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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几字微言     大明最后一个太子txt下载     大明最后一个太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二章:战后封赏

    没有人想到多尔衮竟然会如此刚烈决绝。

    尽管所有人都明白,这个下午的大政殿里,多尔衮已经被宣判了死刑。他一手推动的多铎西征失败了。

    二十余万大军的失败,这是大清开国以来从来未曾出现过的事情。曾经,宁远大捷打了个斩首数百就能成为大明举国夸耀,名载史册的事情。这自然说明了明军几乎没有过上千的战绩。

    只可惜,后来朱慈烺的横空出世一次又一次刷新了自己创造的对清胜利记录。以至于当百姓们听到胜仗的时候首先不是觉得太了不得了,而是觉得我大明果然还是强国。

    这是强者的心态。

    而失败的清人……是绝不甘心自己忽然间发现原来自己是失败者的。

    所以多尔衮死定了。

    多铎战死,死后或许还会有些许哀荣激励后辈。

    但策划并支持这一起战争的多尔衮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开背锅的。区别,无疑是死的好看一些,还是死的难看一些。

    只是没人想到多尔衮竟然如此决绝,如此刚烈。又是如此的敢作敢当……以至于众人心中转瞬升起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多尔衮当真是好汉子。

    只是,多尔衮死了,他身后的将士们便有些懵了。

    阿济格呆立当场,他看着死在自己眼前弟弟,手足无措。

    阿济格是个并没有多少智慧的人,只是勇猛敢战。而这样的人大多数都是单纯的人,单纯,便意味着很多时候重情重义。

    他跪在地上,看着爆开鲜血横流的多尔衮,双手颤抖着,将多尔衮的身子小心翼翼地抱起来,忍不住泪流满面:“deo(满语:弟弟)……怎么这么傻,这么傻啊……”

    硕托脸色苍白,身子微微有些发颤:“愿赌服输……多尔衮死了。我们也就……死定了。”

    另一边,阿达礼更是浑身战栗着,他盯着眼前的索尼,忽然间急不择言地道:“你们不能动我!这是国家危难的时候,刀兵用在自己人的身上多不好啊?是不是……索尼,别杀我,别杀我啊!”

    “丢人现眼,丢出去!”代善看不过眼,怒喝一声。

    很快,正红旗的巴牙喇护兵们便将硕托与阿达礼拖了下去。

    反倒是巩阿岱、何洛会还算平静,任由大内侍卫捆绑着,一言不发。

    其余两白旗的巴牙喇全程观摩了这一场政变,知晓了多尔衮身死前后的起起落落。此刻已然明白……没法翻盘了。

    “让我追随摄政王而去!”

    “同去!”

    “同去!”

    ……

    刚烈的数十人拔剑自刎,鲜血从殿内洒落到殿外。

    余下的更多的人只是不吭声地将兵器丢下,任由侍卫们捆绑着拖下去。

    反倒是阿济格抱着多尔衮的尸首,没人为难。

    “武英郡王是个耿介的人……让他料理了睿亲王的身后事……圈养在家反省吧。”孝庄太后抱着福临,轻轻地说着。

    众人躬身领旨。

    角落里,见证兵参与了这一场政变始末的范文程喃喃着道:“我大清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

    只是,清国新时代的开幕却是无比的惨淡。

    陆陆续续的败兵从蒙古高原上朝着东北平原跑去。很快,败兵们出现在了盛京城里。伴随着越来越多的败兵出现,遵化一战的前因后果也就此越来越明晰,让清国里不敢相信的众人了解了前因后果。

    只是,当越来越多的细节被满洲人知晓后,紧随其后的便是越来越多的羞愧。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失败会是如此的让人难堪与羞耻。

    那些看似绝对的优势实际上却是敌人的黄雀在后。

    朱慈烺预料到了多铎退兵的意外。而朱慈烺战略选择上的正确让朱慈烺可以解脱第三团,成为了扭转这一战战局的关键点。

    其后一早就安排好的海路进攻配合祖大寿与吴三桂的临阵倒戈,成果让后路空虚防御不备的清军丢失了辽西。

    当年盛京丢失的恐惧被众人重新回想。

    当失败的消息抵达遵化的时候,一切士气跌落后的溃败都得到了满意的解释。

    额这个紧要关头,宣府军来了。动员了举国之力的明军真正的实力展现出来。四面楚歌之下,多铎身死马兰峪。

    越来越多丰富的细节重创了清人的信心,他们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清人的失败会是如此的不堪。

    动荡的人心在盛京不断巡逻的军队里被压抑着,如同平静海底爆发的火山,被万米深的海水压制。

    但……

    火山的爆发只是开始,海水的压制,又能抵抗多久呢?

    更加让清人上下迷惘的是……

    他们不知道,这是否只是第一座火山。

    残存的满洲八旗开始沉默的巡视,顺治皇帝的圣旨很快下来了。在孝庄皇后的竭力维持之下,满清悄然开始收缩兵力……

    明清的攻守,终于易位了。

    ……

    京师。

    八月十六的京师街头有些狼藉。

    这是杯盆狼藉的狼藉。

    这是欢歌庆酒下的不羁。

    昨夜的欢腾响彻了整个京师,满城上下自发地举行了各种各样的庆祝活动。酒楼瓦肆彻夜开场,就连朱慈烺也亲自在承天门举行庆典,普天同庆。

    京中下发的赏赐自不用提,丰厚得百姓们知晓了以后再度挤满了各处从军报名点。

    当八月十五这一天在外征战的将士们回到京师后,这些将士更是被道路两旁自发迎接的百姓塞满了各色瓜果点心。

    更有那起哄之中,当场就有几个京中豪族找到了沙场里立功的勇士,几个京师里顶尖的媒婆说唱之下,当下就定下了十数场婚事。犹如金榜题名后的榜下捉婿。

    一片欢腾之中,迎来了战后的论功行赏。

    率先下达的是属于徐彦琦的追赠。

    两府合议提交的方案是追赠徐彦琦为追赠为荣禄大夫、太子少保,荫封后世子孙为世袭锦衣指挥佥事。朱慈烺思虑了一下,特令追封徐彦琦特级功勋,删除了世袭锦衣卫指挥佥事的荫封后下令内阁枢密院组建烈士家属优待系统。

    引起所有人注意的是,这烈士家属的待遇之中除了每月发放粮米布帛之外竟然明目张胆地写了数十个大字:帝国行政公署录取考试、帝国中小学以及高等学校录取考试加分。

    徐彦琦为特等功勋,这就意味着徐彦琦加分赫然高达二十分之多。

    按照朱慈烺传出去的原话便是:“朕不负有功将士,军属理应加分!”

    当内阁、枢密院、礼部、教育公署联名下发的公告里这些字样传出后,顿时引爆了大江南北无数猜想。

    尽管这个时代显然还没有行政公署的录取考试。但中小学以及高等学校的录取考试却是有的。这是朱慈烺在南京监国的时候就推行的政策,眼下全国各地都已然新建学校超过三千所。

    帝国陆军学校、南京师范学校以及南北国子监更是显而易见的高等学校。

    至于行政公署录取为何意,对于学而优则仕的大明子民而言,自然很快就理解了其间含义。显然,这就是另一种形式的科举了。

    拥有全歼二十余万清军大功的朱慈烺既然下令推行,就无人怀疑声望如日中天的朱慈烺办不到。

    既然烈士家属享有考试加分,从军的热度就此又是添了几分火候。

    如此一来,就连原本只有军中关注的战后论功行赏的颁发仪式也受到了热切的注意力。

    位于枢密院的礼堂里,济济一堂。

    这是对虎大威、刘胜、刘振、猛如虎、陈永福、施展邦、张德昌、刘世杰、傅如圭、陈德、虎子臣、柳泉、李定国等校尉以上军官的封赏。

    其中,虎大威、刘胜、陈永福、柳泉以及李定国皆是获得一等功。

    唯一不同的是,在几人的封赏之中又多了一条:授权虎大威、陈永福以及傅如圭为大明帝国陆军少将军衔。

    “军衔?这却是何物?”收到封赏,虎大威愣了。

    负责对虎大威封赏的枢密院军师顾炎武笑道:“这是圣上要革新旧制。前阵子,圣上对陆军学院一年生举行了授衔仪式,对这批原本军中骨干受训一年的学生授予了少尉军衔,按照军衔,分配到各军任职。”

    “少尉?这与校尉有何干连?”虎大威喃喃着:“这是……圣上打算革新军中等阶?”

    “没错。军中品级。不再单独与文官并行。”顾炎武笑道:“百户官是七品,县令也是七品。但两者的权责其实迥然不同。继续奉行品级制,对军中发展并无好处。”

    “原来如此……”虎大威明白了。

    他作为第一团的朗将,便是将军一级。而少尉、少校便是校尉一级。比如资历最浅的刘世杰、张德昌都是获封少校。**骑兵营的刘振则是获封上校。这是因为骑兵营前头有**二字,直属于朱慈烺统帅。

    相对而言,正常的校尉一级军官是施展邦这样的,获封中校。当然也有一人与刘振一样获封上校,那便是虎贲营校尉刘胜。这位一早就跟着朱慈烺的老兵传言会调到飞熊团担任朗将,故而军衔也是上校,而且近期传闻在陆军学校受训后会还会有提拔。

    “虎少将再仔细看一下少将的待遇便明白了。”顾炎武的眼光之中颇为有些艳羡。枢密院事务繁忙,在朱慈烺的亲自推动下才挤出时间精力试行军衔制。既然是试行,当然就不是全军都开始推动。这一回,只对作战部队进行授衔,积累了足够的经验与人员才会对全军进行授衔。

    在顾炎武的示意之下,虎大威打开了一个箱子。

    这是一个方方正正,横宽三五十厘米,高度二十厘米的箱子。

    打开后,里面首先是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军礼服。只不过,军礼服的箭头与袖口上多了一颗闪亮的金星,而肩章上则绣着日月龙纹。

    摸索着军礼服,虎大威长长吐出一口气:“真是不大一样啊。”

    虎大威不同于徐彦琦,不是朱慈烺一手带起来的队伍。如果说徐彦琦是新式军官,那么徐彦琦就是老派武将。

    对于朱慈烺登基后的大明,虎大威是有些摸不懂的。委实是新鲜的东西太多了。比如这近卫军团的崭新军制,比如那赏功系统里的特一二三等功。

    现在,又来了一个军衔制。

    这实在是不同于以往惯常的封官赏爵。以往武将立了大功,朝廷便大肆升官赏银,终极一点的便是封爵。公侯伯子男,世袭罔替的富贵,每一个都吸引着大明儿郎。

    只是,朱慈烺一直都颇为吝啬赏爵。就是升官也不够大方。虎大威本来就是总兵官,可谓是大明传统武职系统里的顶峰。偏偏,进了新的武职系统里后,相对于以往,虎大威还可能是降职了。

    如果是不知道前因后果,虎大威肯定会大为恼怒的。

    但知晓了朱慈烺这一处处的安排后,虎大威心中却多了别的意味,满满都是熨贴的暖意,唯独没有这恼怒之情。比如这威武体面的军礼服,便让虎大威格外爱惜。比起那宽长大袖的官袍,他更爱这英武的军礼服。

    这一身笔挺的军礼服穿戴上去,实在是给他们这些武人长脸。

    而朱慈烺呢,每一步用力也都在这长脸的法子上面。

    可劲儿给武人长脸,可劲儿让他们这些被鄙夷惯了,自暴自弃惯了的军人挺直脊梁,堂堂正正做成了大明上下敬仰的好汉子!

    又比如这新出来的军衔制,更是将里子面子都照顾到了。

    按说,武官在品级上是很容易涨的。一个文人累死累活干到内阁大学士也未必能有一品,可总兵眼下却是极多。崇祯年间,打赢几仗就能噌噌噌从个不知名的小将一跃而上成为武将最高的总兵官。

    但实际上,这也让武将的品级格外诟病。

    这样升得太快,其实便让文官很是瞧不起。一个县令与参将平起平坐,一个知府便让总兵客客气气。

    而县令是七品,参将是二品。(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女军医与她的女护士

    算上正七品与正三品之间还差着的从四品与从六品,县令与参将一共差了八个等阶。但论及尊卑,县令比起参将还要更加牛气。

    如果说乱世的时候,参将因为手握刀把子更加强大,文官则要战战兢兢,卑躬屈膝。文尊武卑的趋势因此得到扭转。那么回归和平时代以后,文人重新凌驾于武人之上的局面便肉眼可见将会回归。

    对于帝国统治而言,重文抑武是长治久安之际。

    但朱慈烺的想法显然不至于守成,他的眼光,是那星辰与大海。

    军衔制的推行不仅是文物平衡下的产物,更重要的一点。大明的官制下,公务员们的待遇其实十分够呛。

    海瑞任淳安县令一职的时候,工资经七折八扣,实际领到的是12石大米、49两银子和360贯钞。大明的宝钞基本上是废纸,可以忽略不计。实际上可以拿来用的就是12石大米以及49两银子。

    一般来讲,一家五口一年光口粮就需要至少十五石。再算上油盐荤腥布帛柴禾,光是保证日用就需要耗费十五两左右的银子。

    要是随便有一些人情往来,奉养父母,教育孩童,休闲玩乐,根本就是入不敷出。

    七品县令的合法收入如此稀少,同级的军官自然俸禄也不会多。如此一来,自然也拖累军中待遇。可要是单独升武将的,文官们就得跳脚。

    故而,当徐彦琦打开了这少将待遇名目的时候,当下就禁不住轻轻吸了一口气。

    “一月正俸三十两……职务津贴、战时补助……”徐彦琦迅速默默算了一下。待遇的安排一惯正俸少,而其他林林总总的补助、津贴众多。

    按照上面计算的,一个少将每月便能堂堂正正拿到至少两百两的合法收入。相当于后世约莫月入五万元。这还不算这一仗的封赏,以及进入战时后的补助。朱慈烺一共安排了一百九十万两对这一战军方封赏的预算,以徐彦琦的功劳至少能拿到一万两银子。

    按照购买力算,这一仗下来徐彦琦就能拿到上千万元的收入。而按照大明旧制下的三品文官,除非贪污,一个三品官员全部的合法收入一年都只有禄米十二石,银88两,以及废纸一般的五千贯钞。

    如此既给里子又给面子的改制,如何不让虎大威心中一片温暖,感觉分外熨贴?

    他缓缓将这一本《暂行军人待遇条例》合上,朝着北面紫禁城所在的方向啪地一声进了个军礼,道:“圣上恩德,末将明白!”

    ……

    位于台基厂的陆军医院里,人来人往,门庭比起以往算是热闹了百倍。自大前阵子瘟疫的事情闹过去以后,京师里头百万百姓都明白有这么一处云集着数百名医的地方。

    再加上近卫军团这些年一场场打下来的胜仗,没有什么莆田人承包科室坑人的陆军医院成了京师患者最信赖的所在。自然,也就让这里的门庭成了堪比菜市场还要繁忙的所在。

    如此大半年下来,京中百姓多少人因此活命治病不提,在这里工作的人地位却是水涨船高。

    比如孔洛灵。

    随军医院抽调了大部分的军医,但台基厂的陆军医院却不能抽空。加上胡波不知如何作想,硬是将孔洛灵转到了病理实验室,让孔洛灵每日研究着中草药的药效、梳理医理。

    八月十六的这一天,孔洛灵依旧是独自一人守着病理实验室,仿佛昨夜中秋团圆的景象与她全然无关。她当然不是一人在此任职,手底下也有三个见习女医师,以及五个护士。而是她不愿意去蹭这些热闹。至于团圆二字,她甚至也不愿意去想起。

    曲阜孔家的那些人只知道她逃了出去,全然也不晓得她已经成了人人敬仰的活菩萨。只因为她被建奴掳掠过,哪怕没有遭殃,也都当她失节死了。

    唯一算得上是让实验室里有些生机的是另一个常伴笑声的小姑娘邓英儿,孔洛灵曾经的护士。昨日中秋,陆军医院也大早放了假。邓英儿便有空来寻孔洛灵一起过节。

    邓英儿是孔洛灵入京后被推荐去了陆军医院担任护士,有时闲暇也就在孔洛灵这里学习医术。几个月下来进度颇为迅速,已然开始准备报考今年秋陆军医院举办的医师考试。

    陆军医院的医师考试是面向全国各地的,只要通过便可以入职陆军医院。

    按说这样的考试委实拦住了不少有意加入的大夫,但胡波坚持不改,绝不放低门槛。一直忍受着颇多非议。

    直到陆军医院因为瘟疫一战得到信任局面才有所改观。最关键的是,自从朱慈烺在获鹿镇一战打赢以后,军中一切关联的事务都开始变得炙手可热。连带着陆军医院这个医师考试的含金量也大大激增。

    一时间,许多京师医馆的大夫便是不为了入职陆军医院,也要专程跑过去考过一回,拿着一个医师证来证明自己的医术是可以信赖的。

    邓英儿不仅面目娇俏可爱,亦是聪慧勤奋,再加上孔洛灵用心教导,这几个月下来已经有了三成的把握可以考过。

    这个几率说起来虽然很低,但对于总通过率不到两成的陆军医院医师考试而言,已经算得上是高了。

    只听这会儿邓英儿碎碎念着各式中草药的药性,一连背书了百个,这才嬉笑着扯着孔洛灵的胳膊道:“孔姐姐,与我一起出院玩可好?每日见你在实验室里呆着,你不见心慌,我可看着心疼哩。”

    “你个小妮子,可别是只为我心疼。也是为你自个儿罢,一个人出门,多没意思。”孔洛灵将手中翻了不下三回的本草纲目翻过一页,漫不经心地道。

    “每日院里的小姐妹只想着今日秦家郎,昔日嫁刘家。听着都腻了,整天想着如何嫁出去,也不晓得学着医术,背点条例,万一哪回做岔了,保管他们还得求爹爹告奶奶别去受训。”邓英儿撇着嘴,很是瞧不起陆军医院里那些护士姐妹。

    孔洛灵听了,也是不由笑着,摇摇头,这回倒是没说什么。

    陆军医院许多护士都是战乱时从流民中募集进来的,一开始因为陆军医院待遇周道十分尽心,还算安稳。可好日子过了没几天,就都想着怎么嫁人。

    这也不难理解,原本都是些朝不保夕的流民,眼下进了陆军医院,地位水涨船高,一下子成了京师里热门的迎娶人选,谁不想着往后日子有个依靠?

    至于全职女性,这个世道可没多少人想过。

    当然,孔洛灵是不这么想的。

    “自食其力多好,也不用担心婆家日后虐待。今个儿借着陆军医院的名头嫁了出去,往后难不成还会让他们出来做活儿?”孔洛灵还是忍不住议论了下。

    “嘻嘻……就知道姐姐会这般说。我还想做个医师,如姐姐一样,治病救人呢。”邓英儿眼睛晓得弯弯的,如月牙儿一般。

    “少往我身上扯弄。别的不提……你那席斌哥哥就该回程,散假了罢?”孔洛灵耐得住安静,却不代表消息不灵通。

    “好姐姐,你既然知晓……总算可以与妹妹一同游玩了罢?”邓英儿瞪大着眼睛,嬉笑着,让孔洛灵无奈地摇了摇头,应了下来。

    见孔洛灵答应,邓英儿更是禁不住又唱又跳起来,看得孔洛灵哭笑不得。

    一番收拾,一刻钟后两个青春可爱的小姑娘终于走出了台基厂,朝着南边的丰台大营出发。而一番也是恰巧,在丰台大营的随军医院有四**马车运送着受伤将士进入陆军医院本部疗养。

    有车来,车自然还得回程。

    回程的时候颇为空档,两人便有顺风车搭。

    车上颇为空档,除了一个四十来岁的老阿姨护工叨叨地数着马车上要运送进丰台大营的药品,便只有空落与邓英儿两人。

    刚出医院是,邓英儿轻轻哼着歌儿,眉眼里都是喜悦与期待。待窗外的景色从内城到了外郭城,越来越靠近丰台大营的时候,邓英儿忽然间紧握住了孔洛灵的手,低声道:“姐姐,会不会……人家已经娶了妻?”

