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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反派太子后我只想被废全文阅读

作者:杏子快跑     穿成反派太子后我只想被废txt下载     穿成反派太子后我只想被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朝堂上突然宣召

    五月初三,晴,沐休日。

    太子宫书房内,百里昭月支着腿,斜坐在案前勾勾画画。一阵敲门声响起,百里昭月连忙端正质态裾坐好,才冲门外道:“何事?”

    “殿下···”门外响起春露的声音:“陛下来人要殿下即刻前往议政殿。”

    这个点朝会应该还没结束,他目前还未涉政,虞帝不可能突然唤他过去。百里昭月连忙起身走出书房,问春露道:“来人可有说是什么事?”

    “没有。”春露摇头:“奴婢问了,可那公公一句不肯透露,只说殿下去了自会知晓。”

    ···行吧,既然是来人传话,想来不是自己犯事。

    跟着传话的公公一路疾行赶到议政殿。

    看见二皇子、三皇子还有五皇子都在殿门口站着,百里昭月悬了一路的心终于落地:不是叫他一个人就好。

    见他出现,五皇子悄悄摆了摆手,小声唤道:“太子哥哥。”

    虽然百里昭月很想跳起来回应可爱的弟弟,可他还是保持了人设,冷漠的‘嗯’了声,算做回应。

    二皇子撇了五皇子一个白眼,嘀咕一句:“马屁精。”而后转过头,对百里昭月选择视而不见。

    幼稚!

    三皇子看了百里昭月一眼,冲身旁的老内侍不耐烦道:“太子到了,公公可否进去通传一声了?”

    这位整日低气压,不是在生气就是在生气的路上,反正百里昭月是没见他笑过。

    处在低气压环境下的老内侍一脸冷汗,低头道:“老奴这就去。”

    不一会,议政殿响起宣招声。

    百里昭月依旧C位前行,一路走至正殿。朝堂上气氛沉重,左右两排文武官皆低头看地。

    四人齐声跪地行礼,看着下方的几个儿子,虞帝沉吟道:“起来吧。”

    四人异口同声的起身道:“谢父皇。”

    虽然几人每日都要来议政殿的偏殿请安,可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踩在上朝用的正殿上。

    如此场面之下,百里昭月指尖忍不住开始相互摩擦,他余光瞥到左手边,发现平日不可一世的二皇子也紧绷了起来,顿时觉得一阵好笑。

    上方虞帝道:“今日叫你们过来,是有一件事情需要听一听你们的建议。”

黄河改道生天灾

    卓德接过虞帝手中的奏折,递到百里昭月的手中。

    二皇子等人侧目望过来,百里昭月一头雾水的打开奏折,而后渐渐皱紧了眉头:这是要开启历练副本了?

    见他神色凝重,二皇子好奇的扬着头望过来,余光扫见二皇子的动作,百里昭月坏心眼的合上奏章递给右手边的三皇子。

    二皇子:······

    等奏折一一传送完,虞帝开口道:“你们有什么想法?”

    都发水灾了,还能有什么想法,百里昭月特别想当场吼出来:当然是立刻派人前往一线救人赈灾了!

    然三皇子突然沉声道:“往年黄河下游一带常有水灾,各地郡守早有应对法。可这奏章内写到:魏郡水患,望城都救援。儿臣记得,往年水患多发清河郡。魏郡乃上游,自下才是清河郡。若是魏郡都发水患,那下游的清河郡恐怕···儿臣以为朝廷应该立刻增派人员分别前往魏郡和清河郡。”

    “三殿下分析的没错。”有人从右侧的队列站出来道:“因近月多雨,陛下早在半月前就派人前往清河郡提前疏散了清河郡百姓,并且要求就近的郡国给予救助。只是魏郡地势高,若是发生水患,只怕是黄河改道!”

