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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帝歌     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txt下载     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17章 窃取研究成果的白眼狼

    回公司的路上,江顾川全程都心神不宁着。

    车停到了公司楼下,司机见江顾川一直望着窗外出神,也不敢发出声音惊扰到他。江顾川这人其实很不好相处,他专心思考的时候,司机是不敢打扰他的。

    最终打断江顾川思绪的,是手机铃声。

    那手机铃声听着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索命之音,吓得江顾川一个哆嗦。他猛然回神,先是定眼看了眼窗外,注意到车已经停到了地下车库,江顾川不禁有些吃惊。

    “到了?”他问司机。

    司机点了点头,提醒江顾川:“到一会儿了,江总。”

    江顾川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江顾川习惯性将屏幕那面贴着大腿,手机被抽出来时,是背对着江顾川的。他一边思考着来电人的身份,一边将手机翻了个面。

    见来电人是厉锋,江顾川多少有些吃惊。在工作时候,厉锋一般是不会给他打电话的,他们通话的频率一般都放在休息时间。

    这个时候,厉锋给自己打电话做什么?

    江顾川若有所思地接听了电话。

    “阿峰。”

    江顾川刚喊了一声阿峰,便听到厉锋勃然大怒的声音:“是不是你在装神弄鬼!江顾川!”

    这一刻,好兄弟变成了仇人。

    一听到厉锋那雷霆震怒般的语气,江顾川不由得心头一紧。“你在说什么?”他声音里带着些紧张情绪,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厉锋听到了江顾川的问题,在心里揣测着江顾川到底是真的不知情,还是在伪装不知情。

    一时间,江顾川没能听到厉锋答话的声音。

    “阿峰?”江顾川又喊了一声。

    厉锋这才扯开领带,沉声说道:“那封信,是不是你发给我的?”知道那件事的,一共就五个人。安旭早就被莫公子给杀了,顾秦川如今还被关在派出所,他自身难保更是无法作妖。

    应季是厉锋的表哥,他们关系素来亲密,应季没搭理突然整这么一出。所以厉锋第一时间就怀疑到江顾川身上,不是没有道理的。

    江顾川听到厉锋那话,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他下意识拿起大腿旁边的那封信,将它捏得皱巴巴的。江顾川做出一副百事不知的样子,疑惑地问道:“什么信?我没有给你写信啊,我又不是没有你的电话。”

    听到江顾川如平常一般从容的回答,厉锋下意识皱起了眉头。难道那信件,不是江顾川写的?

    那会是谁呢?

    “是什么信啊?难道这个年头,还有纯情少女暗恋霸道总裁,偷偷给你写信表白?”江顾川说完,还轻声笑了起来。可他却把手中那封信捏得更紧了。

    闻言,厉锋终于确信江顾川不是那写信之人。他坐姿稍微放松了一些,这才问江顾川:“你那里有人吗?”

    江顾川突然抬头盯着前方的司机,说:“老德,你先下车。”

    司机赶紧麻利地溜了,尽量远离这是非之地。

    厉锋听到江顾川打发走了他的司机,这才重新拿起桌面上那张纸,告诉江顾川:“顾川,我收到了一封恐吓信,上面写着:铁轨冰冷坚硬,火车的轮子从我身上压过,我好疼。你还记得我吗,厉锋?”

    厉锋放下纸张,用手指捏着太阳穴,语气莫测地说道:“落款人是SR。”

    也是SR。

    江顾川盯着自己信件上的那个落款人。

    SR。

    江顾川小心翼翼地问道:“是苏润?”

    “她早就死了。”厉锋脑海里闪过那名青涩少女的模样,眼皮微微颤了颤,但他闭上了眼睛,将满眼的惊恐藏住。

    再度睁开眼睛,厉锋已经恢复了冷静。

    “死人是不会复活的,是有人在替苏润复仇。”厉锋肯定是有人在暗处装神弄鬼。

    厉锋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选,他告诉江顾川:“你那个弟弟江臻,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江顾川与厉锋想到一块去了。

    他诚实地说道:“对江臻,我是一点也不了解。”这么多年来,他连江臻是个男人都不知道,又怎能知道江臻别的情况呢?

    厉锋相信江顾川是真的不了解那个弟弟。

    “还记得五年前江臻刚回来的时候吗?你们江家给他办了个归家宴会,我当时在宴会上看到江臻,便觉得他与那个苏润长得有些像。”

    说到这里,厉锋的表情便变得高深莫测起来,他问江顾川,“顾川,你说,那个苏润,她会不会是...”

    江顾川嗓子发紧,哑声问道:“是什么?”

    厉锋:“她会不会是江家流落在外的那个女儿?我指的是真正的江碧。”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厉锋便无法掐灭它。

    直觉告诉厉锋,苏润十有八九就是江碧!

    而江臻,多半是知道苏润死亡的真相了,装神弄鬼搞这么一出,就是要给那个丫头复仇!

    多么的兄妹情深啊。

    江顾川哂笑道:“没那么巧吧...”

    “你难道不这么认为吗?苏润是苏教授领养的孩子,她恰好与江臻长得相似,她可能真的是江碧。顾川,江臻在为他的妹妹报仇!”

    “他能把信寄到我这里来,表明他已经查清楚了苏润死亡的真相,甚至查清楚了所有伤害苏润的人!”想到这个可能性,厉锋便后背发凉。

    江臻若真的查到了实情,知道他们四人共同谋害了苏润,知道他叔叔为了包庇他而滥用职权,那厉家就完了!

    究竟是谁将苏润的事捅出去的?

    意识到江臻是在报复他们,厉锋不忘拉上江顾川这个陪葬的。“江顾川,尽管你没有和我们一起侵害那个丫头,但你见证了事情的发生,你还给我们出谋划策,提供了弄死苏润的办法。所以,你与我们是共犯。”

    闻言,江顾川眉头紧蹙着,表情变得阴冷又怨毒。“阿峰,你想说什么?”尽管他已经脸黑如锅底,但语气听上去并没有丝毫的不悦。

    厉锋警告他:“这件事,你必须替我们保守秘密!我若被抓了,我第一个要供出来的就是你。该怎么做,你该明白。”

    好兄弟,就该一起喝酒吃肉,一起坐牢服刑。

    江顾川闭上了眼睛,遮住了满眼的戾气,闭眸安抚厉锋:“放心阿峰,我知道该怎么做。”

    “嗯。”

    等厉锋挂了电话,江顾川第一时间将手机朝车子前挡风玻璃上用力地砸去,那一砸,用尽了全力,当场将挡风玻璃砸得遍布裂痕!

    敢威胁他!

    谁都敢威胁他!

    江顾川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这才弯腰捡起手机,踢开车门下了车。

    回到办公室,他关上门,第一时间拿出打火机将那封信烧得个干干净净。烧完信件,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香槟,然后躺在办公椅上,闭上了眼睛,静心冥思,梳理着这件事背后的所有可能。

    厉锋的怀疑会是真的吗?

    苏润那丫头,真的是江碧吗?

    所苏润真是江碧,那江臻绝对就是躲在幕后的人。

    江臻能查到厉锋他们四人的存在,对此江顾川虽觉得意外,但也能接受。毕竟他们四人犯下了侵犯苏润的罪行,苏润即便是死了,身上也总会留下些什么痕迹做证据。

    但他全程都是旁观者,就算他暗示厉锋他们谋杀了苏润,但这件事只有厉锋他们四人知道,江臻又是怎么知道的?

    莫非,真的有鬼?

    鬼这种东西,你不能想,一想就会心里发毛。

    江顾川原本是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的,但前些年他在电梯里遇到了鬼打墙,对这东西便有些微妙的敬畏跟害怕。

    难道,真的是苏润的鬼魂?

    江顾川赶紧抿了一口酒,暗示自己这不可能。

    江顾川想到了什么,骤然站了起来。他放下了酒杯,拿起桌面上的手机,又给厉锋打了个电话。电话没打通,因为厉锋正在通话中,大概是在跟应季通话。

    江顾川耐心的等了片刻,又拨了一遍电话。

    这一次,电话通了。

    江顾川接起电话,诧异地问道:“顾川?怎么又打电话来了?”

    江顾川说:“阿峰,我想到了一个可能。”

    “嗯?”厉锋问他:“你指什么?”

    江顾川说:“如果真是江臻来给苏润复仇了,那么他是从何处知道苏润冤死背后的真相的?知道那件事的人,只有我们几人,安旭死了,秦川还在看守所,你与我跟应大哥都不会傻到将这消息透露出去,而你叔叔就更不可能做这种自毁前程的事了。”

    “但我们忽略了一个人。”江顾川说到这里,故作神秘地停顿了下来。

    厉锋经他这样一指点,顿时茅塞顿开,想到了那个人。“你是说,那个为苏润做尸检的法医?”是啊,所有参与过苏润案的人中,只有那法医是最不可控的。

    江顾川:“只有她最可疑,最不可控,不是吗?”

    “我知道了。”厉锋匆匆说了这么一句,便挂了电话。

    江臻将信件交给麦莺歌后,又听麦昆滔滔不绝地讲了一个多钟头的新产品设计理念。

    等时间到了十一点,江臻终于伸手打住了麦昆的讲述,“行了,我明白了,这是一个非常棒的设计,我很看好你。”

    得到江臻的肯定,麦昆像是打了鸡血,“我就知道你会欣赏我的新设计,你是我的伯乐,要不是你是个直男,我都想要和你结婚了。”

    听到这可怕的言论,江臻忙站起身说:“打住打住,别说了,再说下去咱俩就有一腿了。”

    麦昆摆了个妖娆的姿势,朝江臻眨了眨眼睛,说:“当然啊,第三条腿。”

    江臻瞪了他一眼。

    麦昆收起笑脸,问他:“你是不是有急事?我看你一直在看手机。”

    点了点头,江臻绕到办公桌后面去拿车钥匙跟手机,他低着头说:“我师父今天从美国回来,我要去接机。”

    “天老爷,你说的是F神?”麦昆凑近了江臻一些,挤眉弄眼小声地说:“咱们的副总裁?”只有麦昆清楚F国际智能科技公司这个名字中的'F'究竟指的是什么。

    江臻含着笑意点了点头。

    “能带我一起去吗?”麦昆迫不及待想要见一见副总,传说中国际前三的黑客F神。

    “不行,老师刚回来,她要忙着跟她男人恩恩爱爱,卿卿我我,你去看什么?当灯泡?”江臻拿着钥匙便飞奔去了地下车库。

    等他开车赶到机场时,颜江跟宋瓷已经到了。

    颜江手里抱着一束花,脸上戴着一块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尽管如此,他站在那里依然夺人眼目。

    江臻一眼就看到了颜江,他快步走到宋瓷他们身旁,见师父还没下机,才说:“差点以为我要迟到了。”

    宋瓷告诉他:“飞机延迟了。”

    江臻盯着颜江手里那捧玫瑰花,忽然意识到他还没有给韩旺旺送过花。江臻赶紧打开某同城送花软件,挑选了一捧520玫瑰,让人给韩旺旺送去。

    宋瓷旁观到江臻的动作,没忍住偷笑了下。

    三人聊了会儿天,飞机终于平安抵达了机场。

    宋翡随着一群旅客走了出来。

    宋翡打扮得很飒,上身穿一件白色紧身露腰短T恤,露出腹部那性感又健康的马甲线。下身则是一条黑色阔腿休闲裤,搭配一双小白鞋,显得腿长而帅气十足。

    她拎着一只行李箱从通道走出来时,宋瓷差点没认出来。因为宋翡换了公主切发型,刘海遮住了额头,看上去模样大变。

    直到宋翡拉着行李走近了,站在两米外的位置,喊了一声:“宋瓷。”宋瓷这才认出她来。

    宋瓷走上去一把抱住了宋翡。她腹部隆起,抱宋翡的时候地微微弓着腰。

    宋翡松开了行李箱,也抱了抱宋瓷。

    “你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你小外甥都要出生了。”宋瓷埋怨宋翡一去就是四个月。

    宋翡早已知道宋瓷二胎是男孩的事,她摸了摸宋瓷的肚子,说:“我们孩子也是个男胎。”宋翡盯着宋瓷的肚子,多少还是有些羡慕。

    宋翡喜欢孩子,也想要体验下孕育的过程,但她子宫太薄不能孕育。

    宋瓷见宋翡盯着她的肚子,还露出了遗憾的表情,猜到宋翡心里在想什么,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便松开了宋翡,回头对颜江说:“江哥,我把宋翡还给你了。”

    宋翡这才收拾好落寞的表情,抬头盯着颜江。他们分开也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虽然每天都在视频通话,但视频见面到底跟真人不同。

    宋翡主动抱住了颜江,贴在他耳旁低声地说了一句:“我好想你。”

    闻言,颜江心花怒放。

    他当场摘了口罩,抱着宋翡就是一顿狂亲。

    宋瓷跟江臻默默地转过头去,不敢多看这虐狗的画面。

    颜江把口罩摘了,在机场公然拥吻宋翡,难免会被人认出来。有人认出了颜江的身份,都停下来,朝他们夫妻俩好奇地张望。

    江臻见注意到他们的人越来越多,这才出声提醒颜江:“颜先生,师父,我们先出去吧。已经有人认出颜先生了。”

    闻言,颜江这才松开了宋翡,牵着宋翡的手走出了机场。

    宋瓷与颜江是坐同一辆车来的,江臻的车就停在他们的旁边。四人站在车旁,宋翡对宋瓷他们说:“你们先上车,我跟江臻有话要说。”

    “嗯,好。”

    颜江与宋瓷上了车,他放下窗户,盯着站在江臻车尾巴后面说话的师徒俩,纳闷地说:“他俩有什么话要说的?”颜江语气听上去酸溜溜的。

    宋瓷笑着拍了拍颜江的肩膀,“你是醋神吗?他们就是单纯的师徒,可没有别的暧昧关系。”

    颜江努了努嘴,嘀咕道:“刚下飞机,不跟我好好说话,倒是跑去跟别的男人说话了。还说什么只爱我,会疼我,呵...”

    宋瓷:“...”

    果然男人吃起醋来,都是智障。

    宋翡靠着江臻那辆玛萨拉蒂的车尾,她说:“你上次电话里说,让我去公司担职,我想了想还是算了。我习惯了藏在电脑后面操控一切,你让我去公司上班,我不习惯。再则,公司是你一手创办起来的,它属于你。”

    江臻态度坚持地回应道:“但公司的启用资金都是你的,师父,没有你,就没有F国际。我给公司取名F国际,就是要时时刻刻提醒我,饮水不忘挖井人,要记着师父对我的好。”

    宋翡摇了摇手,说:“没必要,我就你这么一个徒弟,我对你好是应该的。”宋翡想到一事,又说:“对了,你昨天跟我提过董必的事。”

    江臻忙点头,“对,他是江东药业药品研发部的组长,是个很有才的人,‘肺立克’就是董必研究出来的。我想着师父是病毒专家,可能也听说过董必这个人,这才跟你提到了他。”

    “我的老师傅寒深曾说过,肺立克是一种非常不错的治疗肺癌的药,江东药业将肺立克这种药的价格定在百元以下,是难得的良心企业。”

    “不过...”宋翡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拧了一下。

    见状,江臻便问道:“不过什么?”

    “这事我还不确定,你等我打个电话仔细问问我老师,晚上我会再去找你的。先走了,晚上见。”宋翡拍了拍江臻的胳膊,便上了车。

    江臻立在原地沉吟片刻,这才开着车回了市区。

    车上,颜江将玫瑰花放在宋翡的怀里,他说:“这是我早上亲自去玫瑰园采摘的,你闻闻,有没有我爱的气息?”

    宋翡嗅了嗅,说:“闻到了大粪的气息。”

    宋瓷:“噗——”

    颜江黑着脸纠正宋翡:“玫瑰施的是肥料。”

    宋翡也弯唇笑了笑,然后抱紧了那捧玫瑰花。到了庄园,宋翡抱着花一下车,韩淼跟韩珺就打上了她怀里玫瑰花的注意。

    韩淼甜甜地问道:“姨,我可以要玫瑰花吗?”

    宋翡被韩淼这声软糯糯的姨给甜到了,赶紧抽了一朵漂亮的玫瑰花给韩淼。韩淼拉了拉韩珺的胳膊,对她说:“快喊人啊,喊了有玫瑰花。”

    韩珺酷酷地喊道:“姨。”就没有第二个字了。

    宋翡:“...”

    宋翡盯着比她还要酷的小女孩,还是抽了一朵玫瑰花,送给韩珺。丫头们骗到了玫瑰花,就牵着鸭子跑了开了。

    宋翡盯着那只肥嘟嘟的小鸭子,一脸纳闷地问宋瓷:“你为什么给她们养一只鹅?”有钱人不都是养狗?养猫?再土豪点儿的家庭,干脆就养老虎狮子了。

    第一次见到养鸭的。

    宋瓷说:“养了吃鸭蛋。”

    宋翡嘴角一抽,“没见你这么持家过。”

    在宋瓷家里吃了午饭,下午宋翡便跟颜江一起回了他们自己的房子。颜江上午就找人打扫过房子了,因此宋翡回家时,屋子里干净的一尘不染。

    她看到客厅里有个大包裹,便问颜江:“你买了什么?”

    颜江见到快递,转身就去餐边柜拿剪刀。他拿着剪刀回来,对宋翡说:“是我给孩子买的婴儿床到了。”

    “是吗?”

    两人一起拆了包裹,发现婴儿床需要手动安装。颜江说:“这个我来,你去休息。”婴儿床里面送了扳手,附带着安装教程,颜江便盘腿坐在地上,打开安装说明书研究起来。

    宋翡心里惦记着事,她说:“你安装吧,我给我老师打个电话。”

    “傅老师吗?”

    “嗯。”

    宋翡一边打电话,一边听颜江说:“你师娘从战前退役回来了?”

    “回来了。”傅寒深的妻子沈知意是一名战地记者,年纪大了,终于退役回国了。宋翡说:“我看她发朋友圈,最近好像在学习肚皮舞。”

    “挺好的,给自己找个事做。”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立,傅寒深有三百六十天都在工作,过了十几秒才接听电话。发现电话接通了,宋翡对着电话喊了声老师,然后回头对颜江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颜江便不吭声了。

    “老师,在忙什么?”宋翡走到沙发上坐下,顺手拿过一个抱枕,便没骨头一样瘫在了沙发上。

    傅寒深说:“I国那边出现了上百人感染不知名病毒事件,样本送到了我这里,我正在研究呢。”这个时候接到宋翡的电话,着实稀奇,傅寒深问宋翡:“你回国了?”

    “嗯。”

    “什么时候过我这边来帮忙?”傅寒深得知宋翡回国了,便想将她叫过去当苦力。

    宋翡则说:“我要继续休息,等我孩子满一岁了,我再回去工作。”

    傅寒深笑骂道:“懒骨头!”

    其实宋翡并没有真正在休息,在纽约的时候,她一直都在跟庄龙博士学习,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深造了。

    “打电话做什么?”傅寒深忙着要工作,只想挂电话。

    宋翡这才说起正事来。

    “老师,你还记得吗,你去年曾跟我说过,你曾经有位老朋友,他一生都致力于研究肺癌药物。”

    闻言,傅寒深蹙眉想了想,才说:“苏豫笛教授?”

    “对,就是苏教授。”宋翡脱了拖鞋,盘腿窝在沙发上,她听到傅寒深说:“苏教授去世八九年了,如今我都很少会想起他了。你突然提到苏教授,是要做什么?”

    “是这样,我记得你说过,江东药业五年前新上市的那个肺立克,跟苏教授研发的那种药品非常相似,我想知道,这个相识,是指哪方面?”

    傅寒深眯起了眸子。

    他摘下另一只手套,拿着手机走出研究室。

    站在外面的走廊上,傅寒深盯着窗外,说:“这也就是你问起,我才跟你说个实话。”

    “老师,你说。”

    傅寒深叹了口气,才说道:“实不相瞒,我与苏豫笛是同门师兄弟,他大学是在京都大学读的,与我是同专业的学生,我们有着同一个导师。当年苏教授本是跟我一起约定好,将来要进国家研究院工作的,但他后来因为家庭原因转了专业,去了经济系。”

    “苏豫笛成功修得经济学博士位,便去了南星大学任教,后来又重新捡起了医药学。他只用五年时间就拿到了医学博士位。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经常有电话往来,他跟我说,他父母都因为肺癌病去世的。但治疗肺癌的药物太贵了,将他家钱财耗尽了不说,人还没有救回来。他说,他一定要研究出能治愈肺癌的药物,造福更多人。”

    “那之后,苏豫笛便一边教学,一边研究肺癌解药,他研究了近十年的时间。约莫是在2013的中秋节,他来我家拜访我,与我彻夜长谈,曾跟我说起过他的研究心得。”

    “他告诉我,他已经研究出了肺癌的解药,但因为那药的副作用大,仍需要继续改善。他与我说的那种解药的成分以及作用,都跟江东药业在五年前上市的肺立克很相似。”

    “所以我一直怀疑...”傅寒深按了按额头,低声说道:“我怀疑,苏教授去世后,他的研究成果被人盗取了。”

    宋翡听罢,眸色顿时冰冷下来。她告诉傅寒深:“老师,你可能不知道,研发出肺立克这种药的人江东药业的研发部的组长董必,这个董必,他...是苏教授的学生。”

    闻言,傅寒深顿时变了微妙起来,他道:“你是觉得...”

    宋翡冷笑道:“苏教授怕是认了一头白眼狼做学生!”

    傅寒深倒吸了一口凉气。

    “真是不要脸!”

418章 舍不得伤害你

    下了班,江臻把车开到宏正律师事务所楼下等韩旺旺。不一会儿,便见到韩旺旺抱着一捆比她人还要大的玫瑰花艰难地走了出来。

    那花挡住了她的视线,她走路时高跟鞋小心翼翼地在前方探路,宛如一只企鹅,憨厚可爱。

    江臻见状,赶紧把车熄火,迅速下了车,跑过去帮韩旺旺抱住玫瑰花。

    韩旺旺这才得以甩开双手,一边揉膀子一边吐槽:“好大一捆花,我差点抱不动。”说完,她仰头去看江臻,见江臻也被那花挡住了半个身子,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今天发什么疯,送我这么大一捆玫瑰花,现在全事务所的人都在议论我呢。”

    江臻抱着花往车子方向走,边走边背对着韩旺旺说:“只是想到从来没有给你送过花,想着别人女孩子都有,你也得有。”

    闻言,韩旺旺心里甜滋滋的。“其实我也不是很在乎这个。”说是不在乎,但真正收到鲜花的那瞬间,韩旺旺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江臻将那花塞到后车座,抬头见韩旺旺已经在副驾驶坐好了,他这才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一边给韩旺旺系好安全带,一边问她:“是去你家,还是去我家。”

    韩旺旺回头瞄了眼身后的玫瑰花,说:“去我家吧,我要把玫瑰放我家里。”

    “好。”

    两人抱着玫瑰回了韩旺旺的单身公寓,韩旺旺第一时间将储物柜里的那些花瓶全部拿了出来。她直接将花瓶丢进浴缸里,装了满浴缸的水,拿着一个杯刷在那里清洗花瓶。

    等她将花瓶洗干净走出来,江臻已经准备炒菜了。听到动静,江臻扭过头来问她:“黄瓜炒蛋,你吃么?”

    “我很好养活,什么都吃。”韩旺旺自小便被教育不许挑食,再难吃的东西,她也会吃上几口。

    江臻炒菜,她便围着那玫瑰花一阵自拍,拍完了,便盘腿坐在玫瑰花旁边,在心里打好文案的草稿,准备发到朋友圈去炫耀。

    江臻做好菜拿出手机玩耍,便瞧见韩旺旺在十多分钟前发布了一条朋友圈——

    【玫瑰玫瑰,好多玫瑰,好大的玫瑰,好红的玫瑰,我爱玫瑰。附图,jpg。】

    江臻:“...”

    四十岁大妈整的文案都要比这个有文化。

    他将菜端到桌上,招呼韩旺旺一起过来吃饭。

    韩旺旺趿拉着拖鞋忙去洗手装饭,吃饭时,江臻问她:“刚才那条朋友圈,是只有我可见吗?”

    韩旺旺正要伸筷子去夹一片腊肉,闻言她停了下来,抬头朝江臻望了一眼,才说:“不是,是所有人可见。”

    江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他主动将最漂亮的那几块腊肉夹到韩旺旺的碗里,这才问道:“不怕你父母看见了?”

    “目的就是要让他们看见。”韩旺旺这是在提前给父母打预防针,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江臻沉吟片刻,才说:“韩夫人与我说,你们家人都已知晓你与我的关系,他们...不是很同意我们在一起。”江臻说到这里,心里便一阵发堵,他情绪低迷,声音听上去闷闷的,“她说,你家人准备在你爷爷生日宴那天,给你挑选几个不错的优秀后生,给你相亲。”

    这事还未走漏风声,韩旺旺一直不知道。

    从江臻口中听到这个消息,韩旺旺一阵吃惊,她联想到昨晚江臻抱着她的腰,要求她不许与别的男人相亲那件事,这才明白了一切。

    “你怕吗?”韩旺旺问江臻。

    江臻老实地点头,说:“我怎么不怕呢?你父母待你很好,出发点也是希望你幸福,而我的家庭又这么烂。我怕你承受不住压力,怕你想要为了让你父母安心,便丢掉了我。”

    江臻不安地用筷子去戳碗里的米饭,他盯着韩旺旺那张漂亮白皙的脸蛋,眼神阴沉了些,竟说:“我甚至在想,我要不要干脆得到你,最好是让你怀了孕,让你父母对我们毫无办法...”

    闻言,韩旺旺只觉得意外,但心里却并不怕江臻。她好奇问道:“那你为什么没那么样做?”

    江臻低下头去,沉默了片刻,才说:“舍不得。”

    韩旺旺静静地看着他,不言不语,眼神却是那样的复杂。

    江臻低着头说:“我喜欢你,自然是想你好好的。我想着,如果我们真的没能在一起,你还能身子完好地嫁给别的男人,人家也不会轻看你。我总归是舍不得伤害你的。”

    这就是江臻,他恨的,就一定要将其毁灭成灰。他爱的,便是连碰一下都要斟酌再三。

    韩旺旺听到了那话,她忽然就笑了。

    “有你这话,就算是他们将周爱国拖到我面前来,我也不会动心的。”周爱国,是新的总统先生,周五的儿子,目前国内最令人心动的黄金单身汉。

    听到这声戏言,江臻终于是放心了。

    吃过饭后,韩旺旺将所有碗都丢进了洗碗机,这才拉着江臻去玫瑰花旁站着。

    她指着那些花瓶,告诉江臻:“等它们快枯萎的时候,我再把它们拆开装花瓶里,听说那样能多存放几天。”

    江臻盯着那一簇玫瑰,伤神地说道:“但玫瑰花这么多,你那几个花瓶也摆不下。”

    “也对...”韩旺旺想了想,眼前一亮,她说:“熬玫瑰膏吧!不能浪费了。”说完韩旺旺便跑去厨房拿了个盆来,“来,帮我摘了花瓣,咱们来熬玫瑰膏!”

    江臻心情复杂地坐在地上帮韩旺旺摘玫瑰花瓣,一边摘,他一边吐槽:“这么好看的花,你就这么摘了,你不心疼我都心疼。”

    韩旺旺听罢则说:“它来过,我抱过,拥有过,还拍过照。就可以了。”

    这话充满了哲理性,江臻都无法反驳。

    约莫摘取了百来枝玫瑰花,江臻的手机便响了。他掏出手机,瞧见是师父宋翡打来的,便直接接了电话,开了外放。

    “师父。”

    韩旺旺停下动作,也低头盯着地上的手机,跟着江臻大声地喊了声:“师父。”

    宋翡冷不丁地听到了韩旺旺的声音,被吓了一跳。

    意识到这二人此刻正呆在一起,宋翡便板着脸,一本严肃地纠正韩旺旺的称呼,“旺旺,你不许喊我师父,你得跟着淼淼她们一起喊我姨。”

    闻言,韩旺旺则不要脸反驳:“可我将来是要嫁给江臻的,嫁鸡随鸡,嫁给随狗,我得跟着我老公喊。”

    宋翡:“...”

    江臻被韩旺旺这声‘老公’惊到了,下意识捏紧了玫瑰花枝,然后手指肉便被玫瑰花的刺给刺破了,顿时疼地直抽气。

    韩旺旺见江臻手指出血了,忙起身去找创口贴。

    韩旺旺走后,宋翡直奔主题,告诉江臻:“那个董必很可疑,我建议你最好仔细去查查他。”

    江臻从来没有怀疑过董必,他听到宋翡这话,自然觉得诧异。他舔了舔手指上的血液,好奇问道:“董必有何可疑的?”

    舔干净血液,江臻便又继续摘起了花瓣。

    宋翡说:“苏教授与我老师是同门师兄弟,也是至交好友,我今天下午亲自从我老师口中得到了一个信息。董必研发的肺立克,早在十年前,就被苏教授给研发出来了。江臻,我怀疑肺立克这款药品,极有可能是董必从苏教授哪里盗取来的。”

    闻言,江臻再一次捏紧了玫瑰花。

    韩旺旺拿着创口贴从房间走出来,见江臻还捏着玫瑰花,赶紧扳开他的手,低声斥责他:“你是不是傻?”

    江臻顾不得手指上的伤口,他低头看着地上的手机,问那头的宋翡:“这事,千真万确?”

    “苏教授在十年前便研发出了肺癌解药,这事是千真万确的。但苏教授的药跟肺立克是不是同一种药,还需要去考证。老师与我说过,苏教授当年之所以不愿意将他研发出来的解药配方卖出去,是因为那药的副作用太大,还需要继续改善。”

    “但药物改善还未完成,苏教授便去世了。”

    江臻抓住了宋翡这话里的关键点,他急忙追问道:“苏教授研发的那药,具体有何副作用?”

    宋翡喝了一口自制的冰饮水果茶,盯着窗外的小泳池,轻声说道:“服用那药的人,极有可能会发生中风偏瘫等副作用。”

    苏教授研发出来的肺癌解药,是肺癌患者的救命药,却也是一种毒药。

    闻言,江臻顿时有了主意。“我知道了,师父。多谢你了。”

    “不必道谢,举手之劳。”

    宋翡将自己知道的都跟江臻通了气,江臻会怎么做,便不是宋翡能掌控的。

    挂掉电话后,江臻出神地望着那捆玫瑰花,他说:“人性,为什么这么坏?”

    韩旺旺抚平创口贴上的折痕,她抬头盯着江臻那线条优越的下颌线,道:“因为是人啊,人有七情六欲,贪念痴癫。”

    江臻抽回手,拿起了手机,说:“剩下的你自己处理吧,我有得忙了。”

    “好。”

    韩旺旺将江臻送到了电梯门口,看着江臻进了电梯,趁门还没完全关上,她又叮嘱江臻:“你要沉住气,不要意气用事,先拿到证据,用证据说话!”

    江臻点了点头,“好。”

    江臻刚走,韩旺旺的手机便响了。

    听到那电话铃音,韩旺旺便猜到了来电人的身份。她回屋拿起沙发上的手机,瞧见母亲大人的名字,暗道:我真聪明,又猜对了。

    韩旺旺接了电话,惴惴不安地喊了声:“妈。”

    林娇娥听到这声妈,到了嘴边的那些话,突然就难以启齿了。片刻的沉默后,韩旺旺才听到她妈说:“你的朋友圈,我看见了。”

    韩旺旺赶紧点了点头,问她妈:“玫瑰花是不是很漂亮?”

    林娇娥心情复杂。

    “韩熙。”

    听到母亲叫自己的本名,韩旺旺顿时不安起来。

    她忐忑地往沙发上一座,手指不安地捏着沙发上抱枕的边角,轻声问道:“怎么了,妈?”

    林娇娥直言道:“我与你父亲,乃至你爷爷,都不是很看好你如今在谈的那个男朋友。”

    尽管早就知道了家人的态度,但真听到母亲说这样的话,韩旺旺心里还是一阵闷闷的难受。堵得慌,宛如胸口被压了一块大石头。

    韩旺旺没问原因。

    原因明摆着,江臻的家世不行,江父狼心狗肺,江臻也心思深沉,家人不喜欢这种家庭出生的孩子。

    韩旺旺问林娇娥:“妈,你们希望我找个怎样的男人?”

    林娇娥下意识说:“自然是家风雅正,家世清白,父母仁厚的可靠家庭。”这应该也是每个母亲盼望拥有的亲家标配吧。

    韩旺旺听罢,便问:“就算是你女儿不爱那家的儿子,也没关系,是吗?”

    林娇娥顿时哑了声。

    韩旺旺有满腔的争论之语可以跟母亲争执、辩解,但倘若父母亲是铁了心要斩断她与江臻之间的姻缘,那她便是说破了嘴皮也无济于事。

    有些事,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称,就看谁最先让步。

    韩旺旺告诉林娇娥,“妈,我能明白你的苦心,也明白你盼望我嫁给好人家的愿望。我自己也明白,嫁个正常的好人家对我有多好,对我将来的孩子有多好。但是妈,我从十九岁认识他,从二十岁便与他交好,我懂他的苦,懂他的不易。我看着他隐忍蛰伏,一步步地查明真相,为他母亲讨个公道。”

    “我承认,江伟民是狼心狗肺,我也承认江臻是个心机深重的人。但是母亲,若一个孩子明知道自己母亲的死有冤情,却放任不管,那他还算得上是一个儿子吗?”

    “母亲,一个孩子,费劲心血才成功为自己冤死的母亲讨了个公道,而这个艰难前行的过程却被所有人一棒子定义为‘心机深沉’、‘难以琢磨’、‘不可信任’,这对他而言,真的公平吗?”

    韩旺旺说完,便静静地等着林娇娥的回复。

    她不跟林娇娥吵,也不跟林娇娥闹,她只是试图用母子之间的那份爱来打动林娇娥。

    林娇娥听到她这番话后,是久久无法再开口辩驳。

    她心里其实是明白的,江臻的所作所为是没有错的。尽管他心思深,计谋阴,可他不是为了去谋财害命,他只是想要为他冤死的母亲讨个公道!

    他选择将江伟民跟朱秀兰等人交给警察,让他们接受国家法律的制裁,这本就值得认可跟欣赏。这事若换在他人身上,保不准江伟民跟朱秀兰早就死于非命了。

    林娇娥顿时失言。

    “我听说,你们打算给我挑选几个不错的对象,让我相亲。”韩旺旺选择将这事摊开在面前,与林娇娥坦诚公布的说开。她说:“不管你们为我挑选的人有多优秀,家世有多好,我都不会放弃江臻的。”

    “妈,我知道我不是救世主,也不是圣母,但我不能抛弃他。若连我都抛弃他了,他也会抛弃他自己。”这不是韩旺旺妄自菲薄,她确信自己就是江臻死守住底线不犯法的原则。

    林娇娥长叹一口气,才说:“等你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带那个孩子回来见一见我们。总不能面都不见,就想要骗走我们的女儿。”

    闻言,韩旺旺喜上眉梢,“谢谢妈!”

    与母亲把话说开了,韩旺旺心里着实松了口气。

    她给江臻发了条短信,跟他坦白了这件事,然后就丢开手机继续摘玫瑰花瓣去了。

    江臻的车还没有开到家,便接到了韩旺旺的短信,这会儿路上车多,江臻也不敢分心看手机,便没有看短信。

    把车停到了楼下的地下车库,江臻捞起副驾驶上的手机,瞧见韩旺旺发来的短信内容,他不由得会心一笑。

    这丫头。

    江臻回复了韩旺旺的短信,这才下了车,乘坐电梯回家。他没回江伟民送给他的那套房子,那套房子已经被江臻委托给房产中介所,打算买了。

    回到冷冰冰的独居,江臻打开灯,便瞧见那工业风装修的吧台旁边,坐着一个女人。

    麦莺歌黑得发光的性感身材外,穿着一条牛奶般丝滑纯白的额吊带裙。

    瞧见江臻推门回家,麦莺歌放下手机,抬头对他说:“先生,你打断了我的约会。”

    江臻走到吧台后面,拿了一瓶威士忌,给麦莺歌续了杯酒,这才给自己也倒上。他坐在吧台后面的高凳子上,问麦莺歌:“跟谁在约会?”

    麦莺歌摸了摸脖子上的粉红宝石项链,笑容里藏不住的甜和愉悦,“魏律师。”

    江臻眨了眨眼睛,深深地看了眼麦莺歌,对她说:“魏律师可是个好男人,你别去挑拨他。”

    麦莺歌轻咳了一嗓子,说:“我认真的,我都想好跟他哪天结婚,孩子取什么名字了。”

    江臻:“...”

    “魏律师哪里入了你的眼?”

    麦莺歌便拿起她的黑色卷发放在指尖绕着,一边思考一边说:“很多方面吧,无论是工作时候认真负责的样子,还是在法庭上舌战群雄的样子,都很有魅力。”

    说完,麦莺歌露出了苦恼的表情,她问江臻:“先生,魏律师会不会嫌弃我是个黑人啊?”

    “你黑,但你很美。我想,男人都不会讨厌美人。”江臻比较了解魏律师那个人,他说:“魏律师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他早就跳过了以貌取人的层面。”

    麦莺歌便开心了。

    她仰头喝了一口酒,用力地放下酒杯,这才问江臻:“先生有什么事要吩咐我去做?”

    提到正事,江臻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上次我让你去调查过董必。”

    麦莺歌记得董必这人,她点了下头,问道:“董必怎么了?”

    “这个人有些可疑,我要你去帮我调查一件事。”

    “你说。”麦莺歌露出了洗耳恭听的姿势。

    江臻稍微靠近了麦莺歌一些,低声对她说道:“你去调查清楚,全国都有哪些医院购入过江董药业旗下肺立克这款药品,调查清楚共有多少名肺癌病人服用过这款药品,再调查一下,使用过这款药物的病人中,又有多少人在病愈后发生了偏瘫和中风的后遗症。”

    这段中文有些长,麦莺歌花了点时间,在脑子里将这段话捋清楚了,才明白了江臻的意思。“先生是怀疑,肺立克这种药,有致人偏瘫的副作用?”

    江臻点头。

    麦莺歌又握住拳头砸了胸口一下,“包在我身上!我会尽快调查清楚,给你一个说法!”

    “嗯。”

    麦莺歌拎着她的包就走了。

    江臻盯着麦莺歌那摇曳的背影,想了想,还是拿起手机给魏星星发了条短信,警告他若对麦莺歌无意,就不要默许麦莺歌的撩拨。

    麦莺歌是他从那吃人的狗窝里带出来的,他不能让她被人欺负了。

    这天,又是宋瓷去老人之家做义工的日子,韩湛出差去了,把龙雨留在家里听候宋瓷差遣。清早,宋瓷陪孩子们吃了早饭,这才拎着她的小提琴去老人之家。

    “妈妈!”

    韩珺拉住宋瓷的裙子。

    背着小提琴正要出发去老人之家的宋瓷,听到了韩珺的声音,她默默地停下了脚步,低头看着韩珺,问她;“怎么了,珺珺?”