    “我一个女儿家,无父无母,连个媒婆说项都寻不到家人。会不会……人家都看不上呢?”邓英儿也不待孔洛灵回话,又叨叨地说着:“听闻人家是京里土著,有房有车,是书香门第,父亲还是警官哩……”

    这时,那念念叨叨数着药品的老阿姨听了,一下子有了精神,道:“小姑娘,看这样子你的意中人是军中健儿呀?”

    “是呀……”车内没有男子,邓英儿也就放开了心怀。

    老阿姨一听,顿时一拍大腿,很是来劲:“哎呀,那我可是晓得一些了。南熏坊东长安街靠安定门大街那一户你可晓得,住着王尚书呢?”

    “王尚书?”邓英儿一脸迷糊。

    “自然就是他。当朝的礼部尚书王尚书呀。人家可是一早便见到了这军中功勋名单去了永定门****呢。听说呀,入枢密院领赏的有一个军官当下就被王尚书来了一个榜下捉婿呢。”老阿姨说着,又格外有劲地将那一幕幕描绘得活灵活现,让人仿佛如在现场。

    “榜下捉婿又是什么?”邓英儿有些茫然,却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妙。

    邓英儿不懂,孔洛灵自然是懂得,他轻声道:“就是殿试结束后放榜时,有钱有势的人家带着人去捉那高中的进士,强纳为家中女儿夫婿。这是宋时的景象,眼下我大明出现的已经少了。”

    “少是少了。那是不值得,每年那么多进士,也不值得大人物折了气度。”老阿姨一副懂行的模样,转而悠然地道:“可现在就不一样了……听闻那刘胜官人拿的可是一等功勋呀。王尚书忍不住,那也是常理呢!要是换个二等功的,就只能去个侍郎去榜下捉婿喽。”

    “二等功勋……听闻……听闻……”邓英儿心理忽然间一慌:“不知道席郎是个什么功勋,一盼平安回来,二盼封侯拜将……如此却是……却是……”

    邓英儿面色一白。

    见此,老阿姨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笑道:“你也别心慌。咱们陆军医院出去的姑娘,那也是抢手的不得了。寻常京里没点殷实家底的,哪个敢来陆军医院撩拨姑娘?”

    老阿姨说完,邓英儿却一双眼睛呆滞着,一点也没有宽怀的模样。

    她邓英儿无父无母,又哪里寻一个侍郎的父亲呢?

    孔洛灵想要安慰,却不知道如何说起,只是将邓英儿保住,任由邓英儿原本冰凉的身子渐渐暖了回来。

    良久,邓英儿这才道:“我不信,不信席郎会被人抢走……姐姐,一会儿,不要丢下我。陪我……陪我这一遭,可好?”

    “好。”孔洛灵轻轻一叹,拍着邓英儿的背。

    这时,四****马车忽然间顿住了。帘外,马车夫道:“丰台大营到喽。”

    老阿姨感觉到了不对劲,讪讪地迅速下了车。

    邓英儿抿着唇,摸了一把有些泛红的眼眶,下了车。

    马车外,便是丰台大营的辎重营地了。马车夫带着四****马车归位,两人置身于庞大的丰台大营,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往哪里去。

    丰台大营位于京师城外西南处,是这一战参战部队回京后驻扎的地方。近卫军团第一团、第二团以及第三团、宣府部边镇军队以及京营都驻扎此处。

    加上维持着丰台大营庶务运转的辅兵,这里一共有超过五万人的军事人员驻扎。如此众多的人数伴随的自然也是庞大的营房。

    按照一间营房驻扎十人计算,这里就有五千间营房。更别提出操所需要的校场。

    一时间,两人顿时觉得自己仿佛沧海一粟。

    不过,这难不倒孔洛灵。

    这里是随军医院的营地,是自己人。只见她她掏出了陆军医院的证件,拦住了一个值守的卫兵:“请带我去飞熊团枢密处。”

    卫兵见此,顿时肃然起敬:“是!”

    见此,孔洛灵捏着邓英儿冰凉的小手道:“好了,不用担心。”(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有情人

    陆军医院的军医是军中一致取得所有将士爱戴的兵种,救死扶伤积攒下的恩情可谓遗泽各处。那卫兵一听这些在炮火之中救死扶伤的军医要人带路,顿时寻人交接了队伍,带着两女去了飞熊团的枢秘处。

    孔洛灵曾经巡诊飞熊团,人头熟悉,很快就在卫兵带领下到了飞熊团枢秘处。

    这会儿刚好是上午,各处枢密院人来人往,事务繁忙。但见孔洛灵来了以后,常务军师徐焕武出面了。

    这时飞熊团仅次于夏晨的第二号军师。

    一番客套,邓英儿很快便报出了席斌的名字。

    只是,听了的名号,徐焕武却是愣住了一会儿,有些艳羡地道:“这位席斌战友呀,了不得呢,调去了天策突击队。这一回遵化战役打完,军中论功行赏,听闻天策突击队犹为出彩,立的是集体一等功呢。”

    “一等功……岂不是王尚书那般人也会来个榜下捉婿?”邓英儿感觉脑袋一晕,心中顿时翻江倒海地想着这些话。但是这里不是都是女儿家的四****马车车厢内。这里是人来人往,都是军中将士的飞熊团枢秘处。邓英儿纵然有万般不舒服,还是都填进了心中。

    只见这会儿的邓英儿死死抿着唇,任由眼眶泛红后躲在孔洛灵的身后,想要离开这里,又有一种格外强烈不舒服的心思让她两腿生根。

    徐焕武手头还有一堆的事情,倒是没有心思注意这里,他朝着孔洛灵问道:“难道是军中回诊?”

    孔洛灵眉头一拧,感觉到了一些棘手。

    她在飞熊团还可以卖一些情面让人家小俩口私下见一见,可要是席斌不在飞熊团那就有些麻烦了。毕竟,寻亲访友在战时一律是冻结的。离开了飞熊团的营地再去一个不知道什么来头的天策突击队能不能见也不知道。

    只是,就这么让小伙伴心中彷徨难安孔洛灵却接受不了。

    邓英儿名为孔洛灵的护士,是属下。可两人都在获鹿镇的战争里一起度过,姐妹情谊加上战友袍泽情谊,比起寻常亲姐妹还亲。这会儿邓英儿脸上的表情如何,孔洛灵闭着眼睛都能猜到。

    她决定出手。

    “不是军中医疗的事情。”孔洛灵缓缓吐出一口气:“我已经退出一线,现在负责的是后方病理实验室的研究工作。这一回来,不瞒徐军师,是为了私事,为了我这小姐妹寻亲访友。我知晓这恐怕有些不合军中规矩……”

    方才徐焕武的询问是很有水平的,在军中行事就要遵循规矩。不然,随便来一个人要查天策突击队将士的底细,那军中保密还从何谈起?

    如果是公事,是军医回诊,那当然是有权限。如果是私事,那就有极大可能被拒绝了。

    邓英儿不是有颜无脑之辈,一听孔洛灵否认了自己是有公事前来,私事见人不合规矩,顿时明白了这一回恐怕真要伤心绝望见不到心上人了,眼眶登时就要涌出泉水一般,一下子变得通红。

    “但我愿意作保。让我这小姐妹去探亲访友。”孔洛灵的声音在邓英儿泪如涌泉前响了起来,温润得直抵心田,滋养着干涸绝望的邓英儿。

    “眼下……战事虽然大部分都过去了,毕竟枢密院还未传来解除战时的命令。要说算不算战时,是否冻结探亲访友,确有些模棱两可……”徐焕武也明白了这事儿有些不同,他抬起头,打量起了眼前两人。

    显然,这一回要探亲访友的是孔洛灵身后那个眼眶通红,巴巴张望着的小姑娘。反倒是孔洛灵十分冷静沉着,又有那一番传言,并不是主人公。

    心中感叹着这个叫席斌的小伙子好运气,徐焕武当下拿出了一封公文,刷刷刷地写了几个大字,道:“既然孔医师愿意作保,那自然是可以信得过的。此事,我飞熊团可以开具通行令牌,孔医师此处签个字便可以拿走令牌了。”

    孔洛灵的身后,邓英儿哽咽着道:“姐姐大恩……”

    “姐妹间的情谊,不必的。”孔洛灵拍了拍邓英儿的手背,提笔写下签字。

    见此,徐焕武缓缓点头,将通行令牌交给二人。

    又仿佛担心再出意外,徐焕武道:“来人,先将这消息传到天策突击队那边。听闻圣上近日要来军中封赏,说不定这会儿刚好到了。万一时候不巧,那可就要闹误会了。”

    近卫军团是新式军队,没有那么多陈规陋矩,上下拍马逢迎。但再怎么关系简单,朱慈烺来了,上下还是要一番准备。到时候,各个拉出去耳提面命,不能在君前失仪。自然,也就见不到这一波探亲的了。

    徐焕武是好心,却万万不会想到,自己金口一出,便来了个一语成谶。

    这一回设立天策突击队,是朱慈烺突发奇想之举。京师军械工坊的水平是极高的,但碍于材料科学要一步一个脚印无法跃升,故而很多东西暂时不能量产。

    不能量产的言下之意是可以小批量供应。

    大多数时候这样的小批量只能用来去装备统帅的护卫队。但朱慈烺可不甘心于此,他便想到了后世的特种部队,命令京师军械工坊在中兴一式步枪的基础上开发了养由基一式狙击枪。

    养由基是古代一位射箭能手,距离柳树一百步放箭射击,每箭都射中柳叶的中心,百发百中。没错,这就是百步穿杨、百发百中两个成语的由来。

    自然,也就可以明白这种新式步枪寄托了怎样的期望。别的不提,狙击枪上还装载了极为新潮的瞄准镜,虽然功能十分粗俗,只有一个镜头上面刻度什么的全都没有,却是让狙击枪的战斗力的极大飞跃。

    有了这样几乎革命性的武器,天策突击队的建立后便有能力可以完成特种作战的任务。

    其后,以飞熊团侦察连为骨干集结了全军精英的天策突击队出场了。汪洵为队正,席斌也加入其中。他们的出战不仅解救了三屯营蓟镇外的老兵,更是关键时刻掳掠杀死了正白旗固山额真阿山。其后又在马兰峪鲁班庙外埋伏到了多铎,战果不可谓不惊人。

    这里头,固然有天策突击队的侥幸在。但无可否认这其中幸运有时候也是一种能力。

    获得了巨大战果的天策突击队也自然就成了这一轮集体一等功的获得者。

    天策突击队包括其余获得集体二等功的第一团、第二团以及飞熊团自然是无法入城封赏的。故而,这一回朱慈烺会亲自前来授奖。

    三团领奖的都是主将代领,天策突击队因为人少,破天荒地全都要被拉过去受训。

    汪洵很是激动地天策突击队的营房里道:“一会儿礼部的主事来了,谁都不许怂!面见天颜,那是多大的荣耀?是比起立了一等功还要重要的事情!你们谁要是在这一关里给我特娘的掉了链子,全营房一个月的厕所都让他去扫!”

    “咱们营房一共也就那三个坑,照着咱们这尿性,万一不够呢?”席斌笑嘻嘻地问着。

    “行啊,连咱们天策突击队的茅房都喂不饱你这****的。我明个儿就和飞熊团打招呼,他们茅房也让你包了!”汪洵当下板起了脸,让席斌一下子愁眉苦脸下来。

    众人闻言,纷纷哄然大笑。

    但很快,他们便齐齐高呼道:“绝不丢脸!”

    见此,汪洵这才脸上表情松弛了下来,笑骂了几句。忽然间,大校场旁边纵马疾驰来了一人,穿着深蓝色的军装,带着一个红袖章。

    汪洵认出了来人,这是军中紧要的通行传令兵。

    “天策突击队对正你好!我是飞熊团枢秘处通行传令兵,现在向你传达一份公文。”话说完,文件移交签收,传令兵飞奔走了。

    汪洵一边拆开一边朝着校场里走去。

    众人顿时围了上来,叽叽喳喳问了起来。

    刚看了一半,汪洵便逮着最凑热闹起哄的席斌脑门上重重一拍:“还起哄?冲着你来的!飞熊团那边送来了一位贵客,来寻你呢!”

    “贵客?要找我打架不成?要是叙旧喝酒,那也不能在军营啊。”席斌笑着。

    “是邓英儿!获鹿镇一战时在当时飞熊团随军医院里的邓英儿!”汪洵说完,朝着众人比对着嘴型。

    众人闻言,纷纷回想起来了这邓英儿是哪一位,齐齐朝着席斌哄笑道:“哦……邓英儿,是咱们那位护士邓英儿!”

    这下子,原本犹如山中野猴一般的席斌闹了个大红脸,犹如猴子的屁股一样,通红着,一跺脚道:“哥哥们,这个时候哄闹我作甚?我席斌,要有媳妇了!这一仗打完了,我回了家就能娶亲了!”

    “你这出息样,也不想想咱们拿了一等功勋,到时候下发下来有多少奖赏。现在就打算娶亲了?”这时,一个天策突击队的队员张庭好心提醒一句。

    众人纷纷点头。

    这一回打的胜仗极为重大,功勋赏格每一个担心会少了。最紧要的是,也因为朱慈烺从严治军,革新一切。让军队的名声与地位都有了极大的提高,现在但凡出去问一句新军的将士们是个怎样的印象,十有**都是个竖起大拇指的。

    唯有那最后一分,也只是那些停留在过去旧军队印象里的百姓。而现在,旧式军队敢胡作非为的几乎绝迹了。无他,朝廷一来军需供给已经开始顺畅,饿不着肚子逼不死人。二来,一旦有违反军纪者,立刻处置。敢有哗变,当场镇压,绝无反复。如此一来,自然是军纪大为改善。

    里子面子都有了,再来军衔制,军人的地位已然可见将极大提高。现在朝中文武官员,有些门路消息灵通的,纷纷都考虑着要与这些功勋将士联姻。

    自然,这立了集体一等功的天策突击队也便是成了香饽饽。

    面对众人的提醒,汪洵嘿笑了一声,道:“你们呀,都是些只晓得婚配的主儿。哪里尝过心思牵挂,心中真情的滋味?”

    “都别瞎起哄了。”汪洵轻叹一声。他出身好一些,对这里间的情愫知晓更加明白几分。不过这里大多数将士都是出身底层的人,大多数理解婚配便是两个人搭伙过日子,哪里会理解自由恋爱的爱情二字。众人或许不懂那些情情**,却明白兄弟认真的态度。

    “对正,能否准我告个假?我得去见人家!对了,可有说她什么时候来?”席斌急切地问着。

    “趁着礼部主事那边培训君前礼仪的人还没来,你快去主动找人家吧,谁晓得这会儿在哪儿?一会儿开始了培训,就意味着圣上很快就要来了。到时候谁也不能走,这是死命令,我也不得违抗,就是想帮你,你也没法再离开校场了。”汪洵善解人意地说着。

    只是,汪洵话说完了,却见席斌一脸沮丧地耸拉着脸,很是伤心的模样。

    汪洵不开心了:“我这是给你告假呢,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汪对正呀……这是打算让谁走呢?”这是,一个迈着八字步的五品文官走来,赫然便是这一回培训君前礼仪的礼部主事宋吉。

    见了宋吉,汪洵顿时明白了席斌伤心的原因。

    他苦笑着朝着席斌拍了拍肩膀,连忙朝着宋吉拱手:“赶谁走……也不能赶你走不是?”

    汪洵客套去了,但席斌却失去了离开校场的机会。就是到时候邓英儿来了,他也绝无擅自离开的道理。

    而且,朱慈烺一来,保卫戒严级别会猛然拔高。到时候,两个前来探亲访友的家属定然不会得到见面的机会。

    只是,这样的缘由谁来给席斌解释?

    “若是英儿误会了,到时候要怎生是好?要是英儿伤心离去,一跑了之,我身在军营,真是身不由己,连解释都没时间啊。这几天过去,谁晓得发生了什么变故?”席斌心中着急,苦苦想着办法,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不走套路要走心

    丰台大营的中央大校场上,已经快约莫九点钟了。这会儿气温不高不低,徐徐微风,正是个凉爽的好时候。

    大校场上,来自各部将士列队等候。

    这一回,或许是将士们所有列队时气氛最轻松的时候。大家唧唧咋咋各自议论也是无人出声,在封赏的这一紧要关头,气氛颇为欢畅。

    张庭大喜道:“快看,那是工部尚书方岳贡!还有礼部尚书李遇知……人家还是阁部大臣呢!还有兵部侍郎、大理寺卿……这些朝中高官都来了啊!这一回,难道都是要来榜下捉婿的?”

    “应该是了吧……圣上要抬高咱们军人荣誉。纵然不会有部阁大臣,少卿级别的高官也不会少……”席斌只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嘴上随意搭着话,心中不禁思量:“要是人家榜下捉婿捉到自己身上可怎么是好?到时候消息传回家里,定然是绝不会有反复,只有大喜。一旦木已成舟,自己恐怕只有脱下军装私奔一路了……”

    只是,要是私奔了,他就是逃兵。

    做一个逃兵有多耻辱不提,军中律法无情,绝不会放过他席斌。到时候绝不会有神仙眷侣的日子,最终结果只能连累邓英儿。

    伴随着方岳贡等人的出场,大校场上,已然出现了属于朱慈烺的御用物uu234)

第七十六章:颁奖礼上又喜事

    这一天是崇祯二七六年的八月,十六日的丰台大营中央大校场里,钟楼上的指针滑落到了上午十点。这会儿一朵洁白的云朵遮住了烈日,让大校场的空气凉爽而惬意。

    邓英儿默默地闭上了眼睛,他苦求着满天神佛能够出来一位显灵,给自己一个机会与心上人多说一句话,更是万万不要被哪一位高官榜下捉婿带走。

    就在邓英儿迷茫地苦求着满天神佛的时候。隆重而肃穆的授奖典礼上,有一个人破坏了事先培训好的君前礼仪。

    席斌没有按照既定的套路领完军功章后便消失,他喊出了一道几乎可以算得上逾越的要求。

    面对这句显然意料外的要求,汪洵的整个儿心肝都挤成了一团。就是台下,亦是不少高官们非议起来:“这个年轻的后生也太是得意忘形了……”

    “不知体统……”

    就连原潜,也皱眉着,心里有些不悦:“这武夫难不成都将那君前礼仪忘了吗?纵然有所求,也不能这时候来啊!”

    ……

    就当众人非议之际,席斌说出了自己酝酿已久的话。只见他攒着粗气,笑着看向南面一人,道:“邓英儿!我此生非卿不娶,今日圣上见证,你可愿嫁我为妻?”

    台上愣住了。

    台下也愣住了。

    空气里酝酿着粉红色的气息,他们都顺着席斌的目光看向南面。那重重的人影下,两个年轻靓丽的女子格外的鲜艳。

    而这会儿的邓英儿呢?

    却是闭着眼睛,将自己记得住名号的满天神佛都念了一遍。就当她闭着眼睛苦求的时候,忽然间,仿佛心有灵犀一般……

    她睁开了眼睛,看向台上。

    哪儿,正好听到席斌朗声高喊:邓英儿!我此生非卿不娶,今日圣上见证,你可愿嫁我为妻?

    邓英儿仔仔细细地盯着,看到了那张担忧思虑的面庞,就是席斌!这会儿的席斌单膝跪地,双目望来,深情款款。

    邓英儿呆住了,巨大的惊喜在心里炸开,惊喜得仿佛要晕过去。

    孔洛灵轻轻推了一下邓英儿:“英儿,梦想,成真了呢。”

    “我……我没有做梦吗?”邓英儿禁不住怀疑了。

    “是真的,有我们见证。有万千的将士们见证……”孔洛灵笑着,将邓英儿推了出去。

    顿时,邓英儿撒腿跑去。孔洛灵缓缓地跟上去,将所有的目光都洒落在了台上另一人的身上。

    邓英儿跑过去的路上,无数将士们侧身退让。

    沉默过后,是无数的期待。

    就连朱慈烺,也悄然退后了几步,将众人聚焦的焦点交给了席斌。

    众人感受到了朱慈烺的态度,气氛也忽然间变得粉色旖旎,泛着粉红色的气泡。

    台下,方岳贡不由地失声道:“闹了半天,竟然要成全了这个小子?”