    百里昭月面色凝重,看来事情远比他想象中要严重。便是科技发达的现代社会,遇到黄河突然改道也屋舍良田毁坏严重。

    且自古以来,民有七亡,而七亡中非人力照成的‘亡’便是其首:阴阳不和,水旱为灾。七亡致了国家流民增多,从而出现无所事事的浮游者们,这群人最后大都变得游手好闲、斗鸡走狗、打架斗殴。更有亡命徒做些攻剽椎埋、劫人作奸等恶贯满盈之事。

    如果没有提前处理好水患中的难民,那么变成流民的他们为了生存下去,难免做些违反乱纪的事情。往往一个国家的衰败,便是从这些底层烂起来的。

    虞帝道:“此事非同小可,且危险重重。朕今日叫你们过来除了问一问你们的想法,还有一件事需要你们自己商量。大虞天灾,黄河一带百姓流离失所,朕需要一位皇子南祭祀天神祈福,稳定民心。”

    南下祭祀天神祈福?百里昭月怀疑自己的耳朵,求那玩意能有用吗!还不如真金白银来的实惠吧。

    他这边心底吐槽不断,二皇子等人却在认真分析次去南下的利弊。

    事发突然,作为皇子在子民受难之时思索利弊断然是无情之举,可作为有夺嫡之心的皇子却不得不思考此去后面临的种种危险:或二次遭遇天灾,或是突发瘟疫,或是被其他党派暗杀中伤等。一旦冲动行事,那么他们遇到的都将是致命的打击。

    大殿内安静到可怕,上方虞帝渐渐黑了脸。

    就在二皇子和三皇子心里分析利弊得失,百里昭月一边吐槽,一边等着主角团站出来树立伟岸形象之时。五皇子弱弱开了口:“父皇,儿臣愿意南下。”

水患之太子南下

    什么情况!

    朝堂百官默默诧异:没想到平日毫无存在感的五皇子,竟然在关键时刻站了出来。不过这也刚证明了一件事情:五殿下虽有仁爱之心,却无高瞻远瞩之计,不堪大用。

    百里昭月也惊讶了:这种得民心刷威望的好机会,主角团怎么没动静啊。除非···这次南下救济之事弊大于利,若是如此,小可怜五皇子更不能去了。

    “父皇。”百里昭月道:“儿臣以为祭天祈福这种上告天听的重要仪式,五弟去不合适。”

    虞帝原本也不太满意软弱的五子前去,毕竟除了祭祀以外还要处理赈灾之事,老五的性子终归是不合适。见百里昭月开口,他顺势问道:“依你之见感觉谁合适?”

    百里昭月道:“长幼有序,嫡庶有别,论长论嫡这事都不该五弟去。”

    虞帝道:“你既然提到嫡长,那你兄弟四人中合适的人选便只有你和你二皇兄了。”

    听见嫡长之论,二皇子心底一阵紧张,以百里昭月这小子的心眼,必然要把南下之事往自己身上扯了!想了想他连忙开口:“父皇,儿臣作为大虞的皇长子本该替父皇南下安抚民心,可儿臣自小身有隐疾,怕冷忌湿。清河郡乃水患之地,儿臣有心而力不足,恐不到清河郡便倒下了。”

    长篇大论只有最后一句表明了中心思想,百里昭月表示看不起二皇子:白瞎一身腱子肉,整个就一弱柳扶风人设!

    “知道二皇兄自小身娇体弱,皇弟万万舍不得皇兄舍生取义。”百里昭月不咸不淡的阴阳完二皇子,才带着原主特有的小傲娇,傲然道:“况且祭祀天神这种虔诚之事,除了身为天子的父皇,剩下的也只有作为父皇之子的太子——我本人最适合了。”

    “儿臣想,再也没有比太子南下更能稳定民心的了!父皇,儿臣愿意南下祭天祈福,与百姓们同舟共济,与民携手建设新的家园!”

又见面了羽林军

    听见百里昭月要南下安抚赈灾,郑太后立即赶到乾天宫对着虞帝一顿指责,并强硬的他收回成命。虞帝指天对地的好一番保证太子的安危,才送走了怒发冲冠连母子情都抛在一侧的郑太后。

    太子宫众宫人对太子两日后就要南下的消息,又是生气又是埋怨。便是平日谨慎入微的春露也忍不住抱怨:“二殿下平日最爱争强好胜,如今我们殿下要去千里之外赈灾,他跑的比谁都快!”

