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大明最后一个太子TXT下载大明最后一个太子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大明最后一个太子全文阅读

作者:几字微言     大明最后一个太子txt下载     大明最后一个太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一章:刚正面

    readx;这船主是要去交商税的税金了,只见他手脚颇快地递过去了一块碎银子,夹杂在一叠宝钞之中,要不是朱慈烺站着的角度刚好能看见还看不到这一手。

    接过税金,掂量到了里面的银子,算手脸色好看不少,给了船主一张印票。这个印票便是用来让钞关里货船过关的关键之物。

    拿着印票,交了船单,又找一名算手核实拿了小票,这船主终于轻松了一点,拿着印票小票到了船厂房写单子去了。

    船料还没交呢。

    不过,做了功课的朱慈烺知道,这船主今天就算是交了船料拿到了作为出关凭证木著牌子也没完。

    钞关一日两次收税放关,现在还没到时候呢。

    得等放关之的时候,值日书手跑去栅栏上唱清尺寸,这时候船主就得高唱船单上的东西,比如船户某人装载某货,梁头几尺几寸,到了这个时候这才能够过关。

    看着船主离去放松的背影,朱慈烺微微一叹:“这也够累的。”

    到这时,那书手这才发现公堂里面突然来了几个看起来来路莫名,仿佛不是来当孙子的朱慈烺一行人。

    “呔,你是何人?来户部榷税分司,不报上船单税单,在此逗留是要扰乱公堂吗?”算手一张白脸微胖,面色一正,板起脸陪着户部榷税分司的背景,竟是有几分威严不容冒犯的气场。

    朱慈烺心中点评了一下,转而便轻笑了起来。

    只可惜呀……这家伙凶的是自己的上司。

    嗯,未来的,即将上任的。

    “我家大人来户部榷税分司何事,却也不是你这小吏可以喝问的。”一旁的司琦突然大步走上前,护住一样地站在了朱慈烺的身前,目光炯炯,怒视着眼前这书手。

    朱慈烺微微颔首,心中感叹道:有小弟的感觉真好啊。

    算手被司琦怒视一眼,顿时惊醒地发现了几个关键词:大人?

    来的是一个官员啊!

    “既是上官?却不知是何衙署?临清几方衙署,便是公务,也当往来文书告知。某于榷税分司,今日可从未听见过哪位上官有公务驾临?倒是听闻有些凶顽之徒假冒官宦的。”这算手话里软中带刺,并未被吓到。

    司琦与老十七对视一眼,都是感觉微微不妙。这户部榷税分司地处临清,怕是什么达官显宦都接触过。寻常七品小官儿经过榷税分司,要说免钞关之苦直接通过倒是能成的。但要上户部榷税分司耍威风,没个清贵要员的职司想都别想。

    就当两人感觉主辱臣死的时候,就听朱慈烺声调温和,目光锐利无匹地凝视着这算手:“某秦侠,上任户部榷税分司主事。请前辈褚禄山褚主事褚禄山尊驾相见吧。”

    “老爷这是要刚正面啊!”

    两人心中纷纷冒起这么一个感觉。

    那算手原本还气势酝酿,很是沉稳。仿佛并不将秦侠这么一个小年轻官员放在眼里。在他想来,这么一个小年轻,哪怕是文选菁华拷出来的进士科班也顶多是个七品县令,南下任职的。上户部榷税分司耍威风那是断然不够脸的。

    但算手却万万没想到,来的这个年轻人竟然就是户部榷税分司这些日来议论纷纷,被众人不知念叨了几千遍的秦侠!

    “秦……秦主事?”算手顿时一愣,气色猛地一变,道:“属下……阎魏……”

    被唤作阎魏的人行了个礼,刚想跑回后衙去通传户部榷税分司主事褚禄山,却顿时见堂上余下的另一算手撒腿后撤,高呼一声:“属下吴寅,这就去通传褚大人。”

    顿时,阎魏只感觉身后风声一起,堂上顿时只余下自己一个算手面对朱慈烺。而方才那个引着船主来办船料商税的书手却不知何时也跑了!

    场上一时间只剩下名作阎魏的算手战战兢兢地,看着朱慈烺,脑子里将近日来听到的流言蜚语一一回想起来。

    “听说竟是里来了个狠人名作秦侠的。专门朝着咱们胥吏下手。”

    “不比那些什么都不懂的文官呐,这秦侠庶务精通,干翻了户部里的胥吏,竟是还自己提拔了一群人上去,将位置全占了。没咱们的活路了!”

    “听说,京师里那些绍兴人一夜之间就升起了不知几百杆白幡,惨呐……”

    “怎么办,怎么办,竟然惹了这么一个活阎王……”阎魏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一巴掌。同样,阎魏更是感觉格外冤枉,好好地干着活怎么就来了这么一个狠人?思绪转完,留在阎魏心中的只有无尽的惘然与惊惧。

    倒是朱慈烺没有管发呆的阎魏,而是自顾自地随意翻看起了公事房里的公文。尤其是翻阅到积存的一叠叠税单船单副单存档的时候,更是目光微亮,专心翻阅,全神贯注,只觉得身外无物,再无其他人存在。

    仿佛是为了刻意考验阎魏与朱慈烺一样,那名叫做吴寅的书手跑掉以后,这房间里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更是没有其他人再敢进来。

    阎魏自然是垂头丧气地,也不敢去打扰朱慈烺翻阅。

    而朱慈烺呢,仿佛就完全没有被忽略掉的自觉,专心而细致地翻阅了起来。尤其是当朱慈烺翻阅到了大明崇祯十五年三月中旬这几天的几叠船单、税单副联的时候,更是嘴角微微一抹笑容浮现了起来。随后,朱慈烺再翻阅的时候就只是随手翻看,并不太注意了细节了。

    而此时,约莫距离朱慈烺喊出身份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都已经午休过完了,一个中年男子这才步履缓沉地走来,盯着朱慈烺,仔细打量。

    而朱慈烺呢,自然也是借着这个机会观察着来人。

    这自然就是户部临清榷税分司主事,褚禄山了。

    褚禄山一脸无辜而歉意地看着朱慈烺道:“让秦大人久等,实在歉意难当。实在是在下一向都有午睡的习惯,这才稍稍耽搁了一下。教导不力,没想到这些蠢材竟是不敢叫醒我,等我醒了,已然让秦大人久等了。”

    说着,褚禄山冷冷指着吴寅道:“都是蠢材,竟是耽误了我迎接秦大人!万一秦侠大人带着朝堂机密需要即可办理,岂不是更加耽误了朝廷大事。哼,权且扰你们一回,等迎接完了秦侠大人再收拾你们!”

第十二章:又是查账

    readx;【感谢读者威武的奶爸打赏~另外公告一下,明天求推荐票,推荐票达到八十票加一更!达到一百五十票,再加一更!说到做到!为了最后一周冲新书榜,拼了!】

    若是新丁看见这一幕,怕还真以为褚禄山是在房间里睡了个午休没有被喊起来。但这种指桑骂魁的本事朱慈烺在京师的时候就已经玩熟了,此刻面对自然是心中冷笑。

    只见朱慈烺开口断喝一声,打断了褚禄山的话:“可我以为褚大人所领的户部分司可是有不是蠢材之辈的。就比如方才这阎魏,能拦下不明不白之人自然是有胆魄的,应当褒奖嘛。只不过秦某是不是真货,自然有朝堂公文印章为证。”

    朱慈烺说道这里,一边的老十七自然是很有眼力劲地从怀中掏出一份吏部开具的任命状。

    随后,司琦仿佛变着戏法一样,就这么当众给朱慈烺穿起了一身官服。

    乌纱帽,青色盘领右衽袍,轻轻一勒素银束带,朝廷命官的光环加身,顿时让在场众人眉目一变。

    “交接如此急切,难不成果真朝廷有大事不成?”褚禄山微微有些不甘心,凝视着朱慈烺,心中颇为恼怒。

    临清户部榷税分司是个肥缺,在天启元年的时候上缴国库就有税银五十万之巨。但到了现在,临清户部榷税分司虽然依旧是天下八大钞关之首,但只事保持了税额十万两上缴国库变宣告大功告成。对此,朝中御史反而纷纷称赞此乃与民休养生息,乃德政。随后大笔江南官船纷纷背上,夹带着不知多少民船其中,对钞关视若无物。

    每年临清户部榷税分司能收上去多少钱,主事之人自然清楚,上缴国库又有多少,那自然也清楚。上缴国库的钱少了,是否真的意味着过往船只缴税就少了,大家也清楚。当然,上缴国库少的那部分又去了哪里,临清榷税分司上下更加清楚。

    对此,朝堂也清楚。于是户部临清榷税分司的职司都是一年一任,有时候是户部官员,有时候是都察院御史,更有时候是临清州衙的地方官。

    自然,能够当上户部临清榷税分司主事这么一个职位,褚禄山是下了大力气,更是有大期望,想狠狠捞一笔的。

    眼下,刚刚上任才不过半年,刚刚上手熟练进入状态最佳时期,褚禄山还没捞够呢,自然不甘心就这么被另行任用。

    原本呢,褚禄山的消息也算灵通的。知道朱慈烺得了任命以后并未着急出京,在京师里忙忙碌碌,拖延了半个月这才在四月初出京。对此,褚禄山自然是放松一口气,这些时日里都是大肆准备捞最后一票。

    毕竟,从通州南下临清就是坐船怎么也要十来天的,尤其是朱慈烺这样大队人马,更是缓慢。

    万万没想到啊!

    褚禄山看着眼前一身光鲜公服的朱慈烺,复杂莫名,更是隐隐呆了一点惴惴。这货在京师里就那么大非议,闹出了泼天的事端。现在来了临清该不会是冲着我来的吧?

    说着是这么大的信息量,但这么多念头都只是瞬息而过,褚禄山说完,变凝视着朱慈烺,很有些气势凝然的样子。

    朱慈烺自然是轻松消受,眯着眼睛看着褚禄山道:“便是朝中没有大事,秦某就不能早些来吗?褚大人请查验文书吧,这交接事宜我看今日便可开始!”

    “如此急切……”褚禄山微微深呼吸了一下,凝视着朱慈烺,龇了龇牙道:“我当然没问题。但仓促交接,事后要是出了问题,我一概不负责!”

    “好!”朱慈烺应得更是双开。

    “来人,封册,闭门!准备交接!”说完,褚禄山扭头就走向内堂。

    没人注意间,褚禄山看着内堂之中一个清瘦的男子点了点头,闪过一丝厉色:“不让你尝尝本官的厉害,我看你真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褚禄山发完号令,那些方才不知躲在何处的一干书手算手纷纷冒了出来,关门的关门,封账的封账。

    而作为整个户部榷税分司衙门里最重要的大堂,这里积存的文书自然也是众多的。一时间,约莫二三十来个文吏进入堂内。

    只不过,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保持着与朱慈烺相距五步的距离,仿佛如此才能确保自己的安全。

    对此,朱慈烺只是轻轻一笑,不予置否,随后就将目光落在了刚刚挪动了身子的阎魏身上,缓步走了过去。

    这阎魏见众多同僚终于冲了进来,心中大感放松。有了褚禄山来吸引朱慈烺火力,他这个小虾米刚才也终于放松了下来。只不过作为引发事端的小卒子不管他有没有错,他都不敢跑。

    现在有了同僚冲进来,他也终于鼓足了勇气要跟着混出去。

    却不料,就当阎魏刚刚打算溜走,就见朱慈烺笑着走了过来。顿时,阎魏浑身一僵,脑海之中不知多少个年头转过去,最终终于只剩下一个问题:“现在跪下求饶还来得及吗?”

    此事,朱慈烺已经走了过来,在阎魏身前停了下来,随手看了一眼温言道:“秉公执法,自今日起记住了?”