    韩珺说:“我也想去。”

    宋瓷有些诧异,她蹲下来,握住韩珺的肩膀,问她:“你知道妈妈是去做什么吗?妈妈是去做义工,就是给老爷爷老奶奶们捶背、捏腿,喂饭。珺珺还小,就不要去了,好不好?”

    韩珺撅了噘嘴吧,没再坚持跟着,但也不太开心。

    宋瓷于心不忍,想到韩珺很少主动提要求,心一软,就答应了。“那好吧,你去换衣服,跟着妈妈一起去。”

    “好!”

    韩珺回去换衣服了,再回来时,身旁还跟这个韩淼。

    宴清修跟在两个丫头身后,问宋瓷:“夫人准许她们一起跟着?”

    “让她们跟着去也没什么。”那老人之家卫生环境也干净,孩子们偶尔去一次也没关系,正好,也培养下她们的爱心,教会他们尊老爱幼的道理。

    宴清修便说:“那我也跟着吧。”

    宋瓷与龙雨同乘一车,韩珺韩淼则坐在另一辆车的婴儿座椅上,宴清修亲自开车送她们。到了老人之家,宋瓷照例要给这些老人家表演曲目。

    她拉琴的时候,韩淼跟韩珺就站在她旁边瞎跳舞,跳得好不好不说,但气氛很热闹。

    院长告诉宋瓷:“咱们老人院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夫人愿意把孩子带过来,真是太好了。”

    老人家们都很少看到小孩子,瞧见了韩淼跟韩珺这对双胞胎,这些心善热情的老人家都回去将他们珍藏的糖果跟好东西拿出来和韩淼她们分享。

    宋瓷看着老人家们,突然就想到了外公韩翱宇,若是外公还在,那该多好。

    宋瓷注意到那位偏瘫了的蒲教授,也坐在轮椅上笑眯眯地盯着两个孩子,她将小提琴收好了,走到老人家旁边坐下。

    蒲教授左半边身子瘫痪了,右半边身子还有知觉。他右手举了起来,对宋瓷说:“你这两个闺女,机灵,长得好看!像你!”

    宋瓷笑得合不拢嘴,她说:“她们长得像我,但性格都不随我,有些像她们爸爸。”

    “那不正好?长得漂亮,性格硬气,将来不受欺负。”

    宋瓷忙点头道是。

    两人正聊着,便瞅见三四个年轻人提着水果来了。蒲教授告诉宋瓷:“那是来做义工的大学生。”

    “这样哦。”

    一名男大学生走到蒲教授身旁,喊道:“蒲教授,今天感觉怎么样?”

    蒲教授拍了拍左腿,笑着说:“还是个瘫子!”

    那学生笑了笑,对宋瓷颔首打了个招呼,这才在宋瓷旁边的一个凳子上坐下。那学生对蒲教授说:“蒲教授,我今天来是有任务的,我最近接了一个调查活动,是关于肺癌患者痊愈后偏瘫的调查表。”

    闻言,宋瓷眉头一皱,那蒲教授也是个聪明人,一听到这话,他便眯起了眸子,若有所思地问那个大学生:“林洋,为什么要做这样的调查?”

    林洋四下看了看,确认没有人注意到他,这才凑到蒲教授跟前小声地说:“听说啊,是有人发现,许多用过‘肺立克’这款药品的肺癌患者,在治愈后,都发生了偏瘫中风的情况。我们现在就是拿钱帮忙做调查,调查结果交上去,有人要做分析。”

    蒲教授目光微闪,“肺立克?”

    “嗯。”叫做林洋的男大学生问蒲教授:“教授,你当年在治疗肺癌的时候,都用过那些药,还记得么?能跟我说下么,我把所有药品名称都登记下来。”

    蒲教授当然都记得,毕竟那可都是他的救命药。

    蒲教授说:“有清肺丸、肺立克...”

    大学生登了记,便帮忙将水果给老人家的房间送去。宋瓷见蒲教授没再说话了,她也跟着心沉下来。

    肺立克会导致病人瘫痪中风?

    是谁在背后调查这件事?

    宋瓷一直在医院忙碌,等到中午老人家们都午休了,她这才带着两个睡着了的孩子回家。

    龙雨见宋瓷和宴清修将孩子们放在婴儿座椅上绑好了,他这才走到宋瓷跟前,不好意思地说:“夫人,我想去市区走一趟,要不,麻烦你跟董小姐一道回去?”

    宋瓷好笑地问他:“要去见你那女朋友?”

    龙雨那微黑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两抹红晕,他挠了挠脑袋,笑眯眯地说:“这都快一周没见到她了,挺想见一面的。”

    “去吧,就开我们车去。”

    “好咧!”

    龙雨像个猴子一样跳上了车,麻溜地跑了。宋瓷去到宴清修那辆车上,她系好安全带,盯着龙雨那辆车的的影子,笑道:“这谈恋爱了,就是不一样。”

    宴清修笑了笑,说:“恋爱让人充满了活力。”

    宋瓷想到一事,便问宴清修:“龙总最近还有纠缠你吗?”

    闻言,宴清修脸色顿时黑如锅底。他假装没有听见宋瓷的问题,说了一声:“夫人坐好了,我们回程了!”宴清修专心致志地开车,假装自己是个聋子。

    宋瓷忍着笑,剥了一颗太妃糖塞进嘴里,这才忍住了想要继续调侃人家的冲动。

    龙雨驱车来到周思薇的宿舍楼下,他直接上楼,站在周思薇宿舍门前敲了好几次门。迟迟不见她人来开门,这才给周思薇打了个电话。

    周思薇接了电话,还没说话,龙雨便听到她那边背景里的音乐声和讲话声。

    “薇薇,你在外面?”

    周思薇坐在商场三楼的小鱼池旁边,盯着厕所的方向,回答龙雨:“你在我宿舍吗?我在博斯广场这边。杨冲要买点东西,我得陪着她。”

    周思薇这段时间的工作就是保护好杨冲,杨冲去哪儿,她都得寸步不离地跟着。

    “那我来找你。”

    “好。”

    周思薇挂了电话,看了下时间,然后盯着厕所方向发呆。

    都十多分钟了,杨冲怎么还不出来?

419章 杀人灭口,狗咬狗!

    察觉到不对,周思薇不再迟疑,将手机往裤兜里一收,下意识便起身朝厕所走去。

    男女厕所共有一个盥洗室,左边是男生厕所,右边是女生厕所。

    此刻是午休时候,两点二十分,男厕所里传出来了有人咳嗽的声音,女厕所里却是连点水声都没有。

    周思薇意识到女厕里没有其他人,拎起角落里那面黄色的维修牌子,将它堵在了女厕所门口,防止其他人进来妨碍办事。

    杨冲去厕所之前,周思薇便与她沟通过,让她在进门的第二个坑位里面方便。如果发生意外,她也能准确地找准杨冲的位置。

    周思薇站在第二个坑位门口,她盯着厕所门下的空隙,能看到里面有一双穿着黑色运动鞋的大腿。这可不是杨冲的腿,杨冲今天出门的时候,穿的是浅紫色的运动鞋。

    厕所隔间里,杨冲正被一个蒙面男人擒扣在怀里。那男人戴着手套的双手上,握着一根尼龙绳子,绳子正将杨冲纤细的脖子紧紧勒住。

    杨冲之前还曾试图用双腿去踢厕所门,引起别人的注意。

    但中午厕所里竟然没有其他人!

    杨冲的脸颊已经呈现出青紫之色,喉咙骨头被那根绳子紧紧地勒住,一点点地收紧,她无法呼吸,眼睛都快要翻白了。

    她意识到今天必死无疑,顿时感到绝望。

    就在这时,只听到砰地一声,有人一脚踹在了厕所门板上。

    听到动静,杨冲眼里猛地迸射出了求生的光芒。杨冲用尽全身的力气,奋力地抬起双脚,再次在那门板上敲了敲,发出了一些动静。

    但因为快要死了,她腿上的力气也很轻微。

    蒙面的男人发现周思薇来救人了,他用一只手勒住绳子,另一只手去抽腰后的匕首。

    周思薇听到了门板后面的动静,猜到杨冲的脚可能抵着门板,她无法从正面突破。周思薇当机立断,她朝后退了一步,然后像一只猎豹般跳跃起来,双手成功勾住了厕所隔间最顶部的门框。

    周思薇攀附着顶框,双脚在门板上迅速地蹬踢了两次,便翻身跳进了那逼仄的厕所里面。

    她落地时,那杀手正好掏出了匕首,举起匕首便要插进杨冲的胸口。

    周思薇见状,迅速伸出左手臂挡住了那一刀。

    那本该插进杨冲心脏的刀,便硬生生地一刀刺进了周思薇的手臂!

    杨冲是苏润案件的关键认证,她的存在至关重要,她绝对不能出事!

    周思薇忍着剧痛猛地低头,用自己的脑袋去撞击那蒙面男人的脑袋,边撞,边冲怀下的杨冲喊道低吼道:“快跑!”

    杨冲赶紧扯开了脖子上的绳子,从周思薇的腰下钻了出去,一边用力地咳嗽一边连滚带爬地朝厕所大门跑去。

    蒙面男人见杨冲跑了,他伸出双臂扣住周思薇的肩膀,再一脚踢中周思薇的胸膛,将她踢飞出去。杀手看也不看周思薇一眼,便追着杨冲跑了出去。

    周思薇被撞击在厕所的瓷砖墙壁上,五脏六腑与脑花都跟着震荡。

    她落在地上,很快又爬了起来,一把抱住了杀手的腿,并迅速地拔出腰后的小刀,一刀刺进了杀手的小腿。

    蒙面杀手弯腰拎起了周思薇,用另一只脚将周思薇踢开,又瘸着腿追了出去。他跑出厕所,没瞧见杨冲的身影,意识到这次任务必定会失败,便想要脱身!

    周思薇扶着墙站了起来,抽出枪套里面的手枪跟弹夹,一边追,一边用受伤的左手,将弹夹塞进了手枪中。

    周思薇顺着地上的血迹追了出去,见蒙面杀手跑向了消防楼梯,她立即托举着手枪,大声喊道:“我是警察!立刻停下,否则我开枪了!”

    “啊!”

    看到持枪的周思薇,商场走廊上那些游客都惊呆了,顿时吓得抱着头蹲在了地上。周思薇从他们面前飞快地跑了过去,手臂一路滴血!

    那男人像是没听见,闪身便进了消防通道。

    周思薇迅速追了上去,撞开消防通道铁门的时候,她意识到了危险,猛地一抬头,便看到那蒙面凶手正站在通往四楼的楼道上,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的手里,同样握着一把手枪,那手枪并非玩具枪,而是真枪!枪口黑幽幽的,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两人对视了片刻,几乎是在同时有了动作。

    那一刻,拼的是速度!

    砰——

    两道枪声,一前一后同时响起!

    周思薇闭上眼睛,感觉到风从耳旁擦过,然后听到了垱的一声,她脑袋旁边的铁门被子弹打中了,冒了火星子!

    接着,那歹徒闷哼了一声,疼得松开了手里的手枪。

    周思薇抬头盯着歹徒,瞧见歹徒黑色T恤被鲜血染成了更深的墨色。

    男人按着胸口,转身就要跑。

    周思薇拔腿跑上前去,一边跑一边抽出腰后的手铐。她从后面一脚踢倒了蒙面人,蒙面人本就受了墙上,肠子都被打断了,又坚持得了多久呢?

    蒙面歹徒被周思薇一脚踢倒在了阶梯上,周思薇一屁股坐在了男人的背上,将男人双手反过来拷在背上!

    做完这一切,周思薇这才坐在男人的脚跟处,她捡起男人的枪,抱着两把枪,挨着墙壁大口的喘息。她盯着左臂上那个血窟窿,伸出红舌舔了舔苍白的唇,用手抹了把满脸的冷汗。

    周思薇的手机响了。

    她拿起来,但因为脑袋在流血,模糊了视线,便有些看不清楚手机上的来点名字。周思薇视线模糊地按下了那个绿色的接听键,下意识说:“龙哥哥,三楼左侧消防通道,来找我...”

    说完,周思薇便靠着墙晕了过去。

    两分钟后,龙雨徒步跑到三楼的消防楼梯,看到的就是周思薇已经靠着墙壁晕了过去,却还紧紧抱着那两把枪的画面。

    警察是绝对不能丢掉他们的枪支的。

    龙雨心疼得不行,他赶紧拿出周思薇的手机,擦了擦她带血的拇指,把手机解了锁,给林景他们打了个电话,通知他们尽快去医院。

    挂了林景的电话后,龙雨这才拨了救护车的电话。

    龙雨收走周思薇怀里的枪,别在自己的腰后。目光在受伤严重的罪犯与伤势稍轻一些的周思薇之间来回地转了两圈,最终龙雨还是先将罪犯抱了起来。

    这是薇薇拼了命都要逮住的罪犯,他不能让罪犯死了。

    龙雨抱着罪犯,找到附近一家商场的店员,要求他们找人将周思薇送去楼下等救护车,他这才亲自带着罪犯去了楼下。

    他们在楼下等了几分钟,便看到救护车来了。

    去医院的路上,龙雨坐在罪犯所在的救护车里,留周思薇和护士单独呆在一辆救护车里。

    ...

    林景赶到医院来的时候,医生正在全力抢救罪犯和周思薇。

    林景不是第一次看到龙雨,他知道龙雨是周思薇的女朋友,他拍了拍龙雨的肩膀,才问道:“人怎么样?”

    龙雨比林景要矮许多,他其实只有一米六八,而周思薇净身高便有一米六高。周思薇长得还很漂亮,人也年轻,龙雨一直觉得自己这样的外形条件,能找到周思薇这样的好女孩,是他几辈子修来的造化。

    他是真的把周思薇当宝贝宠着的。

    宝贝受伤了,龙雨怎么不心疼?

    龙雨看着自己那双手上的血,声音颤抖地说道:“罪犯腹部中了一枪,生死不明。薇薇手臂被刺穿了,脑袋上也流了很多血,具体情况我还不清楚。”

    林景又拍了拍龙雨肩膀,才说:“龙先生这次做的很对。薇薇受伤了,好好养着就会康复,但杀人犯若因为耽误救治时间死了,线索就断了。”

    龙雨在队伍里曾是精兵,又跟着韩湛工作了许多年,他当然分得清局势,清楚孰轻孰重。只是他心里还是难受,他不禁埋怨地瞪了眼林景,说:“你也是狠心,将这么危险的事给一个小丫头去做。”

    林景似笑非笑地勾起唇,他说:“那丫头可是巾帼不让须眉,你让她去做些绣花枕头的事,她还不一定肯干呢。”

    龙雨知道林景说的是真的,只是见到周思薇浑身是血的样子,他被吓到了,因此有些埋怨林景刻薄。

    想到什么,龙雨将那两把枪从腰后套了出来,递给了林景。“枪我没碰,微微晕倒的时候还紧紧抱着枪呢。”

    林景拿着枪垫了垫,说:“她这次办的很好,等这起案子结束了,她会被重用的。以后升职加薪,不是妄想。”他又盯着另一支枪,发现那是一把进口的枪支。

    龙雨白了林景一眼。

    “我去抽根烟。”

    等龙雨将一根烟抽完,再回来,便看到救治周思薇的那个医生出来了。

    医生正在跟林景说话,龙雨站在林景身后默默的听着,得知周思薇身上没有致命伤,他这才放了心。

    那罪犯经过三个小时的抢救后,也被拉回了一条命。他被推回病房后,被林景派了三四个人专门守着,不许他自杀,也不许别人谋杀。

    天快黑的时候周思薇才醒来,她见到龙雨第一眼,便问:“那杀人犯还活着不?”

    龙雨点头。

    周思薇想了想,又问:“我的枪...”

    “我帮你交给林队了。”

    周思薇接着又问:“那杨法医...”

    “没死。”龙雨的口气彻底冷了下来。

    周思薇见龙雨口气不善,就不敢再问了。她偏头望着手臂上被包扎严实的伤口,叹了口气,才笑道:“我真厉害,都被伤成这样了,还成功地拿下了歹徒。龙哥哥,是不是为我感到骄傲啊?”

    龙雨表情阴沉,他没好气地说:“你活着,我们是该为你骄傲。但你若是出了意外,残了,没了,看我为你伤心落泪,你会怎么想?”

    周思薇听到这话,表情顿时变得委屈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龙雨,见龙雨满眼装着对自己的担忧,以及害怕,她心里暖洋洋的,决定不再逞强了。周思薇朝龙雨眨了眨眼睛,委屈巴巴地说:“龙哥哥,我好疼啊。”

    龙雨顿时心疼起来。“我陪着你,你要是饿了就跟我说,我去给你弄点东西吃。我这几天已经请假了,不用去上班,都陪着你。”

    闻言,周思薇心满意足。

    “我明早再吃东西。”

    注意到门外有人,周思薇撩开眼皮子瞄了一眼,认出门外站着的人颜江和宋瓷。她赶紧跟龙雨说:“龙哥哥,韩夫人和颜法医来了。”

    龙雨忙站了起来,拉了两把椅子过来,请宋瓷和颜江坐。

    宋瓷拎着一堆补品进了病房,她站在病床边,盯着周思薇看了片刻,才笑了起来,说:“薇薇今天真厉害,听说抓到了一名持枪的歹徒哦。”

    周思薇刚想炫耀两句,注意到一旁龙雨那难过又担忧的表情,便不敢再卖乖了。

    她说:“我今天其实是第一次朝人开枪,我开完枪,看到那人倒了下去,若不是还有皮肉挡着,我心脏能跳到地上去。”

    宋瓷被周思薇的形容给逗笑了。

    见周思薇精神状态都不错,宋瓷这才放下心来。

    她把补品放在床头柜上,说:“这都是好东西,是我家先生从各地收罗来的补品,我怀孕不能大补。薇薇你多吃些,不要仗着年轻身体恢复能力好,就不把身上的伤当回事。”

    周思薇早就听龙雨说过韩夫人是个好人,见到床头柜上那对价格不菲的补品,周思薇怪不好意思的。“谢谢夫人啦。”

    放下补品,宋瓷这才在颜江身旁坐下。一坐下,颜江就说:“那个罪犯刚才醒来便试图自杀,幸亏被及时发现成功阻止了。”

    闻言,龙雨便说:“查清楚是谁派来的人没?”

    颜江摇头,“暂时没有。但不着急,只要人活着,就不愁套不出来消息,我们林队抓人审人是一把好手,人称人间阎罗,没有哪个罪犯能在他手里坚持超过一周。”

    再硬的骨头,到了林景手里,都蹦跶不了多久。

    宋瓷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了。她在走廊上,正好碰到了过来探望周思薇的林景。

    林景见到颜江与宋瓷站在一块,他停了下来,笑吟吟地说道:“韩夫人,好巧,你也是来看周思薇的?”

    宋瓷很久以前便跟林景见过。

    当年穆冕绑架宋翡那件事,便是由林景一手侦查的。对穆家养女宋瓷,林景自然是印象很深。

    宋瓷点了点头,才问:“林队,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林景目光微闪,回头看了眼身后跟着的忠心下属,他说:“你守着,别让人靠近了。”交代好,林景这才跟着宋瓷一起去楼梯间说话。

    宋瓷准备关楼梯间的门,却见到林景对自己微微摇头。

    见状,宋瓷目光微动,她很聪明,猜到林景心里在盘算别的计划,也决定配合他。

    宋瓷余光扫了眼身后,她对林景说:“关于苏润那起案子,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林景瞄了眼门外那道隐藏得极好的人影,他微微一笑,才道:“韩夫人,这里没有外人,你只管说就是。我保证,你今天说的话,是一个字都不会透露出去的。”

    宋瓷点点头。

    她说:“我是苏润案件的目击证人,这件事林队你也知道,但我今天要告诉你的事,苏润被害的这起案子里,除了那四个侵犯过苏润的人之外,还有一个隐藏在暗处的真凶。”

    闻言,林景目光微凝,“你是指...”

    宋瓷说:“江顾川。”

    宋瓷将她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都告知了林景,林景听完,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所以韩夫人的意思是说,真凶不止那四人,还有一个江顾川!”

    “嗯。”

    那个一直躲在门外的人,听到了这话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林景注意到那个人离开后,才对宋瓷说:“韩夫人,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韩夫人怀揣着秘密,势必会成为有些人的眼中钉。韩夫人,最近出行,还望多多注意安全。”

    宋瓷眯了眯眼睛,什么话也没说便走了。

    一离开医院,宋瓷便对颜江说:“你们那个林队,是属狐狸的吗?”

    颜江听出了宋瓷对林景的讥诮,他一头雾水地问道:“怎么了?林队怎么就属狐狸了?他得罪你了?”

    周围没人,宋瓷说话也不用拘泥隐藏。

    她道:“方才我跟林景说话的时候,他身边的内鬼就躲在外面偷听呢。他明知道那内鬼会把我是苏润案件人证的消息放出去,还故意默许内鬼的做法。你说,他不是属狐狸的,又是什么?”

    “想用我引蛇出洞,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怪不得他们都说这个林景是个心狠手辣的。”

    颜江听着听着,脸上的笑容便淡了下来。“这几天,我去山庄守着你吧。”

    “不必,山庄很安全,我外出也会带着人。韩湛给我留的人,你大可放心。今晚你先送我回去吧。”

    “好。”

    宋瓷回到家后,便去了董炀的房间,与董炀嘀嘀咕咕说了半个多钟头,这才回房去休息。

    而另一端。

    厉锋正在他名下一家高级私密会所里面,与江顾川和应季一起商谈事情。包厢外面的所有人都被撤走,就连一直苍蝇都别想飞进来。

    厉锋亲自给江顾川和应季倒了一杯威士忌,他说:“尝尝。”

    应季和江顾川都没伸手去碰那杯酒。

    江顾川转过身来,盯着应季,不由问道:“应哥,真的失败了?”

    应季点头,“嗯,被一个小女警给制服了,现在还躺在医院病房里。人多眼杂,想找机会灭口都不行。”应季烦躁地扯了扯领带,这才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厉锋盯着愁容满面的二人,他说:“这次失败了,就找不到第二次机会了。林景那个人办事滴水不漏,杨冲这次死里逃生,一定会被林景看守的更严密。”

    “那怎么办?”应季放下酒杯,他说:“我这辈子,就这么一个污点。那一晚,我们本就是被人设计的。若不是被人下了药,我们与那个叫做苏润的丫头不会有任何瓜葛!”

    “再则...”

    应季突然看了江顾川一眼,若有所思地说:“若是我们当初没有杀人灭口,事情也不会弄到这个地步。”

    江顾川低着头,不敢说话。

    厉锋看了眼江顾川,又看了眼对江顾川颇有些埋怨的应季,他给应季续了杯酒,说:“哥,那丫头如果不死,她也会去把这个事闹大,我们还是别想脱离干系。”

    应季皱着眉头,不吭声。

    一片安静的气氛中,忽然响起江顾川的声音,他说:“那个姓杨的当年给那丫头做尸检的时候,的确查出过你们四个人的痕迹,但她并不清楚那四个人的真实身份。我猜,林景如今也只是在怀疑厉叔叔滥用职权,压下了一桩命案。还不一定就知道,你们四个就是谋害苏润的凶手。他若知道,早就开始明里暗里地试探和调查你们了。”

    闻言,应季和厉锋都看向了江顾川,“你想表达什么?”

    江顾川紧张地舔了舔嘴唇,他说:“真正清楚你们四人身份的,应该是江臻。虽然不清楚江臻是如何查到你们头上的,但...”

    江顾川荡了荡杯中的酒水,声音冰寒地说道:“只要江臻死了,不就没人知道凶手的准确身份了么?”

    闻言,应季与厉锋都抿紧了唇瓣,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厉锋很是隐晦地朝应季看了一眼,那眼神虽淡,里面装的内容却不少。

    江顾川正要期待这两个人给个狠话,便察觉到应季将手臂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应季凑到江顾川的身边,他在江顾川耳旁低声说道:“顾川,你与我们也算是共犯。所谓共犯,便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江顾川呆坐在应季的掌心之下,一时间不敢动弹。

    他微微侧头,用目光的余光去看应季,他露出一副迷茫的样子,他说:“应哥,我知道,那件事我与你们都有罪,都洗不干净。你大可不必怀疑我。”

    应季却是笑了起来。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江顾川那宽厚的肩膀,声音温温柔柔地说着:“江臻是你的弟弟,你肯定比我们更了解他,该如何对付他,在什么时候对付他最合适,你一定很清楚...”

    应季捏着江顾川端酒的那只手,将酒杯递到了江顾川嘴边。

    江顾川下意识张开嘴,含住了杯子,听到应季说:“顾川,这次,我们都听你的。”

    江顾川:“...”

    傻子都看得出来江顾川与江臻迟早会撕起来,江顾川想要借他们的手除去心腹大患,这不是拿他们当傻子看待么?

    时过境迁,应季与厉锋,早就不是曾经一遇到大事就手足无措被人当枪使的愣头青了。

    每个人的心里,都一把算盘,就看谁打得更响亮。

    江顾川顿时体验了一把何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哂笑起来,故作轻松地拿掉了肩头的那只手,将手中的酒杯放下。“我也就是说着玩,杀人可是犯法的。再则,江臻怎么说也是我的弟弟,我们是手足亲,我怎么能对他下手呢。”

    听听这话,要多虚伪有多虚伪。

    厉锋像是信了江顾川这番话,暂时放过了江顾川。他将长腿翘了起来,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说:“刺杀杨冲的任务失败了,江臻又不是个好对付的,林景更是不能碰的。那我们就等着坐牢吧。”

    应季知道厉锋是在说气话,就没吭声。

    江顾川则嘟哝了句:“怎么哪里都有他林景?”林景就是他们这群人的克星,这若是在古时候,他林景就是皇帝的鹰犬,专门替皇帝揪出社会毒瘤。

    厉锋正欲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发短信的人,叫做零。

    厉锋一看到这名字,表情便变得冷肃起来。江顾川在盯着面前那杯酒发呆,没看到厉锋的反应,但应季却注意到了。

    他见厉锋在看完那条短信后,眼神便变得诡谲危险起来。应季心里闪过一个疑问:谁的短信?短信又说了什么?

    厉锋收起手机,对应季说:“妹子有约,先走了。”

    说着,厉锋便站了起来。

    应季与江顾川两人随之站了起来,三人一起朝着会所外走。三人的车都停在一起的,厉锋走在最前面,他站在江顾川的车前头,突然停下了脚步。

    江顾川排在第二位,将厉锋停了下来,他也跟着一起停下脚步。

    应季问:“怎么了?”

    厉锋抿着唇摇头。

    他单手插在裤兜里,迈开长步子站到了江顾川的面前,他盯着江顾川,突然说道:“顾川,你觉得当年对我们几人下药的人,会是谁?”

    江顾川:“啊?”他皱起眉头来,满头雾水地说道:“那晚船上那么多人,这让我怎么猜?”

    厉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越过了江顾川的肩头,与站在江顾川身后的应季对上了目光。应季眉头都快皱成了川型,他问厉锋:“你在想什么?”

    厉锋说:“那晚虽然人多眼杂,但是同时接近过你我以及秦川和安旭的人,却不多。哥,顾川,你们仔细想想,那晚同时接近我们的人,到底有哪些。”

    昏暗的灯光下,将厉锋的身影拉长,在地上打上了野兽的形象。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眼里闪烁着喋血的光芒,声音凉飕飕地说:“若被我查出当年故意陷害我们的人,我定要抽了他的筋,剥了他的皮!让他被乞丐,被野狗给弄死!”

    盛夏的夜里,厉锋的声音宛如裹了一层冰,将周围三尺的空气都降低了。

    应季目光落在江顾川宽厚高大的背影上,微微闪烁着。

    江顾川兀自低笑了一声,才说:“是得把他挫骨扬灰了,若不是那个人,咱们又何必过这种憋屈的生活?”

    “可不是。”厉锋笑着应了一声。“我走了。”厉锋甩了甩车钥匙,上了他那辆银灰色的保时捷。

    应季则跟着上了一辆奥迪。

    江顾川看着他们走了,这才上了车。

    他驱车朝着家的方向驶去,车子缓缓行驶了十多分钟后,突然靠边停了下来。江顾川将车熄了火,伸手抽了一张纸,将脖颈后面以及额头上的汗水擦去。

    江顾川擦了汗,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

    厉锋!

    厉锋是不是猜到了他当年做的事,是在故意吓唬他?

    江顾川又下意识否决了,认为是自己杯弓蛇影了。当年那件事他做的很隐蔽,当年厉锋他们没能查出真相,如今过去多年,就更是找不到蛛丝马迹了。

    再则,宋瓷的那只手机,早就被他丢进了蒼海。

    是他自己吓自己罢了。

420章 丑事被爆,家属维权,小将狗被堵

    应季驱驶着奥迪车离开会所后,还未驶入主路,就见到厉锋的车如一根离弦之箭飞快地超前撺了出去。

    应季下意识减速,果然看到厉锋把车停在了他前头十多米远的地方。

    前方,厉锋直接将车子熄了火,显然是有话要谈。

    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江顾川的面谈的?应季一边思考着,一边将车熄火。

    厉锋走过来敲了敲他的车门,应季对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让开一些。等厉锋退后一步,应季这才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去边上聊两句。”说完,厉锋转身便朝着路边的人行道走去。

    应季见他表情阴鸷,也没多问,安静地跟着他走到人行道上站着。厉锋从兜里掏出烟,给了应季一根。应季低头盯着那根烟,笑着说:“自从你外甥出生后,我就不怎么抽烟了。”

    闻言厉锋也笑了起来,但笑容却显得狠戾、阴沉。“抽吧,及时行乐,谁知道我们哪天就被关进去了呢。”

    闻言,应季先是一怔,接着才笑了起来。“倒也是。”他伸手捏住烟,借厉锋的打火机点燃烟,狠狠地吸了一口。

    厉锋也在抽烟,很沉默,并不说话。

    应季那根烟抽了一半,他才捏着烟蒂,盯着远处一块腕表广告牌,兀自开口说道:“是江顾川吧。”

    厉锋差点咬到了舌根。

    他赶紧吐出烟头,从冒血的舌尖吮了一口血,吐了出来,这才愕然地偏头看着应季,无不纳闷地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应季了然一笑,他说:“阿峰啊,你这个人,就像是一把利剑,虽锋利,却藏不住芒。你怀疑一个人的时候,把怀疑两个字都写在脸上。”

    应季是银行长,他比厉锋年长好几岁,也更沉得住气。先前厉锋说那些话的时候,应季便猜到了真相。

    他又道:“你刚才在停车场说的那番话,明显是在试探江顾川。但江顾川这个人,深藏不漏,且有谨小慎微,比起他那个父亲,更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拍了拍厉锋的肩膀,应季叹道:“厉锋,你今晚已是打草惊蛇了。”

    厉锋听了应季的话,暗自回忆起先前当着江顾川的面说的那些话。他也知道自己冲动了,指不定江顾川已经察觉到了不妥。

    厉锋阴冷地说道:“一想到就是那小子给我们下的药,事后却装出一副无辜被我们拖下水的林黛玉样儿,老子就恨不得把他踩在脚底下摩擦。”

    “妈个鸡!杀了分尸都不能泄恨!”

    应季听厉锋低声骂人,等厉锋骂完了,他才问厉锋:“江顾川给我们下了药这件事,你是从何得知的?”

    今晚聚会前,厉锋的表现还算正常。从收到那条短信开始,厉锋就变得不正常了。应季自问自答地说道:“难道是那条短信?”

    “嗯。”厉锋告诉他:“零号告诉我的。”

    零号是他们的人,一直跟在林景身边,他透露出来的消息,不会有错。

    得知这消息是从零号口中传出来的,应季也不会再怀疑真假。

    他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地呢喃道:“时隔多年,零号怎么会查到知道这件事?”江顾川就是那个下药的人。这事,他们四个当事人都没能察觉出来,零号又是如何得知的?

    “林景知道了?”应季又觉得不可能,“如果林景都知道了,那你我就不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路边抽烟了。”

    厉锋含糊其辞地说:“总之,零号传出来的消息不会有错。”

    “嗯。”应季又抽了一口烟,才道:“先回去,仔细把这件事理清楚了,咱们再来抓这条毒蛇。真到了绝境那一天,咱们也总得拉个垫背的。”

    厉锋点头,便踩灭了烟头,上了他的车。

    他看着应季将车开走了,这才打开手机,盯着那条短信又看了起来——

    零号:【新消息:下酒的幕后凶手是江顾川,宋瓷是那起事件的目击证人,她已经跟林景坦白了一切。】

    宋瓷...

    厉锋没敢告诉应季,宋瓷是苏润被害案件的人证,他怕说了,宋瓷就会像杨冲一样被刺杀。他这个表哥,看着温柔如春风,说话客客气气的,却是个真正心狠手辣的。

    应季回到家,刚走进别墅大厅,便瞧见一对儿女开心地从楼上冲了下来。应季赶紧停下来,笑眯眯地望着可爱的儿女,叮嘱道:“跑慢点。”

    五岁大的儿子跟三岁大的女儿都一头扑进了应季的怀里。

    应季弯腰搂着两个小家伙,问他们:“这么开心吗?”

    “他们一听到车声,就猜到是你回来了,故事书都不听了,跑下床就要来找你。”说话的,是应季的妻子秦舒雅。

    秦舒雅与应季是青梅竹马,自小便相识,两人十七岁确定恋爱关系。秦舒雅是国内知名芭蕾舞蹈员,后来因为腿伤退役,才给应季生了一对儿女。

    应季瞧见美貌温柔的妻子,以及怀中活泼可爱的孩子,再联想到身上背负了多年的那条名债,心里顿时恨死了江顾川那条狗。

    他笑了笑,站了起来,从兜里掏出三颗巧克力,说:“一人一颗哦。”两个孩子各自从他手里拿走一颗巧克力,剩下的那块黑巧克力则被应季递给了秦舒雅。

    秦舒雅笑着剥了巧克力糖纸,她吃着巧克力,看着应季一手牵着一个孩子上楼去。半个钟头后,应季将孩子们成功哄睡,这才回了主卧室。

    秦舒雅已经洗了澡,正在给腿部脱毛。

    她当年车祸腿部受了伤,留下了一道疤,有些吓人。应季走过去帮她腿部脱毛,弄着弄着,应季便将秦舒雅按在了妆台桌上。

    一阵激情过后,秦舒雅满头是汗。她伸手摸了摸应季脑门上的汗水,笑问道:“你在想什么,为什么抱着我,还皱着眉头?”

    “难道这么快就不爱我了?”秦舒雅知道应季有多爱自己,所以才会把‘不爱我了’这四个字挂在嘴边。

    她这是有肆无恐。

    应季捏住秦舒雅的手指,放在嘴边亲了亲,才叹道:“当年那件事,怕是瞒不住了。”

    闻言,秦舒雅表情一愣,她下意识问道:“哪件事...?”

    应季表情难看的提醒她:“南星市那件事。”

    秦舒雅脸都白了。

    她推开应季的双臂,从他怀里坐了起来。

    应季从小便聪明,颇有手段,但他也从未犯下过杀孽。苏润那件事,是应季的心病,他每次喝了酒都会做噩梦。有一次秦舒雅在照顾醉酒的应季时,无意中听到应季在梦里忏悔时说的那些话。

    在秦舒雅的逼问下,应季决定跟秦舒雅坦白。

    秦舒雅得知应季竟与厉锋他们四人共同侵犯并且谋害了一个无辜的少女,她大怒之下,与应季分手了,并且去深造了一年。

    后来秦舒雅出了车祸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是应季贴身照顾着她,在应季长达半年的精心照顾下,秦舒雅这才重新接纳了应季。

    南星市,则成了两人之间的禁忌地名,谁也不敢提。

    秦舒雅靠着床头,脸颊微白,她问道:“怎么回事?当年那起命案,不是已经被压了下去吗?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又怎么会重新翻案?”

    应季跟着坐了起来,他靠着床头,屈着一条腿,说:“那个小丫头的亲哥哥杀回来了,要给她报仇。这事,怕是藏不住了。”

    “舒雅。”应季突然捏住秦舒雅的手,他说:“就这几天,你带着孩子们去岳父母那边定居,等我从里面出来,我再去找你们。”

    秦舒雅顿时红了眼睛。“你连后路都给我们铺好了?”

    应季说道:“若我入狱,那孩子们就是强奸犯杀人犯的儿女了。舒雅,我不能让他们在受尽白眼的环境中长大。”

    “海城那边有我们的房子,也有你的父母,孩子们也跟外公外婆亲。你们去岳父母那边,总比留在望东城好。”

    秦舒雅捂着脸便哭了,她埋怨地哭诉道:“那个给你们下药的人,真的该遭天打雷劈!好狠的心!”

    应季听着妻子的谩骂,眼神也跟着阴沉下来。

    这一夜,应季夫妇是彻夜未眠,而厉锋、以及江顾川,又有谁真能闭上眼睛好好地睡一觉呢?

    翌日,清晨。

    当江顾川乘坐的车抵达江东药业大厦楼下时,便被一群记者扛着摄影机给围住了。

    江顾川尚且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他听见了那一声声尖锐而直击灵魂的提问——

    “江总,近日,抗癌网站上出现了数十篇声讨江东药业旗下药品‘肺立克’的文章,这些文章中,都对肺立克的药效提出了质疑。他们认为肺立克这款药,具有致病人中风偏瘫等危险副作用!”

    “江总,肺立克这款药,是否真的有致病人偏瘫中风,损坏病人脑神经的危害?如果有,那贵公司生产的这款药,是否也可以算作是一种毒药呢?”

    “如果没有,那为何在一张关于肺癌痊愈者中风偏瘫的调查表中显示,每一百位服用过肺立克这款药品的痊愈肺癌病人中,就有六名患者出现了不同程度偏瘫和中风症状的情况?”

    江顾川听到记者这番话,表情顿时阴沉下来。

    他心思已乱,但言语措辞依然逻辑清醒,“这位同志,身为媒体人,说话都应该实事求是,你拿着一份非官方权威统计出来的数据表,就想要污蔑我公司产品有严重的质量问题,这像话吗?”

    “再则,如今老年群体中,中风偏瘫的患者本就占有很大的比例,这些痊愈的肺癌患者,也许只是恰好出现了偏瘫中风情况呢?”

    那记者深深地看了江顾川一眼,抱着求证的态度,又问道:“那么江总,你敢拍着胸脯保证,贵公司的‘肺立克’绝对没有会致人出现中风、偏瘫、损伤神经的副作用?”

    江顾川无惧所有记者讨伐的眼神,他含着笑点头,坚定地说道:“我拿我的人格保证,我们公司的产品肺立克,绝对没有网传的那些副作用。”

    “我们公司的每一款产品,都凝聚着无数研发人的心血,他们夜以继日地研发新的药品,为的就是拯救所有被病痛折磨的人。若在明知道某一款药品会害人不浅,我们又怎么会、怎么敢、怎么能将其投入市场?”

    “江东药业,是造福企业,这一点,我江顾川可以拿人格保证!”

    江顾川一番漂亮铿锵的誓词说完,公司内便走出了一大批保安,将江顾川护送进了大厦。

    江顾川进了电梯,一脸的正直磊落顿时变成了阴鸷冰冷。秘书室的人见江顾川脸色阴鸷难看,谁都不看进办公室去触碰江顾川的逆鳞。

    片刻后,首席秘书的电话响了,是江顾川叫她进去回话。

    秘书忐忑不安地进了总裁办公室,见江顾川正盯着电脑在发呆,她小声地问道:“江总,请问有什么吩咐?”