    人类的通病大概就彰显在有人带头说另一个人短处时,身边的人很难忍得住不跟着一起说,尽管被说的那人权高位重。见春露开了头,其他人也忍不住一吐为快了。首当其冲的便是半夏:“春露姐姐,你不知道,这两日宫里一直有人传:二殿下一顿八碗饭,长得人高马大却中看不中用。”

    “这么一想二殿下的府宅里都娶了多少房小妾了,可至今一个孩子都没有,二殿下别是绣花枕头吧。”

    百里昭月一旁默默忍笑,二皇子估计没想到自己在后宫里已经被传成废物了吧。

    等到二皇子知道自己成为后宫茶余饭后的八卦笑料时,百里昭月已经坐上马车(迫不得已),在羽林军的护送之下前往清河郡了。

    清河郡之行,百里昭月没敢带事逼半夏出门。一来半夏是真的事,见不得自己受一点委屈,可既然前往水患灾区,必然要降低生活品质。百里昭月自问自己做不到视若无睹的看着百姓水生火热,自己却在奢侈享受。二来,他不想半夏跟着受苦,毕竟他从小生活在原主身边,虽然是奴才但绝对没受过苦,百里昭月怕半夏一路抱着自己的腿边哭边折腾人家羽林军。

    “楚大人还有各位···”没了熟悉的人在身边,不用立人设的百里昭月微微放飞了点:“好巧啊。”

    要不是站在对面的人是太子,他们能当场呸他一脸然后再骂一句:晦气!

    护送百里昭月的羽林军们都面熟的很。大部分曾经在蛟山祭祀时就护送太子回宫受过半夏‘折磨’,少部分羽林军则听说过护送太子回宫路上遭遇的‘磨难’。被陛下派来保护太子那日,羽林们唉声叹气至今,直到刚刚发现狗仗人势的半夏没跟着一起才稍稍好过些,微微松了一口气。

    跟在百里昭月身边伺候两人是一直跟在他身边保护安全的侍卫。比起狗眼看人低的半夏,两个侍卫对待羽林军们就是粉丝看见了偶像般的热诚。

    侍卫一:“楚大人,这是我们太子宫的点心,你要不和羽林兄弟们尝尝?”

    楚政:“···不用”

    侍卫二:“楚大人,路上有什么不便你们羽林不好和我们殿下说的,兄弟替你去说,别客气哈。”

    楚政:“多,多谢。”

    马车里的百里昭月无语的听完两位胳膊肘往外拐的侍卫,暗暗想:你们俩再狗腿,当能不能羽林也不是他们能决定的!再说就你们这种当着自家老板的面就敢做讨好别家公司员工的行为,人家收你都嫌你们傻!

上位者们的抉择

    一行人南下的车马在临近魏郡变得困难起来,越接近发生水患的地区,路上遇到逃难的灾民就越来越多。

    魏郡地势高,洪水在半月前便已经退却。都城和各郡国的衣药粮食早于百里昭月一行人出之前送过来。按理来说,魏郡城外不该有这么多无家可归的流民。然而眼下魏郡城外却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的人群,甚至在路边杂草树下躺着一片又一片的老弱妇孺,看情况应该大部分都是饿的爬不起来。稍微年轻体壮的难民们或坐或靠在某一处,目光晦暗不明的投向浩浩荡荡的百里昭月一行人。

    楚政见魏郡情况与皇城收到的信息所所不同,顿时警觉起来,立即派人传信回宫。

    这边百里昭月透过窗口看着路边面黄肌瘦的妇孺儿童,推开马车门喊停了车马。

    前方的羽林探身下马走到百里昭月道的马车前,低声劝道:“殿下,此地难民纷乱恐不宜停留。”

    百里昭月道:“为何不宜?”

    羽林少年道:“他们这些人不知饿了多久,谁知有没有藏有贼心之人。”

    “难民还是显贵,壮汉还是弱妇,只要是人便都是大虞的子民。”百里昭月一手扶马车门框,微仰着头看着眼前向自己低头行礼的羽林少年开口道:“陛下派本宫和你们羽林南下,为的就是助我们大虞子民渡过难关,而不是要我们在他们遇到困难,却因为惧怕潜在的危险便对他们袖手傍观!”