    阎魏战战兢兢道:“纵死也不敢忘……”

    朱慈烺笑道:“那就好好做事。本官之前也不过一介区区胥吏。”

    说完,朱慈烺提步就走,朝着内堂走去。只余下公堂上诸多胥吏纷纷发呆,品味着朱慈烺刚才的言语。尤其是如阎魏这等年轻少壮之辈,都是纷纷脑海之中涌起无数遐想。

    方才的大堂其实公堂,褚禄山当然是不在这里办公的。过了中轩一个空旷的庭院,再往内走就是后堂了。也就是褚禄山办公的内堂。

    除此外左右还有书房、书办房、巡栏房,都是户部榷税分司的办公场所。

    朱慈烺对其他的堂院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就不再去管,提步进去,跟着褚禄山到了内堂。

    褚禄山看着朱慈烺朱慈烺,随手一指算是邀请朱慈烺坐下了,然后便站着,身板挺直,看着外间一个个胥吏将账册统统搬运进来。

    “秦侠大人要如何交接,落个章程下来吧!”褚禄山皮笑肉不笑,看着朱慈烺,已经没几分好脸色了。

    看着一堆堆已经搬进来上百的账册,朱慈烺纳闷地看着褚禄山,也不知如何评论。

第十三章:你以为都是编的吗

    readx;【最后一周新书榜了!微言想了下,决定无条件加更!只求大家投票冲榜!三更,中午再一更,晚上再一更!就看今天推荐票能不能破八十票!要是有了,三更我值了!要是没有,我也认了,加把劲儿,熬夜多写一更补上存稿!以及……要是能破一百五十票,我再加一更!】

    这家伙莫不是没听说过我的名声?

    还是觉得我一个人进来,势单力薄,就算有办法也地方使出来?

    不管褚禄山是哪一样心思,朱慈烺都不打算收手。

    于是朱慈烺竟是真的就这么翻看了起来。

    “还真要一个人查账不成?”褚禄山心中嗤笑朱慈烺不自量力,对视了一眼内堂角落里的那个男子,见那个男子对自己示意,落在一个身材痴肥的胥吏身上,缓缓颔首。

    此刻,那个身材痴肥的男子刚刚将一叠账册陪着船单税单副本放下。

    见此,褚禄山顿时心下大定,看着朱慈烺,宛如看到了一直即将端上饭桌的煮熟鸭子。更是有些飘飘然幻想了起来,若是交接的过程之中朱慈烺出了岔子,被自己埋下的那个巨坑伤到,到时候上面说不定还会念及临清榷税分司不能乱,还交给我让我保证今年的税银稳定呢。

    心念此处,褚禄山心中微微火热,看着朱慈烺,道:“秦大人,今日既然立刻交接,那自然不能没了章程。这账册文书尽数送来,不知秦侠大人要如何交接应下?比如,账册放进来,一次让秦侠大人审阅完了,然后签字画押,就此交接完毕,如何?”

    褚禄山这么说,自然是很快就递过来一张墨迹未干的白纸,上面赫然就是写着“全部审阅,查无遗漏”云云的字样。这就是要让朱慈烺签收了。

    朱慈烺只是微微瞥了一眼便将这东西拿开,道:“如此粗陋恐怕不妥。我看,就以一日的账册为标准,列个单子,若是无误,我便画圈。若是有问题,我便朱笔画叉,仔细查验吧!”

    “自当如此。”褚禄山眯着眼睛笑着,看不出是欢喜还是难过。

    见此,朱慈烺只是微微看了一眼褚禄山,便自顾自地继续翻阅了起来。

    率先送进来的都是崇祯十五年,也就是今年的卷税单、船单、文书以及相应账册卷宗。

    这些东西纷繁复杂,虽然有账册,但多数做不得准。朱慈烺清楚,账册里面肯定有自己认不出来的暗记,甚至很有可能准备了另外一本内账,而这只是拿出来给外人看的外账。

    不过朱慈烺也有自己的一套办法。那便是心算取整,尾数像加。

    心算取整便是大致容忍一个误差,然后省略小数,只计算整数。至于取尾数,那就是在个位数上像加,然后验证总和的尾数。然后再辅助随机选取账册,以朱慈烺在户部里锻炼出来的心算能力,做得不用心的假账朱慈烺还是看得出来的。

    至于做得用心的账册,朱慈烺又为何要看呢?

    短时间内根本是验算不出来的。从账册上找毛病实际上是强硬进攻一座防御坚固的雄城。除非如朱慈烺初入户部那样别无他法时间又紧凑一样,不然不计成本地强攻着实没有必要。

    不过还好,朱慈烺心中庆幸第想着,卷宗之中各类单据这些纵然是作假,那也是最基础证据不容事后篡改的。

    故而,朱慈烺只是翻阅了一月份三号,十七号,二十一号三天的账册,验算了一下便收了起来。

    不多时,一张白纸上,一月份卷宗账务无误的签收单子落了下来。

    见此,褚禄山顿时轻声笑了起来。

    但他的笑容并不能维持多久。

    因为朱慈烺竟是直接就跳过崇祯十五年二月的帐目,然后按在了崇祯十五年三月的卷宗上。

    只见朱慈烺先是取出了一叠船单税单以后,这才拿起三月账册道:“一月时,这刘姓船主,船八艘,都是五尺梁头,船料折银四钱四厘,最后纳钞十五贯。是这样吧?”

    朱慈烺念出了声,看着褚禄山,微微笑着。

    褚禄山感觉到了不妙:“船料的确如此征收。有何问题?”

    “船料自然是无误的。”朱慈烺微微笑了下,然后又道:“只不过不提五尺梁头的小船如何结成船队北上。单说上面的所贩的一丈高的云南金丝楠木,又是如何在五尺梁头的小船上所载?”

    褚禄山刚刚升起来的一点笑容顿时就凝结了。虚报梁头这是榷税分司里由来已久的弊端了。尤其是在查验车船梁头到底多大这个问题上,历来都是户部分司吃拿卡要的盛宴。

    朱慈烺真要拿这个积弊开刀他还真没有办法!

    “难不成你秦侠真要和整个户部榷税分司为难不成?”褚禄山心中大叫着。

    一念及此,褚禄山顿时目光森冷了起来:“登记如此,就是如此。秦大人难不成要以此彻查不成?”

    朱慈烺换换摇头:“我只是叹息,这世上终究是识时务者少啊。毕竟俊杰稀缺,庸才充斥。这税单上所言金丝楠木价值白银三千二百五十两应是无误,按照税率,再计算起条预征之法,那便是应交纳税银三十九两。可为何这八艘的税单上又缴了多少?看清楚!”

    说着,褚禄山猛地一惊,还真以为朱慈烺找出了漏洞,顿时凝神看过去,自习一看……

    赫然看到上面写着三十九两!

    见此,褚禄山顿时一拍桌案,怒气勃发道:“秦大人你莫非今日来交接是为了消遣本官吗?难不成本官就不知道三十税一的与十分之四的起条预征的规矩?既然价值三千二百五十两,那交纳税银就是三十九两。这税单上面所写三十九两难不成还错了?秦侠大人若真以为我褚禄山好,那可就想岔了!”

    “好哇!”朱慈烺看着怒气勃发的褚禄山,也是冷笑起来,大声道:“那褚禄山大人是觉得我秦侠好欺负了!睁大你的狗眼给本官看着,八艘所谓五尺梁头的船,全部的税银才区区三十九两!再睁大你的狗眼看仔细这船单!说着,朱慈烺高高扬起了一张床单,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四艘载金丝楠木,四艘载太湖米、松江布若干云云!”

    见此,朱慈烺的语气突然冷了下来,仿佛冒着丝丝冷气,冻得能结冰一样,一步前行,看着褚禄山道:“五尺梁头也便罢了。这四艘船上的商税又去了哪里?如此明目张胆徇私情,谋私利,真当某在京师所作所为你以为都是编的吗?”

    看着朱慈烺一步走来,气势逼人,不仅将自己刚刚愤怒带来的气势全部摧垮,更是带着一种夺人心魄的威势压过来,让褚禄山感觉连呼吸都有些冻结了。

第十四章:心机使诈

    readx;【第二更!求推荐票,读者大大们,求推荐票冲榜!晚上无条件加更!只求有票的读者们投上一票,冲一冲最后一周的新书榜!】

    如此瞬间逆变的情势让褚禄山一下子有些转不过弯来。脑海里满满都是刚刚抓住朱慈烺漏洞的惊喜。

    “怎么会如此迅速轻易被秦侠抓住漏洞?”

    “似乎……我上任以来还真出过问题,竟是真的被秦侠找了出来!他怎么就有如此大的本事?”

    “怎么办,怎么处置?”

    无数个问号打满了褚禄山的脑海里,让褚禄山甚至来不及细想这刘姓船主是何人,甚至是否真的有此事。那金丝楠木以外的船上又是何人载着。

    满脑子都是朱慈烺这犀利直刺人心的诘问。

    此刻,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朱慈烺的贴身侍卫老十七已经不在朱慈烺的身边。角落里,那个方才与褚禄山对视的男子也悄然不见了踪影。

    就当此时,忽然听朱慈烺温言又叹息一声,悲天悯人地道:“方才我所言,本以为今日能遇到幸免,没想到果然如此啊。这自古都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可俊杰又何其稀少,真是……”

    说着,朱慈烺又顿时摇了摇头,将这三月份的账册一本本叠起来,统统丢出去:“这些精心修饰好的玩意,够什么资格浪费我的时间!”

    朱慈烺如此**的暗示褚禄山要是还看不出来,那就白瞎了这六品官儿了:“要不要给内账?”

    就当褚禄山纠结着的时候,就听朱慈烺爆喝一声道:“此时还不将内账教出来由我审计,到时候亏空巨大,本官绝不相饶,定教你倾家荡产!”

    “是……是……”褚禄山喃喃着,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

    这个时候,不知何时更进来的阎魏忽然想起了朱慈烺刚刚进公堂的时候,在里面安安静静看了一个时辰。

    早在那会儿,朱慈烺就已经准备好了啊!

    可怜褚禄山还以为自己晾了朱慈烺一一个时辰刷够了威风,却不料,就是这一个小时,让朱慈烺找到了致命的线索,给此刻的褚禄山埋下了全面下风的祸根。

    要是褚禄山早出来一点,没有任何依仗的朱慈烺又如何会这般嚣张?

    天下没有早知道。

    当褚禄山应下朱慈烺所言内账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表明,局势被逆转了。

    此刻,不知消失了多久的老十七悄然回到了朱慈烺的身边,朝着朱慈烺缓缓颔首。

    见此,朱慈烺微笑了一下,看着内堂屏风之中忽然冲出一名干瘦的男子。男子面色发白,脖颈多处却有青红的痕迹。

    这名干瘦的男子,朱慈烺不认识,但却知晓此人的存在。阎魏等榷税分司的胥吏更是全都认得,这可是褚禄山的师爷,最是亲信的幕僚,范文举!

    “一向不露面见人的范先生竟然这么急切!”阎魏等人一脸迷糊。

    “发生了什么?”

    “范文举向来是褚禄山大人的智囊,这一来,方才与秦侠的智斗有好戏看了……”

    果然,褚禄山在见到这个名作范文举的师爷后却顿时一下子鼓舞起了精神。

    只听范文举在褚禄山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地低声细语着。

    “这秦侠心机深重,竟是早就得知我就在暗处,方才我被一粗鲁军汉捂住嘴巴拖出了内堂,被锁在了暗室。以至于方才都无法于老爷明辨利害。”

    “不过也恰好如此证明这秦侠胸中着实没有底气,这才要将我拿下拖出。反倒是让我等知晓了秦侠的心虚。让我等明白,秦侠定是只有诡计,没有确切证据!”

