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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几字微言     大明最后一个太子txt下载     大明最后一个太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女人们

    个见面的地方在京师的一个清幽压制的小院里,上面写着河东别院。

    显然,这是主人家专门用来招待客人举办聚会的地方。不过,名曰河东别院却不是因为这里的主人家是山西人,而是因为这里的主人号称河东君。

    河东君本名杨爱。当然,现在京师里知晓杨爱本名的不多,便是提出杨爱二字也少有人认得。但若是喊一声柳大家,却能让人恍然大悟,顿时认出来人是谁。

    没错,请孔洛灵的自然就是柳如是了。

    柳如是,而今也是京师里顶有名的一号女子了。

    秦淮八艳早已是过去时,除了一些记得往事的江南人士,已经少有人会想起柳如是曾经原来还是秦淮八艳,一代名妓。

    尤其是钱谦益赎回去以后,更是少有人提及。

    但现在,就连钱谦益宠妾的名号也少有人提及了。而钱谦益自己,更是黯然伤神。无他,钱谦益早就因为柳如是得了皇帝陛下闻名,已经得归自由身。

    这等事情说出去,自然是钱谦益丢脸得很。故而,钱谦益也早已在去年,也就是大明二八一年,西元一六四九年回了江南。

    秦淮河而今已经很冷了,但京师的永定河显然更冷。

    没了男子庇护,不少人意想之中柳如是活不下去遭人凌辱的事情没有发生。反倒是柳如是一人在京师里活的风生水起,而今已然是京师大学堂的法律顾问了。

    顶着这样一个名头,柳如是又主持了几起为为民伸冤,对抗权贵的故事,在京师里博得了偌大名声。也许有人会想,给穷人打官司哪儿能赚钱。更别提在京师这寸土寸金的地方置办下一个河东别院?

    但看河东别院这横宽数百米的地方,等闲有钱都不行呢。

    而这,却又要说起柳如是的厉害了。因为,柳如是不仅是京师大学堂的法律顾问,还是北直隶商会,南直隶商会的法律顾问。平素呢,柳如是也不是纠集一帮子讼滚去衙门里闹,而是别出心裁地去了翰林院。

    先是给翰林院赠送了十辆红旗牌大马车,又是自费出版帮翰林院里的藏书一一印刷了出来,结交了不少人。在京师的权贵圈子里颇有名声。

    为此,南北直隶两大商会的无数商人每年就砸了数十万两的银子过去,却也是乐此不疲。

    原来,而今的翰林院已经经过了一轮重组。大理寺、刑部以及都察院的人被抽调去了。新的《大明律》已经开始修订。

    为了在大明律里给商人的身份翻身,更为了律法之中,能明定经商的合法范围。数十万两银子算得什么,没统计起来的,更是不知数倍于这个数目呢。

    商人们有钱,许多人见识也不少。但论及律法,可真需要个懂行的。柳如是眼光好,知晓了上一回京师里工人上衙门里打官司的事情以后,隐约便猜到了陛下所想。

    显然,陛下很重规矩。

    朝廷的规矩不仅是官场里的潜规则,也是那明晃晃的《大明律》。

    就这样,一两年过去了。

    一晃眼,曾经的名妓身份无人再记得。取而代之的,是为民伸冤的大律师柳如是,是能影响一国律法置顶的政治家柳如是。

    这样的柳如是,孔洛灵自然是要去应邀出席宴请的。

    河东别院很快就到了。兼作车夫的女学生去了侧门寻马车挺放之处。见来了客人,别院顿时就有乖巧客人的侍女上前笑着迎客。

    “尊驾可是孔院长当面。婢子春乔,可是见了咱们的活菩萨了。婢子的姐姐上月便在妇幼保健院生产呢。难产,放往日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可自打有了孔院长的本事,便活了下来。真真是万家生佛的功德呀。”春乔笑着迎着入内。

    孔洛灵虽然这话听了许多遍,可现在听到,还是很开心:“医者父母心,咱们医生呀,唯一的敌人就是疾病本身。治病救人,那都是本分。春乔姑娘,就别客气了。”

    “那哪能。这边请,婢子迎院长进去。”春乔笑着,落落大方的模样,倒是让孔洛灵颇为赞叹。

    别的不提,这一手调教人的本事就不是假的。

    可怜孔洛灵身边的人就没这玲珑剔透的本领。当然,有一手医术在身,到哪儿都活不差。

    “那也别太客气,别总是院长什么什么。如是这番喊我过来,我哪能摆什么职司的威风呢。喊一声姐姐就好。”孔洛灵与春乔有说有笑进了。

    一路入内,穿廊过院,进了一处花园里。

    “竟然还有一处花园。”

    这可不简单了。

    要知道,眼下可是十二月。寒冬腊月,有个花园那不仅考量财力,更考量本事。这是有钱也弄不出来的东西。

    不过,看着开了天窗,用了大量玻璃的暖房。寒冷的天气里,在这里聚会却是个温暖又颇为享受的地方。

    同样,聚会的地点在花园也意味着今日的聚会不是传统的。

    显然,今日的筵席是自助餐的形式。这是个新兴的聚会模式。不过还挺受欢迎,大家在院子里赏风景,寻感兴趣的朋友闲聊。不拘于酒桌之上的座次食物,很是受了年轻一代的喜欢。

    春乔又说了几句话,出去继续准备迎客了。

    而孔洛灵随意找了个位坐下,就听里面已经有人开始谈天说起。靠近能听得清晰的,更是一个颇有去的组合。说话的几人,都是一口有些僵硬别扭的汉话。

    “中国的建筑,果然是美轮美奂。雅致,精巧。穷尽人间一切可以赞美的词汇也难以表达完整。不愧是马可波罗眼里的天堂。当然,比起遍地的黄金,这些精致的艺术更让人倾心呀。”一个穿着霞帔比甲的女子说着,引得身边不少人跟着赞叹连连。

    孔洛灵看过去,心中大约知晓了眼前之人的身份。别的不提,只看那一头红色的头发就知晓这定然是个外国人了。这年头已经有开始弄起发型生意的地方,各色各样的发髻与发型层出不穷,可染发这种事依旧鲜少有人干。

    红头发,高挑的身量,还算标准的汉语以及白皙又有些粗糙的皮肤。显然,这就是曾经在京师了卷起不少风波的玛丽亚公主了。西班牙人的玛丽亚公主。

    “公主殿下的汉话可是越来越好了,我们也觉得河东君的家十分漂亮好看。但要想说出什么形容的词汇,就怎么也找不到。”

    “说起河东君,前阵子我也听说,公主殿下与河东君做了一大笔买卖呢。这样能发财的生意,还请公主殿下也别忘了我们这些欧洲的故人呀。”

    “还有我呢,东方的中国,不仅艺术美妙。更重要的,还是那许多好赚钱的生意呀。”

    ……

    众人议论纷纷,倒是让孔洛灵微微皱眉了起来。他不喜欢这些俗气的事情,于是便随手拿起了一本书

    孔洛灵是的确有资格不理会那些凡尘俗物的。

    妇幼保健院乃是皇帝陛下钦点支持的顶尖医院,又是陆军医院的小弟,不管是人力物力还是财力都不缺乏。更何况战后和平时期,正是婴儿潮大爆发的时候。加上卫生条件的改善以及京师各地的人流汇入,妇幼保健院多数时候都是人满为患。

    这种情况下,孔洛灵只要稍稍将原来定价低廉的医疗价格以及药品价格提高,就能大赚特赚。但她没有,他更清楚医生的天职与目标是治病救人,而不是赚不属于自己的那份银子。

    医院给的俸禄比拟不少多数县官,昧着良心的钱她不会碰。

    这样的杂念稍稍闪过,忽而就闻身边一阵香风扑面而来。

    柳如是来了。

    这京师之地名声极大的传奇女子一如既往的光彩照人,皮肤白皙而细腻,五官精致,身量亦是颇为修长。最特别的,还是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虽然带上了一副金丝眼镜,却并不减少那放光一般的神采,反而更增添了知性的目光。

    显然,这是个有趣的装饰物。

    “柳大家,又不声不响想来吓唬我呢。”孔洛灵显然与柳如是相交已久,放下了手中的册子。

    这是陆军医院内部刊印的周刊。这一回,讲的是陆军医院代表团从台湾返回的事情。

    医疗代表团是送温暖去的,也是去提高台湾当地医疗水平去的。自然,也要奋战一个世纪难题。瘴气。

    这一回,更要检验此前陆军医院研制的特效药是否有助于解决疟疾的问题。

    “洛灵妹妹的警惕性可真高。每次看你用工,我都想作弄一二。你这般容姿无双,还这般用工。不仅叫人羡慕,也让人压力很大呢。和你做朋友,可是要很有心理压力才行。”柳如是笑着说。

    “你呀,还是一张巧嘴。可要说起这些,那就未必了。前阵子可是听惯了那些说读书无用的话,说什么呀,女人便只要嫁个好郎君也就够了。对于有些人而言,也许是的。但你也知晓,对于我们这些人而言呢……”孔洛灵与柳如是,都是有故事的人呀。

    孔洛灵是老早就跟着陆军医院进京的。

    当时,是大军在山东与建奴打仗。

    打仗不仅会死人,敌人的残暴,更可能让百姓也深受伤害。

    比如孔洛灵便是建奴破了曲阜以后的孔氏孤儿。

    一个小女娃,父母没了,那可真是凄惨。好在朱慈烺的大军经常收一些当地的孤儿寡母。有的是招进来浣洗衣服,当劳力的。有的,便是充实陆军医院去了。

    护士多是女子还真是有道理的。

    从那起,孔洛灵便走上了从医之路。

    到最后,孔洛灵跟着陆军医院入京,一路上跟着大军读书写字,到最后正式从医,又在京师瘟疫战之中一鸣惊人。林林总总,哪里是个普通女子会遇得上的故事呢?

    或者说,如果没有朱慈烺的出现。

    也许孔洛灵已经是一捧黄土上,枯骨无人埋的结局了。

    总而言之,孔洛灵的故事并不美妙。

    命运的大手挥动之下,很难说他有选择自己人生走向的权力。

    自然,一路奋斗之后,他终于得以平安地迎接自己的新人生。但这时,他已经与许多人所想的情况不一样了。

    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身为京师妇幼保健院院长。无数同龄男子看过去,有敬畏的,有讨好的,也有怀着各种各样目的的。

    但这种情况之下……她又如何会相信,里面真的是有人与他一见倾心,愿结连理呢?更有甚者,总觉得孔洛灵这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抛头露面,是不守妇道,指不定就不干净。指不定就是品性不行。

    比如孔氏的一些妇人,明里暗里都是说着孔洛灵不能再拖了,她年纪大了。

    哼,每次想着这些,孔洛灵都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他还看不上那些凡夫俗子。

    至于柳如是,那就更是了。

    作为能影响律法指定的政治家,孔洛灵已经掌握到了权力的滋味。如果她还想在这条路走下去,那只能选择终身不再结婚。

    在这个时代,女子一旦结婚,除非是皇室……不然哪里还有机会干预政治呢?

    皇室……

    政治……

    孔洛灵忽然间深深看了一眼,不再继续自己那个话题,低声说:“如是姐姐,你告诉我。今日聚咱们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守着,孔洛灵看了一眼那几个外国女子。

    玛丽亚公主他是认得的,还有黄头发绿眼睛的几个外国女子他就不认得了。但大约能猜出来,不外乎是那些外国驻京使节里的女子。

    他们许多人是带着夫人外交的使命过来的。

    “今天呀,不瞒你说……”柳如是沉吟稍许,道:“是为陛下的事情而来的。”

    “九重宫阙……哪有那么好。况且,又何必把我拖下来……”孔洛灵幽幽地说着,有些浑身不自在。

    “陛下不会喜欢心计之人的。”想了想,孔洛灵又补了一句。

    “若是不在乎,又如何会说这一番话呢。”柳如是吃吃笑了,他就知道孔洛灵在乎。

    孔洛灵一瞪眼,自是不打自招。

第一百二十二章:头痛的欧洲人

    处“他们失败了。”京师东交米巷的一处宅子里,一名男子低声低说着。

    另一人则是有些头痛地抚着额头:“更加让人感觉疯狂的是,卡尔这个家伙竟然也参加了战争。该死,他就没有想过,不用战舰的火炮而下船使用武力是多么可笑吗?”

    “但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恐怕才是这个荷兰人突然间发疯的原因。”

    话说到这里,场上顿时安静了许多。

    这里是使馆区的顶楼,位置既不是在哪个使馆里,也不是什么明国的官署之中。这里是一个葡萄牙人开办的咖啡馆,明月欧罗咖啡馆。就差没直接说这里就是属于欧罗巴人咖啡馆了。事实上,这里所有人也都是欧洲人。从甜品师到侍应生,就连参与咖啡馆装修修筑的,也是清一色的欧洲人。

    上帝见证,在遥远的东方,想要寻一个欧洲人都很难。更别提还要雇佣到合用的人。

    但这却又是十分急需的。

    自从在明国待下来了以后,各国驻京使节不仅知晓了中国文化博大精深,知晓了中国实力强劲,经济发达,文明强盛……林林总总,也知道了很多细节。不是指茶叶有多少种类,菜式如何繁复精美,而是说锦衣卫想要监听窃听,林林总总有不下百种方式。

    虽然而今的锦衣卫早已将全部精力放在了情报工作上,但树的影,人的名。锦衣卫三个字说出来,不少人就能颤抖几分。更别提……那些心中有鬼的人。

    在欧罗咖啡馆里呆坐的两人显然就是心中有鬼的几位了。

    率先开口的是弗洛朗斯-帕里。

    其后,则是布拉斯特克。

    前者,是个货真价实的法国人。而后者,则是个荷兰人。

    “费马先生的结局,你们已经确定了吗?”布拉斯特克决定换个话题。

    “他会继续留下来。如果说我们的计划成果,也许我会带着陛下的旨意上任。就如同在西班牙人身上发生过的一样。但如果说……哦不,这不是如果。他们失败了,俄罗斯人在远东溃退了下来。这些人在欧洲的勇猛仿佛到了东亚就失效了。一如既往地遭遇了失败,残酷的失败。那么接下来我的使命就只能继续藏下来。就如同另一个西班牙人所做的一样。”弗洛朗斯苦笑地说着,仿佛在笑说命运弄人。

    委拉斯凯兹,这位前任西班牙驻华使节在使馆区里可谓是十分有名。就是这一位,策动了第一个对明国的围剿。西班牙,英国以及荷兰。三个在亚洲有着切身利益的国家抛开此前在欧洲本土的争端,动员了一切力量,试图给明国一个教训。

    但最后的结果却是三国战争失败,付出了高昂的赎金,丢失了众多的殖民地。西班牙人损失了位于亚洲唯一的殖民地菲律宾,荷兰人丢失了台湾,至关重要香料群岛岌岌可危。而英国人则因为体量太小,丢失了一些利益却也无关紧要。

    而造成了这一切结果的委拉斯凯兹公使自然是引起了所有人的瞩目。

    果不其然,虽然不少公使总觉得自己地位稳固,明国人再不爽也奈何不来他们。但是……委拉斯凯兹顿时丢官罢职,刚刚踏上回欧洲的船,却又在半路死于疾病,结局可谓是十分让人警醒。

    “玛丽亚公主……西班牙人倒也真的是变脸得快呀。”说完,布拉斯特克也不由幽幽地说了一声。

    西班牙,是荷兰与法国共同看不爽的对象。

    更别提,而今法国与西班牙依旧处于战争状态呢。

    只不过,法国人对明国按理来说不该有什么敌对的心态。

    毕竟,两个国家天差地远,几乎都身处于各自地球的另一面。巨大的地理差距让两国很少会有冲突。

    但是……弗洛朗斯却知晓国王陛下的心态。

    西班牙曾经是号称世界第一强国,骄傲的日不落帝国。但现在,在法国人的胖揍之下已经奄奄一息,渐渐虚弱。

    内忧外患之下,西班牙人的衰落已经可以预见。

    踏在西班牙人的尸体上,法国人自然可以登上世界性第一大国的位置。

    但偏偏,这个时候中国人如此的耀眼。

    如果说,此前中国人离得远还感觉得不深刻。但自从中国医疗代表团在西班牙首都为西班牙权贵控制了瘟疫以后,法国人顿时感受到了强大的冲击。

    瘟疫,如此可怕得仿佛魔鬼来袭的存在竟然被中国人克制。

    那中国人是天使呢,还是更强大的魔鬼呢?

    联想到中国还是一个异教徒国家,那显然是后者的形象更加让法国人好接受一些。

    在这样微妙的心态之下,法国人又走上了中国的对立面。

    不过,欧洲各国毕竟离得还远。没有多大的切身之痛,是以,得知俄罗斯人在远东有动静以后,便搞起了代理人战争。

    只是,荷兰人这一回入戏太深,折进去了一个卡尔。

    按照明国皇帝朱慈烺的胃口,这一回荷兰人的东印度公司恐怕就要易主。至于香料群岛的存留,更是想都不要再想……

    “真是头痛啊……”

    ……

    有人欢喜有人愁。愁苦的各国外交使节们开始皱着眉头写例行寄回欧洲的信件。

    大明二八二年的年末,这个时间显然是一个世界飞速变化的时间。

    伴随着大明对外开放,海陆畅通。航路也变得越来越顺畅。是大量高速行驶的飞剪船等新式船只出现在海面上,使得航海科技开始出现大幅进步。

    而中西船只往来的频率增多,也让原本让各国驻京使节头痛的通信问题得到改善。

    从欧洲开船到亚洲,纯粹海上航行的时间大约在两到三个月不等。但过于稀少的船只使得一封信很多时候必须等下一艘船过来,从而让时间不得不拉长到半年甚至一年。

    现在好了,有了众多的商船。甚至开通了定期的往返船只,交通与通信都顺畅了许多。

    但相应的,各国驻京公使们也要开始头痛如何向自己的君主阐述在亚洲发生的一切。

    不说是不行的……商人们都长了嘴巴。更重要的是,在他们的嘴里,事情一定会传歪。

第一百二十三章:公使们的信

    佩德罗公使最近很忙碌。千里迢迢从南京葡萄牙领事馆离开,他踏上了回京的道路。

    在大明二八二年十二月末的这个时间里,刚刚回到京师的佩德罗公使美滋滋地睡了一觉,休息着,还未听闻京师里泛起的喧嚣。

    他需要休息,需要精神,需要更充沛的体力来面对新的繁忙工作。

    来自葡萄牙的商人大批量地抵达了京师。这些原来在澳门的家伙已经嗅到了财富的滋味,不辞万里,将老巢转移到了京师。这个财富云集,权力汇聚的地方。

    果不其然,在中国,这个完全不同于西方的世界。权力与财富是如此紧密的配合又如此的高效,繁复的规则以及让人惊叹的默契让商人们迅速适应了这里。当然,也有人可以固守西方的规则。只不过,迎接他们的就将是被京师淘汰罢了。

    简单说,葡萄牙人在此前的战队之中获得了不少好处。

    作为少数几个从一开始就与中国表示友善与臣服的国家,葡萄牙人最近的大赚特赚。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佩德罗公使自然颇为忙碌。

    比如,他最近就十分头疼,要如何解释一位叫做德萨索的商人在上海港的偷税行为。要知道,这种事情商人们已经习以为常,甚至十分热衷。

    但是,在中国这个地方,许多习以为常的事情开始渐渐变得不一样了。

    十年前还是一片战乱,政府低下的东方中国,忽然间变了个样。

    一支高效得力的税务组织被组建起来,相应的,德索萨这样的商人就不得不忍痛掏出更多的税金。

    更让他感觉可恶的是,听闻十分好客的中国人这一回并没有发挥好客的作风作为一个远道而来的葡萄牙人,他竟然要承受比中国人更高的税收比例。

    为此,与佩德罗有旧的德萨索自然找上了佩德罗,希望对中国政府,哦,在佩德罗的眼中,应该称呼明国朝廷进行游说。

    “这些家伙,可真是会给我出难题呀……”佩德罗揉了揉脑袋。

    如果说佩德罗最讨厌,或者是最忌惮的明国朝廷部门,首推的是锦衣卫。这个无处不在,能量强大的家伙让公使馆里每一个角落似乎都没有秘密。

    而仅次于锦衣卫的,自然是明国的各个税务部门。无论是海关总署还是新成立在户部地下名声不大的税务总局,都是让有钱人们深恶痛绝的存在。

    没错,新成立的税务总局全然是盯着各路富豪去的。佩德罗私底下在京师投资了几家工坊,每年都要缴纳比自己工资多十倍的税收。

    “啊,也许让德萨索入籍中国更好一些……”佩德罗想了想自己明国朋友的建议。

    在他工坊的会计师建议之下,德萨索签了一份代持协议给了自己在中国新娶的小妾。因为小妾根红苗正的中国人身份,他顺利减少了自己三倍俸禄的税收。

    但工坊里的会计师也无奈表示,按照税务总局的本领,他们顶多半年后就能顺藤摸瓜,补上这个漏洞。

    为今之计,还是最好让佩德罗自己入籍。

    入籍……德萨索不是不想,而是条件不允许。

    但没关系,佩德罗已经书信一封让自己可爱刚刚成年的次子波尔塔斯入京求学。这个京,显然是在说中国人的京师了。

    中国人投入了巨大的资源在教育事业上,更让所有人对学习这件事有着浓郁崇高的敬仰。同样,在大明各级高校一旦入学,户口边会跟着进入京师。

    这一点问题上,外国人也是如此。至少,在求学的时间里,他们是中国人。

    自然,就能享受中国人身份的正常税收优惠。

    毕竟,如果真那么容易随便让人就代持减免税收的话。也没必要区分对待了不是。

    想好了对策,佩德罗就让仆人去喊德萨索约时间,而他,则是准备拜访一位重量级人物。

    这一位,赫然便是顾炎武阁下。

    而今明国朝廷里的重量级官员,听小道消息表示。这位顾炎武阁下未来是有可能成为中国实权宰相的存在。

    这样身份的重量级官员,其他大国时节平素想要见一面都挺难。若非是葡萄牙人是公开表示了对大明的友善与追随,还真难以结交下这样的大人物。

    只是,刚刚走到顾府,却就吃了一个闭门羹。

    “老爷不在,佩德罗公使,实在不是小人胡诌。您出了门随意打听打听就知晓了,最近这些日子呀。朝中诸公都忙得团团转呢,私下的宴请,早就停了,推了。“说完,顾府的门人便笑着摇头,推开了佩德罗递过去的礼物。

    “最近的时候……”佩德罗一脸迷茫,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谢谢指点,不过这个还请收下。”

    丢出了小费,佩德罗赶忙寻了个报亭。

    很快,他就明白为何最近明国朝廷忙得一塌糊涂了。

    他拍了拍脑门,觉得自己最近是有些过分安逸了。以至于连这样重要的消息都没有察觉到。

    一场大胜啊!