    李遇知笑道:“这下子,要这小伙子要成名了。不过,圣上竟然也能容许……真是宽怀之明君啊。”

    “这……这……”原潜目瞪口呆:“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欢呼声开始缓缓酝酿。

    邓英儿猛地扑进了席斌的怀中,带着哭腔说着:“我愿意……我愿意……”

    这一刻,全场的所有热情都爆发开了。

    朱慈烺双手合十,旋即缓缓地鼓掌了起来。随后,满场的欢呼声与鼓掌声响彻。

    “哇偶!”

    “成了,成了!”

    “太厉害了!求婚啊,哥们,你给力啊!授军功章的时候求婚!”

    “大明万岁!脱单万岁!”

    “吾皇万岁,求婚万岁!”

    “哇偶……太刺激了……”

    台下,无数乱七八糟的欢呼声响彻。

    就连那些值守的卫兵们看到这一幕,也禁不住悄悄鼓掌起来。

    “爱情……这就是爱情?”一旁,张庭禁不住幽幽地问了起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圣上授勋的地方竟然求婚……太……太刺激,太……生死相许了罢……”

    “相许个头……这个白痴,连军功章都没捞到啊!”汪洵扶着脑袋,无力地吐槽着:“等着吧,就等着圣上将他军功章没收吧。这傻货,这个关头捣乱,就算圣上开恩不处罚……这军功章也拿不到了。不会开这个头的……”

    “我愿意啊!老子有媳妇了,老子能娶英儿了!哈哈哈……有种你们也来一个人愿意为你们冲进军营啊!”席斌大声笑着,一脸得意。

    张庭:“……”

    汪洵:“……”

    战友们:“……”

    将士们一脸艳羡,反倒是惹得邓英儿羞恼了,死死掐着席斌腰间嫩肉,引发一片怪叫。

    就当众人们一片欢腾庆祝的时候,台下另一处,却有一人娇羞成怒大步走了上来。

    这自然就是那大理寺少卿原潜。

    原潜怒气冲冲,一脸愤慨,他先是朝着朱慈烺行礼,其后这才指着席斌对朱慈烺道:“圣上!今日盛典,那是为了全军将士浴血奋战之功勋而来。今日,怎么能容得有人在此猖狂?男女私情,那本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何能在这万众期盼之下,竟然行如此……如此……如此不知羞耻之事!”

    一脸换了好几个词原潜都憋了回去,弄了老半天,这才接了一句不知羞耻。

    邓英儿怕怕地缩到了席斌的身后,席斌昂然挺胸,却被汪洵一棒子敲了回去。汪洵站了出来,轻咳一声,想要说话,又被原潜打断了,或许是感觉之前的话不够气势,这一回他抓住了关键点:“更何况,君前如此失仪,实在是对圣上不敬!眼下扰乱军功授予仪式,恐怕更是干犯军律,不能轻饶啊!”

    听到军律二字,这下子汪洵也变色了。

    军中律法大过天,纪律二字,任何军人干犯了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刷刷刷地落到了朱慈烺的身上。

    朱慈烺如何不知道原潜的心思。事实上,这一回能来这么多高官,也是给朱慈烺的拥军政策捧场。人家好好选了一个夫婿,临到头,却被眼前这个小子弄没了,来了一个当场求婚,这当然是大大扫兴,重重打脸的事情。

    若是原潜今日罢休,朱慈烺那才奇怪呢。

    “原卿家……此事啊……却是让朕颇为伤感啊。”朱慈烺声音低沉,目光远眺,仿佛陷入了过去的回忆之中。

    听到朱慈烺这么一句话,原潜顿时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最重要的是,圣上觉得伤感,人臣难道要无视吗?

    众人包括原潜自然是纷纷忙不迭道:“圣上保重龙体安康……”

    “我身体当然是没事。”朱慈烺陷入了回忆:“只是,想起如此人间美事,想到朕却辜负了一位佳人,甚是愧疚,甚是不安啊。”

    原潜更觉得无从下手了。

    好在朱慈烺也不是要给人难堪,只听他道:“朕……亦是辜负了一位佳人。当年父皇为朕选妃,本是好意。却不料,朕那时年轻气盛正在中原鏖战流贼。她知晓后,便亲自从京师赶去了延安求援兵。其后秦兵入中原,这才帮朕定下了那一场开封大捷,保住了开封,保住了河南。更保住了后续朕那一番基业。”

    “其后恒信粮行,恒信商行等等建立,那散落在天下各处的工坊开建。甚至南京师范学校的筹建,都有偌大原因是朕的身后,有一位贤内助啊!一个成功的男人,大多数时候背后往往都有一位默默无闻的女人呀。”

    众人闻言,纷纷不由感慨不已。

    朱慈烺的家务事知晓的人并不多。除了开封、南京等赵诗瑶活动较多的地方,并无多少人知晓朱慈烺这一番往事。虽然很多时候会有人疑惑朱慈烺都登基大半年了,为什么连个皇后都没有。

    可伴随着大明这些年,战事频繁,朱慈烺东奔西走,南征北战,耽搁了个人事情也顺理成章得到了解释。

    听到朱慈烺自爆其短,原潜顿时明白了朱慈烺这一番苦心。

    就连朱慈烺皇帝之尊都不能解决个人的婚姻大事,那又如何要去为难那些在战争之中立了功勋的将士呢?

    更何况,朱慈烺显然也是那种不服父母指婚的人。崇祯皇帝当年是想要用婚事将朱慈烺羁绊住,回京完婚。朱慈烺却直接杀入战场,闹了一个天翻地覆。更打下了偌大一番功勋。

    而朱慈烺的那位未来太子妃赵诗瑶呢?

    那更是女中豪杰,亲自回了陕西,帮朱慈烺引来了援助的陕西秦军。显然也是一位敢爱敢恨的女子。

    这一番女中豪杰,甚至比起邓英儿闯入军营还要来得轰轰烈烈。

    连之前的未来太子妃,现在的未来皇后都是如此,更何况邓英儿呢?

    这是朱慈烺在格外委婉又坚定地表态,用恰到好处的力度点醒了怒气蓬勃的原潜。

    场内久久一阵沉默,只余下朱慈烺低沉而极具感染力的话在众人耳边久久回味。

    “更何况……朕好歹能全须全尾回来。多少将士……已然血洒疆场。”朱慈烺低沉地道:“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是朕,亏欠了太多的女子,亏欠了太多的将士啊。”

    感受到了朱慈烺这一番苦心,原潜心中怒气消散,转而叹道:“也是,也是。只是,这一番私定终身毕竟有碍非议,还是要名正言顺,更加对往后好一些罢。”

    原潜这番话看似还在纠缠过去,其实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显然,原潜罢休了。见此,朱慈烺笑道:“哈哈哈,说得有理,有理啊。说起来呢,朕为天下大明将士统帅,又有一个皇帝的身份,想来为我们将士向姑娘长辈提亲,应是够格了吧?”

    “圣上仁德……厚爱将士!”原潜躬身一礼。

    “圣上仁德……厚爱将士!”

    “圣上仁德……厚爱将士!”

    ……

    众人纷纷跟着解释。

    汪洵急忙踹了席斌一脚。

    席斌闻言,更是乐得嘴巴要歪倒耳根里去了,嘿笑着道:“圣上大恩,末将结草衔环以保……啊不对,总之末将拜谢圣上隆恩!”

    “姐姐……姐姐……”邓英儿急忙扯着孔洛灵。

    显然,这是要孔洛灵代为家长出面了。

    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长姐如母,这个时候要是没人当孔洛灵的家长,那可就要掉链子了。

    孔洛灵此刻却是呆呆的,听着方才朱慈烺回忆未来皇后赵诗瑶的话语,只觉得晴空霹雳下来,好生酸楚,让她千百种心思涌上心底,泛着五颜六色的颜色,仿佛要将心肝搅出无数的滋味。

    只是,此刻邓英儿唤他,又干系到了邓英儿的身家幸福,她自然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退避的。她扭过头,捂着面庞,将眼眶里盈满的泪珠擦拭,竭力克制着内心的波动。此刻,孔洛灵的心中正有那一个小人不住地道:人家本就是天上的人物,这大明的皇帝,天下万民的君王。自己呢,不过是一个被建奴掳掠走的孔家弃女,如何能高攀得上?纵然有一点心思,那仿佛也是在玷辱这位君王的光辉!

    但同时,另一个声音又在孔洛灵的心中升起,仿佛有一个洁白得有圣光照耀的女子挺立着胸膛,自信优雅地对她道:那位皇帝纵然是盖世无双的英豪,有那世间最好的奇女子为妻。可你孔洛灵一样不差!你的美貌足以让万千女子羞煞,你救下的病人亦是足以仁慈犹如菩萨。又如何不能堂堂正正去见他?

    邓英儿感觉到了不对劲,惊异又担忧地看着孔洛灵:“姐姐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要是不愿,我这就带你去军医院,这一番事情可以不管,没什么大不了的!”

    “无碍……”孔洛灵深深呼出一口气,带着颤音,道:“我哪里又什么不舒服的?不要多虑了。我是高兴呀,英儿有了归宿,有情人终成眷属,姐姐高兴呢。是喜极而泣!”

    “那……那便好……”邓英儿感觉孔洛灵不对劲。但眼下却没有时间让她细究。席斌已经在低声催促了。

    孔洛灵站了出来,他昂然地看向了朱慈烺,盈盈一礼,直视着朱慈烺,笑容如花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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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新的王牌:金吾团

    上午的十一点,中央大校场天空上的阴云忽然间划破了一道细缝,金灿灿的阳光洒下来,正好照耀在台上的朱慈烺与孔洛灵等人身上,撒着一层靓丽的光辉。众人看过去,只觉得此刻的朱慈烺与孔洛灵对视的时候,仿佛金童玉女,端的是格外的相配。

    “属下孔洛灵,陆军医院病理实验室主事。此番,也是巧了。”孔洛灵缓缓笑着,将那俏脸上美貌尽数绽放,端的是镇住了场子,只听她道:“英儿父母都在战乱中失却了联系,一时间想要寻到怕是难了。但无碍,我与英儿名为同僚,却是胜似姐妹。若要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可代之。”

    “哈哈……”朱慈烺大笑,看向孔洛灵,赞道:“好呀。不愧是陆军医院出来的女军医,有这一番气度,俗话说长姐如母,自然也是可以为家长的。既然如此,朕朱慈烺就烦请原卿家代为此番媒人,为朕全这一番纳采六礼,原卿家,你看可好?”

    听朱慈烺有请,原潜顿时神情振作。

    这一番来行榜下捉婿之事,原潜当然是冲着朱慈烺面子来的,刚刚丢了面子,被朱慈烺这一番安慰已经好受了许多。这一回朱慈烺当面恳请,自然是补回了里子面子。

    虽然看似是让原潜做了逼格不高的媒婆,但圣上有情,谁有那脸面?

    “愿为圣上效劳!”原潜兴高采烈。

    话说回来。朱慈烺所言的六礼,就是汉族婚姻仪礼。

    这可不是后世的西式婚礼,自由恋爱后去基督教的教堂结婚,让神父主持。

    汉族的六礼,那可是有几千年历史的博大文化传统的。

    从议婚至完婚过程,具是都有讲究,格调满满。而这六礼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纳彩便是男方家请媒人去女方家提亲。故而,朱慈烺请的原潜提亲。现在女方家人有了孔洛灵,这第六礼就可以开始了。

    原潜答应下来以后,当即便到了孔洛灵身前提亲。

    而军中动作亦是格外顺利,很快就给席斌备好了彩礼求婚。然后便到了问名一步。即朱慈烺请原潜问邓英儿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再下一步是纳吉。也就是朱慈烺将空落的名字、八字取回后,在祖庙进行占卜。占卜这一步自然是从简。很快到了纳征,亦称纳币,即朱慈烺以聘礼送给孔洛灵家。其后就是请期:择定婚期,备礼告知女方家,求其同意。至于最后一步亲迎,就是新郎亲至女家迎娶。

    这一番军中迅速搞定了前四礼以后,其他的就没有当场进行了。

    饶是如此,这也是天大的颜面。

    场中一片欢腾,众人都觉得好生热闹欢喜。

    原潜忙前忙后,朱慈烺反而空了下来。忽然间,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朱慈烺侧目望过去,看见了孔洛灵朝着自己望来,目光颇有些奇特。

    朱慈烺心中楞了一下,笑道:“孔军医,我的脸上长花了吗?莫不是有了面皰(青春痘),若是如此,到要辛苦孔军医开个方子了。”

    “陛下却是没有用朕这一个字呢……”孔洛灵的注意点很是有些奇怪。

    “哈哈,每天都用,腻了。”朱慈烺随口说着。

    “至于面皰这种事情,多是心病罢。心中思虑,睡眠不足,便让身子也不舒服了。”孔洛灵低声道:“陛下打算何时大婚?军务这般繁忙,却也需要有个可人儿照顾身子吧……”

    朱慈烺凝望着孔洛灵,他直觉眼下的孔洛灵神情有些奇怪。

    而孔洛灵面对着朱慈烺的凝望,却是罕见没有如其余人一样闪躲,而是迎着朱慈烺的目光对视着,没有畏惧,唯有关切。

    朱慈烺心中猛地一颤,他想起了那位帮着自己打理着无数资产的赵诗瑶。那一位,也是能与自己对视而不慌乱的人儿呀。

    只可惜,两年过去了,接连不断的战争爆发让他都无法给人一个归宿,两人聚少离多,甚是可怜。

    朱慈烺不由低下了头,有些伤感:“是呀。也该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了呢。”

    “到时候……臣下,也恭贺一番吧。”孔洛灵的话语里,强调微微一变。

    朱慈烺有些心思不在,随口道:“那我吩咐礼部,让他们给孔军医也准备一份请柬。咱们这一番缘分,也是难得呢。哈哈……竟然会在这大典之上求婚,真是预料不到。”

    “谢……谢圣上。”孔洛灵只觉得心中一片泛着酸气,隔着十里八乡都能闻到,不由轻颤着缓了一口气,道:“圣上会处罚席斌吗?”

    朱慈烺提起手中一根蓝色细带的军功章,不由摇头:“处罚么,军中有司会决定的。绕着营房跑多少圈,就看汪洵心情了。反正,他这军功章是别想留了。不然我以后不就成了专职月老了?”

    “圣上可真幽默……”孔洛灵被朱慈烺逗笑了:“能开心过一会儿真好,比愁眉苦脸的好多了。”

    孔洛灵脸上笑容浅浅,显然是在说她自己。

    朱慈烺轻轻呼出一口气道:“只是,一想到若有一点懈怠,便会让大明那千千万万的百姓因我而困难,我便难以放下心结。就比如,你看眼下席斌与邓姑娘多开心。自然能想到,有多少将士军嫂……天人两隔……”

    “但圣上已经做得很好了……军中抚恤,已然上佳。不必自责……”孔洛灵禁不住劝慰起来。

    听孔洛灵的声音素素软软地在耳边响起,吐着热气,朱慈烺猛地警醒发觉自己已经失态,不由摇头道:“朕无碍。朕明白的……”

    朱慈烺悄然改了朕这一字,他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放松了。说完,朱慈烺看着场上,发现原潜与倪元璐走了过来。

    原潜走来意味着这一番临场的求婚结束了,而倪元璐走来,便意味着接下来受功的事情才刚开始。还有飞熊团、第一团以及第二团颁发军功的事情没忙完呢。

    孔洛灵知趣的退了下来,这一回,再也没人赶她走了。

    而场上那一场突发的惊喜过后,气氛也渐渐回到了肃穆的典礼上,开始了其余各部队的军功颁发典礼。

    ……

    “这一战里,飞熊团与第一团在面对敌军前后夹击之下,没有慌乱,坚持战斗到底,保证了后续战斗的进行,并在决战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第二团作为蓟镇守军,在精准的敌情判断之下驰援友军,有力地支援了战友,守住了初期的战斗,发挥了关键性的作用。”

    “第三团在调动之后,千里驰援,保证了决战的进行,在关键时刻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证明了新建之军的能力。”

    “为此,朕决定:特授予第三团、飞熊团、第一团集体一等功,授予第二团集体特等功!战后,枢密院会派人撰写军史,各部记得到时候将前后战情都组织一下。这一仗,你们注定会名垂青史。”朱慈烺说着,将军功章以及证书各部将官。

    第一团是虎大威,第二团是陈永福,第三团是傅如圭,飞熊团则是夏晨。

    原本,**骑兵营也是有的。只可惜刘振开战之中被敌军诱敌深入,丢失了孤子山炮台,一番将功折罪,这一回便失去了他的名字。

    另外,**炮兵营以及辎重辅兵亦是都有封赏。不过他们获得的是集体二等功,并没有如虎大威几人一样,由朱慈烺亲自颁发。

    虎大威、夏晨、傅如圭以及陈永福三人依次上前,朝着皇帝陛下敬礼,兴高采烈。

    这一套集体功勋的制度很是让他们为自己的部队自豪。作为高级军官,他们也都听到了朱慈烺的一些试探举措。

    很快,近卫军团也将不再局限于只是一支军团了。

    近卫军团的壮大,势在必行。

    事实上,这一点在朱慈烺登基之后就会得到改变。旧有的九边军镇体系早已经不符合现在的国防军事需求。原本崇祯皇帝在时只能修修补补,连军资都无法支付,自然无从谈起改革。

    眼下朱慈烺大权在握,又是连战连捷,威望达到顶峰,国内执政水平亦是伴随着南京监国后有了提升。如此一来,军队体系的改革显然势在必行。

    配合着军衔制的,肯定是一轮胡萝卜加大棒的大刀阔斧式改革。

    边镇等旧式军队事在必行被裁撤,而扩军,也成了一个势在必行的举动。

    到时候,哪支部队得到扩张,哪支部队表现差劲被合并,都得看着这几战下来的景象。而作为各部队统帅的长官,自然也会有密集的调动。

    “臣等,叩谢吾皇万岁!”

    “臣等,叩谢吾皇万岁!”

    “臣等,叩谢吾皇万岁!”

    ……

    几人高呼行礼。

    朱慈烺笑道:“也别高兴的太早。”

    虎大威等四人顿时一阵屏息。

    朱慈烺道:“惊喜,不止于此呢。第二团这一战里发挥得十分出色,坚守得十分漂亮。故而,朕与列位爱卿思量过后,决定赐予第二团金吾团的称号以及新的团旗。”

    说完,在万众瞩目之下,一杆崭新的团旗被朱慈烺展开。团旗上,除了代表大明的日月以外,还有一只胸生两翼仿佛鰲鱼一样的东方巨龙,这是金吾的第一重意思,是龙生九子之中的一个。

    团旗下发后,陈永福高高举起,引起无数欢呼。

    其后,团旗又交给了陈永福身后的掌旗手。旗手高高举着团旗,在第二团将士们齐齐高呼之下,去了第二团的营地里。

    很快,第二团获封金吾的消息便传遍了全军。

    犹如山呼海啸一般,无数欢呼声响起,最后汇聚成了几个一致的词汇。

    “大明万胜,吾皇万岁!”

    “大明万胜,吾皇万岁!”

    “大明万胜,吾皇万岁!”