    “只需要老爷忍耐一二,待秦侠入我等绸缪之计,就能将起揉捏在手,任由老爷使唤……”

    ……

    范文举急切地说着,方才被掳走而吓得发白的脸色渐渐多了一些红润。

    但褚禄山的表现却完全与范文菊所想的相反。只见褚禄山并没有被更加鼓舞起来,只是随着范文举说得越多,竟是越是变得面色苍白,神情惊怒,藏着难言的颓唐。

    看褚禄山并没有想象之中被鼓舞起来反而变得如此神情,范文举一头雾水,更是心中阴影深埋。想到了方才那个将自己制服的神秘武夫。

    见此,仿佛猜到了什么的几个算手书手纷纷对视,眼中都是复杂的心绪,既是惊叹,又是敬畏,更带着一点点痛快。显然,这褚禄山平日待手下并不怎么得人心。

    当然,褚禄山也是有几分为官之道的,自然是拿捏了几个铁杆的手下。

    果然,那个率先去通穿名作吴寅的书手抽到了范文举的身边,低声道:“方才秦侠说了三月吴姓船主之事,发觉了五尺梁头小船无法载丈高金丝楠木的事情。更是……更是……发现了商税漏报之事。那吴姓船主八艘船,只有四艘的金丝楠木缴了商税,其余四艘,都……都无商税税单。故而……以此发难……逼得大人……大人……说出了内账之事”

    此刻,褚禄山失神地点了点头,脑袋不自觉地也低垂了一分。

    这么大一个漏洞被人家发觉了,定然会牵扯出一大堆的漏洞。到时候,别说在临清捞点什么回去养老,就是能不能安然脱身都未必。

    况且,承认了内帐的问题,那就已然等于交出了自己的把柄。

    此刻,朱慈烺却忽然再度出声道:“唔,既然褚禄山大人答应了更换新账册的事情,那此事也算是结束了。毕竟……我又发现几张船单,原来这是吴姓船主吴良勇的其余四艘船乃是官船。官船上面,是河间府知府吴培和顺天府推官杨琦玮几位大人的座驾。既然如此,等这新账册卷宗都送来了,对照留存文书佐证的,确定是官船,那帐目也就无碍,不影响接收了。”

    此言一处,阎魏顿时目瞪口呆,看着周遭诸人,纷纷都感觉无比荒谬。

    敢情……

    方才朱慈烺都是在诳人啊!

    朱慈烺竟然只是使诈,根本就没有查出什么问题!

    竟然如此大的胆色,将堂堂户部榷税分司的主事如此戏耍。偏偏,褚禄山对于朱慈烺的计谋却没有识别出来,反而被诳出内账之事。

    这即将上任的上司的心机和计谋实在太吓人了一点!

    但紧接着,阎魏却是忽然放松了一口气。

    其他人见此,也是一下子想到了另外一点。

第十五章:饶命服软

    readx;【三更抵达!求推荐票冲榜哦~最后一周啦,再不努力冲冲就没机会啦】

    既然朱慈烺只是使诈,也并未有查到户部榷税分司上面的问题,那不就说明这一次交接很快就会顺利交接完毕,而没有出现什么岔子吗?

    既然没有岔子,他们这些小兵小虾也当然不会在两位朝堂命官的冲突之中,被一不小心就轰成渣滓了。毕竟,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这样兜兜转转的心思划过,众人顿时轻松了下来。

    唯有堂上端坐的两人纷纷变色,心中狂吼。

    “怎么……我看褚禄山大人气色有些不好啊?”此刻朱慈烺很是关切地盯着褚禄山安慰着,看着褚禄山猛地发胀,赤红一片的脸颊,笑容很是欠揍。

    “老子被耍了,难道还会有好心情吗?”

    褚禄山心中狂吼。

    被人戏耍得如此凄惨的恼怒混杂着一种侥幸过关的放松让褚禄山一下子鼓舞起了愤怒的勇气。

    “既然你没有真切的证据,还敢如此戏耍我,就是拼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也要将你这新来的混账继任者收拾了!”这般想着,褚禄山猛地站起来,怒视着朱慈烺,就打算发出死战之言。

    但一旁褚禄山的视野范文举却忽然想到了什么,浑身一颤,如遭雷击地战栗着,凑到褚禄山耳边,颤声道:“老爷,切莫激动!切莫坏了这侥幸来的饶命啊!秦侠大人已经饶了我等了,切不可再鲁莽啊!”

    范文举接连劝慰,看着褚禄山还未冷静下来,干脆心一横,直接道:“莫非大人忘了三月十三,那次可是有山东镇总兵官刘泽清二侄刘楠留下的手尾,上百艘民船北上,所载的松江布,太湖米甚至……淮盐,这些可都是一分的船料商税都没交啊……而且……此事没有船单税单,却有内单……都在公堂之中没有收走。”

    “搞不好秦侠就是已经看到了此事……却引而不发,只是拿吴良勇来敲打我们。若是我们再敢冒犯,刘楠之事一旦扯出来,老爷再想善后怕是万难了!”

    “老爷三思啊……”

    啪嗒……

    褚禄山如遭雷击,呆立当地,猛地一坐回去,头埋得低低地,让人瞧不出里面是什么神情。

    良久……久到身康体健的阎魏都感膝盖站得有些酸的时候,褚禄山站了起来,笑眯眯地,脸上浮现出了满满的笑容道:“秦侠大人哪里话,您这一声问候传来,我便是有些许问题,也顿感心暖,自然是不成问题了。”

    朱慈烺见此,顿时轻笑了下,看着堆成山的账册,道:“好。褚大人无碍就好。不然本官心中,甚是不安呐。”

    听着朱慈烺这般放松的话语,褚禄山不知何时紧绷起来身体顿时放松了起来。身后的范文举也是悄然间长长出了一口气。

    但紧接着,朱慈烺接下来的话顿时就让两人还未呼出的气息一下子紊乱了起来,几乎呛得咳嗽了。

    只听朱慈烺语调悠然放松地道:“那本官就可以继续查验账册了。唔,这四月份的账册在哪里,本官来看看。”

    听着朱慈烺这句话,范文举浑身再度紧绷,猛地一戳褚禄山,示意褚禄山赶快应对。

    与此同时,褚禄山整个心肝儿都快跳了出来。

    此刻的他再也没有任何自信可以坑到朱慈烺的信心了。满脑子都是想着朱慈烺发现了自己的阴谋诡计会怎样让自己离职之后结局凄惨!

    一念及此,仿佛看到了日后自己凄惨半生的模样,褚禄山仿佛弹簧一样蹦了起来,三步带两跳地冲到了朱慈烺的身前,一把按住朱慈烺拿起的账册,上下一抱,显然是不打算让这账册离开自己了。

    只是按住账册以后要如何做,褚禄山却仿佛当机一样卡住了。

    看着上面大明崇祯十五年四月临清户部榷税分司帐目卷宗的字样,也亏褚禄山有急智,又是脱口而出道:“着实是……下面人不懂事,一看这怎么将去年四月的账册拿出来呢!哎呀呀,着实是我平时疏于管教了。竟然在秦侠大人面前出了这么大篓子……我是没几天就要卸任了,到时候还要辛苦秦侠大人用心管教啊……啊哈哈,是吧?”

    “本官继任,的确会严于纪律。”朱慈烺微笑着应下。手上的劲儿顿时一松。

    褚禄山刚想笑着接话,却猛然感受到了手上十数本帐目卷宗惊人的重量,顿时拐叫道:“范文举,吴寅,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帮本官!”

    吴寅与范文举闻言顿时急忙过去,将账册纷纷收起来。其他胥吏自然是不敢落后,纷纷上前又将帮忙整理账册,然后一一抬了出去。

    所谓交接事宜自然是戛然而止。

    但场上所有人都明白,从这一刻起,朱慈烺已经真正成了临清户部榷税分司的主事,成了这里真正的主官。

    至于褚禄山,主事的光环已经悄悄黯然了。

    尤其是当朱慈烺拿走三月份的几叠卷宗的时候,褚禄山纵然是脸色白了一分,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有了属下的分担,褚禄山自然不会再去卖力气活。眼见朱慈烺走出了内堂,连忙跟过去,一脸笑容地对着朱慈烺道:“秦侠大人可有订了客栈酒肆?依我看,这临清城虽然有诸多大客栈,但论及住着舒服,总归不如户部分司。其实月前我已经在收拾行囊,准备调任了。这后堂正好空了请苏州匠人所造的两进独立别院,虽然不甚气派,但胜在雅致清静。不如就落脚那方,如何?”

    “既然如此,那就却之不恭了。”朱慈烺也没有谦逊,直接答应了下来。

    见此,褚禄山这才微微放松了一口气,将朱慈烺迎入了一个名作流华小筑的别院里。

    这里接了运河一弯曲水,流淌其中,造了几间亭台楼阁,小河小池。让这小筑很是多了几分江南气息的清新气息。就是朱慈烺在紫禁城里看惯了宫廷建筑,此事看了这江南气息颇足的园林也不得不微微点头。

    送朱慈烺落脚了,褚禄山又留着说了几句话让路上没冷场,然后便借口去准备接风洗尘之宴就走了。

第十六章:正式交接

    readx;【第二名追得好猛啊!求推荐票求求求求票,求收藏,求点击。读者大大们,只要八十票俺就加更!拼命了也加更啊,求票求收藏求点击呢~~~~】

    褚禄山走了,朱慈烺明显能感觉到老十七和司琦都自然了许多。

    朱慈烺见此,倒是轻笑了一声没有言语。司琦虽然知道朱慈烺是太子,但眼下白龙鱼服,怕是根本享受不到跟着太子爷耍威风的乐趣,反而还要提心吊胆,时刻担心哪里冒出来贼寇伤着太子爷。

    至于老十七,一个月之前还是一个苦逼兮兮的老兵,吃不饱穿不暖,现在跟着朱慈烺算是熬出了头,但面对六品官员,执掌临清税司的主官,要说心中没有压力那是扯淡。

    不过两人现在回归了没有压力的环境,倒是比方才热闹了起来。

    只听老十七一脸没心没肺地感叹道:“进税司门前的时候,司琦还想着要给老爷找客栈,找安静干净的宅子呢。现在进来,前后都有大官伺候着,哪里还要花钱住客栈。咱们老爷真是厉害啊。”

    司琦看着老十七这老卒直肠子没遮掩,倒是心中没有恶感。他颇有些机敏,不然也不会被司恩寄予厚望。要说以司恩太子大伴的身份,一个小小六品官自然是不放在眼里。但司琦可是清楚,这是在宫外。一个临清税司的身份象征着数百人可以在鼓掌之间为其所用,能够调动的资源和强大的力量,更是超出常人想象。在这样一个地方,一个出宫隐姓埋名的太子要刚上任就去挑战,这难度,光是想想都觉得咂舌。

    故而,司琦这才会想着先落脚,然后徐徐图之。

    至于朱慈烺竟然单刀直入,到了临清就上门。上了门就直接开打突袭,这就完全超出了司琦的想象了。

    现在再会像,除了感叹自己跟的老爷太过厉害以外,也就别无其他念想了。

    “这般纵横捭阖,人心利害的东西,老爷比咱们想得更加周全明白,也自然能无往不胜。”司琦笑呵呵地,又道:“当然,咱们做下属的,也得把职司做好。老爷,今个儿的晚宴去不去?小的给老爷准备。”

    “去,为何不去。我来了临清,又不是真的来打突袭抄家的。咱们的第一个基业,怎么都得稳住啊!”朱慈烺进了房间,换了一身家居宽松的素白道袍,穿厅过廊,坐到了一处倚靠小池的台子边上,斜靠着,看着园中流水,绿树花草,轻叹一声道:“这景色,真美啊。”

    说完这句话,朱慈烺就开始躺着,闭目养神,神情放松。

    一旁的司琦却是犹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打扰出声道:“老爷,那些帐目放在哪里?”