    江顾川抬头盯着秘书冷冷地看了一眼,才问道:“最近几天,抗癌网上出现了上百篇诋毁我们公司药品质量的帖子,公关部都没有发现吗?”

    “记者们都追来了,他们公关是吃屎的吗?”

    秘书战战兢兢地站在办公桌前,她等江顾川发完怒火,才说:“江总,这事发生的突然,之前这些帖子一直都没有人在意,今天早上那群记者突然就出现在了楼下,像是受人指使的。”

    受人指使。

    江顾川心里顿时闪过了一个人选。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才说:“你先出去。”

    “好的江总。”

    上午九点,江臻正在上网看江顾川被记者采访的那一段,听到江顾川那虚伪的宣誓,江臻恶心的差点吐了出来。

    他正要退出微博,便接到了江顾川的电话。

    这是从江伟民被抓后,江顾川第一次给江臻打电话。江臻盯着来电人名字沉吟了片刻,才在最后两秒接通了电话。

    “哥。”江臻这声哥,直喊得江顾川头皮发麻。

    江顾川的心脏上像是攀附着密密麻麻的蚂蚁,他揉着太阳穴,强压着对江臻的恶心,低声问道:“中午有空吗,我有点事,想要与你谈谈。”

    江臻早就在等他这句话了。

    “行。”

    听到江臻如此轻易便答应了自己的邀约,江顾川不禁警惕起来。

    他为何如此轻易就答应了自己的邀约?

    他心里又在打什么算盘?

    兄弟俩约在一家中式菜馆见面,江顾川早到了十多分钟,他去洗手间上了个厕所,再回来时,便看到江臻已经坐在了包厢内。

    江顾川盯着那人笔挺的坐姿出了会儿神,直到江臻扭头问了句:“哥,还不进来吗?”他这才结束了沉思。

    江顾川眉头动了动,抬步走进里面,拉开江臻对面的凳子坐下。

    坐好后,江顾川盯着江臻那头短发,讽刺地笑了一下,说:“我始终听不习惯你这口男人腔调。”

    江臻又怎么会听不出江顾川是在讥讽他呢?

    江臻拿起桌上的茶壶,将滚热的水倒进碗里,将勺子筷子一起放进去,不嫌麻烦地又将碗烫了一遍。

    江顾川蹙眉看着他做这件事,心想这人怎么这么事儿逼!

    江臻将碗中的热水倒进一只盆子里,这才抬头对江顾川说:“我也始终不习惯你是我亲哥的事实。”

    江顾川顿时黑了脸。

    服务员开始上菜了。

    江臻将那叠碧绿色的凉拌海带丝推到了江顾川的面前,他道:“你看这盘海带丝的颜色,到底是像你妈头上的颜色,还是像我妈头上的颜色?”

    这话你让江顾川怎么答?

    江顾川算是领略到了江臻讽刺人的本事,他不欲听江臻说那些刺人的话。他今天来,是有正事要问。江顾川直勾勾地盯着江臻,直言提出:“网上那些事,是不是你做的?”

    江臻脸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你指什么?”

    江顾川眉眼间都是烦躁,他不耐烦地挑了下眉梢,忍着怒火低声说道:“抗癌网上那些帖子,不是你找人故意做的?还有那个什么统计表!”

    “江臻,江东药业怎么说也是父亲的心血,你恨父亲,我能理解。但江东药业不止是父亲的心血,也是你母亲的心血。你真忍心看到江东药业被打击、被诋毁?”

    江臻真是没料到,江顾川会用这套说辞来说服他。江臻有些想笑,他态度无所谓地说:“我妈入土已多年,坟头草已三丈高,江东药业是毁了还是辉煌,管她屁事?”

    “活人管活人的事,死人管死人的事,哥,你跟我说这个,是没用的。”江臻说出这番话,便是间接的承认了网上那些事,都是他在暗箱操作。

    江顾川正想要发火,便听到江臻又说道:“你怕什么?你那肺立克若是没有问题,你行得正坐得端,你需要怕吗?我看哥今天迫不及待想要见我,莫不是心虚了?慌神了?”

    江顾川沉默地盯着江臻看了片刻,才冷笑道:“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了你,看看你这张嘴,还真是能说会道啊。”三言两语就能把人给堵死。

    江臻淡笑着摇头,他吃了两筷子菜,想到了什么事,便搁下了筷子,道:“忘了,我有个礼物要给你。”

    江顾川眉头一皱。

    江臻从他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来一个精致的礼盒。江臻将那礼盒递给江顾川,说:“哥,这份礼物,我早就准备好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送出去。”

    “哥,看看,喜不喜欢?”

    江臻已经收回了手,重新拿起了筷子,一边吃东西,一边期待地看着江顾川。

    江顾川盯着那礼物盒,注意到包厢角落里有摄像头,料想江臻也不敢在监控前面对自己下毒,这才伸手握住了那个盒子。

    他一边问:“是什么?”一边打开了礼盒。

    丝绒礼盒被打开,一张血肉模糊的照片静静地躺在礼盒里面。那照片上,是一个被碾压得不成人形的女孩子,头发与血肉混在一起,姿势扭曲,让人看了便反胃。

    江顾川看到那照片,顿时恶心得扭头干呕,将刚才吃下肚子里的菜和水都吐了出来。

    江顾川吐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他扯了张纸,把眼泪跟嘴角的脏东西擦掉,这才坐直了身子,俊脸微白地盯着江臻。

    江顾川已经猜出那照片上的人是谁了。

    江臻今天胆敢将这东西拿出来,就是打算彻底与他撕破脸皮。

    江顾川一个字也不说,有监控在,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会成为日后的供词。

    江顾川不说话,江臻却敢肆无忌惮。

    江臻站了起来,伸出长臂,拿走了礼盒内那张照片。他将照片正面对着江顾川,盯着江顾川苍白的脸,声音轻缓地说道:“知道照片上这个女孩子的尸体,为何会呈现出这幅模样吗?”

    江顾川眼瞳颤抖地盯着江臻,说不出一个字。

    江臻告诉他:“当火车的轮子轮番从一个少女的身体上碾压时,就会呈现出这种姿势。”

    江臻捏着照片,双手往江顾川面前一撑,他低下头,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释放着诡谲跟恨意,他道:“江顾川,你猜猜,当厉锋他们知道你就是那个幕后的真正凶手后,你的下场,会不会比我妹妹更惨?”

    江顾川瞳孔狂颤。

    他瞬间联想到了昨晚厉锋问的那些话。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江顾川的脑海里浮现!

    江臻将他做的那些事,都捅给了厉锋他们?所以昨晚厉锋才说那种话,故意试探他?

    思及此,江顾川后背都开始发凉了。

    江臻瞧见江顾川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他的目的便达到了。“江顾川,希望我下一次看到你,是你的尸体。”说完,江臻转身便走了。

    走出包厢后,江臻便给林景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林队,可以按照我说的去做了。”

    林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才走出了厕所。他一回办公室,便开了个会,将他知道的许多内情,都一五一十跟同事们分享了。

    那天晚上,厉锋下了班从车里走下来,便发现地下车库的监控死角处,站着一个身穿黑色体恤衫,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

    厉锋认出那人正是从林景身边买通的自己人。

    他径直朝着那个角落走过去。

    “陈哥。”厉锋还算是恭敬地尊称了对方一声哥。

    被叫做陈哥的男人,正是林景的下属,叫陈胜宇。他见四处无人,这才压低了声音,告诉厉锋:“厉先生,你拜托我的那件事,我终于查清楚了。”

    厉锋眼里闪过一抹暗芒,他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人真是江顾川?”

    陈胜宇点了点头,他说:“这是我们林队亲口说的,今天在会上,林队将他查到的消息分享给了我们。”

    陈胜宇靠近厉锋一些,小声说道:“江顾川的确是当年在船上给你们下药的人,至于为何会下药,这事就要从另一个人身上说起。”

    厉锋眯眸盯着陈胜宇,疑惑地问道,“谁?”

    陈胜宇:“苏润的养父,苏豫笛!”

    厉锋愣了下,“苏教授?”厉锋怎么都没想到,这件事的背后,还会跟苏教授扯上关系。

    厉锋不解地问道:“苏豫笛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据说,那苏豫笛当年耗时多年,才研发出了一种专治肺癌的救命药。”说到这里,陈胜宇眼里露出了新奇的光芒,他告诉厉锋:“正是江东药业生产的那款‘肺立克’!”

    厉锋多聪明的人,陈胜宇的一语,便将厉锋给点醒了!

    他一边在脑子里琢磨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一边缓缓地说道:“苏教授当年意外溺水身亡后,江顾川盗取了苏教授的研究成果,将苏教授的研究成果给了董必。因此,董必便被江顾川打造成了药学天才!”

    “董必追随江顾川,成功进入江东药业,成为了江东药业研发部的组长。而江顾川也因为董必的贡献,顺利打进了江东药业的高层,得到了江伟民的认可,站稳了人心!”

    越说,厉锋的眼神越是癫狂。

    他越发急切地说道:“而那个丫头,正是苏教授的养女,她深得苏教授的喜爱,肯定清楚养父的研究项目。江顾川害怕日后肺立克成功上市后,会被那个丫头揭发,于是他便...”

    “借刀杀人!”

    陈胜宇见厉锋只凭分析与猜测,便将事情真相道了出来。他心里吃惊,面上却不显。

    “大概就是这样,但还得加一条。”陈胜宇说。

    厉锋眼里的躁动与疯狂被他强行压下去了一些,他虚心请教:“还有哪点,是被我忽略到的?”

    陈胜宇说:“苏教授的那个养女,长得跟江伟民的亡妻蓝若云,非常相似。江顾川肯定是见过蓝若云的...”

    厉锋眯起了眸子。

    按照江顾川那歹毒的性格,在见到了与江伟民亡妻蓝若云长得相似的适龄少女后,又怎么不会怀疑苏润那丫头跟江家的关系?

    苏润既可能是江伟民散落在外的龙凤胎女儿,又是苏教授的养女,两种身份加在一起,她必须死!

    厉锋再一次冷笑起来。

    “好啊,好得很!”

    这天晚上,江顾川晚上做了个梦,梦见无数个火车轮子从他身上碾压了过去。

    他醒来,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的背。摸到了完好健康的身子,江顾川这才心惊地抹了把头上的汗。

    江顾川爬起来,打开全屋子的灯,去一楼接了杯水喝。

    刚将水喝下,江顾川便接到了董必的电话。

    江顾川纳闷董必这么晚打电话来会有什么事。他接起电话,就听到电话那头,董必语气惊慌失措地吼道:“江顾川!江顾川,我们窃取苏教授研究成果的事,被爆出来了!”

    江顾川脑子里懵了几秒钟,然后才响起了嗡嗡嗡的声音。

    江顾川有些站不稳,他忘了自己跟董必说过什么,总之当他刚挂掉电话的时候,第二个电话又来了。这一次,电话是公司售后部那边打来的。

    经理在电话里面焦急地说道:“江总,今晚我们突然接到了上百个病人的投诉电话,他们都在质疑‘肺立克’的副作用能致患者中风偏瘫。我们还了解到,已经有十多名颇有威望的病人,连夜成立了一个维权团队,要状告咱们公司!”

    江顾川:...

    这一夜,江东药业内乱得人仰马翻,江顾川半夜驱车赶往公司,还没下车就被围堵在公司楼下的那些家属给堵住了。

    数百名因为服用过‘肺立克’而出现中风偏瘫等后遗症的病人家属,纷纷举着血红色的诉状牌,于深夜里,站在了江东药业大厦的楼下,将整栋大厦围得水泄不通!

    这一夜,望东城的夜晚前所未有的热闹、沸腾!

421章 厉锋展开报复,小江狗被打!

    深夜,江东药业楼下热闹非凡,声讨江东药业的家属们簇拥在一起,将江东药业的现任总裁江顾川围在中间,对他进行讨伐。

    有人拉了江顾川肩膀一把,力气很大。

    江顾川被拉得转过半个身子过去,差点撞在了那人的身上。

    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穿着条纹POLO衫的男子,他个子比一米八二的江顾川还要高上五六公分。

    那高个子魁梧大汉冲着江顾川的脸,劈头盖脸地骂道:“你们真是没良心啊!还江东药业,造福企业!我看你们就是一群掉进钱眼里去了的畜生!你们那药,害人不浅,如今我妈躺在床上连屎尿都需要人帮忙,你们那药把她弄瘫了,你良心就不痛吗!”

    江顾川被那人吐了一脸的唾沫星子,还没来得及擦去,又被另一只手臂给拉了过去。

    这次拉住江顾川的,是个十八九岁模样的少年人。这少年人红着眼睛,对江顾川说:“江顾川!江总裁!我爷爷两年前被检查出肺癌中期,因为服用了你们公司的肺立克,这才控制住了病情,顺利地完成手术,重获了健康!去年,我们一家人给江东药业定做了一面锦旗,如今那面锦旗还在你们公司那棉功德墙上挂着呢!”

    “可就在半年前,我那身体还算健康的爷爷,忽然便中风了,现在神识不清,连我们这些子子孙孙都识不全!江总裁,你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和交代啊!你们那肺立克究竟是良药还是另一种毒药,总得给个准话啊!”

    大多数人,都还是感恩肺立克对他们亲人的救治,但一想到这药的副作用明明害人不浅,而江东药业却未在药品使用说明书中明确提出这款药品的可怕副作用,这些人便又对江东药业寒了心,誓要讨个说法。

    江顾川怔然而无助地盯着这些人脑袋,他被吓得满头都是汗。

    你一言,我一语,吵得江顾川脑仁疼。

    江顾川慢慢找回了主心骨,他举起双手,大声地喊道:“各位,各位稍安勿躁,我一定会调查清楚这件事,给大家一个说法!”

    “若肺立克真有使人出现偏瘫和中风的风险,那我们公司一定会立马下架了这款产品,并给所有收到殃及的病人一个交代,也给每位家属一个交代!”

    “大家想想,江东药业成立二十多年,研发成功过多少救命的药!江东药业是上市企业,这么大一家公司立在这里,我江顾川这么大个活人站在这里,我们肯定不会甩锅的!”

    听到江顾川的话,已经有人开始恢复了冷静。

    但今晚站在这里的人,却并非全都是真正的家属,还混着一些拿钱办事浑水摸鱼的人。

    瞧见这些家属情绪快要被江顾川给安抚下来,那一批拿钱办事的人,顿时扯开嗓子吼道:“胡扯!他江顾川说的话根本就不能信!”

    “你们江东药业,哪里还有什么好名声!你那爹,在传闻中是何等善良的企业家,结果呢?为了辉煌腾达,先是谋害了糟糠前妻,又骗娶了蓝家金行的小姐!后为了保全荣华富贵,竟然狠心找绑匪将一对可爱的龙凤胎亲儿女给绑架了卖了!还将助他得到荣华富贵的妻子硬生生给逼成了神经病!”

    “卖儿卖女,两度杀妻!江东药业有着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创始人,又能是什么造福企业?你江顾川是江伟民跟朱秀兰生的,你又能比那两个畜生好到哪里去!”

    “你这样的人,还谈什么信誉?谈什么给个交代?”

    “您们江东药业若真的看中这件事,早在两天前,当这件事被爆出来的时候,你们就该自我反省!就该想到要妥善的安抚好被你们残害的病人和家属!而不是忙着去删帖,拿钱压热度!”

    “各位,听我的,他江顾川就是个大骗子!江东药业就是个吸人血的无良企业!咱们今天放过了他,指不定他天不亮就卷财产逃命去了!”

    这些人,都是提前准备好了说辞的,且讲出来的内容又字字皆真。原先那些已经冷静下来的家属,在听到这番话后,顿时又激动起来。

    “是啊!江东药业根本就是吸人血的无良企业,江顾川就跟他爹一样,就是两个没心没肺的畜生!药是他们公司研发出来的,有什么副作用,他们能不清楚?”

    “是啊!是啊!”

    江顾川见这些人再度被煽动起情绪来,顿时意识到了危险。

    他必须尽快脱身,否则今天怕是走不掉了。

    但他被家属团团围住,一时间也无法脱困,可谓心急如焚。江顾川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下,他刚把手机从裤兜里取出来,手机便被那个条纹衫汉子给夺走了。

    那汉子举起手机,看到了短信内容,顿时高呼道:“好家伙!江顾川真的准备跑路!你们看,他的秘书给他发短信,让他尽快脱身,安排好了车子送他去躲藏!”

    闻言,大家顿时安静下来,皆用一种诡异而危险的眼神盯着江顾川。

    同时被数百道含着杀意的眼神盯着,江顾川后背汗毛倒立,下意识转身就要跑。他刚转了个身,就被那条纹衫汉子一把抓住了脖颈后面的衣领子,一把给抓了回去,一脚踹在了地上。

    “给我打!打死这个没有良心的畜生!还想逃!”

    有一个人开始动手,接着就会有第二个。

    人,都是经不起煽动的,更何况是一群心里本就装满了怒火的人呢?

    江顾川清晰地感受到一只又一只脚掌,无情地踹在他的身上,他躲避不了,只能用手紧紧护住最重要的脑袋,任凭那些拳脚捶打着他的双腿、背部、腹部、以及口鼻...

    在公司里熬夜加班的那些员工,都站在走廊边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楼下那场暴行。终于,有人哭了出来,大声喊道:“快去救人啊!去救救江总啊!”

    这群员工从公司里冲了出来,带着惊人的动静跑向了家属群,然而他们的到来更是惹怒了这群满心冤屈得不到申诉的家属。

    员工跟家属殴打了起来,现场乱成了一片。

    呜呜呜——

    呜呜呜——

    远处,警笛声呼啸而至。

    几个眨眼间,便有近二十辆闪烁着彩光的警车停在了江东药业大厦附近。

    林景手里拿着一只喇叭,边走近暴乱的人群,边用肃穆的声音喊道:“我们是警察,请立刻停止你们的暴行,否则我们将以聚众闹事罪名将所有人拘留!”

    在林景的震慑下,这群失去了理智的人,逐渐恢复了冷静。渐渐地大家都停了下来,侧头盯着身后那些警车,跟身板笔挺表情威严的警察。

    林景身穿着一身黑色制服走来,自有人给他让道。

    林景阔步迅速地走向了闹事人群的最中间,他盯着奄奄一息的江顾川,见他口鼻都在往外流血,就知道这人伤得极严重。

    林景在江顾川面前蹲了下来,他问江顾川:“你怎么样?还能听清我说话吗?”

    江顾川紧紧地抱住脑袋,像是傻了一样,没有说话。林景立马起身喊道:“救护车快过来,这里有人生命垂危,必须送往医院!”

    江顾川被护送去医院的路上,那双手还紧紧护住最脆弱的脑袋。到了医院,他盯着头顶那炫目的白灯,这才意识到自己脱险了。

    江顾川无力地松开双手,躺在手术床上默默的落泪。他听到医生说:“病人双腿骨折、左边肋骨断裂三根,右边肋骨断裂两根,脾脏出现水肿...”

    他全身都是伤,每一处伤痕都能要了他的命。

    江顾川感受到麻醉药被注射进了身体,在意识快要消散的瞬间,江顾川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男人冷冽漠凉的声音:“当火车的轮子轮番从一个少女的身体上碾压时,就会呈现出这种姿势。”

    苏润那丫头是被火车轮子碾死的,而他今晚,也差点被三百名家属用脚给踢死。

    这是报复。

    赤裸裸的报复!

    韩湛的私人飞机深夜里抵达望东城机场,他乘坐摆渡车来到地下车库,一上车,便接到了宋瓷的电话。

    此时已是深夜三点半钟,韩湛见宋瓷挑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心中顿时生出不安来。

    别不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事。

    韩湛忙接了电话,问道:“瓷宝,出什么事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法掩饰住的紧张。

    宋瓷忙说:“我没事。就是猜到你可能下飞机了,掐着点儿给你打个电话。”

    闻言,韩湛狂跳的心这才逐渐平静下来。

    他调整了一个慵懒些的坐姿,这才问道:“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莫非是因为想我想的睡不着?”

    韩湛少见的有些自恋。

    宋瓷莞尔一笑,才道:“我是想跟你说,回来别走三生桥区。”

    “我直接回家,不去公司。”三生桥是望东城的金融街,望东城排行前五十的企业,几乎都矗立在那片区域。宋瓷特意叮嘱,反倒勾引起了韩湛的好奇心,他问宋瓷:“三生桥那边出什么事了?”

    “江东药业彻底乱了。”宋瓷今晚本来是在睡觉的,但半夜里被手机微信里滴滴滴的声音给吵醒了。她打开微信,才发现微信群的每个朋友圈都很活跃,大家都在深夜直播江东药业发生的暴行。

    “江东药业那款叫做肺立克的药,被爆出具有使人中风偏瘫的高风险。今晚,数百名受害者家属都围堵在江东药业楼下讨个说法。江顾川接到电话,得知事情的严重程度后,深夜里开车去公司里主持临时会议,结果一下车,就被那些家属给堵住了。”

    “听说,江顾川被家属们给打了,目前生死不明,正在医院接受治疗。”

    韩湛没想到刚离开短短数日,这望东城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问道:“难道是江臻终于出手了吗?”

    宋瓷没做声。

    片刻后,她才说:“家属突然在深夜里集结闹事,这明显是受人指使,但那个人是谁,咱们又怎么猜得出来。等调查吧。”

    “你先回来,我等你。”

    “好。”

    挂了电话,韩湛打开微信。

    他的微信里面,好友不多,只有家人群,以及玩得最密切的几个商业大佬。这些大佬都是忙人,世界各地到处飞,知道这消息的人目前还不多。

    韩湛一进入微信,便瞧见程砚墨在几分钟前发了条信息。

    程砚墨说:【韩先生,江东药业出事了,江顾川被情绪极端的家属给揍了,目前生死不明,江东药业要大乱了。】

    韩湛看到这条信息,简短地回复了一个字:【嗯。】

    程砚墨见韩湛这时候还没睡,猜到他可能也是在关注这件事的进展,便对他说:【这件事,势必会引起上面的重视,江东药业若是处理不好这事,怕是要彻底倒了。】

    韩湛则说:【身正不怕影子歪。】

    若身不正,那迟早是要倒的。

    程砚墨收到这条回复,便看懂了韩湛对江东药业这件事的态度。

    程砚墨附和了一句说的有道理,便没再打扰韩湛了。

    回家路上,韩湛仔细地将这几天发生的事都了解了一遍,这才晓得,肺立克这款药品,也许根本就不是那个董必研发出来的,而是董必从他人手中盗取的研究成果。

    他眉头轻蹙,呢喃道:“该。”

    天,终于是亮了。

    韩旺旺并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她化好妆,准备去公司的时候,接到了江臻的电话。江臻在楼下等她,说要请她吃早餐,心情颇为不错的样子。

    韩旺旺开开心心地下楼,瞧见江臻今天竟然穿了一套修身的酒红色西装,更将他身上那份阴柔的美感刻画得风华绝代。

    韩旺旺一边吃早餐,一边打量着江臻身上这身衣服。

    在韩旺旺第五次偏头偷看江臻的时候,江臻坐不住了。他放下筷子,盯着韩旺旺说:“想要看你男朋友,明目张胆看就对了,何必偷偷摸摸。”

    韩旺旺微微脸红。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江臻的手臂,笑问道:“今天是有什么喜事?”

    江臻眸色微暗,从韩旺旺的包里取出一张柔纸巾,将嘴巴擦了擦,这才说道:“嗯,昨晚发生了一件好事。若非城区内严禁烟火,我都想要放鞭炮庆祝了。”

    韩旺旺赶紧摇了摇他的手臂,好奇的问道:“什么好事?说来我们一起乐呵乐呵?”

    江臻:“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韩旺旺一头雾水。

    被江臻送到了事务所楼下,韩旺旺下车站在路边,见江臻调转车头打算离开,便问他:“你今天也不回事务所上班?”

    “不了。”

    “那你去哪儿?”想到江臻同时也是F国际智能科技公司的老板,韩旺旺又问:“你要去F国际?”

    江臻摇了摇头,说:“我要去医院,探望一个受伤严重的人。”

    韩旺旺听到这话就紧张,“谁受伤了?”

    江臻朝她眨了眨眼睛,才道:“我哥。”

    韩旺旺迷茫了一下,才想起江臻还有个哥哥。

    江顾川受伤了?

    韩旺旺意识到昨晚一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她见江臻开车走了,这才转身去事务所。

    韩旺旺拿着手机,一边搜索消息,一边走进事务所。她正准备打开浏览器里的新闻报道,便见到事务所内的同事们,都聚在一起议论江东药业昨晚发生的那件大事。

    韩旺旺走近些,去听了个大概,才知道江顾川昨晚差点就被那些家属给打死了。

    怪不得江臻今天穿得如此喜庆。

    江顾川若真的死了,他肯定会开心地买上一堆炮竹,跑去无人的地方放炮庆祝。

    上午,第一人民医院的住院部6楼某个房间外的走廊上,站着一大群人。

    有江东药业的高层、董事长、秘书。也有江顾川的那些至交好友,比如厉锋。

    江顾川今早已经脱险,但人还未清醒,这些人守在这里,其实也做不了什么。但他们都不舍得离开,都想要亲眼见到江顾川活过来,他们才肯安心。

    如果江顾川就这么被打死了,那江东药业绝对会元气大伤,那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下场。

    到了十点钟,江顾川才幽幽地睁开了眸。

    走廊外,一直通过病房门上那块小玻璃门观察着病房内动静的秘书,注意到江顾川睁开了眼睛,她赶紧冲护士台叫道:“护士,江先生醒了!”

    护士立马带着医生赶了过来。

    “都让让!”将所有人赶走,医生这才走进病房去给江顾川做了一通检查和询问。

    江顾川的精神不算好,但脑子没受伤,意识也算清楚。江顾川不能动弹,毕竟他身上多处重伤,动一下伤口便扯着浑身的肉疼。

    医生问完了话,安慰他:“江先生,你身上的伤,好好养几个月,就能康复了。”

    听到医生的话,江顾川并没有喜悦的感觉。他知道,他这次暂时死里逃生了,但下一次就说不准了。

    医生走了出去,对门外围着的这群有钱大佬说道:“江先生目前已经清醒,但精神还很虚弱,我不建议大家现在就进去探视。”

    众人一起求医生行个方便,“医生,让我们看一眼就好,确认江总没事,我们才能放心啊。”

    医生回头看了眼病床上的男人。

    见江顾川微微点了点下颌,医生这才答应。“行吧,就看一会儿,少说话,看看就走,安个心。”

    “好!”

    一群人乌泱泱地挤进了病房,顿时将本就不大的病房,堵成了一间牢房。

    众人围着病床,将江顾川围得水泄不通。

    瞧见江顾川那鼻青脸肿浑身都缠着纱布的样子,这群看着他一路走过来的高层和董事长都不禁红了眼睛。“顾川啊,这次你受苦了。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回来,我们再处理这些事!”

    他们仍然相信江顾川,相信董必。

    他们坚信肺立克是董必研发的药物,坚信肺立克没有那些可怕的副作用,坚信这一切都是有心人在暗中搞江东药业。

    而那故意针对江东药业搞事的人,极有可能就是江伟民以前的那些老对手。

    他们都这样盲目的坚信着。

    江顾川虚弱地笑了笑,然后张开嘴,发出了喑哑的声音,“各位叔伯,公司,就拜托各位了。”

    “别说这些,公司是我们大家的!你现在躺下了,我们当然会帮你好看。顾川,你快些好起来,等你回来,我们再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江顾川点了点头。

    这些人都记着医生的话,不敢跟江顾川多说,各自安慰了江顾川几句,便自觉地出去了。

    一群人走了出来,看到厉锋还站在门外,便跟他说:“厉总,我们先走了,你跟江总是好兄弟,你进去,陪他说说话吧。”

    “嗯。”

    厉锋目送这群人离开后,这才走进病房。

    江顾川听到病房门被推开,又被关上的声音。

    又是谁?

    江顾川眼球微微转动起来,目光瞥向了房门口,瞧清楚来人的容貌后,江顾川心脏猛然锁紧。昨晚那些疯疯癫癫的家属,究竟是厉锋派来的,还是江臻派来的,江顾川目前还不清楚。

    但他确信一件事,厉锋一定开始怀疑他了!

    江顾川默然无声地盯着厉锋,心里头闪过许多种念头,但最后,他却只是朝厉锋虚弱地笑了下。“阿峰...”

    厉锋嗯了一声。

    他走到床边坐下,盯着江顾川那鼻青脸肿的模样,有些心疼地说道:“你看看你,怎么被打成了这样?昨晚那种情况,你就不开连夜去公司开会。”

    “病人家属的情绪是最不受控制的,这些年,那么多医闹惹出来的悲剧,你见过的还少吗?”

    听到厉锋这话,江顾川心头疑虑更深。厉锋如此关心自己,莫非还不知道他当年做的那些事?

    江顾川目光微闪,下意识说:“昨晚这群家属,出现的太巧了。他们那个时候去公司,感觉就是专门堵我的。”说完这些话,江顾川更是虚弱,连连喘气。

    他停了片刻,才继续用那沙哑虚弱的声音说道:“我怀疑、我怀疑,这是我那弟弟,在整我。”到了这一刻,江顾川还不忘在厉锋面前抹黑江臻,试图洗清他自己身上的嫌疑。

    厉锋目光平静的看着江顾川。

    这一刻,他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江顾川这人的心机有多深沉。这才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饭都还没吃上一口,就开始在他面前抖江臻的不是了。

    江顾川故意将一切行为都推到江臻身上,也是在侧面的警告厉锋:他江臻是个心狠手辣的,他连我这个亲哥哥都不放过,那么下一个,就该针对你们了。

    江顾川故意说这些话,就是希望厉锋跟应季能把江臻视为眼中钉,尽快处理了江臻。

    但这一次,厉锋却不会傻乎乎的继续上江顾川的当。厉锋将手指轻轻地落在江顾川脸颊上的肿块上,他问:“是不是很疼啊?”

    江顾川目光微红,哑声说道:“能不痛吗?”

    厉锋手指还停在那处伤痕上,他说:“那你说,当年苏润那个丫头死的时候,是不是也曾这么痛过?不对,应该是更痛才对。”

    闻言,江顾川眼睫毛颤抖起来。

    他说:“提她做什么?”

    “是,咱们不提她,那我们来提提她的养父。”

    江顾川心里一紧,心里一阵发毛。

    厉锋将手收了回去,他站了起来,双手插在西裤兜里,慢步走到了窗户前,挡住了从灰白色窗帘外钻进来的光。

    厉锋站在逆光区域,开口讲道:“苏教授是咱们的导师,但他不仅仅是一名经济学博士,更是一名药学博士。苏教授名下学生无数,除你我之外,还有六七个年龄差不多的学生,你们公司研发部的组长董必,不正是大我们几岁的同门师兄吗?”

    江顾川听到厉锋提到董必,就知道厉锋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厉锋头也没回,盯着窗户外的满地阳光,又道:“我以前便听说过,苏教授对药学很痴迷,一直在研究一种能治愈肺癌的药物。但也只是听说过,并不清楚研究具体进展程度。”

    “而你与董必走得近,董必又是最深得苏教授喜欢的学生。苏教授的研究进展,董必一定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苏教授夫妇在旅行时,因为皮筏艇意外落水而溺水身亡,他的研究成果静静地躺在他的电脑里,身为苏教授最爱的学生,董必想要盗取苏教授的研究成果,那是轻而易举。”

    “江顾川。”

    厉锋倏然转过身来,仗着高高在上的角度,俯瞰着病榻上脸色苍白的男人。他道:“九年前的江顾川,还不知道自己就是江伟民的亲儿子。那时候,你与你母亲朱秀兰刚嫁进江家,你无比希望将来能够接管江东药业!你想要获得江伟民的认可!于是,你便怂恿董必窃取了苏教授的研究成果!”

    “你又将董必包装成年轻的药学天才,将他举荐给你的父亲。董必带着他的诚意之作肺立克进入了江东药业,成为了江东药业研发部的组长。而将董必这颗摇钱树送给公司的你,自然就获得了江伟民跟公司上下的认可!”

    “你们两个,利用苏教授的研究成果,达到了你们共同的目的!我说的,可都对?”冰冷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蛇吐信子,连阳光都驱散不开那份冷冽。

    江顾川愕然地望着他,心里慌得一批。

    他的手开始发抖,但幅度不大。

    厉锋注意到了江顾川害怕的反应,他冷笑了一下,又道:“只是这样,你还觉得不够。因为跟董必一样,身为养女的苏润,同样很清楚父亲多年研究的心血。你害怕当肺立克上市后,苏润那丫头会去揭露你们的罪行,于是,你便想到了借刀杀人!”

    “借谁的刀最合适?怎么杀人最妥帖?”

    厉锋走到病床边,低下头来,那双危险的眸子面无表情地盯着江顾川看了数秒钟,才道:“又有几把刀,会比厉家、应季、安家以及顾家这四家加起来,更加锋利霸道的呢?”

    江顾川瞳孔急速抖动起来,下意识辩解道:“阿峰,我没有...”

    厉锋嗓音陡然提高了,他朝江顾川吼道:“你有!”

    江顾川被厉锋突然暴走的气势给吓到了,他被吓得噤声。

    “那晚,你曾与我们四人一起喝过酒,而我们对你又没有防备,你想要给我们下药,那是轻而易举!而身为我的好朋友,你深知我有多在乎宋瓷,你便偷了宋瓷的手机,故意用她的手机给我发了一条那样的短信,将我骗进了苏润的房间!”

    “江顾川!你竟然利用我唯一的一颗真心去害我!”厉锋这辈子,就动了那么一次心,但就是那么一次,却害得他万劫不复。

    江顾川没想到厉锋连这件事都给猜出来了,他更加感到绝望。“厉锋...这都只是你的猜测。”

    “你闭嘴!”厉锋直接狂扇了江顾川一巴掌。

    江顾川更觉得脸疼。

    “江顾川!宋瓷的手机是不是你偷的?”

    江顾川自然是狡辩,他说:“我没有...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还在撒谎!”厉锋气不过,猛地一把捏住江顾川的喉咙,他低吼着问他:“你说!你是不是偷了她的手机!故意将我骗进了那个房间!又是不是你,将房门从外面锁死,挡住了我们求救的路!”

    江顾川的喉结骨被厉锋捏在手里,顿时呼吸困难,眼瞅着就要死了。

    厉锋看到江顾川快要窒息死了,他心里一阵快意,疯狂地想着:死了也好!反正大家都要完蛋了,不如先将江顾川送去见阎王!

    砰——

    门突然从外面被一脚踢开。

    厉锋猛然回头,便看到门外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衬衫的男人。这男人下巴上胡子拉碴,看着有些邋遢,但那双眼睛里却绽放着灼人的精光。

    厉锋看清楚来人的模样,顿时清醒过来。他猛地松开了对江顾川的禁锢,往后踉跄推开,直到背部靠着了窗台,才呢喃道:“林景...”

422章 一网打尽!

    林景早不来晚不来,偏巧在这个时候破门而入,明显是早就在外偷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瞧准了时机,故们进来阻止厉锋犯罪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厉锋反倒心平气和了。

    他甩了甩刚才因为用力掐江顾川的脖子,而有些僵硬的手指,这才朝林景笑了笑,说:“林警官,你来的可真巧。”

    这话,讽刺满满。

    林景目光飞快地从厉锋脸上掠过,落在了出气没有吸气快的江顾川身上。

    林景快步走到床边,仔细地打量起江顾川的情况来,确认江顾川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他这才撩开眼皮,盯着厉锋,说道:“你手里差点又添了一条人命。”

    厉锋眯起了那双锋利的双眸,问道:“林警官,你知道多少?”

    林景说:“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

    厉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那两道阴沉森冷的目光再度落在了江顾川的身上,他问道:“林警官,杀一个人跟杀两个人,区别大吗?”

    林景知道厉锋心里在想什么,他声音没有一丝情绪地说道:“谋杀苏润,是情欲型杀人案件,谋杀江顾川,属于复仇型杀人案件。两项相加,轻则数十年的牢狱之灾,重则无期和死刑。厉锋,你可考虑好了,要不要为了一个居心叵测的人,搭上自己的后半生。”

    厉锋轻嗤,“我还有后半生可言吗?”

    他们四人对苏润犯下的罪行,已足够他们被关一辈子了。蓄意谋杀,情节恶劣,他与应季少说也要在监狱里耗上几十年。

    一个因为奸杀罪名坐牢的男人,即便是出狱了,又哪里还有前途可言!

    厉锋深深地看了眼江顾川,似笑非笑地说:“顾川,希望林警官他们将你保护的很好,可别不小心就没命了...”

    厉锋说完那话,转身就要走。

    他还没有越过那张病床,便听到咔哒一声。

    厉锋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偏头去看林景,便瞧见林景手里多了一副手铐。

    林景朝他摇了摇手铐,说:“厉锋,我将针对苏润被害案,正式对你下达逮捕令。”说着,厉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戳了钢印的逮捕令。

    厉锋怒目瞪着他,过了好片刻,才哑声说道:“林景,你还真是不怕得罪人。”

    林景无畏地一笑,直接将手铐拷在了厉锋的双手腕上,他平静的直视着厉锋的双眸,笑着说:“我这人,但求无愧于心,对得起我身上这身制服。”

    厉锋笑容逐渐收敛起来,冷漠地说到:“好一个铁面无私!”

    当林景亲自带着厉锋从警车上走下来的画面被其他人看到后,整个局里顿时哗然一片。

    林景竟然拘了厉芒的侄子!

    他还真是连天都敢捅破!

    厉锋被林景用手铐带进审讯室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厉芒的耳朵里。

    彼时,厉芒正站在一面黑板前面,研究着一起陈年旧案,试图抓到那名在逃已经十三年的杀人犯。

    门突然被人敲响,下属急匆匆走进来,站在办公桌后面对他说道:“老大,林景将厉锋给抓来了,还给关进了审讯室。”

    听到这话,厉芒猛地一把捏紧了手中的记号笔。

    他抬头盯着黑板上那些千丝万缕的关系图,又偏头看了眼窗外的天,突然叹道:“戎马半身,我终于是要休息了。”

    下属闻言,大吃一惊。

    他抬起头来,只见厉芒已经摘了头上的帽子,还放下记号笔。厉芒盯着下属,眼睛里面闪烁着一些晶莹的东西,他又说道:“我先走了,什么都不要问。”

    说完,厉芒便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下属盯着桌上那只帽子,脑海里浮现出厉芒刚才双眼含泪的模样,一个模糊又大胆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成了形。

    下属为他猜到的内容,感到心悸!

    上午十点,厉锋被从医院拘走,消息刚传开,中午十二点二十分钟,又有一批警察亲临望东银行,将拿着车钥匙,正打算开车去给妻儿们送行的应季给堵住了。

    应季看到面前那群警察,又低头看了眼手指上的钥匙圈,呢喃道:“还是迟了。”他连亲人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一天之间,厉锋与应季同时被警察带走,这在望东城内引起了极大的骚动。

    大家纷纷猜测这二人究竟犯了什么罪,但也猜不出个所以然。

    在厉锋与应季被审讯的时候,网上又出现了一篇声讨江东药业董必窃取亡师苏豫笛研究成果的讨伐书。

    而这一次,讨伐江东药业强盗行为的人,并非那些病人家属,而是国内病毒学界内的泰斗大师傅寒深!