    中国人有一句古老而悠久的话,叫做国之大事,在戎在祭。也就是说,对于一个国家而言。重大的事情有两个,一个是战争,一个是祭拜。

    佩德罗同样明白一场战争意味着什么。

    葡萄牙人能这么安逸,还不就是因为当初在委拉斯凯兹作死的时候他们站队到了大明一方而获得了丰厚的回报?

    没想到,俄罗斯人这么不经打,严寒即将到来,却这么迅速地失败了。

    等等……呸。

    佩德罗可以发誓,他绝对没有半点希望俄罗斯人获得胜利的意思。

    他只是有些太过于羞愧与懊恼,对自己的不专业感觉到了后悔。

    如果提前知道这个消息,不用想他也不会这个时候来打扰顾炎武。

    这会儿,大明正要享受着战争胜利的果实呢。

    庞大领土的获取足以让明国朝廷忙碌上好一阵子。

    同样,这样一场战争的胜利以及背后荷兰人法国人的身影也值得深思。

    “陛下……紧急重要的事情发生使得我必须再一次向您报告发生在亚洲的一切。总而言之,我开始预感到。这个世界的中心开始被转移。尽管欧洲的本土距离东方的明国还有极其遥远的距离。但是,一场东方与西方的争雄已经悄然就拉开了帷幕。任何地理上稍有所知的人们都会发出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到底是东方的明国,还是西方的欧洲……?”

    “面对俄罗斯人的胜利意味着欧洲各国与中国不再是隔阂的,彼此互不干涉,互不影响的。在中国人不断蔓延的触角之下,两个地理上极端遥远的国度很快就会发生碰撞。在这样的碰撞里,作为葡萄牙人,我必须诚挚地向国王陛下您建议。我们必须,也别无选择要做出一个决定。那就是……我们必须意识到,这个世界只有一个中心。而现在……就轮到您选择哪一个世界中心了。“

    一个字又一个在佩德罗的笔中迅速写就。

    经过一整天紧张而周密的整理,最近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开始让佩德罗得以清晰地知晓。

    他又一次意识到了中国人的强大。

    尽管佩德罗的uu小说没有一个字直接说要选择中国的话语。

    但是,伴随着整个战争的前因后果,一切脉络被清晰描绘。只要是正常人都会惊叹中国人战争实力的强大。而与他们为敌,更像是一个可怕的噩梦。

    同样,在中国人北疆大开发的计划里。一个强劲的中国政府也被缓缓描绘出来。

    庞大的经费预算,一万万银元的巨大开支震动了佩德罗。

    似乎无尽的人力资源。一万万的人口让中国人有着充沛的人手可以去占领陌生的领土。

    一切的准确的描绘落到笔上以后,佩德罗相信,他的国王陛下若昂四世会做出一个明智的选择。

    一个决定选择中国的选择。

    ……

    同样的烦恼也在困扰着英国人。

    累莱爵士已经在写自己的第三封草稿了。

    在最近从欧洲不断传来的信件里,他感受到了本土对他的不满。

    一次战争的失败,让本来就身份尴尬的英国人越发尴尬起来。他们站队失败,在明国十分不受待见。虽然他们在亚洲的既得利益不多,哪怕全部丢失了也不是问题。

    但克伦威尔阁下清晰地感受到了中国的强大。

    别的不提,对于军事家身份的克伦威尔而言,一支有效的医疗团队又多么重要,他再清楚不过。

    他迫切地希望自己麾下的军队能够获得一支来自神秘强大东方中国的医疗团。

    有所求,自然就得低声下气。

    偏偏英国人自己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中国人看得上的,于是累莱爵士就更加疲倦了。

    他开始不计投入地试图交好中国权贵,但投入了无数金钱以后他不得不承认。比起有钱,无论是葡萄牙人还是西班牙人都远超过他。

    直到累莱爵士别出心裁地让自己的妻子结识了一名医生,这才让局面稍有改观。

    他的特蕾莎竟然去了精市妇幼保健院,不是生孩子,而是应聘当了护士。因为这样的关系,特蕾莎打开了一条别出心裁的夫人外交之路。终于,英国人孤立的现状得到了缓解。陆军医院已经考虑要开出怎样的价码狠狠宰一刀英国人。

    这个时候,一场战争的胜利让累莱爵士更加头疼。

    他觉得英国人这一回要出血的幅度更大了。

    这对于曾经与中国为敌的他而言可是有些尴尬,刚刚打架完了,转头就要讨好自己的敌人。心脏不强大一些的,还真接受不能。

    “克伦威尔阁下……我必须直接一些来表明我们现在的处境。我需要更大的权限,更多的经费,更多的人手。总之,我们要准备更多的代价来满足中国人了。一场胜利在遥远的远东获得,俄罗斯人失败了。准确的来说,是荷兰加上法国与俄罗斯的联合体又失败了。为什么说又呢,因为……上一次这样的失败发生在我们自己身上。”

    “如果说一次失败我们还能用这样那样的理由来找到一个解释。那么,第二次的失败就使得我们必须意识到我们现在的处境……东方与西方,不再是因为地理遥远而隔开的世界。我们紧密相连,也许现在还有人没有意识到。但是,总有一天,时间会证明一切。而我们……我们英国人必须立刻行动。“

    “不是说行动去选择哪一方,而是积极谋求中国人的友谊与合作的意愿。对于中国人而言,存在一个可怕的可能。这基于中国人强大的实力。他太大了,太庞大而又强大了。这意味着,哪怕整个欧洲联合起来,也许也没有中国人更加强大。我实在担忧,也许哪一天……整个世界都被中国人独占,而不允许我们分一杯羹……“

    “请务必加紧授权我更多的权利获得中国人的友谊!”

    ……

    “父王。不得不说,来到中国是您最正确的决定。而现在,我们找到了一个改变西班牙现状的绝妙时机。我感受到了中国人的渴望,他们很可能向西进发。通过陆上的通道,他们总有一天会将我们的敌人一一击败。而我们,就可以建立起一道海上的友谊之路。哪怕再退而求其次,当我们占领整个西方,也就是美洲大陆的时候。中国人将占领整个东方。再这样的道路上,我们将互相支持,清剿一切与我们彼此为敌的人。这个故事,再中国人里有个有趣的比喻。老大与老二打架,老三死了。“

    《大明当代史-玛利亚公主家书篇》

    “女王陛下,我有一个绝妙的主意想与您分享。这个计划是源于西班牙人的灵感,他们将西班牙人的公主送到了中国。而现在,我下将这样美妙的计划复制到瑞典语中国之间。请必须正视,中国人与俄罗斯人的敌对让人欢呼。瑞典应该与中国联合起来,主宰亚洲大陆的一切!“

    《大明当代史-瑞典公使信集》

第一百二十四章:百年畅想

    一克里斯蒂娜一定想不到,自己派出去远赴千里的使节跑去东方中国的首都以后,想的最重要的事情竟然是卖女王。

    没错,比起公主女天皇什么的,远在欧洲的瑞典也有一个女王啊。

    克里斯蒂娜女王生于1626年12月8日。1632年因为父王战死,而继承王位,成为瑞典女王。虽然荣登王位,但克里斯蒂娜这个从小被母亲嫌弃而被父王宠爱的小姑娘固执地宣布自己是瑞典国王,而不是什么女王。

    可以预见,瑞典使节文斯特普这一回恐怕免不了一轮申饬。

    后世,不知道多少人把克里斯缇娜当做是女同性恋的代表人物。至于克里斯蒂娜到底是怎样的性格,自然是众说纷纭。

    但至少目前可以确信的是,出生于26年的克里斯蒂娜现在24岁,依旧未婚。

    当然,文斯特普想要撮合,难度巨大。

    不仅是朱慈烺的态度全然未知,更重要的是,克里斯蒂娜可是信仰天主教的。当然不是说宗教信仰与世俗权力的冲突,而是说……天主教是信封一夫一妻的。让一个国王当情妇,似乎有些异想天开。

    ……

    撇去文斯特普的狂想,这一场战争的胜利也开始越发发酵。

    比如,朝鲜人、日本、琉球以及越南三国开始纷纷上表表示忠诚,进献贡品。

    而此前一直以来没有入境进贡称臣的大城王朝巴萨通国王也迅速派出了自己的次子进京求学,并且搭配上了庞大的使节队伍,从海路北上,进发天津卫,通过陆路抵达京师。光是提起大城王朝一般人不怎么有印象,但要说起另一个称呼,众人表了然了。没错,这就是泰国。大城王朝而今还叫暹罗,就是后世的泰国。

    大城王朝有了动作,隔壁的缅甸人自然不甘落后。

    这个时候的缅甸有些扑街。

    百年前,缅甸二度统一,百年王朝再续辉煌。但是,二十年前的缅甸内忧之外,又起了外患。这个外患,来自遥远的西方。

    荷兰人与英国人相继来到亚洲,并且都在缅甸建立了分公司,东印度公司的分公司。

    东印度公司自然不是过来搞投资送关怀的,而是过来抢钱抢娘抢地盘的。

    总而言之,是过来侵略的。

    缅甸人对此十分苦恼,在荷兰人以及英国人到来之前,他们早就深受葡萄牙人的侵略。废了老鼻子劲才把葡萄牙人赶出去,结果荷兰人以及英国人有来了。

    还好,上两任国王给力。阿那毕隆驱逐了葡萄牙人以后,继任的他隆执政时(国富民强。他摈弃了劳民伤财的对外扩张战争,致力于国内经济的恢复和发展,分配土地给无地农民。1638年他还进行一次全国性普查,编制了各地户口、耕地面积、产量和税赋情况的调查统计,作为征税和征调劳役的依据。

    但是,崽卖爷田不心疼。现任国王平达力执政的时候,国力开始衰弱。

    面对荷兰人以及英国人的入侵,平达力渐渐不支。

    老对头泰国人北上抱大腿去了,缅甸人一听,哪里敢怠慢,连忙迅速朝着云南的沐府示好,希望紧紧抱住大明这根大腿。

    尤其是听闻了中国人拳打荷兰,脚踢英吉利以后,缅甸人顿时如同找到了救星一般。

    大明虽然这些年有些落寞,不再如同过往一样强大。

    但天朝儒家文化圈以及朝贡体系的维持依旧让大明在亚洲有着极高的地位,谁都知晓北面这个国家有着怎样庞大的地位。

    经营了数千年的天朝上国地位在合适的时机里得到了释放。

    大明的影响能力迅速开始扩散到原本限于一隅的东亚,开始朝着东南亚以及南亚扩散。

    而这,便是朱慈烺这些天需要忙碌的事情了。

    东南亚并不需要朱慈烺再单独跑一趟就能攻略。

    当朱慈烺在远东地区抓到了东印度公司的总督卡尔以后,东南亚的归属就已经成了定局。

    东南亚此处,有数的强大势力除了越南三国就是暹罗的大城王朝、以及位于缅甸的若开王朝。

    在两国之上的,自然就是西方殖民者建立的殖民据点。

    其中尤其以荷兰人的东印度公司最为强大。其次,便是英国人的东印度公司,以及葡萄牙人、西班牙人的殖民据点。

    后两者一个已经臣服,已经被打怕以后也跟着臣服。

    前者呢,也都是手下败将。

    有了这两个手下败将的例证在,加上大明千年来经营的天朝上国地位,暹罗以及缅甸迅速认清了形势。

    如此一来,整个东南亚便没费多大功夫就沦入了大明的掌控之中。

    而这,归根到底又要说到大明在远东地区的胜利之上。

    一战得胜,功勋卓著,收获之丰富有些超出朱慈烺的医疗。

    “真是个赢家通吃的时代啊。”朱慈烺站在紫禁城的望台之上,看向四周。宫中地基本来就高,在这里置一个望台更是可以登高望远,看到很远的地方。

    朱慈烺看向京师各处生民,有些羡慕他们。

    羡慕他们处在了一个帝国的上升期。

    而不是如同大明的对手一样,许多都处在帝国的没落时期上。

    “陛下。东南亚各国的回礼已经备下了。还有,有三个国家请求内附。其中,有一个国家颇为特殊,还请陛下细查。”说话是外交大臣陈贞慧。

    朱慈烺接过一张报告,扫了一眼,放在了望台的桌子之上随后坐了下来。

    身边的宫人往来忙碌,讲四周的炭盆烧的通红。几个宫女轻手轻脚地将玻璃斜台升起。天色有些晚了,嫣红的晚霞落在西边,预示着天气即将转凉。

    当天空悄然就被透明的玻璃屋顶合上的时候,朱慈烺也睁开了眼睛。

    “客家人跑去新加坡建国啊……真是……”朱慈烺揉了揉太阳穴:“他们的眼光倒是不错。外交部是什么想法?”

    “臣以为不可。”陈贞慧沉声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身为汉家儿郎,不思归附故国,却想着自立一国。那骆陈深心怀不轨,实在不能轻饶。只不过此辈久居东南亚,根深蒂固,又是大肆封侯拜相,将东南亚各处豪族都拉拢了过去。眼下稍成气候,一时之间难以剪除。加上骆陈深上奏请封,态度还算恭敬,臣启奏陛下,静候陛下指示。”

    三个国家,两个都是当地满意土邦。朝廷照例赏个土司官儿做做便是。他们地方偏远,深处热带雨林之中,不是朝廷喜欢直接管辖的地方。

    至于那些易于经商,已经被大明殖民百姓们占据的地方,自然是乖乖内附。

    但有一个内附的国家却是一个客家人骆陈深建立的,而且就建立在新加坡这一处小岛之上。上面,本来是有些土著以及欧洲殖民者的。

    但这骆陈深却趁着大明连番大胜的东风,联络东南亚各大华族,一拥而上,兵不血刃地占领了新加坡。

    显然,知晓新加坡此处位置重要的人十分众多。

    说起来,这还与朱慈烺有些缘分。

    大明绘制地图有个极重要的环节,那就是许多地方都会由朱慈烺命名。

    朱慈烺毕竟是个穿越客,早已熟悉了后世的许多城市名字。其中,新加坡便是一例。这样的事情干多了,许多人也就摸索到了规律。

    因为,朱慈烺能记住的,无一不是大有作用十分重要的地方。

    新加坡能被皇帝陛下关注,自然也是个重要城市。

    事实上,这里不仅重要,而且还是咽喉之处。是大明走出东南亚,走向印度洋的关键。

    “独立建国,是不可能了。让他们内附……哼,就报告上提的条件,也是别想。”朱慈烺顿了顿,又道:“给一个边疆直隶州的身份罢。对于这等已经在外有所成型的国家,可以允许以边疆直隶州的形势存在。照比海西边疆直隶州。虽然都是汉民,但既然各有心思,便让那先缓一缓,也不着急一时半会收拾他们直辖。”

    “是。”陈贞慧迅速地记着。

    “国防军事主权、关税、国税照比其他内附土著小国处置。给他们一些宽待,让他们往来内地方便一些,经商便利一些。至于边疆直隶州的庶务如何处置,地方税务他们如何安置。可以他们商量着处置,报备到京师。这便是底线了。”朱慈烺轻轻吐出一口气:“新加坡,是大明必得之地啊。比朕还手快一步,那骆陈深的确是胆大包天。但有一点,他还算明智。朕是不打算耗费时间与内斗在新加坡上。他们既然愿意内附,只要同意这些底线,你们便去谈好了。

    “臣明白了。”陈贞慧情圣说着。

    朱慈烺招呼着陈贞慧走出了望台,一步步地在紫禁城里闲逛着,这会儿天边已经染红大半,朱慈烺随口说:“陈爱卿。大明未来百年格局,你可有考虑过?”

    “百年格局……?”陈贞慧顿了顿,差点有些没喘过气。

    他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朱慈烺的年纪。

    陈贞慧给人的印象是年轻的。毕竟,复社四公子,这么风流倜傥的称呼,怎么也不会是一个老头。但实际上,年轻时有的。只是并没有人想象得那么年轻。

    几年前的风流往事不提,现在的陈贞慧实际上已经四十六岁了。

    这样的陈贞慧,哪怕在大明没有任期的说法,他的政治生命一二十年就顶天了。

    更别提,大明还要完善退休年龄这回事。

    如此一来,政务规划之上,十年的规划都已经挺长了,更别提百年。

    “臣……思虑不及,请陛下责罚。”陈贞慧苦笑。

    “朕又不是来给你考试的,不必紧张。随口聊聊,朕最近想到了这一点,便格外有些兴趣,有些激动。”朱慈烺是真正的年轻,朝气蓬勃。论及政治生命,朱慈烺恐怕有至少四十年的时间可以度过。

    哪怕以继承的时间去算,朱慈烺的长子二十年后才能长大成人。再过二十年各级衙门政务的历练,朱慈烺才会放心将国务交出去。

    漫长的政治生命使得朱慈烺完全可以想到百年之后的世界。

    “百年之后,臣觉得。大明的触角可以往东覆盖整个太平洋,抵达西班牙人控制的美洲大陆。在美洲大陆上据守一片易守难攻之地。往西,可以选择以马达加斯加为据点,在非洲大陆攻略。阿拉伯半岛为奥斯曼土耳其的控制范围。大明一旦在内陆上继续深入,迟早会与之交锋。臣以为,可以奉行远交近攻,拉拢欧陆诸国分拆奥斯曼。往北,而今已经办到。往南,将澳洲大岛控制。基于这一点猜测直辖,臣以为……未来的外交格局,就是大明如何控制如此庞大的领土了。分封势在必行。而大明往后恐怕要耗费极大的力气在于如何平衡庞大的领土之上。”陈贞慧说完,砸吧砸吧嘴,忽然说:“陛下,若真有这一点。我大明……将是中华世界之上,古往今来最强盛的时期了。比蒙古人还要甚之。”

    蒙古人克没有打下日本,没有东南亚,没有澳洲,更没有美洲。

    一个史无前例的庞大国家将铸就起来。

    这样的场景,光是想一想都觉得激动人心,让人从灵魂深处为之战栗。

    “欧洲,实在有些太远了。”朱慈烺喃喃地说着。

    如果欧洲近在咫尺,大明统一欧洲的计划就可以启动了。只可惜,大明隔着太远。

    而未来,伴随着工业革命的开展。欧洲即将崛起,朱慈烺虽然竭力扩大势力范围,但终究只能笼罩东半球。

    至于打下来这么庞大的领土以后,大明能不能发动起工业革命,朱慈烺始终有些担忧。这里,就不得不提及朱慈烺的弱点。

    他毕竟不是神仙,一个商科的家伙,能有一点枪械机械的兴趣与知识就已经不容易了。再想推动工业革命,只能依靠这个时空的科技。

    朱慈烺虽然费尽心机,却也只能培育出一个可能诞生工业革命的环境。

第一百二十五章:元宵灯会的小青

    一“未来,将是东方与西方争锋的时刻。北疆已经评定,西域准格尔是案板上的肉。海路西去,东亚已经臣服,东南亚握在手中。那么,越过缅甸,印度就将是大明的下一个目标。印度无强国,波斯人还有些麻烦,萨非王朝的阿巴斯二世可以试着接触,拉拢对抗奥斯曼。奥斯曼看似强盛,实则比起整个欧洲都更加辽阔强大。但实际上,在东西方的挤压之下,奥斯曼迟早会分崩离析。”朱慈烺说。

    陈贞慧目光闪闪:“陛下很看好欧洲诸国?”