    朱慈烺唔了一声,笑着道:“放到客厅里最显眼的地方去。这东西可以镇宅辟邪。”

    老十七听着,一头雾水。但司琦仔细听了听,似懂非懂。不过过不了多久他也就快明悟了。

    接风宴上,褚禄山自然是竭力讨好,也将榷税分司里的一干听事官、书吏、书手、算手、总甲、管事介绍给了朱慈烺认识。就这样,虽无正式的交接,但这一举显然算是确定了朱慈烺的地位。

    往后这三日,榷税分司主事褚禄山殷勤上门问候,一点都不敢怠慢。司琦一开始还以为是被敲打得狠了,知道了自家老爷的厉害。但很快他就明白了。因为……每次他引褚禄山上门见到正厅里那一叠账册的时候,褚禄山都会浑身不自在,仿佛屁股地下放了钉子一样。

    直到三日后,褚禄山拿出了一份崭新的卷宗,等待朱慈烺的交接。

    “褚大人近来可要多多注意休养呀,常常熬夜,养生不利。”朱慈烺打趣地说着,摸着粗心卷宗上面未干的墨水味,直接跳过一叠一叠厚实的卷宗帐目,拿起了一本最薄的入手。

    听着朱慈烺说着,褚禄山脸上挤出了一丝勉强的笑容:“听闻下一处任职是泉州府知府,千山万水,怕是也消停不了。”

    朱慈烺拿起那本薄薄的账册,看了下封面,见上面大书着几个字:“临清户部榷税分司崇祯十四年、十五年总账。”

    果然是总账。

    朱慈烺轻笑了一声,直接放开,看到了上面的几个关键大字。

    “岁入税银七万三千六百九十三两,钞三千两百零十九万七千六百三十二贯。”

    朱慈烺眯着眼睛看着这两个数字,品味了一下,开口道:“褚大人履职不过七月,能入七万两税银,此乃能干大臣呐。”

    这倒是一句很中肯的话。每年临清钞关税额十万两,七个月就有七万三,再让褚禄山干两个月足足就能超过税额的三成了。

    税关嘛,银子收得多就行。像天启元年的时候,临清税关报上去的税银有五十万两之巨,可不是让魏忠贤乐得跟什么一样?只不过那一年的临清也是很惨,不知道被当年的税监折腾成了什么样。

    朱慈烺的夸奖让褚禄山好歹笑容真切了一点。

    但这样的真切却怎么都品出了几抹苦涩的笑容。也只有褚禄山才知道,这里头,足足有一万多两的银子是他打算贪墨掉的啊。

    只不过万万没想到朱慈烺竟是如此迅速地赶了过来。刚刚撅了下蹄子打算耍耍威风收拾一下朱慈烺,就一下子被朱慈烺敲打得死死的,根本不敢再整什么幺蛾子。

    如此一来,自然就衬托出了褚禄山的业绩出众了。

    只不过这么一层,褚禄山可没打算说出来邀功。

    帐目没了问题,交接的事情也算是对头了一大半。至于其他余下的一小半,那就是具体政务的东西了。

    只不过褚禄山虽然一开始瞧不上朱慈烺,但这个时候却绝不敢轻视了。他知道朱慈烺在京师的动作,明白朱慈烺在庶务上的本事,自然也就不敢再动脑筋,讲解起来也是有头有脑。再加上朱慈烺本来就是行家里手,这方面的交接自然是迅速完成。

    当褚禄山在汇红阔大的公堂上,当着上百吏目差役目光将大印移交给朱慈烺的时候,褚禄山似乎也重重地放下了一点执念,露出了真切的笑容。

    “秦侠大人,这临清榷税分司,就交给你了。本官,不日就去泉州府上任了。”褚禄山笑着对朱慈烺道。

    朱慈烺接过印章,却是说不上开心,也说不上难过,道:“褚大人去泉州府,却也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啊。临清地处北地,说远的,是建奴入关兵锋直指之处。说近的,五百里外就是闯贼围攻的开封府。”

第十七章:开封城里丁督师

    readx;【感谢读者:985526680、30个99//211的打赏~依旧求推荐票哦~求收藏~求冲榜】

    褚禄山听着,顿时看到了一干人面上戒惧的目光。心中虽然有了些安慰,但还是干笑一声打圆场道:“今日也是秦侠大人上任的大喜日子,我看秦侠大人应该琢磨如何庆贺才是。”

    “唔,也是正理。”朱慈烺笑了笑,捏着手中一份刚刚收到的邸报却是笑得一点都不够真切。

    李自成能打到临清城里自然是不可能的,至少半年的短时间内是不可能。

    但建奴后金军要打到临清城里,朱慈烺却是知道,这是百分百的。

    而朱慈烺之所以要说这样的话,便是因为……朱慈烺刚刚收到了河南战局的消息,心中叹息之余,未免有些没有控制住,随口说着发泄了一下心绪。

    当司恩在京中为朱慈烺多方了解印证以后,更多更详细的情报都传到了朱慈烺的手中。

    中原局势。

    这四个牵动着朱慈烺注意力的大字让无数人身陷兵祸,身首异处。同样也让朱慈烺辗转反侧,日夜难眠。

    李自成与罗汝才合流之后本来就势力大张,攻破归德府后,李自成与罗汝才又得到了河南本地农民军以袁时中为首小袁营的加入,三股农民军合流,齐齐随后朝着杞县进发。

    农民军此举显然是为了第三次进攻开封府做外围准备。

    细细盘算一下,此时朝廷手中有三张王牌:一是陕西兵;二是湖广兵;三是保定兵。

    陕西兵的总督先后是傅宗龙和汪乔年现,在则是孙传庭,湖广兵的总督现在是丁启睿,保定兵的总督是杨文岳。

    陕西兵的主将是贺人龙,湖广兵的主将是左良玉,保定兵的主将是虎大威。

    除此外,官军一方面还有纠缠在四川孔贞会的四川兵、以及还未赶过去的刘清泽的山东兵,朱大典的南京兵等。不过这些军力更加力量小而分散,实际上也帮不上解围开封的。

    至于说起接连挂掉总督的陕西兵、保定总督杨文岳的保定兵和督师丁启睿的湖广兵,那就有些让朱慈烺心塞了。

    挂掉陕西总督傅宗龙的项城战役中,傅宗龙率领的陕西兵和杨文岳率领的保定兵参战,因陕西兵主将贺人龙溃逃引发连锁反应,结果傅宗龙战死,汪乔年接任,杨文岳受到处分。

    又挂掉陕西总督汪乔年的襄城战役中,汪乔年率领的陕西兵解救左良玉的湖广兵,没想到湖广兵解围后不配合作战,这个不义之举导致陕西兵溃逃,结果是汪乔年战死,孙传庭接任。

    这一队坑队友的典型活宝让朱慈烺格外挠头。

    有道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对手。现在朱慈烺遇到的可不仅仅只是猪一样的队友,这简直就是专门坑队友的友军啊。

    也正是如此复杂的局势,这才逼迫得朱慈烺在运河上一日也不安心,迅速赶到临清来经营自己的基本盘。

    留在京中,哪怕影响到了皇帝,以现在渐渐暗弱的中枢和朝廷,哪怕能够顺利斩了文官督师,也依旧影响不到渐渐跋扈的武将。朱慈烺根本无力通过中枢掌控战局。战局失利,朱慈烺就算在中枢经营得再好也是白搭。

    ……

    开封城,督师府。

    这里是总督湖广、河南、四川以及长江南北督师丁启睿的住所。

    丁启睿的职位是继承杨嗣昌的。作为皇帝曾经最为信任的大臣,杨嗣昌与崇祯甚至有着亦是臣子亦是朋友的关系。而杨嗣昌也充斥着一颗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的心。

    只不过,无论是杨嗣昌太过急切立功,还是杨嗣昌性格缺陷导致无法克制左良玉的逆心,亦或者大明已经控制不住有了军阀气象的左良玉。

    总之,剿匪不成反而被张献忠杀死两位藩王的杨嗣昌最终忧郁而死了。

    但是继任的丁启睿却并非是一个合格的统帅。

    是否合格对于一个统帅而言,界限很多时候并不清晰。只不过在战时,这个标准就比较明确了。

    那便是……是否能打胜仗。

    而丁启睿这个位置上,进一步谈论要如何打胜仗,那便要看,是否能控制住麾下武将。

    对于这一点,杨嗣昌在任时的前半段是合格的,因为他能控制住左良玉,不仅帮左良玉解决掉了因为战败而丢失将印的问题,更是在后勤上也颇为给力,从而让左良玉几次大战都颇为出力。

    于是杨嗣昌在任的前半段赢得了数次重要的大胜。

    以此看,丁启睿全程都算不上一个合格的统帅。

    崇祯十四年杨嗣昌死后,崇祯帝听从了陈新甲的建议赐给丁启睿尚方剑、飞鱼服及印信,让其代领杨嗣昌的职位,总督河南、山西、陕西三边、湖广、四川以及长江南北诸军,成了五省总督,被尊称督师。

    接任职位后的丁启也算是升职了,开心地受命出潼关,准备赴荆州接管杨昌嗣的军队。但此时的湖广巡按汪承诏却发布檄文说有贼寇在河南,荆州、襄阳不需要大军,汉水的船只全部藏起来不让丁启睿渡江。丁启睿转而到了邓州,邓州人全部关闭房门不接纳丁启睿;丁启睿去内乡,内向长吏断了他们的粮。至此,悲愤的丁启睿只好带着军队只能靠杀掉战马与野草一起充饥。

    由此,可见丁启睿混得多惨。

    虽然丁启睿在湖广混得不行,但丁启睿与开封城,那是颇有渊源的。

    当时李自成攻破洛阳,初次进攻开封,号称兵马七十万。丁启睿虽然总督五省,却无能力应对局面,只好挑了个看起来更弱的张献忠做对手,对外号称这货也是河南叛军。然后好不容易说动左良玉跑去光山作势打张献忠去了。

    就这样,李自成第一次围攻开封时丁启睿成功闪避。好在李自成当时也只是一次偷袭,打不下开封也就撤了。

    第二次,去年,也就是崇祯十四年十二月的时候,李自成再度围攻开封。当时的河南巡抚李仙风还在河南北部围剿叛军,开封城副将陈永福则刚好率军救援洛阳,只剩下河南巡按高名衡坚守,城中空虚。为此,河南巡抚高名衡只能极力求援丁启睿。

第十八章:藩王与巡抚

    readx;【感谢读者:近水台的打赏~】

    开封是河南首府,又有藩王周王朱恭枵在,丁启睿不能不管。再加上此刻丁启睿驻扎的许昌城又有农民军攻打,丁启睿有些怕怕。

    于是丁启睿欣然答应,率军驰援开封城。

    结果丁启睿刚刚跑出去没几天,许昌城就被农民军攻破。

    等丁启睿跑到开封城救援以后,又被李自成率部盯上,先是放丁启睿领着援军入城,随后趁此时机猛攻,开封城几乎就此被攻破。

    还是紧赶慢赶从水门跑回开封城的陈永福给力,一箭射瞎了李自成左眼,这才击退了农民军的攻势。

    结果丁启睿的部下又在开封城一番劫掠……就这样结下了一番别样的渊源。

    现在,已经是崇祯十五年四月十五日了。

    刚刚打退没半年的李自成又率军围攻,这一次,丁启睿又害怕了。

    因为,他除了名义上统领三个省,但实际上本人没什么能力,麾下也没有什么战斗力的部队。最为关键的是,就麾下的那些主力还不听他的话!