    傅寒深在他的微博个人主页,写了一篇长文,在文章中首先解释了一番他与苏豫笛之间的关系,然后详细地描写到,苏豫笛当年为他介绍肺立克药物的性能以及副作用等细节。

    在文章的末尾,傅寒深强力谴责了董必盗取亡师研究成果的恶性,称其是药学界的败类!

    傅寒深是谁?

    人家可是国内no.1的病毒学专家,他为这个世界做过多少贡献,那是不可估量的。他从来都行得正坐得端,身上没有一个污点,他犯得着从神坛上跌下来拉踩一个毫无关系的年轻人吗?

    显然没必要。

    一时间,群众的目光都对准了江东药业与董必的身上。

    江东药业的领导人江顾川深受重伤,尚且还躺在医院里不能动弹。而作为研发部门组长的董必又深陷在盗窃罪的风波中,江东药业一时间摇摇欲坠,人心惶惶。就连那些与江东药业合作了十多年的老厂商,都再拒绝与江东药业合作。

    ‘肺立克’事件闹得沸沸扬扬,成功引得了京都那边的重视,京都第一时间派来检查团队,专门彻查这件事。

    事关民生,不敢轻视!

    医院里,江臻正坐在江顾川的病床旁,他手里拿着一碗温粥,在轻轻地搅拌着。

    江臻将一口温粥递到江顾川的嘴边,说:“好歹吃一口,深受重伤,又不吃饭,你是铁打的身体,也该废了。”

    “滚,用不着你在这里惺惺作态!”江顾川直接一把打掉了江臻的手,用力地朝他的脸吐口水,却被江臻偏头躲开了。

    江臻盯着洒落在被套上的那口粥,又看了眼落在肩头的唾沫,他渐渐地冷下了目光。

    “江顾川。”江臻将那碗粥放在床头柜上,他抽了一张纸,仔细地擦着指尖上黏糊糊的粥沫,边擦边说:“你知道吗,董必跑了。”

    江顾川瞳孔微缩,下意识说:“怎么会...”

    “但又被抓回来了。”江臻慢了半拍,补全了董必的下场。

    江臻笑吟吟地对他说:“董必是被那些家属在机场抓到的,他被抓到后,你猜他情急之下说了些什么内容?”

    江顾川没有答话。

    江臻笑道:“别急,有视频,我这就放给你听听。”江臻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找到保存好的那段视频,将视频画面对准江顾川,点了播放。

    江顾川盯着手机屏幕,看到了乌泱泱的一群人。他们将戴着一顶鸭舌帽的董必围困在中间,有人在喊着打死董必,有人叫嚷着要将他送去派出所。

    而董必吓怕了,便用手捂着脸,声音凄厉地吼道:“不是我!根本不是我!我没想盗取师父的研究成果,是江顾川!江顾川怂恿我做的,江顾川说师父人都死了,又只有我清楚他的研究内容,就算我们盗取了他的研究成果,也不会有人知道!”

    纷乱间,董必被踹倒了地上。

    他用手保护好脑袋,又更加惶恐地吼道:“真的都是江顾川!江顾川为了杜绝后患,还将老师的女儿给杀人灭口了!这都是真的!都是江顾川!这一切都是江顾川做的!江顾川明知道肺立克有着无法忽视的副作用,但还是一意孤行,决定将肺立克推上市!”

    “你们别打我,要打就去打江顾川!他才是真正的无良老板!”

    视频拍到了这里,便没了。

    江顾川放下手机,好整以暇地欣赏着江顾川的反应。瞧见江顾川的眼神变得颓然绝望起来,江臻心头觉得快意。他故意刺激江顾川,说:“江顾川,你最好的搭档,抛弃你了。”

    江顾川沉默了好半晌,才找回了一些力气。他目光阴沉沉地盯着江臻,突然问道:“苏润,是你的妹妹吧?”

    江臻点了点头,说:“她与我母亲长得那么像,你第一眼看到她,应该就对她的身份起疑了吧?”

    江顾川忽然咧嘴笑了起来,他说:“嘿嘿,你妹妹可比你好看多了,她哭起来的样子,特别动人。你是没看到,她哭着求饶的样子有多么的楚楚可怜...”

    江顾川一句话没说完,脸上便被江臻招呼了一拳头。

    “江顾川!”江臻直接徒手将江顾川从病床上举了起来!

    江臻拎着江顾川,将他放在了窗台上。江顾川病恹恹的坐在窗台上,回头看了眼身下的六层高楼,他嘴角笑容更加邪恶。

    “怎么?恼羞动怒了?心疼那丫头呢?想要杀了我,让我去跟她陪葬?”江顾川浑身的肌肉伤口都在剧痛,但他却笑得癫狂畅意,他眼神兴奋地看着江臻,故意说道:“你知道她是怎么上那条船去的吗!哈哈哈,是我!我故意用一条陌生号码,伪装成了你母亲,给那丫头发了一条短信,让她去船上找我!”

    “她本来都不信的,但当她看到了蓝若云的照片,便信了!你都不知道,当她特意穿上漂亮的裙子,背着一只小书包,揣着期待的心情踏上那条船的时候,是多么的可爱!她就像是一只无瑕的兔子,可比你干净多了!”

    终于从江顾川口中得知了江碧踏上那条船的真相,江臻心脏疼痛得像是被徒手撕裂开了无数条的口子,流出一道道鲜红的血液。

    江臻咬牙切齿、态度狰狞地吼道:“江顾川,你真不是人!”心里太恨了,江臻恨不能将江顾川碎尸万段,剁了喂狗!

    江顾川盯着江臻那痛不欲生的表情,他更是肆无忌惮地狂笑起来,笑得五脏六腑都跟着一起抽痛。“是啊,我不是人,但我却把你们都耍的团团转!就连应季那种天之骄子,不也为我所用,替我杀了人吗?”

    “你江臻再傲,不也被我弄死了一个妹妹?”

    江顾川的话刚说完,一直拽着他领子的那双手便骤然松开了。没有了江臻双手力道的支撑,本就坐得不稳的江顾川,顿时便从那窗框之上跌了下去。

    但医院的窗户只能打开一半,目的就是防止病人情绪激动跳楼,医院会惹上官司。

    江顾川一屁股倒了下去,又被那半开的窗户给拦住了。但成年人的力气大,若江臻真想将江顾川从这里丢下去,也是能推开那扇窗户的。

    韩旺旺撑着伞来到医院楼下,正觉得燥热,便听到了江臻怒吼出来的那声:江顾川,你真不是人!

    韩旺旺闻声抬头,目光在楼层间搜索了数秒,才找准江臻跟江顾川的位置。韩旺旺看到江顾川跌坐在窗框中间,随时都能掉下来,吓得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

    韩旺旺双腿一阵发软,她抛开了脸皮,什么都不顾,撕心裂肺地喊道:“江臻!别冲动!”

    江臻听到韩旺旺的声音,心里的怒火像是被一盆冰水给浇灭了。他稍微冷静了些,再回想刚才江顾川说的话,便意识到,江顾川是在故意刺激他!

    江顾川知道他自己已然没有了活路,所以在临死之前,也要往江臻手上抹一手的血,让他背上‘扔江顾川坠楼’的罪名!

    那样,江臻手里沾了人命,也别想干净了。

    江臻瞬间恢复了理智了。

    他赶紧将江顾川一把抓了回来,将他身后的窗户锁好。

    江顾川见江臻眼里的杀意突然消失了,心里不禁有些失望。“怎么不杀我了?就这么放过我,你甘心吗?想想你那个惨死的妹妹啊!江臻,就这么放过我,对得起你妹妹吗?”

    江臻已不会再被江顾川激怒。

    闻言他说:“我犯不着为了个不是人的东西,去脏了我自己的手。”

    江顾川表情一怔。

    他微微低头,盯着身上那竖纹病号服,发起了呆。

    突然,江顾川猛然抬起头来,虚弱地目光中隐隐透露着一丝丝倔强,他注视着江臻说:“如今事情曝光了,都说我不是人...但若不是你横空钻出来,就没人会知道我做的事!我会是江顾川,会是江东药业的总裁,会是与厉锋他们称兄道弟的贵公子!我再也不是那个被人嘲笑没有爹的狗东西,再也没有人敢当着我的面骂我妈是卖碧上位的女支女!”

    “我若成了,我便是一条好汉!”

    听到这话,江臻看他的眼神更显得轻蔑。

    江臻他默默地退后一步,站得离江顾川更远一些,怕被江顾川传染上了疯病。

    江臻听到江顾川又开口说道:“我若赢了,功成名就,站在高处,我为达目的曾做过的那些事,会被人敬意地称之为了不起。我输了,身败名裂,受人诋毁,我从前所谋所行所言,这才会被冠上狼心狗肺的帽子。”

    成王败寇,自古便是。

    江顾川的偏执,已经深入了骨髓。

    江臻不得不承认,江顾川这番话说的很有道理。虽然听上去令人很愤怒,但的确是这个理。

    “江臻...”

    江臻抬头看了江顾川一眼,看见他嘴边噙着一抹苦笑,声音虚弱地呢喃道:“我只是输了...”我输了,我就成了什么都不是的东西。我若赢了,我便什么都是。

    江臻不欲多跟江顾川说话。

    病房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韩旺旺喘着气跑了进来。见江顾川还好好地坐在窗台上,江臻并没有真的将他一掌推下来,她那颗狂跳不止的心,这才感到踏实了些。

    “江臻。”

    韩旺旺快步走过去,将江臻拉到了病床的这一边,然后才走到窗户边,将江顾川一把拽了下来。

    韩旺旺比一般女孩子力气要大些,她费了些力,便成功地将江顾川塞到了病床。韩旺旺喘着粗气,低头对江顾川说:“你给我躺好,别想着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江顾川冷漠地看着她,嗤笑道:“你又算什么东西。”

    韩旺旺瞪了眼江顾川,她说:“我很了解你这种人,你自己要下地狱了,就要拉着江臻跟你一起下地狱。但我们江臻不是你,你没爹没妈没女朋友爱,但我们江臻还有我爱。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不会准许江臻做傻事,你就别想弄脏他的手。”

    “都要倒血霉了,心眼倒是坏得很。”

    韩旺旺将江顾川骂了一通,把江顾川气得脸色铁青。

    韩旺旺绕到江臻身边,一把握住江臻的手,对他说:“江臻,你现在就跟我走,不许再来看江顾川。”她怕江臻会一怒之下杀了江顾川,也犯下杀孽。

    江臻这次没有反驳韩旺旺的意见,他点了点头,说:“我跟你走。”

    韩旺旺走过去拉着江臻的手就走了。

    江臻慢步跟在韩旺旺身后,瞧见她那头高马尾因为奔跑而有些松散,这才问道:“你怎么来医院了?”

    韩旺旺站在电梯门口等电梯,头也不回地说:“我看到了董必的那段视频,我给你打电话,你又不接,猜到你可能是到医院刺激江顾川来了,我怕你做傻事,不放心,就跟过来看看。”

    事实证明,她来对了。

    韩旺旺回头瞪了江臻一眼。“刚才我若不来,江顾川是不是已经被你推下去了?”

    江臻点了点头,说:“之前情绪差点崩溃,差一点点,就酿成大错了。”江臻脸上也露出了后怕的表情。

    瞧见江臻满脸惶恐的表情,韩旺旺又有些心疼他。

    韩旺旺捏住江臻的手,拉着他进了电梯。电梯里面人多,两人就没交谈。

    出了电梯,拐个弯,便是住院部与检验楼之间的那条风雨长廊。风雨长廊通往医院的花园跟运动操场,韩旺旺便拉着江臻一起,站在长廊与花园的入口大门下。

    韩旺旺这才偏头问江臻:“他是不是又说了些刺激你的话?”

    江臻早便知道了江顾川的罪行,没道理会突然情绪崩溃。肯定是江顾川那狗逼,又专门挑了些刺江臻心窝子的话,说给他听了。

    江臻蹲了下来,低头从花团锦簇的月季花从上,扯下来一片绿叶。

    他用手指将绿叶捏成了绿色的汁水,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当年,丫头之所以会踏上那条船,是因为江顾川里用了我母亲!”

    江臻抬头看着韩旺旺,眼底一片血红,“旺旺,丫头以为上船就能看到亲生母亲了,所以才去的。”

    闻言,韩旺旺红润的俏脸顿时变得铁青,好教养的她也忍不住破口大骂道:“江顾川这狗逼!简直是丧尽天良!”江顾川竟然利用江碧想要找回亲母亲的那份心,去伤害她!

    江臻低下头去,将手中的汁水抖掉,这才说:“那个时候,江顾川便在怀疑丫头的身份了。你说,当年我男扮女装回到江家时,他心里得有多害怕?”

    韩旺旺想了想,则说:“江碧拿着你母亲的照片去诱惑江碧,也是猜中了江碧迫切想要找到生母的心情,但江顾川也不敢确认苏润是否就是江碧。”

    “我想,当年你被接回家的时候,江顾川并没有怀疑过你身份的真假,而是在心里想:哦,原来南星市那个丫头真的不是江碧,只是恰好跟蓝若云长得相似的小女孩罢了。”

    “直到你主动曝光了你是江臻这件事,江顾川这才敢确信,南星市被害的那名少女就是真正的江碧!那时候开始,他才真正乱了马脚。”

    江臻听到韩旺旺的分析,心里也明朗了。“你分析的很对。先前在病房,得知了当年的全部真相,我当时真的想要杀了他。若不是医院的窗户固定死了,没法全部打开,江顾川估计已经死透了。”

    韩旺旺握住江臻的手腕,她说:“从现在开始,就不要再去看江顾川了。如今还有成百上千的家属在等着江顾川给个交代,警方那边也随时会来找江顾川问话,江顾川再铁硬的心,也会有崩溃的那一天。”

    “你等着吧,很快我们就能看到江顾川的下场了。”

    如韩旺旺分析的一般,江顾川的确不好过。

    江臻刚走,林景那边就来人审讯问话了。

    如今厉锋应季以及顾秦川他们三人都已经交代清楚了犯罪的经过,认了犯罪事实。连董必也抛弃了江顾川,江顾川再死鸭子嘴硬也无济于事。

    林景来看了他三四趟,便将他想要调查清楚的事情,给审讯清楚了。

    厉锋与应季他们已经被抓进去一个星期了,迟迟不见出来,看热闹的人都意识到这是出了大事。大家还没有调查清楚厉家与应家这是犯了什么事,又一个爆炸性消息传开了——

    厉芒被抓走了!

    厉芒是谁?

    他可是林景的老大!

    林景竟然将厉芒都给抓了,这还得了!

    一时间,望东城像是一锅烧开了水,随处都可以看见人群聚在一起热议最近发生的这几起大事件。

    就在这晚夜里十点零几分钟的时候,望东城公安官方微博上,发了一条超长的警情通报,内容如下——

    2023年7月22日凌晨两点零五分,我局接到南星市法医杨X报警称,在2015年11月8号于南星市3号铁路发生的青年画家苏X卧轨自杀一案中,死者苏X并非自杀,死因另有冤情:

    报案人杨X称,该案死者苏X并非抑郁症发作卧轨自杀,而是被人迷晕丢弃在铁路上,蓄意布置成卧轨自杀的假象。

    案发后,法医杨X负责为死者苏X做尸检,在死者体内检测出四名不同身份的留下的线索。杨法医将尸检数据如实上报时,却被时任上司厉芒滥用职权,压下了命案。

    接到警报,我局高度重视,立马派专案人员彻查此案。经过多方调查,确认苏X死亡一案为蓄意谋杀刑事案件。

    现将调查结果,公布如下:

    死者苏X,1999年5月生,2009年被苏豫X夫妇收养。

    养父苏豫X乃是南星大学经济学教授与南星医科大学的客邀讲师,生前曾用致力于研发肺癌专治药物。2015年7月,苏豫X夫妇外出旅行时意外落水身亡,其毕生研究成果被学生董X以及江顾X盗取。

    害怕盗窃一事被揭发,江顾X遂对死者苏X起了杀心。

    2015年11月7日下午,江顾X将死者诱骗至蒼海一艘游轮上,将其迷晕藏于房间,后在厉X、安X、应X、顾秦X等四人酒水中下药,将四人骗至死者苏X休息的房间,施行了侵犯。

    江顾X又为厉X四人出谋划策,建议四人将苏X谋杀,以绝后患。厉X等四人听取了江顾X的建议,将苏X迷晕后,带至南星市3号铁轨,任其死亡。

    案发后,该案嫌疑人厉X的叔叔厉芒滥用职权,威胁法医杨X隐瞒冤情,将一桩惨无人性的谋杀案,捏造成普通自杀案件。

    该案已彻查,证据确凿,所有涉案人员皆已移交检察院,等待法律的审判。

    ...

    这条警情通报,像是一颗炸弹投进了湖里,炸死了一大片虾米小鱼。

423章 江顾川身亡,江臻掉马甲!

    谁能想到,谁敢想到,厉锋与江顾川这群人,竟然是合谋的杀人犯!

    怪不得!

    怪不得厉锋与应季被双双带走后,两家的家长连个屁都不敢吭一声。

    这杀了人,还是情节如此严重的先奸后杀,他们厉家跟应家就是有天大的权势,也是无法将这件事摆平的!

    按照警情通报所说,那厉芒滥用职权、包庇杀人犯,惩罚自然不会轻。踢出党籍那是必须的,废职入狱也是必须的。

    厉家这次算是元气大伤了,独生子厉锋被抓了,厉芒也被抓了,本就人丁稀薄的厉家,这家更是凋零了。

    昨日还鼎盛风光的厉家,今天再看,不免觉得萧索凄凉起来。

    ...

    此刻,厉锋的家里,哭声一片。

    厉芒下午被逮捕后,他的妻子便带着独生女儿来到了厉绝的家里。母女俩站在厉绝家门口,厉家二夫人指着厉绝家别墅大门破口大骂:

    “厉绝,你看看你们厉家生了个怎样的魔王!那遭天杀的,害死别人还不够,连我男人都给害进去了!若不是为了留住你们厉家的独苗苗,包庇厉锋那个小畜生,我家厉芒又怎么会被抓进去!”

    “你们厉家重男轻女,把厉锋那独苗苗当个宝,宠着他惯着他,把他养成了个无法无天的小霸王!现在好了,全都进去了!全都进去了!厉家就要完了!咱们都别活了!”

    厉家二夫人怒火攻心之下,将所有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厉芒的女儿则蹲在一旁无助地流泪,一想到爸爸被堂哥拖累,要遭受牢狱之灾,她心里便恨死了这个堂哥。

    厉夫人与厉绝站在门后面,听着老二家的骂着那些难听的话,却找不到立场为自己家做辩护。

    厉家二夫人在厉绝家门口闹了半天,最后哭得晕了过去,才被佣人给抱进了厉绝家。

    再次醒来,已是半夜。

    此时,望东城警方正好在官网上发布了警情通报,厉芒的女儿拿着手机,看完了通报,便将手机丢到了母亲的怀里,嚎啕大哭,说:“妈,爸爸这下完了!”

    二夫人赶紧拿好手机,盯着警情内容读了一遍,弄清楚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明白自己的男人是真的没法出来了,心里顿生绝望。

    这下老公的乌纱帽被摘了不说,人还得被关进去受罪,二夫人顿时悲从中来,大喊一声:“我的老天爷啊!”喊完,二夫人便从沙发上滑了下来,跪着去到了厉老爷子的灵牌前。

    二夫人仰头望着老爷子的遗像,扯着嗓子哀嚎道:“爸啊,厉家被你那不孝子孙子给毁了啊,我家厉芒也被连累进去了,爸,爸你可得保佑咱们一家啊!”

    厉绝与夫人像是两只鹌鹑,抱臂坐在沙发上,默默地落着泪,只能干听着老二家的女人在那里诉苦哀嚎,都没勇气开口喊她闭嘴。

    谁让他们理亏呢。

    这一夜,可不止厉家通宵坐到了天明。

    顾家与厉家挨着不远,就住在同一片别墅小区,两家的房子正好围绕着一条人工河而建。上游的厉家闹腾的厉害,下游的顾家却沉默的异常。

    今日厉芒被抓走后,顾父听闻了风声,便猜到是当年那件事被揭发了。他回到家后,便给全家的帮佣都放了一天假,让他们自行离开。

    如今顾家这宽大的宅子里,就只有顾父顾母与顾秦风三人。

    顾父看到了那份警情通报,他双手紧紧捏着实木椅子的扶手,气得嘴唇一直在颤抖。

    顾秦风时刻注意着父亲的反应,真怕父亲受不了刺激,会晕死过去。

    但顾父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加之顾秦川从小就是个不省心的,顾父也许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这会儿,他整个人憔悴得像是眨眼就能倒地不起,但他还撑着一股怨气,坐得笔直。

    半晌后,顾父才开口叹道:“事已至此,你弟弟是捞不出来了。无论是15年在南星市犯下的那桩罪,还是今年刘清那件事,都能让你弟弟在里面脱一层皮,掉一身骨。”

    顾秦风听懂了顾父的意思。

    父亲这是要放弃了顾秦川!

    “父亲,我们真的要放弃秦川吗?我正在找厉害的律师,也许...”

    顾父直接伸手堵住了顾秦风的话,他说:“全国上下,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件事,你的律师再厉害,他能大过天?大过民意?”

    顾秦风便不说话了。

    “你弟弟是个不成器的,从小就爱惹是生非,不让我们放心。”顾父抹了把热泪,深深地拍了拍顾秦风的肩膀,对他说:“秦风啊,你可得给我争口气啊,你弟弟做的那些混账事,让我和你妈无脸见人,我们就只有指望你了!”

    顾秦风看了眼哭得泣不成声的母亲,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事已至此,不管他们再如何斡旋,顾秦川这次都要栽进去了。

    秦舒雅中午便带着孩子们飞去了父母所在的东岳市,将孩子们哄睡下后,秦舒雅这才敢来到客厅里,打开电脑查看应季那边的情况。

    当得知应季与厉芒他们都被带走后,秦舒雅一片怔然。

    她将那封警情通报读完,已是吓得泪流满面。一对儿女听到了动静,都从房间了里跑了出来,一把搂住妈妈的脖子,关心的问道:“妈妈,妈妈怎么了?”

    秦舒雅说不出来。

    女儿抬头盯着笔记本电脑中播放的视频,正好瞧见父亲双手戴着手铐,被警察从银行抓走的画面。六岁的女儿便天真地问母亲:“妈妈,警察叔叔为什么要抓爸爸?爸爸是坏人吗?”

    秦舒雅听到这话,心脏绞痛。

    儿子在一旁,也发出了软糯糯的声音,他说:“妈妈你说过,警察叔叔是抓坏蛋的,爸爸是坏蛋吗?妈妈,我们的爸爸是坏蛋吗?”

    秦舒雅再也绷不住了,一把搂住一对子女,哭诉着说:“孩子们,爸爸不是坏蛋,爸爸不是坏蛋...”

    “那警察叔叔为什么要抓他?”小孩子的话,把秦舒雅问得哑口无言。

    秦舒雅默默摇头,一句话都不说。

    ...

    林景看着同事将那条警情通报发了出去,想到这则通报会引起怎样的山崩海啸,林景眼里闪过一道兴奋的光芒。

    都说京都水深,他看着望东城也不遑多让。

    这群祸害,终于是一锅端了。

    林景准备下班时,遇见了陈胜宇,陈胜宇就站在局里大门口的广场上,靠着他的二手汽车。林景很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充满了失望。

    林景越过陈胜宇就要走,陈胜宇赶紧拦住了他。“林队。”

    林景垂眸,他伸出手仔仔细细地摸了摸陈胜宇身上的制服,片刻后,才说:“脱了吧,你不配。”

    陈胜宇顿时便红了双眼,“对不起,林队。”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的良心。”林景没再赏陈胜宇一个眼神,昂首阔步地走了。第二天他再去局里,便收到了陈胜宇的辞职信。

    林景没有丝毫犹豫,便批了他的辞职信,给递了上去。

    陈胜宇见林景一句话都不想跟自己说,知道自己寒了他的心,也无颜面对林景。他低着头,像只胆小的鹌鹑,将所有东西收拾好。

    尽管林景并未将陈胜宇是叛徒的消息透露出去,但一起共事的同事都是人精,都猜到了陈胜宇的所作所为。见陈胜宇抱着东西从办公室里出来,也没人敢去给他送行。

    盯着陈胜宇那个空出来的位置,林景对身后的下属问道:“周思薇还有多久才会康复,等她上班,通知她来重案一组。”

    “好!”

    吩咐好这件事,林景便驱车去了医院。

    目前所有人都被送去了看守所,要接受检察院的调查与审核,但江顾川因为深受重伤,还一直在医院躺着。

    林景来到医院,将车停好,正要上楼,便看到了江臻。

    江臻今天穿着一件酒红色的真丝宽松衬衫,搭配一条黑色西装长裤,寸头依然遮盖不住他俊秀精致的五官,与那双充满了戾气和冷芒的双眼。

    他站在医院门口,颇像是一个来医院门前拍摄杂志的男模特。

    林景走到江臻面前,似笑非笑地问到:“等我?”

    江臻说:“这段时间,辛苦林队了。若没有林队,我妹妹的冤情,怕是永远也得不到伸冤。”江臻后退一步,郑重地给林景行了一个九十度的鞠躬,“林警官,多谢你。”

    见他弯腰致谢,林景收起了眼里的玩笑之意,对江臻说:“快起来,我做这一切可不是为了你。”

    江臻抬起头来,狭长的冷眸中装着一些零散的笑意星光,他说:“嗯,林警官是为了自己的良心。”

    林景被江臻这话调侃的还有些不好意思。

    “林警官,让我请你吃顿饭吧。”江臻指着医院对面的早餐店,说:“也不是什么高贵场所,就那家早茶店,怎么样?”

    林景回头看了眼街边那家占据了一二楼的早茶店,他早上惦记着陈胜宇的事,还没吃早餐。听江臻这么说,林景便觉得有些饿了。

    “那行,走吧。”

    林景与江臻去了早茶店,点了两屉小笼包,一些干蒸饺子和粥。

    吃饭时,林景听江臻说了许多他儿时与江碧被贩卖出国的经历,那些经历,听得林景直皱眉。得知江臻兄妹小时候过得那么不容易,好不容易苦尽甘来,江碧却又死于非命,林景这顿饭吃得都不是个滋味。

    他望着面前这个个子高高,容貌俊秀的青年,叹道:“你也是不容易。”

    江臻擦了擦嘴边的粥沫,对林景说:“再不容易,也都熬过来了,往后,都是好日子。”

    “这么想就对了。”

    林景匆匆擦了擦嘴巴,便起身说:“走了,我还得去问江顾川几个问题。”

    “哦?”江臻跟着起身,跟在林景身后诧异地问道:“江顾川犯的那些事不都调查清楚了么,怎么还有话要问他。”

    林景回头朝江臻露出一个意味绵长的笑容,他问:“你这是跟我打听内情?”

    江臻便不说话了。

    林景快步走出了早餐厅,便朝医院那边走了过去。江臻抬头朝住院部所在的方向瞄了一眼,嘴角随之掀起一个嘲弄的幅度。

    往后,都是好日子。

    林景这次来找江顾川,是要跟江顾川问问安旭死亡这件事。当年安旭在纸醉金迷咬人那件事有些蹊跷,林景想要问问,在那件事里,江顾川又参与了多少。

    林景坐直达电梯走出去,与一个戴着口罩的矮个医生擦肩而过。两人点了点头,林景便径直去到江顾川所在的病房。

    他与守候在门口的值班警察说道:“辛苦了,我进去看会儿他,你快去吃个早饭。”

    “好。”

    林景推门而入,却发现江顾川已经不在里面了。

    林景愣住。

    人呢?

    林景赶紧回到护士台,厉声质问道:“59号床的病人呢?”

    护士知道59号床的病人是个重要嫌疑犯,以为人丢了,她被吓破了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们没看到他啊,你们的人,不一直都守在门口吗?”

    林景大吃一惊,他正准备叫医院的人开监控搜查江顾川的去处,便听到外面有人惊声尖叫,吼道:“有人跳楼啦!”

    林景心里咯噔一响!

    谁跳楼了?

    林景赶紧跑去江顾川的病房,朝窗台一看,这才注意到那窗台的窗户打开着。见状,林景心里的不安顿时放大。

    林景几步走到窗台,朝楼下一看,便瞧见楼下花坛旁边,斜斜扭扭地躺着一个身穿病号服的男人。

    不是江顾川,又是谁!

    江顾川这姿势,明显是从高空坠落,脑袋砸到了冰冷坚硬的花坛上,当场气绝身亡的!江顾川躺在那里,身边流着一些暗红色的血液,眼睛还瞪着的,那是一幅死不瞑目的模样。

    林景迅速跑到楼下花坛处,此时那里已经围着好几个看热闹的人。看到警察过来,这些看热闹的人赶紧站远了些。

    林景蹲在江顾川的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鼻子。

    不出意外,江顾川断气了。

    林景掩饰住眼里的震惊,回头看了眼六楼的窗台。那么高的窗台,江顾川是自己跳下来的,还是被人推下去的?他身上伤得很重,按理说不能爬上窗台跳楼才对...

    江顾川的遗体很快被医务人员送去了地下冷库,林景则跑去调取了监控。看到了监控,林景才发现就在二十几分钟前,有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眼睛口罩的医生去江顾川病房问诊过。

    值班的警察只看了他一眼,大概是觉得这人是医生,没必要在意,便将医生放了进去。那医生在里面呆了五分钟左右才出来,他出来的时候,身上的白大褂略有些凌乱。

    这人,正是林景从电梯里走出来时遇到的那个人!

    林景排查了全院的监控,才找到这人易容前的装扮。脱了白大褂,那人身穿一件黑色棒球服,个子很矮,看着身体很清瘦,他杀了人后便从住院部后门离开了。

    警方对凶手展开了全力的追捕,在天快黑时,成功地在一家医院找到了对方。彼时,他正在伺候自己瘫痪的老婆洗澡。

    见到警察破门而入,对方并没有露出惊慌害怕的表情,他抬头看了警察一眼,声音沉闷地说道:“稍等,我给她换身衣服,就跟你们走。”

    负责带队的警察听到这话,露出了颇为复杂的神情。“尽快。”

    警察退出病房,等了片刻,那紧闭的病房门从里面被打开,男人一脸平静地走了出来,主动伸出双手,说:“走吧。”

    林景得知凶手被抓,他赶回局里的时候,审讯已经快要结束了。下属告诉林景:“林队,凶手非常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都没怎么问,他便把该说的都说了。”

    林景嗯了一声,问道:“他说了什么?”

    下属说道:“他的情况颇令人唏嘘的,也实在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下属推开审讯室的门,对林景说:“林队,你自己去听听吧。”

    林景扫了眼那个名凶手。

    凶手约莫只有一米六六左右的身高,在男人里面算是矮小的个子。很难想象他这样的身躯,要将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从九十多公分高的窗台下推下去,究竟是怎样做到的。

    凶手名叫林静,跟林景的名字非常相似。

    林静已经交代完毕犯罪过程和原因,见林景来,只是撩开眼皮子看了他一眼,便低下头去,默不吭声。

    林景拉开另一把椅子坐下,打开审讯记录看了起来。

    原来,这个男人的妻子曾是一名肺癌患者,后来服用了肺立克,控制住了病情,经过手术切除术保住了一条命。但那场病情也把这个本就不算富裕的家庭的存款,花费的所剩无尽了。

    但只要人好了,林静也是开心的。

    但这样平静的日子,只持续到了去年十月,便被另一个噩耗给打垮了。

    妻子中风了!

    妻子中风后偏瘫在床,就连洗脸吃饭拉屎拉尿都需要林静的帮忙。

    妻子丧失了所有行动能力,林静又是个老好人,对妻子不离不弃,便每天都只能在家附近打些零工,打工的时候还得跑回家来给妻子倒屎尿盆。

    上个月,林静因为工作忙碌,没来得及去小学接放学回家的女儿,结果女儿竟然在公交站被人拐卖了!

    女儿被拐卖,彻底压垮了这个瘦小男人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

    那时候,他想过自杀,想过带着妻子去跳湖自尽!还没来得及实施一系列的求死行为,便在无意中得知了肺立克这款药品,有致人中风偏瘫的后遗症!

    这一个月,林静一直在跟其他受害者家属一起维权,眼见着维权路无望,而江顾川又因为犯罪要被抓去坐牢了,林静再也忍不了了。

    万念俱灰下,林静选择了犯罪。

    林景看完审讯记录,抬头跟对方提了一个问题:“杀了江顾川,你知道等待你的,会是什么吗?”

    林静并不作声。

    会是什么结果,他心里其实也清楚。

    林景又问道:“你想没想过,你进去了,你的妻子该怎么办?谁来照顾她?”

    林静目光微闪,沉默了片刻,他才说道:“自求多福。”

    闻言,林景合上了审讯记录册,什么都没说,便走出了审讯室。他回到办公室,一回去便将那办公室的门砰地一声给关上了。

    林景掏出一支烟来抽着,他在脑海里整理着今天早上发生的那些事,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早上江臻喊他去吃早餐,根本就是故意的!

    那家伙,怕是早就发觉有人想要加害江顾川,故意拖住他的脚步,不准他去阻止这场谋杀!

    林景越想越憋屈。

    但江臻清清白白,他抓不住江臻的把柄,这件事,只怪他江顾川坏事做尽该遭报应。

    江臻坐在F国际总部大厦的总裁办公室内,他平静地看完江顾川身亡的报道新闻,这才起身走到了落地窗边。

    外面下着雨,淅淅沥沥。

    “妈,那个家伙,和你一样坠楼死了。”江臻将双手贴在玻璃上,感受着玻璃的凉度,心也跟着一寸寸冷了下去。

    叮铃铃——

    手机铃声,打断了江臻的沉思。

    江臻见电话是麦莺歌打来的,猜到她打来这通电话的原因,他接了电话,问道:“回来了?”

    麦莺歌在电话里面说:“江先生,令妹的骨灰盒已经完好带回。”

    “嗯,来公司楼下。”

    “好。”

    江臻挂了麦莺歌的电话,想了想,又给韩旺旺去了一个电话。

    韩旺旺正在单位食堂吃饭,接到江臻电话,还以为他是要请自己吃饭。韩旺旺接了电话便对江臻说:“你电话来晚了,我已经在吃饭了。”

    江臻便说:“那先吃饱,吃饱了来找我。”

    韩旺旺下意识说:“可我下午还有工作...”

    江臻打断韩旺旺的话,他说:“丫头被送回来了。”

    韩旺旺愣住。

    她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才解读明白江臻这话的意思。韩旺旺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说,江碧的骨灰盒,已经送过来了?”

    “嗯。”

    韩旺旺赶紧丢下筷子,说:“我这就来。”

    “别开车,打车来,下雨开车不安全。”

    “好。”

    韩旺旺乘车去到F国际楼下的时候,江臻正站在大门口,等着她。

    江臻穿着一身黑色的衬衫,黑色的长裤,他身后还站着六七名F国际的高层领导。所有人,皆是一身黑衣。

    这是江臻第一次以F国际总裁的身份站在公司大门口,撑着伞来来往往的路人,纷纷朝着那站在最前面的男人好奇地张望着。

    这个人,如此地年轻,却站在首位,他是谁?

    这一幕,被有心人看见,拍了下来,很快便传遍了望东城每个大人物的耳中——

    F国际·智能科技的老板现身了!

    大家打开图片,瞧见了人群最前方那个捧着母亲与妹妹遗像的俊秀青年,一时间都震惊了。

    F国际·智能科技公司的老板,竟然是他!

    谁也想不到,江家那个散落在外十多年的孩子江臻,竟然是国际上最著名的高科技智能公司的老板!怪不得F国际会买下江东药业的闹鬼大厦!

    别人眼里的鬼,是江臻眼里的娘啊!

    江臻见韩旺旺来了,朝她招了招手,说:“来我身边。”

    韩旺旺赶紧走到江臻身旁。

    江臻慢条斯理地戴上了一双纯白色的手套,然后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过蓝若云与江碧的遗像。韩旺旺则戴上手套,捧着江碧的骨灰盒。

    一群人,以江臻为首,登上了一排纯黑色的汽车。所有车头前,都插着黄色菊花,打头阵的那辆黑色汽车前头,还系着一条白色的布。

    这一看,便是一群送灵车。

    灵车从闹鬼大厦门前出发,一路冒着雨默默前行,它们最后停在了蓝若云被葬的那片陵园前。

    江臻抱着遗像下了车,与韩旺旺一起,冒雨走到了蓝若云的墓碑前。

    蓝若云的墓碑旁,有一块空地,这块地早就被江臻买了下来,直到今天才派上用场。他们到时,工作人员已经将那块墓碑挖好了。

    江臻放下遗像,接过韩旺旺手里的骨灰盒,跪了下来。

    他将妹妹的骨灰盒放进小棺材里,亲自用手,一捧捧地将土壤洒在骨灰盒上。韩旺旺红着眼睛站在一旁,雨水将她的眼泪一起冲刷干净。

    埋葬好江碧,江臻让韩旺旺撑着伞,他躲在伞下给这对可怜的母女烧了有些黄纸。边烧,江臻边说:“妈,妹妹,咱们一家人,团聚了。”

    江臻主动现身,亲自坐实了他就是F国际智能科技公司的老板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以江东药业唯一继承人的身份,顺利继承了江东药业。

    江东药业如今是个烂摊子,江臻愿意继承江东药业,主动背锅,董事会的一群董事那是求之不得。

    继承了江东药业,就得为江东药业犯下的罪行买单。

    正式掌管江东药业后,江臻做了一系列大动作。

    第一、便是力排众议将江东药业正式更名为‘AK药业’。

    第二、他大刀阔斧地踢走了一批蛀虫,撤掉研发部门董必一组组长的职务,将董必带领的一组所有成员全部辞退。

    第三、正式宣布全球停产并下架旗下药品‘肺立克’,对所有服用过肺立克,出现了中风偏瘫情况的患者家庭主动做出赔偿,赔偿金额示病情严重性而定,最低三十万,最高六十万。

    江臻上任不到一个月,便成功地将补偿款拨款到位,平息了家属们的怒火。经此一战,AK药业虽元气大伤,但信誉好歹是保住了。

    就在大家翘首以盼,好奇江臻该用什么法子才能让AK药业起死回生之时,AK药业官方微博突然更新了一条爆炸性讯息——

    AK药业V:她是最年轻的天才病毒专家,她是医学病毒界的解语花,她是宋翡!AK药业全体员工,热烈欢迎@宋翡正式持股入驻AK药业,担任AK药业研发部部长一职!AK药业,未来可期!

424章 见家长

    宋翡将持股入驻AK药业,正式担任研发部部长的消息以惊雷之势迅速传开!

    一时间,整个医药界都震惊了!

    啥玩意儿?

    拒绝全国前三医药企业抛来橄榄枝的宋翡同志,竟然加入了AK药业?

