

    “韩哥,你好阴险啊。”

    韩湛将手机递给宋瓷,“放回去。”

    宋瓷将手机丢进手套箱,她好奇地问韩湛,说:“韩哥,你是不是经常干这种缺德事?”

    “哪里有,谁知道是我做的?”

    宋瓷:“...”

    到了公司,韩湛便投入进了忙碌的工作中。

    前些天,几名欲要投资航空旅游业的澳大利亚投资商来了望东城。北战这几天一直在陪他们,耗时三天,北战终于跟他们签订了合同。

    合约达成,便是朋友。

    澳大利亚的投资商一直想要跟韩湛见个面,韩湛之前一直用工作繁忙这个理由婉拒了对方。

    等他们签了合同,大家成了朋友,韩湛终于‘得空’。

    吃过午饭后,韩湛主动致电投资商代表,表示下午有空,天气晴朗,想邀请他们去郊区马场骑马。

    对方欣然同意。

    宋瓷睡了四十分钟,便被韩湛叫醒,换上了他为她准备的运动装和运动鞋,跟韩湛一起去了马场。

    宋瓷会骑马,但马术一般,不敢玩花招。

    投资商中有一个四十岁的女经理,那女人个子很高,一身肌肉很结实,马术玩得非常溜。

    见宋瓷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名叫约瑟芬的女人将马停在宋瓷的面前。

    “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玩?”

    宋瓷立马抛弃了自己的小马驹,上了约瑟芬的马。

    宋瓷坐在约瑟芬的怀里,约瑟芬跟她用英文聊着天,操控着身下的骏马,两人在马场玩得很尽兴。

    韩湛骑完马,将马交给马童。

    看了眼与约瑟芬玩得开心的宋瓷,韩湛决定不打扰她们俩。

    他走到遮阳椅下,同几名男性投资商坐在一起。刚一坐下,就听到艾瑞克说:“韩,你要小心约瑟芬,她撩人的手段很高的。”

    韩湛笑得高深莫测,他说:“她不是我感兴趣的类型,我深爱着我的夫人,谁也没法撼动我们之间的感情。”

    闻言,众人看韩湛的表情变得精彩而诡异起来。

    韩湛拧眉。

    心想: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韩。”艾瑞克语重心长地说:“约瑟芬喜欢女孩子。”

    韩湛表情微变。

    “你得小心她。”

    众人抬头看着约瑟芬和她怀里的中国美人,都有些幸灾乐祸。

    韩湛的笑容在脸上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再看约瑟芬和宋瓷,便觉得她们坐得太近了。马场没马吗?她干什么要跟宋瓷同乘一匹马?

    跑了两圈,宋瓷发现运动鞋的系带松开了,她这才意犹未尽地对约瑟芬说:“好了约瑟芬,我想休息下,放我下去吧。”

    “遵命!”。

    约瑟芬命令马儿停下,她先跳下马,然后颇有绅士风度地朝宋瓷伸出手,要牵她下马。

    这时,一条长臂蛮横地伸了过来,一把握住宋瓷的柔荑,将她牵了下来。

    宋瓷对约瑟芬说了谢谢,便蹲身去系她松开的运动鞋带。

    韩湛近距离望着约瑟芬,笑着对她说:“我夫人很漂亮,很迷人对不对?”

    约瑟芬从韩湛的眼里看到了敌意。

    她不想得罪韩湛,闻言只是和善地一笑。“夫人很迷人,想来韩先生与夫人感情甚笃,一定是令人羡慕的一对。”

    韩湛这才放了心。

    他帮宋瓷将另一个鞋带也系好,然后拉着宋瓷走到遮阳伞下,同其他人谈天说地。

    晚上,陪这伙人吃了一顿饭,韩湛与宋瓷这才一起回家。

    两个小孩子正好醒着,韩湛将她们抱起来,放在扑了厚地毯的地上,拿玩具逗她们。

    稍稍一逗,姐姐便会笑出来,妹妹偶尔笑一笑,但大多数时间都在打量宋瓷与韩湛。

    “淼淼,珺珺,妈妈明天就要去美国了。”宋瓷有些舍不得女儿们。

    她挨着韩珺测躺下,玩着韩珺的迷你小手指。

    还没离开呢,宋瓷就开始想念她们了。

    韩湛说:“中途不是有休息时间么,你可以回来。”

    “法国场跟中国场之间有几天休息时间,的确可以回来。但前面几场,时间离得太近,只够来回跑一趟。”

    说完,宋瓷便闻到了一股臭味。

    她戳了戳韩湛的手臂。“韩哥,是姐姐还是妹妹拉臭臭了。”

    韩湛先把妹妹的尿不湿打开,看了一眼。“没有,是淼淼。”