    他手下的左良玉虽然归属丁启睿的麾下,但丁启睿除了筹措粮草的时候稍稍能够影响以外,想要对命令左良玉发挥赶死敢战的作用,却是想也别想。

    若是丁启睿能够再有本事一点,汪乔年显然也就不会白死了。

    对于汪乔年的死,丁启睿心中很内疚。因为此刻,他感觉自己也快步上汪乔年的后尘了。

    汪乔年是被自己这个队友坑死的,因为丁启睿搞不定自己的手下。

    但丁启睿觉得自己也被坑了了,因为他也搞不定自己的手下左良玉。

    所以当河南巡抚高名衡、河南藩王朱恭枵以及河南镇总兵官陈永福赶过来的时候,丁启睿面色发紧,开始头痛了起来。

    不过,他就是再头痛也无法将河南地面上最紧要的三个人给赶走,只好起身上前,露出一些不甚自然的笑容对周王见礼道:“下官参见周王殿下。”

    丁启睿是个面白长须,看起来很有高品文官气度体统的传统士大夫。穿着宽松大袖的彩绣常服,虽然笑着,却很有些疏远的距离感。似乎在戒备着什么。

    周王朱恭枵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藩王。

    至少气度上就比起颐指气使,敏感又极端自负的其他藩王而言,周王更加平易近人,话语常含笑容,身量更是不如福王那般,走两三步都要两三个大汉搀扶。甚至可以说,周王的身量能够用健硕来形容。如果不是周王眉宇间藏不住的那一抹忧愁,甚至可以说是一个阳光健朗的大叔。

    当然,撇去这些外在的东西,朱恭枵还是超品亲王,身份尊贵,更是在前两次守开封的战役之中发挥了粮仓与士气鼓舞的功效,丁启睿对朱恭枵的来临可谓格外郑重。

    看着丁启睿行礼,朱恭枵果然不如一般的藩王那样骄横,笑着扶起丁启睿道:“督师免礼,孤就是来看看。国家大计,战略绸缪,还要仰仗督师与河南文臣武将谋划。”

    说着,朱恭枵就将话语让给了高名衡。

    这是一个颇为年轻,或者是少壮的官员。三十上下,正是经历充沛的年纪。只不过比起身材稍稍健硕一些的朱恭枵,高名衡显得更加瘦弱单薄一些。但高名衡的目光却十分锐利,透着坚定的信念,让人一见之下就能感受到其锋锐与坚持。

    对于此人,丁启睿自然明白分量。

    现担任河南巡的抚高名衡可是个狠人。李自成初次进攻开封的时候就是时任河南巡按的他主持城防。但高名衡越是功勋卓著,艰难刻苦,自然越是衬托李仙风的失误。为此,当时的河南巡抚李仙风一回来就上书参了高名衡一本试图先下手为强。好在这会儿崇祯皇帝还算明鉴,钦定高名衡登上河南巡抚。

    现在,高名衡听朱恭枵将话抛给自己,自然是毫不犹疑第开口问道:“下官迟来,是为求开封城防之策的。督师,眼下闯贼再围,其势大张,以河南开封一城之力独抗胜算难料。下官委实再度恳求督师早出妙计,或集湖广四川之兵与河南,会剿闯贼。或邀保定边军,互为依靠,尽早稳固城防。不然以闯贼联罗汝才、袁时中等辈,数十万大军围攻之下,开封之安难以稳固!”

    丁启睿听此,沉吟良久,目光闪亮,似乎在沉思什么,端坐在太师椅上一派督师气度:“仲平所言,本官都已经一一思虑过。只不过调集湖广四川将官,一来一往耗时长久,着实急不得。再者,以本官思虑,而今中原要务,应以稳固坚守开封为要,出城浪战委实难测。以此思虑,大军在外,贼兵不得全力攻城,此乃活守。若诸军皆是入城,守开封就成了死守,着实与大局无益。”

    听此,无论是高名衡还是朱恭枵都是对视一眼,遮掩不住的失望。就是当背景一样的陈永福听到此处,也是心中叹气。

    场上一阵微微沉默。

    良久,朱恭枵打破寂静,笑着道:“督师于兵法运用果然是了然于胸。其实,本王今日来督师府也是来鼓舞士气、犒赏大军的。为此,此次带了猪五十头,羊一百腔,此外尚有米粮千石,酒一百坛。”

    听朱恭枵提起犒赏大军,这话题顿时就轻松了许多。

    丁启睿抚着长须,笑着道:“殿下慷慨盛情,那本官就却之不恭了。”

    场上顿时一阵微微的轻笑声响起。朱恭枵与高名衡对视一眼,最终高名衡换换颔首。

    就见高名衡在丁启睿应下之后,几乎跟着凑齐一般说道:“想必此后大军是知晓开封诸公情义期望了。官民拥军,官军护民。如此投桃报李之佳话定然会流传后世啊!”

    高名衡笑着说出,丁启睿抚着长须的手却微微抖了一下。

    这世道哪里又有所谓官民拥军,官军护民?

    反倒是流传广大的“贼过如梳,兵过如篦”民谣让百姓无不是对官军憎恶有加,就连官府也格外防备。

第十九章:不敢弹压的军纪

    readx;【感谢读者:songqunn、30个99//211打赏~】

    陈永福所部的河南兵面对乡里乡亲好歹还收敛一点,纵然手脚不干净,总不至于做出烧杀掳掠之事。

    但丁启睿带的兵,要么就是秦人子弟为核心的督标营,要么就是左良玉的湖广兵。不管是哪一个都意味着连最后一层薄弱的乡里乡亲的顾忌都没了。

    由此自然可以想象,这些外敌官军在河南会是如何一副军纪败坏的模样。

    尤其是眼下外边闯贼攻城,城内人心惶惶,更是加剧了城内的治安军纪双重败坏。

    听着高名衡绵里藏针的话,丁启睿笑容僵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督标营上下,可一向以此为宗旨。”

    “那湖广兵呢?这些军纪就不管了吗?”高名衡心刚想说出口,就见朱恭枵一个眼色丢过去。

    高名衡顿时冷静了下来,心中一叹,知道丁启睿已经是让步了。再纠缠此事已经没了意义。毕竟,丁启睿也会担心弹压军纪太过严厉反而会引发兵乱。

    仿佛是感受到了两位大员的失望,丁启睿也知道自己干得不地道,于是稍稍沉吟便开口,试图挽回一点形象:“保定总督杨文岳驻扎汝宁,不如我等一边移文汝宁商议联军之事,一边上书朝堂,协调数省围攻之事。尤其陕西三遍总督孙督师亦是剿匪名帅,不能错过。”

    高名衡心在下沉。

    这几乎可以说是废话。

    要让杨文岳出力,丁启睿就不能窝着捏不动左良玉。至于孙传庭,接收刚刚败师的陕西兵还不知要多久才能挽回局势呢。让他过来,怕是半路那些接连惨败的陕西兵就要散架。

    高名衡与朱恭枵都不说话。

    丁启睿干笑一声道:“我再移文,调湖广四川各路兵马吧。唔,比如左良玉此等名将,本官书信也得想想要如何恳切行文了。”

    听到丁启睿这并不算很委婉的赶人,高名衡、朱恭枵以及被当作背景的陈永福都是站了起来:“那就不打扰督师静思了。”

    “都是为了国事,谈何打扰……呵呵,今日有些腿脚不便,我就不远送了。”

    ……

    出了督师府,高名衡便重重叹息了一下:“河南之事,以我等绵薄之力恐难回天了。”

    朱恭枵皱着眉:“不当轻言放弃。再上书朝堂,督促下……那位督师吧。”

    高名衡听周王这么说,也是不由第摇头。摊上这么一个上司和队友,他们心中再是万般吐槽也只能接受,拼尽全力一点点挽回此等大难于前的开封了。

    “杨文岳忠于万事,麾下主将虎大威亦是满门忠良,不知多少死在了叛军手中,战斗意志想来是坚定的。眼下……只好盼着左良玉能用心打一杖了。”高名衡这样想着,心中却是七上八下,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太靠谱。

    襄阳。

    与此同时,被开封城上下念叨的左良玉却在襄阳,破口大骂者:“他娘的,用到我的时候甜言蜜语,指着老子给你们卖命。用不到老子的时候,就整个一夜壶远远踢开!”

    “打闯贼!好啊,粮饷在哪里,兵械在哪里,兵源在哪里?”

    “就等着老子死战疆场,然后跟着曹文诏那傻货一样,全家玩完!”

    宣泄完了,左良玉猛地将丁启睿发来的公文丢到地上,坐到了虎皮帅椅上,喃喃着:“五十万闯贼,怎么打啊!”

    左良玉躺在帅椅上,静静第坐着,牛油蜡烛照耀之下,竟是让左良玉原本颇为俊俏的脸庞多了几分深沉的气质。

    只是,左良玉的心思却怎么也定不下来。

    摇曳的灯火似乎也让左良玉的心跟着摇曳了起来。

    左良玉从基层小兵混起来,小时候是个孤儿,被姑父抚养长大连母亲姓什么都不知道。许州兵变的时候,更是让左良玉全家被杀,只有一个儿子左梦庚跟着活了下来。这让左良玉性格之中天然有了几分薄凉。

    再加上或许是出身关宁军的缘故,左良玉对于麾下这些兵士本钱可谓是看得极紧,要去打号称兵马五十万,几次击败自己的李自成、罗汝才联军,左良玉心中可谓是格外慎重而疑虑。

    良久,当牛油拉住已经燃烧得越发微弱的时候,左梦庚进来了。

    “父亲,丁督师又移文过来了。”左梦庚轻声道。

    左良玉闭着眼睛,用鼻子轻轻哼出一个音节:“嗯。”

    如果是别的将官幕僚,此刻只怕早就畏惧得不敢出声了。但左梦庚却是左良玉儿子,久在军中,很是得到宠信,此刻又问道:“父亲,可要准备出兵北上之事?毕竟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如此思虑是正道。前些时日要打听的京师之事,消息如何了?”左良玉没有回答儿子,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听此,左梦庚微微会议了一下就道:“京中传来消息,群臣商议营救侯侍郎,听闻陛下已经意动。”

    左良玉微微呼出一口气,说不出是叹息还是在鼓气,道:“终究咱们是大明朝堂的兵将。罢了,准备北上吧。”

    “那粮草?”左梦庚面色作难。

    左良玉不甚在意第道:“尽力筹措便是,若是不行,就粮于道。”

    “是……父亲。”左良玉默然应下。

    就粮于道……那便是就地打草谷的意思。若是州县接应自然最好,若是不然……那就要用另外一种,刀剑的形式去解决后勤粮草问题了。

    嗯,在官府控制的大明国土上。

    大明崇祯十五年五月初二日。

    这一天,农民军第三次进攻开封城。

    李自成将自己的亲军老营设立在阎李寨,罗汝才则将自己的兵马放到了横地铺。

    阉李寨上,李自成站在垒起来的高台上,看着部将贺锦领着约莫三千余农民军开始攻城。

    这三千余农民军虽然都扛着长毛或者腰胯短刀,却阵列歪歪扭扭,是不是发出嘈杂之声。只有贺锦领着身边百来人纵马在边上几番呼啸怒吼,又有五六百看起来更加规整肃然一些的老兵一顿抽打,这才将阵列压住。

第二十章:围城图援

    readx;见此,李自成面上无怒无喜,静静看着。

    他在思虑攻城。

    开封城城高墙厚,兵力众多。要想攻破,困难重重。

    不提其他,农民军若要攻城,首先就要面对城外一圈护城河。

    如果在一年前,面对这样的坚城,除非有内应亦或者官军兵力空虚,不然李自成是想都不会想的。

    光是护城河的填河就不知要耗去多少兄弟的性命。

    但到现在,对于李自成而言,最不缺的就是兵力了。崇祯十三年的大旱几乎将整个河南的底层百姓都推到了绝路边缘上。也为李自成提供了近乎不绝的兵力源泉。

    李自成号称兵马七十万定然是虚的。但要说麾下可战之兵数万却是起码的。

    忽然间,贺锦所部响起了一阵欢呼声。

    这阵欢呼声就连横地铺高台上张望局势的罗汝才都注意了。

    很快就有骑士通报过去,对罗汝才解释道:“是闯王部下打造的濠桥!”

    濠桥就是用来填补壕沟,护城河的专用攻城器械。长短以濠为准,桥下前面有两个大轮,后面是两个小轮,推进入濠,轮陷则桥平可渡。如果濠阔,则用折迭桥,就是把两个濠桥接起来,中间有转轴,用法也相同。

    有这濠桥,便可以不顾壕沟的阻挡,冲锋杀过去。

    与此同时,城头上,闻讯赶来的陈永福带着部下,紧紧盯着城下。

    “又来了,看那是什么!好大的家伙,直娘贼,竟是造出了这么厉害的攻城塔吗?”

    城头上的陈永福之子陈德也不由吓了一跳。

    原来,李自成的部下竟然造出了一具临冲吕公车!

    这是一种安有八个车轮、高五层的攻城塔。最下层是推动车前进的士兵,其它四层装载攻城的战斗士兵。史书上载这吕公车高约12米、宽6米、长8米。

    农民军所造出来的显然没有这么高,但也抵得上开封城八米将近两丈半的高度!