    后方交代完探子传信回宫的事,楚政一调转马头就发现前方车马队伍停了下来。他立刻驾马上前,才行至马车后方就听见太子的这番言论,一时备受震撼。

    楚政接到南下命令第二日,和表哥三皇子抱怨过南下救灾这种刷威望的好时机为什么要拒绝。

    记得表哥当时面色冷冷道:“名利得失的事情目前于我没有意义。大虞如今外患不断,然父皇却一直主张以‘和’治国,如今朝堂风向越发重文轻武,在合适的时机到来之前,我便不能风头太盛。南下之行你要护好自己还有太子的安危,我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恐怕不能分心顾上你。”

    他知道表哥并非冷血之人,在一方难民和大虞的未来之间,他必然要做出一个抉择。

    然眼前的太子殿下却做出了和表哥截然不同的抉择,恍惚间,太子殿下的神情和表哥当时的坚毅神神渐渐重叠。楚政莫名生出一种:若是日后太子殿下登帝也未尝不可的荒唐想法。

    说得那少年羽林羞愧难当,百里昭月带着车外的两名侍卫把自己带的食物银钱分发下去。

    见豪华的马车里出来的那位神仙模样的贵公子和身旁的侍从当街分发吃食银钱,饥饿多日的难民们一窝蜂的围抢上来。

    楚政见状立刻吩咐身边的羽林道:“你们去维持秩序叫他们排队,注意安全。”说完他走向百里昭月,抱着剑站在不远处默默盯着他周围的动静。

魏郡的蠢笨官员

    一路上走走停停的救济灾民,一行人晚了近乎一天的时间才赶到魏郡。

    本以为郡国的情况会好些,可城内比城外也没好到哪里去。街上施粥的棚下拥挤着面黄肌瘦的灾民,城内处处都是洪水留下的痕迹,望眼之处多残垣断壁,偶有几间屹立不倒的屋子也比那无人问津的百年破庙好不上多少。

    马车行至主路一半,百里昭月便被洪水冲到路上的石块沙土颠的要吐。

    没想到都退洪近半月了,魏郡竟然还如此之乱。就这魏郡郡守等官员的行事效率,也难怪他会在城外发现一堆逃难的流民了。百里昭月昏的坐不下马车,黑着脸吩咐侍卫给自己找匹马来骑。

    这一趟路途,两个侍卫本着对羽林军的崇拜和有意交好,在这群羽林中混的还挺开。听说太子要骑马,立刻有人让出一匹性格不错的马匹出来。

    这边百里昭月刚骑上马,远远就看见一批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急匆匆的向这边走来。

    楚政勒着马绳,回头对百里昭月笑道:“看来他们就是魏郡官员了,来的还挺快。”

    这边说着,魏郡的那群官员就到了眼前,他们拱手冲楚政方向嘘行了一礼便越过他直径奔向马车,然后齐刷刷的提着衣摆,跪地行礼。

    带头的郡守道:“太子殿下万安。微臣乃魏郡郡守章宏毅,臣等接驾来迟还望殿下见谅。”

    场面一阵寂静,马车更是内毫无动静。跪地的章郡守等人面面相觑,章郡守顿了顿,提高了声音道:“城中车马颠簸难行,臣等为殿下备了软轿。”

    楚政嫌弃道:“真是一堆蠢货,难怪洪水退去这么久魏郡还乱成一窝。”

    百里昭月看了眼楚政,为他的直言点赞。

    实在看不下去那群人战战兢兢的模样,百里昭月冷冷开口道:“本宫人在这里!”

    听见声音,章郡守等人惶恐的回头看去:高马之上,俊美少年一身便服也难掩其身上与生俱来的矜贵华丽的气质。少年生的是温婉多情的杏眸,然瞳目看过来时却如若寒霜一般,刺的众人心尖一跳。

    只是一眼,章郡守立刻低下头抖声道:“太子殿下万安!”太子果然同传言中那般——面如嫡仙,性似鬼魔,只看着就煞人。

    百里昭月冷道:“郡守方才说城中颠簸,本宫很是奇怪,这魏郡退水已经半个多月了,怎么城中竟连主道都没清理出来?”