    “没错。比起奥斯曼,朕更喜欢欧洲人。他们开启了大航海时代,在美洲那样足以比拟亚洲的大陆上开创了伟业。虽然相比于时代的发展,拉丁美洲的发展模式会越来越落后。但他们的确开启了一个新的时代。如果没有大明,也许他们还会开启更新的一个时代。”朱慈烺说的是五月花号到了北美开启的美国。

    当然,这些陈贞慧就听不懂了。

    他也早已习惯了皇帝陛下许多隐晦跳转的话语,默默记下来,就不再多问。

    又过了几点,朝廷抢在新春佳节来临之前将此战的功勋纷纷下发了下去。

    其中,朱笛与李定国得到了封爵。

    朱笛封了凤凰侯,李定国得封武安伯。就连卢泽、鹿景逸这两个民间义士也受封名誉男爵,跻身进入了贵族阶级。

    当然,不比那些同样在战争里立下各色功劳受到封爵的将士官吏。名誉男爵更多的是一种荣誉性称号,并不伴随着拥有诸如俸禄、地位品级等实际上的权力。

    当然,哪怕就是朱笛与李定国这等封侯封伯的大将,也并没有因为爵位有太多的实际好处。

    似乎是吃够了宗室的苦头,又担心武将地位窜得太高控制不住。总之,国务内个左一个荣养又一个优待,最终贵族封爵体系渐渐就只剩下了名誉与地位的象征。实际上的好处,比如俸禄、采邑都渐渐消退,直至彻底没有。

    当然,要想真的如同分封时代一样,当一个侯爵就能建立一国也不是没有办法。

    只要攒够了足够的人手和物资,大可以找礼部移封。比如朱笛,他名曰凤凰候,自然就是因为他起家立功之地就在凤凰城。故而,他的一应名誉性待遇都由凤凰城地方政府负担。但是,相应的,朱笛也并没有实际权力可以干涉凤凰城的政务。

    可是,一旦朱笛要移封,便可以选择将封地从凤凰城转移到海外。比如东南亚无数倍土著占据的城市。或者再近一些,直接将义州改为朱笛的封地。

    一旦封地不在国内,爵位的一应权力立刻对应。

    比如侯国,身为侯爵的朱迪可以直接任命六品以下的官员为义州的地方官员,六品以上的由他提名经过朝廷批准任命。可以组建地方警察部队,享有基础的司法权限,收取地方性归属于地税的税收。在这样的基础上,除了外交国防关税等核心权力由中央控制以外。

    国外的分封可就算落到了实处。

    当然,一旦选择移封国外实封,那也相当于自己创业。一旦因为治国不善,极其民变亦或者财政破产,那可别想着还让朝廷拨付经费填窟窿。

    虽然到了不可收拾的阶段下朝廷的确会出手。

    但一旦出手,自然就是收归中央掌控。而惹出了这一切的实封勋爵也就不可避免地要被一撸到底。爵位就别想了,要是又犯了什么罪行证据确凿,那更是会被一一论罪,等待那位勋爵的是法律的制裁。

    封侯拜相,发财升官。

    这是朱慈烺对自己有功将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手段。

    经过这么一出,京师里最近也是人气旺盛,十分热闹。来来往往之中,各处酒楼纷纷生意红火,都是主持庆功宴亦或者被邀请去庆功宴的人。

    不少人看向京郊不远处陆军学校的门牌,眼珠子都快垂涎地掉出来了。

    ……

    新春到来,大明二八三年也已然抵达。

    春节一到,自然是长假开启。

    朱慈烺大放地放了足足又十五天的长假。

    这对于官员而言,却克真是个难得惊喜的长期假日了。毕竟,这年头是大明。在没有飞机铁路的时代,对于许多家乡偏远的官员而言,想要回一趟家已经十分不易。

    当然,这也是朱慈烺的一点点小私心。

    若是所有官员都留在京师,那朱慈烺克还得一个个衙门,一个个家地跑过去呢。

    虽然礼部的人再三简化了流程,但一想到京师不断膨胀的官吏队伍朱慈烺就有些头皮发麻。

    现在好了,最后一次朝会来了个集体的提前拜年以后,大年初一的这天朱慈烺便只需要给在京留守的几个内阁成员拜年便可以回到紫禁城去度过自己的安乐小日子了。

    崇祯皇帝不在京师,他去了温暖四季如春的三亚度假了。

    小冰河时代的京师真不算是个宜居的城市。

    原本,崇祯皇帝还是打算春节要回去的。只是在三亚那呆了一阵子,却是一下子眷恋起了这个天高地远,无人管束,又气候极佳的地方。

    一想到回到京师那必定忙起来的往来,朱由检便留了书信,随后继续在三亚呆了起来。

    春节愉快地度过了。

    伴随着大明二八三年的正月十五到来,元宵佳节到了。

    河东别院里,最近孔洛灵在此几乎长住了下来,整个春节几乎都是与柳如是一起度过的。

    两人说起来,还真有些缘分相投。他们都不是这个世上的普通女子,出身奇异,在京师,都算得上是孤零零地一人。

    孔洛灵是碰上战乱,双亲去世。柳如是更是自小进了秦淮河这种地方,也无亲人。

    当然,要说有些不一样也是有的。

    比如孔洛灵碰上年关的时候,更是不堪孔氏宗族的骚扰。

    有了年关的缘由,他们更是方便打打亲情牌,又说是要祭祖,又说是要拜祭孔洛灵的双亲。总之一大堆理由,硬是要拉着孔洛灵回一趟曲阜。

    孔洛灵也是被逼的没办法,惹不起呀。

    毕竟,这些人还是他的族亲呢。就算是把这事闹到衙门里,也是难办。清官难断家务事,宗族的事情,官府还真没有合适的由头介入。甚只,碰上个冥顽不化的,说不定还会偏向孔氏。毕竟,朝廷里多的是衍圣公的门徒。

    惹不起,自然只好躲了。

    “说起来,父母双亲,我还真是想去祭拜一番。只是,战乱一起。当时父母的尸骸……哎,怕是在哪座荒山野岭也不知晓了。族里那些人,也真是荒唐。寻了父母的名字,弄了点旧物,做了衣冠冢来哄我回去。若是当年他们但凡骨头硬一些,没有勾结剑奴,如何会是今日的僵局!”提起这事,孔洛灵还是愤愤不平。

    “放心吧。你这些族亲呀,最近一段时间,保你至少半年平安。都不用担心他们来麻烦你了。”柳如是笑着,一双眼睛放着光。

    孔洛灵一看,心中就安稳了几分。

    柳如是是个极有本事的人,她既然出手了,那些族亲应该会收敛一些。他们敢磨着孔洛灵,是仗着有族亲的身份,仗着宗族的关系在世俗规则里的庇护。孔洛灵再有能量,总不能求人出手对付自己的族亲。传出去,孔洛灵也不好看。

    但柳如是就不同了。

    他与这些人无亲无故,孔氏若还敢招惹,她便下了死手也无人会说些什么,只会当孔氏之人没点眼力劲。

    “陛下,真的……会来么?”孔洛灵忽然就一下子就心情紧张了许多。

    “放心。会来的。”柳如是拍了拍孔洛灵的肩膀。

    元宵佳节,柳如是也在这里办了个灯会。受邀而来的,是整个京师都数得上名号的年轻俊彦。

    但与别处不同的是,在柳如是这里,举办的是假面聚会。。

    人人都会带着面具出息,柳如是只会让侍女看着人审核进来,确保不出现乱七八糟的人。但是,因为面具是自带进来,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说话的会是谁。

    如果说,其他受邀而来的人面对这样的假面聚会还只是新奇,试一试的心态。

    对于朱慈烺而言,却是难得的放松了。

    皇帝的身份固然尊崇,却也难免有些沉重。被人瞩目,一举一动都是中心,这种感觉很棒。权力如同最有效的药水,让人焕发光彩。

    但是,人又是一种很容易喜新厌旧的生物。

    这样的日子过久了,竟是会有些疲倦乏味。

    朱慈烺就处在这样一个疲倦乏味的时候里。一场扮装假面舞会让朱慈烺好奇赶了兴趣,他本来没想过出席,却破天荒地悄悄赶了过来。

    甚只,为了不让人看出来。朱慈烺稍稍易容了一下,换上的装扮,却是一只可爱蠢萌的大熊猫。

    两只黑眼圈,稍稍发胖圆球一般的身材。朱慈烺走进场里,迎来一阵欢笑。

    一路入内,朱慈烺看着眼花缭乱的元宵灯会,摸着手,有些手痒。

    “这位客官,这盏灯如何?”一个巧笑嫣兮的女仆走了过来。

    还真是个女仆,穿着一身从宫中流传出来的旗袍制服,笑着看向朱慈烺。

    “灯好看,人更好看。”朱慈烺笑着透过灯,看到了对付的眸子。

    “那,若是公子猜中了这灯谜,这灯就送给公子如何。里面呀,还有婢子的名字呢。”那女仆笑着说,眯着眼睛,月牙儿弯弯,很是养眼。

    朱慈烺大笑:“那要如何才能让我猜谜?”

    “盛惠一个银元,还请公子玩的开心。另外,这一银元是柳大家会捐出去,给到京师贫困子弟助学所用。”女仆说着,变着戏法一样,掏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花灯。

    朱慈烺深深看了一眼,他倒是没想到。柳如是本事还真不小,脑子也十分灵活。

    办这一场聚会开支可是很不小,但这又不是商业活动,不能邀请人家来还收钱吧。于是,他搞了一个玩游戏免费,道具收费的路子。

    但如果是用这个回本,却也是不妙。

    主流舆论环境,终究是觉得君子不言利。柳如是虽然是女子,也要注意一些。

    但既然是给贫困学子助学,那大家就玩的开心了。

    而且,毕竟是给了银子的。大家玩得似乎都挺认真。

    朱慈烺也是凑过去,看着第一个花灯的谜题。

    “唐中宗并不难看……打一成语?”

    “唐中宗……李显呀。李显李显,里面是一条咸鱼?”朱慈烺嘀咕着的时候,却见一个身材修长,皮肤十分白皙的女子拉着一个稍小一些女伴凑了过来。

    两人的假面装扮都很有意思,赫然一个是白娘子,一个是小青的装扮。一身白衣,蒙着面纱。另一个呢,则是一身青衣,也是蒙着青色面纱。

    不作怪的打扮加上露出半张脸也是很美的容颜,一下子让人周边的人将注意力集中过来。

    这会儿,天空里一团又一团的烟花炸开。

    人群们纷纷尖叫着,欢呼着。

    热闹的环境里,两个小姑娘叽叽喳喳地,看着灯谜。

    “姐姐,怎么能胡乱地猜。”那个身量稍小一些的女子低声地说着。

    “嘻嘻,还不是看你愁眉不展呢。”白娘子的装扮显然是柳如是了,她放松地说:“你也说了,你的心上人呀,可是不喜欢刻意的。那就随缘罢。缘分到了,自然就来了。这乱猜,也是缘分嘛。说明我这银元与小朋友们有缘呢。”

    “咯咯,姐姐真会安慰人。这位姑娘,这是我的一银元。这灯,我要了。谜底,便是:显而易见。”小青装扮的女子显然是孔洛灵了。

    女仆拿着灯,倒是两难了:“两位姑娘……这……这是难为婢子了。”

    “难看……啊……不是外貌协会啊。”朱慈烺挠着头,反应了过来。

    不难看到,显而易见。

    谜底的梗,显然是这个了。

    “美女的女仆女士,给他们罢。这盏灯很漂亮,配上佳人会更美。”朱慈烺笑着说。

    这会儿外间又燃起了烟花雨炮仗,京师里热闹非凡。而朱慈烺这边呢,也有些嘈杂。就是熟悉的人站在身前,也认不出这般跳脱的人会是朱慈烺。

第一百二十六章:我恨土豪

    一烟花雨飞起,成了两女的背景图。烟花绚丽多姿,烟花之下的两女更是风姿艳丽,明媚得将这元宵灯会多增了三分俏丽之处。

    两人听了朱慈烺这般说,又见那女仆开始苦笑着解释,这才明白自己一时间没注意,抢了人家的花灯。

    柳如是本是想道个歉,说些好话。可一看朱慈烺这熊猫的装扮,却是忍不住噗嗤一笑。熊猫在这年头还不算流行,但可爱的萌宠属性是跨越时空可以通用的。

    圆滚滚的体型让人觉得人畜无害,宫中能工巧匠制作的黑眼圈大眼睛更是可爱爆炸。一下子让柳如是心怀柔情似水。

    “想不到这头熊还挺会说话的。”柳如是笑眯眯地,看着大熊猫。

    “姑娘,我可不是熊。”大熊猫摊手。

    “对对,你是人嘛。”柳如是笑得更乐了,忍不住摸了摸朱慈烺这大熊猫的外套,捏了捏大熊猫的脸。若不是朱慈烺身量挺高,柳如是还想摸摸大熊猫的脑袋。

    “这是大熊猫,是食铁兽。难道……不可爱么?”朱慈烺摇了摇身子。见过轻松熊大玩偶的都会知道,这种大玩偶完全不需要什么跳舞的技巧。只需要扭动扭动身子,那全身都充满萌点的属性就能释放开来。

    将一大排大姑娘小媳妇都全部俘虏。

    可爱的滚滚萌翻了柳如是。

    见柳如是这么大胆,甚至凑过来动手动脚,上摸摸下捏捏。朱慈烺克是个年轻气盛,气血阳刚的大好少年呐。闻着那股子扑面而来的女子芳香,又见柳如是凑近以后,得以顺利观赏到的妖娆曼妙身姿,朱慈烺也忍不住大动凡心。

    他摇了摇身子,既是卖个萌,也是稍稍扯开了柳如是动手动脚的动作。

    柳大家魅力惊人,朱慈烺也有些扛不住呀。

    见了这么个景象,不止柳如是被萌到。孔洛灵更是双眼亮晶晶,笑着,月牙弯弯:“那这盏灯送给你,可爱的大熊猫先生。”

    “那就多谢了。这样,不如一起结伴同行。我呢,也再多破几个迷。送几盏花灯给两位小仙女如何?”朱慈烺笑着收下,没有扭扭捏捏。

    这么大方的举动倒是让柳如是撇了撇嘴:“你倒是不客气呢。就这么把我们家小青的花灯收走了。还有……仙子……倒是巧嘴。可你没见我与小青都是《白蛇传》里,青蛇白蛇的装扮么?”

    “姐姐……这位公子感觉像是个正经的书生。也许没有读过这些杂书呢。”孔洛灵与柳如是都是已经财务自由的女子了。自然是有的是时间读一些闲书。

    但是,这年头。财务自由可是个艰难的目标,哪怕是当上官了,也距离财务自由相当遥远。

    为了仕途经济而奔波的人可是很少会读杂书的。

    但凡家教严厉一些的家族学校,也都是禁绝杂书。这是个观念问题,朱慈烺可没办法在这年头推广娱乐。

    “青蛇白蛇的故事我自然知晓,就是不知那许仙是不是果然如传说中所言,其实是个女子。”朱慈烺哪里会不知道白蛇青蛇呢,提起这茬,他就想起那同样是女人演的许仙。

    顿了顿,朱慈烺又说:“只不过嘛。若是开口称呼两位姑娘为小妖精,却不是我孟浪了么?”

    朱慈烺一说,两人顿时也跟着笑。

    先是轻轻地笑,明白了其中暧昧的意思以后,又是放肆地笑。一边笑着,一边盯着朱慈烺打量着,肆无忌惮地看着。

    虽然是假面扮装聚会,但眼睛总归是能看到的。

    朱慈烺就这样与两人对视了许久,看的他一阵子心中悸动。

    两只妖精放电小书生有点忍不住了。

    ……

    这时,朱慈烺这个角落里的动静也已经惹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没办法,场上虽然女嘉宾众多。可真正容貌魅力出众的自然是少数。而这其中,不少人又都是盯着柳如是来的。

    柳大家的才情,柳大家的容貌,柳大家的魅力。可那真是京师的传说了。

    也就是朱慈烺,一来是久在军中。而来与柳如是见面次数稀少。才会出现见到真人而猜不到的事情。

    反倒是与会众人,早就知道了这白娘子打扮的就是柳如是。有的是熟悉柳如是的模样与神情,看几眼就猜到了。有的是神通不小,随便喊人去查探了一下,就知道柳如是订购了一套白娘子与小青的衣裳。

    没错,扮的,更是京师里赫赫有名的孔洛灵。医生活菩萨呐,名声高是其次,制服诱惑与医生的身份诱惑……

    咳咳,总之,两人都有偌大人气就是了。

    原本,在场的不少男士都准备了许多本事,想要凑近两女呢。可现在,竟然让这个大熊猫给得手了,不少男士心中火光大冒,眼神都不善了起来。

    一阵窃窃私语之后,一个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正气的汉子走了过来。

    “几位在此,可都是有好花灯可以赏玩呢。不才小可徐秋,特来讨教一二。不知可否呀?”名作徐秋的男子声音洪亮,一双眼睛盯着朱慈烺,又很是大放光芒地看着小青打扮的孔洛灵。

    柳如是见了,冷哼一声。他消息灵通,知道这徐秋就是奔着孔洛灵来的。徐秋的家世还真不错,族中顶梁柱的徐文胜官至台州海关署长,听闻政绩不错。徐秋本身也是老一届的京师大学堂毕业生,在京师军械工坊干得有声有色。

    简单来说,孔氏那帮子人也不是蠢过头。还真找了个出挑的人,想把孔洛灵嫁出去。完成孔氏从老贵族到新贵阶层的转变。

    没错,徐秋也的确是大明改革之后,改革派的成员。

    徐秋虽然根底不错,可朱慈烺莫名地感受到了莫大的敌意。他没招惹这家伙啊。

    还没等朱慈烺开口,柳如是却是应了:“那就来吧。”

    她还真有点心情不爽。她是想成全孔洛灵心中那点小心思,这才花了许多功夫把请柬送给了朱慈烺。

    可是,皇帝陛下天威难测。到现在,她也没收到朱慈烺来的消息。

    显然,朱慈烺这一回到来直接拿的别人的请柬,谁都不知道朱慈烺来了。

    朱慈烺没来,柳如是忍不住有些朝着大熊猫撒了点气。

    朱慈烺摇了摇头,了那女仆,又找了另一盏花灯。

    “如有人员成姻缘,打一个字?”朱慈烺先挑了一个青色的花灯。

    朱慈烺看了,便迅速绞尽脑汁地想着这谜底。

    只是,朱慈烺虽然有些天赋,治国治军天赋不小。但诗词之上,显然就是个普通人水准。历史上,崇祯皇帝与周皇后也都没有诗词歌赋天赋的记载。

    朱慈烺自小虽然经受皇室教育,显然也不会有哪个先生敢教这些治国文章外的东西。

    故而,朱慈烺愣神思考之间。却见那一身白衣的柳如是眉目一动,巧笑倩兮之后,朗声说:“是一。把姻缘二字减去前面的如、人、缘。”

    “小兄弟,似乎本领不太行啊。”徐秋很是阳光男孩地大笑,惹得小青装扮的孔洛灵侧目不已。

    如此一来,这拉仇恨的本领顿时蹭蹭上涨。

    朱慈烺嘴角一抽,默默地又拿出了一枚银元:“男人可不能说不行。再来!”

    见此,小青装扮的孔洛灵就伸手过去,从柳如是手中接过那盏花灯,递了过去。

    见小青向着外人,白娘子显然有些不开心,瞪了一眼给朱慈烺:“哼,某人可是说的。要送我们小青花灯的呢。”

    “两个,两个!我猜中了,就开两盏花灯送过来。”朱慈烺咬着牙。

    “安得广厦千万间,打一词牌名。”女仆递过来了一个新的花灯。

    朱慈烺想了想,刚刚猜到了什么,就见柳如是更快一筹:“有所思!”

    朱慈烺继续默默地掏出了银元,女仆嘻嘻地直笑。他手中的花灯都已经卖光了。

    不过,她又迅速喊了好几个姐妹过来。

    没多久,又是一盏花灯递给了朱慈烺。

    “先生妙笔能生花。打一西汉人物,卷帘格!”

    朱慈烺还没开口,却见柳如是一点难度都感觉不到的说:“卓文君。”

    “哎呀,看来这位小兄弟有些准备不足。怎么,不如让在下来帮帮忙?”徐秋又开口了。

    朱慈烺看过去,感觉他头顶上的名字都红了。这家伙,仇恨值杠杠的!

    但现在的目标不是他!

    朱慈烺咬了咬牙有出了银元。只不过,这一回他放大招了。

    一张百元大包抄被朱慈烺掏了出来,啪地放在桌子上:“一百只花灯,都给我上了。等等,也不一定每一詹花灯都是一次猜出来。不能因为我连累这番慈善义卖。这样,这三千银元,算是我捐赠的。就委托柳大家去助学那些贫困学子了。”

    钱是男人胆。

    男人花钱的时候,特别是十分大方,十分有意义的大方的时候。就更是绽放了男人的魅力。

    朱慈烺站在那边,啪啪地掏出了一张又一张的大额宝钞。倒是让那些女仆都机动地尖叫了起来。

    一百个花灯迅速找了过来。

    无数身姿妖娆的女仆们提着花灯绕着朱慈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而朱慈烺捐赠三千银元的事情,也迅速传了出来。

    这年头,做慈善的大多都是一些施舍粥棚之类的事情,修桥铺路虽然也有些乡绅喜欢做。但那些事情,大多也就几十几百两银子顶天了。

    三千银元,这就是三千两银子。

    这可真是一笔巨资了。特别是这年头还没有企业成规模地做慈善的时候,那种给人的震动更是无与伦比。

    虽然,柳如是手头十分富裕,不缺这三千两银子。但这么大方的举动还是镇住了他。

    土豪他见过。

    但见的都是那些土豪穷奢极欲,做慈善的还真是不多。

    尤其是,柳如是还注意到了一点。

    敢情这家伙就没认出来她是柳如是呀!