    ……

    八月十八这天早上的正阳门外一片喧闹。这里人来人往,摩肩接踵,数不尽的人潮涌进涌出。时不时有那衣着寒酸的外乡人在这里怔怔站定,打量着眼前数不尽的人流,指点着那路上望来的锦衣贵人。指着地面上一根亮白色的横线,议论着,惊叹着。

    正阳门大街上,随处可见挑着货物沿街叫卖的,窜入京师边角的小贩。道路旁边,各处商铺坐店的将招牌做得高大亮眼,甚至有人在上面涂抹上金银铁粉,迎风飘物间,在阳光的照耀之下闪闪发光,端的是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这里不仅有寒酸的贫民百姓,贩夫走卒,就是达官贵人亦是处处可见。

    甚至就在正阳门附近户部与吏部相隔的小街上,也是自成一片天地,道路两旁店铺饭馆随处可见,更有一家小店鬻五喷鼻酱羊肉,味特美,京师流传。

    这里不仅白日如此,夜夜也是如此。三条夜市彻夜营业,每日百姓游玩其间,仿佛如同蚂蚁一般,密密麻麻,繁华可见一斑。

    此刻,位于正阳门东南角落,靠正东坊的一处五层大厦里,一个少年郎站定了下来。

    少年郎身材壮实,除去了平日不显身材的厚重礼服后,一身修身的改良中式衬衫下,是鼓鼓的腱子肉。端的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当然,他并没有当街脱衣的。只见他在空中细细嗅了一下,寻到了一处有两处门面的大花庄。

    与此崇文门外,几乎京师所有的花店全都拿到了订单,数百人赶着大车小车朝着正阳门驰来。

    身材健美的少年郎只买了一朵玫瑰,他将玫瑰别在耳旁,走向了位于正阳门外的那处五层大厦里。

    这里门禁森严,守着里头的个个都是军中退伍退役的勇士,一见来了生人便警惕地望来想要探查。

    但很快,所有阻止的动作都悄悄被人化解。

    少年郎顺利进入了这处五层大厦的一楼。这里人来人往,都是身着白衬衫的职员。但悄然间,仿佛感受到了那层光环,人群里,莫名地出现了无数人扯着挡路的人让开。

    就这样,仿佛有一层无形或者看不见的光环一样,朱慈烺所到之处,人群避退,大门尽开。

    朱慈烺走上了二楼,看到了大厦的外间赫然挂着一处牌匾:恒信商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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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朕的江山你可愿一同领略

    时间已经到了上午九点,这会儿恒信商社的职员们刚刚开始上班。楼上的人不多,就是有,也悄然间被用各种各样的理由被支开。

    朱慈烺一路走上去,都不再有一人阻拦。

    就这么,朱慈烺一层一层地攀爬上去,耳边的玫瑰轻轻摇曳着,绽放着芳香。

    他随意地走着,打量着这一座渐渐带了后世气息的建筑。

    没错,这时砖石建筑。

    恒信商社的大厦是新修筑的。不同于大明一直以来使用的木质结构,恒信商社修筑的这座大厦堪称是大明新建筑的标杆,用的是砖石。

    首先,一共五层超过十余米的大厦在高度上已然可以与正阳门的城楼比肩了。其次,便是专业人士所关注的另一点。那便是,恒信商厦用的大部分建筑材料是砖石水泥。同时,伴随着近年来启明市源源不断提高的生铁、精铁产量提高,恒信商社还做了一件叫无数人非议的事情。

    那便是:将钢铁用在建筑上。这无疑加固了建筑的强度,让这一处恒信商社的五层高楼拔地而起。尽管,恒信商社为此转瞬背负上了一个巨大的名头:败家子。

    当然,这个名头伴随着生铁产量的迅速攀升,伴随着钢铁技术的不断发展已经越来越淡漠了。相反,战后百废待兴的大明更加亟需新的建筑材料,新的建筑工艺。砖石结构的新建筑顿时成为潮流。

    而恒信大厦便成了这其中的标志性建筑。

    当然,对于这个少年郎而言,这一切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座大厦里的人。

    这里是恒信商社的总部,自然,也是那一个让朱慈烺每每念着心怀愧疚之人所在的地方。

    朱慈烺已经到了四楼了,这里的人早已经清空。繁忙的办公楼里到处堆叠着整齐的文件,座椅反而有些散乱。

    显然,被请走的几个人离开得有些慌乱。

    朱慈烺多了一些歉疚,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期待。

    五楼的阶梯已经卖出去了,上面,传来了严厉而有些疑惑的声音。

    “葭月?葭月?那一份报表还没准备好吗?”

    “还有,国子监合办的扫盲班进展怎么样了?这一战很快就要结束了,到时候会有大量的伤残退伍军人。我们要做好接纳准备,也更好做好培训技能的准备。不能花了钱花了心思,请来一群大爷。”

    “葭月!今天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动静?”

    一阵文件翻阅的声音响起又戛然而止。显然,里面那位发出声音的主人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站了起来。

    朱慈烺听到了椅子响动的声音。

    伴随着的,是楼梯上一步一步响起的坚定脚步声。

    吱呀……

    楼梯上的门打开了,里面,是一间略有些杂乱的大堂。里面有六个工位,文件叠得极多,桌面散乱,甚至还有一支刚刚写到一半就丢弃的笔。

    朱慈烺站定在外间的大堂上,目光落到了大堂内的那扇门里。

    那里,埋怨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严厉。

    “葭月!今日我非……”声音戛然而止。

    朱慈烺轻轻笑了起来,定定地看着许久不见的赵诗瑶,从耳边将玫瑰花拿了下来。

    赵诗瑶穿着襦裙,上襦为长袖短衣,十处裙幅都各有一种颜色,轻描淡绘,色极清雅,微风吹来,色如月华,这是恒信商社里顶尖裁缝量身定做的月华裙。

    更比这服饰动人的便是赵诗瑶那副脸蛋了。许久不见,赵诗瑶憔悴了许多。恒信商社规模庞大,近来又是事务繁忙,各处压力压上来,累得旁人在九点还未到大厦里的时候,赵诗瑶便已经起来开始办公。更是累得身边足足有六个女书陪同办公才能勉强运转。六人并非是恒信商社要凑一个吉利数字,最紧要的,是恒信商社费尽心思,也只培养了六个可用之人。如此,足可见恒信商社里事务之繁忙。

    而这一切,自然是让赵诗瑶更加辛苦。憔悴的是神情,不变的是容貌。

    依旧是那副让人心肝都想要为她揉碎的五官,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赵诗瑶这两年也长大了,曾经还有些稚气未脱的容颜渐渐释放了绝代佳人的本色。就连身量,也开始渐渐变得高挑丰满。

    尤其一双眼睛,对视着朱慈烺。只是一瞬,那无边的情愫就在这一刻统统倾注期间,涌入进了朱慈烺的心田。

    朱慈烺读懂了那一切的意味。

    “早知如此牵绊人心……我……我想过无数次,想着还不如未曾南下那一场。想着,早些让爹爹许了旁人。也好过每日在这里等你……只是,未曾想,今日终于有见到你。我却……都没了那些念头。仿佛未曾有过一样……只要见到你,心便安了,所有乱糟糟的情绪都平复了。我……”赵诗瑶咬着唇,看着朱慈烺,眼中泪花涌动。

    朱慈烺的笑容依旧是那样轻,声音依旧是那样柔,语调变得更加柔和。他走过去,轻轻地抱住了赵诗瑶,将那一朵玫瑰别在赵诗瑶的耳朵上:“千般万般,都是我的不对呀。”

    赵诗瑶猛地抱紧了朱慈烺,一把狠狠咬在了朱慈烺的肩膀上。

    那一瞬间,所有的委屈与泪水都得到了释放。泪花溅落了朱慈烺的衣衫,朱慈烺却唯有将赵诗瑶紧紧地拥抱着。

    朱慈烺任由赵诗瑶狠狠咬着,直到赵诗瑶的牙间都感觉到了鲜血流淌的时候,赵诗瑶终于惊醒了,她歉疚地看着这一切。还未等她说什么,朱慈烺却笑了。

    他将赵诗瑶猛地横抱了起来。

    在她的惊叫之中,朱慈烺横着抱起了赵诗瑶。一个公主抱下,朱慈烺抱着赵诗瑶走上了楼梯,踹开了天台上的大门。

    天台上,一片空档。

    赵诗瑶搂着朱慈烺的脖子,迷惑而又歉疚:“方才……我咬疼你了……”

    “爱之切呢,我知道的。”朱慈烺抱着,朝着西北方走去:“嘘……别着急,别说话。”

    朱慈烺将赵诗瑶放了下来。随机,他从怀中取出了一道圆筒状的信号旗,点燃之后,一道粉红色的烟花升腾在高空之中。

    随后……

    忽然间,整个正阳门大街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响了起来。旋即,就连内城的城门上也忽然间冒出了无数人影,他们迅速登上城墙,训练有素地各就各位。

    这一刻,无论是内城城墙上的还是正阳门大街上,亦或者绕着恒信大厦一圈又一圈数条街道上,甚至西三里河,骡马市街,纷纷出现了行动迅速的人影,他们动作干练地行动了起来。

    正阳门外大街上,孔洛灵正挽着邓英儿的手打算在这京师最繁华的街头上逛荡着,打算买一些小玩意。

    但忽然间,大街上从各处焦炉里窜出了这些行动干练,着装一致的人。只见他们不偷不抢,不闹不哄,只是将手中一个个小炮筒架起来,随后将一个个丝绸裹着的小包裹放进炮口。

    而这时,天空之中,几乎同时飘来十数个巨大的热气球。

    这几个热气球的上空,四面纷纷都书写着一个字,足以让各个方向看过去的人都能看到他们的字迹。

    朱慈烺拉着赵诗瑶的手,走到了天台的边缘上。

    这时,轰然家一阵沉闷的响声响了起来。

    转瞬间,来自各处酒楼,各处街道河流以及正阳门城楼城墙上的小炮筒纷纷释放了积蓄已久的力量。

    朱慈烺紧扣着赵诗瑶的五指,示意赵诗瑶看眼前这一切。

    天空之中,一个个粉色的包裹飞上天空,跃起足足有数十米高。他们从正阳门大街上,从内城城门楼上,甚至西三里河上齐齐升起。

    随后,他们在空中炸开。

    赵诗瑶不解地看着这一切,看到这些小炮筒纷纷炸开发出巨响,将一团团粉色的东西冲上天空后,她还以为有人要行刺,顿时惊叫着要扯着朱慈烺回去。

    但朱慈烺却只是反过来一把将赵诗瑶紧紧抱住,甚至因为赵诗瑶那几乎拼尽全力的劲道,朱慈烺抱着赵诗瑶也不由地只能转着圈来卸力。

    随后,一团团粉色的包裹散落开了。

    赵诗瑶在朱慈烺抱着的旋转之中,见证了这一切。

    一团团包裹散落开后,里面的东西也终于得以见到是什么。

    那是一片片的玫瑰花瓣。

    足足有数百包个裹升腾在恒信商厦的高空之中,旋即,包裹纷纷赛开后,无数花瓣从天空之中散落,将整个恒信大厦笼罩其间。

    甚至,因为玫瑰花瓣上还留有一些水分,当这些水珠在空中洒落下来以后,阳光照耀之下,出现了一道唯美的彩虹。

    彩虹架通南北,恰好落在朱慈烺与赵诗瑶的头顶上。

    赵诗瑶看着这一切,怔怔地看着,惊喜得眼神缓缓从脸上绽放出来,仿佛百花齐放,让朱慈烺心中花田仿佛下了一场朦胧的细雨,滋润了一切。

    没多久,赵诗瑶的声音就哽咽了起来,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捂着面庞,有些泣不成声,不知道要说什么,又仿佛感觉什么都不说已经足够开心了。她凝望着朱慈烺的眼神,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但更大的惊喜还在后头。

    朱慈烺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中又多了一个新的东西。

    那是一顶璀璨的凤冠。

    上面珠玉雕刻,唯美无暇。朱慈烺手捧着凤冠,轻轻蹲下了身,戴在了赵诗瑶的头上。

    “看……朕这江山风景如此独好。”朱慈烺侧身一让,拉着赵诗瑶缓缓转了一圈:“你……可愿意做朕的皇后,与我一同领略江山美景?”

    “愿意……愿意,啊!我愿意!”赵诗瑶扑入了朱慈烺的怀里,喜极而泣。

    天空之中,十数个热气球上纷纷发出欢呼。

    石敢当垂着胸,嗷嗷叫着:“好厉害啊!圣上这一手,好厉害啊!咱们大明,很快就要有一国之母喽!愣着干嘛,还不快放礼炮!”

    这时,地上的邓英儿带头看去,指着那边大叫道:“姐姐,快看!圣上好威武,好霸气,好贴心啊!”

    这时,从天空之中散落下来的玫瑰花瓣落在了孔洛灵的身上。她怔怔地看着,长长吐出一口气,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天空之中排列整齐的那几个热气球上。

    “白头偕老,天作之合,喜迎吾皇大婚!”

    ……

    邓英儿感觉到了孔洛灵的异样,她侧身关心地看过去:“姐姐,姐姐你不开心吗?”

    但孔洛灵只是浅浅一笑,看不出一点怪异:“无碍,只是这里闹腾腾的,我心理觉得怕。”

    邓英儿转瞬理解了,她俩都是战乱出身的人,都怕的就是兵荒马乱的景象。有这般联想,的确也不怪。

    邓英儿心疼孔洛灵,很快便扯着孔洛灵回了陆军医院。

    陆军医院病理实验室门口,礼部主事宋吉笑吟吟地看着两女,躬身一礼。宋吉还未开口,一旁的陆军医院院正胡波就喜笑颜开道:“圣上就要大婚了,请柬已经派发各处。我陆军医院除了我获得请柬外,还有你们二人呢。”

    邓英儿闻言,顿时就高兴得跳了起来:“万岁!我们也能参加圣上的婚礼了!”

    孔洛灵浅浅地一笑,却并没有什么大喜的表情。众人只以为孔洛灵性子寡淡,也都没瞧出来什么,尤其一旁的邓英儿,更是显然没有猜到孔洛灵的心思,只听她摇着孔洛灵的胳膊,不住地道:“姐姐,姐姐!我好开心啊,你开不开心?圣上大婚都请了我们呢,这是多大的恩典啊!”

    “恩典……”孔洛灵心中苦涩一笑,心中苦涩得她心肝都要发麻了。眼眶一酸,就要当场定不住神色。只见她猛地衰落开邓英儿的胳膊,自己一个人朝着病理实验室走去。

    只是,刚走到半路,她平静地道:“是呀,挺开心的。等我忙完实验,会去参加的。”

    宋吉愕然地看着,胡波尴尬一笑:“有劳,有劳了……”

    邓英儿望着孔洛灵忽然失态的背影,心中忽然猛地升起一个念头:姐姐不会是喜欢上了陛下吧?

    这时,宋吉轻咳一声,道:“圣上婚期定在了八月二十八日。诸位,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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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皇帝大婚(上)

    朱慈烺在恒信大厦的一幕点燃了朝野的八卦之情。

    浪漫的玫瑰花雨与飞天的热气球铸就了史无前例的盛大求婚典礼,伴随着这场盛大的求婚后,是皇帝大婚的序幕得以拉开。

    大明得到了一场一扫过去沉郁之气的大胜,更乐见看到一场盛大的婚礼将喜悦之上再增添举国庆祝的理由。

    《礼记·哀公问》:“大昏为大,大昏至矣。大昏既至,冕而亲迎。”?孔颖达疏:“大昏,谓天子、诸侯之昏也。”

    虽然后世各种小报每逢一个明星要举办个婚礼就美其名曰:大婚。但实际上,按照礼记,不管是多火的戏子优伶都是够格不上大婚二字的。能够称得上大婚的唯有天子与诸侯。

    大明这会儿自然是不会在有诸侯了,名义上的诸侯没有,实际上的军阀也不会有。

    能称得上大婚的,只有朱慈烺。

    以大明之正统,自然要过六礼的。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告期和亲迎。这几处前文都都有说过了。尤为比较有意思的,这里头的细节格外细致。还有庚书聘书等文书。

    庚书就是男方写:乾造生于丁丑年五月十四日午时健生,恭迎。

    女方接到以后,便写:坤造生于庚申年十一月一日丑时赋生,恭复,大德望某老大人双福台前,眷弟某某某,偕室某某某。

    而这,才到了第二步。第三步就是纳吉,然后就轮到聘书了。比如:百世姻缘,自古牵于—纸,二姓好合,从今致于此言。

    恭维玉讳

    乃因月老之言,允结朱陈之好。

    右启

    大德望某府

    亲家大人双福!

    这等聘书见了,一看就是言辞讲究,特有格调。

    聘书完了,这当然就是求婚。女方收了礼品就要有回应,算作答应。就是允婚,写的东西呢也就是允书。比如……

    伏以

    红叶值此结朱陈,

    一诺千金永不移,

    上事宗庙慰先祖,

    下继后世福子孙。

    右致

    大德望某府

    亲家大人双福

    愚姻家某某某

    偕室某某某。

    这些文书完了以后,还会有《团书》告知亲友订婚成功,并宴请亲朋好友。比如团书如此:卜

    八二十日洁治喜酌

    恭迎

    一门盛族四境嘉宾

    谨具团书用申谢悃

    右致

    大盛族某府老幼尊亲统鉴

    百拜

    最后,还得有《请书》派媒人专程送达女方。比如:谨占于某月某日为小儿与令媛完婚千里良缘惟凭月老,二姓合好全赖柯人,仰承玉趾惠顾蚤临。

    右致

    大冰洋某某某双福台前

    愚姻弟某某某

    偕室某某某

    再拜

    若觉得这就完了,那还早。还有《礼书》随彩礼送去呢

    比如:家寒礼薄,不堪胪列,叨念朱陈,海函是幸。

    大福德某府亲家大人双福阁下

    再拜

    女方父母在接到男家《请书》后,还有《期书》回复男告知嫁妆备办及有关事宜。

    占于

    某年某月某日伐木

    某月某某日下锯

    某月某某日下剪

    某月某某日完婚

    右申

    大德望某府亲家大人双福

    愚姻弟某某某

    偕室某某某

    拜复

    以及最后,三书六礼之中的迎书。这是男方迎亲时候用的。

    比如:丁卯己巳男女之相,申年辰月结婚吉祥,太岁当令忌妨三相,蛇鸡牛相娶送相妨,上车面南下车北方,坐西向东大利梳妆,路逢桥石花红盖章,择吉良辰午时拜堂,长命富贵儿女满堂,产妇孕妇皆要避之,此日用之大吉大昌,农历丙申年,三月。

    到了这一步,文书基本上也就齐全了。

    当然,对于朱慈烺而言,这些看着都头大的东西用不着他操心。要不然礼部是干啥吃的?而且,朱慈烺为皇帝,档次自然不能是寻常百姓一般。礼部官员会特地拟定了礼仪程序和规范,然后与一大帮太监、宫女忙前忙后,布置典礼会场。

    总的来说,朱慈烺这一回大婚的礼节是六礼的升级版。

    除去了恒信大厦的浪漫以后,朱慈烺便会陷入繁文缛节的包围之中。

    作为皇帝,他的结婚大礼要经过婚前礼、婚成礼、婚后礼三个礼仪阶段。婚前礼便是纳采、大征、册立、奉迎;婚成礼则是合卺;以及婚后礼朝见、庙见、颁诏、筵宴。

    如此复杂的礼仪弄得各处有司人员都是忙得乱糟糟的。惹得鸿胪寺的官员纷纷兴高采烈,抓住机会刷一波存在感,到处维持秩序,弄得参与的人员纷纷侧目相对。

    这一天,大明二七六年八月二十一日。申时,当赵诗瑶出宫的时候,各处人员恭恭敬敬地准备好了龙亭一座,舆请如意在前面行走。最后用八人抬着的孔雀顶轿先一部请入了宫内,这时,太监赶到顺贞门外,负责接待的銮仪卫接在玄武门,从北安门一路到赵诗瑶的娘家府邸。

    当赵诗瑶出宫抵达娘家府邸后,娘家的国丈赵广印便率领子弟在大门外等候迎接。原本按照礼仪,这些人都得跪着等候。朱慈烺审阅礼仪的时候,便晓喻各处,不再用跪拜等候之礼。朱慈烺虽然体恤人情让大家松了口气,但所有守卫官员人等还是敬谨地轮流等候着差使。

    就这样,赵诗瑶回了娘家府邸内堂,见了亲娘,一阵子抱头痛哭,这是思念之情。当朱慈烺求婚过后,赵诗瑶便只能由宫中派来的太监服侍,由护卫守护,不许与家人接触。这一阵子,赵诗瑶还真是对家人格外思念。