    章郡守立刻直呼哀道:“殿下有所不知,郡城内的兵大部分被调去清河救灾,还有一部分除了留在城内维持秩序以外,剩下的都被派去延山修建殿下祭祀要用的祭坛,如今郡城内实在是腾不出人手整顿了。”

    啥玩意,派士兵去修建祭坛?术业有专攻,修建的事你不找泥瓦工匠,要保家卫国的兵去做?

    “荒唐!”没等百里昭月开口,楚政已经动怒:“郡国的兵是用来保家卫国,抵御外敌的!如今水灾还未结束,城外流民成片,尔等不急着重建郡城安置百姓,竟然浪费兵力去修建祭坛!”

    章郡守侧方的郡丞冷汗道:“大人误会了。祭祀之事乃陛下下旨授意,且又听闻是太子殿下亲临祭拜,郡守更是万万不敢怠慢,这才不得不紧着时间修建祭坛。”

    看来这魏郡的官员也不全然是个蠢货,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受虞帝旨意行事,又不留痕迹的讨好太子。

    楚政脸色难看,自己要是这时继续开口,难免被扣上不敬天子的帽子。

    百里昭月冷笑一声,古往今来贪官固然可恨,然比贪官更可恨的是那些无政懒政的官员!他不怒自威:“父皇心系受灾子民,派本宫前来开祭为的是上达天听,佑黄河一带子民。郡守如今拿着父皇的旨意行事,放着魏郡子民不顾,所行之事分明本末倒置!”

    章郡守等人连忙趴在地上:“殿下训斥的是,臣,臣等知错了。”

    到了郡守府,看着里里外外焕然一新,显然耗费不少人力资源重新建设的府衙,百里昭月真想当场高呼一声:这双标真是被你们玩的明明白白啊!

    刚才还说祭坛之事刻不容缓,要紧着来。结果你的府邸竟然已经修缮完毕了。尤其在周围残破宅院的衬托下,这郡守府的存在简直是鹤立鸡群。

    然章郡守这次丝毫没有惶恐,面不改色道:“听闻太子殿下亲临为民祈福,微臣这府邸是魏郡百姓们自发修建,为的就是迎接太子。”

    呵,怕不是借本宫的身份压迫百姓为自己修建府邸吧。

    百里昭月不咸不淡道:“为迎接本宫修的?那如此说来,修缮完工后郡守一直没住在这里了?”

    章郡守顿时流了一脑门汗:“微,微臣一直住在此处。”

    看太子殿下一路上毫不留情的点破章郡守的各种小心思,楚政憋笑不停。

    本欲讨好太子,结果三番五次惹到太子殿下不喜。一而再再而三的弄巧成拙,章郡守再蠢也明白了这位南下的少年太子不是个享受主义者。

    一句吩咐下去,山珍海味的膳食被换成家常便饭,提前准备好的歌舞伎也撤了。一顿平淡无奇的饭吃的百里昭月冷笑连连。离开饭厅前他立身道:“在本宫祭祀离开魏郡前,本宫要看见城内恢复秩序。还有被关在城外的难民,同样要派大夫替他们诊治,病重的百姓做隔离治疗,务必做好瘟疫预防。”

    章郡守一脸为难:“城内还好说,终归房子地基砖瓦就在那,只管派人修缮。只是这城外来的难民都是住在黄河边的几个县,他们的屋田现在还泡在黄河水里。微臣就算浪费药食人力,可没有屋瓦遮挡,土地种粮。全靠郡城的救济,长久以往整个魏郡都只怕被他们拖垮。”

    百里昭月不敢置信的看向章郡守:“所以郡守的意思是任由那些难民自生自灭?”