    这等冲车可以利用自身的高度,从车中直接向城**击,也可用来接近城墙,破坏女墙(垛墙),直接攻打城墙上的守敌。车中除了装备有各种长兵器,还可以装载强弩、石炮等重武器。

    果然,城头上官军的反击一下子犀利了起来。短短三个时辰,就挪过来六具佛郎机,整整一个下午过去,直到移动缓慢的临冲吕公车在距离城墙五十余步的时候溃散后,开封城城头上这才欢呼起来。

    至此,农民军中响起了鸣金之声。

    其他三千余蚂蚁一般扛着云梯攻城的农民军也纷纷松了一口气,如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一时间,战场上竟是有些奇怪的安静。

    初战并未有何战绩。

    但当罗汝才到阎李寨见到李自成的时候,却见李自成神色极佳,静静第笑着,见了他更是热情地打着招呼:“罗老弟来了啊。”

    罗汝才见了李自成,一脸艳羡道:“老哥哥刚刚造出了大家伙可谓是让人振奋,又感觉格外厉害啊。就是不知道老哥哥愿不愿意给我这个穷亲戚搭把手,送几具过来。”

    “嘿,能造出自然是手底下儿郎们做事用心。罗老弟既然发了话,给又有什么值不得的?等下传了我的令,罗老弟只管去拿四具冲车去。只不过,咱们打开封城可不是指着用这些攻破的。”李自成凝望着开封城头,嘿笑了起来。

    罗汝才微微思虑了一下,也顿时明白了过来:“老哥哥说得是。咱们这一出手,那些狗官就要急了。就是传到京师里,那够皇帝定然再也沉不住气!”

    “在开封城这个乌龟王八壳里,咱当然没什么办法奈何得了。但要在这平坦野外,嘿……就怕这群狗官不带兵来!”

    ……

    京师。

    紫禁城,乾清宫。

    朝议开始了。

    崇祯皇帝的桌案上,一叠叠的河南奏报堆积成了小山,尤其最上头的几封更是奏章鼓起,显然是翻阅多次。

    殿上,内阁首辅周延儒、次辅贺逢圣以及文华殿大学士张四知。东阁大学士陈演等内阁阁老们静静站立。

    除此外,还有兵部尚书陈新甲面带忧色,列几人之后。

    至此,六部之中就没有其他人了。至于都察院的黄道周,更是没人希望这个迂直的老头在专业外的问题发话。

    因为,这是一次关于河南战报的朝议。

    或许是因为国库内库都暂时充裕的缘故,崇祯皇帝紧皱着眉头,但神情却比前些时日要平静许多。手中有钱,心中不慌。

    辽东的战局已经是糜烂得他心生放弃了。好在还不到秋高马肥的日子,建奴在山海关外肆虐着,似乎也并没有余力再作乱。

    现在,他要全力应对内乱。

    这些时日,河南的奏报,兵部的部议,无数文字与声音汇成想象的影像在崇祯脑海中不断循环。以至于崇祯忙碌到都没有闲暇去考虑内阁的增补。

    魏照乘因为户部之事终究被崇祯察觉了痕迹,黯然失去皇帝的信任。很快,在周延儒的示意下,吏科给事中步恒弹劾魏照乘无能昏聩,不堪阁臣之位。

    魏照乘照例上书分辨,却发现皇帝将步恒的弹劾明发群臣。不久,又听闻王承恩在宫中杖毙了一名叫做陈先的太监。至此,魏照乘明白自己迎来末路,顿时转而又上书乞骸骨,告老还乡,希望体面致仕。

    可惜事与违愿,崇祯皇帝明发步恒的奏章后,科道言官纷纷弹劾,更有人拿出了魏照乘与右哨兵乱国子监有关的罪证。

    为此,崇祯大发雷霆,将魏照乘下入大狱,令三法司审议论罪。

    这样一来,武英殿大学士也就这样空着了。按说,武英殿大学士空着了,后面的文渊阁大学士就可以补上去。但事实上四月初一次朝议的时候,武英殿大学士谢升却在与兵部侍郎金之俊、詹事府少詹事胡世安谈论时局的时候妄自猜测崇祯皇帝有议和建奴的意向。

    若是原定历史上朱慈烺还没穿越,崇祯皇帝还真有这念头。要不然,两年前杨嗣昌在的时候也不会力主议和了。

    但现在,因为太子出宫进户部的关系,国库里有了百来万两银子,崇祯当然已经熄灭了求和的念头。听到谢升如此妄自猜测,还猜错了,自然是大发雷霆。不管是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想求和,还是谢升如此妄自猜测违反履历,都要将谢升治罪。没多久,谢升就被削籍,罢官回乡。

第二十一章:朝议平乱

    readx;如此一来,反倒是东阁大学士陈演一下子排位晋升,很快就能进武英殿大学士的位置了。只不过,崇祯皇帝忙到没顾上内阁进人,自然也忙到没功夫给陈演上升排位。

    事实上,就是崇祯想要加人进来,朝中也差不多有无人可用的地步了。

    无论是现在的礼部尚书蒋德璟六,还是资历深厚,士林名望高的黄景昉亦或者出身兵部军略有印象的吴甡都只能用矮子里面挑高个儿来形容此刻的明朝廷。

    崇祯皇帝此刻自然是想不到这些的。

    他急吼吼地喊来了群臣,自己沉思了一会儿以后,对此次朝议也有了定稿,看着一众大臣,目光落在周延儒身上,道:“宜兴,河南巡抚高名衡的奏章,兵部关于开封战事的部议你都看了吧。”

    “臣已经阅览了。”周延儒气度不凡,轻声应是:“开封不可丢失。”

    崇祯皇帝道:“内阁议定如何?”

    周延儒神色肃然,缓缓道:“自然不能死守开封。应严令督师丁启睿联合保定总督杨文岳。杨文岳素来忠于王事,多次将功折罪,屡败屡战。其麾下主将山西镇总兵官虎大威亦有敢战之军,且与叛匪有杀子之仇,只要陛下温言勉励,使军心无后顾之忧,其军自然是尽心战事。”

    “唯有平贼将军左良玉……顾虑甚多。平叛军李闯、罗汝才以及袁时中等辈,若诸军不能团结一心,于战事颇为不利。为此,臣请释前户部尚书侯恂,为陛下奔走河南。”周延儒斟酌着字句,沉声地说着。

    听周延儒如此说,崇祯皇帝顿时浮现起一个奢靡无度的锦衣世家子形象。心中恶感顿起。

    不过这样的感觉也只是维持了一会儿就动摇了起来。

    侯恂被弹劾生活**又贪污是温体仁当政的时候。而侯恂则是父子两代都是东林党人。党争意味着什么,崇祯自然清楚。再加上崇祯现在也不太缺钱了,最开始的恶感也就渐渐不太浓重了。

    毕竟,要想左良玉不拖沓地参战,朝堂就不能无动于衷。周延儒虽然也是东林党人,解救侯恂颇有私心,但不可否认的是,侯恂是提拔左良玉的恩人。想要拉拢左良玉,让侯恂上去勉励左良玉的确是一个可用的计策。

    “只是……朝堂竟是不能让大将用命,也着实丢脸了一点!”崇祯皇帝心中恨恨,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年轻坚毅的身影。

    “不知道朕的麒麟儿是否到了临清,说是要练一支听皇帝话的强军是否真有了眉目。还有……临清那地方固然繁华,但烺哥儿毕竟才十四岁啊,在临清过得如何……毕竟不比宫外,要是遇到危险……唉,罢了。”朱由检收住思绪,将精神回归到了朝堂,道:“朕知道了,刑部派个人去看看侯恂在牢中是否静心思过。三法司再将侯恂的案子议一议,尽快弄个折子上来吧。”

    周延儒神情微微放松,知道崇祯这是意动了。只不过朝廷毕竟不是私人买卖,还得走走程序。于是心情放松地躬身领命:“圣明无过天子。臣领命。”

    崇祯皇帝微微点头,看着人群之后的陈新甲道:“兵部那边,给朕再催促丁启睿。内阁拟定,让丁启睿明白开封一战如何重要!再有拖延,朕绝不轻饶!还有,宽慰勉力保定总督杨文岳、山西镇总兵官虎大威的旨意也尽快拟上来,内阁票拟完了,司礼监尽快发出去!”

    听此,内阁群臣纷纷轰然应是。

    “另外,兵部为朕催一催孙传庭。问问他,何时可以再领秦兵出关,围剿闯贼!还有,兵部户部议一议孙传庭奏章所言要的军饷!”崇祯皇帝提及孙传庭的时候,微微凝眉,让人看不出心情。

    熟悉崇祯皇帝的人是知道,崇祯皇帝这样表情其实已经对孙传庭有了意见。

    当时陕西督抚傅宗龙、汪乔年接连死于闯贼之手,让崇祯心痛之余也是苦思陕西三边总督只职的合适人选。可以说是最终无奈,才又想起了傅宗龙是从监狱里放出来的,就把孙传庭给从监狱里捞了出来,问起陕西平乱之策。

    可怜孙传庭在牢狱之中关了三年,对外界的消息并不灵通,还以为这会儿是朝堂占据主导的三年前呢。见皇帝摆酒设宴,为孙传庭压惊,顿时感动得稀里哗啦,听崇祯问起平定闯贼之策,开口就说只需要精兵数千,立刻就能镇压下来。最关键的是,孙传庭对军饷也没给多少要求。

    对此,崇祯皇帝自然是格外开心。当下就让孙传庭带着京营几千兵马南下去平定乱贼,最终又因为汪乔年的死,让孙传庭重新回到陕西三边总督之位。

    但回去之后,自信满满的孙传庭却再也不提进剿反贼的事情。几次奏章之中都流露出了求援中枢给钱给粮的话语。

    这样前后反复的态度让崇祯皇帝自然是颇有些不爽。

    好在,现在崇祯皇帝也不算很穷了,再加上急着用人,崇祯皇帝自然不再吝啬,只想着早点让孙传庭出关作战。

    陈新甲见此,也是紧跟着应下。很快,朝议退了。众人未注意到的角落里,司恩偷偷见到了王承恩。

    ……

    视线重新回到临清。

    朱慈烺此刻正在临清运河的码头上等人。

    等到的不是别人,正是同样加了快船赶到的常志朗等一行人。

    “同学们来了临清,我秦侠在临清的胆色也终于可以壮一分了!”朱慈烺高兴地看着一行六人下了船,亲热地打着招呼。

    常志朗听此,自然是感动非常,他们几人能够离开京师户部这样的大衙门跟随朱慈烺来临清,自然是渴望跟着朱慈烺做下一番功业的。而成就功业的前提自然就是朱慈烺作为主观能够重视他们。

    现在看来,他们这一步是走对了!

    一念及此,常志朗等人自然是高兴又感动:“组长厚望,我等只能尽心尽职,以报这份恩情的万分之一!!”

    “何必如此客气,本官在临清分司,可就只等着你们入职,好让我一番谋划,尽快施展出来了!”朱慈烺大笑着道:“走吧,到了署衙,我仔细与你们分说!”

第二十二章:朱慈烺的追求

    readx;【感谢读者:985526680打赏~】

    朱慈烺所言的谋划,自然就是户部榷税分司的改革。

    在临清户部榷税分司的内堂书房里,朱慈烺搬着椅子,让众人落座。

    “我上任户部榷税分司主事,对于朝堂而言,工作合不合格,达到十万两的税额便够了。至于十万两之外能怎样,朝堂诸公是不太关注的。只要我别像天启元年那样一年收五十万,惹得临清城几乎破产就够了。”朱慈烺笑着说。常志朗等人听了,也是轻轻一笑。没有人比他们更信任朱慈烺的能力了。

    也没有人比朱慈烺更加值得他们信任了。

    但朱慈烺接下来的一句话,却顿时让所有人肃然了起来:“但一年十万两银子的政绩,却绝不是我所满足的。”

    听着朱慈烺如此说,常志朗顿时抓住了朱慈烺的意思,试探着说道:“大人是想扩收税额?”