    而这一回相见后,赵诗瑶再想出宫就难了。到时候父母想要见一面,也只能按照程序入宫叙旧。

    大明二七六年九月十五日,午时之前,正副使来到皇极殿前,钦天监报吉时到,引正副使就位。

    正使是首席大臣李邦华,副使则是枢密院枢密使杨文岳。

    李邦华与杨文岳得到这个任务显然纷纷与有荣焉,兴高采烈于皇极殿前站立。他们先听宣制官向其宣布皇帝的命令:皇帝钦奉太上皇太后旨意,纳兵部员外郎赵广印之女,命钦等持节以礼纳采。

    此刻,立邦元与杨文岳行礼接下任务,收下了代表天子的金节。正使持节,副使杨文岳便捧着问名诏书;仪仗队、鼓乐队在前开路,送礼官员跟在二使后头,自乾清宫出发,吹吹打打、浩浩荡荡地奔向迎娶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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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皇帝大婚(下)

    到了午时后,朱慈烺的庞大辅助系统开始了婚礼的第一步,行纳采礼。司礼监备大雁一双,文马四匹、缎百匹、布二百匹、金茶筒一个、银盆二个。

    杨文岳拿了金节,御仗在前引导,走出皇极门,率领依仗队伍浩浩荡荡走向了赵诗瑶娘家府邸。到了府邸之后,赵诗瑶之父赵广印身着盛大的朝服在大门道路右边迎接。

    这时,李邦华与杨文岳走入赵府中门,司礼监的司恩手捧绸缎于左右备案。这就是纳采礼了。纳采后,赵广印收下,行礼谢皇帝。随后赵广印就开始举行问名仪式,把写着赵诗瑶姓名、简历、生辰八字等项内容的庚书呈交李邦华。

    这时,更多的礼物也来了。赐予赵诗瑶母亲的饽饽桌二十张,酒筵桌二十席,羊二十只,酒二十瓶,纷纷送达。

    礼毕,约莫到了未时以后,纳采筵宴开场,酒过三巡踩过五味,一片欢乐下,众人再是纷纷开始行礼。

    酒足饭饱,李邦华等人率队回紫禁城。随即,大队伍进午门,在皇极门外打住,将庚书交给司礼监太监,就算圆满完成了任务。司礼监太监持庚书,到乾清宫复皇命。皇帝向王公大臣诏告纳采、问名情况。这时候就是纳吉了。

    朱慈烺对八字不合毫无兴趣,大臣们自然是变着法子夸好。

    过了这儿,婚礼就到了大征礼。

    九月十七,午时,行大征礼。这是朱慈烺送给赵诗瑶的礼物。名单是:黄金二百两、银万两、金茶桶一具、银茶桶二具、银盆二、缎千匹、文马二十匹、闲马四十匹。

    李邦华与杨文岳又是一番行礼受节。随后龙亭在前,采亭在后,御仗前导,走出皇极门,赶往赵诗瑶娘家府邸。

    这一回,是皇帝赐予皇后赵诗瑶家人的礼物。

    赐予赵广印以及赵诗瑶母亲的有:黄金百两、金茶桶一具、银五千两、银茶桶一具、银盆一具、缎五百匹、布千匹、马六匹、文房四宝一副;赐赵诗瑶几个兄弟的则是缎四十匹、银四百两。

    有一番行礼后,距离婚礼大典九月十九日还有两日的时间里,便是皇后的嫁妆开始预备了。足足一共用了两百个箱子,可见其中嫁妆之丰厚。

    但出乎旁人预料的是,皇后的嫁妆其实也是朱慈烺出的。妆奁中既有绸缎成衣、裘狐皮服,又有冠履靴鞋、珠宝首饰;既又有陈设清供、舶来时玩,又有生活器皿、实用家具等等。因为嫁妆委实过多,进了宫内以后还会各处放置,慈宁宫、体顺堂、乾清宫、东暖殿各处都有。

    终于,大明二七六年九月十九到来的时候,婚礼到了最为关键的一步,

    这一日为正式大典日期,仪式最为隆重。故而也成为:奉迎。不同于寻常百姓的是,皇帝贵为天子,大婚不亲迎,派遣使节迎娶称为“奉迎”。

    十八日未时,皇上前往太上皇与太后处行礼。是日早,銮仪卫设崇祯太上皇与周太后仪驾于慈宁门外至长信门外,俱东西相向。内监设中和韶乐于慈宁宫檐下,设丹陛大乐于长庆门内,均向北。

    有司院官豫设皇上拜褥于慈宁门槛外正中。是时,后扈内大臣二员,率豹尾班执枪侍卫十员,佩刀侍卫十员,于乾清门外。礼部堂官二员,于皇极殿后阶下,咸左右序立。袛俟钦天监官于乾清门外报吉时届,礼部堂官奏请皇上具礼服乘舆出宫。

    礼部堂官导驾出隆宗门,至永康左门外,降舆。

    这时,赵诗瑶凤舆开始离开娘家准备入宫了。

    这一回,国丈府也是忙得够呛。

    为了准备大婚的典礼,赵府上下全部都动员了起来。纳采的时候还只是小规模的动员,到了,到了纳吉以后,便还要请交好之家借人来帮忙。确定了婚期之后,不仅赵广印家,就是整个赵章以下全部赵氏子弟都开始动员帮忙。

    全府上上下下全都开始干活,整个府邸里就是就连一只鸟儿都不会闲着。首先,这外表要整洁一新,环境卫生一点污渍都不能容忍。尤其原本赵广印还府邸不甚广大的,更要修饰得精致宜人,让旁人见了好歹有几分门当户对的感慨。

    不光要整顿家务,便是那全家上下里外三新的行头衣服大伴都得准备置办,光是采买的队伍便要在小院里排出个长龙。更别提那各处张灯结彩,广发请帖引人道喜呢。

    就是忙完了这些外表的活计,还得有人精心伺候着赵诗瑶。焚香沐浴便不能少。

    为新娘子沐浴便是一处高档奢华的活儿。

    没有后世那些工业级别的化妆品护肤品,大明的这些高官贵戚一样也不缺享用保养的秘法。比如用绿豆粉为主要原料制成的护肤剂。从遥远西域运来的异国香水。以及用蜂蜜、玫瑰花瓣等原料制成的洗面奶。用高官显宦家太太都都难得一见的纸膜做毛巾。以及羊脂、白色素馨香等原料制成的护肤霜。

    沐浴过后护肤喷香,洗面擦拭,一切保养完了以后便到了千古不变的化妆上。

    女为悦己者容,更何况这一场毕生只会有一次的盛大婚礼?

    扑香粉,画眼线,涂眼影,描青眉,抹红唇,最后在面颊上扑出恰到好处的颊红。

    化妆完了,还要鼓捣发式。这念头的发饰也是颇为有讲究,要按照礼制进行。不能弄个普通妃子或者贵妃的,也不能用寻常百姓或者命妇的。毕竟,这是未来皇后呢。

    这时,赵诗瑶也不由纠结起了,是选择喜爱一些的飞天髻,还是新颖的朝天髻?毕竟,赵诗瑶的发型既要搭配那副仙姿艳丽、蓊若春华的脸蛋,也得考虑戴凤冠的方便呢。赵诗瑶想着,在侍女的此后之下终于弄完了。两绺鬓发自然下垂,好似蝉翼,飘逸非法。

    赵诗瑶对着镜子静静看着,仿佛看到了朱慈烺两眼发光的景象,赵诗瑶轻轻笑了起来。但很快,她便收回了这幅略有些媚惑的模样,重新变回了当总裁时端庄的模样。只是,这样的端庄又多了一份……雍容华贵。

    以后,就要母仪天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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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洞房花烛

    朱慈烺在紫禁城忙前忙后,新娘子也快入宫了。

    赵广印率全家老少,在大门口等待迎亲队伍。李邦华带着迎亲使者高声宣诏。鼓乐声中,锦衣卫轿夫把皇后礼舆、龙亭,抬入前院,再由太监抬到后院的绣楼前,按钦天监官员指定的吉利方位停放。赵诗瑶穿着皇后礼服,戴凤冠霞帔出场,气场艳惊全场。其后,赵诗瑶收下金册、金宝,回绣楼等待吉时。

    吉时一到,赵诗瑶升舆启驾。大队人马经前门,沿御路,过大明门,入**、端门,到午门的时候,城楼上钟鼓齐鸣。队伍从午门正中门洞进入紫禁城,经皇极门,到乾清门。皇后仪仗入乾清门,太监、宫女列队夹道,拍巴掌热烈欢迎,气氛好不欢腾。

    在丹陛下,迎亲使者还节复命。鼓乐声中,礼部官员奉皇后金册、金宝,交有关人等陈列于乾清宫后面的交泰殿。新娘子坐的礼舆,由诰命夫人、女官、宫女,或引,或抬,或扶,或随,送到坤宁宫去拜天地,行大礼。

    坤宁宫是皇宫中后三宫的第三宫,在大明是皇后的寝宫,也是这一回皇帝大婚时的洞房,礼仪十分隆重,极为讲究。赵诗瑶要从大明门被抬进来,经承天门、午门,直至后宫。而一般妃嫔进宫,只能走紫禁城后门玄武门。就连后世晚清母仪天下的慈禧太后,也未能从大清门走进来,这成了她一生中心头的痛。

    这一回朱慈烺大婚,其实也颇为特殊。因为,这一回唯有一个皇后入宫,并无其他的嫔妃。

    此刻,由慈宁门东阶升至门左,朱慈烺面相西边站立。这时,中和韶乐作奏《平之章》。太上皇与太后升座,乐止。礼部堂官引皇上至拜褥。朱慈烺立起来,丹陛大乐作,奏《仪平之章》。

    鸿胪寺鸣赞官奏:跪!朱慈烺跪。奏:拜!兴!朱慈烺行三跪九拜礼,兴。这时,崇祯太上皇与周太后起座,还宫,乐止。礼部王铎奏:礼成。

    到了这一步,朱慈烺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婚礼基本上已经进行到了尾声,然后……也到了最具有欢乐气息的:洞房。

    人生四大喜,洞房花烛夜朝着朱慈烺招手了。

    但与民间洞房的习俗不一样,赵诗瑶与朱慈烺结婚的洞房并不在皇帝自己原来的寝宫内,也没有固定的洞房,一般都把举行仪式的地方当作大婚之夜的洞房。

    这一回,也就是在坤宁宫。

    坤宁宫的装饰自然是奢华典雅,但一样免不了民间稀奇。贴了红双喜以及各式喜庆的对练。

    整个房间内主色调都是大红色,灯烛燃烧之下,红光摧残,喜气盈满。尤为让朱慈烺与赵诗瑶感觉既是俗气又是害羞的则是:床前挂着百子帐,铺盖上亦是放着百子被。上面绣着一百个神态各异的小孩子,用意为何,不言自明。除此外,床头上悬挂的是大红绸缎,龙凤双喜的窗幔。

    朱慈烺与赵诗瑶进了坤宁宫后在东暖阁里呆了下来。赵诗瑶打量着屋内,墙壁上都是红漆与银殊桐油髹饰的。门前堂上吊着双喜红字宫灯,鎏金色的门上粘着金沥粉的双喜字。门上亦是草写着一个巨大的繁体喜字。墙上,诸如百年好合之类喜气洋洋的对练直落地面。从从坤宁宫正门进入东暖阁的门口,加上洞房外东侧过道里,各竖立一座大红镶金色木影壁。这是帝后合卺与开门见喜的寓意。

    洞房内金玉珍宝不计其数,富丽堂皇,尽显皇室贵气。

    就连朱慈烺打量了,也不由心道:“这阵子,真是日子好过多了。”

    不比赵诗瑶第一回入宫,朱慈烺可是知道崇祯皇帝当政的时候宫里有多寒酸。连朱由检的衣服坏了都要周皇后亲手打补丁,宫中的用度是怎样自不待言。

    作为洞房的东暖阁为敞两间,东面靠北墙为皇帝宝座,右手边有象征吉祥如意的玉如意一柄。前檐通连大炕一座,炕两边为紫檀雕龙凤,炕几上有瓷瓶、宝器等陈设,炕前左边长几上陈设一对双喜桌灯。

    作为今日的运动场所,一张龙凤喜床安置在西北角里。龙凤双喜的红色大炕褥不提,其余还有整整齐齐的明黄色端以及朱红彩缎的喜被、喜枕,具是做工精良,只供皇室的御用品。床上墙边除了照例的喜气吉祥对练外,正中是一幅牡丹花卉图,靠墙放着一对百宝如意柜。

    朱慈烺与赵诗瑶端坐龙凤喜床上,宫女们则是在床上放着铜盆。这是子孙饽饽寓意。除此外,上面还安放着一小盆的小睡觉,其实就是那个子孙饽饽的食物。

    朱慈烺与赵诗瑶忙了一整天,其实也都饿了。没多久,合卺宴开始。

    挥退了众人,朱慈烺目光落在了赵诗瑶的身上。

    今日的赵诗瑶格外美,都说婚礼上的女人是一生中最美的时刻,朱慈烺今日有了体会。头顶上的红丝巾遮住了面庞,只能在轻纱之中隐隐约约看到赵诗瑶的面容。

    这样的半遮半掩没有遮住美貌,更让美多了几分让人难耐的心痒。朱慈烺拿起了金秤杆,将盖头轻轻挑了起来。

    朱慈烺的目光先是从白皙犹如天鹅一般的脖颈上落下,随后缓缓升起,目光从白皙的下吧上一点点升起,红润饱满的唇,笔挺小巧的鼻,以及一双柔情似水的大眼睛。赵诗瑶的五官格外精致,红妆修饰之后,在这大婚的时节更为美的惊人。

    朱慈烺将红盖头轻轻抛上屋顶,对视着朱慈烺,双方在彼此的目光里越来越近,气息吞吐之下,在对方的面庞上抵达。

    呼吸可闻,心跳之声更是砰砰砰地迅速加速起来。

    赵诗瑶举起了手中银杯,朱慈烺亦是从桌上拿了起来。这是交杯酒。

    侍奉的宫女见此,朝着殿外准备已久的侍卫夫妇们示意。《交祝歌》在齐声欢唱之中响起,合卺礼成。

    朱慈烺与赵诗瑶吃完了长寿面以后,屋内终于空无一人。

    赵诗瑶与朱慈烺两人几乎同时都是轻轻松了一口气。

    两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的视线之中读懂了所有的意思。双方对视着,望着对方的面庞,久久看着,仿佛能够看出花儿一样。

    知道赵诗瑶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一下子面色通红,随口着道:“看什么呢……要看这么久。”

    “看你。”朱慈烺声音清脆又明亮。

    赵诗瑶笑了:“看了好久了。”

    “看不够呀。”朱慈烺也笑了,他坐近了一些。

    这一回,反倒是赵诗瑶静静地凝望着朱慈烺,呼吸忽然间有些急促。

    赵诗瑶此前入宫,可不止是按照规矩担心赵诗瑶结婚之前如何。而是要培训这一回皇帝大婚的礼仪。自然……也能明白交杯酒过后是什么程序。

    朱慈烺凑得近了,雄性的气息带着迷醉的气场焕发了少男少女的荷尔蒙。

    朱慈烺的揽住了赵诗瑶,而我们的皇后也是轻轻倒在了朱慈烺的怀里,呢喃着轻语:“往后……便让夫君好好看个够罢……”

    有道是……

    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笑语檀郎,今夜纱厨枕簟凉……

    又云:

    素约小腰身,不奈伤春。疏梅影下晚妆新。

    袅袅娉娉何样似,一缕轻云。

    歌巧动朱唇,字字娇嗔。

    桃花深径一通津……

    今宵不眠,彻夜欢畅。自是**佳处,不足为外人道也。

    ……

    一夜欢畅,朱慈烺起了,便只觉得这一世又有了崭新的动力。

    比如,此前大胜过后的余波。

    位于紫禁城外的西苑里,朱慈烺在西花厅里见到了前来觐见的一干文武将官。这一回会见的除了内阁大臣比如李邦华、高名衡、黄道周、傅淑训以及枢密院杨文岳、倪元璐外,便是军中的战将们。虎大威、陈永福、夏晨、刘胜、傅如圭、刘振以及炮兵营柳泉、辅兵辎重营徐鸿。除此外,不属于近卫军团系统的将官也纷纷来了。包括这一战中发挥出人意料的京营主将李国桢、临阵倒戈的吴三桂、山西总兵周遇吉以及从宁远城赶来的虎大威。

    文官方面,众人却是纷纷看到了一个第一次出现在朱慈烺身前,却是众人大名鼎鼎知晓的三边总督孙传庭。

    这一位传说中孙传庭死而大明亡的大明最后猛人今日喜笑颜开,朝着朱慈烺拱手执意。

    显然,众人都是在道贺朱慈烺新婚大喜。

    一番闹腾过后,朱慈烺朝着李邦华与杨文岳致意,示意会议开始。

    两人对视一眼,杨文岳轻咳一声,说起了军中编制的事情。尤其还特地恭贺了一番陈永福所部获得了金吾团的称号。

    这时杨文岳在照顾此前不再中央大校场的各处将官。

    比如孙传庭便听得津津有味。他可谓是两朝元老了,但不同于寻常一般新帝即位时两朝元老名高权重,孙传庭虽然是三边总督,却对朝堂中枢远离过久。以至于并不清楚朱慈烺的路数。

    但有一点孙传庭是可以肯定的。那便是,这位年轻的皇帝显然拥有着天赋神授一般的才能,这才可以在极端弱势的情况下打造出强大的近卫军团,将入侵的多铎所部建奴大军围歼击溃,首辅了辽西千里江山。

    而自然,孙传庭便要用百倍的气力来投注进去,寻找一个理由。

    毕竟,这是三朝皇帝都未做到的事业。

    “飞熊团当然的称号已经有了。自然不用提了。”杨文岳道:“这一战后,枢密院会优先调配飞熊团的新兵以及陆军学院种子军官的分配工作,帮助飞熊团恢复军力。同时……”

    杨文岳卖了个关子,眼见众人巴巴看着,这才朝着朱慈烺一拱手,道:“遵照吾皇圣命:帝**队即日起‘涅槃计划’。”

    所谓涅槃计划,实际上就是帝**队体系要重新开始调整。

    在座的任何一人都深切明白,帝**队已经到了必须改革的地步。从前是没有希望,而现在,一切都有了可能。

    有赖于朱慈烺在河南的治理越发巩固,最大的难民源地终于不在产出难民。同事,又因为陕西顺军的造反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被剿灭,来回鏖战的战争让当地人口锐减,客观上又降低了粮食的短缺,从而没有在酝酿大范围的平乱。

    故而,当中央政府免税的政策下达以后,陕西、山西以及河南这三个农民起义的策源地都就此平静了下来。

    没有了内乱,外敌又在遵化战役之中被朱慈烺打了一场漂亮的围歼战。国内的战争就此消停下来。

    其后,便是来自江南财源地的税赋开始经过成熟的海运体系运送入京。

    帝国的财政机器得以顺利运转,加上获鹿战役与遵化战役之中缴获的战利品,负责而今帝国财政的傅淑训眉开眼笑,难得让户部这个衙门有了几分宽松。

    在这样的基础之下,改革也有了条件。

    更加重要的是,帝**队已经到了必须改革的地步。这在遵化之战帝国主力只有万余人追击的现实下显得格外迫切。

    当然,要论及大明帝国的军事改革,则又不得不从1368年开始帝国的军师变革说起。总体而言,大明的军师变革从卫所军制到募兵制、京营以及边军不断演化。而一切的改革,都只是在既有基础上增加新的东西。

    碍于祖制,几乎没有任何一个皇帝拥有足够的权力以及能力可以根本性地改革军制。不过,到了朱慈烺手上时,一切显然不一样了。

    朱慈烺要全面的变革。而这一切,则要从卫所军制开始说起。

    卫所兵便是洪武年间太祖时期建立的卫所军制。卫所制的构想是来源于唐朝的府兵制度。太祖皇帝朱元璋也寄希望于卫所制度,希望可以让大明朝廷往后不费庞大军费便可以有百万大军。事实上,在大明的后来,光是云南一地,最多的时候就有20卫、3御、18(守御)所,共有133个千户所,卫军约148960人。在洪武二十三年时,大明全国范围内就一共有内、外卫547个,所2563个。足足有百万大军。