    她还以为这大熊猫已经认出来了她就是柳如是呢。

    作为一朵政界女儿花。柳如是身边从来没有少过觊觎之人。若不是钱谦益前车之覆在前,已经有不少人打算下手了。

    自然,也少不了那些土豪大户想要收他进外室。

    女人魅力大,自然是有优势的。可有的时候,也是一种羁绊。

    也是因为这个理由,柳如是方才这才有些刁难朱慈烺。她还以为这大熊猫知道了她的身份,又是一个无聊想要炫富的二代呢。

    没成想,反倒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想到这里,朱慈烺有些心中歉意,倒是不说话了。

    而那边,徐秋愣了愣,嘴角一抽:“我恨土豪!”

    比钱,他比不过啊!

    一百盏花灯很快来了。

    “相公金榜题名(打二字官职名)”

    “郎中!”朱慈烺捏着拳,松了口气,总算抢在白娘子前头答题中了。

    “萧何力荐大将才,潘安车出洛阳道。(打六字成语)”

    “言必行,行必果。”朱慈烺忍不住欢呼了。

    柳如是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家伙,怎么和个孩子似的。好像还与柳如是置气呢。

    也对,谁让柳如是刚刚一直针对朱慈烺的。

    人家还真担心柳如是这个才女继续抢呢。也对,朱慈烺虽然功底不浅,但对这个不是专长。而柳如是呢,那可真是专家了。

    毕竟,秦淮河上。若是没点真才情,怎么才能与文人玩这些文字游戏?

    对于柳如是而言,她们的身份更像是明星。终归是要有些才情才能混得下去,混出名声。而作为史书留名的大明星,柳如是的手段本领自然是十分不凡。这些文字游戏难度不算很高,她随手就能包圆了。

    眼见柳如是不再抢答,朱慈烺终于可以松口气送出自己许诺的花灯。

    不过呢,没多久场上的重点就微微转移了一下。

    一口气出了三千两银子捐赠,举办方于情于理当然都要出面。

    毕竟,这些花灯成本挺低。三千银元的捐赠,那可真是大手笔了。

    没多久,朱慈烺就见到了一个成熟大方的妇人迎了过来。

    “婢子春乔,公子有礼了。这三千银元可真是一番大手笔,公子自是看不上这些俗物。可这一笔重金,却能让一千学子读书一年开支呢。无论如何,这一百花灯都由公子处置。可别再提退回之事。”春乔果然是个心思玲玲剔透的女子,这么一说,朱慈烺顿时松了口气。

第一百二十七章:放灯许愿

    一白娘子没有上场插嘴,朱慈烺又解开了三个谜底以后就感觉有些尴尬了。

    花灯太多,虽然他有心能猜完。但他可没这么闲啊,一百个,一个个猜下去怕是要在这等到凌晨拂晓的时候了。

    要是真把时间都耗在花灯上,难不成朱慈烺还得为了花灯连身边姑娘都不顾了么?

    这春乔来说了这么一番话,可是一下子就解开了这点小尴尬。还讲朱慈烺捧了一番。朱慈烺看过去,忍不住赞了一声。柳如是调教人的本事,倒是很不俗嘛。

    柳如是没开口,那徐秋也被朱慈烺一掷千金的土豪劲儿给镇住了,几次张嘴,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反击。

    炫富是会惹人烦的。

    但朱慈烺的这个却不是普通的炫富,不是单纯的炫富。

    这是支持慈善事业,顺带着表明了自己的有钱。这是一种格调,一种气量。

    总而言之,眼前这位大熊猫先生的豪爽让人感觉装逼的层次高了那么一点点,不经意间展示了自己的身价与眼界。

    徐秋看着柳如是与孔洛灵眼里的赞叹之色,心中酸得要泛出泡沫来了。

    他颓然地回了自己的座位之上,闷声地吃起了饭。

    而这时,春乔也说完话,走了。

    小角落里又只剩下了朱慈烺与柳如是、孔洛灵三人。

    “元宵花灯,也是孔明灯。所以,除了观赏,只要取出上面放着的铁块,便能飞天而去。听闻,这个时候若是虔诚地许一个愿,就能心想事成。”孔洛灵轻声轻气地说着:“不知公子可有想要许愿的呢?”

    朱慈烺听了,微微站定:“我想许愿的?我这人呀,其实还挺执拗的。有时候,不信那些什么鬼怪力神。想要做事,便自己拼命去做。许愿了,我可不指望满天神佛有谁会来帮我。只要自己竭尽全力,能做成,自然是心甘情愿。若是做不成,可只有想着竭尽全力了,也就没有遗憾了。”

    “心诚则灵。”孔洛灵对视着朱慈烺的眼眸,认认真真地说:“一番许愿,不为苍生,不为鬼神。仅为自己,何必想哪些有的没的宏源。要是我为公子许个愿,倒是要许一个自己能平平安安,身康体健的愿望来。何必平白总想着哪些有的没的。”

    柳如是撇着嘴,感觉命运真是捉弄人心。

    自己这个傻妹妹呀,竟然也弄起了什么一见钟情。哎呀,女人还真有些善变。这才刚刚见了一个还算看得顺眼的小年轻呢,就迫不及待地关心上了,问候上了。

    “小青,快别说了。我都为你羞啦。来来来,别去想这些。可别被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骗了心肝脾肺肾,迷得五迷三道的。”柳如是好生牙尖嘴利,似乎又恢复了那个与朱慈烺斗嘴的泼辣名律师。似乎害怕孔洛灵的注意力不能转移,柳如是又连忙拿了一个最是漂亮艳丽的孔明灯放在孔洛灵的手中。

    “好妹妹,拿着。许个愿,心诚则灵呢!”说着,柳如是又狠狠地瞪了一眼朱慈烺。

    孔洛灵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他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柳如是。想说些什么,却有觉得眼瞎不是说那些的时候。

    心中想着这些,孔洛灵摇了摇头,干脆也不提这些,专心地拿起了孔明灯开始许愿。

    而朱慈烺呢,也是拿起了孔明灯许愿。

    见两人安静了下来,柳如是微微松了一口,自己也拿起了一个孔明灯。

    心中想着该许个什么愿,脑海里想起了孔洛灵刚刚说的那番话。不为苍生,不为鬼神,就为了自己平平安安。

    他是不想许一个什么与政治经济有关的愿望,反而想着平淡一些,真实一些。

    顿了顿,柳如是却忍不住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大熊猫先生。

    坦诚地说,这位大熊猫先生还算是风趣幽默,挺会说话的。

    柳如是也不知怎么了,没了往日的从容淡定,事关小姐妹的终身大事,她有些没沉住气。但很快,柳如是就定神了下来:“莫怪我呀,我家小妹妹属意皇帝陛下又不是一两年了。眼瞎也许有些新鲜劲儿,可又何必铸就孽缘呢。有我推手,洛灵妹妹入宫是迟早的事情。你身为一介白身,纵然家底有些银子。又何必平白增添一道孽缘,惹皇室不喜?”

    “罢了,这愿望,便丢在你身上。祝大熊猫先生,有个合适自己的姻缘罢。”柳如是想着,拿下了孔明灯上的铁块。

    花灯顿时感觉一轻,漂上天空。

    朱慈烺与孔洛灵那边的花灯似乎也是许愿挺久,这会儿也刚刚放飞空中。

    闹腾了许久,元宵灯会也渐渐进入了尾声。有的把花灯飘在河中,有的人猜中的是孔明灯,可以高飞入空中。

    一时间,除去本来河东别院里的灯光。整个河东别院都亮晶晶起来,尤其是一个又一个孔明灯飞上天空之后,更是犹如一朵朵彩色的元多,缓缓高飞。

    天上朵朵高飞,绚丽多姿。

    而地上,亦是人间繁华,艳丽多情的女郎站在身前,散发着让人迷醉的魅力。

    只可惜,世间总有些庸人会来打扰。

    这番良辰美景之时,大步走来一人。

    台下,已经离开的徐秋心中纠结。他想给眼前此人鼓劲,可又分外看不起这等人。徐秋是京师大学堂的毕业生,最是看不起出身顶尖私立学院里出来的这等传统士子。总觉得这些白衣飘飘,儒衫飘飘的儒生就知道那点诗书经义,不是经世致用的学问。

    可是,眼前这一位来头很不小啊。

    江南大才子,朱彝尊。

    朱彝尊,浙江秀水(今浙江嘉兴市)人。明代大学士朱国祚的曾孙。明崇祯二年人。现在,二十二岁了。

    这个年纪,正好是与朱慈烺年纪相仿的时候。

    两人对视上去,便见火花绽放。

    要知道,这朱彝尊还真是挺有名的。

    陈贞慧虽然曾经有复社四公子的美名,但江南才子,一代自有一代的名声。自古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才人出。

    朱彝尊就觉得,自己是那个出示之人。

    良好的家世,富裕的生活水平,在江南早早打好的名声基础,加上长辈助力,自身也有些才学。这朱彝尊受邀而来,全然对得起柳如是邀请人选的高门槛。

    本来,朱彝尊受邀而来。柳如是想着让朱慈烺可以选几个得用的班底,好让自己拉近与朱慈烺的距离,顺便广结善缘。

    但是,今日看眼前这镜像,柳如是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他弄巧成拙了呀。

    一看朱彝尊看向朱慈烺那目光灼灼,跃跃欲试的挑事表情,柳如是就觉得心烦意乱得很。皇帝陛下没请来,自己倒是邀请了一大堆惹是生非的家伙。

    这镜像,让柳如是恨不得闭门谢客,赶紧把人赶走。

    这只能是个吐槽了。

    柳如是摇了摇头:“罢了,随他去吧。”

    皇帝陛下没来,柳如是兴致全无,只好去陪着自己的傻妹妹了。

    不过,眼见朱彝尊面目不善地朝着大熊猫先生走去。

    孔洛灵却是说什么都不肯走。

    这让柳如是感觉有些牙酸,这算怎么个情况?

    “在下朱彝尊,嘉兴人。方才听说兄台一掷千金,大方丢下三千两银子,真是教人敬佩万分。我辈实在敬仰,特来讨教,不知可否成全?”朱彝尊看着朱慈烺,目光灼灼,仿佛战意燃烧了起来。

    朱慈烺眯起了眼睛,很想吐槽,怎么到哪儿都能碰到乱咬人的家伙。哎,人帅就是没办法。

    不过,坦白地讲。柳如是邀请人的眼界不算差,这家伙颜值的确算得上一流水准。风度翩翩,一副风流才子的模样。白衣,画扇,剑眉星目。如果是个普通的言情小剧本,朱慈烺就只能是路人甲了。

    可朱慈烺是谁啊。

    那是皇帝!

    是大明皇帝。

    近十年战火纷飞的考验,挥斥方遒,百万兵马听他一人号令。这样的气质,哪里是个小书生可以抵抗的?

    朱慈烺淡淡一笑:“本事没什么兴趣的。不过既然是柳大家请来,也不能白耽误大家时间。总要留下一些人身经验,教导教导而今不成才的一些晚辈,不是么?”

    “晚辈……”看着和自己年纪差不太多的朱慈烺,朱彝尊有些恼怒,这家伙还打蛇随棍上了!竟然顺着话头就摆了自己一道,还真是不要脸。

    落在朱彝尊身上,是感觉到了赤裸裸的挑衅。

    但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落在孔洛灵的身上,却越发感觉自己认定的男人真是气势勃发,猛得很呢。

    “既然是人生经验……却是教人感慨。朱某也想学兄台一掷千金,只可惜家里管束得紧。家中自然在家乡助学,修桥铺路,功德之事都人做。但我辈青年,是读书上进的关键时刻。最忌讳的,就是沉迷享乐。一朝有些银子,就胡乱花销去。沉迷销金窟,再无回头之路。听在下一言,不知兄台如何感想?”朱彝尊一口一句兄台,却是压根都不想去问朱慈烺的名字。

    显然,在它看来。自己随口说些话,就能逼退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但朱慈烺却是镇定得很:“果不其然,人人都有自己忧烦之处啊。不比猪一只,啊不对,朱彝尊同学。像我这样二十来岁的老人家的确不一样,一年赚个几十万花不完,总想做点好事。哎呀,钱花不完,好事做不够。这也是成长的烦劳,对吧。只可惜,在下父母已经远游外出,寄情山水之间,早就对在下听之任之了呢!”

    朱慈烺小秘密地看着,眼睛里无限促狭。

    很显然,朱彝尊那点话题话里藏钩的本事被朱慈烺一眼就看穿了。

    朱彝尊是在讽刺朱慈烺大手大脚划着家里人的钱,早早沉迷享乐,不思进取,还没家教。

    但朱慈烺却是不动神色地戏谑了一番朱彝尊。

    “猪一只……”柳如是想笑不敢笑。

    孔洛灵却是噗嗤一笑,忍不住看着朱慈烺,眼睛很是有神。

    朱彝尊咬咬牙,怒瞪了一眼朱慈烺:“阁下!这就有些过分罢。没错,我知晓你有钱,知晓你豪富到连国姓都看不起!这世道,果然已经人伦崩坏,人间再无礼义廉耻。人人但有一些钱财,便不知天高地厚,更不知谦恭为何物!”

    这就有些撕破脸了。

    朱姓,这是皇室的姓氏啊!

    柳如是忽然就有些紧张了起来,该死的这些家伙不会闹大了不可收拾罢!她瞪了一眼朱慈烺,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孔洛灵双目闪闪发光,一脸期待。

    “哦?人伦崩坏?没有礼义廉耻?”朱慈烺顿时脸色一变,原本玩世不恭的表情一下子郑重了起来:“朱彝尊,你若是如此想,那可是大错特错了!”

    “自以为有些臭钱,便不知天高地厚。你说我错,还不够格!”朱彝尊冷笑连连:“这世道,当政之人,果然昏庸。不思教化仁义,反而驱使人人只为钱财,枉顾一切!”

    “哈哈哈哈哈!”朱慈烺听了,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一放声大笑之中,藏着一些悲哀,偷着一些凄凉,更藏着无尽的嘲弄,以及一些沧桑变幻之感。

    “饿了,为什么不吃肉呢。为什么,不吃肉呢。”朱慈烺笑着看向眼前的朱彝尊:“何不食肉糜。却是说的阁下啊。小青、小白。想不想听我讲一个故事?”

    朱慈烺看了一眼朱彝尊,全然是一副看白痴的眼神。

    他觉得,和这种自以为是的二代毫无沟通的乐趣。

    反倒是身边两个巧笑倩兮的姑娘赏心悦目。

    “什么故事?当然,不管是什么故事,我都想听。”孔洛灵月牙弯弯,笑得很是开心。

    “傻姑娘呀……对我都没这么听话呢。”柳如是银牙暗咬,看着大熊猫先生,一脸郁闷。

    “有时候啊。我曾经也想过,赚那么多钱做什么。我已经吃饱喝足,人生安乐。实在不应该费那么多劲,又是扩建工坊,又是研发技术,总是想着这些被一些人看来庸庸碌碌,俗不堪言的事情困扰……可每当这个念头想起来的时候。我就想笑,可想起了那两个故事呢,又感觉想哭……”朱慈烺陷入了回忆之中。

第一百二十八章:我讲个故事

    朱慈烺笑,是觉得自己这种不上进的念头有些好笑。身为大明皇帝,朱慈烺的权势与财富已经到了天下之中无人能及的地步。

    如果要弄一个全世界权势人物排行榜与全世界财富排行榜的榜单来,哪怕朱慈烺每天睡大觉也依旧能够排名第一,一直到朱慈烺死去。

    但是呢,每当朱慈烺想起一些见闻里所见过的故事时,又觉得人世间苦难何其多。身为天下万民之君,帝国之元首。大明的皇帝,朱慈烺哪里能有半分懈怠?

    “不知两位姑娘,可有听说过保险之事?”朱慈烺说。

    孔洛灵稍稍迷茫,表示自己没有听说过这东西。柳如是显然是见多识广的:“保险之事,我听说过。是个挺流行的东西。”

    听说过保险的人显然不少,朱彝尊也听说过,更是有过一番不堪回首的过往。朱彝尊前年进了家族里南洋的海上生意的公司,在里面历练做事。做事之时,有个朋友便介绍他去买海上交通安全抢盗险。可是,这海上交通安全险一问,却开出了一个足足六千银元的价格。虽然足可以保五年之久,也证明了朱彝尊家族的事业庞大。

    但是……六千银元啊。那是朱慈烺一掷千金的双倍了,而且,在这年头。六千银元的价格,拿出去都能在南京城里置办出一个舒适宜人,风景秀逸的宅院了。

    没错,朱彝尊想着省点钱下来。年终结算的时候,遵照太爷的承诺,他能拿着公司一年的收益自己去花销。

    就这样,朱彝尊便忘了这事,再也没提买保险的事情。

    可是,世上的事情有时候就是太巧合,太巧合了。

    平平安安过去了半年,当朱氏海外贸易的船队远航南洋新加坡的时候,路上竟然遇到了海盗!这可真是一道惊天霹雳传来,让朱彝尊感觉天要塌了一般。

    碰上了海盗,足足十三条船全都被俘虏走了。

    如果说是碰上了风暴这种不可抗力,朱彝尊也还好接受一些。

    可是,这一回碰上的却是海盗。

    这可真是个稀奇事了,而且还是非常低概率的事情。

    因为,原来在海面上主要的海盗就是郑氏集团。现在,郑氏集团变成了希望公司。由大明控制的远征公司也成了声名赫赫的殖民集团。这都使得在大明沿海周围能遇到的海盗都变得十分稀少,至少再也没有成组织的海盗了。

    当然,西洋海盗终归也是有可能的。

    原来就发生过这种事情,到了南洋之上,被欧洲殖民者的船队给洗劫了。

    但自从大明在台湾一战胜了荷兰人,又俘虏了西班牙、英国以及荷兰人三国的船队以后。在亚洲范围内的欧洲殖民者船队都乖巧得和小绵羊似的,鲜少还有敢抢劫的。

    这也是朱彝尊不愿意花冤枉钱的想法,他也打听过,许多人都觉得而今大明水陆两军十分强大,有定期巡航的水师舰队在,不用花这冤枉钱。

    再加上这也是一条成熟的航道,都是熟人熟路,碰上风暴的可能性也很小。

    只可惜,世事难料。

    十三条船都被抢了,朱氏几乎破产。虽然随后水师给力,一番找寻后在爪哇国全歼了海盗巢穴,也救出了十三条船上的人员。

    可是,上面的货物自然是都已经转手被卖光。

    朱氏损失惨重,虽然人和船救回来以后终归还能继续做生意缓过气来。但当初没买保险的事情被传出来以后,朱彝尊好一阵灰头土脸,人人都觉得朱彝尊眼界太小,没有格局,让他气得不行。

    尤其是那叫什么华夏保险公司的人听闻以后,竟然还主动上门来推销保险,气的朱彝尊直接甩手不干这商贾之事了。

    自此以后,朱彝尊也更加对商贾之事不喜起来。

    而今,朱彝尊听朱慈烺提起保险,当即便冷嘲热讽地说了起来:“我当这位兄台是个什么来路,原来却是个卖保险的。保险保险,一纸文书,巧言令色取人家财万金。阁下的职司很有前途嘛!”

    说完,朱彝尊便哈哈大笑了起来,更是绘声绘色地说那些卖保险之人的故事。说着这些卖保险之人如何如狗皮膏药一样,黏上了就甩不掉,自己愣是实在甩不掉,才施舍地买了一些。

    朱慈烺脸上表情微微一抽。

    卖保险和狗皮膏药一样,那是后世常见的情况。但也不都是如此,至少公司主体买保险的时候,很多都是必要的。

    比如后世天津大爆炸,许多企业被爆炸损毁十分严重。但是,这些企业却并没有因此就纷纷倒闭。许多都是按惯例会买一大堆保险,这种爆炸原因造成的损毁也是理赔范围内的。

    故而,朱慈烺对此记忆尤深。

    当时天津大爆炸事情发生之后,竟然有人花了大篇幅说起天津保险行业会因此利润被抽干。因为都得赔进去。“”

    朱慈烺当时的第一反应是这些保险公司真肥……这么大的爆炸,这么高的损失,这么巨大的理赔额。这些人竟然只是把利润丢进去……

    撇去这些题外话不论,朱彝尊这一歪楼,气氛顿时变了起来。

    大家看向朱慈烺,似乎都有些担心。

    卖保险的人真这么恐怖如骗子一样,是不是自己得离远一点?

    柳如是轻哼一声,看了看孔洛灵,她想提醒一下自己那个糊涂的小妹妹。不过,一看孔洛灵笑吟吟又专注地听着大熊猫先生说话,柳如是顿时失去了劝说的兴致。她没兴趣继续做无用功了。一年与此,柳如是觉得有些挫败,又狠狠瞪了一眼大熊猫先生。

    被柳如是瞪眼了,朱慈烺有些无奈,摸了摸剃光的胡须,感受了一下扎手的感觉,朱慈烺也有些恶狠狠地看向朱彝尊:“既然如此。我便出三千两银子,为朱彝尊阁下买一份保险便是。只要阁下听完我这故事以后,不会抢着不要!”