    朱慈烺换换颔首:“是也不是。但税司这里肯定要收更多税的。税务精要之处乃是税收取之于民,供于朝廷,最后用之于民。所以各位以此角度来看,要做的就是拔最多的鹅毛,让最少的鹅叫。也只有拔最多的鹅毛,才能让更多的人穿保暖的鹅毛大衣。”

    常志朗等监生若有所思地点头,但很快又皱眉疑虑了起来:“可是……钱粮多寡,天下自有定理。我处多一分,彼处少一分。只要彼处少一份,那祸乱就由此徒生。纵然大人克制不会重复天启元年临清那等乱局,可一旦惹得地方豪强士族反弹,则大人在临清行事就要大增掣肘了。”

    朱慈烺缓缓颔首。

    如果朱慈烺要的只是运转好户部榷税分司的十万两银子,其实之前的布局已经足够了。通过揉捏褚禄山,榷税分司上下再也没有谁敢撩蹄子,就是多收个几万两也没问题。

    但朱慈烺的渴望却不止于此,他要改革,看不起而今这样落后低效,百年没有进步的税务制度。

    但要改革,自然不可能自己单打独斗。朱慈烺需要一个跟自己战斗的团队。

    这一批从户部里面拉出来的队伍就可以说是朱慈烺最基本的班底,是保持战斗力的基础。是朱慈烺主持改革最合适的团队。

    想要这个团队发挥战斗力,首当其冲的,当然还是统一思想,明白业务节点与逻辑。甚至,拥有一种同心同力的共同追求而产生的信念。

    这样想着,朱慈烺不知不觉间已经将后世那一套用人行事的法子运转了起来。

    思虑了一下,朱慈烺开口道:“今日喊大家来,我也不客气,弄什么虚文。一切为了尽快投入工作。之后的庆功宴上我再将这接风洗尘等一并补上。”

    常志朗等人听此,倒是没有怨言,他们又不是过来游玩的。于是六人纷纷起身,高声道:“愿随大人建功立业,此等小事,并无重要。”

    “好,那我就进入正题了。”朱慈烺笑着道:“我们的税务工作首先要考虑的是基于政治上的目的,全盘考虑税收的职能、收税的方式、收税的种类、收税的对象和收税的策略以此建立一套适合当下需要的税务制度。”

    “在这样的基础下,我们首先考虑我们的目的。不仅要收最多的税,还要让最少的人反对。事实上,也不要觉得现在维持的制度就是最少的人反对,实际上反对的人从来都没有消失过,只是新制度的成本早在百年前就投入了,再多的声音也渐渐沉寂了,但反对的意志是一直存在的。对现行分司事务的改变,也是必然的。”

    “变革最首要的关键点就在于寻找一个在征税最多与反对最少的平衡点。”

    说到这里,朱慈烺目光一撇,看到常志朗身后一人微微凝眉,露出了一点鄙夷的神色。

    心念于此,朱慈烺顿了顿,笑着道:“这么一篇长篇大论下来,虽然诸位不觉得枯燥,但我想,肯定有人心中对这样一套大谈而谈利益十分不适应。更是觉得我弄出这样一套奇怪理论,很有些歪魔邪说之意吧。”

    朱慈烺说完,顿时就见六人纷纷面红耳赤了起来。

    常志朗急忙解释道:“大人一片公心,我等不当以小人之心揣度。”

    “这小人与君子,从来就不该以是否言利作为标准区分。事实上,认为不言利才是君子,这是一套伪善的理论。是一套将所有人逼上道德反面的错误观点。当然,今日我也不是来反驳这个观点的。若是能够让天下最多的百姓得利,我就是做个千古第一的小人也无所谓。”朱慈烺又是笑着。

    这下子,常志朗等六人的表情这才肃然了起来,他们感受到了朱慈烺的心胸,方才的小心思纷纷消散一空:“请大人继续讲学。”

    “所谓天下钱粮,我之一处所赠乃彼之一处所减,如此说法我可不认同。就如同认为,税收是纯粹的负面一样,乃是夺民之利一样。”朱慈烺斟酌着字句,轻声着道:“若使天下无盗匪之徒,无饥饿冻毙之民,无天灾水旱之祸。税收便是极其重要的一处所在。让富得流油的大商人和大地主交纳税赋,让穷困得搏命成盗匪的人在成为盗匪之前,得到财政的救济。让饥饿之民在饥饿之前,因为免税减税而度过艰难之时。让水利河工得以顺利督造,使水旱天灾来临,亦能有所减轻。”

    “如此税收财政,如何当不得仁义二字?”朱慈烺说到“仁义”二字的时候,眼前六人顿时纷纷一震。

    常志朗听着,目光闪亮:“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若能如此,就是三代之治亦能恢复!”

    三代之治,就是上古尧舜禹时代的生活。可以说是历代儒生心中最高的信念。常志朗如此夸奖,着实已经是儒生心中最高的评价了。

    其他监生也是听着朱慈烺这奇怪的理论,震惊于朱慈烺这一套慷慨大义的言论同时,也感觉到一股滚烫的使命感在胸怀激荡。

    万万没想到,他们本以为要做的是与民争利,现在想来,这才是真正的可以帮到百姓的事情。是真正的仁义,而不是君子不言利的虚伪和伪善!

第二十三章:变革

    readx;“听组长一席话,我过去十年经义都白读了啊。”

    “还好没空学八股,若是不然,再度二十年都是空掷!”

    “我等叹服啊。”

    ……

    众人纷纷赞叹。

    见此,朱慈烺忽然肃然一声,喝问道:“但诸位睁开眼睛看看,现在的大明,现在的临清榷税分司能做到这一点吗?”

    朱慈烺一声喝问,众人纷纷一愣。

    良久,常志朗苦涩道:“无万分之一。”

    “税务财政,不仅是支撑起帝国运转的基石,更是帝国职能的所在:二次分配。通过税收的再分配,真正切实地让朝廷拥有修桥补路,兴水利,促农桑的力量,从而达到惠泽天下的目的。所以我要改变这天下。第一步,要做出我心中这一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真正顺应天道的税务财政制度!。”朱慈烺郑重地说着。

    众人听此,顿时纷纷肃然点头:“大义所在,吾辈定当跟随大人!赴汤蹈火无所畏惧!”

    朱慈烺见六人如此严肃,反倒是笑了起来,道:“赴汤蹈火就太夸张了。跟着我做事,难道就没点信心吗?”

    众人顿时轻轻一笑,常志朗又开口问道:“如果刚才大人所言放在其他人身上,我是决计不会信的。但既然是秦侠大人说的,那无论我是否能理解,我都相信!”

    “哈哈,我秦侠要做的事情,当然不是空谈大义的。我的谋划,当然是具有可行性的。”

    朱慈烺笑道:“就比方说这商税吧。有的东西是临清乃至山东都紧缺的,比如米、麦。有的是临清泛滥成灾,完全用不上大量倾销的,比如锦帕。有些是高价高利的,有些是薄利多销的。但我大明统统都只用三十税一收税。如此荒谬死板的税收,竟是到现在也未改变。何其荒唐!”朱慈烺大声道:“但只要在我手中一改,我能让诸位以为,只是与民争利的税收,变成一项让万民得利的善政!”

    “苏绣蜀绣,向来都是高官显宦,富裕人家所用。提高税率,自然不会伤及百姓。江南米稻,百姓每日都要吃用。若是我们提高税率,大户人家自然无所谓,但小民百姓每日生存就要艰难许多了。”

    “可有了区分种类的税收以后,我们提高苏绣蜀绣的税率,就可以在不伤及百姓不动摇民生的情况下达到税收的增加。同时,我们再对外入大米进行零税率,对内出大米提高税率,从而减少行商的成本,达到增加临清米稻存入的数量,最终达到米价下跌,让百姓获得实惠的目的。只要百姓负担减轻了,就会有更多的人可以买得起蜀绣锦绣的帕子,这样一来,外入的蜀绣锦绣又多了,咱们的税收也跟着多了!”

    “只不过轻轻改变一下税率,便可以构建一个真正拔最多鹅毛,让最少鹅叫的合格税务制度!诸君,如此善政德政,足够资格成为诸位的追求吗?而我值得诸位信任吗?”

    朱慈烺说完,常志朗等人纷纷聚精会神地盯着朱慈烺,每个人都感觉到一股豁然开朗的意思。

    “我等本以为收税扩税,是恶人所为,总觉得有几分对不住圣人教诲。今日听大人所言,这才有豁然开朗,茅塞顿开的领悟。”常志朗常常一叹。

    另外一名监生也起身羞愧地道:“方才我对大人所讲的学问还有些嗤之以鼻,总觉得这是在夺民之利。今日明白了大人的胸中韬略,我吴森格外羞愧,原来我心中所怀的,只是为了自己名利的伪善。”

    朱慈烺笑着,让两人坐了下来,说道:“罢了罢了,都坐下来吧。既然大家认同我的志向,那我们就是同心同德的。这些话,留到庆功宴上再说也不晚。我们当务之急,乃是改革税率,掌握税司,革新税务体制,建立起一套真正建立拥有二次分配的税务系统,真正做到为国为民,不负圣君!”

    “吾等愿随大人,同心同德,无所畏惧!”常志朗、吴森纷纷起身高呼。

    见此,朱慈烺终于轻松地笑了起来,让大家坐下,随后拿出拿出一张纸,背靠书堆立在桌案上对众人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可以讨论一下第一个工作的思路要点了。”

    “税率的划分!”

    “总体上税率的更改可以考虑这几个方面。”

    朱慈烺说到这里,不知何时,常志朗忽然很是不体面地在朱慈烺的桌案上拿起了纸笔,刷刷刷地写了起来。

    其他人见此,也是忙不停地准备着记录。

    而朱慈烺呢,则是微微蹙眉着,整理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了起来。

    “第一,区分税负主体,也就是说税率调整以后,最终会承担税收成本的是哪些人。比如我们调高了锦绣绸缎的税率只用担心最后锦绣绸缎涨价富人不开心,但调低甚至取消麻布棉布这些普通百姓担心涨价的商品,却可以让普通百姓减轻负担。”

    “第二,区分紧要稀缺程度,区分商品的种类,建立不同级别的税率。比如历来都不会嫌少的粮食,历来都会压制消费的酒……前者我建议免税,后者,我要求高税负!”

    “第三,再考虑区分税收的征收成本。比如拢共就那么几十文的商税就直接免征了。当然,这个口子么要注意控制,不能变成了政策上的漏洞。现在创业初期,暂时就不提了。但在具体税务工作之中,大家可以注意一下征收成本的问题。嗯,这个成本包括贪腐、漏减的问题。”

    朱慈烺说到前面两个问题的时候,两人还只是一副格外钦佩朱慈烺思路开阔,格外创新的感叹。

    但说到第三点的时候,几人提笔顿时纷纷一顿,仿佛感觉到了冬日寒风在迎面吹来。

    到这会儿,几人这才忽然想起来朱慈烺在京师的作为。

    京师户部那些根深蒂固了几代甚至十几代的胥吏可就是在朱慈烺手中被一手颠覆的啊!

    一念及此,众人纷纷一凛,暗自告诫起了自己压住那些小心思。

第二十四章:用人之法

    readx;“从今往后,税司的工作流程还是依照往常,尽量以不干扰整个税司工作效率为主。船主交船单、税单。书手收单,解释税率。算手则依照税率,给出税费清单凭证。然后再由书手验货,给出审核清单。”朱慈烺眯着眼睛说着。

    此刻,常志朗忽然小心翼翼地道:“大人,自古税关陋习在于少报漏报的问题上。如果依照旧律,如何能保证不被少报漏报?”

    朱慈烺轻轻一叹道:“这一处想要解决的确有些困难啊。调整税率,但实际上除了贩卖粮米会免税降低负担以外,其他的都是会加税的。毕竟朝廷三十税一也着实……儿戏了点。为了船主们能够明白钞关的厉害,我也有相应手段使出去。比如,这审核一职我会单独拎出来成立审计处,直接对我负责。”

    “当然,也唯有让船主们觉得值,才能根治这个问题,让他们尽心缴税。所以本官要废起条预征制,以促税率改革!”朱慈烺缓缓说出,带着难以描摹的坚定。

    但常志朗等人听了,却顿时都跳了起来:“大人!如此一来,其他钞关恐怕要纷纷骚动了!”