    那个臭名昭著的前江东药业?

    宋翡是傻了吗?

    当晚,微博上出现了有趣的一幕——

    京都生物技术研究院V:或许,宋博士反悔了,可以来我们研究院?我们研究院永远给你留有一席之地@宋翡。

    江城恒锐医药股份有限公司V:告诉我,AK究竟哪里比我强,它有的,我们都有,除了江伟X和江顾X!@宋翡。

    兴荣生物制药有限公司V:告诉我,AK用什么打动了你,我可以付出双倍@宋翡。

    多家曾向宋翡发出过合作邀请,却惨遭宋翡狠拒的医药企业,纷纷在微博上抖机灵,质问宋翡为何如此心狠,竟抛弃了他们这些良家妇女,选择了AK药业那个妖艳贱货。

    宋翡在医学界的名气,早就跳出了国内,就连外网一些制药公司听说了这件事,都纷纷在INS上面发言称AK药业这次是烧了高香,竟然请到了宋翡。

    宋翡睡觉非常准时,到了晚上十点半就睡了。她第二天早上起床,看到众多艾特她的消息时,也吃了一惊。她将那些企业的发言都看了一遍,思索了片刻,才在个人主页,敲下了一段话。

    宋翡V:携手共进,未来可期@AK药业。

    宋翡并未解释原因,只是低调地将个人认证资料修改了。于是,当天早上,便有眼尖的网友发现宋翡的个人身份资料那里变成了——

    AK药业股份有限公司副总裁、研发部组长。

    副总裁!

    AK药业为了挖走宋翡,竟然将副总裁的位置给了她!这魄力,还真没几个公司开得出手。

    确定了,宋翡是他们得不到的人。

    宋瓷成为AK副总裁的第一天便翘班钓鱼去了。一同去钓鱼的,还有韩湛一家四口和宴清修,以及江臻他们那对小情侣。

    清早,一群人分乘四辆车去了蔡家村。

    宋瓷昨日便叫人将蔡家村的小洋楼收拾了一番,今天过来就可以直接住。

    一群人将车停在小洋楼下,颜江从车里拿出钓鱼竿和鱼饵来,准备等会儿去后山的小河里钓鱼。

    韩湛将需要用到的生活用品都从车里搬了下去,搬到楼上的房间去,宋瓷跟着上楼去整理东西。

    韩珺与韩淼这是第一次来蔡家村玩,姐妹俩对隔壁邻居家鸡圈里养的那群鸡非常感兴趣,一落地就跑去看鸡。

    鸡圈旁边有一个小石台,石台上面放着一个大木盆,里面团着一些稻草。韩淼瞧见一只母鸡在那鸡窝里面下蛋,顿时眼前一亮。

    很快,那母鸡生下了一枚白乎乎的鸡蛋,便耀武扬威地叫嚷着‘咯咯哒’、‘咯咯哒’!

    母鸡从鸡窝里跳了出来,韩淼赶紧踩着石台旁的小石头爬到了鸡窝里,撅着胖嘟嘟的小屁股在鸡窝里面偷蛋。

    她小手紧紧握着那颗热乎乎的蛋,对站在石台下面的韩珺说:“妹妹,果果哒!”

    韩淼管鸡蛋叫做果果哒。

    韩珺握住鸡蛋,发现鸡蛋是热的,便说:“是熟的!”韩淼一听,赶紧又将鸡窝里面那个引窝蛋也给偷了出来。

    她将鸡蛋递到韩珺手里,然后顺着石台小心翼翼地滑了下来。姐妹俩蹲在地上,学大人那样,将两颗蛋放在一起敲了敲,便敲破了蛋壳。

    发现那鸡蛋在流蛋液,姐妹俩愣了愣,随后同时张开嘴巴,抱着那个小破口就喝!

    颜江正蹲在地上整理鱼饵,突然听到隔壁一个妇人扯开嗓子用望东本土话说道:“谁家的小孩啊!怎么偷吃我家鸡蛋啊!这是生鸡蛋啊!有细菌的!”

    颜江闻声站了起来,朝隔壁张望过去,便瞧见韩淼跟韩珺两姐妹一人抱着一个鸡蛋,傻乎乎地站在鸡圈旁边呆萌的看着邻居夫人。

    那鸡蛋的蛋液,还沾在姐妹俩的嘴边...

    实不相瞒,那模样特别像是偷吃了稀粑粑的样子。

    颜江嘴巴张大了,震惊了片刻,才回过神来,赶紧朝楼上大喊一声:“宋宋!韩湛,你们家淼淼和珺珺把邻居家的鸡蛋偷吃了!”

    韩湛风一样地从楼上跑了下来。

    看到韩淼跟韩珺手里的蛋壳,以及嘴边的蛋汁,韩湛脑门一黑,从树上折了一根棍子就往姐妹俩的位置追去。

    一看到打人的棍子,韩珺丢开鸡蛋壳,拉着韩淼拔腿就跑。两人顺着小路往邻居家的菜地跑,那小路是水泥路,但水泥路跟菜地中间有个斜坡。

    两姐妹绊了一跤,顺着斜坡就滚到了菜地里,又把邻居家的黄瓜苗压倒了一片。

    韩湛跳进菜地里,一手拎着一个崽子跳回路边,一抬头,与邻居大妈那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对上,韩湛顿时老脸一红。

    “不好意思,这两个孩子头一次下乡,看什么都新奇。大姐,你这鸡蛋,我都买了吧。还有这瓜,我也买了。”

    那大姐也是认识韩湛的,她说:“你是宋哥家的女婿吧?你们很久没回来了吧,哎啊,难得回来一趟,买什么买,你们要不嫌弃,直接到我菜园子里摘就是。想吃什么就摘什么。”

    大妈知道隔壁宋小哥家的两个女儿,都嫁了有钱人,偶尔会回乡下旧居住一段时间。他们不差钱,也不会占他们便宜,吃了什么拿了什么,从来不会亏待他们。

    韩湛尴尬地应下了,拎着两个浑身滚着泥巴的娃娃回到家里,就把她们丢到了浴缸里。

    宋瓷赶紧给她们洗了个澡,换了长袖长裤,防止蚊子咬。

    洗完澡,已经十点过了。

    宋瓷让韩旺旺跟江臻去隔壁邻居家的菜园子里摘些瓜果回来做午饭,走的时候再跟邻居算钱。

    韩旺旺找到了一只菜篮子,叫上江臻一起去菜园子里摘菜。

    江臻昨天得知今天要和师父他们一起下乡钓鱼,他早上特意穿了一身精神抖擞的运动装,还将韩旺旺早些年送的那双椰子鞋给穿上了。

    昨晚刚下过一场大雨,菜地土壤黏糊糊的,踩一脚便能弄脏鞋。江臻盯着那菜园子,又默默地看了看脚上的鞋,与韩旺旺打商量,说:“你去摘吧,我就不去了。”

    韩旺旺知道他在意什么,她说:“不就一双鞋嘛,脏了洗干净就是,再说,你要真喜欢,我以后再给你买。”

    江臻摇头,态度坚持地说道:“不行,这可是我人生中收到的第一双名牌鞋,还是你送的。”意义非凡,是后面那些妖艳贱货能比的吗?

    韩旺旺被江臻搞得没脾气了。

    她进菜园子去摘了几条黄瓜,一些西红柿、四季豆跟辣椒,又挑了两个茄子,随后跟邻居阿姨道了谢,便回去了。

    宋瓷胎动的厉害,就没做饭,午饭是韩湛跟宋翡一起做的。

    他们用柴火的火石烤了一碗香辣青椒,拍了一个酸辣黄瓜,做了一盘茄子碰豆角,再炒了一个五花肉。最后用西红柿和从市里带回来的牛腩,做了一个西红柿牛腩炖土豆。

    那西红柿牛腩炖土豆是韩湛做的,是韩湛擅长做的几道菜之一,众人也很给面子,将其吃得干干净净。

    吃过午饭后,小憩了一个多小时,到了下午三点,他们就去钓鱼。担心小孩去河边会落水,韩淼与韩珺就美跟宴清修一起去山上玩。

    宴清修找来一把刀,去小洋楼的杂物房里找到了两根长铁丝。“我们去抓知了。”他将长铁丝绕成一个圈,再将那铁丝固定在一根小木棍上面,去旁边一家废弃无人居住的房子里找到了几窝蜘蛛网。

    将铁丝圈上面缠绕满黏糊的蜘蛛网,就可以去后山上抓知了了。

    韩淼与韩珺穿着一整套的迷彩装,戴着迷彩船夫帽,一人拿着一根抓知了的工具,和宴清修一起,漫山遍野地逮知了。

    河边,韩湛、颜江以及宋翡和韩旺旺都在钓鱼,江臻坐在一颗翠绿的橡树上面打瞌睡,宋瓷坐在树下的躺椅上,昏昏欲睡。

    宋翡看到鱼竿动了动,她将鱼竿收起来,发现鱼竿上有一条小鲫鱼。

    她将小鲫鱼丢进水桶里,水滋了宋瓷一脸。

    宋瓷立马睁开眼睛,慢慢坐了起来,盯着宋翡的身影,问道:“你故意的是不是?”

    宋翡说:“你要起来多走动,一直躺着对身体不好。”

    宋瓷又躺了回去。

    过了片刻,韩旺旺问宋瓷:“小表婶,你们后天要去意大利?”

    宋瓷嗯了一声,“嗯,有事吗?”

    韩旺旺吐了吐舌头,怪难为情地说:“顾秦川他们一审时间在下个月月末,我这几天工作比较清闲,打算明天就带江臻一起回家。”

    闻言,坐在橡树上打瞌睡的江臻顿时坐了起来,他摘下脸上的遮阳帽,问韩旺旺:“明天就回去吗?”

    颜江咬着烟抬头,问他们:“怎么这是?旺旺打算带男朋友回家,男朋友还不知道?”

    颜江特别鄙夷地瞅了江臻一眼,笑话他:“你看你混的,跟个白痴一样。”

    自从发现江臻是宋翡徒弟,且宋翡还很宠爱这个徒弟后,颜江跟江臻说话时,就总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江臻没有搭理颜江,他盯着韩旺旺,说:“你应该提前告诉我的,我好准备礼物。”

    韩旺旺说:“现在重要的是准备礼物吗?重要的是该如何让我爹妈同意咱俩在一起!他们要不同意,你就是准备了一个亿的现金,他也得给你丢出来。”

    闻言,韩湛则说:“一个亿的现金,你爹妈还是会犹豫下的。”

    江臻顿时看向韩湛,将信将疑地问道:“真的?”

    韩湛:“假的。”

    江臻顿时又泄了气。

    韩旺旺瞪了眼韩湛,“小表叔,你别捣乱!”

    韩湛嘴巴努了努,继续盯着他的钓鱼竿。

    这么多人里面,就宋瓷是个靠谱的,韩旺旺将鱼竿插好,搬着小凳子走到宋瓷旁边,挨着宋瓷坐下。

    她抱着宋瓷的手臂,撒着娇说:“小表婶,要不你们等几天再去意大利,明天就陪我们一起回舜臣呗。”见宋瓷不为所动,韩旺旺可怜兮兮地说:“有你们在,我爹妈肯定会忍住脾气,至少不会抽我。”

    宋瓷:“...”

    江臻也跟着点头,说:“是啊是啊,韩夫人。”

    宋瓷是个心软的。

    没想到,自己年纪轻轻就要准备给人说媒了。宋瓷摸了摸肚子,说:“要跟你们一起回去,也不是不行。”

    见她还有后话没说,韩旺旺赶紧问:“小表婶想说什么?”

    宋瓷轻咳了一声,声音清楚地说道:“我与你小表叔,只是回去替你把把关,可不是回去帮你们说情的。你父母愿不愿意同意你们的事,得看江臻对你的态度。”

    韩旺旺松了口气,说:“只要小表婶跟小表叔愿意陪着我们,我就放心了。我就怕我爸爸动怒之下,会打江臻。”

    江臻听话这话,便觉得自己腿骨酸软。

    下午一伙人钓到了三十多斤鱼,有草鱼也有鲢鱼,还有一些鲫鱼跟刁子鱼。回到小洋楼,韩湛卷起衬衫袖子,让宋瓷给他找了个大盆。

    很多年前,宋停云找人在小洋楼的一个角落里打了一口井,那口井至今还能用,隔壁的大妈每天洗衣服都来宋瓷家的井水里打水。

    韩旺旺切了一个大西瓜,也是从隔壁邻居家抱来的。

    宋瓷搬了张椅子来放在井水旁,她拿牙签优雅地吃着西瓜条,看韩湛蹲在大盆旁边杀鱼。

    韩湛忙得汗流浃背,见宋瓷像个贵族小姐一样坐在旁边吃西瓜,便说:“你行行好,也给我来一口。”

    宋瓷便挑了一块最红嘴甜的西瓜,喂到韩湛嘴里。

    韩湛张开嘴,都没怎么咀嚼便直接吞下了西瓜了。他抬起头来,用手臂擦了把汗,又说:“麻烦小姐赏块甜瓜。”

    “哈哈哈!”

    宋瓷这才起身去拿了一块大西瓜过来。

    “来,韩哥,张开你的血盆大口。”

    韩湛张嘴,六七口便吃完了那西瓜。

    韩湛将所有鱼杀了,在鱼背上切了几刀,抹了盐,用一根棉绳吊在鱼嘴上,将三十几斤鱼悬挂在晾衣绳子上。

    宋瓷盯着那一条条被杀得干净漂亮的鱼儿,突然说:“韩哥,都说盛极必衰,你上辈子是太平帝,这辈子是望东首富,指不定下辈子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闻言,韩湛回头,朝她投去一个莫名的眼神,“你想表达什么?”

    宋瓷拖着隆起的大肚子,笑吟吟地立在夕阳下,微风吹拂着她的卷发,吹甜了她的笑容,连她的声音都染上了夏日水果的清香,她说:“我想说,下辈子,我陪你卖鱼杀鱼过一辈子,也愿意。”

    韩湛微怔。

    他有一段时间没听宋瓷说骚话了,印象中刚认识宋瓷那会儿,她可谓骚话连篇,五句话里有三句话都在撩他。

    听到久违的情话,韩湛没忍住抬起手,在宋瓷的发顶上揉了一把。“好,我当鱼老板,你当老板娘。”

    “嗯。”

    晚饭是颜江跟江臻在做。

    宋翡与韩旺旺在客厅沙发上坐着打游戏,韩旺旺带着宋翡排位,但宋翡天生是个游戏黑,总拖韩旺旺的后腿。韩旺旺好几次被急得差点蹦脏话,但一抬头,看到宋翡那冰冷冷的俏脸,顿时又把满肚子的脏话给憋了回去。

    晚上要做酸辣土豆丝,江臻负责备菜,他将土豆剥了皮,按在砧板上,切成了两毫米厚的片,然后改刀切丝。

    江臻的刀工非常漂亮,每一条丝,厚度宽度几乎都一致,肉眼看不出区别。

    颜江瞧见盘子里那盆微黄的土豆丝,语气莫名地说道:“这土豆丝窃得不错,看样子没少动刀。”

    江臻就品出了‘动刀’二字的深意。

    他颇为谦虚地应道:“论动刀,还是师公有经验,听说师父的刀法非常漂亮。”

    颜江是法医,经常给人开膛破土,他的刀法的确是漂亮的。

    江臻听到这声师公,一肚子怨气顿时没处撒了。

    江臻知道颜江心里在意什么,无非就是觉得宋翡对自己太好了,他心里就吃醋。

    江臻告诉颜江:“我小时候被卖到了越国,日子过得很苦,我是把养父给毒死了,才成功带着妹妹逃回国的。”

    闻言,颜江微微一怔,他下意识问道:“毒死?”

    “嗯。”

    江臻将小瓶盖料酒倒进肉片中,一边用手揉搓,一边说:“头孢加酒,说走就走,这话不是段子。”

    颜江颇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

    他低下头去,一边翻炒锅中的食物,一边问江臻:“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江臻又道:“遇见师父的时候,我刚逃回国没多久,那时候正在打地下黑拳,师父见我可怜,所以就对我心软了些。”

    颜江:“你知道就好。”

    江臻将颜江还没消气,便又说:“那个时候,师父其实跟我提到过你。”

    “哦?”颜江把火关小了些,竖起耳朵,问江臻:“她都跟你聊过我些什么?”阿翡跟江臻认识的那一年,也14岁了,那时候阿翡是跟江臻如何提起自己的?

    颜江心中好奇极了。

    江臻说:“那个时候,我问师父,为什么要认我当徒弟。师父说,我很像她身边的一个朋友。她说那个朋友没了爹妈,奶奶也吊死了,一个人孤苦无依还受人欺负,特别可怜,她看到那个朋友就想疼他,所以也想对我好点。”

    江臻想了想,又多补了一句:“师父人好,就喜欢疼人。”他看了颜江一眼,又道:“师父对我好,都是托了师公的福。”他这马屁拍得非常到位,颜江听见了,心里别提多美了。

    后面两人相安无事,颜江也没再针对江臻。吃饭的时候,颜江一个劲儿地给宋翡夹菜,宋翡全都接受了,还都吃了。

    回去路上,月明星稀,路上车少,十分安静。

    车里,放着让人昏昏欲睡的曲子,宋翡靠着车背,她问颜江:“你今晚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直给我夹菜?”

    颜江一想到江臻说的那些话,便觉得他家的宋翡真的是人间天使,才十三四岁的小女娃,就知道心疼他了。颜江什么都没说,单手开车,另一只手握住了宋翡,他说:“就是觉得,你特别好。”

    宋翡无情地抽出手,说:“既然觉得我好,请双手开车,保证安全,让特别好的我多活几年。”

    颜江哂笑起来,赶紧将手放到方向盘上,不敢再分神。

    明日就要出发去舜臣市了,回到家,宋瓷洗了澡,便着手收拾行李。她这次要去意大利待半个月,东西还挺多。

    韩湛见宋瓷这也带那也带,看不下去了,他一把抱住宋瓷,不准她再忙碌。“行了行了,收拾什么,随便带两套去就行了,到了那边,大哥和嫂子还能缺了你穿的?”

    宋瓷一想也对。

    去了意大利,自然是要重新买的。

    “那我不收拾了。”

    宋瓷简单地收拾了一些护肤品跟贴身衣物,装进了行李箱,便跟韩湛一起躺下。韩湛问她:“你那音乐比赛的日子公布了没?”

    宋瓷点了点头,说:“比较麻烦,还有两个月就开始比赛了,决赛那几天,刚好是我的预产期。”她摸了摸肚子,开玩笑说道:“可别我进入总决赛那天,他正好要出来见见世面。”

    韩湛被宋瓷这想法给逗笑了,“也许是见妈妈得到了冠军,小家伙迫不及待想要看一看冠军?”

    宋瓷被这个可能性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说:“希望这孩子在我肚子里多待几天,我准备了这么久,可不能出岔子。”

    “嗯。”

    第二天一早,宋瓷与韩湛抵达望东机场时,韩旺旺跟江臻早就在机场等候多时。

    江臻今天一反常态穿得非常低调,没穿西装打领带,也没穿高定大牌,就穿了一件款式简单的灰色衬衫,搭配一条蓝色牛仔裤,看着倒像是个青春洋溢的大学生,特别讨妈妈们的喜欢。

    在去舜臣市的飞机上,江臻非常的紧张,紧张到了腿都在抖。开始宋瓷以为是飞机不稳,还没注意,等到飞机上了高空,大家都坐稳了,江臻的腿还在抖。

    因为幅度小,别人都没发觉。

    宋瓷递给他一杯安神茶,“喝杯茶吧,我看你昨晚都没休息好。”江臻昨晚根本就没睡着,眼底都是藏不住的青灰色。

    “谢谢。”

    江臻喝了一杯热热的茶,不安的心脏这才逐渐恢复了平静。

    过了片刻,江臻就睡着了。

    再一醒来,飞机正要准备降落。江臻趴在窗户口,低头俯瞰着下方的机场,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未来的岳父母了,江臻的腿又开始抖了。

    这次韩湛瞧见了,难得露出了无奈之色。他拍了拍江臻的肩膀,安慰道:“别怕,我哥那人虽然看着严肃不好接近,但违法乱纪的事,他是不会做的。”

    他不安慰还好,这一安慰,江臻更加紧张。

    韩湛他们乘坐摆渡车离开了机场,径直去停车场,找到了韩跃云派来接人的车。韩跃云派来两部车,宋瓷韩湛一辆,韩旺旺跟江臻一辆。

    江臻以前总嫌弃汽车速度慢,在城市里前行像龟速,怎么都抵达不了目的地。但今天这车就像是火箭一样,感觉只几个眨眼,便到了韩家。

    江臻似乎听到谁说了一声:“到了!”

    到了?

    到哪儿了?

    就到了?

    江臻跟着韩旺旺下了车,站在一栋有些年头的机关大院楼前,隔着一道铁围栏,与站在那栋大楼门口的三个人目光对上。

    韩旺旺的爷爷韩栋梁站在大楼最前面,瘦瘦高高的身躯藏在一件白色老人衬衫下面,双手托在腰后,一看就是一个严肃到有些迂腐不好热的老干部。

    韩旺旺的父母分别站在韩栋梁的两侧,两口子一个穿西装,一个穿白色套裙,身上衣服不是什么高定奢侈款,但也贵气。

    三个人,六只眼睛,全部越过韩湛夫妇跟韩旺旺,直勾勾地落在江臻的身上,默默地打量起来。

    头发短,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发型,嗯,过关。

    衣服款式简介、干净、并未刻意在他们面前抖机灵,嗯,过关。

    长相...

    长得就是一副招桃花的样!

    长得好看,是原罪。

    韩跃云心里冷漠地想着:这小子,肯定就是靠着这张脸,故意勾引的他们家女儿。

    “大哥,嫂嫂。舅舅。”韩湛拉着堂舅韩栋梁的手,发现少了个人,忙问道:“舅妈呢?”

    韩栋梁朝屋里哼了哼,说:“说是出去买菜了,还没回。”

    韩湛点点头,偏了偏身,将身后的江臻露了出来。“舅舅,这是江臻,旺旺目前在谈的对象。”韩旺旺暗中朝小表叔比了个大手指。

    韩湛看到了,也装作没看见一样。

    江臻赶紧放下手里那沉重的各营养品,九十度弯腰,像小学生跟学校校长问好一样,恭敬而热情地喊道:“爷爷,你好,我是江臻,江河的江,臻品的臻。”

    说完,江臻也不敢抬头。

    韩栋梁盯着江臻那九十度弯腰的身影,不动声色地打量起他来。江臻知道老人家在看自己,得不到老人家的回应,也不敢起身,就一直老老实实地勾着身子。

    约莫过了十分钟,韩栋梁才声音轻轻地说了声:“一直弯着腰做什么,年轻人的背脊,是随便就能弯的吗?”

    闻言,江臻像是弹簧一样瞬间扳直了,站得笔笔直。

    “进屋吧,都站在外面也不嫌热。”韩栋梁说完,便转身进屋去了。

425章 老狐狸PK小狐狸

    韩翱宇去世后,如今的韩家便要数韩栋梁辈分最大,年龄最长,社会地位最崇高。

    他如今便是家中的老佛爷,说一不二。

    江臻深知想要获得韩家人的祝福,还需得争取爷爷韩栋梁的点头首肯,因此在面对韩栋梁的时候,态度不敢不恭敬。

    进了屋,江臻将那些精心挑选的保养品放在了餐桌上,韩跃云粗略看了一眼,贵的有一瓶难求的珍贵限量版茅台,便宜的有超市随手就能买的纯品二锅头。

    须知,家里老爷子最爱的就是那一口二锅头。

    韩跃云盯着那二锅头,眉头微微一挑,朝韩湛看了一眼。这一看,就是韩湛给江臻那小子出的主意。

    注意到了大哥的眼神,韩湛默默地与他对视一眼,便伸手捧起桌上的茶,与堂舅韩栋梁聊起了天。

    江臻刚登门,韩家人自然不会拉着他东问西问,会显得不礼貌。

    这会儿,韩栋梁正在跟韩湛讨论韩家建家祠的事,“叔子走了也有一年多时间了,我琢磨着也是时候将立家祠这事搬上日程了,我知道你工作忙,就不麻烦你张罗这事。”

    “正好我如今也退休了,成日待在家里也没事,你看什么时候有空,找上风水大师跟我们一起回趟乡下,去找块地,把这祠堂的地址选好。到时候请人设计一下,我负责监督施工,等家祠竣工了,你再带着大大小小回去一起祭拜,请祖宗入家祠就行。”

    虽然明白人死如灯灭,死后便什么都留不下了,但亡故的人去世了,子孙后辈还活着。在子孙后辈的心里,亲人永存,修个家祠缅怀下亡灵,也是一件功德。

    修家祠这事,是早就决定过的,只是一直没有着手准备。

    如今韩栋梁主动提起,韩湛认真想了想,才说:“这样吧,等我们从意大利回来,我再托人去昆仑将徐家的家主请过来,这位徐家主十年前就曾为老总统先生挑选过墓地,找他总是没错的。”

    “到时候,再劳累舅舅跟我一起回老家去看看。”

    听韩湛说打算去请徐家的人过来瞧风水,韩栋梁自然是欢喜的。“我看行,徐家祖祖辈辈都搞这个,咱国家好几件大事,都是他们家给算的良辰吉时。能请到徐家,自然是好的。”

    韩栋梁说着话,注意到江臻像是个木头人一样僵坐在一旁,想了想,他说:“厨房里他们在做饭,闹得很。湛湛,你陪我去书房下盘棋,咱舅甥俩也很久没下棋了。你这些年忙着赚钱,我得看看你棋艺退步没。”

    “好。”

    韩栋梁扶着实木太师椅坐了起来,准备走前,淡淡地扫了江臻一眼,他说:“江家小子,会不会煮茶?”

    江臻:?

    “会的。”江臻忙道。

    韩栋梁嗯了一声,对韩跃云说:“带江家小子去茶室,让他给我们煮杯茶。”

    在看书的韩跃云闻言放下书,颔首应道:“好。”等韩栋梁和韩湛进书房去后,韩跃云这才起身叫走了江臻,“跟我来吧。”

    江臻赶紧乖乖地跟在准岳父的身后,去了茶房。

    茶室分为内室跟外室,中间用一面四页中式屏风隔断。

    内室是煮茶室,茶台后面是倚着墙打造的置物架,上面摆着许多名贵茶叶,还有成套的茶杯跟煮茶的工具。

    韩栋梁显然是经常煮茶的人,那套功夫茶的煮茶工具都被擦得发光发亮了。

    韩跃云站在那排置物架前沉吟片刻,才伸手取出一罐用红色铁罐装着的铁观音。

    他回头盯着江臻看了一眼,问道:“铁观音,会吗?”

    江臻忙点头:“会的!”

    “那就这个吧。”

    韩跃云将那罐茶叶递向了臻,江臻微微俯身,用双手接住了茶叶。韩跃云将茶叶交给他后,便离开了,将场地交给江臻自由发挥。

    江臻盯着身下的功夫茶具,又看了眼手中的茶叶罐,顿时露出了被雷劈的表情。

    功夫茶...

    让江臻这个一拳头能揍爆十个功夫茶杯的人来泡功夫茶,这的确是强人所难。不过没关系,江臻有手机,可以百度。

    他目光透过那面隔断屏风,注意到韩栋梁与韩湛已经铺开了棋局,正要入定下棋。

    江臻在蒲团上盘腿坐下来,然后掏出手机,默默地将手机音量关掉,打开某软件,搜索功夫茶铁观音的视频。

    不会没关系,他可以学啊!

    江臻将手机立在装煮茶工具的那个木桶上,他先烧了一壶水,然后学视频里那个穿旗袍的女人一样,动作花里胡哨地舀了一叠茶叶出来。

    泡茶是个耐心的活儿,急不得,且等水开还需要几分钟呢。

    江臻先聚精会神地将视频从头到尾完整地看了一遍,等水开了,这才用水冲了一遍杯子,然后将茶叶倒进小茶壶里。他高高地拎着开水壶,往那小茶壶里冲开水。

    看到茶壶里的铁观音舒展开枝叶来,江臻像是看到了成功迎娶韩旺旺后,他老江家开枝散叶的样子。

    江臻按照视频讲述的那样,泡了六杯功夫茶。江臻先是偷偷地嗅了嗅,觉得茶香气足,顿时觉得自己是个泡茶高手。

    他用一个托盘,端着两杯茶,小心翼翼来到外室,将茶杯放在了韩栋梁跟韩湛的身旁。

    “爷爷,韩先生,尝尝我泡的铁观音吧。”

    韩栋梁先盯着江臻看了片刻,这才盯着那杯茶看了起来。看着的确是铁观音能泡出来的茶水,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见爷爷连手都不肯伸,江臻又开始紧张了。莫非是自己的茶泡的太糟糕了,老爷子一口都喝不下去?

    江臻心里惴惴不安。

    韩栋梁终于是懒洋洋地伸出双手,端起了那杯茶。他尝了一口,觉得怪没个滋味的,简直寡淡如水。

    这一看就是个新手。

    “嗯,还成。”韩栋梁说。

    闻言,江臻顿时喜笑颜开,还屁颠颠地说:“那我这就给韩叔和阿姨他们端杯茶尝尝。”

    江臻特兴奋,像是受到了表扬的小朋友,回内茶室去取了四杯茶水,便去了前屋。

    前屋里,韩旺旺正在厨房里帮着母亲做饭,宋瓷则陪着韩旺旺的奶奶在聊天。

    听到脚步声,韩家奶奶抬头朝茶室出口望了过去。一抬头,她便透过那副老花镜,看到了一个长得眉目俊秀的年轻后生,顿时喜得抿嘴直笑。

    “哟,这是小江吧!”

    江臻听到声音,才晓得是韩旺旺的奶奶回来了。

    他脚步一转,忙朝着沙发那边走了过去。

    走到宋瓷跟韩家奶奶的跟前,江臻乖巧地喊道:“奶奶好,我是江臻。”

    韩家奶奶满意地看着江臻,偷偷地拍了拍宋瓷的手臂,凑到宋瓷耳旁说:“是个小帅哥,精神着呢。”

    宋瓷忍着笑点了点头,说:“旺旺是个眼神好的,她找的对象,能长得不好看么?”

    韩家奶奶老了就有些像是小孩子,她说:“嗨,我们家旺旺就跟我年轻时候一样,喜欢长得好看的。我年轻那会儿,追我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呢,你舅舅就是长得好看,笑起来红唇齿白的,眼睛弯弯的,不然我才看不上他那个糟老头子了。”

    宋瓷默默地吃了一肚子狗粮,忙说:“是是,舅妈长得美,舅舅长得好看,所以生的大哥也长得俊!”

    “就你会说话!”

    韩家奶奶跟宋瓷聊了几句,这才对江臻招手,说:“来来来,把那茶递给我喝一口。”

    “好咧。”

    江臻将茶双手递到韩家奶奶身前,韩家奶奶接过茶,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口,甭管味道好不好,都发出了满足的感慨声:“茶香!哎,一转眼都到了喝孙女婿敬茶的时候了。”

    韩奶奶说完,放下杯子,动作自然地从她身侧那只手工苏绣手拿包里面拿出来了一个红包,还有一块老式的怀表。

    “来,好孩子,接着。这红包,是你喊我一声奶奶的改口红包。这怀表啊,是当年你爷爷带着上战场,陪他一起流过血泪的。这东西好像坏了,就留着,做个念想。”

    江臻吃了一惊。

    他怔怔地看着那块怀表,他心里明白老人家这是认可了他,要跟他送个见面礼物。

    江臻忙蹲下来接过红包和怀表,小声地说道:“谢谢奶奶。”

    宋瓷见江臻像是被感动的要哭了,赶紧说圆场话:“把你煮的那茶,也给我来一杯。”

    “好。”

    江臻将茶递给宋瓷,这才端着剩下那两杯去了厨房。

    韩旺旺喝了一口功夫茶,顿时皱眉说道:“没味,不好喝,我爷爷难道没说你泡的茶不好喝?”

    江臻下意识说:“爷爷说还可以。”

    韩旺旺顿时觉得今天这事有戏,爷爷若是真的讨厌江臻,就该实话实说了。江臻就着韩旺旺手中的茶杯抿了一口,顿时皱眉说道:“是不怎么好喝。”

    韩旺旺突然嗔怪地白了他一眼,“你干嘛呢,我妈看着呢!”

    江臻一回头,便瞧见林娇娥正表情复杂地盯着韩旺旺手中那只水杯。江臻这才意识到,他刚才就在岳母的眼皮子底下,跟韩旺旺共用了一个杯子。

    江臻跟韩旺旺同时有些脸红。

    林娇娥盯着江臻那微红的耳朵,脑袋里突然闪过一段她不知是在何处看到过的一段话——

    一个会轻易害羞脸红的男孩子,不可能会坏到那里去,因为他有一颗知羞的心。

    林娇娥感慨不已,她将茶杯递给江臻,说:“你奶奶老了,精神有些错乱,她说话有些颠三倒四的,你别介意。”

    江臻知道韩家奶奶早些年摔过一跤,脑子里有了淤血块,动过手术,但效果不理想。

    如今韩家上下尚未同意他与韩旺旺的事,韩奶奶就又是给改口红包,又给信物的,明显是脑子糊涂了。

    江臻摇摇头,说;“奶奶挺好的,叔叔阿姨跟爷爷,也都挺好。”有恶心的江家人做对比,韩家人都是活神仙。

    “行了,我爷爷那边估计还要找你事,你自己机灵点儿对付,别搞砸了。”韩旺旺还得帮妈做饭,也不能一直陪着江臻。

    江臻是个成年人了,这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总得自己面对风波。

    江臻用托盘端着四只空杯回了茶室,又坐在哪里研究这功夫茶的奥秘。

    坐着也无聊,江臻见茶桌上放着一只脏兮兮的小公鸡,心想老爷子也有偷懒的时候,公鸡身上脏成了这样也不给它洗洗。

    江臻想要将自己勤快的一面表现出来,便将那小玩意儿拿了起来,用小刷子,一下下用力地刷洗...

    江臻花了十多分钟的时间,终于将那只脏兮兮的小公鸡洗出了它的本色模样,露出了崭新的紫砂颜色。

    江臻刚放下小公鸡,韩跃云便踱步走了进来,站在屏风一侧,对他说:“小江,吃午饭了。”

    “好,就来。”

    江臻正要起身,突然听到韩跃云说:“那个...”

    “嗯?”江臻停了下来,要起不起的。

    他见韩跃云盯着茶桌上的某件东西,露出了古怪的表情,疑心自己搞坏了什么东西,赶紧也跟着低头去看。

    见桌上的东西都还完好无损,并无损坏,江臻不由得有些困惑。“怎么了,韩叔?”

    韩跃云看看那干净如新的小公鸡,再看了眼表情无辜且还流露出小心翼翼之色的江臻,顿时就有些不忍心道出真相了。

    他指着桌上那小公鸡,告诉江臻:“这只公鸡,是我父亲最喜欢的一只茶宠,是他六十岁生日那年,我母亲送给他的礼物。”

    那可有些年头了。

    江臻并不清楚茶宠是何物,也不知道茶艺人都有养茶宠的习惯,自然就更不明白,那茶宠是用茶水灌溉的,喝的茶水越多,颜色越暗。

    所以,越是看上去陈旧的茶宠,就越是深得主人的喜爱。

    江臻听到韩跃云那话,竟还傻乎乎地说道:“原来是奶奶送给爷爷的六十岁生日礼物,我说怎么看上去有些脏旧,原来都这么多年了。”

    韩跃云:“...”

    “嗯。”

    “吃饭吧。”

    江臻跟着韩跃云一起出去吃饭。

    午饭上的餐桌氛围都还算和谐,韩家人并未过多地询问江臻的家庭情况,只是问了他的年龄,工作。

    真正的重头戏,是在晚上。

    于是整个下午,江臻都对即将到来的夜晚感到不安。

    夏季昼长夜短,大家都有短暂午睡的习惯,江臻的房间被安排在韩旺旺的隔壁。

    他昨晚没睡好,躺在没多久便睡着了。

    睡醒时,江臻去了隔壁房,见韩旺旺没在房间,他这才一边给韩旺旺发微信,一边下楼。

    微信刚发出去,他便瞧见韩旺旺神色古怪地从楼下走了上来。

    “是来叫我起床的吗?”江臻一觉睡醒,已是下午四点钟,他以为韩旺旺是上楼来喊他起床的。

    韩旺旺拉着他的手,表情奇怪地回了江臻的房间。

    将房门关上,韩旺旺将江臻按在门板上,神色严肃地对他说:“江臻,你闯祸了。”

    江臻露出了懵逼的表情。

    “是不是我睡过头了,被你家人嫌弃不懂事了?”除此之外,江臻实在是想不出来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韩旺旺双手捧着江臻的脸颊,告诉他:“你今天是不是把我爷爷的茶宠给刷干净了。”

    江臻点头,“嗯,我看那小公鸡实在是脏的没眼看了,就给擦了。”江臻是有几分洁癖的,他见不得脏东西。

    韩旺旺一拍脑门,叹道:“你犯大错啦!那茶宠是我爷爷用上好的茶水,养了五六年才养成如今这幅漂亮模样的,你倒好,一来咱家就把他的小心肝给刷干净了。”

    这可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江臻听了韩旺旺的话,再联想到饭前韩跃云跟他说的这些话,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真的犯了错。

    他赶紧拿出手机百度茶宠这东西,明白茶宠是什么东西后,江臻才知道自己干了一件多么愚蠢可笑的事。

    他表情顿时变得可怜兮兮的,“旺旺,怎么办啊,你爷爷是不是生气了?”

    韩旺旺白了他一眼,说:“你说呢?”

    这错犯下了,江臻也找不到补救的办法。

    他跟韩旺旺一起下楼时,老爷子正捧着他的小公鸡坐在太师椅上把玩,见他下来,顿时给了他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眼神。

    江臻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在老爷子身旁坐下。他老老实实地坐着,态度良好地认起错来,“爷爷,对不起,我给你添乱了。”

    韩栋梁本想奚落他几句的,见他露出一副乖宝宝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哼!”

    原谅是不可能原谅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

    江臻眼珠微转,想到老人家都心软,便决定装一把可怜。

    他双手在大腿裤子布料上搓了搓,小声地说道:“他们说,我母亲以前是一名颇有天赋的茶艺师,十二岁便跟着道士一起学过茶艺,那会儿,还经常去茶楼演出呢。”

    闻言,韩栋梁赏了江臻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他说:“你就遗传了你母亲的好样貌,怎么就没见你遗传她的好手艺?”

    江臻声音闷闷地说道:“这不是从小就被绑架走散了,没能在母亲身边陪着长大么。若是自小跟着母亲一起长大,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这修身养性的茶艺之道,应该还是会的。”

    听了这话,韩栋梁顿时联想到了江臻兄妹那可怜的身世。

    这孩子也是可怜,被亲爹找人绑架给卖到了国外,自小吃苦,好不容易找回了家,母亲却早就跳楼身亡了。

    若是自小就在母亲身边长着,自然是比他如今更优秀杰出的。

    一个自小过着颠沛流离生活的孩子,你又怎么能自私地要求别人懂这养生之道?养生养生,先得生活下去,才能养生啊!