    “这故事,也不是我从保险公司里听到的。而是前阵子,我去捐资援建的景山学校里看望学子的时候,听了里面讲学的一位老师,黄宗羲老师的讲课。”朱慈烺缓缓说:“景山学校修筑不易,里面进学的学子。许多都是身在外地入京,暂时没有京师户籍的孩子。这里面,少不得有些人觉得读书无用。”

    “故而,那一堂课一开,黄宗羲老师就听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为什么要读书,读书有什么用?”朱慈烺环顾身边众人。

    被朱慈烺瞪了一眼,朱彝尊也是很不爽,冷哼地说:“这是三岁小儿都知晓的事情。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说着,朱彝尊直接朗声背诵了起来。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

    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

    取妻莫愁无良媒,书中有女颜如玉。

    出门莫愁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

    男儿欲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

    “有没有师长教你过,长辈说话的时候,少插嘴!”朱慈烺皱起了眉头,这回是真的有些恼了。

    这一回,朱慈烺没有瞪眼,没有放狠话。但这气势一出,却是真的让朱彝尊感觉到了仿佛是自己老太爷走来,平静地看了他一眼。他很清楚老太爷的脾气,如果是这么平静地看过来。那基本意味着有大麻烦来了。

    朱彝尊奇异地安静了下来。

    “当时,黄宗羲老师讲了一个故事。是黄宗羲老师创办华夏保险时的情况,当时,华夏保险的业务主要是海上交通安全抢盗险这些。为的,是为海上贸易的企业保驾护航。让他们不用担心风暴,不用担心海盗。”朱慈烺说到这里,朱彝尊感觉眼眶有些湿润。

    情况不对啊,怎么自己变得这么老实。还有,明明天空晴朗,自己在屋子里,怎么感觉眼睛有水,不会是脑子里流出来的吧。

    “当时。有个老伯来到华夏保险大兴分公司里,听闻了这保险的事情。说什么,保险公司能保一切平安。便是人老死了,意外被贼人杀了,也能赔一大笔钱,上奉父母,下养妻儿。这本来是海上保险里的一部分。若是有船员被海盗杀了,保险公司会按照定配额约莫每人五百两银子的规模,赔给船员的亲人,解决身家安危之事。到了老伯那,不知怎的,只传出去了一半。老伯不是船员,自然无法适用这一条。”

    “但老伯坚持要买,掌柜的出面几番劝说都无用。此后,老伯无论刮风下雨,一直坚持了七天,直到黄宗羲老师去了,破例单独卖了一份人身意外保险给了老伯。当然,黄老师也很好奇。就派出去了人,一路跟随了过去。找到了那老伯。”

    “老伯好像重重松了一口气一样,放松了下来,在一个酒家铺子里买了一袋水饺,白菜馅的。饺子不多,十六个。老伯下了锅,煮了吃。随后一起上吊在了家中。桌子上,饺子汤被喝的干赶紧加,碗底都是干的。碗的旁边,压着那份保单,还有一份情人写的遗书。遗书里,说出了事情的真相。老伯还有个儿子,在矿里做工,一条腿断了,在医院里养着,要做截肢手术。可是,连截肢手术的钱也拿不出。闲话里,老伯听人说华夏保险公司里买着保单。人要是死了,能赔五百两银子。老俩口两个人,死了,那就是一千两银子。”

    “等等,这又不是被海盗杀了,怎么会赔钱?”徐秋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了

    “没错,那说的是意外呀,又不是什么风暴的。自杀怎么会赔钱,黄大官人何等聪慧,办的华夏保险公司是有名的大公司,怎么会由这等疏漏。要不然,每年光是诈骗保险的案子都能从京师排队到天津卫去。

    “就是,这白死了啊!”见有人开口,朱彝尊也敢说话了。

    “但老伯死了呀。两条人命,为了一千两银子。死了。”朱慈烺轻轻地说着,长长吐出一口气:“死了。孩子的疾病逼得他们愁白了头发,贫穷的生活让他们吃一顿饺子就是临终前最好的美味。为了一千两银子,伟大的亲情让他们放弃了生命。最美好的事情与赤裸的金钱结合在一起,却是如此的悲哀。”

    “后来呢?老伯……还有老伯的儿子呢?”孔洛灵皱眉地说:“据我所知,截肢虽然很不幸。但如果换一条假肢还是不慎影响生活的。就是未来往后生活艰难一些,工作不便一些。”

    “但老伯都不知道呀。”朱慈烺缓声说:“老伯没有读过书,看不懂合同上说的关于意外的解释,自杀不属于意外。因为老伯穷,所以孩子装假肢的价格他根本不敢去问。所以,有的同学问,为什么要读书。因为人,不能无知。为什么这社会要为了利益而驱动,而向前发展。因为,全大明的福祉,离不开每一个人为了金钱而奋斗。”

    “后来,华夏保险公司为老伯的孩子某了一份差事。后来,老伯不知道的是,原本一对假肢开价要三百银元,因为楠木昂贵,做的假肢自然也昂贵。但京师钢铁厂技术革新,开发了可以用作假肢的材料。价格暴跌,算上手术费二十银元足够。他儿子勤恳工作,三月就攒了出来。”朱慈烺又说:“贫穷是如此的可怕,让一对老人走上了死亡的陌路。知识又是如此的可贵,没人知道,如果不是老伯的儿子去了夜校扫盲,他也不会获得那份工作。”

    “朱彝尊同学说,这个世道为了赚钱,人伦丧尽。道德流失……是啊,为了一千两银子,让一对老人走上绝路。甚至,我也亲眼见到。有从朝鲜逃难而来的百姓,跪在屠夫面前。因为他的孩子一年没吃过肉,偷了一块肉。”朱慈烺沉声说:“敢问,这是世道为了赚钱而人心沦丧呢。还是说……这世道不能让更多的人赚到钱,让人可恨呢?”

第一百二十九章:美人如玉

    朱慈烺的故事讲完了。

    场上的气氛也悄然一变。

    这的确是个真实的故事,京师里也不乏消息灵通之人。他们也多少听说过这件事的细枝末节。这回听了朱慈烺又将原委讲出来,纷纷都是唏嘘不已。

    “这些年,人间惨剧其实何曾见得少了。”徐秋这会儿也忍不住开口:“算起来,此前战乱的时候。千里荒野,白骨一片。尤其河南之地,而今誉为中原富庶之处。实则不过十年前,那里可是战乱连连之处,诺大的河南,就几处大城里有些人烟。”

    “而今太平一些。穷人家还是有许多呢。”孔洛灵怔怔地说着,似乎也想起了自己的往事:“而今的年月,总的来说比此前是好了许多了。”

    “发展才是硬道理。”朱慈烺顿了顿,又说:“儒家的学问,总是想着如何治人,而不是想着如何治事。朱彝尊,你的言辞让我感觉很熟悉。朝堂之上,原本都是你这般人。想着如何治人,想这如何弄权。但是,朝堂这些年看下来。我想你应该感受到,或者也明白,这样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当然,不是说他们都凭空消失了。而是说,朝堂之上,已经鲜少会由这些人存留之地了。”

    说完,朱慈烺深深看了朱彝尊一眼走了。

    这个小年轻虽然言辞挺冲,朝着自己龇牙了一阵。但说归到底,也没多大仇。

    朱慈烺教训了几句,便转身离去走了。

    这时,徐秋猛然地想起了什么,在河东别院里寻了好一阵子。

    终于,他在一个隔间里的书报亭上寻到了一堆报纸。

    柳如是感觉有些不对劲,看徐秋来回找来找去,走过去问道:“徐公子,不知可是有什么东西想要找寻,如此匆忙?”

    “是一份报纸。”徐秋一连翻阅起来,一目十行扫过去,很是焦急的样子。

    “哦?怎么如此匆忙,可有需要帮忙之处?”说着,柳如是让春乔又多点了几盏灯。

    河东别院的元宵晚会做的十分热闹,灯火阑珊,夜晚如白昼。但这年头在晚上点灯的成本是很高的,一般而言,并不会点多少灯。

    “不用不用……找到了。找到了,是景山学校的新闻。”徐秋找到了想要的那篇新闻,随后,嘴巴长得好像能放下一个鸡蛋一样,久久愣神。

    尖刺,柳如是还以为这家伙魔怔了呢。

    春乔赶忙上去掐人中。

    也不知道是真的魔怔了,还是被这用力一掐弄得疼了,猛然叫出了声:“啊!”

    这一叫,反而把柳如是也给吓到了一点,赶忙道:“徐秋公子!若有什么事情,可赶紧说呀。我也好去寻医生来!不,看你这情况,我看还是得赶忙送去陆军医院里修养几天。”

    客人要是在河东别院里出了什么事,柳如是还真有些担忧。

    “不是,不是。柳大家过滤了。我可真的没什么大事,只是骤然间发现一个难以想象的事情,有些惊讶道了。对了,刚刚那位讲故事的……的……总之那一位可还在?”徐秋说着,又有些恍惚了。

    “哦,那位大熊猫先生啊。应该还在吧……”柳如是皱起了眉头,忍不住伸手去看报纸。

    徐秋下意识想要阻拦,但想了想,又指着标着景山学校报道的新闻示意柳如是去看。

    “景山学校,是一处为京师外来学子求学而准备的学校。本来,教育总署是没有这笔经费的。是有人亲自捐资,这才赶在去年夏日修好了这个学校,顺利开学。这捐资之人……”徐秋回想起了刚刚那一位的话语。

    他可不就是说,景山学校是他捐资修建的么?

    这种事,没人敢说谎的。

    今日虽然是个假面聚会,但假面后的人是谁,明日随便一打听就能知道。

    “是……是……是皇帝陛下?”柳如是杏眼圆瞪,他看着徐秋,所有的疑惑恍然大悟。

    报纸被柳如是迅速丢下,他大步冲去,回了正厅。

    这时,朱彝尊还有些失魂落魄。

    因为,就在刚才,孔洛灵跟着朱慈烺走了。

    这黑灯瞎火的大晚上……孤男寡女,竟然走了……走了……

    也许是朱彝尊有些想歪,但是这个时候这个点,实在太有些让人容易误会了。

    不过……朱彝尊也的确会有些误会。

    朱慈烺穿着大熊猫外套,到了河东别院给每一个客人准备的单间,开始换起了衣服。

    “陛下,我进去帮你吧。”孔洛灵浅笑地说着。

    朱慈烺有些不认路,他是喊孔洛灵帮忙带路的。

    这解脱了朱慈烺的小尴尬。这东西,穿上容易,可要是脱的时候就有些费劲了。

    这年头又没有拉链那种方便的东西,穿衣服扣扣子,很是麻烦。朱慈烺平时不做这些事情,想要解开还挺麻烦头疼。

    不过,朱慈烺也有些惊讶:“孔院长认出朕了?”

    “陛下这称呼变幻,可是有些让人很遗憾呢。这一声院长喊出来,可真是生分。就是喊小青也比这个好。”孔洛灵瘪着嘴,白了朱慈烺一言。

    虽然嘴上说着这些不情愿的话,但孔洛灵还是进了单间里,给朱慈烺拆开了这间宫廷大匠制作的大熊猫外套。

    果不其然,穿着一身青色长袍的朱慈烺大汗淋漓地又惊讶地看着孔洛灵。

    果然,是货真价实的朱慈烺。

    皇帝陛下长什么样,虽然见的次数不算多,孔洛灵早已记了下来。

    事实上,哪怕见陛下次数不多。但以朱慈烺的身份,自然是画像众多。平素里,各类报纸有的是关于陛下附带画像的报道。

    朱慈烺还未想好说什么,就见孔洛灵早有准备地不知从哪儿掏出一间大氅披在朱慈烺的身上,又为朱慈烺细细地系上了扣带。

    “挺暖和的。孔……洛灵姑娘很心细呀。”朱慈烺笑着说。

    “嗯,这称呼不错。”孔洛灵说完,也是揭开了脸上的面纱。

    透着知性与青春气息的孔洛灵浅笑着看着朱慈烺。

    两人缓缓对视,一时间空气里满是粉色泡泡的气氛。

    如果说,平素间朱慈烺碰上这种冷场的时候,一定会想办法打破沉默。要么是让对付滔滔不绝地说完心底里所有的话,要么便是自己一锤定音,直接下结论。当然,也会碰上那种开放性的讨论环节。

    但不管怎么样,朱慈烺都很少遇上这么安静的时刻。

    似乎,对于朱慈烺而言,每一刻的时间都很宝贵。他已经习惯了高效率地解决一切,而不是这样奢侈地,与漂亮妹子面对面地对视着,沉默着。

    偏偏,这样的沉默让朱慈烺挺放松的。

    他并没有因此感觉尴尬,也未曾为此觉难受,想要打破沉默。

    就这样对视着,看着,似乎感受到了对方那种柔和的气场。

    对于朱慈烺这样的人而言,这种随他掌握的气氛很好。更难得的是,这样还显得很放松。

    显然,这是源于孔洛灵身上的那种气质。

    “陛下,时候不早了。算算时间,也该回宫了。宫中的门禁,恐怕不会太久吧。”孔洛灵说。

    “嗯。这两年还是这样。”朱慈烺轻轻吐出一口气:“陕西那边出产了一些煤油,宫中的照明设备还在装修。等两年以后,新的照明系统上线了,宫中也不会再执着于宵禁了。不过,算起来……”

    朱慈烺迟疑少许,又说:“朕今天不回宫。大时庸坊里,朕准备了个宅子。背着朕做一些业余的小兴趣时用的。今日去那里。”

    气氛一时间又安静了下来。

    过了会,朱慈烺轻声说:“明日白天,我请你们来玩。美人如玉,难以割舍呀。”

    说完,朱慈烺轻笑了一下,走了。

    孔洛灵送走了朱慈烺,回到了河东别院。

    见到孔洛灵重新出现,朱彝尊振奋不已:“我就知道孔姑娘不是那等轻浮随便之人!对,太好了。显然,那个可恶的家伙没有得逞!”

    他嘀嘀咕咕地说着,声音不大。但刚好大步跑过来的徐秋全部都听到了,徐秋一脸苦笑,赶忙道徐秋耳边急忙说:“朱大哥,喊你朱爷爷了。今日的事情,都快忘了吧。你看看这份报纸,想想刚刚那一位说了什么。这位……是皇帝陛下啊。陛下偷偷来玩了啊!你想怼谁呢,别惹祸啊!”

    说完这些,徐秋摇了摇头,满怀心事地离开了。

    他很担心自己今天会不会被陛下记恨上。

    不过,还好有个更拉仇恨的朱彝尊。显然,就算皇帝陛下小心眼。也应该是找朱彝尊,而不是他徐秋吧……

    这时,朱彝尊还没反应过来。

    他呆呆地接过一张报纸,上面,赫然写着景山学校的新闻。此外,还有皇帝陛下的画像。

    朱彝尊一个脑袋两个大,全然没有反应过来:“????”

    无数个问号升腾起来,他觉得自己的脑袋要当机了。

    而这时,柳如是也见到了孔洛灵。

    孔洛灵笑眯眯地看着柳如是。

    柳如是气苦不已,她忽然就回想起了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这还真有些作死啊……一连不知道怼了朱慈烺多少回。

    “只盼着陛下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把我那些事给忘了,就最好了……”柳如是幽幽地说着,又看向孔洛灵,好生恼怒:“好呀。小青,我还以为我这么贴心窝子为你,你能记着我呢。没想到,一直看我笑话。”

    “我以为姐姐一直都有看出来呢。”孔洛灵笑着说。

    “哪里看出来了,哎呀,我也是当局者迷。要是平时的水平,也应该看得出来的。”柳如是想了想,朱慈烺暴露的消息其实不少。比如,黄宗羲的身份其实就很明星。这是皇帝陛下民间势力的代言人。

    恒信集团是皇室企业,自然也应该有人去操持。平素,自然有皇后在宫中指挥。但在宫中终归有些不便,而朱慈烺也不可能什么都不管。

    这个时候,黄宗羲就出场了。

    故而,能这么轻描淡写地谈及黄宗羲的,显然是与皇室密切相关的。

    柳如是作为主办人,只要去扫一眼场上的名单就能猜得出来。

    毕竟,聚会开始后不久,只要有心打听。场上各人谁是谁,基本上都能打听出来。

    “小青……这回我可是苦也。”柳如是感觉有些头大。

    他当初从钱谦益的狼窝里出来,-凭借的是什么?

    还不是皇帝陛下的庇护,这要是惹恼了朱慈烺,她可就吃不消了。

    “放心了。无碍的。陛下说了,明日白天,请我们去玩呢。”孔洛灵笑说。

    “请去玩?我……啊,是我们?哎呀,可惜是白天。不过,其实……白天也不是不可以。有些事情……哎呀,虽然天黑好一些……”柳如是说着,就见孔洛灵一脸好笑地看着自己。

    顿时,还未等柳如是说完,她自己就脸红了。

    说起开车这个话题,两女私底下显然很是肆无忌惮……

    ……

    春节过后,各衙门开始慢慢运转。

    朱慈烺手头的事情不多,着实玩了好些天。

    不过,当时间到了大明二八二年的二月一日时,新的一次国务会议也该开场了。

    去年的成绩需要总结,新一年的任务需要布置。朝中对此早就准备了很久,只不过被远东的一场大战耽搁,等于被岔开了话题。

    有的事情,臣僚们可以把一应工作都准备起来。

    但也有些,得朱慈烺自己去做。

    比如人事任命。

    内阁是时候重新改革了,变得更加适应新时代的需要。而人员,也应该相应增补。

    还有的,就是下一个阶段的任务。

    二八二年的征程应该往哪里进发,所有人都会密切关注。甚至,朱慈烺也觉得最近时机不错。他也想把一个早有想法的计划搬上舞台,定为国策。

    西苑。

    朱慈烺在自己的书房里坐了下来。

    不是传统的木质龙椅,而是一个松软的懒人沙发。

    朱慈烺瘫坐在沙发上,看着世界地图,目光聚焦到了埃及。

    大明,已经期待很久重回全世界的中心了。

    在亚洲的战争证明了这里只有一个中心,那就是大明。

    但是,这个世界不止有亚洲。

    朱慈烺很清楚,工业化的开启源于欧洲。如果大明的意志不能呈现在欧洲,那东西方的争雄就不会停止脚步。

第一章:中东新篇章

    有时候,朱慈烺也会忍不住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太着急了。毕竟,这个世界太大了。

    绕过好望角的非洲,通过大西洋北上去欧洲的道路太漫长了。

    遥远的距离让一切雄心都变得极易折断,而不得不放弃。

    放弃?

    不,对于朱慈烺而言。这个词汇无法接受,他不会放弃的。

    这不是朱慈烺喜欢的东西。

    所以,朱慈烺要解决与欧洲争雄的困难。那么,就要竭力缩短与欧洲的距离。

    从陆路过去?

    这似乎是个好问题。古代的丝绸之路就是这样解决中西交通的。但是,中间大片大片空白地带急需大明去填充势力。

    西域、中亚、中东。没有一个地方是好处理的,每一个地方都需要大明用庞大而琐屑的精力去应对。严格来说,一路上的任何难关都不需要太大的精力。

    只要坐在皇位上的是个正常人,只要朝廷能够发挥正常水平治理政务。不管是西域也好,中亚也罢,亦或者中东地区,大明的旗帜迟早会飘扬上去。

    但是,这些都需要时间。而这个时间可不是说一天两天就能做到的,这是要一百年,两百年的尺度去衡量的。

    无他,朱慈烺足足要等两百年后,这个世界的技术水平才会发展到铁路时代。那个时候,大明才能真正达到对亚洲大陆的稳固控制。也正是要等两百年后,汉家儿郎才能不断完成人口爆炸,从眼瞎的一万万人扩张到一百亿。

    到那个时候,亚洲也许已经被汉家儿郎的脚步所站定。才能彻底稳固住对整个世界的统治。

    所以,路上方案让朱慈烺犹疑了很久,最终还是不得不放弃。光是一个北疆开发计划就已经让大明投入了一万万银元,虽然分期二十年之久,却也是个工作量浩大,无法忍受的时间尺度。

    不走陆路,那显然是更有发展前景的海路是个放心。

    通过大海,大明的力量可以在本时空技术水平的支撑下完成一个日不落帝国的建立。一如西班牙一样,位于欧洲西南部的西班牙就是依靠着海上霸权在欧洲称霸,控制拉丁美洲,将殖民地辐射到了亚洲的菲律宾,是第一代日不落帝国。

    其后,无论是海上马车夫荷兰还是名留青史的日不落帝国英国,都是因为有着强大的海军力量控制了海权,这才控制了世界。

    大明,一样也需要用海权来延伸对整个世界的掌控。

    不仅是为了欧洲,也是为了美洲。只有能够将大明的控制能力与威慑能力延伸到欧洲,大明才能顺畅地抵达将美洲一举吞下。

    只不过,这里不是后世。

    有些十足关键性战略节点的地方还不存在。

    好在,朱慈烺知晓。

    既然知晓,那朱慈烺怎么能放弃呢?