    韩湛将淼淼抱去交给保姆。

    等淼淼将屁股洗干净,韩湛又将淼淼抱了回来。

    宋瓷正在摆弄她的自拍杆。

    “韩哥,你抱着淼淼在这里坐下,我们一起拍个照呗。”

    “好。”

    宋瓷与韩湛盘腿坐在一起,头靠着头,每个人的怀里都抱着一个小宝宝。

    宋瓷举起自拍杆,找到角度,准备拍照时,看到韩湛没笑。

    宋瓷给了韩湛一个白眼,教育他:“拍全家福要笑你懂不懂?笑得越傻越幸福。”

    韩湛咧开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宋瓷认命了。“韩哥还是别笑吧。”

    韩湛特意装笑的样子,就像是鲨鱼在笑。

    滑稽而尴尬。

    韩湛便抿着唇,表情认真地盯着镜头。

    宋瓷拍好照片,检查了一遍。“我把照片发给你。”

    宋瓷将照片发到韩湛微信上面,这才将妹妹跟姐姐放回婴儿床。

    “我要去收拾行李了,韩哥跟我一起么?”

    “就来。”

    宋瓷这次出差,带了两个行李箱。

    第二天早上,吃过饭后,韩湛帮宋瓷将行李箱放到车尾箱。

    他盯着两个大箱子,打趣宋瓷:“你回来的时候,我是不是应该找个小货车去接你?”

    宋瓷没理解韩湛的意思。“为什么?”

    韩湛解释道:“按照你的购物能力,去的时候两个行李箱,回来肯定八九个。只能用小货车拉了。”

    闻言,宋瓷就哭笑不得。

    “我会尽量少买点儿东西的。”宋瓷自己都觉得这话特不靠谱,她已经很久没有逛过街了,突然出国,肯定是看到什么想要的就要买。

    以前她只给自己买买买,现在好了,她还得给外公、给韩湛、给两个宝贝,以及宋翡和颜江买买买。

    八九个行李箱都不一定装得下。

    韩湛将宋瓷送到机场,两人在候机室腻歪了一会儿,时间一到,宋瓷便搭乘飞机,飞去了美国。

    宋瓷这次出差,还将自己的御用造型师艾伦带在了身边。

    艾伦是最了解宋瓷的人,每一次出席盛会,艾伦都会将宋瓷打扮得美美的。

    这一次,宋瓷也把自己的造型重任交给了艾伦。

    宋瓷给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她只需要负责美就行了。

    在纽约的媒体见面会上,宋瓷穿了一条蓝色V领口的长裙,腰部用一根亮金色腰带点缀。

    浑身上下,只戴了一对珍珠耳环。

    她站在台上,便是行走的人间富贵花。

    在电影宣传会上,宋瓷还为记者们表演了小提琴。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宋瓷只是个空有其貌的花瓶。

    然而,当宋瓷一碰到小提琴,就瞬间进入到了忘我的境界。

    拉奏小提琴时的宋瓷,便是世界的主角,所有的光芒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看完宋瓷的才艺展示,大家这才对宋瓷另眼相看起来。

    都均斐装作不小心,故意将宋瓷是沈渝北爱徒的事说漏了嘴。于是当天,纽约娱报上的记者是这么评论宋瓷的——

    宋瓷,一个漂亮且多才多艺的中国女孩,她有性感婀娜的好身材,漂亮绝色的脸蛋,更有精彩绝伦的小提琴技术。

    她是为Rain而生的新生演员。

    宋瓷自然也看到了纽约娱报上关于自己的报道,她觉得不真实。

    宋瓷偷偷地戳了韩湛的微信,问他:【韩哥,是不是你给我买了通稿?】

    过了十多分钟,韩湛才回复她:【总不能让他们诋毁你。】

    为了贿赂纽约娱报的老板,韩湛承诺过会免费给他一个乘坐宙斯一号,遨游太空的名额。

    宋瓷就知道会是这样。

    外国人是很排斥华人的,他们不挤兑她便是手下留情了,又哪里会心甘情愿地夸奖她。

    知道这是韩湛买的通稿后,宋瓷就觉得没意思。

    第二站,去了英国。

    第三站,是法国。

    宋瓷每到一个地方,当地名气最大的娱报网站,必定会将她吹捧一番。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有人在砸钱捧宋瓷。