    韩栋梁偏头看了江臻一眼,见人家孩子那脑袋都快低到了胸口,显然已经认识到自己犯错了,韩栋梁也不能再责怪人家了。

    他鼻子尖动了动,才说:“凡事都有利弊,你自小生活在外,没遗传到你母亲的多才多艺,自然,也就不会遗传到你父亲的那些缺点。”

    江臻猛然抬头盯着老人家,对上老人家嘴边那抹深沉的笑容,江臻心头微动,不禁有些双眼发红。

    他扭过头去,声音闷闷地说道:“我去帮旺旺洗小龙虾。”

    瞧见江臻不好意思地逃掉了,韩栋梁叹了口气。

    也是个可怜孩子。

    有个那样的父亲,已经很可怜了,他都不忍继续针对江臻了。

    韩旺旺瞧见江臻双眼微红地走了出来,一时间有些吃惊,“怎么了这是?我爷爷难道打你了?”韩旺旺站了起来,脱了胶手套,说:“我去说说他,怎么还打人了!”

    “没!”江臻一把拉住韩旺旺,低头看着桶里乱爬的那些龙虾,笑着说:“你有一家非常善良的至亲。”

    韩旺旺这才品出江臻眼红背后的原因。“他说什么了?把你感动成这样?”

    江臻一把将韩旺旺按在怀里,用力揉了揉她的长发,发誓说道:“没啥,就觉得能娶到一个在这样幸福家庭里长大的好女孩,真是好几世修来的福气。”

    “洗虾,别废话。”

    江臻蹲了下来,一边刷虾子,一边说道:“你以前对我可温柔了,怎么现在这么无情了?”

    韩旺旺说:“美女对美女,从来都是温柔的。你是个男的,我对你那么温柔做什么?”

    江臻瞬间有了想要重新做回女人的冲动。

    晚饭依然很丰盛,但江臻惦记着那锅虾,吃的不多。吃过饭后,林娇娥就开始做小龙虾了。

    小龙虾做好,直接用两只大铁盆装着,摆在院子里的木桌上。

    大家围着木桌,一边聊天一边吃小龙虾。

    林娇娥的小龙虾是跟着韩湛外婆学的,味道特别美,大家都喜欢,就连宋瓷一个孕妇都忍不住吃了两碗。

    吃小龙虾时,韩跃云搬来了两扎啤酒。

    晚夏的夜晚依然很热,韩跃云早就脱了身上的西装外套,将白衬衫的袖子卷起来一截,坐在那里吃龙虾,一点也没有他在官场上的威仪。

    江臻陪韩跃云喝酒,喝着喝着,就觉得头有些晕。吃完了小龙虾,江臻便见到韩跃云起身去洗手了。

    他知道,正戏就要来了。

    没一会儿,韩跃云便一边擦着手,一边回了院子。他站在韩旺旺身后,跟对面坐着的江臻说:“小江,你跟我去趟书房。”

    江臻头重脚轻地起身,在韩旺旺忧心忡忡的目光注视下,跟着韩跃云一起进了书房。

    进了书房,江臻也不敢四处乱看,怕看到不该看到的政要文件。

    他在椅子上老老实实地坐下来。

    有些醉酒的江臻,看人时眼神特别的阴沉、直接且锐利。韩跃云一个官场老狐狸被他这么看着,也不禁后背发毛。

    他知道,这才是这个年轻人藏起来的真实面目,他今天白日里表现出来的,都是他刻意呈现出来的和善假象。

    韩跃云眉头微蹙,他喊了声:“江臻。”

    江臻点了点头,也喊道:“韩叔。”

    “感觉怎么样,醉了?”

    江臻心想:应该不至于就醉了吧。

    但他嘴上却说:“有点。”

    江臻:?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说话完全不听心里的使唤?

    韩跃云点了点头,又问道:“觉得我们家人怎么样?”

    江臻心里想着要说:都很好。

    但嘴上却说:“奶奶虽然糊涂,但人很好,很热情。爷爷虽然严厉,但厉中带善,是个值得尊敬的老人家。阿姨暂时看不出来,但感觉不坏。韩叔叔...”

    瞎几把乱说什么呢!

    江臻心里干着急,他都想要用手捂住嘴巴了,但他不能那么干。他的嘴巴就跟中了邪似的,诚实的说道:“韩叔叔是个看不透的老狐狸。”

    说完,江臻绝望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他一边摇头,一边想要辩解,但张嘴说出来的却又是:“韩叔叔不好对付!”

    江臻:!

    怎么回事!

    是不是智障了!

    韩跃云冷静地听着江臻回答他的问题,瞧出江臻心里的疑惑,韩跃云坦言说道:“你这个人,很难琢磨透。我自认为单凭自己看人的本事,还看不透里。但我女儿爱你,我也不想一刀斩断了你们之间的姻缘,让她记恨我。可我又不放心将我女儿交给一个不知底细深浅的人,所以我...”

    韩跃云推了推鼻梁骨上那副斯文的镜框,笑着说道:“在你的水里,加了吐真剂。”见江臻眉头皱了起来,明显是生气了,韩跃云又说道:“这是目前世界上最厉害的吐真剂,你无法抵抗吐真剂的作用。”

    江臻刚才就察觉出了端倪,因此听到韩跃云的坦白,心里的确是生气的。

    就算不信任他,也不至于用上这种东西吧!

    面对江臻的不满,韩跃云依然从容。

    他说:“我知道这样做很得罪人,也许以后你会对我有所记恨。但没办法,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女儿家的婚姻大事,我这个做父亲的,不敢不谨慎。江臻,你的母亲,就是前车之鉴。你是江伟民的孩子,我实在是不放心将我的女儿,托付于你。”

    “你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我必须这么做。”

    江臻气吗?

    一开始是气的,但在听到韩跃云的解释后,他心里反倒释然了。

    一个父亲能为女儿做到这一步,可谓父爱如山。

    这世界上任何一种真挚的爱,都不该被看不起。

    他没有资格生气。

426章 我把命抵押给你,你把女儿嫁给我(一更)

    端详着江臻的神态,韩跃云摸不透他到底恨不恨自己的做法,但韩跃云也不是很在意江臻的看法。他口气冷淡地问江臻:“你心里怎么想?”

    江臻说:“我能理解你。”

    听到这个答案,韩跃云倒是高看了他一眼。

    点了点头,韩跃云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醒酒茶,这才问道:“当年,你故意接近我女儿,是为了将那份毒品交给她,想要通过她之手,转达给我。那么现在,你接近她,又是抱着怎样的目的?”

    这是韩跃云最在意的一点。他担心江臻并不是真的爱韩旺旺,只是刻意接近韩旺旺,想要利用她达到自己的私欲。

    在吐真剂的作用下,江臻无法撒谎,他的嘴巴根本不听脑子的话,诚实地说道:“当年利用她,我心有愧。多年后再次遇见她,本没打算要追求她,只是想要跟她做朋友。但喜欢一个人,是不受控制的。”

    “我爱她,不带目的。”这的确是江臻的心里话。

    他这人心机深重,做事总得再三盘算合计,与人交好也多是带着目的性的,但在爱韩旺旺这件事,江臻是真的赤诚干净,没有一丝杂质。

    听到这答案,韩跃云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

    他右手的几根手指头放在桌上敲了敲,敲得江臻心里发毛。韩跃云表情欲言又止地看着江臻,显然是还有话想要问,但又有所顾虑,因此不能坦率开口。

    江臻被韩跃云看得肉皮发麻。

    “你亲手杀过人吗?”

    韩跃云这句话甩出去,书房内更是寂静无声。

    韩跃云看到江臻的胸腔骤然剧烈地起伏了起来,如果他听力再强大些,也许都能听到江臻那颗狂躁的心跳声。

    杀过人吗?

    江臻下意识摇头,心里想否认,但嘴巴却先于意识说道:“杀过!”

    几乎是在那两个字从江臻嘴里蹦出口的第一瞬间,韩跃云的眸子便骤然眯了起来。

    江臻心里都绝望了,他看到韩跃云拿起了搁在桌面上的手机。江臻认为韩跃云是要打电话报警,亲手把他送进派出所,来个大义灭亲!

    江臻心里有些暴躁。

    韩跃云将手机放在手中转了转,但很快又放下了。他目光幽深地看着江臻,像是警察审讯犯人一样,严厉地审讯起江臻来。

    “杀了几个人,为何杀?”

    江臻老老实实地答道:“十五岁那年,为了给我的养父段无恙报仇,亲手杀死了毒枭毒蝎子和他的手下。”

    “原来毒蝎子跟他的属下,是被你做掉的...”韩跃云还记得毒蝎子的死。

    毒蝎子他们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开始恶臭了。

    当年法医曾给毒蝎子他们等人做过尸检,认为杀害毒蝎子等人的凶手,是个经验老道的专业杀手。而且现场被杀手清理的很干净,法医断定该杀手至少拥有五年以上的杀手经验。

    事实上,那时候得知毒蝎子身死后,韩跃云曾怀疑过那名叫做木风的未成年拳击手。但在听到法医的分析后,得知凶手是个经验老道的杀手,韩跃云便将那个孩子从怀疑名单中踢出了。

    毒蝎子的死,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毒蝎子被杀这件事,警方并不会认真追究,所以江臻也不会有事。

    韩跃云目光莫测地盯着江臻,他说:“你那一年,也不过才16岁...”言外之意,小小年级就敢做这种事,你真的很可怕。

    江臻没答话。

    “除了毒蝎子那几条命,你手里还沾过其他人命没?”韩跃云总得将江臻的过去都盘查清楚才放心,他断然不会准许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杀人犯。

    江臻说:“两月前,在南星市,出自保杀死过一名A级通缉犯。那人是我生父派去谋杀我的,这件事望东警方已经知情。除此之外,并没有再主动杀过人。”

    ‘主动’这个词,用得相当微妙。

    韩跃云仍不放心,便又问道:“你还做过哪些触犯法律的事,都给我详细地说清楚。”

    江臻:“没有。”就是有,也被他安排给下属去办了,他的双手,还很干净。

    韩跃云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江臻不知道他的表现到底是过关了,还是没过关,因此心里惴惴不安。

    见韩跃云一直沉默着不说话,江臻心里着急,大胆开口,说道:“韩叔叔,吐真剂的作用很强大,它的确会让我说真话,但我也有选择闭口不言的权利。只要我闭紧了嘴巴不说话,那么无论是真话还是假话,你都听不到。”

    闻言,韩跃云又抬起头来,沉默地看着他。

    那意思是让他继续说。

    江臻又道:“尽管我知道一旦我开口说话,便会暴露我的底细,等于是主动把我的把柄送到你的手里。你捏住我的把柄,轻则可以将我赶出韩家,重则可以定我生死。但我还是张口说出了实话,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我爱您的女儿韩熙,想要娶您的女儿。因此,哪怕我的把柄被你捏在手里,也没有关系。”

    说着,江臻从他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张A4纸,那张纸被他反复折叠过,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韩跃云疑惑地看着那张纸,没说话。

    江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醉酒后的他脸颊微红,他一步步走到书桌前,将那张纸按在了韩跃云面前。

    他说:“昨天晚上,我一夜未睡,因为实在是想不到该用什么法子,才能说服你们、打动你们。”

    韩跃云拿起桌上的A4纸,问道:“这是什么?”

    江臻说:“这是我的认罪口供。”

    韩跃云微愣。

    他打开那张纸,便瞧见那张A4纸张上面用黑色签字笔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认罪口供。大到用头孢加酒害死了贩卖他们的养父,杀害毒蝎子,小到十多岁的时候以黑客身份攻击某国家机关的防火墙...

    事无巨细,写满了密密麻麻两张纸。

    纸张的最下面,印着江臻自己的身份证复印件,还有他的亲笔签名以及拇指画押。

    韩跃云看完这份内容,心里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他知道这个年轻人不像他外表看上去那么漂亮干净,但也没料到这人的经历这么丰富,简直一片漆黑。

    韩跃云抖了抖那两张纸,问江臻:“这是做什么?”

    江臻见韩跃云已经读完了上面的内容,他垂眸说道:“昨晚,我绞尽脑汁想了一夜,才想到这个法子。”

    韩跃云蹙眉,“这算是什么法子?”

    江臻道:“我将被我签字画押的认罪证书抵押在韩叔手里,只求韩叔,同意您的女儿与我在一起。他日,他日若旺旺真不明不白地伤了、残了、死了,而您觉得我是罪魁祸首,那你大可以拿着这份认罪证书去举报我。”

    江臻往后退了一步,双膝跪地,笔直地跪在书桌前面。

    因为跪着矮了一截,江臻得扬头才能与韩跃云对视。青年人天生冷冽淡漠的眸光,在此刻却变得滚烫灼热起来,那里面迸射出来的坚定热情的光芒,让韩跃云心里发热。

    江臻说道:“韩叔,我把命抵押在你这,只求你割爱,将您的爱女韩熙嫁给我。”

    他知道他家世肮脏,生父卑鄙是个畜生,畜生的儿子自然也是小畜生。他选择不了自己的出生,他洗不干净身上流淌的属于江伟民的肮脏的血液,但他太爱韩旺旺了。

    从十六岁那年开始,从第一次收到人生中第一双昂贵的名牌鞋开始,江臻就知道,韩旺旺对他是不一样的。

    她善良而干净,是他在底层社会中挣扎时能看到的唯一的一束光。

    有些人在黑暗中呆久了,便习惯了黑暗。但有类人永远不会屈服于黑暗,他们抓住了一束光,就得顺着那曙光走到阳光下。

    江臻便是后面那类人。

    不出深渊,不得光明。

    那束光来过,他贪心地想把它留下来。

427章 宋瓷:大叔,韩湛:该打!(二更)

    不放手一搏就妄图得到幸福,那是痴人说梦。

    江臻玩命一搏,赌注下得有些大。

    江臻就那样直戳戳地跪在那里,眼神不闪不躲地与韩跃云直视着,等待着韩跃云的一个答案。

    韩跃云突然觉得那两张纸有千斤重。他往后一靠,仰头望着书房顶上那盏中式吸顶灯,盯着上面的大江大河,叹道:“年轻人,你赢了。”

    江臻脸上顿时爬满了狂喜。

    他赶紧给韩跃云磕了个头,感激地说道:“谢谢韩叔!”

    韩跃云摆摆手,说:“先别着急谢。你这份认罪证词,我会收起来,藏到你永远找不到的地方。我的眼睛会一直盯着你,江臻,你敢对我女儿始乱终弃,敢伤害她、辜负她,对她不起,我绝不会心慈手软。”

    “你爱我女儿,敬我女儿,我便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你若对不起我的女儿,那我便将你当做罪犯一样。”

    “我韩家没有重男轻女那一套,我韩家的女儿,便是嫁出去了,那也是我韩家的孩子。将来分家产,儿女都是一样分。所以你万万不要抱着韩家的女儿嫁出去就是泼出去的水一样,就轻视她,怠慢她。”

    白驹过隙,韩跃云还清楚地记得韩旺旺刚出生时,才五斤多重,被他小心翼翼抱在怀里的模样。怎的一转眼,孩子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跟江臻交代起这些事来,韩跃云不禁有些心伤,因此语气难免郑重严厉。

    韩跃云的话,与其说是嘱托,不如说是威胁。

    江臻静静地听着,并没有被人欺负的不忿,反倒是心里滚热,为自己能得到一个在这样有爱的家庭里长大的女孩儿感到骄傲。

    “韩叔放心,我知道旺旺是韩家的明珠,定然不会怠慢了她。”

    “哼,希望你说到做到。”

    认可了江臻,他江臻便是自家人了。韩家人对自家人,从来都是护短的。韩跃云满意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笑道:“吐真剂这事,是我做的不妥,但我希望你不要怀恨在心,多多理解我这个做父亲的心情。”

    “韩叔请放心,我不会怪你。”

    “嗯,出去吧,那丫头肯定在外面等着的,生怕我吃了你。”说到这里,韩跃云便一阵胸闷。明明在韩旺旺小的时候,他才是韩旺旺眼里最重要的男人,一转眼,她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了。

    真的是女大了,不中留啊。

    江臻告退了。

    他拉开书房门,便瞧见韩旺旺靠着走廊对面的墙壁,正低着头在玩手机,看样子是在跟人聊天打字。

    听到开门声,韩旺旺忙抬头朝江臻看了过来,见江臻完好无损地走了出来,韩旺旺这才放心。

    她审视着江臻的神情,揣测事情是否进展顺利。见江臻神情不显颓废挫败,反而意气风华,韩旺旺猜到了结果,不禁松了口气。

    “我爸是不是认可你了?”

    江臻点头,“嗯。”

    “你是怎么做到的?”

    江臻服用了吐真剂,但凡开口说话,便字字皆真。可他不想让韩旺旺知道他与韩跃云之间的秘密,便紧紧闭着嘴巴,不说话。

    韩旺旺见无法从江臻嘴里撬出内容来,又换了个问题:“那你们谈的怎么样了?”

    江臻回头看了眼书房,见门紧闭着,韩跃云一时半会儿应该是不会出来,这才猛地一把将韩旺旺按到了怀里。

    韩旺旺鼻子撞到江臻锁骨上,酸痛起来,但头顶却响起江臻轻快地话:“他已经同意,把你嫁给我了。”

    韩旺旺顿时从江臻怀里抬起了头,仰着头,她能看到江臻那双亮晶晶的闪烁着喜悦的榛色双眸。韩旺旺双手捏在江臻的腰上,她问道:“当真?”

    江臻:“骗你做什么!”

    韩旺旺喜得脸蛋都红了。

    她把头陷在江臻的颈窝,撒娇一般地蹭了蹭,“江臻,你简直太棒了,你怎么做到的,你好厉害!”

    她以为江臻想要成功说服父亲同意他们交易,便要脱一层皮,流一地血。但没想到江臻竟这么有手段,只用一个钟头的时间,就成功地说服了父亲,还同意他们结婚的事了!

    还有什么是这男人做不到的?

    “你厉害,奖励你一个吻!”韩旺旺抱着江臻的头便将嘴唇送了过去,抵住江臻的红唇,探入口腔,吻得动情。

    两人在书房门口恩恩爱爱,身后书房的门突然被拉开,韩跃云一手握着眼镜,一手端着空水杯走了出来。

    一开门,瞧见韩旺旺正跟江臻在接吻,韩跃云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关门还是该悄咪咪地从他们身旁走过去。

    开门声惊动到了两个年轻人。他们像是两个弹簧,猛地弹跳开来,中间隔出了一个银河系。

    韩旺旺脸红彤彤的,低着头,一双手垂放在胸口不安地搅动着。江臻也红了耳朵,声音很闷地喊了声:“韩叔。”

    韩跃云盯着空杯子,想了想,说:“我去喝杯茶。”

    江臻赶紧说道:“我去给您倒杯茶。”

    于是江臻抢走了韩跃云手中的杯子,和韩旺旺一起去楼下接了茶。韩跃云喝了一杯茶,见时候也不早了,便说:“我睡了,你们也早些休息。”

    “晚安,韩叔。”

    “嗯。”

    韩跃云回房时,见林娇娥还缠着宋瓷坐在二楼的客厅里说话,他站在沙发后面,出声说道:“都十点钟了,老婆,宋宋怀着身孕,也该休息了。”

    林娇娥与宋瓷一块儿回头,两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好奇地问道:“谈得怎么样?”

    都是信得过的人,韩跃云就没藏着掖着,直言道:“我同意他们的事了。”

    韩湛合上那本心理书籍,抬头问韩跃云:“他做了什么?”他很好奇,江臻究竟做出了怎样的举动,才会说服韩跃云。

    韩跃云在韩湛身旁的沙发上坐下,他目光从另外三个人身上扫了一眼,这才掏出兜里那张认罪证书,捏在指尖,说道:“那孩子,直接把他二十多年里犯过的所有大大小小的罪行都写在了这两张纸上,他签字画押了,说是以后,但凡旺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都可以拿着这张纸去举报他。”

    韩跃云说完,那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被震撼到的表情。

    饶是韩湛,都没有想到江臻竟然玩了这么一出。

    将认罪证书给了韩跃云,就等于是将他那一条命交到了韩跃云的手里。没有任何的山盟海誓,能比这两张纸更打动人的了。

    韩湛叹道:“果然是个有魄力的孩子。”

    宋瓷也道:“难怪大哥会同意。”

    林娇娥则又是开心又是心疼,她说:“看样子,这孩子对我们旺旺,是真的一心一意,这样我也放心了。只是这孩子,也太苦了些。”

    宋瓷拍了拍林娇娥的手背,说:“以前苦,往后甜。这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大哥大嫂就把他当自己孩子。那孩子是个感恩的,他其实是我姐姐的徒弟...”

    宋瓷便将江臻与宋翡之间的关系,同韩跃云夫妻俩解释了一遍。得知江臻发达后,也没有忘掉宋翡当年的栽培之恩,他们对江臻这孩子的为人就更是放心了。

    知恩图报的孩子,总不会太差的。

    “这孩子,跟他父亲倒是截然不同。”

    宋瓷点头,“是啊,江伟民那么坏,江臻却是个有情有义。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这话也有打脸的时候。”

    韩湛看了看腕表,瞧着时间的确不早了,便对大哥大嫂说:“明天我跟宋瓷还要去意大利,得早些休息。大哥大嫂,等我从意大利回来,我再带徐先生回舜臣定夺家祠的事。”

    “都休息吧。”

    “好。”

    宋瓷和韩湛洗完澡要休息时,听到了楼下汽车启动的声音。韩湛起身站在窗台朝外看了一眼,对床上的宋瓷说:“旺旺狗他们出去了。”

    宋瓷一看时间,说:“都十一点了。”

    韩湛啧了一声,回到床上,拉了被子盖住二人。他单臂搂着宋瓷,叹道:“年轻就是好啊,十一点,是夜生活的开始。”

    宋瓷戳了戳韩湛的胸口,她说:“韩哥,我也是年轻人,我后天才满25岁呢。”

    韩湛:“...”

    宋瓷嘀嘀咕咕地说:“等我这胎生下来,我就要过我年轻辣妈的生活。每周一去逛街,每周二周三练琴,每周四出去交际,每周五出去参加公益活动,每周六陪孩子做亲子活动,每周末都要去过我的夜生活。”

    韩湛在她腰上捏了一把,“嫌弃没有夜生活?”他倏然翻了个身,绕到了宋瓷的背后,将那只发烫的手飞快地钻进了她睡裙底下。

    他道:“不急,我今晚先陪你过多姿多彩的夜生活。”

    宋瓷:“大可不必...”

    余下的话,直接消失在韩湛的嘴里。

    韩湛有些生气,气她又在挤兑他是个老男人,气她一周七天日程排满,却没有一件事是跟他有关的。

    年轻女人可真没心没肺,他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爱宋瓷爱得死心塌地。

    得好好治!

    宋瓷被韩湛欺负得眼泪汪汪,她抱着韩湛左手,在他虎口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提醒他:“我还怀着孕,你是不是应该温柔点儿?”

    韩湛在她背后继续动作,没好气地说:“老男人才温柔,年轻人都是热情似火的。”所以他要让宋瓷感受到他的如火热情,让她明白,他还没老。

    宋瓷笑得肩膀都在抖。

    韩湛停了下来,一头雾水地看着她,不明白做着做着她突然狂笑是个什么骚操作。“你笑什么?”韩湛单手捏着宋瓷下巴,将她脸颊转了个面,面对着他。

    宋瓷笑得媚眼都是眼泪,明显心里在想一些丰富的画面。“你心里又在想什么坏东西?”

    宋瓷朝韩湛眨了眨眼睛,嘴里发出那种让人招架不住的柔媚到了骨子里的酥软嗓音,娇滴滴地喊了一声:“大叔。”

    韩湛:“...”

    差点没萎!

    “你喊什么?”韩湛语气变得危险起来。韩湛对‘叔’、‘老’等字眼特别抵触,他可没有兴趣玩大叔萝莉那一套。

    宋瓷忍着笑,又喊道:“大叔。”

    “闭嘴吧你!”

    韩湛直接捂住了宋瓷的嘴,变着法子折磨她。但宋瓷就不停地喊大叔,搞得韩湛睡着后,梦里都徘徊着一声声像是魔鬼音的大叔。

    同层楼的主卧室内,韩跃云与妻子林娇娥也没有睡。

    韩跃云今晚注定失眠。

    他心里颇有些感慨,就拉着林娇娥一起,靠着床头说贴心话。他说:“我觉得时间还没过去多久,怎么孩子们就都长大了?今天看着江臻那孩子求我将旺旺嫁给他的时候,我心里就一阵难受。”

    “我感觉我们结婚都是昨天才发生的事,转眼孩子们都要谈婚论嫁了,我这心里...”韩跃云按着胸口揉了揉,找不到个准确的词语来形容他的心情。

    林娇娥脸上贴着面膜,闻言,她就觉得好笑,说:“哟,你竟然还有这些感慨啊,我以为你天天忙着工作,只想着加官进爵呢。”

    听到林娇娥的挤兑,韩跃云多少有些难为情,“人活一辈子,总得有点追求啊,我身在官场自然得往上爬。再说,你做烘焙,不还忙着全国比赛参加烘焙大赛,想要获得更多人的认可吗?”

    林娇娥刚想辩解几句,突然就听到了楼下汽车启动的声音。“谁要出去?”林娇娥掀开被单跑到窗边,朝小院车库那边望过去,便瞧见韩旺旺开着她爸爸的奥迪车出去浪去了。

    “你去哪儿?”林娇娥冲楼下喊道。

    韩旺旺听到了,放下车窗户,说:“去酒吧啊!”

    “江臻喝酒了,别让他开车!”

    “我知道!”

    韩旺旺开着车便溜了。

    林娇娥关上窗户,回头就跟丈夫说:“大半夜的,还跑去酒吧玩,也不让人省心。”

    韩跃云则说:“我们年轻那时候,大半夜不也曾溜出去看过电影?”

    林娇娥问他:“那你还记得,我们看的第一部电影是什么吗?”

    “怎么不记得,泰坦尼克号啊,那时候刚上映,一票难求,我好不容易买到了票,还是半夜的。”

    “噗嗤!”

    林娇娥靠着韩跃云的肩膀,突然说:“咱们看电影吧。”

    韩跃云:“...”

    于是他们开了电影,林娇娥看得津津有味,刚看到杰克为露丝画画,身旁的男人就打起了鼾。林娇娥摇了摇头,觉得电影没意思了,便关了电影,倒下就睡。

    老了,不适合半夜看电影了。

    韩旺旺已经有五个多月没去酒吧了,今晚实在是开心,便想要去酒吧嗨。江臻知道她在开心什么,便准许她去夜店。

    酒吧里,韩旺旺脱了她的衬衫外套,露出内里的一件白色露腰细吊带衫,超短的牛仔裤刚好遮住了翘屁股,整个人火辣得不行。

    韩旺旺喜欢泡吧,喜欢打碟,喜欢穿着性感的衣服站在DJ机器后面跟着顾客一起蹦迪。

    她并非浪荡的女孩子,只是单纯喜欢夜店的氛围,喜欢音乐声在耳边炸开的动感。

    但江臻很讨厌酒吧的氛围,也不赞同韩旺旺在酒吧里穿成这副火辣的模样。她跳舞的时候,胸口一抖一抖的,虽然不大,但形状好看,加之身材匀称,总有人偷偷地瞄她。

    江臻挡得住刀,却挡不住男人们偷窥韩旺旺的眼神。

    此刻,发现那些人都在偷看韩旺旺,江臻便后悔了。

    不该来的。

    她喜欢酒吧,他可以给她开一家酒吧,买最好的DJ设备,让她一个人在里面蹦迪,不穿衣服都可以。

428章 拳击手木风,向你投降,你愿意嫁给我吗?

    来之前韩旺旺答应过江臻,只在酒吧玩一个小时就回来。

    这会儿,江臻就数着时间,打算时辰一到就拉着韩旺旺走。她年轻貌美又会跳会玩,已经吸引了太多年轻男女的关注了。

    如今这年头,情敌不分男女,江臻是在受不了那些人用猎艳的眼神打量着韩旺旺。

    她是他的,从头发丝到脚指头,都容不得别人指染,哪怕只是瞧一眼都不行。

    江臻这人别的地方都大,就心眼小。

    韩旺旺一到了夜店,便像是飞出了鸟笼的鸟儿,张开了翅膀撒了欢的玩,时间自然也过得飞快。韩旺旺跟着DJ一起打碟,见舞池里这会儿人多,也想跟着去凑热闹。

    她从DJ台上走下来,就被江臻拉住了手臂。韩旺旺疑惑地仰头看着他,纳闷问道:“怎么了?”

    江臻指了指手腕上的表,提醒她:“五十九分钟了,你答应我的,玩一个小时就回家。”

    好不容易来一趟,韩旺旺又哪里舍得早早归家。

    她搂着江臻的胳膊撒娇,说:“再玩十分钟嘛,你要不放心,就陪着我嘛。趁这两天休息,让我好好放松,等回了望东城,又得忙着工作,还得面对顾秦川那种垃圾...”

    听韩旺旺这么说,江臻顿时心软了。

    他想到韩旺旺这段时间为了顾秦川那案子,也的确是累了,见她难得来玩一次,也就妥协了。

    “那行,就十分钟,一秒钟都不能多。”

    “好!”

    韩旺旺抱着江臻脸颊亲了一口,便撒了欢地跑向了舞池。

    江臻见韩旺旺混在一群年轻人的队伍里跳舞,他担心有变态占韩旺旺便宜,不放心她,也跟着进了舞池。

    舞池里,大家都扭得跟没骨头一样,就江臻像是一棵松柏笔直地站在舞池里,格格不入。

    韩旺旺见江臻像个木头疙瘩杵在哪儿,有些想笑。她一边扭腰,一边用手故意去摸江臻的脸,在他耳旁吐气如兰,道:“一起跳舞啊,江臻。”

    说着,韩旺旺将江臻的双手搭在了她的细腰上。

    只有他,有资格触碰她身体的每一寸。

    江臻只在台子上打过拳,跳舞是真不会。

    他低头看着掌心下那为纤细的巴掌腰,盯着那腰肢扭出来的妖娆幅度,心里不免有些骚动。

    他是个男人,二十四岁,正是一身热血无处得到释放的年纪。韩旺旺这般撩拨他,他若是没个反应,就不是个男人了。

    “我不会跳...”江臻张嘴说话时,声音比以前要沉上几分,少了冷冽的感觉,却添了男人的沉稳。

    韩旺旺啧了一声,见他跟榆木疙瘩一样撩不动,便起了坏心思,故意转过身去。

    她背对着江臻下腰、扭胯、甩发,抛媚眼。一顿骚操作搞下来,韩旺旺自己脸都红了,而江臻已经接连无意识地吞咽了好几口唾沫。

    她在勾引我。

    她一定是在勾引我!

    她怎么能在这种地方勾引我!

    还是个人吗?

    江臻面上冷静自持,心里早已决堤。他突然一把按住韩旺旺的细腰,双手五指分别落在韩旺旺臀侧,这个姿势很适合做点儿不穿衣服的事。

    在一片吵闹的音乐声中,韩旺旺听到江臻声音嘶哑地说道:“别跳了,我们回去。”

    韩旺旺回头朝他调皮一笑,“别啊,还有三分钟。”说罢,还故意凑近江臻一些,脸颊从他胸口一路贴近,缓缓向上。

    最后,韩旺旺的唇落到了江臻的下巴,她故意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这才退后,停了下来。

    江臻不说话,目光幽深地看着她,那双眸里释放出来的温度能将韩旺旺给烫伤。

    韩旺旺知道自己目的达到了。

    她露出得逞的表情,“你在紧张什么?”韩旺旺饶有兴致看着江臻那上下滚动喉结,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故意将右手拇指放在那突出的喉结上面,用力地按了按。

    江臻骤然抬起左手一把捏住韩旺旺的右手,“别乱按。”他另一只手扣住韩旺旺的臀往上一提,便将她整个人提高,身子完美的嵌合在他的怀里。

    韩旺旺感受到了江臻狂乱的心跳声。

    说不得意,是假的。

    他在为她乱情。

    江臻低头,俯身在韩旺旺耳旁说道:“你知道按男人的喉结,会发生什么吗?”江臻天真地以为韩旺旺只是好奇,所以才按了他的喉结。

    韩旺旺看过的小说比江臻听过的小说名字都多,她又怎会不知道。闻言,她露出‘我都懂’的老司机眼神,笑吟吟地说:“轻则失身?重则怀孕?”

    听到这个答案,江臻呼吸一滞。

    她知道!

    她都知道,还故意逗他!

    江臻来了火,拉着韩旺旺的手就往外面走。韩旺旺穿着高跟鞋,踉踉跄跄跟在他身后,她喊了声:“我的外套!”

    江臻:“不要了!”

    这个时候,还要什么外套,他缺那点买外套的钱吗!

    韩旺旺以为江臻会带她回家,结果出了酒吧,江臻直接拉着她走进了酒吧街尽头的那家四星级酒店。

    这酒店开在这里,从不缺生意。

    韩旺旺猜到江臻要做什么,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她既兴奋,又期待,又有些紧张害怕。

    来了来了!

    她今晚就要当江臻的女人了!

    韩旺旺一路默默地跟着江臻来到房间,江臻单手拿着门卡去开门,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

    房门刚关上,韩旺旺便被江臻压在了门上。

    他低头吻她,动作霸道,姿势狂妄。

    韩旺旺口腔之间全都是他的气息,她的脚开始还挨着地毯,但下一秒就被江臻双手搂了起来。

    韩旺旺背靠着门板,腿却勾着他的腰。

    要命要命,竟然这么野!

    韩旺旺兴奋地回应着江臻,闭着眼睛,一边亲江臻,一边伸手去摸索江臻的衬衫扣子。

    她手刚摸到江臻扣子,就被江臻一把按住了手指。韩旺旺睁开眼睛,眸光迷离地看着他,“嗯?”

    都到这个时候了,这家伙不会还要喊停吧?

    韩旺旺怀疑地看着他。

    江臻那双永远冷漠的双眼里,目光终于不再冷冽,而是变得炽热起来。温度烫人,谁能招架得了!

    “去床上!”说完,他便搂着韩旺旺去了房间。

    韩旺旺被江臻丢到了床榻上,她脑袋有些晕。等她脑袋停止眩晕,视线恢复正常时,便看到江臻脱了衣服跪着来到了她的身边。

    最近这段时间,江臻一直在有规律的增肥健身。如今身材虽不算魁梧,但好歹不是之前那副纤细娇弱的躯体了,初见一层薄薄的肌肉。

    韩旺旺不好意思看他这副模样,她用枕头挡住脑袋,声音从枕头下面传出来,像蚊吟一般问道:“做吗?”

    尽管声音很小,但江臻还是听清楚了。

    江臻偏头看了眼床头柜。

    酒店周到,用得上的用不上的,都给准备齐全了。

    江臻收回目光,望着身下因为害羞,而脖子胸口的皮肤都呈现出粉红色的韩旺旺,他心头被某种情绪填得满满的。

    那是一种知足感。

    得到了韩叔叔他们的认可,从今天开始,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拥有生下这个女孩了。

    这个念头占满江臻的脑海。

    江臻动了情,单手搂住韩旺旺的蛮腰,另一只手拿开她脸上的枕头。韩旺旺早就脸红一片了,那双眼睛微微眯着,别提多迷人。

    像是一只小兔子。

    尽管韩旺旺并不像真正的小兔子那样好欺负。

    江臻没说废话,直接低头攫取柔软。

    年轻人的人,凭着一股热情与激情,毫无章法与技巧,但这已足够点燃整间卧室。

    韩旺旺配合江臻,任由他在神秘的地图上一点点地探索,然后当他即将探索到沙漠里那片绿洲时,却又停了下来。

    在沙漠里行走到饥渴的人,突遇绿洲,必然欣喜若狂。然而这世界上也有一种人,他们在沙漠里徒步前行,若遇绿洲,却会踌躇下来,不敢前行,怀疑自己是出现了幻觉,怀疑自己不配拥有这片绿洲。

    江臻便是后者。

    他停了下来,坐了起来,用被子将韩旺旺白皙动人的身子盖好。他的眼白微红,样子有些凶,但说出来的话却很温柔,“今晚不行。”

    韩旺旺懂了他的意思,满腔热情顿时被冷水浇灭,不免觉得扫兴。

    “那你看哪天行?要不等到天狗食月那天,全世界一片漆黑,我们再找个地洞,偷偷摸摸地来一场?”韩旺旺生气了,说话冷嘲热讽,夹枪带棒。

    江臻知道突然停下的确扫兴,但他觉得最重要的一刻,应该留到最隆重的一刻。

    他说:“你值得被尊重。”

    就这么六个字,便成功地取悦到了韩旺旺。

    韩旺旺知道江臻是爱她的,他对她的渴望有多强烈,她也清楚地感受到了。只是见到江臻对这初次如此的看中,她不免觉得好笑。

    她盯着江臻身体那藏不住的渴望,不由得问道:“那你怎么办?”

    江臻下意识下床,去了厕所。

    他没关厕所门,韩旺旺能听到一些动静,还有些脸红。等了六七分钟,见江臻还没完事,她赤脚下了床,去了厕所门口。

    她故意站在门外咳嗽了一声,把江臻吓了一跳。

    “那什么...”韩旺旺摇了摇那扇未关掩饰的门,对江臻说:“我帮你吧。”

    江臻眼瞳微微睁大了一些。

    片刻后,浴室门从里面被推开,留给韩旺旺进入的缝隙。韩旺旺走了进去,不好意思看江臻,但还是帮了他。

    后来韩旺旺睡着了,江臻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坐在床头玩手机,看日历,能把那日历看出个花儿来。

    翌日韩旺旺醒来,她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一边揉眼睛,一边睁眼去看窗外的太阳。

    江臻逆光坐在靠窗的那张沙发单人椅上,正目光炯亮地看着她。

    韩旺旺被吓了一跳,她问江臻:“你起来多久了?”

    江臻竟说:“一晚没睡。”

    韩旺旺滚到床边,近距离盯着江臻,发现江臻眼底黑眼圈加重了一些。

    韩旺旺哭笑不得,她说:“你前晚没睡好,昨晚又不睡,怎么的,见个家长还把你搞出失眠症来了?”

    江臻叠着的双腿分开了,他拿出烟来,点燃,就要抽。

    韩旺旺突然说:“听说二手烟更容易致癌。”

    谁是吸一手烟的,谁是吸二手烟的,江臻不会不清楚。他点燃的动作,就那么停了下来。

    他自己怕死,也更怕韩旺旺会死。江臻放下打火机,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抽烟?”

    “倒也没有,我不反感你抽烟,只是觉得抽烟伤身。”但韩旺旺也不要求江臻抽烟,因为江臻的烟瘾不大,只是有心事才会点燃一根帮助散发思维。

    江臻点了点头,他说:“婚后会戒烟,听说不抽烟不喝酒生出来的宝宝会比较聪明,也更好看。”可不能因为他抽烟,拖累了宝宝的颜值跟智商。

    “你听谁说的?”韩旺旺都不知道这个说法。

    “忘了。”

    韩旺旺说:“不抽最好,对你身体好。”

    江臻最后没碰那根烟,他就拿在手里玩,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韩旺旺见他明显是有心事,就挺纳闷。如今江碧的事情水落石出了,他们二人的事情也得到了家长的默许,他心里到底在忧虑什么?