    哪怕眼下这些距离大明还很遥远,朱慈烺也一定会去博一场。他已经有了大明这个庞大国家的国力在背后作为依仗。如果有这样好的牌不打下去,朱慈烺会一辈子都不甘心的。

    这第一个支点,朱慈烺已经研究很久了。

    一直以来久久没有在朱慈烺身边报告工作的张镇算算时间,也该回来报告消息了。

    张镇,作为大明海外情报的负责人,被朱慈烺丢出去开拓新的业务空间了。国内的情报工作做得再好,终究也是守成的工作。再加上张镇与魏云山老是固定工作也不妥。

    于是乎,朱慈烺调整了一番锦衣卫的人事安排。张镇就这样被朱慈烺丢到了奥斯曼帝国。

    没错,聪明的你已经猜到了。

    朱慈烺选的支点,就在奥斯曼帝国。

    奥斯曼帝国,这可是集齐了一个强力称号的世界性大国,但凡历史书稍稍注意一下,就难以忘记这个国家。

    这个称号体系,便是传说中大名鼎鼎的亚欧大帝国,亦或者亚非拉跨洲帝国了。

    最早的就是罗马,其后还有压力山大帝国、波斯帝国、阿拉伯帝国以及而今的奥斯曼帝国。地域横跨亚非拉,乃是中西方之间横亘着的一个庞然大物。

    当然,对于朱慈烺而言。这一个庞然大物,大有余,强不足,就是一个外强中干的肥肉而已。

    朱慈烺的力量不能直接威慑到英国、法国以及西班牙这些国家。可对付一个奥斯曼帝国,朱慈烺还少了手段?

    西域固然还没有稳固控制,但大明的军力却可以碾压过去无误。别看前有葛丹,后有准噶尔之乱,看似清人对西域久治不愈。但以大明的军力,对付西域却不难。

    一朝大军碾压,于大明而言全然不怂。其次,比起清人。大明一样还有一个杀手锏,那就是移民。

    清人对于边疆领地的控制手段虽然在封建王朝里算得上是巅峰之作。但是,比起汉人王朝。清人有一个致命短板,那就是本族太少了。旗人才是清人的统治力量,但旗人人口稀少,拿去监视中原地区各大城市都不够,就别提边疆之地的充实了。

    大明不一样,移民能解决大量边疆不固的问题。哪怕汉人少了,朝鲜人日本人越南人这等儒家文化圈的也可以改造改造。

    通过对西域的控制能力,朱慈烺全然可以建立起对中东的威慑。陆上,朱慈烺只需要越过厄鲁特蒙古部就可以直抵位于后世伊朗的萨菲王朝。

    萨菲王朝与奥斯曼的关系可是不一般的。

    两国之间,自然不会是关系良好这么简单。这就如同德国与法国,中国与日本一样。当然,中日之间还有些不一样。在漫长的历史长河里,大多数时候日本都是乖巧地温驯地被中华世界所感染,学习中华而强国壮大。

    萨菲王朝当然不会向奥斯曼低头。

    一山不容二虎,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不提宗教因素,两国之间可谓是有着历来依旧的领土纷争。

    1500年,海达尔之子,年仅13岁的伊斯马仪带七名随从,打回阿尔德比勒,七个突厥部落投奔门下,伊斯马仪得7万骑兵,他夺取阿尔德比勒,1501年攻取大不里士并称王。自立国以来,不断东征西讨,开疆扩土。经过不断征伐,伊斯马仪一世不仅夺取了原属白羊王朝的伊朗西部地区,其势力还进入阿塞拜疆、格鲁吉亚以及安纳托利亚等地,甚至深入到奥斯曼帝国的东部前线,直接威胁到奥斯曼帝国的安全。

    在征服阿塞拜疆和安纳托利亚东部之后,伊斯马仪把注意力转向富庶并具有重要战略意义的美索不达米亚。1507年开始发动进攻,次年攻占巴格达,随后又征服了波斯南部的胡泽斯坦,使这些地区作为附属国,成为与奥斯曼帝国之间的缓冲地带。萨法维王朝在西部和西北的扩张,直接威胁到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利益。

    数百年间的起起落落,两国之间纷争不休。

    一度,奥斯曼帝国力压萨菲王朝成为中东地区的主宰。

    但到了近年来,奥斯曼又衰落了下去。

    而这一切,则是因为萨菲王朝的迅速强大。

    七十年前,阿巴斯一代目上台。卧薪尝胆的阿巴斯一世登基之时,奥斯曼正是力压萨菲王朝之刻。签订的伊斯坦布尔和约不仅丢失了大不里士、阿塞拜疆、亚美尼亚、夏基、席尔万、格鲁吉亚、戈拉巴格等地,以及洛雷斯坦的一部分。更是连王子海达尔·米尔扎夜北软禁,后来染病死在异国,连使臣都被囚禁七年。

    阿巴斯一世即位前的国土面积,差不多只相当于塔赫马斯普一世统治时期国土面积的一半。

    这一番卧薪尝胆刺激了阿巴斯。1603-1604年,阿巴斯一世发起对奥斯曼帝国的进攻,重新夺回了西北部的阿塞拜疆、纳希契凡和厄里凡。奥斯曼军队试图发起反击,在大不里士遭受重大挫折。618年,双方又签定了厄里凡和约,再次肯定了伊斯坦布尔协议的各项条款,奥斯曼帝国将格鲁吉亚省归还波斯。1623-1624年,萨菲王朝又发动了对美索不达米亚的战争,重新确立了对基尔库克、沙赫拉祖尔、卡尔巴拉、纳贾夫和巴格达的统治,后来又收复了迪亚巴克尔。

    二十年前时,奥斯曼帝国虽然一度试图振作夺回领地,也的确拿回了巴格达、美索不达米亚等地。但其他地方依旧在萨菲王朝手中。

    到了近年来,数百年的战争已经着实让两国十分疲惫。

    十三年钱前,两国签订了席林堡和约。

    两国暂时回归和平。

    但是,任何和平都只是短暂的停战宣言。两国并不是不想打,不想收复失地。实在是……没力气了。

    波斯人知道奥斯曼手中的东西抢不过,于是决定向东去抢印度人的。三年前,阿巴斯二世从印度莫卧儿帝国手中抢到了坎大哈,看到了一个很有前景的方向。

    而奥斯曼,也实在打不过这个国势上升阶段的波斯人。

    对比还有些遥远的欧洲,中东地区的世界反而对朱慈烺而言更容易影响,威慑,达到自己的目的。拉一个打一个,老祖宗的手段实在太多了。分分钟都能让中东战火再燃。

    很巧合的时,对于东西方的交汇而言。中东也是个奇妙得到地点。在这里,东方就是中国,西方就是欧洲。

    除去美洲那个两百年后才会崛起的地图线,想要在两个世纪内分出世界之主,中东地区便是格外关键的一个重要砝码。

    更别提……

    位于奥斯曼手中,有着一个影响整个世界历史走向的重要节点。

    那就是,苏伊士运河。

    这连一条连同亚欧非三大洲的主要国际海运航道,连接红海与地中海,使大西洋、地中海与印度洋联结起来,大大缩短了东西方航程。与绕道非洲好望角相比,从欧洲大西洋沿岸各国到印度洋缩短5500-8009千米;从地中海各国到印度洋缩短8000-10000千米;对黑海沿岸来说,则缩短了12000千米。

    这样巨大的效用让苏伊士运河在国际航运中具有重要战略意义的国际海运航道,每年承担着全世界14%的海运贸易。

    占据这里,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这将带来如何庞大的利润。

    当然,到了朱慈烺这个阶段。很多时候朱慈烺已经不再考虑能赚多少钱,他更关注深远的谋划。

    控制了这里,大明岂不是打通了通往欧洲的新道路?

    更快的抵达时间,就意味着大明通往欧洲的影响能力大大增加。一条由大明控制的运河,更是能分分钟影响欧洲往来亚非商业的经济命脉。

    ……

    就当朱慈烺畅想着这一番安排的时候,前往紫禁城觐见朱慈烺的张镇也在回忆着自己在遥远的奥斯曼帝国里发现的一切。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大城市。

    至少对比一路从东面

    伊斯坦布尔都可以称得上是世界上数得着的繁华大城市。当然,这要撇去亚洲,特别是撇去大明。要不然,比起整洁有序的京师,比起活力四溢的广州,比起繁华旺盛的上海,比起舒适宜人的成都……好吧,只要提起国内,张镇总是觉得国外的这些土包子都是没见过世面。虽然有些特色,却也只是比土包子好了一点点罢了。

    撇去一路上的细枝末节,张镇觉得自己很幸运地参与到了决定一国国运的时刻之中。那时的,在伊斯坦布尔的一处大宅里见到了自己想要见到的人。

    穆罕穆德-柯普吕律。

    张镇穿着一身风度翩翩的新式汉服,见到了这个一脸浓密大胡子的男子。柯普吕律比张镇见到的一切土耳其人都要显得精明而强干,事实上,这个家伙祖籍阿尔巴尼亚。

    张镇对柯普吕律很有好感。

    这个家伙见到之大明人以后,终于没有用一种宰肥羊的眼神去看他。

    也许,已经定期巡航到波斯湾的明军舰队终于用真理教导了一遍萨菲王超的波斯人如何正确得体地与中国人对话。

    萨非王朝的一切丑闻都能很快传到伊斯坦布尔。

    作为反面教材映衬的,自然是大明水师炮火的强大。

    “真可惜呀,远征公司在斯里兰卡的基地还要再等半年。而抽检的印度洋分舰队也要再等一年。”张镇的抱怨,落在柯普吕律的耳朵里,充满了炫耀。

第二章:帝国的友谊

    有的时候,柯普吕律是很佩服眼前这个异教徒的。

    不信教的明国人张镇来到奥斯曼帝国的时间仅仅只过去了不到一个月。就是这一个月的时间,张镇在奥斯曼帝国混的风生水起。

    与柯普吕律想象之中应该低调谨慎,仿佛隐形人一样的密探不一样。张镇光明正大,谁都知道他是遥远东方帝国皇帝的亲信,是秘密机构锦衣卫的负责人,是凶悍明国人的头领,刚刚在埃及开罗给一个不长眼土豪丢进了十多颗脑袋进了他的宅院。那是当初挑衅过张镇的马穆鲁克五十。

    强大的战斗力,豪富的身价以及背后强大的帝国。

    最近两年里,柯普吕律越发听说了来自东方中国的无数传闻。当然,历史书上的东方中国已经从唐演变到了宋,度过了可怕的蒙古人时期以后,迎来了重新为汉族人主导的明。

    这就如同,中东地区已经不再是阿拉伯帝国,而是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一样。

    时光沧桑变化,但唯一不变的,似乎是东方的中国依旧强大。

    这让被萨菲王超压过一头的奥斯曼帝国感觉有些沮丧。

    西方的那些小国自从在西面大西洋里找到了新大陆以后,就越来越远离奥斯曼帝国了。往来的贸易开始变得稀少,欧洲人依旧是那么可恶。

    奥斯曼的国势已经颓唐了很久,用一句内忧外患来总结也不为过。

    新皇帝刚刚登基只有四年,也许,对于一个正常的皇帝来说。四年的时间已经足以掌握权柄,大刀阔斧地改革振兴国家。

    但是,默罕默德四世可真不是个正常的皇帝。

    因为,而今默罕默德四世才十岁呢。1642年出生的默罕默德是在父亲被废黜的背景下登上黄伟。而今,朝政由其祖母与母后主持。

    这样的背景,足以证明奥斯曼帝国所处的危机。

    上层的争斗重创了奥斯曼帝国的统治能力,贪污的官员与溃散的士气让让柯普吕律对奥斯曼帝国未来的国势感觉到了浓重的担忧。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柯普吕律哪里会认为奥斯曼帝国有这样的底气对国事蒸蒸日上,政治一片清明的中国表达不屑?

    至于那些伸手敲剥的地方土豪,柯普吕律只有不屑一顾的冷笑。

    有些人自以为身处地主位置,强龙不压地头蛇,总要分润一些好处给他们。但是……明国显然?这样一个村子呀。

    也许,他们可以找一些小得不能再小,软得不能再软的柿子捏一捏,敲诈一点好处。

    但是,毫无疑问。锦衣卫统领身份的张震不是一个软柿子。

    没有任何软柿子有这样的本事,随口就能谈论着一支在波斯湾闲逛的明国舰队。

    能够让萨菲王朝吃瘪的舰队。

    这一句形容,足以让伊斯坦布尔人知道这个张镇的分量。

    柯普吕律第一时间来了,他的态度十分亲切友好,甚至称得上急切。

    他很清楚,这是自己最佳的时刻。

    再早一点,来到张镇身前的都是伊斯坦布尔的蠢货,只想着从明国人手中敲诈一点好处出来。再晚一点呢,那些真正的大人物知道张镇的分量以后,就会迅速赶过来。

    比起那些蠢货,柯普吕律更聪明,更谦卑友好。

    同样,比起那些伊斯坦布尔里的大人物吕律又显得更加诚意万分,更加谦卑了。

    没办法,眼瞎的柯普吕律不会想到自己会在四年后执掌这个帝国。

    眼下,他迫切需要给自己一个足够重要的帮助,让他来巩固国内的权柄。他甚至还没有想过,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够成为帝国的高官。他只是需要足够的权力改革帝国。

    “对国民的尊重与庇护,真是文明之光国家才会由的存在呀。大明,自由的灯塔,闪耀着光芒的世界。张先生,你的到来让伊斯坦布尔沐浴了东方文明的光辉。在这样美妙的开场之上,废黜期待强国能够为我们带来怎样的惊喜。”柯普吕律笑着请张镇进入自己的宴会厅。

    里面,妖娆的舞娘,喜庆的音乐以及丰盛的菜品一一在列。让张镇有些惊讶的是,上面竟然还有许多中国菜。以他的眼光,可以认得出来,那是粤菜的菜式。

    中国人已经远抵奥斯曼,这让人惊讶。

    显然,更加值得人惊讶的也有奥斯曼人的郑重。

    “大明的到来,从来都是本着互利共赢的心态来到陌生的世界。我们怀揣着最诚挚的心情对待自己的朋友,为他们带来我们的文明。东方的文明,中华的文明不同于西方那些基督徒喊打喊杀的粗鄙文明。在我们看来,真正的文明,是让人世间的一切变得美好。摆脱贫穷枷锁的自由,穿舒适美丽的衣服,**致的中华料理,坐高速行驶的车辆,住典雅壮丽的房子。一切时尚、舒适、奢华的生活方式,我们都能提供。”张镇拍拍手。

    “衣食住行,各国自有自己的喜好。中华料理让人惊讶,其中可以贸易的财富当然是有的。但是,我更期待张镇先生再提供一些高级货。”

    不得不说,中国人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让人惊讶。

    柯普吕律第一次吃到中华料理,第一次见到中华时装,第一次看到拔地而起的中式高楼、第一次乘坐舒适的东风牌马车时,柯普吕律都难以掩饰自己的震惊。更别提,伴随着张镇来的船队里,还有无数来自东方的经典与新奇货物。

    丝绸、瓷器、茶叶、纸张自然不必提。可是,那些标价昂贵,却制作精美的广式凉茶是什么鬼?一小罐,竟然标价一个银元,都可以买到一瓶好酒了。

    偏偏,人人趋之若鹜。

    还有东方牌香烟,一个老头子开的金拱门肉夹馍店,一个老大娘开的水饺店。这些东西,莫名其妙地就在伊斯坦布尔里流行了起来。

    现在,在伊斯坦布尔的上层人士里。悄然就开始出现了一种时尚的风潮。

    那就是,穿着来自中国的时装,喝着清澈如同白水一样的烈酒,或者带着奇怪味道却又迅速上瘾的凉茶。用完中华料理之后点上一支烟,随后寻到一个中式茶楼里,欣赏园林的时候,等待着下午茶的开启。

    真是闲适的生活风尚啊……那么地让人感觉嫉妒。

    要知道,他为了权力,为了这个帝国,柯普吕律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据传,带了这个头的还是伟大穆罕穆德四世的祖母,一个风韵犹存的老女人。

    这个老女人……在收到了一整套中式化妆品、时装以及配备的化妆师以后便爱上了东方的一切。她感觉到在化妆师的化妆之下,她重归了青春。

    在中式时装的魅力下,她回到了那个让所有男人神晕目眩的年轻时刻。

    于是,一场风潮就这么开启了。

    为此,光是用脚趾头想一想,柯普吕律就猜得到,这其中存在着怎样庞大的利润。

    宫廷御用的化妆品、限量定制款式的时装、包包、裙子、鞋服等等不用提。就说下午茶,当然得从中国进口。配套的甜点,也只有东方皇室御用的那一共三十七家皇室贡品牌匾出产的才有体面。

    对于贵族而言,多花点钱买不是个事。

    他们在乎的,是体面。是享受,是跟上潮流的奢靡。

    现在,张镇的到来满足了这一切。

    只要在这里从张镇手指头挤出来一点点好处,就足以让人富得流油。这年头,想给大明人当买办,也得跪直一点呢。

    可是,让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柯普吕律显然不是蠢蛋,他用了很久的时间才压制朱了这些有货。

    毕竟,张镇也不是每次见人都会由好心情,主动用这些合作条件勾引你呢。很多人甚至为了从张镇手中多获得一部分货源不惜动粗。

    当然,那些倒霉蛋现在坟头的草已经三尺高了。

    锦衣卫在记仇这个属性上,技能点的不是一般高。

    对于中国人在外的名声,皇帝陛下有一点近乎病态的固执。皇帝陛下宁愿让所有人都畏惧中国人,生怕中国人突然翻脸杀人。也不愿意让人觉得,中国人不惹事的属性是在鼓励所有人肆无忌惮地抢劫他们,而不用担心会受到任何报复与惩罚。

    柯普吕律显然是明白张镇的有货是多么诱人的,但他忍住了。

    “一个有野心的家伙啊。但也许,这正是真正让陛下需要的合适对象?不过……如果只是这么简单,哼……会由那么好运给你?”张镇神色不动。

    他微微皱眉,看向了柯普吕律,似乎有些不悦一个得寸进尺的家伙:“柯普吕律阁下,也许我务必与你重申一点。中国人向来充满诚意,但这首先需要我们的合作伙伴同样有足够的诚意。你应该已经知道,聪明的中国人拥有神奇的力量,用知识创造了无数的财富。对我们而言,选取任何一名合作者都没有太大的区别。愿意与柯普吕律阁下合作,给与一定的货源供应。这已经是足够的诚意。现在,这样意外的要求下。超出了柯普吕律阁下所能体现的诚意了。”

    “聪明的中国人,睿智的中国人。张镇先生的的坦白,让人赞叹。我喜欢与聪明人说话,这让人感觉十分放松。”柯普吕律笑了笑,说:“那现在,自然是我柯普吕律可以给予的汇报。”

    “无论是博孜克尔家族、大维齐尔厄舍克甚至皇太后阁下。他们都只会喜欢东方的货物,东方的享用,以及明国人上供的分润。而不是……喜欢明国人。他们不会给予一个最珍贵的东西,那就是,奥斯曼对明国的友谊。这一点,柯普吕律格外诚挚,愿意奉上奥斯曼帝国的友谊。”柯普吕律目光灼灼。

    张镇忍不住想起了当年吕不韦所言的话。

    低买高卖经商,能赚几倍的钱呢?

    两倍,十倍已经让人不敢相信了。

    还有比经商更赚钱的嘛?

    当然有!

    那就是,经营一个国家!

    “友谊……?”张镇轻轻一笑,有些赞赏:“不得不说。柯普吕律阁下是一个聪明人,至少是我见过的,所有奥斯曼人里最聪明的家伙。让人赞赏,你的格局非同一般。但是,同样可以向你分享一个朝鲜人的故事。”

    张镇说的是李氵宗。

    毋庸置疑,李氵宗的故事证明了大明的强势。影响一国王侯,那是如何庞大的手臂。

    你提供奥斯曼的友谊,那固然可贵。但凭什么让我认为,你有这个价值,让我选择你呢?

    柯普吕律并未感觉到侮辱与轻视,他反而看出了对方看似无礼话语下的重视。

    “强大明国需要的伙伴一定是智慧的,也是有实力的。我对此毋庸置疑。”顿了顿,张镇缓声说:“不如,就让我猜一猜。到底是什么,让强大的明国,不远往里来到奥斯曼?”

    “同样。无论是神奇美妙的化妆品,时装,还是车辆园林。那些都只需要一个普通的商人就足以。比如已经在波斯留下名声的远征公司。而不是……深受大明皇帝陛下信任的张镇阁下。”说完,柯普吕律悠悠地说:“有一座城市,叫亚历山大城。给我足够的友谊,我可以提供……除了奥斯曼的友谊外……在亚历山大城里,建立一座属于明国人的城市。”

    “治外法权……?”张镇脑海里猛地跳出了四个字。

    一座属于大明人的城市代表着什么?

    显然是租界了。

    这一点,大明的殖民公司在海外做得不能在熟练了。

    但是,亚历山大城在哪儿呢?

    可别欺负张镇不懂地理。他可是能够将全世界稍有点名气城市都印在脑海里的家伙。

    他清楚地记得,这是一座地中海的海港城市。没错,从红海到亚历山大,陆路只需要数天的时间。但是……如果走海路,也许半年后也抵达不了!