    但宋瓷也不觉得丢脸,她老公愿意给她花钱造势,谁不服就闭嘴。

    结束了法国站的宣传会,宋瓷先回家呆了几天。

    两个孩子快要忘记宋瓷了。

    回到家,宋瓷要抱她们的时候,她们还在哭闹。

    孩子们对自己的抗拒,有些伤到了宋瓷。

    但这也没办法,宋瓷打算用这几天的休息时间,与孩子们修复感情。

    孩子们大了些,反而没有月子里听话了。她们的瞌睡越来越少,晚上在睡前还总爱哭闹。

    宋瓷给她们讲故事,但两个孩子还小,也听不懂寓言故事。

    宋瓷想到自己小时候,江时雨为了哄她们姐妹睡觉,总用小提琴拉小星星的回忆来。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宋瓷也将自己的小提琴取来,给女儿们拉了一曲小星星。

    奇异的是,在曲子的催眠下,姐妹俩竟然真的很快安静下来。

    她们睡了。

    宋瓷放下小提琴,一回头,便看到斜靠着门框而站的韩湛。

    韩湛嘴边噙着一丝满足幸福的笑。

    宋瓷看过来的时候,韩湛都没来得及藏起笑容。

    宋瓷朝韩湛张开双臂。

    韩湛走过来,弯腰抱住宋瓷。

    “回来了。”

    “嗯。”

    “回来就好好休息几天,等最后一站宣传会结束,我带你和孩子们出去旅游。”

    “去哪里?”

    “嗯,三亚好吗?”

    “可以。”

    三亚最近比较温暖,太阳也不晒人,是比较适合旅游的。

    夫妻俩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韩湛一边咬宋瓷的耳朵,一边说:“你走的这几天,我就靠你的那些照片入睡了。”

    宋瓷红了耳朵,问他:“怎么入睡的?”

    韩湛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荤话。

    宋瓷一脚踢开韩湛,骂他:“你不要脸!”

    韩湛握住宋瓷的脚,竟说:“许久不见,现在看你的脚,都觉得美丽动人。”

    宋瓷哭笑不得。

    她被韩湛这样那样地玩了许久,最后精疲力尽地躺在了床上,一动也不动。

    小别了十多天,韩湛晚上睡觉都舍不得撒开宋瓷的腰。

    他抱着她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醒来,韩湛都觉得胳膊疼。

    但看到身边还在打轻鼾的宋瓷,韩湛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在家呆了六天,宋瓷必须启程前往禹城。

    3月12号的禹城宣传会,是最后一站。

    11号,宋瓷抵达禹城,去机场接到都均斐。

    与都均斐一起来的,还有男主演达米恩。

    这位下一届奥斯卡影帝,未来的好莱坞顶流巨星,还给宋瓷的孩子们准备了一份礼物。

    是两套芭比娃娃。

    宋瓷谢过达米恩,这才领着他们上了车,回酒店。

    途中,都均斐告诉宋瓷:“杜雪妍也会参加明天的宣传会,她的航班下午到,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

    宋瓷许久没听到过杜雪妍的名字了,感到久违。

    杜雪妍数月前突然离开国内,宣布正式进军好莱坞。

    也不知道是谁在捧她,到了那个吃人的好莱坞,她竟然也用了不错的资源。

    上次纽约宣传站,杜雪妍本该参加的,但她参演的电影制作周期比较紧张,无法挪出时间来,便没有出席。

    再次听到杜雪妍的名字,宋瓷已心如止水。

    她很清楚,杜雪妍与韩湛之间,是真的干干净净,绝无可能了。

    达米恩便说:“我上个月还跟雪妍一起吃过饭,她现在资源很好,有望成为好莱坞最红的亚洲影星。”

    都均斐知道达米恩是在暗示什么,他是在说,杜雪妍找了一个大金主。

    都均斐没跳进达米恩给他挖的语言陷阱里,他说:“人都有自己的运气,尤其是在好莱坞那种地方。”

    达米恩见都均斐不肯透露杜雪妍金主的消息,便没再追问。

    都均斐倒是看了宋瓷一眼,他用中文跟宋瓷讲话,说:“听沈渝北说,杜雪妍曾经跟你老公有一腿?”

    宋瓷反驳道:“什么叫有一腿,那都八九年之前的事了。那时候,他们是正儿八经的情侣,说有一腿多难听啊。”

    “哟,你还挺维护你家男人的。”

    宋瓷怼他:“我不维护我男人,难道我要偏向二爷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话题禁区,都均斐不会拿这事取笑宋瓷。

    都均斐见好就收。

    他告诉宋瓷:“杜雪妍这个女人野心很强,也高傲,既然她跟你男人的事已经过去了,就不会再死灰复燃。再说,她身旁还有个顾生遥盯着,杜雪妍也没空回来骚扰你男人。”

    宋瓷听出了言外之意,就有些诧异,“二爷,你是说,杜雪妍那个经纪人,喜欢杜雪妍?”