    “你在想什么?”韩旺旺猜不透,便直接问。

    情侣之间,坦率相处,能避免许多问题。江臻是韩旺旺冒着搞GAY也要谈恋爱的对象,她自然要珍惜。

    江臻朝她看了过来,略作沉吟,才说:“我昨晚一直在查黄历。”

    “查黄历做什么?”

    “看良辰吉日。”

    “啊?”韩旺旺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觉得挺莫名其妙的,她说:“你没事看那个做什么?”

    “在看哪天日子好,想跟你结婚。”

    韩旺旺心跳漏了一拍。

    “结、结婚吗?”韩旺旺卷翘的长睫毛突然疯狂地眨了起来,这是她心里害羞的表现。

    她低着头说:“我才二十三,你也才二十四,咱俩还年轻,这么早就结婚吗?”如今都提倡晚婚晚育,韩旺旺觉得这么早结婚,有些格格不入。

    江臻眼神阴鸷下来,盯着她那微红的脸蛋,较真问道:“只谈恋爱不想结婚,那是撒流氓。我想娶你,很早以前就想。难道你不想嫁给我?”

    想到这个可能,江臻的心情便变得不爽。“难道我们之间的感情,你认为只是一场恋情?”

    韩旺旺见江臻生气了,这才说道:“你别瞎想,我当然是想要跟你结婚的,我只是觉得我们年纪还太小,不好意思叫咱们的同学知道了。”

    明白韩旺旺只是害羞,并非不愿跟自己结婚,江臻心情这才变好。“别不好意思,你小表婶嫁给你小表叔那年,才22岁呢。”

    “...你说的有理。”

    韩旺旺一想到要跟江臻结婚了,心情就挺奇妙。见江臻眉宇间还残留着一些不悦,她又问道:“那你在心烦什么?我看你有些不开心。”

    江臻眉头皱成了川型,颇有些不甘心地说道:“我昨晚在线花钱,找人用我们的生辰八字核算了结婚的日子。你猜那神棍怎么说,他说咱俩八字不合,不能结婚,气得我连夜黑了对方账号,把他那账号给封了,看他以后怎么装神弄鬼。”

    韩旺旺:“...”

    “所以你昨晚没睡,就是在做这个?”

    江臻点头,又说:“那老神棍账号竟然有十多个,我全给封了。”谁让他竟然咒他跟韩旺旺不配呢?

    韩旺旺哭笑不得,她起床走到江臻怀里坐下,抱着江臻脖子说:“你愿娶,我愿嫁,哪天都是好日子。”

    江臻点了点她的鼻子,“我看你比那老神棍更适合算命。说得对。”

    “行了,先回去。”

    “嗯。”

    两人清早开车回了家,江臻他们进屋时,林娇娥正在给韩跃云系领带。

    瞅见两个年轻人回来,韩跃云眉头皱的很深。他当然知道这两人昨晚在外面过夜,一想到他们可能早就是事实上的夫妻了,韩跃云这当父亲的,心里怪不爽的。

    因此见到了江臻,韩跃云表情很冷淡。

    这头啃了他家大白菜的猪!

    江臻也猜到了韩跃云生气的原因了,他也不敢说话,等韩跃云走了,就乖乖地和韩旺旺母女一起送他上车,去上班。

    韩跃云上了车,要走时,又把车窗放了下来,语气别扭却严肃地对江臻和韩旺旺说:“还年轻,暂时没有要孩子的计划的话,就要做好措施。”

    两个年轻人:“...”

    韩旺旺微红了脸,将垂到眼睛旁边的一缕刘海卷了起来,拢到耳朵后面,心里酸溜溜地腹诽道:女儿也想做好措施,那也得有做措施的机会啊!

    送走韩跃云后,韩旺旺这才问母亲:“小表叔他们走了?”

    “早上六点半就走了。”

    林娇娥拉着韩旺旺的手进屋。

    韩旺旺跟江臻这次回来,要后天才会回去,女儿带着准女婿回家来玩,林娇娥当然是要在家陪着的,这几天就不去那烘焙店工作了。

    进屋后,林娇娥跟江臻说:“今天天阴,太阳不大,适合出去游玩。江臻啊,咱们娘仨去寺庙烧香,去吗?”

    江臻忙道:“好,我去换身衣服,等会儿我开车。”

    “嗯,快去。”

    林娇娥等江臻上楼后,这才把女儿拉到了后院,表情复杂地问道:“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昨晚这两孩子一宿未归,在外面住了一宿,总不会是开了房纯睡觉吧。

    林娇娥又问:“你们...你们可得多注意保护措施。你还年轻,自己都还是个孩子,现在就怀孕了,也不是个好事。”

    韩旺旺脸红红的,她四下看了看,才不好意思地说道:“还没呢,他说要等到结婚。”

    闻言,林娇娥先愣了一下,随后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挺好,是个珍惜你的,现在像这样的孩子可不多了。”

    韩旺旺将今早江臻说的那事,提前跟林娇娥透了口风。“妈,江臻和我,想早些结婚。”

    林娇娥又吃了一惊,“这么早吗?”显然,林娇娥也觉得孩子们年纪还小,不着急现在就结婚。

    “嗯,他说,他就想早些跟我结婚,反正也是要娶我的。”

    林娇娥又笑了,“那孩子对你倒是一片真心。这样吧,等会儿去了寺庙,我拿上你们的生辰八字,找大师算算。挑个日子,提前准备,也行。”

    都到了法定年纪了,孩子们又彼此心意相通,早结婚晚结婚,左右都是要结婚的。

    寺庙在一处景区,不大,却颇有名气,上山的石板路上来来往往都是游客。江臻手里拎着提前买好的香,韩旺旺拎着三瓶矿泉水,林娇娥手里拿着一根自拍杆,走到风景优美的地方,便要拉着女儿跟准女婿拍照。

    这一天,江臻拍的照片比他一年时间里拍照总量都要多,关键是每张照片还必须笑,笑得像花儿一样灿烂。

    一路到了寺庙门口,江臻脸都笑僵了。

    三人烧香拜佛后,便去了另一处院落,找德高望重的师父合算良辰吉日。那师父按照韩旺旺和江臻的八字合算了一番,道:“有两个最合适的日子,一个就在本月26,另一个吉日在年底腊月出六。”

    本月是来不及了,距离腊月初六还有四个月,倒是挺合适。晚上林娇娥与韩跃云说起了孩子们结婚的事,韩跃云得知江臻跟韩旺旺现在就想结婚,倒是举双手赞成。

    他觉得一个男人,真的爱一个女人,定是想要尽快将女孩子迎娶回家的。所有借口说再等等、等有钱了、等有房了、等有车了、等有孩子了再结婚的男人,都是爱的不够深,不够真。

    真爱一个人,又哪里肯委屈了对方。

    两人的婚期就定在了腊月初六,晚上韩跃云便将这个消息分享到了家人群。婚期确定了,江臻便开始着手准备彩礼的事。

    韩跃云是国家公务人员,身份敏感,如今又提倡喜事简办,这彩礼江臻不能给多了,给多了会落人把柄。

    江臻直接跟韩跃云商量了彩礼这件事,韩跃云听到他的问题后,想了想,才说:“这样,彩礼礼金,你就给68888,另给我女儿购买五金首饰一套。旺旺的婚纱跟你的新郎礼服,由我们家定制。出嫁前,我们家会自己出钱办一场出嫁宴,到了望东城,你出资办婚礼。”

    “我是官员,我这边的出嫁宴自然不能铺张浪费,一切从简,但仪式不能免。至于望东城那场婚礼,就按照你的主意办。”

    “至于婚房...”韩跃云想了想,才道:“我们两家各出资一半,房产证上写你们小两口的名字。”

    闻言,江臻觉得不妥,下意识说:“这不行,这样下来,你们太吃亏...”

    韩跃云略有些不悦地看着江臻,纠正他的说法,“嫁女儿不是买卖,没有吃亏赚钱那套说法。慎言。”

    江臻立马意识到了自己言语上的不妥,立赶紧道歉:“是我说话粗鲁了。”

    江臻觉得68888的彩礼金实在是太少了,他随便买的一块表都不止这个价,想了想,他说:“这样吧,我把F国际百分之二的股份转移到阿姨的名下。”

    F国际百分之二的股份,每年净收入都是一个天价数字,江臻的这个决定,着实让韩跃云吃了一惊。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韩跃云刚起了个头,就被江臻大胆打断了,江臻说:“我明白韩叔叔有多爱旺旺,不想将一桩婚姻当成买卖,但韩叔叔,我也是真的将旺旺当珍宝,我自然是想将最好的给她。”

    “这百分之二的股份,你必须收下。你不收,我心里也不平衡,总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韩跃云哭笑不得,笑骂道:“娶了我女儿,你本身就是占了便宜。”

    江臻没反驳,忙应道:“韩叔说得对。”

    “出去吧,这事就这么定了。”

    “好。”

    将彩礼这事商量好了,江臻是大大地松了口气。第二天上午,江臻约韩旺旺去拳馆打拳。

    “你别打我脸啊。”韩旺旺那张脸如花似玉,被打肿了打青了,她会跟江臻拼命。

    韩旺旺小时候跟在爷爷身边的军官学习过散打,虽然不会打拳,但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吗?

    韩旺旺按照拳击比赛节目中看到的那样,摆好姿势,率先朝江臻揍出拳头。那是一个动作漂亮的直勾拳,江臻轻轻松松便躲开了她的拳头。

    “注意啦!我动真格啦!”韩旺旺兴致勃勃地又冲了上去,这一次江臻没再忍让,与她认真打了一场。

    韩旺旺很快就被江臻揍得浑身酸痛,她龇牙咧嘴地盯着江臻,说:“江臻,我还是不是你宝宝?”说完,韩旺旺突然侧踢左腿,脚尖朝江臻下巴踢了去。

    江臻弯腰躲过那一脚,刚直起身,就看到韩旺旺的拳头正面飞了过来!

    韩旺旺以为江臻会躲,但江臻没有。

    那一拳头打下去,江臻的鼻子都流血了。

    “江臻!”韩旺旺惊慌失措,暴躁地质问他:“你为什么不躲!”

    江臻盘腿在地上坐下,他摘下拳套,伸手擦了擦鼻血,抬头望着韩旺旺,说:“我打过几年的黑拳。”

    这事韩旺旺知道,她点了下头,“我知道,段叔叔带你打的拳。”

    “嗯。”江臻一边抹鼻血,一边说:“我在拳场上,从来不会躲避,也不会认输。就是被人打趴了,我跪着也要爬起来还手。因为我明白,一旦我输了,就没人再在我身上投注。一旦我不赚钱了,拳庄就会丢弃我。我会没有饭吃,会重新去街边乞讨,继续过那种有了这顿没有下顿的苦日子...”

    “所以那时候,我在拳台上很拼命。对手都很怕我,观众都很喜欢我,他们叫做疯子木风。”

    江臻朝韩旺旺咧嘴灿烂地一笑,他说:“韩熙,这个世界上,能让我在打拳的时候主动挨揍、主动退让的人,只有你。”

    韩旺旺怔然地望着他,江臻笑容灿烂,有什么东西在韩旺旺的心里炸开了。

    “江臻,你突然说这些做什么?”韩旺旺摘了下拳头,用手指揉了揉发红的耳垂,小声说道:“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江臻撑着地站了起来,他转身走到角落那堆私人物品前蹲下,在他的背包里翻找东西。回来时,江臻手里拿着一个丝绒盒子。

    韩旺旺猜到江臻要做什么,整个人顿时变得不自在极了。

    江臻在她面前跪了下来,他打开丝绒盒子,露出里面的钻石戒指。江臻仰起头,露出一张沾了血液的笑脸,他说:“往后,若我怠慢了你,轻视了你,辜负了你,你的拳头可以朝着我心脏击打,我绝不还手!”

    “韩熙,拳击手木风,一辈子向你投降!”

    “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在给了他重生的拳击台上,主动下跪,投降认输,求她嫁给他。

429章 把宋瓷纹在心尖上

    韩旺旺少女时期,也曾幻想过长大后被求婚的画面。她想象过在被玫瑰花和粉红色气球环绕的浪漫场景下被求婚,也想象过在高山在河边被求婚。但她想不到,她被正式求婚,是在拳击台上,是在这个江臻曾流过血流过泪的拳击台上。

    这样的求婚仪式,比玫瑰鲜花更打动她。

    都说爱情具有保质期,保质期内,山盟海誓都是诺言,保质期后,山盟海誓都是谎言。

    但这一刻,韩旺旺相信江臻的话百分百是真的。

    韩旺旺被感动的流泪不止,她伸出左手,哽咽地说道:“我愿意。”

    听到韩旺旺的肯定回答,江臻着实松了口气。他一把抱住韩旺旺,等心跳的频率逐渐恢复正常后,这才将戒指戴在了韩旺旺的中指上。

    求婚成功后,两人都去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去约会。吃过午饭后,二人这才回家,林娇娥看到了韩旺旺手指上的戒指,她笑眯眯地说:“被求婚了?”

    韩旺旺红着脸点头,告诉妈妈:“我说了yes。”

    林娇娥翻了个白眼,“你肯定会说yes。”她拉着女儿的手,仔细地打量那枚戒指,她说:“这戒指看着就很贵。”

    那颗钻,是如火彩般耀眼的红钻石,观其大小有两克拉。众所周知,红钻石是彩钻中最稀有也最昂贵的钻石,曾在纽约以每克拉92万美元的价格成交。

    韩旺旺手上这颗钻戒,单论钻石的价值就不菲,更何况它还是江臻请全球著名珠宝设计师Carlo设计并操刀制作的,这更使它意义非凡。

    韩旺旺猜到这颗戒指也许价值不凡,顿时觉得手不是手了,戴着都觉得哆嗦。她说:“我还是取下来吧,我这工作有时候经常出去取证,可别因为一枚戒指招来了祸事。”

    这也正是林娇娥心里在意的,她刚才看到这枚戒指,就想说这事。但想到年轻女孩子爱漂亮,韩旺旺又刚被求婚,本打算等韩旺旺冷静下来再叮嘱她的。

    见韩旺旺也想到了这一层,林娇娥便放心了。“取下来,在家或是出去玩的时候戴,江臻以前不是跟你求过一次婚嘛,你戴那枚戒指就好,那个低调。”

    江伟民出事前,江臻曾独自一人去了南星市一趟,临走之前给韩旺旺留下了一枚戒指。这事,韩旺旺这几天跟林娇娥谈心的时候说了一嘴。

    闻言,她点点头,道:“也好。”

    午休前,韩旺旺跟江臻说起了这事,“江臻,我以后工作就戴之前那枚戒指,这戒指肯定很贵,戴着在外行走也不安全。”

    江臻明白韩旺旺的考虑是对的,也没有拒绝,“是我考虑不妥,那就按你说的办。”

    两人在韩家又呆了一晚,第二日清早便返程了。

    他们天未亮便坐上了回望东城的航班,飞机抵达望江山机场时,才早上六点四十分。

    麦莺歌开着江臻那辆玛莎拉蒂来接人。“江先生!老板娘!”麦莺歌站在车旁朝韩旺旺他们招手。

    韩旺旺之前已经见过麦莺歌,知道这黑珍珠小姐是江臻的忠心下属,她在观察一圈后,确定麦莺歌对江臻没有男女之间的想法,这才放了心。

    韩旺旺这次回来,是江臻正式意义上的未婚妻了,也当得上这声老板娘。上了车后,韩旺旺送了麦莺歌一盒腊肠。

    那腊肠用保温盒装着,打开就能吃。

    麦莺歌吃了一块,咬到了一棵花椒,顿时不再碰第二片。麦莺歌将他二人送到了宏正律师事务所楼下,就去对面的碧海律师事务所找魏星星去了。

    麦莺歌走后,江臻对韩旺旺说:“你先去工作,我把东西给军军送去,晚上你去我家,我们请军军吃饭。”

    “好咧!”

    林娇娥他们给韩军军准备了许多吃的,韩旺旺是打工仔要工作,只能让江臻开车去给韩军军送东西。

    韩军军知道江臻要来,上午第二趟公开大课就没去听。

    他站在宿舍楼下等了会儿,便瞧见了江臻的车。

    江臻将车停在宿舍楼楼下,一下车,就被韩军军一把搂住了脖子。“哥。”知道父母同意江臻跟姐姐的事后,韩军军就改了口,直接关江臻喊哥哥了。

    江臻嗯了一声,将满满一箱子好吃的从车里提了出来,递给韩军军。“晚上没事的话,去我那里吃个饭,我跟你姐姐,还没有正式邀请你去我家做过客。”

    韩军军说:“没事,那今晚我就去了。”

    “好,喜欢吃什么直接发给我微信,我下午去买。”

    “好咧。”

    韩军军拎着那箱子零食,盯着江臻弯腰站在后备箱后面整理东西的身影,脑海里闪过江臻从前男扮女装的冷艳模样,再看看面前高大的男人,总感到违和。

    可再荒唐,这也是真的。

    “江哥。”

    江臻听到韩军军叫自己,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韩军军朝他坦然一笑,道:“以前处处针对你,对不住了。以后,希望你对我姐好点儿。”

    江臻莞尔一笑,“放心,我会对她好。”

    “爸在群里说,你们年底腊月就要结婚了,恭喜啊。”

    “谢了。”

    江臻仍然话不多,但韩军军早已习惯了他的这幅做派,也就习惯了。他目送江臻开车离开后,这才拎着零食回宿舍。

    回到宿舍,大家都在,他刚把装零食的行李箱打开,其他三个舍友就像饿狼一样扑了过来,抓着几盒分装好的美食,迅速钻到自己床铺上开动。

    边吃,还得寸进尺地说道:“韩澈,你妈妈做的鸡爪子太好了,又辣又麻,软烂无骨,这得是什么神仙啊!”

    韩军军盯着箱子里仅剩下的三四盒卤煮熟食,狠狠地瞪了这些家伙一眼,才叹道:“交友不慎!”

    罗马的夏天总不会太热,夜间,宋瓷穿着一条黑色波点茶歇裙,行走爱赛西里奥庄园的院子里,脚下的夹趾凉鞋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她觉得有些冷,忍不住用手搓手臂。

    忽然,她肩头落下一块轻纱披肩。

    宋瓷拢紧了披肩,抬头便见到赛西里奥那张神色冷傲狂肆的俊脸。“大哥。”

    赛西里奥点了点头,前面有个坎子,他朝宋瓷伸出手来。“地上比较滑,注意安全。”宋瓷也不矫情,握着赛西里奥的手跨过坎子。

    赛西里奥的庄园并未在罗马市区,而是在一片叫做布拉恰诺的湖边上。事实上这边的有钱人几乎都不住在市区,都爱在小镇或是环境优美的山区里自建别墅。

    布拉恰诺湖是意大利最干净的湖泊之一,是重要的饮水源。站在赛西里奥的庄园里,可以望见远处那座举世闻名的奥蒂斯卡奇城堡。

    这座城堡,是意大利举行婚礼最昂贵的城堡,赛西里奥与苏欢颜的婚礼,就会在这座城堡里举行。宋瓷与韩湛这次过来,除了过生日看COCO,另一件事便是参加赛西里奥他们的婚礼。

    边走,宋瓷便问赛西里奥:“原本你们不是不想准备婚礼的吗?怎么又改变了主意?”

    赛西里奥告诉她:“有一天我路过那座城堡,正巧看到一对新人在那里举办婚礼,我带着礼物去参加了他们的婚礼。婚礼上,新郎看到新娘穿婚纱的模样,当场流了泪。那一刻,我忽然有一种想法,一个念头。”

    赛西里奥嘴角扬起,笑容很浅,却充满了幸福。他道:“我看过她许多模样,但却从没有看过她穿婚纱的样子。趁还年轻,想要给我们一个难忘的婚礼,将来老了,谈论年少,才觉圆满。”

    赛西里奥平时话不多,但他其实是个很浪漫的人,说的话想的事都让人觉得浪漫。

    宋瓷听到赛西里奥的话,顺着他的阐述去假象他所描述的画面。幻想老年后,坐在院子里跟老伴儿翻阅人生相册时,一边看,一边讨论那时场景的画面,宋瓷顿时感到满足。

    “你说得对。”

    走了一截,赛西里奥问宋瓷想不想休息下。

    宋瓷见院子里的山茶花全都盛开,便坐了下来。赛西里奥将手放在她的腹部,感受了下肚子里孩子的动静,他说:“他在踹我。”

    宋瓷笑出声来,“他在跟舅舅打招呼。”宋瓷问赛西里奥:“你与欢颜,还打算再生一个吗?”

    赛西里奥摇头,“暂时没有想要三胎的打算。”

    他说三胎。

    看样子,他是把程序也当做了他的亲儿子。

    宋瓷为苏欢颜感到开心,看样子大哥对欢颜是真的很好。“也挺好,儿女双全了。”

    “是啊。”

    赛西里奥想要抽雪茄,他坐到另一张长椅上,隔着一段距离抽雪茄。风是从宋瓷这边吹向赛西里奥那边的,因此烟味怎么都不会飘到宋瓷这边来。

    这个哥哥,心细如发。

    赛西里奥抽了一口雪茄,突然说道:“阿让怎么没来?”

    宋瓷笑道:“也许是怕他来了,你会把他绑在意大利,不许他回去了?”

    赛西里奥莞尔,笑起来也是一副高高在上让人惧怕的样子。他摇了摇头,叹道:“他不愿意留下来,我就是把他锁住,他也能想办法打开锁。”

    “是这样,他那孤儿院的装修工作这几天就收尾了,想要早些装修好了通风。明年要正式办园,迎接孩子们回家。”

    宋瓷告诉赛西里奥:“你们婚礼,他不会缺席的。”

    赛西里奥道:“他自小就渴望有个家,他与我一起长大,但因父亲,他始终未曾把我这里当做家。”说起这事,赛西里奥心里不免有些惆怅。“那孩子,对家有种执念。”因为自己没有家,就想要给天下的孤儿们都建一个家,当所有孤儿的爸爸,这就是阿让的梦想。

    “我们兄妹四人,就数阿让最心慈手软。儿时洗礼,只有他为了放过那个无辜的献祭者,赔上了自己一条腿。所以父亲对他失望透顶,便加倍地折磨他。”而爱德华对阿让折磨的越很,阿让对家的渴望就越深。

    爱德华去世后,阿让终于解脱了,自由了,他又怎么肯傻乎乎地跳回原来囚禁他的笼子里。

    “对了。”赛西里奥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翘起了腿,朝宋瓷看了一眼,说:“科莱曼最近,身体不算好。”

    能让赛西里奥用‘不算好’这三个字去形容,显然科莱曼的身体情况很糟糕了。宋瓷想到那个可怜的科莱曼,心里便一阵发酸。“他怎么了?”

    “耳朵失聪,眼睛也快要失明。”

    宋瓷抚摸腹部的动作顿时僵住。

    身为一名钢琴大师,耳朵、眼睛与手指,是科莱曼最最最重要的东西。同时失聪失明,科莱曼可承受得住?

    “听说,他上周曾自杀过一次,被助理发现了,及时送到了医院。”赛西里奥将燃烧的雪茄从中间折断,他拿着半截雪茄走到宋瓷身边坐下,抬起手拍了拍宋瓷的肩膀,他说:“若不是我们的父亲,科莱曼与我们的母亲,应该会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一对。”

    “小瓷,科莱曼是自闭症,没有人能走进他的心,但你的话,他也许能听进去几句。你要是愿意,可以去看看他。”

    科莱曼这人是生是死,对赛西里奥来说没有任何影响。他们甚至没有见过一面,没有说过一句话。

    但赛西里奥知道宋瓷与克莱曼之间的渊源,宋瓷的存在会被爱德华发现,正是因为她出演了科莱曼的那部自传。宋瓷能得到科莱曼的认可,说明科莱曼对她是不一样的。

    赛西里奥是从艾斯伯爵那里听说的这件事,艾斯伯爵从苏醒后,整个人就大变了模样,虽然依然是那疯疯癫癫的艾斯伯爵,但却增添了两种心爱之物。

    一、他爱上了一个女人。

    二、他爱上了钢琴,奉科莱曼为毕生偶像。

    赛西里奥与艾斯伯爵偶尔会一起聚聚,喝杯茶,聊聊天什么的。上次见面,艾斯伯爵跟赛西里奥说起了他偶像科莱曼差点死去的事。赛西里奥今天想起来了,就顺嘴跟宋瓷说一声。

    想到科莱曼的处境,宋瓷心里十分难受,她问道:“科莱曼现在还住在法国吗?”

    “有自闭症的人,是轻易不会挪窝的。”科莱曼不缺名利,不缺金钱,但他始终住在他与母亲一起生活的那栋小房子里。

    这么多年,从未搬过家。

    宋瓷说:“等婚礼结束后,我会去看看他。”

    “你要去看谁?”韩湛的声音,在茶花园另一端响起。

    宋瓷与赛西里奥抬头望着花园那一头,瞧见了站在路灯下,身影孤傲挺拔的男人。赛西里奥摇头失笑,说:“那个差点成为你岳父的男人,生病了。”

    韩湛听到这话,觉得莫名其妙。

    差点成为他岳父的人?

    那是谁?

    赛西里奥起身先走了,韩湛走到赛西里奥之前坐的位置,挨着宋瓷坐下。他见宋瓷表情落寞,便捏住她的手,问道:“你们在说谁?”

    “在说科莱曼。”

    韩湛恍然大悟。

    原来是在聊岳母的初恋男友,那的确是差点成了他岳父的男人。

    “科莱曼怎么了?”

    宋瓷将科莱曼的病情如实告知韩湛,“失聪、失明。”

    “他是钢琴大师,这失聪失明...”会是什么后果,韩湛稍稍想想,都觉得要命。

    “科莱曼上周试图自杀过。”宋瓷靠着韩湛的肩膀,她说:“科莱曼是自闭症患者,一生唯爱三件事。一是钢琴,二是生母,三是我母亲。我母亲去世后,他终生未取,再未动心。”

    “如今失聪失明,再也无法弹钢琴了,他自然会感到绝望煎熬。无法再弹钢琴的科莱曼,已经失去了对活下去的渴望。”

    “韩湛。”宋瓷抬头看了他一眼,已经有了决定,她道:“我得去看看他。”

    韩湛下意识拒绝,“不行。”

    “为什么?”宋瓷倒是没料到韩湛会不同意。

    韩湛将她肩膀搂着,他说:“那糟老头子,对你母亲痴心一片,你觉得他那种人,是会把你当做女儿一样,还是...”还是心爱的女人?

    韩湛摸不准克莱曼的心思,说什么都不会允许宋瓷去科莱曼身边的。

    宋瓷哭笑不得。“他对我没那种心思。”

    “但我不会允许你去别的男人身边。”三十五岁的韩湛,这一刻变成了十八岁的小伙子,吃起醋来让人招架不住。

    宋瓷深深地看了韩湛片刻,才说:“那这样,你陪我去。我们明天去看COCO,然后便去法国。你跟我一起去看科莱曼,我与他在你眼皮子底下活动,你总能放心了吧?”

    韩湛:“...”

    “你啊。”他还能怎么办呢,只能同意了。“我是陪你来度假的,你倒好,拉着我去陪一个糟老头子。”韩湛吐槽归吐槽,但心里却更欣赏宋瓷了。

    他就爱宋瓷这有情有义的样子。

    “想去睡了。”宋瓷想要起身,却被韩湛又拉住了手腕。

    宋瓷低头问韩湛。“还想坐会儿?”

    韩湛朝她眨了眨眼眸,说:“今天是你生日。你25岁了。”

    闻言,宋瓷赶紧朝韩湛伸出右手,“生日礼物呢?”

    韩湛神秘一笑,说:“你转过身去。”

    宋瓷带着一份期待之心,赶紧转过身去。

    韩湛开始数数,数到十,他说:“你可以转身了。”

    宋瓷转回身来,发现韩湛衬衫最上面四颗扣子被解开了,露出了左边的胸口。他左胸肌皮肤之上,多了一幅纹身图,纹了一个拉提琴的小女孩。

    纹身显然是刚纹上去的,皮肤一片发红。宋瓷神色复杂地看着那副图,她有些无奈,又有些感动。“你下了飞机后一直不露面,就是去纹这个了?”

    韩湛点头,“嗯,我把你最美的样子纹在我胸口,让你与我融为一体。这份礼物,你喜欢吗?”

    宋瓷伸手摸了摸那副图,笑道:“好像只有十几岁的少年人,才会去做这种事。”

    韩湛眉头一皱,“你是嫌弃我幼稚?”

    宋瓷噗嗤一笑,她抱住韩湛,说:“不,我没有嫌弃你幼稚,我爱你对我的冲动热血。”能让一个三十五岁的老男人,为了她去做十多岁少年人才会做的事,她怎么会嫌弃呢?

    “我喜欢。”宋瓷低头在那纹身上亲了亲,然后又朝韩湛伸出右手,“给点儿看得见的礼物呗。”

    她就是这么现实。

    韩湛早有准备,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他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那礼物用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小装着,宋瓷怀疑里面是宝石之类的东西。

    她打开那盒子,看到盒子里的东西后,目光微愣,很快便视线变得模糊一片。眼泪落在那盒子里的东西上面,宋瓷抬头问韩湛:“这东西,你怎么找到的?”

    盒子里,是一只黑木古簪子,这簪子是六百多年前,南宫仙亲手雕刻了送给独孤桀的礼物。礼物赠送出去的那一年,独孤桀尚且只是太子,还未登基称帝。

    南宫仙最后一次瞧见这簪子,是在太平帝独孤桀的寝宫里。

    那一年,朝堂之上,众臣皆逼太平帝立后。可太平帝心里装着一个人,他怎么都不肯立后。在他心里,后位只有南宫仙能坐!

    南宫仙眼见独孤桀就要引起公愤,若再不立后,必会惹人非议。若令大乱朝纲,那她与独孤桀都是罪人。南宫仙进宫劝独孤桀立后,独孤桀提了一个要求,要她陪他侍寝。

    那早南宫仙醒来,在独孤桀的枕头下发现了那枚黑木簪子。

    那是南宫仙最后一次看到簪子。

    那个晚上,她为他侍寝一整夜,整夜都没有得到休息。他疯了一样地欺负她,在她的身上打下一个又一个红色的印记。

    她为他侍寝一晚,换来翌日的一纸封后诏书。

    都六百多年过去了,属于独孤桀的那些东西,无论是保存完好的还是损坏的,都应该进了文物局才对。

    宋瓷抚摸着那根簪子,属于南宫仙的情绪占据满了她的脑海。她低着头,落泪说道:“陛下...”开了口,宋瓷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口误,她摇了摇头,又道:“六百年了,这簪子竟然还能完好无损...”

    韩湛听到这声陛下,心情恍惚了下。

    他拉住宋瓷的手,告诉他:“当年胜儿将这簪子做了防腐处理,与其它陪葬品一起,放进了我的衣冠冢。这东西,出土后一直呆在文物局,我也是通过周五的关系,才拿回了属于我的东西。”

    “胜儿是个好孩子。”若真有投胎转世,希望胜儿来世投个好人家。

    韩湛将发簪取出来,他说:“我如今不留长发,这簪子,就只能给你用了。”那簪子并无男女之别,韩湛想要给宋瓷束发,却发现自己不会。

    他握着那簪子,叹道:“我记得,那时候婚后妇人的簪子,都得让丈夫亲自插上。”他有些幽怨地看了宋瓷一眼,一脸遗憾,“可是我,从没有机会为你插过一次簪子。”

    “我那时候特别遗憾,无比希望来世能生在寻常人家,婚姻自由,不用背负整个国家的兴衰。”这辈子虽然儿时苦了些,但后半生,总算是满足了心愿。

    宋瓷心里怪难受的,她说:“来,我教你。”宋瓷握住韩湛的左手,教他如何用发簪将头发给盘髻。

    韩湛默默记下教程,他说:“以后,每天都把头发盘起来吧,我想给你插簪子。”

    宋瓷撇撇嘴,嘟哝道:“才不要,天天盘着头发你也不嫌审美疲劳,现在流行大波浪披肩,我这种走在时尚前沿的人,哪里能天天盘发...”说着,宋瓷便见到韩湛眼神变得危险起来。

    她默默地吞了口唾沫,小声地说道:“那,那就盘吧。”大不了等韩湛上班去了,她就再换个发型。

    “走吧,回去。”

    韩湛拉着宋瓷回屋,走在路上,宋瓷嘟着嘴,声音沉闷地抱怨道:“你都没跟我唱生日歌,祝我生日快乐。”

    “没蛋糕。”韩湛说。

    宋瓷:“那也得唱歌!”

    韩湛拿她没办法了。

    走到了另一盏路灯下,韩湛停了下来,顺手从花园的绿植丛林里折了一根树枝。他蹲在地上,在路边的泥土中画了一个圆溜溜的蛋糕形状,再在蛋糕上画了一根蜡烛,蜡烛上面写上25岁。

    放下树枝,韩湛站了起来,一边拍手,一边用他那把动听的提琴音嗓轻轻地唱道:“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瓷宝生日快乐...”

    宋瓷捂着嘴笑个不停,把韩湛的脸都笑红了。

    “行了回屋吧。歌也唱了,礼物也收到了,这生日我过得很开心。”宋瓷与韩湛回到房间,她先去洗澡。

    她穿上睡裙,坐在沙发跟韩淼和韩珺打视频电话。

    这时候,望东城还是下午。

    韩珺与韩淼刚吃过下午餐,两人正在跟早教老师学习如何表达情绪。视频是用电视接的,宋瓷的模样出现在大电视上面。

    姐妹俩在家,都穿着居家小吊带上衣,和一条灯笼过膝裤子。“妈妈!”她们一起喊了声妈妈,然后韩淼告诉宋瓷:“我们跳舞,送给你!”

    “好!”

    韩珺跟韩淼知道妈妈要过生日了,提前排练了舞蹈。姐妹俩赤脚站在地毯上,姿势笨拙地跳着舞。一边跳,还一边用那奶声奶气的调子唱着生日快乐歌。

    宋瓷一边录屏,一边笑。

    “妈妈,生日快乐!”韩淼对宋瓷抛了个飞吻,韩珺则一本正经地站在电视前面,表情严肃地说:“妈妈,生日快乐。”

    宋瓷笑道眼睛里面都是泪光,“谢谢宝贝们,我很快乐。”

    韩淼这才问道:“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啊?”

    “还有半个月哦。”

    韩淼问:“半个月是几天。”

    宋瓷:“15天。”

    韩淼扳着手指,数到了十,然后发现自己手指不够,就又让韩珺伸出一只手来。她数到15,顿时叫道:“不行不行,还要等三只手,妈妈才会回来!”

    这太久了!

    “我现在,就要妈妈回来!”孩子们长大了,再也不是小时候的懵懂婴儿了,开始会跟妈妈闹情绪了。

    韩珺亮晶晶的双眸盯着宋瓷,她说:“妈妈,我们也想去舅舅家。”

    宋瓷看着女儿们,顿时就心软了。“行,我让董炀送你们过来。”

    韩湛裹着浴巾从浴室走出来,就听到宋瓷说:“韩湛,我有些想孩子们,我让宴清修明天把她们送过来。”

    韩湛别有深意地瞅了她一眼,那眼神充满了感慨。

    韩湛知道宋瓷年轻,贪玩,讨厌麻烦,还没能完全投入到母亲这个身份中。而孩子们闹腾,把她们带来肯定会影响到宋瓷的心情,所以这次来意大利,韩湛没主动提起要将孩子们一起带来的建议。

    但现在宋瓷主动提起了,韩湛心里自然是高兴的。韩湛抬起手,按在宋瓷的脑袋上揉了揉,叹道:“我们瓷宝越来越像个合格的优秀妈妈了。”

    宋瓷:“...”

    总觉得这话不是在夸她。

430章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女人的腰,夺命的刀

    宋瓷从行李箱中取出一罐身体乳,这身体乳有预防妊娠纹的作用。宋瓷怀双胞的时候,肚皮被两个孩子撑太大,腹部添了许多条妊娠纹。

    后来瘦身成功,又练成了马甲线,肌肤变得紧致了许多,所以妊娠纹看着并不是很明显。所以这次怀二胎,宋瓷就特别注意预防妊娠纹。

    她将那罐身体乳递向韩湛,“来吧。”只要韩湛在家,抹身体乳这种事都是韩湛的福利。他接过妊娠纹,非常熟稔地从罐子里取了一些乳液,放在手心之间乳化。

    “躺好。”

    宋瓷听话地在床上躺好,主动提起裙角,露出大肚子。怀孕已满六月,肚子颇有些大了,像是一颗中等大小的西瓜。

    韩湛将双手贴在宋瓷的腹部,用那双并不算多细腻的手掌肌肤,在宋瓷的肚皮上来回地按摩。

    他盯着宋瓷腹部上剖腹产留下的刀疤痕迹,突然说道:“听说这头胎剖腹的,二胎最好也要剖腹,像你这种一胎跟二胎生得比较密的,就更要剖腹产子。”

    盯着宋瓷肚子上那道疤痕,韩湛这老男人心里一阵难受,他说:“一想到你还得挨一刀,就有些后悔了。”

    宋瓷知道韩湛是在心疼她,本来还有些委屈害怕的她,心情顿时倒是变得甜滋滋的。

    女人怀胎,最怕的就是丈夫不理解了。

    她笑了笑,说:“怕什么,我还年轻,身体好,恢复得快。以后咱不生了就是。”话刚说完,宋瓷的肚子突然被孩子蹬了一脚,她赶紧将韩湛的手放在腹部左侧的位置。

    韩湛刚把手放上去,就被踢了一脚。他笑着说:“感觉又是个调皮的。”肚子里的胎儿可能是刚睡醒,这会儿无聊,对宋瓷拳打脚踢了好一会儿才消停下来。

    韩湛给宋瓷将裙子拉下来,盖住了肚子,说:“我去给你兑奶粉。”宋瓷肚子里的胎儿偏小,医生建议她加强营养,所以睡前必须喝孕妇营养奶粉。

    韩湛一走,宋瓷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宋翡打来的。

    宋瓷的生日,也是宋翡的生日。

    宋瓷赶紧坐了起来,将裙角整理好,这才接了电话。视频一接通,宋瓷便瞧见了宋翡那张放大在镜头前的脸。“离远点儿,你脸大得像是菜盘子。”

    宋翡听到这话,这才将手机拉远了些,露出半个身子。

    宋瓷发现宋翡今晚穿了一条色彩艳丽的暖橘色吊带裙,脖子上戴了一条铂金项链,微卷的头发披着,还化了暖橘色的眼妆。

    她戴着寿星帽子,坐在一间KTV里面,美得冒泡。

    宋瓷觉得宋翡这样子挺好看的,赶紧截屏了几张。她一边截屏,一边问宋翡:“在KTV呢?今天穿得挺性感的啊,好看。”

    宋翡第一次这样穿,怪不适应的。她胸小,总觉得有些撑不起这条裙子,可事实上这条裙子就需要小胸穿才高级。要给宋瓷穿,倒是艳俗了。

    宋翡告诉宋瓷:“阿江送的。”

    “我猜到了。”这裙子一看就不是宋翡会买的。“你竟然也有去KTV潇洒的一天,宋翡,你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啊。”宋翡的性子好静,也不是爱泡吧唱K的人,宋瓷怎么都没想到宋翡会去KTV过生日。

    宋翡告诉她:“阿江说,今晚有首歌想要唱给我听,所以我就来了。”颜江将他最好的那些朋友都请来了,宋翡是不喜闹,但她喜欢陪颜江闹。

    而且,她总不入群,颜江的那些朋友也会笑话他。

    宋瓷在手机这头夸张地叫道:“唱歌啊,唱情歌?宋翡,你学坏了,你竟然也学会了给我送狗粮。”

    宋翡知道宋瓷喜欢贫嘴,她说不过宋瓷,丢下一句:“给你看看你江哥。”说完,便将镜头对准了颜江。

    KTV的灯光在闪烁,宋瓷定眼一看,才瞧清楚了颜江的模样。

    颜江坐在点歌台旁边的高凳子上,手里握着一只麦克风。他今晚穿着一款纯黑色的衬衫,领口那里垂下来两根细长的飘带,打破了衬衫的正式,添了时尚感。

    他脖子上依然带着那条铂金项链,脸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坐在那里就是一副风景。

    颜江见宋翡将手机对准了自己,问了句:“在给我拍照?”