    章郡守笑道:“殿下多虑了,他们那群难民可不傻。在城外等不到救济,自然会赶往隔壁郡国讨生活。”

祭祀之日除太子

    虽然章郡守这种任由难民自行谋生的言论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这种现象在古代其实非常普遍。

    尤其是不太富饶的国家,若是受到重大天灾,其地方郡县大都没有足够的财力物资安顿所有的灾民。被踢皮球一般踢来踢去的难民们不会坐以待毙,求生无门他们往往发展成流民,或是霸占一座山头劫杀过路的行人商队,或是组织游击队去劫掠村庄。若是倒霉遇到连年天灾,流民人数一旦达到上限,揭竿起义这种事情也是常有。

    然大虞国虽不算太平盛世,但近些年极少发生天灾,国家财力相对还算看得过去。况且魏郡临近黄河岸,土地富饶,物产丰富。不至于一次水患就被几个县的难民给拖垮了。

    楚政怒拍案,诧异道:“青年人尚且不谈,那些老弱病残又如何跋山涉水,郡守这般做法岂不是要他们等死。”

    “陛下曾说过,一郡受灾,其郡百姓可迁往邻郡避祸。”章郡守唯唯诺诺的装傻充愣道:“微臣也是顺应陛下的旨意行事啊。”

    虞帝若是知晓自己的旨意被这般不负责任的曲解,恐怕当场就要砍两个头出气。

    这魏郡的官员明明看起来对自己毕恭毕敬害怕的很,却连最简单的面子工程都懒得应付,百里昭月不知道他有恃无恐的底气是什么,但他清楚这位章郡守拿着鸡毛当令箭,对于灾患之事显然已经破罐子破摔。

    这边章郡守借口有政务处理,留下一名郡丞跟着百里昭月等人巡视郡城。

    一旁的侍卫悄悄靠近百里昭月:“殿下,这章郡守还有他身边的几个郡丞给人的感觉很不对劲。”

    “岂止是他们不对劲,这整个郡城都不对劲!”另一侍卫道:“我就没见过那座城能破成这样,不说城破了,就连城内的百姓大都是病怏怏的老妇孩孩童,连个体壮的青年都看不见。”

    百里昭月脑海突然闪过一道光,看来是主角团行动了,只是不知授意这些事背后的人是二皇子还是三皇子。

    出了郡守府,章郡守打发了跟随的仆从,独自一人骑马奔向延山祭坛方向。

    在建立祭坛一里之外有一座茅屋,茅屋内坐着一狭目窄脸的中年男人。

    章郡守苦脸着脸,追问那人道:“我能不对太子动手吗?”

    中年男子冷笑道:“现在犹豫,章大人不觉得已经晚了?如今魏郡的粮仓已经被搬空了,你又放任郡城不顾,太子殿下就算没发现端倪,等他回宫后把魏军情况上报于陛下,你这郡守也做不下去了。”

    “是你们说太子活不到魏郡,我才干脆弃郡城不顾,把钱粮都交给了上面那位。”章郡守站起来,怒气冲冲道:“如今太子还想要把城外的那些难民都要安顿妥当,我拿什么去安顿他们!”

    “太子已经悬了把刀在你头上,你若不除掉他,死的可就是你自己。”中年男子缓缓道:“你何不在祭祀那日动手,到时候再把太子遇害的责任推给那群作乱的低贱的流民,岂不是两全其美。况且你若除了太子,上面那位日后必然对你刮目相看,事成之后是享不完的荣华富贵,你也不必守着这小小郡国,夜夜担忧水患灾难。”

    章郡守沉思片刻,事到如今已经无路可退。他终于下定决心:“可太子殿下身边跟着一队羽林军,只怕不好动手。”

    中年男子道:“祭祀那日,随便弄些动静引开他们就是了。”

反派的自我救赎

    猜出魏郡之事与主角团脱不了干系,百里昭月失眠了。尽管他已经穿书半年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但百里昭月从未被身份地位迷失双眼,他不敢忘记自己的角色是一名下场凄惨的反派,尽管目前为止自己这个反派当的不够‘称职’。

    辗转难眠三个夜晚,白天百里昭月就带人去难民营督察工作,或是规划魏郡百姓将来的生存计划。虽然不知道主角团的计划,可他造福百姓总没有错。况且他始终不甘心就这么束手就擒,被扣上原主那顶心狠手辣德不配位的帽子。