    这不要紧……

    甚至,这恰恰说明了。

    眼前这个柯普吕律已经猜到了什么。

    “我想,柯普吕律阁下可以见识到更高级的货色了。”张镇笑了笑,拍了拍手。身后,一名士兵拿出了中兴二式步枪。这是京师军械工坊开发的外贸版。

第三章:埃及帕夏

    火枪。

    奥斯曼帝国对这个东西并不陌生,比起固守着骑射乃满洲根本的清人而言。在四面八方环绕的战争面前,他们对军事技术的态度是罕见开明的。

    甚至,因为欧洲对犹太人的排斥原因。奥斯曼反而成了犹太人少数能够相对好过一些的地方。

    这就让在西方生产火器的工匠们纷纷被奥斯曼人吸引到了帝国境内,为奥斯曼的军队铸造火炮。

    而且,他们使用火枪的时间可以印证的是并没有比中国少多久的时间。

    以大名鼎鼎的耶尼色里军团举例。

    十四世纪在耶尼色里军团成立早期的阶段里耶尼色里军团的士兵使用弓箭、投石器、十字弩和标枪作为主要武器。1440—1443年与匈牙利人作战期间,他们开始接受火枪;1485—1491年的战争中,奥斯曼人在西里西亚被埃及马穆鲁克击败,这时候更多的耶尼色里发现火器的优势,转而使用火枪。

    就连大名鼎鼎的鲁密铳,也是传说中来自于中东,被中国仿制了去。成了中国的鲁密铳。

    虽然,奥斯曼帝国对于火器很重视。也积极引入了犹太人工匠为他们打造军械,制造优秀的军火。但是,奥斯曼却有一个让柯普吕律感慨困扰的问题。

    那就是,奥斯曼人似乎真的与先进武器绝缘了一样。

    到了十六世纪末的时候,图菲克火枪成了耶尼色里军团的标准装备。对比欧洲同时代的火器,图菲克火枪从射程、精度以及威力之上不相上下,让奥斯曼帝国保持了足够的战斗力。

    但是,半个世纪多的时间过去了。

    耶尼色里军团的火枪却依旧鲜少有进行过个革新。

    没错,在中国人的军备竞赛之上。欧洲本土已经竭力开始研发威力更强,射程更远,精度更高的燧发枪,以此来超越中国中兴一式步枪长期在军火之中的领先地位。

    甚至,面对中国人迅速研发完毕的开花弹,欧洲人也是感觉十分凝重。匠人们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科学家成为各国王侯的座上宾。

    到了大明二八二年,西元一六五零年的这一会儿。欧洲各国经过大明的刺激,已经有了大幅度的改变。

    相反,没有经受过直接刺激的奥斯曼帝国却依旧在旧的步伐上继续沉沦。

    困于国内肆无忌惮的腐败与涣散的组织纪律,奥斯曼帝国几乎称不上什么强大的实力。在国与国之间的对抗之中,犹如一个虚弱的肥羊。

    没错。

    在激烈的竞争之中,奥斯曼帝国仿制出了性能不错的图菲克火枪以后。半个世纪来,奥斯曼帝国的变化不大。

    又一次,他们落后在了世界的潮流之中。

    总的而言,当时间滑落到十七世纪的时候。奥斯曼帝国的生命周期已经走过了自己鼎盛的时刻,似乎已经能够看到坟墓里腐朽的模样。

    政治上的组织能力、纪律以及维持帝国各项事业所具备的素养纷纷消散。社会失去了活力,经济因为僵化老迈的帝国开始衰退。穷困的底层纷纷破产,豪富的官员与贵族把持了更多的权力与财富。

    最直接的影响便是,在军事上,无论是海上的地中海、红海、波斯湾、亚丁湾还是路上通往欧洲的,非洲的,亚洲的道路。不管是通往东方的萨菲王朝与葡萄牙人殖民据点,还是通往西方的东欧与中欧,奥斯曼都遭遇了接连的挫败。

    这些挫败,破势他们不得不接受萨非王朝的崛起。

    尽管,在历史的大潮之中,奥斯曼帝国变得落寞。

    但是,依旧有那么一些人,试图力王狂澜,挽大厦于将倾。

    比如柯普吕律,他就继承者前辈们的真知灼见。他雇佣了来自荷兰语英国的工程师、意大利的造炮专家,来自瑞士的雇佣军团。甚至许多欧洲人直接成为奥斯曼帝国的重要力量。

    他们竭力吸收着敌人的强大成分,却始终未能将技术吸收进奥斯曼帝国自己掌控之中。他们是去了研发的能力。面对日益变化的东西方世界,奥斯曼出现了显而易见的危机。

    大肆干涉政治并惯于从中捞取好处的卡皮库鲁部队已经堕落的无可救药;广泛而严重的经济危机业已摧毁蒂玛系统,西帕希们纷纷破产,无力供养自己,更无法服役。耶尼色里军团从1648年起,已经不再经由严格的德伍希尔迈制度选拔,人人都挖空心思,希望挤进这一特权集团。

    而现在,柯普吕律希望掌握更多的权力,改革,铲除腐败,挽救这个庞大的帝国。

    想要拯救世界,光凭借着高尚的情操与毅力是无济于事的。

    柯普吕律需要权力,那首先要有支撑权力的东西。

    与中国人贸易获取金钱只是一个基本的选项,更关键,更有效,更直接的……是军队。

    “这名士兵,如果你加入我的卫队。我可以任命你为我的将军,私人卫队的将军。你,以及武装了先进明国军械的军队,将是我获取帝国权力的依仗。”柯普吕律说完,诚挚而友善地看向张镇:“在此期间,我们都将收获满满。”

    不得不说,朱慈烺选取的时间十分美妙。

    也许,大明将超越后世英法两国所为的那样……在埃及,成就更加惊人的事业。

    “那么,我在埃及等你。柯普吕律阁下,相信我。这将是让奥斯曼真正走向辉煌的时刻。历史,将铭记你的功勋。”张镇伸出了手,重重一握。

    “我很期待那一刻。我会戴着埃及帕夏的身份抵达亚历山大城,那里,一座崭新繁华的城市将拔地而起。”柯普吕律目光灼灼。

    “美妙的成语,惊人的语言天赋。柯普吕律帕夏的力量,让人拭目以待……”张镇客套说完,欢笑着离开了伊斯坦布尔。

    ……

    回忆完了这一幕,张镇平静又唏嘘不已地讲沿途所见所闻汇报着。很快,他在朱慈烺的脸上看到了一种表情。

    那叫做……

    跃跃欲试。

    “怎么……感觉有些不妙,似乎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即将发生?”张镇忽然觉得有些不安。

第四章:小马儿

    “中东,真是个有趣的地方啊。”朱慈烺目光闪闪,看向了张镇。

    “啊……啊……”张镇头皮发麻:“陛下……对了,听闻陛下在黑龙江流域战事顺利。臣恭贺陛下,文成武功,又成大业。”

    张镇急忙转过话题来。

    锦衣卫官员的身份本来就敏感,张镇要是传出去成了蛊惑朱慈烺出国的人,怕是要狠狠背锅一番了。

    “是啊。黑龙江一战,罗刹人远遁千里,北疆大开发的计划一提出。西伯利亚上的那些俄罗斯人的据点纷纷溃散。而今,北疆各处的蒙古部落都已经纷纷臣服。自从矿务局勘探的队伍回报位于贝加尔湖旁边有金矿以后,而今大批大批的移民都已经奔赴边疆开始寻找矿物。要找矿物,自然就要有据点。而今北疆新建了不少据点,同样……也有不少俄罗斯人的据点被大明的移民打了下来。”朱慈烺砸吧砸吧了嘴巴,有些为百姓们的战斗力感觉到惊讶。

    似乎,印象里孱弱,喜欢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大明儿郎眼下已经变了一个风格。

    动辄打打杀杀,很是冲动暴躁。

    这样的冲动暴躁是很让人欣喜的。

    当然,那些被大明抢走了城堡,抢走了农田的俄罗斯人是不会欣喜的。

    可是,朱慈烺又如何会关注那些俄罗斯人的想法呢?

    俄罗斯人战略大收缩,而大明,自然是收获巨大。

    “这是大明中兴之气象啊。”张镇有些激动高兴。

    “是啊是啊。但距离朕想要的,却还有些差距呢。”朱慈烺眯着眼睛,有些可惜地感叹了一声。

    “啊……”张镇心中不妙的感觉越来越浓重。

    果不其然,朱慈烺眯着眼睛笑道:“张爱卿,朕决定要去一番埃及。将这苏伊士运河的事情一举搞定,张爱卿以为如何啊?”

    张镇表情一僵,感觉口中有些干巴巴,涩涩的。

    万万没想到啊,皇帝陛下还是决定要去埃及,要去那奥斯曼帝国。

    可是,这一番出巡,那可就是万里海疆。海上风险不说,这千里迢迢劳师远征过去,真不知道要在国内掀起多么惊天的风浪呢。

    但是,张镇能拒绝吗?

    当然不!

    锦衣卫是什么性质的部队?

    那是天子亲卫。

    无数讨厌锦衣卫之人是怎么形容锦衣卫的?那就是皇帝陛下手中牵着的一条狗。

    狗最珍贵,最必需的品质是什么?

    那就是忠诚。

    背锅又如何,不能背锅的锦衣卫那还是合格的锦衣卫嘛?

    张镇心中不断地安慰着自己,随后沉声说:“是!陛下请放心,三个月内,臣安排好一切从天津卫到红海的沿途补给、一应安排全部准备妥当!”

    “哈哈哈。好!看来锦衣卫在沿途的准备工作,坐了很多嘛。”朱慈烺顿了顿,笑着说:“吃饭,恒信商行那边朕给你们调拨过去三百万银元。远征公司、希望公司也会相应安排。再加上,只有朕去了。朝廷那里才不会婆婆妈妈的,一个斯里兰卡驻军的分舰队磨磨唧唧,还要等半年才好。

    这个唯上的世界里,朱慈烺固然可以权势滔天,一声令下莫敢不从。

    但是,朱慈烺不是神仙。

    他只能下达命令,却不意味着能够让所有人毫无打折地执行。

    大明要在斯里兰卡建立分舰队。

    自从大明发现这一回又有外国人在黑龙江的战事里搅和以后,朱慈烺便强硬地继续在海上进军。英国人、荷兰人以及葡萄牙人在亚洲的利益除了东南亚的香料群岛等地以外,自然也是在泰国、缅甸、斯里兰卡以及印度有众多据点。

    被称呼为狮子国的斯里兰卡赫然就是这么一个最合适的据点,让大明可以在其中驻军。

    而今大明,可谓是将两百多年前的郑和下西洋又来了一趟。

    无数古老的回忆被唤醒,对于东方中华的舰队,亚洲各国显然更容易接受一些。对比逐利而来,肆无忌惮的欧洲殖民者。千百年来流传下天朝上国名声的大明显得更加像是先进文明的传播者,哪怕大明一样是带着殖民心态而来的。

    外部环境虽然很好,大明内部却对于要不要进军印度洋发生了分歧。

    朱慈烺虽然最终干涉之下通过了决议,但斯里兰卡的大明印度洋舰队筹建却十分缓慢。要知道,这事在去年下半年就已经准备了。

    远征公司与希望公司更是早已在斯里兰卡扎下据点,连预备的土地都已经得手,就等着一旦确定舰队筹建时间就可以开工建房。

    只可惜,新的一年即将到来。

    军费的预算在战争过后被议论纷纷,认为不应该维持过高的比例。为此,印度洋分舰队的进程也就为之拖累。

    朱慈烺固然有钱,但老拿着自己人去贴补国用不是个长久之计。

    朱慈烺想到了奥斯曼帝国,想到了萨菲王朝,更想到了富裕的意大利城邦……以及辽阔的欧洲市场。

    当然,沿途之中,东南亚各国,特别是南亚各国也是十分富庶。

    比如印度……随便在印度人身上掐一把,别说印度洋分舰队的军费有了。就是印度洋军团的军费也有了。

    这个时候,朱慈烺自然不能错过吃饭西去。

    “陛下仁厚。臣这就去安排!”张镇精神抖擞地干活去了。

    朱慈烺喊住张镇,却是强行给他放了十天的假:“劳逸结合。这个时候瞎忙活什么呢,才从奥斯曼回来,连孩子都陌生了吧。早些回去歇息,工作的事情,朕可不急。况且,朕也需要安排一下。”

    张镇憨厚地嘿嘿一下,摸着脑袋走了。

    见张镇走了,朱慈烺也是轻轻吐出一口气。

    他在宫里逗弄了一下朱和玊。最后一个字是王上面多一个顿号。念su。

    朱和玊便是朱慈烺的皇长子了。

    有赖于而今大明医学水平不断增强,加上朱慈烺这个穿越客对卫生的了解。朱和玊的成长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而今,朱和玊四岁了。

    虚岁四岁,虎头虎脑,这会儿奶声奶气对与朱慈烺说着话。

    说的话题呢,却不是什么父慈子孝的话语。而是朱和玊缠着朱慈烺要骑马。

    这话题一起,朱慈烺就感觉宫里好多人都紧张了起来。

    一个宫人急忙去喊来了皇后。

    皇后很快就来了,朱慈烺却是没有拒绝,而是让人寻了一大堆棉花,随后在室内马场里铺了起来。

    “玊儿乖,来母后这里。骑马危险,我们去木马好不好?”皇后看向玊儿。

    朱和玊也不说拒绝,也不说答应。一双大眼睛闪亮闪亮地盯着朱慈烺。

    “咱们这孩子呀,可是聪明得很呢。他就知道,为父拒绝不了玊儿的心愿呀。”朱慈烺笑着拍了拍手。

    “可是……骑马多危险啊。”皇后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才四岁,起木马都有点担心摔下来。更别提骑马了!

    再温顺的木马,一旦把孩子摔下来……

    光是想一想,皇后都觉得要窒息了。

    朱慈烺体会到了皇后的担忧,但他却不想让孩子失望。

    要说,朱慈烺对大明,那是真的尽职尽责。与公,让人无话可说。但是,与私,朱慈烺就亏欠了亲人太多了。

    特别是朱和玊,出生之后,朱慈烺时长在外。孩子都有些认生了。

    也就是最近,朱慈烺在宫里多呆了一些时候,这才让朱和玊黏糊了一阵子。

    “放心,看朕的。”朱慈烺轻轻一拍手。

    没多久,一匹小马颠儿颠儿地走了进来。

    棉花铺就的防摔地板已经好了,皇后几番检查完了,脸上担忧的表情才消去。

    等到皇后看到那匹小马的时候,更是惊讶地喊出声。

    只见那是一匹纯白色的小矮马。

    而且,这不是那种还没长大的幼马。这是一匹已经成年,性格温顺,被驯服良久的纯种冰岛小矮马。

    “丹麦国王弗雷德里克三世送来的贺礼。”朱慈烺低声说:“丹麦不是第一批与大明建交的国家,所以拐弯抹角地寻人找到了朕,想问朕要些什么礼物。嗨,朕能说什么?蛮夷不懂事,也只好随口说个。朕记得,冰岛那里长着一种特别可爱的小矮马。想想,送给玊儿当礼物。正好。玊儿,开心吗?”

    “父皇,玊儿开心!玊儿也会骑马了,玊儿也能为父皇去打仗。杀敌!”一个手脚伶俐的小宫女扶着朱和玊。

    朱和玊也是骑着马,在棉花地基的室内马场里骑着马,手上还拿着一杆小木枪。

    朱慈烺静静地看着这些,低声说:“过几天,国务会议要开了。朕写了封诏书,是关于玊儿的。玊儿是太子,但东宫诸臣却不能太早立下。所以有些事情,要皇后你多注意。等玊儿再大一些,就可以让玊儿选几个儿时的玩伴。这些玩伴的家庭,就能多注意一些。”

    “陛下……又要出宫了吗?这次……难道还要出海?”皇后的心又狠狠揪紧了起来。

    “嗯。”朱慈烺微微颔首:“最后的布局了。朕不能错过……也许,在后方待着也可以。但是,你是知道我的。”

    话说到后半句,朱慈烺的声音也忍不住柔情了起来。

    他的确对亲人亏钱太多了。

    看似用一大堆的棉花铺满整个室内马场太过于奢靡,传出去不知道怎么被抨击。但朱慈烺毫无犹豫,他陪伴亲人的时间的确少了一些。

    “陛下……你放心。臣妾就是死,也一定要让玊儿安安全全,顺顺利利地长大!”皇后鉴定地说着。

    “不会,不会。对朕有一些信心,朕的后手,可是不少的。”朱慈烺牵着赵诗瑶的手,缓声说:“你要平平安安地等朕回来,玊儿也是。放心吧,这一去。朕的心愿也就差不多圆满了。等这一番布局完成,天底下也不会有再续约朕担忧的敌人了。那时候,政务丢给臣子们。等培养好了我们的孩子……这天下也可以交给玊儿了。”

    入夜了,朱和玊安安静静地回去睡觉了。

    乾清宫里,却是连续好几天晚上都是战况激烈。

    朱慈烺感慨了一下年轻正好,精神抖擞地继续安排了起来。

    新的国务会议即将召开。

    朝中时局,也悄然就增添了许多波澜。

    首先,朱由检时代的高层除了明确被朱慈烺认可的寥寥数人,比如李遇知留任以外。基本上都已然默默递交了乞骸骨的退休步骤之中。

    同事,六部在大明二八二年的这一年正式烟消云散。

    朱慈烺重组内阁,一个崭新的政治架构被得以确立。

    六部,吏户礼兵刑工。

    其中,吏部被拆分为人事组织部。户部被拆分为民政部、财政部、人力资源与社会保障部。礼部被拆分重组为外交部、教育部、文化部。兵部被拆分重组为国防部、军事工业委员会。刑部则拆分重组出来了公安部、司法部。大理寺被划归为只属于皇帝陛下,比国务内阁低半分。都察院一分为二,一部分成为了法院的雏形,一部分成为廉政总署、监察部。工部则成立了交通运输部、农业水利部、科技部。

    此外,锦衣卫加挂国家安全部的牌匾,一个部门两套牌子,也被列入了国务内阁的组成序列。

    帝国中央银行、海关总署这些林林总总的部门自然也纷纷划入进了国务内阁之中。

    由此,大明彻底区别开了开国年间的政治体系。

    李邦华正是成为国务内阁首席大臣,实际上成为了大明首相。

    而另外一边,军务之上。朱慈烺也正式确定摒弃了五军都督府这个实际上早已不在运行的机构。

    取而代之的,是并没有荒废的枢密院。

    枢密院成了大明实际上的军事权力指挥中心。

    军队的改革,是朱慈烺穿越之后就有做的。是以,朱慈烺倒是没有怎么再动枢密院。不过,中华同盟联合作战指挥委员会的任命之上,悄然多了两个人。一个人名作赵诗瑶,一个人名作朱和玊。

    这么惊天的消息,国内却十分平静。

    李邦华等朝臣惊讶少许之后就意识到……朱慈烺要搞事了。

    果不其然,国务会议即将开场的一周前。

    大明二八二年三月九,朱慈烺在西苑里招待了李邦华与倪元璐。

第五章:李爱卿学坏了

    “一晃眼,过去五年了把。”朱慈烺在西苑的昭和殿招待了李邦华与倪元璐。

    “陛下,有五年了。再多算算当初遇到陛下的时光,七八年的时间,就这样一晃而过了。”李邦华与倪元璐说着,纷纷都是回忆起了往事,唏嘘不已。

    朱慈烺与两人是在京师一次讲学里认识的。

    那时起,李邦华与倪元璐就是朝中大臣了。

    两人并不是有些边缘化的大臣,而是朝中正儿八经的大员。倪元璐稍逊一些,李邦华可是真正的重臣。

    但是,在那一次讲学里,两人看到了大明新的希望。

    一晃眼,朱慈烺掌权也过去了五年了。

    从朱慈烺穿越起算呢,也是八年有余了。

    三人都觉得有些唏嘘。

    “八年时光,朕出宫以后。内战叛逆,外扬国威。好多事情,在做之前,几乎没有想到过能够顺利做出。现在做到这一番事业了,回想起来,真觉得恍然如梦。”朱慈烺年纪轻轻,这一番老成的话说出来,李邦华与倪元璐都感觉有些汗颜。

    “陛下所成功业,足以彪炳春秋。中兴大明之事业,已然可以传唱千古了。隶属前朝各代的先贤,也少有今日之成就。”倪元璐安慰地说着,心中猜着朱慈烺的想法。

    倪元璐左想右想,始终没想明白朱慈烺意在所指。

    反倒是李邦华想起了最近的一些布局,试探着说:“陛下春秋鼎盛。江山大业,还长远得很呢。”

    “李爱卿。你觉得,大明而今成就。如何了?这天下布武,可有想法?”朱慈烺目光灼灼。

    李邦华对上朱慈烺的眼光,却是久久沉吟了起来。

    当今圣上,无论是与崇祯皇帝比还是天启皇帝比,都是截然不同的存在。如果真要比,那是超过成祖皇帝,比肩太祖皇帝的存在。

    崇祯与洪武皇帝比,不仅是功业上的巨大差距,其权柄实际上也是相差巨大的。

    看似,两人都是皇帝,都是大明的皇帝。

    但实际上,其中的差距可真是海了去了。

    作为创建大明的朱元璋,那真是大明体制想怎么改就能怎么改。其统御九州的能力固然被后世有些鄙夷,但朕计较起来,真真是大明历代皇帝里,最顶尖的存在。

    能力出众,又是大明的创建者。朱元璋自然是权柄无限。

    但是崇祯皇帝便不行了,从祖宗里继承的家业固然合法性无忧。但权柄与能力都是欠缺。

    这就好比公司创始人与职业经理的区别一样。虽然都是公司老大,但细究起来,两种人对公司的掌控都是全然不一样的。

    如果早些年,对上朱慈烺的一些任性举动。李邦华还会本着首相的权责去管束一二。

    毕竟,朱慈烺年幼。年轻气盛的年轻人做事总是有不周到之处。

    可是,就是在那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的一次次险境里,朱慈烺拿到了一次次战争的胜利。完成了常人所不敢想象的任务。