    宋翡说:“在跟宋瓷视频。”

    颜江盯着手机摄像头,认真地祝贺道:“生日快乐啊,宋宋。”

    宋瓷说:“谢谢、谢谢!”

    颜江直接关了TKV的伴奏,他拿着话筒清嗓说道:“阿翡,生日快乐,接下来这首歌,送给你。”

    颜江的好兄弟钟相守偏头跟宋翡说:“弟妹!江哥自己写的歌哦!”

    得知颜江要唱他自己写的歌,宋翡多少有些意外。

    宋瓷听到这话,却愣了一下。

    颜江自己写的歌,莫非是那首...

    颜江开始唱歌了。

    颜江并非专业歌手,唱功一般,但胜在声音清亮,感情真挚,一开嗓便抓住人了的心。

    他唱道:“谢谢你,愿意来到我身边,陪着我,数黑夜星辰不变...”那是宋翡从没听过的歌曲,看样子的确是颜江自己写的歌。

    而宋瓷在听到这首歌后,却猛地睁大了眼睛。

    真的是这首歌!

    上一世,颜江曾在他30岁生日见面会上唱过这首歌,他说这首歌是写给他爱的女孩子的,歌曲名叫《翡》。

    那首歌是宋瓷操刀编曲,至今,她仍对那乐谱熟记于心。

    宋瓷赶紧放下了手机,从琴盒里面取出了小提琴。

    KTV非常安静,大家都在安静地听颜江唱歌。就在颜江唱道‘想念是让人上瘾的毒品’时,一道悠扬的小提琴音突然顺着宋翡的手机里传了出来。

    听到那小提琴搬走,颜江有些惊讶,他是第一次听到宋瓷拉这首曲子。这曲子应该是宋瓷即兴演奏的曲子,却跟他这首歌特别符合。就像是...量身定制!

    难道...

    难道宋宋知道这首歌?

    莫非上一世,他曾将这首歌唱给宋瓷听过?颜江抬头望了眼灯光下那道暖橘色的倩影,眼里闪过一抹苦涩,接着又被庆幸取代。

    这一世,她在他的身边,看他闹,陪他笑。

    就够了。

    绚烂的灯光下,颜江脸上勾起一个魅惑的笑容,随后神情地唱道:——

    “我宁愿流着血,我愿深陷黑夜,我要拥有每个梦见你的夜...”

    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一直没有等到宋翡苏醒的颜江,用思念追忆了宋翡一声。怕黑的男孩,偶尔会用安眠药来催眠自己,渴望入睡后能做个梦。

    哪怕十个梦里,有九个梦会梦见青面獠牙吓人的奶奶,只有一个梦里会出现那个小少女。

    只是这样,他也感到开心。

    唱完歌,颜江双手合十对宋瓷说:“谢谢,宋宋。”

    宋瓷说:“祝宋翡和江哥幸福一辈子。”随后,她挂了视频。

    颜江走到宋翡面前,他蹲在宋翡面前,将双手搭在宋翡的膝盖上。颜江比宋翡要高许多,就算是这样蹲着,也无需仰头就能跟宋翡平视。

    颜江深情地凝视着宋翡,他说:“这首歌是我写给你的,它的名字叫做《翡》,好听吗?”

    宋翡看到了颜江眼里的泪光,她伸手按了按颜江的眼睛,冷艳的脸上倏然绽放出一个璀璨笑容。“喜欢。”

    她伸手捧住颜江的脑袋,凑过去亲了亲颜江的额头,告诉他:“我很开心,阿江。”

    颜江直接一把抱住宋翡的腰。

    这时,颜江的好哥们魏莱与他的女朋友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个三层蛋糕走进了包厢。包厢里的灯光全部熄灭,只有蛋糕上的拉住跳跃着火光。

    所有人都在给宋翡唱生日祝福歌,宋翡坐在昏暗的包厢内,望着那蛋糕,默默地捏紧了颜江的手。

    “来,许愿吧!”

    宋翡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许了个愿。

    “好,吹蜡烛!”宋翡腮帮子鼓了起来,像是一只偷吃了许多食物的仓鼠。

    她朝蛋糕吹了一口长气,将蛋糕上的火光吹熄灭后,她赶紧凑到颜江的耳旁,对他说:“我许了个愿,希望明年,你还会再唱歌给我和咱们的儿子听。”

    颜江默默地握住宋翡的手,告诉她:“以后每一年,我们三个都一起过。”

    “嗯。”

    宋瓷坐在床边擦拭小提琴,韩湛端着牛奶走进来,他将牛奶杯递到宋瓷嘴边。宋瓷就着这个姿势,直接将牛奶喝干净了。

    韩湛在她身旁坐下,说:“刚才拉的那曲子,我没听过。”

    “第一次拉奏,是即兴表演的曲目。”

    “即兴演奏?瓷宝真厉害。”韩湛是个只会唱国歌和《我和你一样》的音律白痴,他觉得宋瓷真的是太厉害了。会开飞机,会拉小提琴,会弹钢琴,也会大提琴跟古琴,还会编曲,简直就是个神仙。

    他真是走了八辈子的好运!

    宋瓷听出了韩湛对自己的佩服,她颇有些惊讶,“你真的觉得我很厉害?”

    “是啊。”韩湛这人从不撒谎的。

    宋瓷被韩湛夸得有些脸红,她揉了揉耳垂,小声地说:“我觉得韩哥也很厉害。”

    韩湛问:“哪里厉害?”他表情很严肃,是真的想要知道在宋瓷眼里,自己到底有多了不起。

    真要宋瓷说吧,宋瓷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她想了想,说:“哪儿都厉害,穿上衣服,你是商场上叱咤风云的CEO韩湛。脱了衣服,你是床榻上威风凛凛的韩先生。”

    韩湛:“...”

    难得听宋瓷开一回黄腔,韩湛颇为怀念,“你这样,倒让我想起了最初认识你的样子,你那时候,说话可骚了。”

    “再骚,又哪里韩哥骚。”宋瓷瞧了眼钟表,见都十一点了,忙说:“睡了,大佬,你还记得你晚上十点前睡觉的规定吗?”

    韩湛:“人老了,近来颇为健忘。”

    宋瓷嗤笑了一声,“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韩湛顺口便道出了后半句:“女人的腰,夺命的刀?”

    宋瓷瞪了他一眼,“你上哪儿学的这些?”

    “你管我。”

    两人拌嘴睡着了,后半夜宋瓷腿抽筋疼醒了,韩湛第一时间惊醒。他给宋瓷捏腿,直到宋瓷再次睡了过去,这才安心继续入睡。

    第二天清早,宋瓷一醒来便发现韩湛不在房间。

    她梳妆完毕走出房间,便听到了格斗的动静。宋瓷闻声来到赛西里奥的格斗场,便看到赛西里奥在跟韩湛对战。两人都没拿武器,纯靠力量与战斗机巧在搏斗。

    两人都是在血海里爬过的人,实践经验丰富,找找致命。宋瓷都没怎么看清楚招式,就看到韩湛被赛西里奥一脚给踢飞了。

    那一脚若是踢在普通人的身上,能断两根骨头。但韩湛被踢飞出去,却在空中翻了个身,单膝跪地落在地上,看上去并无大碍。

    他人在铺满细沙的地面上滑行了一截,待身体刚稳住,立马站了起来主动出击。两人打斗的招式很猛,都在认真对战,没有放水。

    约莫又过了十多分钟,赛西里奥与韩湛才停战。两人都是满头大汗,赛西里奥的嘴角被韩湛打破了皮,还在流血。韩湛左肩被赛西里奥揍得没了知觉,都抬不起来了。

    两人却向对方伸出了手,紧紧握住对方的手,互相碰了碰对方的肩膀。

    “好久没这么痛快地打一场了。”韩湛颇有些感慨。

    赛西里奥指着韩湛的肩膀问道:“你这手臂,伤得不轻吧。”

    韩湛按了按,顿时皱起了眉头,“嗯,伤了。”

    赛西里奥说:“我以为你常坐办公室,身手退步了,没想到还是这么能打。”

    韩湛将手臂往上提了提,发现没有骨折,这才放心。“自小外公便告诉我,人要居安思危,太安逸的日子,会让人麻痹。”

    “不愧是韩翱宇。”

    “走,吃饭去!”

    吃饭时,韩湛左臂几乎抬不起来,而他的右手缺了食指跟中指,又不方便拿餐具。宋瓷心疼他受了伤,直接就动手给韩湛喂饭。

    韩湛许久没被宋瓷这样照顾过了,很是受宠若惊。他睨了眼自己半废了的左臂,笑道:“我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宋瓷冷笑,“闭嘴!”

    赛西里奥也不好受,苏欢颜正在给他的伤口擦药。“又不是真的打架,下这么狠的手做什么?”苏欢颜一巴掌拍在赛西里奥胸膛上,疼得赛西里奥拧眉,“疼不死你!”

    赛西里奥垂着头,老老实实的听训,不敢狡辩。

    得知宋瓷韩湛今天要出海去看COCO,赛西里奥便派了一个下属,负责给他们开车,保护他们。

    吃过饭,三人便驱车往西行。

    往西是去菲乌米奇诺机场,那边有一片免费开放的海域。坐在车里,宋瓷一直打量着司机贝德,总觉得这个贝德长得有些眼熟。

    贝德穿着一件白色西装,外穿着一套深蓝色西装,棕色的头发打理得非常干净,鬓角都显得精致。这是一个长得英俊,且非常注重外形打扮的男人。

    宋瓷用意大利语对司机贝德说道:“你长得有些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贝德在开车,闻言,他用手尴尬地摸了把脸,像是要掩饰什么。“回夫人,应该没有。”

    韩湛偏过头来,眼神不悦地看了宋瓷一眼。他以为宋瓷在当着他的面撩拨别的男人。

    宋瓷看懂了韩湛的眼神,赶紧用中文对他说:“韩哥别醋,我是真觉得贝德长的眼熟。”宋瓷盯着贝德的侧脸打量了一会儿,疑惑地呢喃道:“是在哪里见过呢?”

    贝德不安地拍了拍大腿,又说道:“夫人,您一定是认错了,咱们看外国人,都觉得外国人长得差不多。”他看东方人,总觉得东方人长得都一样。

    当然,宋瓷他们这种长得好看的,还是不一样的。

    宋瓷眉头一皱,道:“不对,我一定是见过你的。”

    她皱着眉头,一路思索,却一直想不起来是在何处见过贝德。到了海滩,三人租了一艘豪华快艇,朝着海洋出发。

    这边的夏天并不算炎热,宋瓷穿着一条深蓝色长裙,脚底踩着一双白色罗马凉靴,她站在甲板上吹海风。她手里端着一杯猕猴桃汁,问韩湛:“韩哥,你爱潜水吗?”

    韩湛说:“还好,兴趣不是很大,里奥很喜欢潜水。”

    宋点头,“这我知道。”她在拍摄《乐痴》那部电影的时候,就曾在意大利见过赛西里奥,那时候赛西里奥就是行走的黑手,党,浑身上下流露着‘老子不好惹’的气场。

    他们曾在一片私人沙滩上见过面,赛西里奥为了吓唬她,还亲自潜入海里,给她捞了一个贝壳,让她回家对霍夫问好。

    宋瓷靠着栏杆,她盯着碧蓝的海水,说:“我还记得,那时候阿让像是个神经病。当年把我从美国掳走后,还让他那手下将我丢进了海里,用船拖着我在水里...”

    之前宋瓷担心韩湛跟阿让反目成仇,都不敢将她在海上被阿让虐待的那些事告诉韩湛。这会儿无意中说了出来,韩湛得知了真相,心痛的不行。

    他在心里琢磨出了一百八十种可以给宋瓷报仇的法子,打算回去就要让阿让好看。

    宋瓷说起那段往事,想到了什么,猛然将眼睛睁得溜圆!“我想起来!”宋瓷猛地一把捏住了栏杆,她回头盯着正在跟人打电话的贝德,表情阴鸷地说道:“贝德以前是阿让的手下,就是他把我丢到海里去的!”

    贝德听到有人提起自己的名字,他迷茫地回头朝宋瓷看了一眼。见宋瓷在对自己勾手指,贝德沉默了下,这才对手机里的人说了声再见。

    贝德挂了电话,心里忐忑不安地朝宋瓷走了过去。“夫人。”贝德微低着头,看着特别听话。

    宋瓷将那杯猕猴桃汁放到韩湛手中,她对贝德说:“抬起头来。”

    贝德知道完蛋了!

    宋瓷一定是将他认出来了。

    嘤嘤嘤。

    跟谁办事,听谁命令,贝德只是一个小喽啰,他能怎么办?

    贝德缓缓抬起头。

    宋瓷伸手捏住贝德的下巴。

    韩湛盯着宋瓷那两根手指,下意识将宋瓷的手拿了回来。他说:“你别动手,我来帮你。”韩湛放下猕猴桃汁,用他左手的拇指和食指,一把捏住贝德的下巴。

    宋瓷望着贝德那张英俊却显得木讷的脸,她说:“我想起我在哪里见过你了。贝德,贝德...”

    宋瓷举起双手,放在贝德面前摇了摇,说:“还记得吗?那一年,就是你亲自用一根绳子将我双手捆绑起来。你把绳子一头系在船的栏杆上,把我丢进了水里,害我在水里被泡了好久好久...”

    贝德被吓得额头都在冒冷汗,他声音有些发抖,小声说道:“夫人,我也是奉命办事。”

    “呵!”

    宋瓷对韩湛说:“把他绑起来,丢到海里,他要能在海里坚持半个小时,就算他命大。”

    闻言,韩湛让快艇上的工作人员送来了一捆绳子。

    他将贝德捆了起来,无情地将他丢进浅海里,让他随船拖行。

    贝德也不敢哭闹,他早上见到宋瓷,就猜到了会有这下场。贝德只能尽量憋气,逮着机会就换口气,争取努力活下去。

    宋瓷盯着贝德瞧了会儿,便对韩湛说:“看着他些,真要不行了,就把他拉起来。不能真的把人给玩死了。”她只是心里有气,需要发泄。

    韩湛忍着笑应了声。

    半个小时后,贝德被韩湛从海里拉了起来。

    贝德已经没了力气,他躺在甲板上,一口口地往外面吐海水。他仰头看着头上的太阳,第一次觉得,太阳竟然这么美。

    船快要开到深海的时候,宋瓷发现COCO来了。

    COCO盘旋在他们的快艇附近,咧着一口森寒的白牙,亲昵的用头去顶快艇。

    COCO被爱德华改造过,她的智商非常高,她是这片海域里的霸王。COCO所在的海域里,方圆十里,几乎没有大型鱼类敢主动接近。

    COCO想要宋瓷下船去海里陪她玩,宋瓷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跳进了大海里面。

    一入海,宋瓷的裙子便飘了起来,COCO钻进海里,一眼便瞧见了宋瓷那隆起的腹部。

    COCO绕着宋瓷游了两圈,最后用她的头轻轻地蹭了蹭宋瓷的腹部。COCO也有一个孩子,她是经历过孕育的雌性鲨鱼,她明白宋瓷是怀孕了。

    COCO只带着宋瓷在海里玩了半个小时,便将她送到了韩湛身边。快艇在船上飘着,COCO一直都徘徊在快艇旁边,直到天快黑了,这才护送宋瓷他们返航。

    到了浅海区域,宋瓷担心COCO会搁浅,便命令COCO回去。COCO恋恋不舍,围着快艇又转了两分钟,然后才头也不回地游向了深海。

    回到赛西里奥家里时,宋瓷看到了宴清修和韩珺韩淼。

    韩淼有些晕机,苏欢颜正抱着她在喝粥。

    看到宋瓷和韩湛,韩淼嘴巴一瘪,眼泪汪汪。“妈妈...”这声妈妈,韩淼喊的有气无力。

    “淼淼,你怎么了?”宋瓷还以为韩淼生了病。韩珺牵着宋瓷的手,说:“妈妈,姐姐晕机,吐了几回。”

    “原来是晕机。”宋瓷看着韩淼那苍白的小脸蛋,心疼极了。她将韩珺从苏欢颜怀里接了过来,亲自为她喝下半碗粥。

    韩淼吃了东西,很快便原地复活,拉着妹妹和程序就在庄园里撒了欢地跑。

    苏清嘉已经到了开始读书学知识的年级,才三岁多的苏清嘉每天的日程都安排的很满。赛西里奥对苏清嘉的教育非常严格,他在以继承人的标准培养苏清嘉。

    上午,苏清嘉要学习英语跟钢琴,下午要学习俄语,晚上还要跟着老师一起学习数学。但今天家里来了两个妹妹,苏清嘉也贪玩,便去跟赛西里奥请假。

    “爹地,我今晚可以不上数学课吗?”

    苏清嘉去找赛西里奥的时候,赛西里奥正在组装手枪。

    他盯着苏清嘉看了片刻,才说:“如果你能把桌上的这些零件,成功组装起来,今晚和明天,我给你放假。”

    苏清嘉盯着桌上的枪械零件,她犹豫了下,才伸手拿起那冰冷而沉重的零件。

    第一遍,失败。

    第二遍,失败。

    第三遍,依然失败。

    苏清嘉一遍遍的失败,却一直没有开口说放弃。而赛西里奥始终表情平和地看着她,她错了,既不会失望,也不会提醒她。

    苏清嘉独自摸索了一个半钟头,才将那支枪成功地组装起来。

    她握着那把沉重的手枪,朝赛西里奥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爹地,我成功了。”

    赛西里奥摸了摸她的脑袋,赞道:“你很棒,爹地第一次组装它们,花了一个小时三十六分钟。而你,比爹地快了一分钟。”

    苏清嘉放下手枪,她说:“爹地,我不喜欢枪,我也不想开枪。”

    听到这话,赛西里奥也没生气。

    苏清嘉这一年时间里瘦了许多,曾经肥嘟嘟的小手也变得细长了许多。赛西里奥握住女儿的手,他手指在苏清嘉鼻尖上点了点,对她说了一句话,那句话,苏清嘉记了一辈子。

    他说:“清嘉,你记住一句话。只有当一个人足够强大时,才不需要枪,因为她自己就是一把枪。”

    苏清嘉似懂非懂。

    赛西里奥直接给了苏清嘉一张信用卡,说:“跟妹妹去玩吧,玩就要玩得尽兴。”

    “好。”

    揣着信用卡的苏清嘉,走路带风,仿佛怀揣着整个世界,分分钟就能买下整个地球。

    逛街时,苏清嘉走到街头一家冰激凌店,奶声奶气地说道:“老板,把你们店最贵的冰激凌拿出来!”

    老板忍俊不禁的问道:“美丽的小姐,你要几只冰激凌?”

    啪!

    苏清嘉将信用卡用力地拍在老板的桌上,道:“四个!”

431章 江时风,宋瓷的舅舅(一更)

    苏清嘉斥巨资买了四只冰激凌,买到冰激凌后,四个小孩子乘车返回小镇。

    因为家里不准许韩淼与韩珺吃冰激凌,苏清嘉便让司机将车停在庄园外面的一条小马路上。是个小家伙从溜了出来,在路边蹲成整齐的一排。

    “来吧,可以吃了。”

    苏清嘉买的是杯装冰淇淋,她将冰淇淋分到三个弟弟妹妹的手里,然后率先揭开杯子的盖子,伸出小舌头,将盖子上面的奶沫舔干净。

    三个小家伙看见了苏清嘉的动作,都有模有样地学她一样,将杯盖上沾着的冰淇淋舔干净,这才拿起小勺子,一口一口地吃冰淇淋。

    “好好吃!”韩淼是个嘴馋的,几分钟便吃完了她那盒冰激凌。她见韩珺吃得慢,还剩一大半,便扭头盯着韩珺手里的冰淇淋,笑眯眯地问道:“妹妹,你的是什么味儿的?”

    韩珺咬着小勺子,警惕地看着韩淼,说:“芒果。”

    韩淼嘻嘻一笑,她说:“我刚才吃的抹茶味的,有点苦,你把你芒果味的,给我尝尝?”

    韩珺默默地往旁边挪了一步,用手挡住冰淇淋桶,摇头拒绝道:“不行,这是我的。”

    都是小孩子,谁能不爱吃冰淇淋呢?

    韩珺不是个贪吃的,就喜欢吃冰淇淋,她一眼便看出韩淼的真正意图。韩淼着实很馋妹妹的冰淇淋,见妹妹连尝都不肯给自己尝一口,她有些干着急。

    突然,韩淼伸手指着韩珺伸手,大声地说道:“妹妹,你看那像不像是妈妈?”

    因为还小,肠胃功能弱,宋瓷是不准许韩淼姐妹俩吃冷冻食品的。所以听到韩淼这话,韩珺以为妈妈来了,顿时惊慌失措,赶紧将冰淇淋藏了起来,回头朝身后往去。

    她刚转过身去,还没看到宋瓷的影子,手里的冰淇淋就被韩淼给抢了去。韩淼抱着冰淇淋就往赛西里奥的庄园方向跑了过去。

    韩珺愤怒地站了起来,拔腿就狂追上去,便追便喊道:“韩淼!把冰淇淋还给我!我打你了啊!”

    韩淼那双小胖短腿跑得更快了。

    别看韩淼平时好动,而韩珺则比较懒,但真的跑起来,韩淼是不抵韩珺的。韩淼刚跑进庄园大门,就被韩珺给抓到了。

    “把冰淇淋还给我!”韩珺一把抓住韩淼的衣服后摆。

    韩淼没法跑了,赶紧伸出舌头去添手中的冰淇淋。韩珺看到这一幕,被气坏了,二话不说,抬起她右腿,直接一脚踹在了韩淼的屁股上。

    “啊!”

    韩淼连人带冰淇淋一起摔在了地上,跌了个狗啃屎。

    韩淼一屁股坐在韩珺背上,捡起滚落到了韩淼头旁边的冰淇淋,将快要完全融化的冰淇淋全部抹到了韩淼的头上!

    “让你抢我冰淇淋!”

    韩淼被妹妹压着,根本无法爬起来,脑袋还贴着土壤,顿时哇哇大哭,大声地求救:“妈妈!爸爸!韩珺打我!”

    宋瓷和苏欢颜在下棋,韩湛坐在庭院里看书,听到了韩淼的求救声,韩湛忙合上书,对宋瓷说:“我去看看。”

    韩湛找到韩淼跟韩珺的时候,韩珺还坐在韩淼的背上,已经将冰淇淋全部都抹到了韩淼的头发上。韩淼双手抓着泥巴,想反抗却又没办法翻身,就一直在哭。

    看到这一幕,韩湛怒极。

    “都给我起来!”

    韩珺听到父亲的吼声,这才从韩淼背上爬了起来。

    韩淼哭哭啼啼地站了起来,用手摸了把脏兮兮的头发,伸手指着韩珺,委屈的告诉韩湛:“爸爸,珺珺欺负我!”

    韩湛当然不会相信韩淼的片面之词,他说:“都跟我进屋去!”

    姐妹俩并肩站在客厅里,一个在哭,一个满脸不服气。韩湛手里抓着一根鸡毛掸子,沉声问道:“怎么回事?给我说仔细了。”

    韩淼跟韩珺都不肯说话。

    韩湛问苏清嘉:“清嘉,你说说。”

    苏清嘉见韩湛生气了,也不敢撒谎,小声地说道:“淼淼骗了珺珺,抢了珺珺的冰淇淋。”

    韩湛相信苏清嘉说的是真的。

    韩淼贪吃,而韩珺虽然性格傲气,也不是随意欺负人的孩子,十有八九是韩淼主动招惹了韩珺。

    韩湛盯着大女儿那头脏兮兮的头发,再看了眼小女儿一脸不服气的样子,他说:“姐姐打十下!妹妹打八下!”

    闻言,韩淼哇的一声哭得更大声了。

    两个小家伙被脱了裤子,只穿着小内裤,趴在沙发上。韩湛一掸子打在韩淼胖嘟嘟的屁股上,他问韩淼:“知错了没!”

    真受罚的时候,韩淼也不敢哭了。她哆哆嗦嗦地说:“我错了!爸爸。”

    韩湛又问:“哪儿错了!”

    韩淼偷偷瞄了韩珺一眼,小声说道:“我不该欺骗妹妹,不该抢妹妹的东西,我不诚实,不疼爱妹妹,我错了。”

    因为家大业大,韩湛见多了兄妹阋墙的事,害怕儿女们互相内斗,所以自小便在往孩子们的心里灌输兄妹应当互相帮助,互相扶持的理念。

    都说三岁定八十,小时候孩子们能因为一口冰淇淋反目成仇,长大了,自然就会演变成为了公司、为了继承权明争暗斗。轻则兄妹情谊破碎,重则危及生命。

    所以今天这事,韩淼跟韩珺是真的惹怒了韩湛。

    韩湛见韩淼准确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之处,心里的怒火稍微淡了一些。

    他打了韩淼十下,每一下都用了大力。十下打完,韩淼屁股已经红肿了,她双眼含泪,委委屈屈地看着坐在一旁的宋瓷,向宋瓷传达着她的难过。

    瞧见了韩淼的眼神,宋瓷也就当没看见。

    宋瓷从来不是慈母,孩子们犯了错,韩湛要教育她们,宋瓷是从来不会帮腔的。

    韩淼见母亲并不心疼自己,知道没了指望,也不敢哭了,就低着头,伤心地抹眼泪。

    揍完了韩淼,韩湛又开始揍韩珺。

    韩珺被鸡毛掸子打了,屁股顿时就有了一道红印。她不哭也不闹,咬着牙齿默默受罚,那样子根本不像是个两岁大的孩子。

    韩湛问她:“你知错没?”

    韩珺抬起头来,倔强地注视着韩湛,她说:“我没错!”

    闻言,韩湛感到伤脑筋。

    他就知道韩珺的答案会是这样。

    韩珺这孩子性格孤傲,且有些偏执,她认定一件事,韩湛也很难改变。韩湛重重地打了韩珺三下,又问她:“你现在知道错没?”

    韩珺疼得眉头拧在了一起,她一双小手捏成了拳头,咬紧了牙关,软糯糯的嗓音透露着一股偏执的坚定,她说:“我只是想要守护好我的东西,我没错。”

    韩淼听到韩珺的答案,特佩服她。

    这是个不怕死的。

    “你就不能说你错了吗?”韩淼怕韩珺这么轴,会被韩湛多打几下。韩淼虽然抢了妹妹的吃的,但她还是爱妹妹的,舍不得妹妹挨狠打。

    韩珺趴在沙发上,她说:“爸爸,我没错,你要打就打吧。”

    韩湛已经打完了八下,听到这话,他放下了鸡毛掸子。

    韩湛蹲在韩珺面前,握着韩珺的肩膀,让韩珺正面直视着他。

    韩珺望着韩湛,渐渐地,眼里有了泪花。

    她看着爸爸,她心里有满腔的委屈,但她不说。

    韩湛替韩珺擦掉泪花,他说:“珺珺,保护自己的东西,你的确没有错。”

    闻言,韩珺眼泪流的更凶了。

    她说:“可你打我了。”

    “是,爸爸打你了。我打你,也是有原因的。”

    韩珺表情倔强地看着韩湛,小拳头捏得吱吱响,她擦了把眼睛,问韩湛:“我哪里错了?”

    韩湛问她:“谁是你最亲近的人?”

    韩珺不假思索的说,“妈妈。”她又别扭地说道:“还有爸爸。”

    韩淼发现韩珺没提到自己的名字,赶紧在后面打了个泪嗝,说:“还有姐姐啊!”

    韩珺回头看了眼韩淼,目光在韩淼那头脏兮兮的头发上多停留了两秒,才不情不愿地补充道:“还有淼淼。”

    韩湛点了点头,他说:“珺珺你知道吗,爸爸妈妈虽然是你最亲近的人,但爸爸妈妈比你要大几十岁。在你还很年轻的时候,爸爸妈妈可能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韩珺忙问:“你们会死,是吗?就像太爷爷那样。”

    韩湛沉默了下,然后点了头。“是的珺珺,爸爸妈妈有一天也会死掉的。当爸爸妈妈死掉后,谁是你最亲近的人?”

    韩珺嘟着嘴,沉默了很久,才说:“淼淼。”

    “那就对了。”韩湛将韩珺的拳头慢慢松开,他盯着韩珺的手,告诉她:“珺珺,你与淼淼是至亲,是双胞胎姐妹,你们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认识了。”

    “你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你们之间的亲密是任何东西都无法分割掉的。你看,你与淼淼,就像是你的手指,你们是长在一起的,你们血脉相连。”

    韩珺盯着自己的五个手指头,发起了呆。韩湛的话,在一个两岁的孩子听上来是有些深奥的,但她能明白手指跟手指的关系。

    人的手,有五根手指头,它们密不可分,它们分工合作,它们缺一不可!

    “我与淼淼,亲如手指,是吗?”韩珺似懂非懂地问道。

    韩湛点头,“是的。爸爸就是这个意思。”韩湛将韩珺脸上的眼泪擦干净,他告诉韩珺:“你今天的确有错,错在报复姐姐的时候,太过分了些。”

    “以后姐姐抢了你的东西,你可以换个法子报复,比如...”韩湛威胁似地看了韩淼一眼,告诉韩珺:“你可以拿走她最爱的芭比娃娃,或是偷偷藏起来她最爱吃的巧克力,但你不应该让你的姐姐受伤。”

    “珺珺,你们是亲姐妹,你们应该爱彼此。”

    韩淼一听韩湛说要把她的芭比娃娃和巧克力藏起来,顿时嚎啕大哭,“哇哇,爸爸不爱我了!爸爸爱妹妹!偏心!”

    韩湛:“...”

    韩淼在哭,但韩珺却懂了韩湛的意思。她转身走到韩淼面前,伸手将韩淼头上的冰淇淋摘下来一些,她对韩淼说:“对不起,我不该伤害你。”

    韩淼停止哭泣,她哽咽地回应道:“我、我原谅你啦。”

    宋瓷跟韩淼说:“那你是不是该跟妹妹道歉?”

    韩淼红了那张小胖脸,羞答答地说道:“对不起,妹妹。”

    “好了好了。”苏欢颜见韩湛收拾完了这对姐妹,赶紧将一只药膏递给宋瓷,“这药膏很管用,你赶紧给她们擦擦。”

    “谢了。”

    宋瓷带孩子们回房间去擦药,擦药的时候,韩珺突然问了宋瓷一个问题。她问宋瓷:“妈妈,我是不是不可爱?”

    宋瓷非常诧异,她问韩珺:“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啊?”

    韩珺趴在床上,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魔方在玩,她说:“他们都说,我是怪胎。”

    宋瓷吃了一惊,冷下脸来,问道:“谁说的?”

    韩淼告诉宋瓷:“小同学们,她们都说妹妹是怪胎。”小同学们,指的是早教班的那些小朋友。每周六的上午,韩淼跟韩珺都会去早教班参加儿童聚会活动。

    但小孩子又怎么会知道怪胎这种话,肯定是他们背后的家长偷偷在这样形容韩珺。

    这让宋瓷想到了儿时宋翡的遭遇。

    宋瓷第一次得知这事,她非常重视这件事。将药膏擦好了,宋瓷侧躺在床上,她看着玩魔方的韩珺,问她:“那珺珺,你觉得呢?你觉得你是怪胎吗?”

    韩珺一脸迷茫地问宋瓷:“妈妈,什么是怪胎?”

    “怪胎呢,并不是一句好话。”宋瓷从床上站起来,她走到窗边,打开窗户,盯着楼下院子里的山茶花,对韩淼和韩珺说:“你们过来。”

    姐妹俩一起走过去,站在凳子上,和宋瓷站在一起看楼下的山茶花。

    宋瓷问她们:“你们看,下面的花,哪一朵最好看?”

    韩珺和韩淼同时指向了花园靠路边的一朵殷红的山茶花。

    宋瓷点头,她说:“对,那朵山茶花最好看。”

    她摸了摸韩珺的脑袋,告诉韩珺:“珺珺,你就是那朵山茶花。因为你比其它花朵都要长得漂亮,它们永远无法像你一样漂亮,所以他们心里不舒服,他们就要骂你。辱骂你是怪胎,辱骂你不合群,辱骂你不可爱。”

    “但是珺珺,不管别人怎么说,你始终是那朵漂亮的山茶花,始终是人群中最特别的那一朵。”

    见韩淼和韩珺都露出了迷茫的表情,宋瓷问她们:“是不是听不懂?”

    韩淼点头,她说:“妹妹是人,不是山茶花。”

    宋瓷知道孩子们可能还听不懂,她言简意赅地说道:“怪胎就是最特别,最聪明,最独一无二的那个人。”

    韩珺像是听懂了宋瓷的话,她仰头朝宋瓷浅浅的笑了下,说:“我爱你,妈妈。”

    宋瓷愣住。

    她从孩子里的眼神中,看到了真诚的爱意,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儿女的爱意回报。

    “我也爱你们。”

    第二天,宋瓷跟韩湛便要飞去法国探望科莱曼。苏欢颜近来工作不忙,宋瓷便将两个女儿暂时留在了苏欢颜身边。

    科莱曼的老家并不在时尚之都巴黎,而是在法国第二大城市里昂。他家在里昂第五区,富维耶山脚下索恩河西岸的老城。

    石板小路,复古式建筑,慢节奏的生活方式,给这片老城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韩湛骑着自行车,载着宋瓷穿梭在石板小道上,他骑得很慢,一是要避着来往的行人,二是要保护好宋瓷。

    骑行了一段路程,韩湛将车停在了一栋橙红色的旧式小楼前。小楼前的铁栅栏上,爬满了各种荆棘类植物,粉色的红色的花朵全部盛开,花团锦簇。

    宋瓷审核了一遍地址,确认地址没有错误后,这才拾级而上,来到小楼门前,按响了门铃。

    门铃想了许久都没有人来开门。宋瓷以为科莱曼不在家,她正打算离开时,里面终于想起了一道语速较慢的法语:“哪位?”

    这是陌生男人的声音,不是科莱曼的声音。

    宋瓷用英语说道:“你好,我是Cherry宋瓷,特来拜访科莱曼先生。请问,科莱曼先生在吗?”

    门内,科莱曼的生活助理听到了宋瓷的话后,他去到科莱曼的身边,凑到他耳旁喊道:“先生,门外有个叫做Cherry的女人想要见你。”

    科莱曼失聪的有些厉害,他戴上了助听器,也只能听到很轻的声音。

    “Cheey,宋瓷..”科莱曼自己扶着钢琴站了起来,他说:“去准备咖啡,我的朋友来了。”

    “好的先生。”

    科莱曼拿着拐杖,缓缓地走到了门后。

    他站在门口,大声地朝外面问道:“你来做什么,Cherry。”

    宋瓷知道科莱曼听不见,她大声回答道:“你家月季花开得很美,我想请你喝一杯咖啡。”

    紧闭的木门,缓缓地从里面被打开。

    科莱曼的模样出现在宋瓷的目光中,他穿得很干净,白衬衫,黑长裤,煞有其事地戴着一枚黑领结,像是要登台演奏的样子。

    科莱曼的眼窝深邃,同样是灰蓝色的眼睛,但他的瞳孔的颜色就要比韩湛的眼睛淡一些,灰蒙蒙的,就像是雨后的山谷。

    但现在,那双眼睛失去了聚焦,变得空洞。

    门被拉开,一阵花香味顺着门缝溜进了屋子内,钻进了科莱曼的鼻息。科莱曼站在门后,深深地吸了口气香味,才问道:“Cherry,告诉我,它们是什么颜色?”

    宋瓷笑了笑,才说:“我想,它们在你心中,应该是姹紫嫣红。”

    科莱曼愣了下,然后那对薄情的唇缓缓勾起,侧身说道:“Cherry,欢迎来我家做客。”

    宋瓷拉着韩湛的手,跟科莱曼说:“我的丈夫也来了。”

    科莱曼想了想,才说:“韩湛?”他的中文发音非常的不标准,宋瓷连蒙带猜,才知道他说的是韩湛。

    韩湛用法语主动跟科莱曼开口交流,他说:“你好科莱曼,我是Cherry的丈夫,韩湛。”韩湛的法语发音不算纯正,但能清晰明确地表达他的意思。

    科莱曼点了点头,“欢迎你,韩先生。”

    韩湛与宋瓷一起进了屋。

    进屋后,宋瓷一眼便瞧见了客厅那面古老的墙上,挂着许多的照片。

    数十张照片中,频繁出现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主人科莱曼,另一名金发老妇人跟科莱曼长得很像,有着非常相似的鹰钩鼻,这应该是科莱曼的母亲。

    另一个,则是年轻时候的江时雨。

    但这之中,却有一张陌生的男人面孔。宋瓷指着其中一张照片,问科莱曼:“第三排第六张照片中,与你和我母亲站在一起的男子,他是谁?科莱曼。”

    科莱曼早就对照片墙上的照片内容熟记于心,他猜到宋瓷问的是哪一张照片,他说:“那是江时风,你的Uncle。”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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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3446/ 第一时间欣赏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最新章节! 作者:帝歌所写的《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为转载作品,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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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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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笑话宋瓷瞎了眼,放着有钱有颜的川东集团二少不嫁,却嫁给了一个手有残疾的无名小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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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瓷重生回了22岁那年的夏天。
上一世被养父杀害的姐姐还活着,辜负了她的男人正在疯狂的追求她,而那个让整座望东城都高不可攀的男人,还默默无闻。
这一世,宋瓷要手撕人渣,保护亲人,嫁给最美的爱情!
【婚后篇】
一日,好友问宋瓷:“结婚后感觉如何,你家韩哥怎么样,体贴不?”
偷听墙角的韩湛正要窃喜,又听到他家小妻子抱怨:“都说三岁一代沟,我跟他中间横了三个沟,沟通困难,他聊天都不用表情包...”...韩湛气成了一个委屈的表情包。
嫁给老男人韩湛后,宋瓷喝起了养生茶,穿起了保暖裤,套上了长筒袜,过上了小日子。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嫁给全城首富后我飘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