    只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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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革新与扩军

    卫所制下的明军的的确确是不需要大明朝廷额外拨款军费的。

    只可惜,这卫所制度经历了太祖皇帝以及成祖皇帝过后,便迅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糜烂。

    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这并非说明唐朝以后整个天下歧视军人,而是因为当兵既是没有好待遇,又做下许多坏事。

    至于作恶的原因也简单,生活贫苦。

    卫所制度在朱元璋的设想之中颇为自得。划拨一块地方,让军队和平时期种田,战争时期打仗,世世代代为军人,这个构想仿佛十分完美。有农田生产,也不需要国家负担。

    可实际上,一到和平时期,承平日久,军队的重要性就降低。军官开始侵吞土地,将军户压迫为农奴。整个卫所制度成为一个大号的农奴世界,战斗力轰然倒塌。军户也纷纷变得十分穷困。

    穷困极了,自然就有恶向胆边生的人。纵然是老实的,也会逃兵。洪武初年至洪武三年十一月,卫所制下逃亡者计47986人,因此不得不根补、勾补等方法弥补。根补即抓回逃军,勾补则由其户中以丁补,但此举既扰民又扰官,亦有军官藉此贪污,迫害百姓,使乡里间痛苦不堪。最后逃兵有增无减。

    在国朝初年之前,鉴于卫所兵不断糜烂。大明开始建立京营。

    京师京营又称三大营,包括五军营、三千营和神机营。五军营分为中军,左、右掖和左、右哨。军士除来自京师卫军外,又调中都留守司及山东、河南、大宁三都司卫所马步官军轮番到京师宿卫和操练,称为班军。

    依靠抽调全国精锐组成京营的做法,朝廷保持了对北面蒙古人的攻势。依靠强大的军事实力,一直在土木堡之变前,大明对蒙古都是优势的一方。

    只可惜,土木堡之变,五十万京营精锐付之一炬。京营元气大伤,骨干折损殆尽。后来虽然时有恢复,但大明军力在崇祯年间已经溃散殆尽。

    尤其嘉靖年间倭寇为患,曾经在国朝初年时抵抗倭寇的沿海无数卫所毫无作用,甚至让百余倭寇横行到了南京城门前。就是原来的京营,也是不堪一用。

    而这个时候,卫所兵已经糜烂到了最惨淡的时候。最终的结果便是让卫所制度事实上成为一块脓疮,谁都不去碰他,但朝堂也再也失去了以卫所军制作为国防倚靠的打算。

    为此,大明朝堂便开始改为募兵法。戚继光用募兵法在义乌募吃苦耐劳的矿工为军,就此打造了天下赫赫威名的戚家军。

    但戚继光的强大却并非是大明开始变强,而是有赖于张居正的上台。作为戚继光朝中的奥援,张居正推行变法以后,大明罕见重新振作,让戚继光有了练兵的稳固内部条件,不会因为政治上的变动产生人事纷争,也不会因为缺乏中央支持而缺少军费来援。

    故而,戚继光剿除倭寇之后,得以在蓟镇就任,让戚家军得以护卫住京畿平安,蒙古人不敢南望。

    但同样,当张居正下台,朝中局势动荡以后,戚继光便只能黯然离开蓟镇,戚家军渐渐消亡,失去声息。到这时,唯一战斗力还算维持稳固的,就只有边疆军阵体系了。也就是大名鼎鼎的九边。

    自从大明建国后,其后百余年间,退居漠北的蒙元残余势力伺机南下,成为大明的严重边患。为此,朝廷不得不在东起鸭绿江,西抵嘉峪关,绵亘万里的北部边防线上相继设立了辽东、宣府、蓟州、大同、太原、延绥、宁夏、固原、甘肃九个边防重镇,也就是后世所言九边重镇。

    因为与蒙古人的不断交锋作战,九边之中锻炼出了一批强军。尤其马芳,甚至成为一时勇将,名震边疆。

    到了大明中后期的时候,大明与蒙古议和,以互市换取暂息兵戈。就此,大明与蒙古人的敌对就此缓和。九边也渐渐因为成本过于庞大,渐渐虚弱。

    在万历末年时,辽东努尔哈赤十三副铠甲造反。一开始,是朝廷不断派出兵马进剿努尔哈赤。结果接连不断的作战之下,整个东北锦州以东的地区尽数丢失。就连赫赫有名的辽镇也丢给了建奴。至此,朝堂终于以举国之力应对,而大明一方也派出了战略大师孙承宗。在孙承宗的出手下,关宁锦防线铸就。大明依靠着堡垒战术筑城推进,终于挽回了一直丢城失地的窘境。

    而这样的结果便是整个大明的军费以及军力都堆在了关宁锦防线上。

    关宁军最强,边军其次,再次便是断断续续出来卢象升的天雄军,孙传庭的秦军,洪承畴等朝堂掌控下忽起忽灭的其余军队,以及最后在原定历史上出现过的军阀如左良玉部,刘泽清部等所谓江北四镇。

    至此,也就铸就了朱慈烺穿越后的国防军事现状。

    这个时期的大明,除了关宁锦防线上的关宁军以外,京营已经衰弱腐烂,卫所制不堪一用,边镇经历了数十年失去敌人的沉沦,也已然越发不堪用。

    经历了朱慈烺到来后的大明,更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裹挟边患为重的关宁军因为投降过建奴临阵倒戈,自然不敢再如何扎刺。九边军镇被李自成的顺军一番冲击亦是七零八落,收拾起来宛如牛刀切黄油,轻而易举。

    天雄军跟着卢象升战死在了巨鹿,孙传庭的秦军几经辗转亦是指令破碎,洪承畴投降了建奴等待秋后问斩。

    左良玉在安庆图谋不轨,被朱慈烺收拾去了黄泉。刘泽清的山东镇被朱慈烺拿下成了近卫军团最早扩军的壳,江北四镇还未成形就被朱慈烺碾压不知所踪。

    一切的一切都迥异于原来的历史。

    大明,迎来了一个新的时代,也要拥有一个全新的军制。

    原本所有军事改革的阻力都消失一空。帝国的国防军事也终于有了有实际推动能力的改革。

    在杨文岳的阐述之中首先陈述了而今各军清点的情况。

    眼下大明还存在的军队,首先分为以下几个体系。

    第一:近卫军团系统。包括第一团、第二团、第三团、飞熊团、军团直属**炮兵营、军团直属**骑兵营、直属于皇帝陛下的亲卫营,以及陆军医院、枢秘处、辎重营等非战斗部队。

    第二:关宁军系统。包括吴三桂作为山海关总兵的直属军队,驻扎在锦州、宁远等各处城池里的守军。这也是吴三桂与祖大寿参会的原因。

    第三:边军系统。也就是除了陷落的辽镇外的其余各处边军。包括蓟州镇、宣府镇、大同镇、太原镇(也称山西镇或三关镇)、延绥镇(也称榆林镇)、宁夏镇、固原镇(也称陕西镇)、甘肃镇。代表则是山西镇总兵周遇吉,宣大总督王继谟。

    第四:内陆新军。主要则是孙传庭所部秦军,以及各省巡抚组建用于剿匪的地方诸军。

    而在这一回枢密院审议提出的改革计划里,以上的四个系统将成为历史。所有军队将重新直属于中央掌控。

    在朱慈烺崭新的军制里,设想的是后世法国的经典军制。

    当然,从朱慈烺的计划提出出来的时候,便有了另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复周礼。”杨文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场上的文官们几乎都兴奋了起来。

    这可是历代儒生的g点,一按就可以焕发无数的激情与动力。尽管,他们也明白,这只是名词上的变动。

    《周礼·夏官·司马》:“凡制军,万有二千五百人为军,王六军,大国(鲁)三军,次国(宋虢等公国)二军,小国(齐晋陈蔡等侯国)一军,军将皆命卿。二千有五百人为师,师帅皆中大夫。五百人为旅,旅帅皆下大夫。百人为卒,卒长皆上士。二十五人为两,两司马皆中士。五人为伍,伍皆有长。”

    这一回,大明的军队便会按照军师旅开始重新建制。但基层的军制则不会照搬周礼,则是依旧采用了旅以下为团,团一下为营,营一下为百户,百户一下为总旗,总旗各领小旗。这一轮的建制革新里朱慈烺去除了千户的建制。实际上,百户便是连,总旗则是排,每旗便是一班。

    众人听杨文岳如此说起,纷纷便是嗡嗡闹闹了一阵。

    但很快,众人便平静了下来。

    杨文岳接下来便开始提及的是军衔制。

    一名新兵入伍,首先授衔列兵军衔。半年期满,在完成三百个识字要求后,便可以获得二等兵的军衔。完成全部识字课程并且服役半年无处分后,便可以获得一等兵军衔。其后经过年限不一的要求或者拥有军功便可以从下士、中士、上士、军士长、护军以及上护军一路升上去。

    这是士官系统。

    其后便是军官指挥系统。

    从初级尉官的少尉、中尉、上尉。

    然后便是少校、中校以及上校。

    最后便是上将、中将、以及少将。这是将级系统。

    对于近卫军团系统而言,虎大威、陈永福以及夏晨等人都是了然。

    但孙传庭却皱眉了,他轻咳一声,有些不甚适应地看了看座椅,一下子不知道如何个礼节发言。毕竟,崇祯年间可是没有大臣有椅子做的。

    朱慈烺笑道:“举手示意便可。孙卿家但请直言无妨。”

    “那老臣就多嘴几句。”孙传庭起身,笑道:“军衔之制,荣于将士,分明指挥体系。这是大善。然则,若不能让将士明白上下等阶之分,则恐怕会出很多误会,甚至笑话。尉,军尉乃晋国古称,为初级军官无不妥。一军之将,少中上之分亦是无碍。唯独这军校,还请商榷一番。毕竟……军中小校,多为寻常之称。以数千将士之长,以校官论,恐怕不妥。一家之言,诸位评判。”

    杨文岳缓缓颔首,不置可否。

    众人一阵翁闹,也都反应了有这些担忧。

    李邦华沉吟了一下,道:“既然说起晋国古制,那我也想起来了六卿。晋文公回国后建立了新军。按地位高低分别是中军将、中军佐、上军将、上军佐、下军将、下军佐。不如改为,少军佐,中军佐以及上军佐。当然,亦可简称为少佐,中佐,以及上佐。”

    又是一阵嗡嗡闹闹的议论之声,这一回众人听着这个陌生的古称,倒是纷纷有些不明觉厉的感慨。

    就如同后世不少人听了日本人的地名都纷纷觉得很厉害,很有含义一样。

    其实,也只是对陌生不太理解的东西有一种不明觉厉的先决印象。反而对已经熟悉的名字觉得渐渐俗气。

    朱慈烺心中倒是觉得这些有些像是后世的日本军制。但转念一想,日本人设置这些还不是从中国学来的?弟子用的,老师还用不得?

    更何况,往后日本是行省还是加盟国都说不定呢,哪儿还有什么大日本帝国的事儿。

    一念及此,朱慈烺便笑着点头:“如此上佳。”

    杨文岳刷刷改了一下,军衔制便就此取得了共识。

    其后,便是军制上的细节部分了。近卫军团的将官们都很淡定,其实,全军的改革都是以近卫军团作为主干进行的扩充调整。

    比如第一团,全团满编一共有八千人。按照近现代的军制,这哪里是一个团,分明是一个师。各营两三千人,实际上反而更像是加强团或者一个旅。只是朱慈烺一直苦于没有足够的军官这才不能进行更精细化的调整。

    眼下朱慈烺掌权两年,陆军学校亦是在两年时间里输送了上千名优秀的军官种子,原本的短板也就渐渐补齐了。

    最关键的是,伴随着获鹿镇一战以及遵化战役的胜利,全军上下都培养了足够优秀的老兵骨干以及在战争之中脱颖而出的功臣。

    如果是别的朝代恐怕还要头疼怎么去赏,有没有位置,有没有银子。

    夏税过后朝堂当然不缺钱,战利品亦是格外众多。那就只有一个问题:有没有位置。

    但联想刚刚,朱慈烺原本还苦于没有足够军官种子,这一回功臣如此之多,自然原本担忧都不在。

    真可谓是:正瞌睡着有人送了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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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升职加官

    有了足够的人,建制便可以渐渐完善了。故而,朱慈烺便参考了后世法国的军队系统,重新精简基层扩充了指挥层。

    在大明崭新的军制之中。

    每个军拥有两个师,每个师拥有两个旅,每个旅拥有两个团。每个团有三个营。一个战斗营下分配六个百户,故而,一个百户下约莫有一百四十人。

    如此一来,每个营有八百四十人。

    改革后,每个百户下就有一名上尉百户,一个中尉军师,以及四名少尉总旗,八个士官小旗。以及大约一百二十名左右的普通士兵。除此外,每个百户旗下总会有数量不一的随军医护兵。以及直属于军师的文职士兵,负责统计战功核对军饷等庶务以及安排后勤的炊事班,除此外还有传令兵、旗手等专职或者兼职士兵。

    改革军制后,一个团会按照此前战功如何以及补给等阶序列拥有两到六个步兵团。

    而这,便有设计到枢密院这一回设计的两个等阶。甲种军以及乙种军。甲种军便是意味着齐装满员,后勤补给投入最佳,平时保持全部训练的主力军队。而乙种军队则是保留骨干以及编制的普通部队,平时训练也并不按照最高的强度进行训练。遇到战时,则迅速填充人员,对前线军队进行补充。

    显然,最强的主力会拥有较多的战斗团,而乙种军则很可能只拥有两个或者保留架子一般的三个团。

    在团的基础上,两个团为一个旅,两个旅为一个师,两个师最终成为一个军。而军,便是这一次军制改革的最高级别单位。

    说到这里,杨文岳停止了继续说,他仔细打量着在场众人的反应。而一旁,朱慈烺拿起茶杯开始喝水,闭着眼睛听着大家的议论。

    现场讨论的气氛格外强烈。

    近卫军团一系的将官们表现都非常淡定,唯有刘振有些神情恍惚,但也还算正常。毕竟,不管从战功还是从正常的道理来将,近卫军团的几个部队都只有扩充绝无降格的可能。自然,不出意料也会是甲种军。

    反倒是关宁军、九边军镇的各处将官们异常关心。他们都很可能被打入到乙种军队里去。

    但不管怎么样,大家对这个改革并无异议。

    毕竟,在近卫军团的赫赫战功映衬下,没有人有勇气反抗。

    比如祖大寿,他便明白关宁军已经不可能再成为军法了。被肢解打散将有功将士分派到其他新军之中反而是对他们的一种照顾,能够洗脱汉奸的骂名。

    故而,祖大寿当先道:“如此革新军制,实乃顺应潮流所为。末将看我大明天兵自从用了新式火铳以后,战无不利攻无不克。其间固然有火铳犀利的缘故,更有这新军制的作用。眼下圣君登位,革故鼎新,真是革除时弊的作用。”

    “臣附议。”孙传庭迅速接了下去。两朝元老要是面对新君孱弱的时候自然是威望隆重,可新君要是强势还不懂做,那就等着药丸了。

    更何况,孙传庭作为朝中文官,练出来的军队都是朝中自己的,自然不会抵触。

    周遇吉、李国桢自然是纷纷附议:“臣附议……”

    朱慈烺缓缓颔首,杨文岳笑道:“如此一来,大的框架便可以敲定了。接下来,是枢密院拟定的细节部分……”

    而这,又是关于营团之中更细节的部分了。比如,一个主力团里照例会有1名上校作为主官。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邦华忽然间愣住了,道:“圣上,这军事旅团营以及百户、总旗以及小旗乃是军中建制之分。可若是各处长官,应以何称呼为准?百户、总旗以及小旗原本可都是军中官职。官职与建制,宜区分为妥。”

    杨文岳沉吟一下,不由露出赧然:“此乃枢密院的差错。”

    这的确是一个大问题。原本,军制草创,各处一切因循从简。百户既是建制名又是官职,用着也无妨。现在既然要革新军制,在用着也就不妥了。

    两人一番议论,倒是让朱慈烺陷入沉思之中了。

    是按照法**制一切称长为好呢,还是按照大明特色,继续施行百户、总旗以及小旗?

    朱慈烺陷入了沉默,屋内的气氛也低落起来。见此,朱慈烺摆摆手,将自己的疑惑讲了出来。

    一番议论之下,朱慈烺倒是听到了一些出人意料的声音。

    “按照周礼,军师旅都有长官之名。比如军帅,师帅,旅帅之分。如此,将建制与职位区分。但是帅乃将官之上的超品军阶。不宜用帅,或可为长。一军长官,军长,旅长,师长。况且,长官为尊。这也符合将士们的朴素认知,有利于推广认知。”夏晨出言道。

    众人一听,也都觉得纷纷合理。

    朱慈烺愕然,一来惊讶夏晨对周礼有研究。另外则是没料到,最后还是被人提出了长官制。

    但仔细一想,朱慈烺也是不由点头。

    中西之间的交流翻译首先还是信雅达的,并非是音译,跟风西方。法**制军事旅团各种长,说到底还是最后翻译的时候用了中国人最能理解的方式。

    朱慈烺既然穿越了,一不担心版权风险,二也没必要妄自菲薄。

    这么一想,朱慈烺也就认命了,轻咳一声,道:“既然如此,百户可以改为连,总旗可以改为排,小旗可以改为班。各部军官以长为称。”

    朱慈烺开了口,自然便是以朱慈烺的为准。

    其后,各团的职官也纷纷确定了。

    一个主力团一般拥有一个中佐或者上佐团长,一名中佐或者少佐首席军师。其中,团长带领各营军官,首席军师组建枢秘处,下辖随军医院、负责军饷军粮等庶务的文职军官以及炊事班、辎重营、鼓手、传令兵以及掌旗手等非战斗兵员。

    听了这些,众人自然都是毫无异议。而这些设置,其实也只是优化机构设置,无关痛痒。

    真正的,是下面这些。

    “下面,是各部调整结果。”杨文岳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严肃。一旁的倪元璐环视众人,透着一股子肃杀。

    气氛忽然间变得一紧,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

    显然,这一回便是以后帝**队新的面貌了。而这一回,也自然是涉及了大量的组织调动,人事任免。而这些,显然不是来与在座等人讨论可以改变的。

    果不其然,得到扩充的基本上都是近卫军团系统。这个众人并无意外。

    此后,飞熊团就会启动升格程序,由团升格到师一级,并且是直属于皇帝陛下的**师。为此,在枢密院的后勤补寄序列中,飞熊团将会享受甲种师编制。原先的虎贲营校尉刘胜会就任飞熊**师的第一任军事长官。同时,包果就任飞熊团首席军事。同样也要经过陆军学院高级研修班整训后才会上任。待到刘胜去陆军学院整训高级研修班整训完毕后会开始飞熊**师的全面建制扩张。

    按照一个营八百四十人的规模,飞熊团拥有两旅四团,按照满编,每个团最多可以拥有六个营。但飞熊**师显然不可能将全部好种子都吞吃下去。于是,飞熊团按照两个主站两个次之的规模,一共拥有十个团,全军包括战斗部队以及非战斗部队一共九千人。

    飞熊**师前身是飞熊团,战后清点人数,一共只有四千余人,一半都不够。而且,可以预料到会有相当一部分骨干得到升职扩充到其余各部里,人数缺口巨大。

    故而,在枢密院的安排之中,兵源会从其余各部之中获取。

    其中,从蓟镇获取兵源一千,关宁军获取兵源一千,从京营之中获取兵源两千,从通州大营预备队中获取兵源一千弥补。而军官,则从这一战之中统一调配。

    夏晨闻言,先是微微有些失落,但很快便高兴起来,这毕竟是老飞熊团的荣耀。而且,朱慈烺不会忘记他这个老将的:“臣叩谢皇恩。”