    就是在那一次次似乎全然不能理解的错误决定之后,再过一两年去看,便证明了朱慈烺的高瞻远瞩。

    也有一些极其复杂的问题,有些人到了最近,才能恍然发觉皇帝陛下的谋划,感觉到了这一个个皇帝陛下坚持推行政策背后的真正用意与作用。

    比如教育。

    每一个儒生都十分欢迎朝廷加大对教育的投入,他们渴望有教无类,欢呼大明境内多出来的每一个读书人。

    但是,在朱慈烺的教育体系之下,儒生们惊讶地发现……这些读书人与他们这些读书人,可真有些不一样啊。

    初级小学,中级学校,高等学堂,军事学堂,工业高等学堂。

    一个个全然不同于过去私塾书院教育模式的教育体系在朱慈烺耗费万万两白银之后全面铺开。

    据传一一被朱慈烺审定过的教科书教导学子的内容,让那些读书人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儒生。

    从前的读书人,是未来的特权阶层预备役。但现在,在朱慈烺调教下的读书人,则是回归成了最普通的那种学生。

    而结果,似乎还不坏。

    每一年科举考试过后录取的学生越来越堪用了。

    数学、财务、地理、天文乃至于戏曲这些从来不被儒生们看在眼里的歪门邪道成了新一代学生们熟稔的事物。

    而这些学生历练政务之后,表现的本领甚至让许多已经工作许多年的前辈也惊叹不已。

    到这个时候,所有人才恍然大悟。

    朱慈烺巨额投入之下,并不是壮大了儒家读书人这一个特权阶层。而是重构了专业的事务性公务员,更让读书成了百业汇通的源泉。而不是只成了官僚后备军。

    比如在恒信商行、军工工坊这些地方,就多了越来越多读书人的加入。

    ……

    如此重重,都说明了朱慈烺的不一样。

    李邦华而今已经掌权五年了。掌权越久,李邦华越是能感觉到朱慈烺对时局的把握。

    看似,李邦华重新代表着文臣登顶,名副其实地获得了宰相的权力,完善了大明两百多年来政府机构顶层设计的缺失,权柄滔天。

    但实际上,朱慈烺言出法随。新年一出,朝廷立刻多出来了十多个部级官员的空位。

    虽然,那一个个空位都全然是新的官职,新的权力划分,新的很多人陌生的政治架构。但是,权力瓜分盛宴的背后。证明着朱慈烺对时局的强大把握。

    果不其然,教育部部长朱之瑜、文化部长陈子龙、关税总署常志朗、公安部长司琦、中央银行行长徐焕武等等原来有些陌生的名字纷纷上台了。

    虽然,还有许多位置当李邦华报上去以后也得到了批准。但看着这些名字,李邦华毫不怀疑朱慈烺随时可以毫无波折地撤换掉他这个首相。

    甚至,哪怕首相不认可的政务。朱慈烺一样可以以任命常务大臣的形式推行下去。

    不用怀疑李遇知没有这个本事与决心,李邦华太清楚不过这位老朋友的斤两了。

    这样一想,李邦华全然没有什么权臣的想法。

    这会儿,他的是如何过关。

    这似乎是一个考验。

    “天下布武……乃是东瀛人提出的方略。而今,外邦蛮夷不识礼仪,不通廉耻。这样的情况之下,与他们讲仁义道德是没有用的。武力,乃至于陛下曾经提及过的丛林法则就是最直接的解决办法。”李邦华沉吟少许,又说:“但是。武力能够解决事情,更多的是解决发生事情的人,而不是解决事情本身。故而,臣以为,若想长治久安解决外邦蛮夷之地的布局。必须还要在经济上完成入侵,控制敌国的经济命脉。让对付的士绅为我所用,扶持当地的买办阶层。同时,巩固文化统治,让对付学习我国文字语言,以上我国学校为荣。以崇我国衣食住行为耀。最终,则以政治体制加以稳固。通过中华同盟、联合作战指挥委员会以及政治改革等方式推行大明的自由思潮。如此刚柔并济,多管齐下,则方为上策!”

    朱慈烺惊讶地看着李邦华。

    李邦华神情淡淡,内心倒是有些疲惫不堪。

    这番话可真是他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应对之法啊。

    “李爱卿真乃朕之子房啊。”朱慈烺重重地拍了拍老李的肩膀:“此策推行下去,百年之后。亚洲全境就能全部掌握在手了。”

    李邦华松了口气:“陛下谬赞了。臣之本分而已。”

    倪元璐感觉有些压力山大了:“陛下,臣回去写一份西域战略的报告。”

    “西域,大明当然要去拿下来。残余的蒙古人是疥癣之疾,能打通中亚世界岛,将大明的影响能力辐射到西亚,朕更关心一些。”朱慈烺说完,微微沉声说:“海上,才是大明未来百世基业之所在。海军强,则大明子民通行全世界就没有后顾之忧。大明的意志,就能抵达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

    “陛下,此事实在有些难点……”倪元璐感觉压力更大了,涩然地解释着说:“印度洋分舰队的经费、编制。都已经解决了,臣几次来回跑,为的其实是要一笔额外经费从各个殖民公司与商队里抢人。另外,臣已经派出人去一趟广州。解决水上渔民的问题,将他们全部收编到军中。以海上军垦的编制收拢进来,先融入进正常居民,再慢慢完成归化列入进水师之中。但是,这些安排落实下去都要时间。别的不说,暨民的归顺可真是个大问题。”

    暨民就是水上渔民,虽然是大明的人。可是,他们没有户籍,语言甚至也很多不同。是一群生活在水上的人。而且,被官方列为贱民的序列。

    中枢很早就想解决这些人的身份地域问题,前些年收效不大,近年来总算有了机会。

    那就是,水手的极度稀缺。

    首先,大明建立水师,首先就将有些底子,品行好的都收拢了进去。

    其次,远征公司,希望公司在海外淘金大热。跟随着蜂拥云集。大明本来就是有海上贸易的延续,只是走私居多。现在口子放开,又有金钱刺激。真可谓是一拥而上,水手更加稀缺。

    其后,大明还有移民,改封藩国等等海上往来需求。这不仅让船只价格节节攀高,水手的待遇也是飞涨。

    待遇说到底是钱的问题,可很多时候已经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了。

    民船之上,不讲究作战,要求好歹能放低一些。

    可战舰的水师,纪律培训要时间,作战技能与专业技能的训练更要时间。这些,都是困扰倪元璐已久的问题。

    这个时候,他也就指望暨民了。这是天然好底子的水手预备役,只是这些显然也是要巨大数字的预算与长时间培养才能解决的。

    “陛下,军费……膨胀起来的速度,可真是浩大了。臣都被逼到去和祖老将军还有郑先生去谈培训基地了。培训的水手,各家分一分,这才解决了一部分经费的问题。”倪元璐叫苦不迭。

    “经费的事情……朕有安排的。放心吧。”朱慈烺深呼吸一口气,看了一眼李邦华。

    李邦华连忙说:“陛下,臣也是头疼不已。这些年,军费开支太大了。教育经费也不能让,加上北疆大开发的预算,再算上不断扩大的官吏队伍要付的薪资。以及各地新增的医院、警署申请。朝廷的财政压力,太大了……开源节流,开源谈何容易?节流,自然成了大家头疼的办法。”

    朱慈烺换换颔首:“那当然是要开源。至于如何开源……当然不是简单的增税。还记得朕之前如何提,为何朕要攻略朝鲜语日本吗?”

    “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酣睡。”倪元璐率先道。

    “军略上的考虑,自然是的。”朱慈烺说。“李爱卿觉得呢?”

    “而今,朝鲜市场与日本市场都是两个大明极重要的新增水源基地啊。两国的关税都是大明代管的,大家分成。再算上完全我们自己手头的关税,两家加起来,去年都已经达到一千三百万银元了。”

    要知道,过往的时候,大明太仓库里都没有三百万两的年收入白银。

    可现在,光是两个国家代管分成的关税就达到了一千三百万银元。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这个意思,两位爱卿明白了吧。”朱慈烺悠悠地说着:“朝鲜最近可是有些不安分。日本人那呢,也要给王爱卿一些支持嘛。开源,除了增税,办法还是很多的。发行主权国债呀,一家发个一千万银元,轻轻松松。大明宝钞,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外汇哩。”

    “陛下英明!”李邦华眼前一亮:“不过,按照臣想。朝鲜一家就可以发两千万银元的国债了。除了让朝鲜政府必须购买,其实民众怕是还很想买呢。毕竟,咱们是给利息的。现在,恒信商行收储都不给利息了。至于日本,我估摸着可以试着卖个三千万银元。日本人,比想象的家底还要厚实啊。”

    “哈哈,李爱卿。你学坏了。”朱慈烺回味了一下,说:“但这手段,朕很喜欢!”

第六章:挥斥方遒

    李邦华对日本与朝鲜的情况摸得颇为清楚。

    这年头,投资渠道是相当狭窄的。

    投资土地,被视为是多数人仅知道的增值手段。虽然,开办工坊已经是一个发财的不二法门。但是,有胆子创业的人依旧是稀少的。

    也有的人,宁愿把银子都存到各家钱庄里。

    只不过,也许是赚到钱的人越来越多。钱庄现在收储竟然不给利息了。这时候,大明的国债就成了一个新的投资渠道。

    也许对于普通人而言,政府借钱,那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可对于此时的日本朝鲜而言,大明就是后世的美帝。就算美国人没有信用,日本也得表现得出一副美国人一定会很有信用的样子。

    再者,对于日本与朝鲜两国而言。他们每年进口庞大的大明货物,早已经是贸易逆差巨大。日本与朝鲜人的贵金属货币,那些金子银子,都在购买大明货物里花了很多。市面上,渐渐都只剩下大明的宝钞。

    “朝鲜与东瀛国想借钱,恐怕会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是,有一个,不对,三个国家一定很愿意买大明的国债。”倪元璐也出声建言。

    朱慈烺一听三个国家,顿时猜到了:“越南那片地方,最近情况怎么样了?”

    “大明各处军工工坊都赚了个盆银钵满,初步估算,出口了大概一千六百万银元的军火。”倪元璐笑着说。

    “越南人现在还有钱?”

    “现钱,真金白银的。估计是很难,但是……越南却也是有好东西的。”倪元璐笑着说:“首先是粮食,不过这个量不多。三国都要打出狗脑子了,粮食是越来越少了。但越南愿意给人,卖给咱们当契约奴。而今东南亚各处殖民地都需要人手,这个放到市面上会很受欢迎。”

    “都是战俘?还有什么值钱的没?

    “没错,都是战俘。但也不排除会由些是抓的。此外,最应当关注的就是铜矿了。老街生权发现了一个大铜矿。另外,煤铁矿山越南也有不少。这可真是解了燃眉之急了。大明南方各处百业待兴,眼下兴修房屋都需要大量的钢筋水泥。两广、两湖还有广西云南,都想要修几个大的炼铁厂。可是,铁矿与煤矿都都是稀缺。”倪元璐说。

    “那也去越南多发发国债。国债这事儿,到期了自然是能还出来的。毕竟,今年发一万万五年期的国债。到了三年后,咱们可以发三万万银元的国债嘛。再到十年后……”朱慈烺看着李邦华与倪元璐都有些尴尬地笑。

    朱慈烺也笑了几声,缓缓说:“诸君。未来之世界,不再单单是孔老夫子几本书里能说透治国道理的世界了。世界都是发展的,变化的。一代更比一代强。治国之道,更是会推陈出新。比如这国债的事情,不用想着是借的钱一定要还。没错,弱国借了大明的钱。那是一定要还的。可我大明,要做的就是让全世界各国都想借钱给咱们,必须借钱给咱们。但是,还不还,大明说了算。”

    “到时候,一睁眼就是几万万银元的债。大家都睡不着觉了……”李邦华约莫有些猜到了朱慈烺的意思,可还是不太安生。

    “到那时候,担心大明还不起的。应该是世界各国,却唯独不应该是大明。”朱慈烺忍不住想起来后世美国人的国债。

    好家伙,美国仅仅是欠了外国人的国债数目就达到了六万亿美元。

    美国人一年2015年总税收收入才三万亿多点,这还是收入,实际上财政赤字下还存不下钱还债。

    但真正担心还不起的,肯定不是美国政府,而是买了国债之人。

    比如日本,美国国债存量过万亿。

    “还记得,朕当时定下的,全国百姓退休工资的事儿么?”朱慈烺说的是只要签了劳务契约的,收取一笔费用,退休后就给钱。实际上是社会保险。

    “记得。陛下此举仁义,万民无不感恩戴德。”李邦华彻底明白了过来。

    “没错。实际上都是一个道理。大明不能做独夫,在没有真的统一寰宇之前,也做不了独夫。”朱慈烺说:“所以大明要与各国利益捆绑。退休的钱是一种利益捆绑,借钱也是一种利益捆绑。让各国离开了大明,损失远超过收益,这比任何盟约都更有意义。”

    “臣明白了。三月之内,臣会解决一万万银元的国债售卖之事。”李邦华了然。

    “看来,两位爱卿应该也明白了。”朱慈烺抿了抿嘴,说:“这开疆扩土之事,还是要继续做下去,扩大下去。东亚寥寥数个国家,就满足两位爱卿了么?东南亚,南亚,西亚中东数百个国家。朕,也要一一收入囊中啊。这开疆扩土,可并不意味着是纯粹的投入。其实,很多时候收益回来时非常快的。”

    比如国债放出去,实际上就是把朝鲜、日本以及越南三国割了一轮韭菜。

    而这,还是颇为简单粗暴的手段。

    等大明的新一代官僚们成长起来,摸索熟练了。到时候再签订几个什么《广场协议》,那割韭菜的手法就能更加隐秘,更加高明了。

    “陛下……打算从何处扩张?”李邦华回味过劲儿了。

    没成想,朱慈烺绕了一大圈子。原来都是为了这对外扩张的战略呀。

    只是,他有些不确定朱慈烺是打算去哪儿。

    “从前,唐朝的时候。有唐森去西天取经,说是取回正统的佛法来。眼下,大明经世致用的文章当然是不用西人经书的。可朕呢,却想要从东土大明而来,去往西天送经一场。”朱慈烺沉吟说:“这西天,天竺是一。中东是二,欧罗巴便是三。三处西天,朕要一体全都去一番。两位爱卿是朕肱骨,此番西行战略,就看两位爱卿的了。”

    “具体战略规划、执行。臣等都无问题。只是……”李邦华没有稍作什么抗拒。朱慈烺胆大包天的那些计划不要再多,今日的计划,显然也只是其中一分。

    只不过,两人都有些担心朱慈烺太急切了。

    一旦再着急,很多事情就不能安排妥当。

    “只是什么?”朱慈烺很欣喜两位大臣的配合,关切地看了过去。

    “相比于西方,大明本土才是我国一切之根本所在。而今国内,一切尚且在复苏时期。十数年的战乱带给大明的创伤虽然在迅速愈合,但对于大明而言,终究是一场重创。经济上,百姓重新耕种不过三年,北疆等初开坑之处不过一年。工坊虽然盛行,却仅限于少数地区。商业虽然渐渐繁荣,一样局限于少数大城,少数区域。多数地方公路尚在修葺。政治上,新的部门架构刚刚初创,百官正在适应,同僚们战战兢兢,唯恐因为一着不慎而耽误了政务。教育上,大量学子还在学习时间,未能毕业投入社会劳动。交通、国防、卫生……”李邦华一一说出去,最终叹了口气地说:“就如同人口的问题一样。十数年的战乱让大明损失了超过一半的人口,数千万人的死亡虽然解决了土地兼并的问题,却对经济复苏造成了重大的拖沓。”

    “其实,近年来的情况比起一二十年前,真是好太多了。”倪元璐接过话茬:“至少,而今各地都有了官办医院。听闻前些时日,陛下有意让太医署扩建为卫生部,让孔洛灵医生担任首席长官。臣觉得,这其实很有必要。别的不提,各地都急需完善的妇产医院解决新生儿的问题。这几年,京师的新生儿可谓是爆炸性地增长。但是,相应的医疗水平与经济条件都还没有跟上去。这让许多新生儿面临着夭折的危险。当然,无论如何,比起十年前来说。夭折率至少已经下降一半了。”

    “女子为官……的确是有些难。不过,陆军医院院正胡波可堪为卫生部长。”李邦华说:“只是,幼儿长为成人。至少还需十八年,成为帝国中坚,又需要十年。必须,二十八年之期过后,大明才能称得上内在稳固。至少,打下了西域各地,才能有人坚守,将地方占住。”

    “两位爱卿说的,朕很清楚。”朱慈烺当然熟悉孔洛灵。

    前些天,朱慈烺就在外宅里与孔洛灵、柳如是厮混着。后来,还加入了李香君,颇有些乐不思蜀。

    但是,朱慈烺又有自己的坚持。

    “欧洲的进步进程,必须打断啊……”朱慈烺有些焦躁:“时不待我,时不待我啊。”

    李邦华与倪元璐微微沉默。

    朱慈烺缓了缓,说:“另外,两位爱卿也别紧张。朕这一回西去,主要是为了打开局面。很多事情,朕很担心……百年之后。离开了这开疆扩土的势头,大明又回到了内卷化的时期。所以,朕要将这开头做下来。至少,后世子孙依葫芦画瓢就能得出如何去做事。”

    “请陛下指示。”李邦华与倪元璐稍稍松了口气。

    至少,眼下看起来朱慈烺并不是特别着急。思路是比较清晰的……

    “论及天下地理,如同古时函谷关一样的存在。有这三处!”朱慈烺喊着两人到了书房内侧,那个巨大的世界地图悬挂在书房内壁上。

    随后,朱慈烺拿起了一个红色的涂着红漆的可爱小豹子,如这样的小豹子还有很多,狮虎豹鱼猫兔,各种动物形状的小玩具在一旁的盒子里装着。

    没错,书房上的内壁,乃是一整个磁铁。

    而那些小豹子小狮子都是铁质的。

    朱慈烺拿着一个小狮子放在了新加坡的位置上,随后,又拿起了一个小豹子放在了苏伊士运河上,最终,又放下了一个小虎的铁块在巴拿马运河上。

    “马六甲海峡上的新加坡,是大明走出亚洲的关键地域。也是南洋舰队而今的任务,守住这里。大明才能走出去。走出去以后,要征服哪里呢?”朱慈烺扫向地图,用手拍了一下印度,又将指尖从奥斯曼帝国的疆土落在了欧洲:“先是天竺、随后是波斯、奥斯曼。再然后,就是意大利、西班牙。最终,是欧洲。”

    “朕的想法是……此去沿途,朕会顺手收拾掉东南亚各国,积攒出一支足够随同朕远征西方的力量。以天竺的出产为补充,解决因为路途遥远而耗费的巨大损耗。最终,立足波斯、奥斯曼。这其中,诸位爱卿给朕同步好,打通越过中亚出海的道路。在路上,解决大明没有印度洋出海口的问题。”朱慈烺沉吟少许。

    张张带着几个侍从轻手轻脚地讲纸笔递给倪元璐与李邦华,随后,他偷偷看了一眼地图,以及对着地图挥斥方遒的朱慈烺。

    对着地图挥斥方遒,这似乎是个很中二的事情。

    可是,一想到眼前的这些人真的有让世界为之变色的力量,那种感觉又有些叫人觉得神晕目眩。

    “打通苏伊士运河,大明的战略目的就达到了。通过苏伊士运河,大明可以与奥斯曼帝国贸易。将大明的影响力施展到奥斯曼的身上,这是大明的另一个印度。其身上流淌着的财富,足以支撑大明在外交事业上五分之一的功勋。”朱慈烺随后又说:“另外,意大利、西班牙。这些,是大明的另一个重点。”

    “西班牙即将没落,意大利在西班牙的控制下,也是分崩离析。但是,这两个国家的存在,就会拖累欧洲整体的落后。通过与其贸易,输送军火。大明就掌握到了一个支点,一个可以撬动整个欧洲大乱的支点。只要让欧洲人自己内乱频发,大明才能在越过太平洋以后,掌握美洲大陆这个新的国运起点。”朱慈烺又将一个小虎的玩偶贴在巴拿马运河上。

    “巴拿马运河……这是大明掌握美洲的另一个关键点。”朱慈烺说:“当然。这些都要时间。朕估算了一下,十年内稳固亚洲。二十年内,通过苏伊士运河影响欧洲。五十年内,大明开凿巴拿马运河。将影响力深入南美。诸君,共勉吧。”朱慈烺放下手中还拿着一个萌萌的小兔子玩偶,但这一回,他决定还是收回去罢。

    计划再多,也要能实施出去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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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最后一个太子介绍:
崇祯十五年松锦大战以大明一败涂地为结局落幕,最后主力付之一炬,亡天下的关头就此到来。
蒙昧的满清张开獠牙,嘉定三屠、扬州十日、恐怖的文字狱映入了主角眼帘,睁开眼,他猛地发现,自己成了大明最后一个太子!
现在,只剩下两年了!留给全新朱慈烺的,是末路之下的狂奔……还是执起剑,用刀剑相击的声音,奏鸣一曲进击的狂想曲!大明最后一个太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最后一个太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最后一个太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