    都均斐:“所以我说你眼神不好,那么简单的事都看不出来。”

    宋瓷眼拙,的确没看出来。

    她无比的期望,顾生遥能早些拿下杜雪妍,与她早生贵子白头到老。

    下午,杜雪妍果然来了禹城,入住安凯国际酒店。

    她的房间,与宋瓷是挨着的。

    晚上吃饭时,都均斐体贴地坐在宋瓷与杜雪妍的中间,充当那个夹心饼干里面的可口夹心。

    一顿饭吃得还算和气。

    晚上,家里两个小祖宗不肯睡。

    最近她们听宋瓷拉小提琴入睡,已经成了习惯。

    宋瓷忽然离家,小家伙们没了妈妈的音乐声,怎么都睡不着。

    无奈,韩湛只能给宋瓷打视频,麻烦宋瓷隔空拉奏小星星,哄孩子们睡觉。

    宋瓷拉了一曲小星星,看到孩子们真的睡了,她有些骄傲。“韩哥,你这爸爸当的不称职啊,连给孩子哄睡的技巧都没有。”

    “夫人厉害。”

    韩湛恭维了宋瓷几句,拍马屁把宋瓷哄得开开心心的,他们这才挂了视频电话。

    挂了视频,宋瓷就有些想困了。

    没结婚前,宋瓷不到十二点半不会考虑睡觉这件事。现在倒好,年纪轻轻,就养成了十点半就想睡觉的好习惯。

    宋瓷往床上一趟,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到隔壁有人在哭。

    宋瓷睁开眼睛,发现那哭声是从阳台外传过来的。

    每个房间都有阳台,阳台窗户开着的话,隔壁房间的动静,是能传到她房间来的。

    杜雪妍在哭什么?

    宋瓷以为杜雪妍遇到了什么麻烦,心中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过去隔壁敲门问问杜雪妍的情况。

    就在这时,宋瓷听到一道低沉的男音,低喘着气,说:“再等几分钟就好了。”

    杜雪妍:“求你,快点儿!”

    意识到隔壁在做什么后,宋瓷如遭雷劈!

    杜雪妍的确是在哭,却不是伤心难过的哭,而是爽到哭。

    宋瓷感到心累。

    她一个人出差在外也就算了,住个酒店,还得听韩湛他前女友跟经纪人在房间里搞事。

    宋瓷的心啊,无比凄凉。

    她用被子盖住头,过了很久才睡着。

    发布会就在酒店楼下举办,宋瓷打扮好了,拎着裙边走出房间。这时,恰逢隔壁的房门打开。

    杜雪妍也走了出来。

    宋瓷穿着一条黑色的抹胸裙,杜雪妍则穿着一条白色的抹胸裙。

    两人各有各的美。

    走进电梯,杜雪妍跟宋瓷说:“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宋瓷感到莫名其妙。“为什么这样问?”

    杜雪妍说:“你看上去像是有些累。”

    宋瓷冷笑,“还不是拜你所赐。”

    闻言,杜雪妍有些诧异,“怎么是我?”杜雪妍略作思考,便明白了,“难道你还在介怀我跟韩湛的事?”

    宋瓷:“不,昨晚你们搞出来的动静有点大,我被迫听了半个多小时,失眠了。”

    杜雪妍猛地爆红了一张脸。

    “酒、酒店隔音这么差的吗?”她带着头,脸红到了脖子。

    宋瓷轻哼,“以后记得关阳台门,谢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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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3446/ 第一时间欣赏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最新章节! 作者:帝歌所写的《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为转载作品,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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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介绍:
【新作《退圈后她惊艳全球》火热连载中,欢迎品读!】
#惊!第一名媛宋瓷嫁给了十级残疾人士韩湛!#
人人都笑话宋瓷瞎了眼,放着有钱有颜的川东集团二少不嫁,却嫁给了一个手有残疾的无名小卒。
只有她知道,不久后,这个人会成为望东城首富。

宋瓷重生回了22岁那年的夏天。
上一世被养父杀害的姐姐还活着,辜负了她的男人正在疯狂的追求她,而那个让整座望东城都高不可攀的男人,还默默无闻。
这一世,宋瓷要手撕人渣,保护亲人,嫁给最美的爱情!
【婚后篇】
一日,好友问宋瓷:“结婚后感觉如何,你家韩哥怎么样,体贴不?”
偷听墙角的韩湛正要窃喜,又听到他家小妻子抱怨:“都说三岁一代沟,我跟他中间横了三个沟,沟通困难,他聊天都不用表情包...”...韩湛气成了一个委屈的表情包。
嫁给老男人韩湛后,宋瓷喝起了养生茶,穿起了保暖裤,套上了长筒袜,过上了小日子。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