    百里昭月趴在案几上写写画画。

    由于黄河的特质,沙土淤泥堆积使河床抬高形成地上床,加上地理位置所形成的气候原因,导致降水大量集中夏季,因而黄河水泛滥的问题直至现代社会都没有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法。

    况且后世上游建水库,中下游筑堤坝,洼地开沟修水渠,还有各种科学的进行植树开荒等一系列的保护措施。然这些措施实施起来于生产力和劳动力都有限的古代来说,堪比登天。而他个人能做到的就更少了。

    看着太子殿下一天黑似一天的眼圈,两个侍卫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注意到二人‘眉来眼去’的小动作,百里昭月甩开手里的笔道:“有事说事。”

    忧心自家殿下还没完成祭祀活动就被安顿难民的事情给累到猝死的两位侍卫,挠头不解:“属下们实在担忧殿下的身体,况且那郡守说的也没错,一郡百姓和几个县的百姓孰轻孰重,殿下万金之躯别因为他们拖垮了自己的身体。”

    百里昭月放弃同他们谈论生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思想,他直接吩咐道:“别废话了,你们俩把那些体健的难民组织出来,带他们继续搭建难民营。”

    “是。”

    这边章郡守因每日分发下去大批的救济粮而忧心忡忡,在祭祀之日前断粮,自己偷粮的事情一定会被发现,到时候太子一定饶不了他。若非魏郡多年从未发生过水患,他说什么也不会把粮交给那位。只是眼下说什么都晚了,他前脚才把粮仓般空,当夜就发生了洪灾,要说这也是老天逼他。

    这时他身边的郡丞献计道:“郡守何不在那米面中掺些打碎的糠壳,左右这些东西也吃不死人,等应付完太子后,再去其他县征收些粮填补粮仓,到时候谁也不知到粮仓空过。”

    章郡守道:“太子殿下身边的那群人每日都要巡视,又如何能避开他们的眼。”

    “这有什么难。”郡丞低头思索片刻,抬头笑道:“太子仁善,郡守不若向太子借人,就说要护送药粮前去清河郡,但路经燕山,山中有匪劫道。魏郡兵力不足,太子定然同意。”

    章郡守心动,但···章郡守道:“魏郡如果拿的出来多余的粮支去援清河郡,本官何必在这火烧眉毛。”

    谁叫你真的去给人送粮了!关键的问题难道不是引开太子身边那群羽林军吗!

    郡丞心疼自己跟了这么一个榆木脑子的上司,无奈人家官运就比自己高了这么半级,他笑脸献策:“那灾民口中的救济粮都能掺糠壳,运去清河的粮又怎么不能以沙石代替。且清河郡正乱,每日天南地北运去的粮药众多,没人能发现那沙石是我们魏郡送去的。”

借兵送粮震山匪

    敲定了方案,章郡守立刻着手寻心腹安排下去。

    听见章郡守向自己借人手时,百里昭月诧异之余差点没忍住问他:谁借你的胆,敢借陛下的羽林军替你‘运镖’。

    一旁的楚政等羽林军冷笑连连,他们许多人都是世家贵族里挑选出来的优秀子孙,经过特训专供与陛下身边任用。以他们的地位和能力,护送太子已经是陛下对自己儿子愿意南下的恩典和安抚了。这地方郡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长了七个胆,当羽林是什么人张口就借。

    不管章郡守此刻心虚惧怕到什么地步,他知道兵要是借不成,明年这个时候自己坟头草可能都长起来了。

    后退必死无疑,前行方有一线生机!

    章郡守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利落的当着一众羽林军的面跪下:“殿下!”他边喊边爬到百里昭月脚前,跟死了亲娘般哭嚎道:“不敢瞒殿下,前往清河郡必经之处有座燕山,其山匪徒凶蛮残暴。臣在殿下来前已经派了两队人马先后前往清河郡,结果都折在那燕山上的匪徒刀下,而运去清河郡的药粮也都被抢了去。臣是在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来求殿下借各位大人相助呐。”

    百里昭月惊:“为何不派兵前去剿匪!”