    刘胜自然是喜不自胜,连忙大礼叩谢。他还明白,接下来的高级研修班结束后,一旦飞熊团能够顺利组建飞熊**师团,定然也会有一颗将星等着他。

    其后包果亦是高声谢恩。

    飞熊**师完了以后,虎大威、陈永福以及傅如圭等人纷纷都紧张了起来。

    “第一军军长为原金吾团朗将陈永福少将。首席军师为枢秘处夏晨。第一团与宣府、大同以及山西三镇合并为陆军第一军。其中,第一师师长周遇吉,首席军师齐贤,第二师师长猛如虎,首席军师杨甲一。兵源会从原来的山西镇、宣府镇以及大同镇中抽取。同时打散原来山西镇、大同镇以及宣府镇三镇的人员结构,包括所有将官。”杨文岳扫视过去,虎大威与周遇吉纷纷行礼,心中一阵惊喜。

    不过,不少人都是一副不解的目光。周遇吉眼下可谓是朝中一代名将,守住宁武关,将大明山西北部的边镇守住。后世历史上更是大书特书,堪为一代忠臣勇将。

    但这一回,周遇吉却只拿到了一个师长之职。曾经地位还不如周遇吉,只是内陆总兵的陈永福成了他的顶头上司。

    众人细细观察着,甚至有人以为周遇吉会暴跳如雷,怒不可遏要反抗一番。但出人意料的是,周遇吉兴高采烈,大大感叹一番:好歹赶上了车了啊。

    周遇吉的表现出人意料,但这却正是周遇吉看明白了朱慈烺的安排。朱慈烺对于旧的军事体系根本瞧不上眼,一手鼓捣的近卫军团无论从指挥体系还是从战略战术都迥然不一样。这是新式军队,而周遇吉所在的边镇别看打出了一个在原来会认为是大功的胜利,但一对比近卫军团各部的战功,根本瞧不上眼。

    朱慈烺能够给一个第一师师长之职,那还是看在周遇吉后世有几分忠臣之名的份上。

    “原第二团,也就是金吾团扩充为第二军,赐号金吾军。驻扎京师,合并蓟镇、关宁军以及京营余部组建陆军第二军。第二军(金吾军)军长为虎大威。首席军师为李国桢。第三师师长施展邦,首席军师刘世杰。第四师师长吴三桂,首席军师张德昌。”

    “原第三团合并山西镇、固原镇、甘肃镇以及榆林镇、三边总督秦军所部,组建第三军。军长孙传庭,首席军师傅如圭。麾下第五师师长陈德,首席军师虎子臣;第六师师长李定国,首席军师顾炎武。”

    说到这里,孙传庭顿时愣了一下。

    要知道,第三团可是朱慈烺的底细主力啊。却没想到,这一回竟然将军事主官给了孙传庭。要知道,第三团的傅如圭可是朱慈烺最早的跟随者,第三团也自然是嫡系中的嫡系。甚至比起第一团与第二天来的还要亲。

    不管怎样,这都是对孙传庭的信任。

    转瞬间,孙传庭便心中无数暖流升腾起来,不禁哽咽道:“臣……叩谢皇恩。”

    “不必多礼。”朱慈烺笑道:“我相信孙卿家的本事,能给朕带出一支强军来。不过,孙卿家可要考虑清楚要不要接这个差事。毕竟,这一番转过去,那可就是武职了。”

    “臣无怨无悔。无论文武,都是为圣上效忠。更何况……老臣相信,这文武之道,不过是分工差异。并无尊卑高下之别。当今天下,乃是开拓进取之日。为武夫,为国开疆扩土,亦是国家功臣!”孙传庭昂然道。

    朱慈烺大笑:“善!”

    “合并京营、亲卫营、**骑兵营,**炮兵营以及第六步兵营为禁卫军。”杨文岳说着,却没有继续多讲禁卫军的人事,而是话头一转,道:“除此外,合并徐鸿所部辎重营进入枢密院系统,分派于各军所述枢秘处筹建后勤辎重队伍。帝**队同时还会筹建除了主战部队外的预备部队以及地方部队。当然,碍于精力有限,这些都会延后。包括海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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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财政

    大明九月三十的这一天,位于西苑新建西花厅里,崭新的帝**制改革有了雏形。

    从今往后,三个主力军、一个禁卫军以及一个主力师将会成为帝国战场上最主要的存在。

    列坐各位大部分都落到了一个不错的位置。事实上,会心怀怨气在调整之中失利的人也不会有机会来到这里。

    众人纷纷满怀期待,静静等候着一个新的时代开场。

    也许也有人满怀忧虑,比如李国桢,这一位从崇祯皇帝时期的前朝旧臣就十分忐忑不安。他是京营主将,虽然拿到了金吾军首席军师之职,却心中忐忑不安,并不知道自己能否胜任新的职位。

    同时,李国桢又实在太明白这个帝国存在着多么坚韧顽强的既得利益集团。就比如,这一回连一个代表都没有来的卫所。卫所兵虽然看起来孱弱。但相反,每一个卫所军的高官都是地主。一个千户便是占地数千亩的中等地主。一个卫所指挥使,便是方圆百里内的一地诸侯。

    而眼下,新的三支军队想要统合全国的新军……

    这让李国桢委实有些担忧。

    但只要一看到殿上众人踌躇满志的模样,便没有人怀疑他们心怀畏惧。只要一想到此前硕硕战果,便没有人会怀疑他们做不到改制。与这样的人身在同列,一起共事,李国桢忽然间发现自己胸腔之中有什么东西缓缓变得熨贴滚烫,让他那枯萎的心肝也要燃烧起来一般。

    “就去做那一番大事业吧!”李国桢轻轻握住拳,心道。

    会议很快便散了。

    李国桢忧心忡忡想着天下各处卫所的既得利益者们胆敢顽抗,李邦华却快一步将朱慈烺给截胡了下来。

    朱慈烺看着李邦华的眼神便明白了过来,这位帝**政的大管家显然遇到了难事。

    众人各自散去,朱慈烺与李邦华则是去了太液池中南海的南台。这里是后世中南海里的瀛台,朱慈烺登基后在太液池这里修筑了大量的办公场所,具是新式建筑,既是典雅美观又是兼顾耐用。这一回李邦华与朱慈烺议事,便在瀛台上的涵元殿里举行。

    这里距离外朝最近,朱慈烺与李邦华入内端坐的时候,从外朝内阁办公厅赶来的大小官员们也纷纷赶来了。

    朱慈烺一见来人,心中有了一些底。

    来的是傅淑训,也便是而今的财政与经济大臣,当然也是户部尚书。眼下朝中依旧并行着内阁与各部大臣两套班子。只不过,朱慈烺登基后,渐渐也是以李邦华这一套班子为首。之前朱慈烺大婚,又是大胜,黄景昉没有触霉头。但私底下,黄景昉已经透露了好几回要致仕的意思。面对李邦华的主政,他也是一早就告病在家。

    当然,朝中依旧是毫无疑问的忙碌,谁也腾不出手来做这些。光是大婚与军制改革就能将所有人的注意力牵扯进去,再无半分空隙。

    没多久,谢洪运也进了涵元殿,在朱慈烺耳边轻声低语了起来。

    “是大婚这几日里集中发现的问题,对吧?”朱慈烺揉着脑袋,他感觉到了头痛。

    “圣上所料无差。这一回大婚,用时紧张,耗费一下子便预估不当,超支了许多。这一回军制改革,不仅要整合旧部队建立新军,更要考虑不合格的老兵裁汰的问题。”傅淑训说着,将一叠有一叠的文书交了上来。

    这些当然不会让朱慈烺一个个看。作为侍读学士的谢洪运一早便带着十数个中书舍人将这些整理翻阅起来。没多久,一张张便签与简介罗列完毕,呈给了朱慈烺翻阅。

    这一回,李邦华要说的便是财政问题。

    一直以来,朱慈烺都是征战在外,虽然总是打胜仗带回来了大批的战利品充实国库,但国库到底是个怎样的情况朱慈烺只有个大概的印象,并不知晓具体。这一回见李邦华表情严肃,显然,朱慈烺这个甩手掌柜是不能继续做下去了。

    一念于此,朱慈烺也便乖乖坐了起来,等待着李邦华简介大明的总体财政情况。

    “以下,便是大明二六七年截止九月入库的税收简略。”李邦华拿起了一本小册子,仔细说了起来。

    1、农税

    赋税收入麦7万石、米2064万石,合计7万石,值银2万两,其中麦3万石、米8万石折银7万两解运。

    2、丝绢布等

    赋税收入丝绵2173741两、生丝10403斤、棉花144130斤、苎麻1860斤、绢136279匹、麻布4523匹、棉布129339匹、课钞81605锭5937贯等,合计值银3万两。

    3、屯田

    屯田收入米1万石、麦5万石、草260万束、银3万两、钞7万贯,合计值银2万两。

    4、马政

    光禄寺、御马监、太仆寺等处草料收入8万束,值银8万两,其中6万束折银3万两起运,草场改耕地征银6万两,起解军马14000匹、折色银4万两,以上合计值银4万两。

    5、夫役

    记载,两京每年办木柴2519万斤、木炭2259万斤、折色银2万两,合计值银3万两。

    6、皇庄子粒银

    三宫子粒银9万两。

    7、加耗

    每年办漕粮400万石,加征脚耗米3万石、轻赍银5万两,内府光禄寺等衙门起运米加耗8万石、脚银5万两,其中加耗米已计入夏税秋粮,征银54万两送太仓支用。

    8、税课

    鱼课钞181万贯、钱7万文、银1万两,麻课折色银507两,苇课折色银9141两,野味折色银7万两河泊麻铁等课6万斤、银3万两,芦课折色银6万两,竹木抽分折解银4万两,以上合计值银1万两。

    9、其他

    北方各省解运芝麻、黄豆、绿豆、黑豆等杂项,南方解运干鱼、蜂蜜、茶叶等杂项,光禄寺解运各地牲口十万头只,上林苑监解送鹅18000只等杂项,以上合计值银4万两。

    “除了这些以外,有赖于圣上在获鹿镇一战斩获,又于遵化一战大获全胜。俘获战俘、战利品折银一千余万两,故而今年国库一共收入2万两,不算战利品,其中银8万两、米3万石、麦6万石、草2万束及其他杂项”李邦华说完,长长呼出一口气,话锋一转:“但是……”

    朱慈烺眉头一挑,他就猜到了还会有个转折。

    果不其然,李邦华道:“我大明每年固定不动,至少支出2万两。其中银8万两、米3万石、麦6万石、草2万。这些,都是雷打不动,有增无减的。今年圣上又于京畿大肆修桥铺路,于西苑营造办公场所,又恰逢大婚喜事,全军改革。如此,余下的两千万两根本不够用啊。”

    朱慈烺禁不住失笑道:“朕的好首相啊。你这一大口喘气的,倒是让朕不由乐了。你翻遍大明会典,何时见过一年能有两千万两白银给你用的?不过……这么算起来,的确有些够呛。太急了……”

    一战过后,百废待兴。

    别看打李自成与多铎斩获惊人,但只要算上全军的犒赏,军队改制前后所需的预算都能料到,这必然是个惊人的无底洞。

    当然,军队改制过后,原本成本巨大的九边军阵、关宁军以及卫所军原来的开支都能省下来。但今年为了推行顺利,定然是不会不发军饷的。就算能省下来庞大经费,那也是明年的事情了。

    李邦华与傅淑训等人听了朱慈烺的抱怨,也是纷纷轻笑了起来,殿内气氛微微宽松了下来。

    但傅淑训显然是没打算让大家轻松,他沉声道:“还好有赖于圣上这一战斩获。不然,光是这一场大婚,户部就得当掉裤子。”

    在后世,一场婚礼往往就会耗费一家人一辈子的积蓄。在大明,哪怕以皇帝之尊贵,这笔开支也十分肉疼。

    神宗皇帝朱翊钧娶皇后王喜姐的婚礼仅织造费用就花掉了九万多两白银,其后全部开支高达千万。

    朱慈烺的婚礼因为管理效率高,既没有巨大的贪污浪费,也没有那么不该多滥赏,饶是如此最终开支也攀升到了七百万两白银。按照后世的购买力,这是约莫五十个亿人民币的概念。

    如果单单一场大婚,或者单单两场大胜,这都是喜事。

    可两件事情都碰到一起去,对于户部,对于国库而言,那就不是喜事,而是要让人绞尽脑汁的头痛了。

    圣上大婚用了七百万两,此前京畿各处修桥铺路以及获鹿镇一战、遵化一战用的军费却高达一千一百万两之多。再算上战后抚恤、战后犒赏以及陆陆续续各种开支,国库之中一下子便用不到了。

    “朝堂开支缺口将高达至少五百万两银。”李邦华沉声地说着。

    傅淑训加了一把火:“这还是将军队改制之中,卫所、边镇、关宁军上下士卒都能顺利裁汰安排下来的结果。”

    仿佛是为了担心朱慈烺不懂实情,傅淑训又道:“按说,眼下安排将士们退出军务,可以授予田地。毕竟此番连年战乱,天灾**,空地极多。然则,要让将士们能够安心退养不发生哗变之事,光发田还不够,还得准备耕牛、农具、种子以及屋舍。这都是大为耗费之事。”

    朱慈烺缓缓颔首:“这方面,我知道了。”

    屋内一下子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朱慈烺闭上眼睛细想了起来,随后,众人便只好装作认真地盯着手头上的记事本发呆。

    一阵沉默过后,朱慈烺道:“财政的问题,不外乎开源节流。节流,暂时还是不要动主意了。开源吧。”

    “圣上要加派?莫不是再如三饷一般?”听朱慈烺说开源,傅淑训吓了一跳,登时站了起来。三饷就是辽饷﹑剿饷和练饷三项赋税的合称。

    辽饷亦称新饷,明朝后期加派的税赋名。始征于万历四十六年,终于万历四十八年,全国除贵州等少数地区外,平均每亩土地加征银九厘,计五百二十万零六十二两。天启时,并征及榷关﹑行盐及其它杂项银两。崇祯四年,又把田课由九厘提高到一分二厘,派银六百六十七万余两,除兵荒蠲免,实征银五百二十二万余两,另加关税﹑盐课及杂项,共征银七百四十万八千二百九十八两。

    剿饷为镇压农民军的费用,总数两百八十万两,主要也征自田土。原议只征一年,实际上从崇祯十年起,直到十三年才被迫停止。练饷是崇祯十二年根据杨嗣昌的提议征派的,名义是训练“边兵”,加强九边各镇防御力量,实际是为了对付农民起义。此饷共征银七百三十余万两,其中田赋每亩加一分,约占总数一半以上。

    正是这三饷才支撑了明末糟糕财政情况下对辽东的战事。

    但同样,也大大加剧了国内农民破产的情况,惹得造反蜂拥而起。

    是以,一听朱慈烺要开源加税,傅淑训就惊得站了起来。

    就是李邦华,也不由失声道:“圣上年初登基这才刚刚宣布取消三饷,眼下国内叛贼只剩下四川一隅,建奴亦是重创短时间内绝无来犯之理。若是如此便要加派,恐怕……恐怕……”

    李邦华一时间激动得都有些要控制不住了。

    朱慈烺一听两人的表情顿时连连摆手:“朕如何不知道李自成是怎么起来的?裁汰驿站,惹得李自成造反,三饷加派,惹得盗贼四起。这都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眼下要裁汰老军,当然不会再来加税于小民的头上。况且,大明在父皇手上会逼得不得不加税与小农上是为何……真当朕不知道吗?”

    李邦华与傅淑训对视一眼,一种更加震惊的表情显露了出来。

    他们听出了朱慈烺的意思,更是一想到这个念头,不由感觉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甚至比起他们当初听到朱慈烺率军杀死多铎,传首京师的时候还要震惊。如果说,一时间战争的胜利还可以在想象之中。但这个念头升起来,他们甚至都想不到要敢于如此去做!

    只见此刻朱慈烺拿着一杆鹅毛笔,随意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下了八个字:亡国之因,士绅免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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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加税涨工资

    后世分析明朝灭亡的原因有很多。林林总总,不一而足。但最直接最明显的,便是大明的财政系统。

    或许是太祖皇帝朱元璋是小农民出身,对财政这种专业性极强的政策有着片面的认识。总之,大明的财政水平可以说是非常简陋的。

    尤其对比宋代,明朝的税收可以说是倒退了几百年。

    宋真宗时代,国家财政收入6亿两白银,而大明在穆宗皇帝隆庆年间每年财政收入只有3078万两,不过是宋朝的19%。更主要的是,农业税占明朝政府总收入的81%,工商杂税只占总收入的12%。不仅少,质量也差。

    虽然都讲宋朝商业发达,故而商税众多。但实际上,大明的商业初年的时候可能不如宋朝发达。但到了明末,江南都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商业已然发达到了堪比宋朝甚至超过的景象。

    但到了明代,比起宋朝的时候商税反而更加稀少了。不仅如此,除了农业税外,工商杂税的比例越来越低。

    不仅如此,宋代财政收入早就实现货币化,太祖皇帝却把税收制度倒退了几百年,恢复了低效率的实物征收制和劳役制。

    “衙门内的传令、狱丁,都由各乡村轮派,即使文具纸张,甚至桌椅板凳公廨之类的修理也是同样零星杂碎地向村民征收”。

    “全国盖满了此来彼往短线条的补给线,一个边防的兵镇,可能接收一二十个县份的接济;一个县份也可以向一打以上的机构缴纳财物”

    万历二十年,北京的宛平县知县沈榜声称,他每年要向二十七个不同的机构交款,但总数则不出白银二千两。

    如此财政税收的制度下,整个帝国财政充斥着原始小农式的短见与浪费。不仅是人力物力上的浪费,更是造成了整个制度上缺乏对商业金融的考量,在帝国结构设计下便造成了先天的不足。

    更加致命的是,大明的税收数量基本上建国初期就开始确定,1377年,太祖皇帝分谴各部官员、国子监生和宦官巡视178个税课司局,固定他们的税收额度。

    1385年,太祖皇帝命令将各省和各府税粮课程一岁收用之数刊刻于石板上,并树立在户部厅堂内。1393年,田赋收入达到3227万8900石,太祖皇帝对此很满意,宣布北方各省新垦田地永不起科。自此各地定额税收作为不成文的法律固定下来,后来也偶尔进行过小的调整,但基本定额从来没有被摈。

    此后,整个大明财政体系也只能够在这样的基础上修修补补。户部与其说是帝国的财政部门,不如说是总会计部门。不仅大明六部包括其余中央部门都有自己的税收大权,就连一些基础性的修修补补户部也没有权限。

    李邦华就任首席大臣虽然权柄俨然首相,但实际上,在大家都没有摸清楚朱慈烺的秉性之前,大明依旧按照原来的模式在运行。

    故而,实际上税收政策的一点更改都是需要得到皇帝授权才可以的。

    这也就是这一回李邦华几人求见朱慈烺的原因。

    对于两人要求的改革,朱慈烺当然不会反对。他只是一直以来都没有抽出时间这才没有着手罢了。

    然则,朱慈烺看两人的表情,也纷纷明白,他们被惊到了。

    大明的财政,要说最大的弊端,那就是不公平。

    这种不公平不仅体现在结构上失衡严重缺乏科学的调整涉及。更是在实际的征收之上有着极大的失衡。

    尤其是在征收对象上,更是堪称致命。

    而这,便是官绅免税。

    在后世,大部分人或许会觉得哪怕是高官显宦,照样也得纳税。不管免税以及逃税的法子多么繁多荫蔽,至少从法律上讲,人人都得纳税。

    但换个时候,在大明可就不是这回事了。

    按照常理讲,既然是大明子民,自然要人人纳赋税徭役。但显然,大明的官绅是不如此的。

    太祖皇帝在时诏谕:“食禄之家与庶民贵贱有等,趋事执役以奉上者,庶民之事也。若贤人君子,既贵其家,而复役其身,则君子野人无所分别,非劝士待贤之道。自今百司见任官员之家有田土者,输租税外,悉免其徭役。”

    也就是所,洪武年间时官绅是不需要服徭役的。

    到了嘉靖二十四年《优免则例》则规定,京官一品优免役粮三十石、人丁三十丁,以下递减,至九品优免役粮六石、人丁六丁;外官减半;举、监、生员优免粮二石、丁二人;致仕优免本品十分之七。

    最后到了万历三十八年时《优免新例》规定,现任甲科京官一品免田一万亩,以下递减,八品免田两千七百亩;外官减半;致仕免本品十分之六;未仕进士优免田最高可达三千三百五十亩,未仕举人优免田一千二百亩;生员、监生八十亩。

    当然,也许有人会说。这个免税条例也只是一种额度,也未必会有谁都用得上。比如海瑞,还不是死的时候连个丧事都办不起?