    “张家湾、崇文门背后可都是有豪奢人物撑着。此事一出,其他人定会跳脚弹劾大人的啊!”

    “大人三思啊……”

    众人纷纷劝谏。

    “我又何尝不知道起条预征的厉害。”朱慈烺轻笑着道:“只不过是将藏着的东西,在明面上露出来罢了。虽说明面上是起条预征都只收四分之一,三分之一。但实际上征收却不过是多了一个借口让每个钞关都能征到税。这一点,朝廷的本心是好的。但实际上钞关在执行的时候往往是,起条预征只收四分之一,都最后能不能只交四分之一都要看本事,大部分时候都要交全额。我取消此条才能有力推动船主在我处尽心缴税。况且,起条预征是区分地区分别纳税,但这一点在我的税率改动之中已经有了涵盖,再进行起条预征,有违改革初衷。”

    众人听着朱慈烺的道理,心中赞同,但都有些畏惧其中阻力。

    良久,朱慈烺又缓缓道:“至于其他钞关,只不过是少了一层脸面,要真切全额征收罢了。至于船主们会不会我这儿交足了以后,在其他地方一门心思要免钻空子,那我就管不得了。”

    常志朗几人对视一眼,都明白朱慈烺这是要铁了心改了。顿时,心中一叹,也不说啥了。

    朱慈烺眯着眼睛看着几人,心想,给一巴掌也给给个枣儿了。困难摆了出来,也该是时候提升士气。于是朱慈烺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就比方说这审计处,我打算单独提给吴森管辖。由吴森担任处长。”

    站在常志朗身后的吴森闻言顿时微微一颤,看着朱慈烺,心中既是错愕更是激动。一股暖流激荡心怀,让吴森身子微微颤着,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道如何说话。

    谁都知道税司的业务节点就是最后检验税单船单的时候。不管是哪个船主想要少报漏报,都少不得要攻坚审计处的职司。不管是出于信任还是出于重视,这都是对吴森的肯定啊。

    一念及此,吴森连眼眶都有些红了:“卑……卑职定誓死相报,我若徇私,卑职提头来见!”

    这话说出,不仅是朱慈烺,就连常志朗等人也是纷纷变色了。

    朱慈烺一下子过去扶起吴森道:“绝不需要如此!我又不是杀人狂,要你人头作甚!我只需要你做好职司的工作就行了。况且,我门中最讲究法度,犯了什么罪就有什么罚,你贪污一文就砍你人头,那我还怎么正法度?这等偏激,到最后只会是人人想着欺瞒!况且,往后你是要带手下的人,严于律己是好的,但这么把自己框死,往后还怎么带手下?”

    吴森被朱慈烺这扶起来,也觉得太过了。但听着朱慈烺这么一连串体己宽慰的话说出,顿时又是感动,又是脸红了起来,呐呐着道:“大人如此器重,卑职……只觉得万万不能辜负了大人,这才想着……想着偏激了。”

    “哈哈,好好做事,其他的,不用胡思乱想。”朱慈烺拍了拍肩,道:“也不要觉得我给你的是什么刀山火海的位置。我的话都还没说完呢!”

    “请大人示下!”吴森肃然道。

    朱慈烺缓缓点头,道:“我决定,审计处审计船单税单若是发现漏报少报,可以对漏报少报的部分直接罚没。罚没所得按照市价拍卖,其中收获,审计处分三成,税司全体分两成,其余五成,入国库。”

    果然,朱慈烺这枣子一出,常志朗等六人全部都振奋了起来。

    朱慈烺如此政策一出,原本吴森想象的得罪人的情形一下子就逆转了。

    原本他这个位置上,自然是打算专门得罪人,让船主无法逃税的位置。当然,也会让那些收了贿赂的胥吏嫉恨。

    但朱慈烺这政策一出来,整个局势就逆转了。

    不仅报关交单子的船主会尽心填写,就是胥吏也大大减少了被收买的可能。就是罕见有收买的成功的,吴森就算查处了,大多数胥吏也并不会嫉恨。只会感谢吴森帮他们创收入了。

    如此一来,这个职位顿时就成了最受欢迎的位置,完全不需要担心尽忠职守反而得罪人了。

    吴森等人振奋,几个监生也是分外激动觉得朱慈烺果然重视他们。

    领头的常志朗高兴之余,却微微有些落寞。

    以他的身份与功勋,按说这样的位置他是完全够格去做的。

    朱慈烺目光很是敏锐地注意到了常志朗的表情。事实上,朱慈烺可完全没忘了常志朗。

    这般想着,朱慈烺轻咳了一声,道:“诸位都是国子监出来的监生,按说都是可以如我一样直接授官的。不过诸位也知晓,眼下国子监的境况虽然在我手中有了起色,但终究弊端深重难以挽回。所以我也只选出了二十二人可用。但人才难得,人才的需求是永远不够的。这里,去国子监找固然可以解决。但我觉得,还有另外一个办法。那就是建立……学校!”

第二十五章:筹划

    readx;【985526680,感谢兄台昨天的打赏。昨天一整天都忙着,也没能说一声,今天补上。】

    “通过学校,整理、归纳,教学税务财政方面的知识。这是泽被万世的功勋。虽然,初期我都只打算做一些短期培训班之类的工作。但国子监税司分监的名头我还是能争一个给出去的。”朱慈烺轻笑着道。

    吴森、常志朗等人闻言,顿时肃然关注了起来。尤其是常志朗更是期待又失望。期待这个职司能给他,失望只是一个教学的职司。

    这样想着,常志朗微微有些失神。还是吴森开口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可是……朝廷会同意咱们建立国子监税司分监吗?”

    朱慈烺闻言顿时大笑起来:“我还以为你们一早就会担心朝廷的问题。可是,诸君就没想到,若是没有把握解决朝廷方面的问题。我会提出调整税率、取消起条预征,甚至还要动船料的问题吗?”

    几人都是聪明人,自然从朱慈烺的话语之中听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那就是朝廷会答应!”吴森等人纷纷冒出这么一句话。

    当然,是朱慈烺的运作,朝廷才会答应。别忘了,税司的主管部门是户部,户部尚书是傅淑训。傅淑训与朱慈烺又怎样的关系,众人如何不清楚。说动了户部,自然是成了大半。至于国子监,更是朱慈烺战斗的地方。办下来这样的一件事,的确是不太难!

    这样想着,几人也就纷纷安心了下来。以至于连朱慈烺又忽然说出的一句船料的问题都没有太细想。

    因为,朱慈烺接下来的话一下子就让常志朗,也让其他监生内心一下子畅想了起来。跟着朱慈烺,可真是比起窝囊在国子监里远远要有出息多了。

    “常志朗!”朱慈烺忽然轻喝一声。

    “卑职在!”常志朗猛地站起身,激动地应下。

    “我举荐你担任国子监税司分监学正,怎么样,这个工作,有压力吗?能不能干好?”朱慈烺凝视着常志朗。

    常志朗高呼着道:“请大人放心,定为大人培养出税司人才!”

    虽然常志朗很是激动没有被遗忘,但平复下心境后,眼角里还是有些失望。

    朱慈烺看似放松不在乎,但实际上从来就没忽略过对常志朗注视。见此,颇有些漫不经心地道:“当然,大家也莫忘了我之前所说的最关键的职司,那就是税率的调整。这一块的工作,点子虽然是我出的,但我的事情太多了,就由国子监税司分监担起来,常志朗,这一块,不要松懈了。过几日,我要看你的税率议定的章程!”

    听到这里,常志朗要是还不明白,那就是白干了监生了。

    原来,朱慈烺不仅是要培养人才,还是要弄出一个翰林院性质的东西啊!

    虽然仅仅只是胥吏级别的翰林院,但那也足以让常志朗去畅想这份职司的的前程了。

    一念及此,常志朗顿时声若洪钟,高声道:“是!请大人放心,卑职绝不给大人丢脸!”

    “好了,都去做事吧。”朱慈烺轻轻呼出一口气,道:“对了,去把那个叫阎魏的给本官喊过来。船料的事情,也不能耽搁了。”

    翌日一早。

    临清驿站里,范文举兴冲冲地进了褚禄山的房间。

    “什么?”褚禄山惊呼一声,看着范文举道:“秦侠竟然是要废船料?”

    “不仅如此,秦侠还改动了税率,更是提议取消了起条预征!”范文举低声地将事情又归纳了一遍。

    听到此处,褚禄山轻哼了一声,道:“这秦侠也果真是好大的胆色。张家湾、崇文门背后多少高官显宦,起条预征,也亏他敢动!”

    范文举也嘿笑了一声,不怀好意地道:“张家湾与崇文门都在远处,就算要收拾秦侠也得通过朝廷,一来一往,一时半会怕也是给不了秦侠好颜色看。倒是工部的竹木抽分局,秦侠这一手,他们就要跳脚了啊。”

    褚禄山眯着眼睛道:“果然是个小年轻,总想博出功业,也不想想自己有个什么身板和资格。竹木抽风与船料双重收了又如何,官身历来都不会碰,都是些商户小民,哪里值得他弄这么大动静?而且,这等于是在质疑竹木抽分局的意义了。再加上那起条预征的事情,只需要微微动动手,竹木抽分局如何不会急得跳脚……哼哼……要知道现任竹木抽分局的主事背后可是有那一位莽汉在啊……”

    范文举闻言,顿时跟着嘿笑了起来:“老爷英明。”

    “那是!”褚禄山微微自得地道:“不行,我得亲自去一趟竹木抽分局!秦侠这么好过,我可是不甘心啊!”

    一个时辰后。

    工部临清竹木抽分局

    啪……

    “竖子,欺人太甚!”一个壮硕大汉一巴掌拍在案上,怒吼道:“朝廷岂会容忍他如此跋扈行事?”

    “可朝廷若是容忍了呢?”一个微胖中年男子嘿笑一声道。

    壮硕大汉冷冷盯了一眼,良久呼出一口气:“我又岂是好惹的!”

    ……

    京师。

    司恩走后,王承恩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金元宝,又看了看司礼监里傅淑训刚刚送上来的奏章。

    司恩的身份王承恩自然是清楚的。朱慈烺离开宫中以后留给了周皇后一万两银子。但周皇后却没有拿这个银子放进宫中做体己钱,而是又拿回去给了司恩,让这一万两银子都拿去给太子爷置办产业。

    但司恩拿了一万两银子后,却又以为天家置办产业皇产的由头开始正经出入宫中。对此,不管是周皇后还是崇祯皇帝,知晓后都没有多说别的。

    当然,对于自己这个宫中大档,司恩也是频繁来往。

    作为阉人,王承恩心思颇多细腻,只是微微动了动脑子就明白了司恩的目的。这样一来,手中的金锭倒是一下子变得不重要了。

    到了他这个位置,多的是拼命想要将银子送进来的人。但比起其他太监,王承恩却更多了心机与一些底线。

    心机是为了保护自己。

    底线,也是为了配合心机,不让自己从皇帝身边失宠。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345/ 第一时间欣赏大明最后一个太子最新章节! 作者:几字微言所写的《大明最后一个太子》为转载作品,大明最后一个太子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大明最后一个太子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大明最后一个太子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大明最后一个太子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大明最后一个太子介绍:
崇祯十五年松锦大战以大明一败涂地为结局落幕,最后主力付之一炬,亡天下的关头就此到来。
蒙昧的满清张开獠牙,嘉定三屠、扬州十日、恐怖的文字狱映入了主角眼帘,睁开眼,他猛地发现,自己成了大明最后一个太子!
现在,只剩下两年了!留给全新朱慈烺的,是末路之下的狂奔……还是执起剑,用刀剑相击的声音,奏鸣一曲进击的狂想曲!大明最后一个太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最后一个太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最后一个太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