    然则,这又涉及到大明复杂的基层生态了。比如那范进中举为何能欢喜得癫狂过去?当真只是有了一个考进士的机会吗?那定然不是,纵然是举人可以直接当官,其实也难讲能当个什么官儿。毕竟,候着等官的人可太多了。

    这一切,便是在这:未仕举人优免田一千二百亩上。

    只要有了这个免税资格,哪怕你之前一穷二白没有一千两百亩地,那只要想有就立刻能有了。

    当然不是说举人有本事能够强取豪夺不犯法,而是当了举人便立马能当个老爷,有的是那本乡邻里笑嘻嘻地将田地进献个举人老爷,挂在举人老爷的名下。

    为的,便是免税。

    毕竟,在大明治下,实在是有无穷无尽的徭役赋役等着百姓们去承担。相反,要是将田地挂在官绅的名下,这些无穷无尽的烦扰顷刻间就消失干净。将田地进献出去的百姓自然是依旧还自己耕作,只需要贡出一份收入给举人老爷。而名下寄着田地的举人老爷也能凭空得到一份收入。

    唯一受损的,只有大明税收。

    更加隐性受损的,便是那些无处将田地仅限的小老百姓,他们要更瘦加税过后的重担。

    谁都明白,官绅比起小民百姓而言显然是有力者,比起其他平民百姓更应该承担赋税。但在大明,这逻辑却掉了个头。

    免税被当作一种特权赠予给了大明官绅。就是朝堂要加税,亦是只能加到小农身上。

    可要动这一块蛋糕……

    李邦华与傅淑训都陷入了沉默。

    他们都是在京高官,李邦华位居一品,傅淑训加上赠官也是位居一品。身后都有免税一万亩田地的优待,这一茬要是没了,动的可是切切实实的利益。

    甚至,就算他们勉强想要推行,能有多出力亦是可想而知。

    朱慈烺如何不明白他们的心思?

    “朕意已决。”朱慈烺道:“但……朕既非暴戾刻薄之人,亦非莽撞少谋之人。岂能不明白国家大政,一举一动都要三思后行的道理?诸位爱卿只管放心行事便可。若是你们听了朕接下来的话还以为不妥,朕可以暂缓。”

    李邦华与傅淑训缓缓颔首:“老臣洗耳恭听。”

    朱慈烺悠悠地道:“我大明职官之少,俸禄之低,历朝历代实属罕见。朕,亦是不愿意坐看这一点啊。这大明税收,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想要用之于民,自然也要有一套良好运转的管理体系。而官吏的待遇便是重中之重。这一点,从朕执掌临清户部分司的时候便已然做了。诸位爱卿,就没有想说的吗?”

    听朱慈烺如此一言李邦华与傅淑训既是欢喜,又是忧虑。

    李邦华当即感叹道:“此乃大事,更是大善啊。吾皇仁慈。”

    傅淑训先是纠结了一下,一想到额外的支出他就头疼,但既然是加薪,那自然是可以提高效率,解决税收问题的。傅淑训很快就搞明白了主次,笑道:“吾皇英明,此乃我大明之幸。”

    没有哪个员工不渴望加薪的。

    尤其是在工资太低,历朝历代都罕见低的情况下。

    大明宣德时朝臣月薪止给米一石,外官不过三石,原来的俸钞,因为贬值,每贯实值二三钱。洪武年间倒是好一些,俸禄都是全给的米,但有时候也用钱钞折支,照例特价钞一贯钱一千抵米一石,但大明宝钞后来发行太过泛滥一文不值,于是又增加到每石米换算包抄十贯。

    正统年间的时候有规定,五品以上,十份的俸禄里二份米八份钞,六品以下,十份里,米三钞七。后又改在外官月支禄米二石,其他的全都发宝钞。照比例推算,正一品月俸得米十七石四斗,其他的折算宝钞五百九十六贯,用一贯值三钱计算,只有一千七百八十八文。

    外任正七品官知县实际上能拿米二石,包抄五十五贯,算起来只有一百六十五文。这么低下的俸禄,只依靠工资,谁都没法正常生活。实际上变相逼迫大臣贪污。反过来造成朝堂税收更加艰难。

    无论于公于私,李邦华与傅淑训都是大为赞同。

    既然有了加薪这一张牌,参考此前军衔制后大明的俸禄水平,李邦华与傅淑训脸上表情便好看了许多。

    “其余姑且不论,先将京畿这里试点起来吧。”朱慈烺笑着,喊来几人,低声吩咐了起来。

    ……

    后世都吐槽通货膨胀,钱越来越不值钱,越来越像是废纸一张,擦屁股都嫌硬。说起来,朱慈烺每回擦屁股的东西其实就是宝钞司出产的。宝钞司。是四司,也就是惜薪司,钟鼓司,宝钞司,混堂司之一的衙门,掌制造粗细草纸。皇帝所用的草纸由内官监制作,就是来源于这里。宝钞司虽然名字里有宝钞两个字,但这其实不是制造大明通行宝钞的地方。

    真正负责宝钞事宜的衙门叫做宝钞提举司,位列户部门下。

    今日,徐焕武进了内城,在城西鸣玉坊靠近新开道街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是一处中式四合院,门庭不大,十分老旧。只有一个老头在门房里依墙睡觉。

    角落里,一块陈旧的牌匾显露着这里的身份。

    这是宝钞提举司。制造大明货币的地方。

    徐焕武在门前立定,足足等了百余息,直到身后的人都烦了。那老头才发觉有人进来了。见来了生人,老头一脸惊讶。但很快,老头就反应了过来。这会儿的老头仿佛发觉了自己乃是衙门的门房,板着脸撑出一些威严,但这会儿肚子里却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见此,徐焕武倒是笑了:“老伯,眼下已经过了午时了,还未开饭呢?阿桂,给老伯送点吃的。”

    “哎呦,原来是军中将士。”这会儿,老头终于看到了那阿桂身上的军装,面色一变,但紧接着就是疑惑:“不知这位将士来此有何贵干?”

    “贵干么……”徐焕武望着顶上宝钞提举司上的牌匾,道:“当然是有的。来人,将这里门庭换掉。”

    紧接着,一块硕大的门牌换了上去。

    “大明帝国中央银行。”

    徐焕武手中拿着一封任命状,从今往后,这就是他的新工作了。

    ……

    大明二七六年十月一,对于大明而言是一个平静的日子。

    宛平县衙里,清晨的阳光升起,吴英科麻溜爬了起来。作为宛平县的县令,他可是每天都忙得喘不过气来。

    尤其这一回连番大捷又是圣上大婚,吴英科更是忙得头大如斗。

    不过,当吴英科上衙的时候,忽然发现户房的书办费丁苦着脸:“县尊,出事了。”

    一见来的是户房的费丁,吴英科顿时心里一惊。这关节出事情,不会是秋粮出问题了吧?顿时,吴英科急切问道:“到底是出了何事?”

    “本月的俸禄连带此前的加俸犒赏都下来了,可是……可是……”费丁苦闷道:“折了五成的钞啊!”(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皇帝的筹谋

    费丁那一句“折了五成的钞!”说出来,这早上的宛平县衙里温度就低了几分。本就入秋多了几分凉意的县衙内就更加气氛冷冽了下来。

    比起武将们的工资发放不同。近卫军团的将士们基本上都已经在恒信商行开办了账户,每月俸禄都是按时发放过去,从无拖欠,亦是没有中间人贪污挪用。

    但文官就不一样了。

    朱慈烺登基前就一直没有插手过京师文官系统,就是登基后,亦是南征北战,没个空闲的时候。如此一来,京师文官们的工资发放还是老办法。

    那什么是老办法呢?

    比如吴英科,宛平县令,从六品的官儿。一月俸禄8石粮。除此外,没了。一石粮食是六十斤,一个月四百八十斤粮食似乎也够吃,紧巴巴用一点,也凑合一家人过活。

    但大明的财政系统可从来就没如今这么好过,惯例,一年算起来能有96石粮食,最后到手可就没有这么多了。

    吴英科可就记得,去年一共领到手的就14石米,30两银子以及四百贯钞加一队破布。

    按说,今年夏税来了,朝廷也该将粮米都发了。尤其又有圣上大婚以及接连大胜,能够多发一年的俸禄。这是圣上的赏赐,谁都满怀期待。

    故而,这一回一见费丁从户部领到了宛平县衙的俸禄,吴英科也是满怀期待的。

    但一听折了五成钞,吴英科顿时一阵气闷。

    “原本多发一年俸禄,现在又要折五成钞,这敢情还是没变啊。”这时,东城警署署长林鹏也不由感叹了一声。

    警署虽然是暴力机构,但在建制上是属于地方文职机构。这不,林鹏还兼任着宛平县典史呢。

    “要说完全没变,倒不是……”费丁幽幽地道:“好歹多了一堆大明通行宝钞。”

    说着,户房的人也将今年的俸禄给抬了出来。

    俸禄挺不少,满满的数百个大袋子。见俸禄来了,众人便纷纷朝着吴英科行礼。作为县令,他自然是有优先权的。

    依旧与往年一样,一共十四石米以及三十两银子。要说唯一不一样的,或许就在这银两以及那宝钞上了。

    吴英科挥着手让后衙的家丁将粮食抬回去了,倒是看到那银子的时候,不由惊道:“好精细的做工。”

    众人闻言,也都纷纷凑过去看。

    “竟然不是银锭。”费丁也惊呼了一下。

    吴英科的手上有一盒子三十两重的银子。但这银子却不是一个个五两大小的元宝,而是一个个圆形的小银饼子。

    银饼子做工精细,颇为圆润,一面刻着一个睁开的壹元,另一面则书写着大明二六七年,以及一个日月龙纹。

    吴英科拿出仔细瞧着,触手摸上去,感叹道:“这是能工巧匠所做啊。这银饼子拿出去换,倒是能多兑一些银子出来。”

    众人闻言,顿时纷纷也将自己那份俸禄都拿了出来。盒子一开,惊喜之声纷纷传了出来。

    费丁以及林鹏等人都是惊喜道:“咱们今年的俸禄可都是这银饼子啊!”

    林鹏感慨道:“这般精细的银饼子,纵然里头成色差了,拿出去换,也能升水个三成。”

    另一边,费丁的眼珠子就活络多了,他笑道:“那可不一定。我宛平县衙虽然靠着京师俸禄每年发的早,可这说不定这回京官们发的银子都是这银饼子。那要是都有,这可就指不上三成的升水了。”

    升水说的便是额外的溢价,物以稀为贵,要是大家都有,那就溢价不了多少了。

    吴英科缓缓颔首:“是这么个理,但说回来,除非真手头紧的。不然,少有哪处会将这银饼子拿出去用。市面上通用的,有几个是好钱。”

    不同于后世大家都拿着人民币硬币用,说是钱就是说的纸币。这年头钱这一个字的花头可就多了去了。算是钱的,除了烂大街早就没价值的大明通行宝钞,最主要的就是银子与铜钱。在市面上通行的银子可不是电视剧上那白花花整整齐齐的银元宝,而是各种各样的银子。

    有些人甚至拿着剪刀将银子给剪开称重使用,更别提那各种各样,不同成色的银子。就是铜钱铸造的质量很差又稀缺,于是市面上甚至还通行过铁钱。发达一些的地区或许会接受有信誉保障的银票,偏僻闭塞的地方就只能以物易物了。

    就算偶尔市面上能冒出来成色好,品相好的银子,入手以后想的也都是仔仔细细收藏着,等关键时候再用。而这,便是劣币驱逐良币。

    “不管怎样,这都是件喜事。”吴英科终结了这个话题,因为他有发现了一个更加有意思的玩意:“这宝钞,倒是不一样了。”

    说着,吴英科拿出来一叠宝钞,不经意间抖动一下,发出了清脆的响亮声。

    这下子众人的目光都纷纷被吸引了过去。

    与此同时。

    位于紫禁城的乾清宫里,徐焕武进献了一叠钞票。

    这便是崭新的大明通行宝钞了。宝钞花花绿绿,看起来很是鲜艳。朱慈烺从最底下抽出了一张仔细打量了起来。

    宝钞的样式比以往小了许多,比起朱慈烺一个巴掌大一些,更长更窄,看起来苗条了许多。宝钞的正面首先书写着大明通行宝钞-帝国中央银行印制。旁边则写着一个硕大的字样:十银元。这一行字下面,透着光还能看到十银元的税银字样。

    宝钞的背面则是一副描绘着遵化战役的画。画上面,是将士们发起冲锋的景象。他们的敌人:凶残的建奴奇形怪状,纷纷逃溃。最底下则写着一行颇为清晰用红字书写的“大明二七六年制”几个大字。

    这便是这一回宝钞发行的最大面额了。其余面额的还有五银元、二银元以及一银元面值的。或许是偷懒,除了个头小以外,设计之上全都是一样的。至于面值,都是对比小银饼子一一兑换。一银元就能兑换一两小银饼子,也就是银元的字面意思。

    当然,在朱慈烺的计划里还有更多小面额的纸币,这是利于推广的举措。小面值的纸币才更能够促进流通。只不过,徐焕武这么短时间能推出四种面值的大额纸币已经不容易,小面值的就只能先靠后了。

    拿着宝钞,朱慈烺微微抖动了一下,发出了清脆的响亮声。

    这时,徐焕武道:“圣上,宝钞用的纸是迥然不同与寻常的纸。寻常的纸是木与草,而宝钞所用的是棉花与亚麻。故而,这才有这清脆的响声,触感更是迥然不同,大为有档次。”

    朱慈烺摸着宝钞,微微颔首。的确,摸起来凹凸不同,做工显得十分精细。可以看出来,徐焕武上任过后显然是用了大心思的。

    稍待,朱慈烺又举起来,窗外的阳光照射之下,一个日月龙纹显现了出来。

    “这是圣上交代的水印,多亏了有匠作大院里能工巧匠帮衬,要不然,这一回恐怕就难了。这处水印非是后天加上去的,是造纸一开始就准备好了,可以说是两张纸夹着一张水印纸。”徐焕武继续解释着。

    朱慈烺见此,又将这一叠宝钞收了起来:“不错。这一回短短时间内能够将第一期宝钞做到这个程度,中央银行的工作朕是很认可的。你再接再厉,最大程度扩大银元的生产速度,同时,这个宝钞的发行,决不能慢。一百万元面值的宝钞,朕要在月底看到。其余人力物力你要怎么调配,朝堂会鼎力支持。”

    徐焕武心中疑惑,不知道为何皇帝陛下对宝钞的发行如此上心,但还是躬身应命:“微臣遵旨。”

    紧接着,微微一思量,徐焕武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圣上,一百万元面值的宝钞,若是可以借用京师军械工坊在永定河边的水力工坊,微臣有信心可以完成圣命。只是,眼下水力工坊只有一处,若是用在了宝钞上,银元的扩大生产就难以为继了。”

    徐焕武说的颇为含蓄,但朱慈烺还是一眼听出了徐焕武对宝钞的信心不足。事实上,到现在几乎没人拿这宝钞当回事。朱慈烺这一回为了让徐焕武执掌中央银行生产宝钞,前后可就花了上万两银子用以扩张生产。

    用在宝钞上的上万两银子几乎可以说是打水漂。要不是另外的银元生产让徐焕武嗅到了关键,徐焕武都要怀疑皇帝陛下好大喜功了。

    一块面值一元的银元比较厚,约莫是后世四个一块的硬币大小,足足有一两重。但里头的银子成色可不是四九纯银的。这里头,在京师军械工坊造炮的能工巧匠帮助之下,成功通过添加各类杂质将成色降低到了七成。而其余的三成,自然是以帝国信用以及精良的做工来弥补,使其可以兑换到一两银子。

    如此一来,每印刷一枚一块的银元就可以获得三成的利润,这便是铸币税的美妙。而银元的价值徐焕武可是认可的,事实上他也相信对于如此做工精良的银元,市场也肯定是认可的。如此一来,自然是应该将宝贵的生产能力用在银元上才是最紧要的。

    朱慈烺见此,只是微微一笑道:“全力印刷宝钞即可,接下来的事情,你会见证的。想必,你的俸禄也收到了罢?朕,自有筹谋。”

    一想到从户部那里拿到的三十张面额一共一百五十元的新式宝钞,徐焕武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变得古怪了起来。

    只是,一想到皇帝陛下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徐焕武直觉告诉他,仔仔细细收藏好这些宝钞会有大用处。至少,不能学那个门卫老头那样,直接拿去擦屁股了。还说什么……宫中的草纸也是叫宝钞哩。

    ……

    这时,宛平县衙里,众人也注意到了吴英科手头上的宝钞。

    上面,赫然便有一叠宝钞。只是,这宝钞显然是大变样了,上面花花绿绿的,印刷的比起最上等的画报还要来得惊喜。尤其触手凹凸不平,举在半空之中还有水印。这景象看得众人一阵好奇。

    只是,好奇过后大家也就都不管了。

    “比起去年一共四百贯的宝钞竟然还少了,只有一百二十贯……咦,倒是也不喊贯了。现在叫元了。和那银饼子一样。只不过,这东西怕是只能拿来预备着哪一天拿出来瞧个新鲜了了。连如厕都不好使……”吴英科好奇完了也就意兴阑珊,这个不值钱的东西可没人在乎。

    只是,林鹏忽然间脸上表情有些奇怪地道:“诸位,我近日从刑部忽然间领到一处新命令。便是要求传达各处,不能损毁宝钞,要爱惜宝钞……”

    “哦?如此看来,就是想要如厕也不得了。少不得得吩咐下人,不能乱来。只是,可有说若是被抓住了会如何?据我所知,吏房的老徐可就有这癖好。”费丁好奇了。

    “也是奇怪,也未说要如何。”林鹏道:“许是上头另有准备罢。至少,这事儿得放放。总不能跑去人家茅坑里查。”

    “行了行了,越说越偏了。”吴英科赶忙打住:“今年的俸禄好歹都下发了。今日我吩咐后厨,招待好大家吃一顿好的。不过,秋粮在即,大家伙可要打好心思。这一回圣上大婚又是大赏,秋粮不过关,大家伙可都吃不了好果子。”

    “喏!”众人纷纷板正了脸,以示郑重。

    众人应下便纷纷散了。林鹏也回了警署,见里面席金文刚好在,便道:“最近的俸禄收到了罢?我记得没错,最近刑部通传了各司衙门要求爱护大明宝钞,可别忘了,你主持宣传事宜,将各城布政点都贴好告示。”

    “晓得了,署长。”席金文应下了,道:“又道饭点了,我便走了。”

    没多久,席金文便回了家吃午饭。

    席金文家里一片热热闹闹,这是席斌刚刚结婚闹得。一场大喜好不热闹。于是最近席大财也跑得勤。

    席金文刚进屋,便见席大财一脸鬼祟,手上还提着东西,道:“九叔,可得托你个事儿呢!”(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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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最后一个太子介绍:
崇祯十五年松锦大战以大明一败涂地为结局落幕,最后主力付之一炬,亡天下的关头就此到来。
蒙昧的满清张开獠牙,嘉定三屠、扬州十日、恐怖的文字狱映入了主角眼帘,睁开眼,他猛地发现,自己成了大明最后一个太子!
现在,只剩下两年了!留给全新朱慈烺的,是末路之下的狂奔……还是执起剑,用刀剑相击的声音,奏鸣一曲进击的狂想曲!大明最后一个太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最后一个太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最后一个太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