    “派了派了!”章郡守眼泪鼻涕一起流,他抬袖遮面,好不愤懑道:“可那匪徒狡诈,早早捉了山下村子里的孩童做人。还扬言道:兵杀一匪,匪就杀一幼孩。若非魏郡受水患之灾,兵力分散,他们怎么敢如此猖狂。”

    “那匪徒虽然胆大妄为,可有各位羽林大人身穿玄铁铠甲坐镇,他们最是狡猾必然不敢犯京上来的人。说不定我魏郡士兵不必伤及性命就将药粮平安运送到了清河郡。”

    话已至此,羽林军若不出面,等匪徒真的威胁劫杀了魏郡的士兵,未免显得他们冷血无情。且传到言官和陛下的耳朵里也不好交代。

    只是他们是陛下下令保护太子殿的,太子不发话也没人敢开口应下。

    百里昭月总觉得这个章郡守给人的前后反差太大,一开始对城外的魏郡难民视而不见,如今却跪着求自己派人护送粮药去清河郡救灾。要不是这章郡守大众脸一看就是一个边缘角色,百里昭月几乎怀疑他有潜在的人设,比如人格分裂什么的。

    “章郡守你先起来。”被一个哭哭啼啼的大男人跪在面前,百里昭月心底别扭极了:“你作为魏郡郡守,这般骨气如何做一方官首表率。”

    章郡守便期期艾艾的爬起来,怆然泪下:“是臣无能,只是一想到兵将们因那些被抓去做人质的孩童而缴械被杀,心中难免悲鸣。”

    不管章郡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运送药粮前往清河郡总是真的。

    “虽然他们是父皇调派来保护本宫的,可本宫也不好随意指使他们。”百里昭月看向楚政,询问道:“楚大人,不知你手下的羽林可愿意替清河郡的百姓们跑一趟。”

    “臣子本分就是为陛下与国分忧。”楚政应道:“祭祀仪式结束前殿下也只能待在魏郡,臣和殿下身边的两位侍卫留下保护殿下。余下其他羽林替郡守跑一趟清河郡。”

    “楚大人不去?”章郡守急了,见众人不悦的看过来,他立刻道:“微臣的意思是楚大人一看就八面威风,气宇轩昂。若是有楚大人带队,那些匪徒见了定然吓得屁滚尿流。”

    一旁的羽林冷笑道:“章郡守可知道楚大人是什么身份,指使他替你办事,你也不怕闪了舌头。”

    “这···”章郡守立刻拱手行礼陪笑,不敢再提:“那就麻烦各位大人了。”

    次日。

    数十位羽林腰挂长刀,跨上烈马,前后各半护送。中间的魏郡步军,压着数十辆堆满‘药粮’的车出发前往清河郡。

    看着远去的队伍,章郡守悬在脑门上的刀刃算是取了下来,他侧首招过身旁的郡丞,低声道:“祭坛修建的如何了?”

    郡丞回道:“工匠们正在收尾,下官已经命他们连夜上工,最多还需五日就能修缮完工。”

    “五日。”章郡守安心的怪笑道:“你带人去准备祭祀所需的祭物器皿,千万配合好杀手布置的暗箭,务必要一击毙命,别叫太子死的太过痛苦。仁慈的太子殿下就好好享受在人间的最后时日吧。”

    虽然延山祭祀的排场远远不如上次蛟山的皇家祭祀,但在众人的‘务必’要求下,作为祭祀的太子殿下,百里昭月需要提前七天天沐浴焚香,忌口食素(本来也就没肉吃)。

    就在百里昭月在郡守府闭关这日开始,郡城内所有施灾的粥棚被撤下一半,城外的粥棚也拆的只余下两座。

    且因为每座粥棚只供应两桶粥,且粥中掺了大量的糠壳,难吃不说还痛嗓子。于是第一天就引发了民众的强烈不满。

    楼台之上,章郡守立在窗口冷眼旁观:“看看这群刁民,才一日吃不上饭就开始反了!要我说这天下的穷人都不该活着。”

    一旁的郡丞很想提醒自家的上司,你老父亲曾经可是在街边要饭送你赶考求学。穷人若不该活着,你章家祖宗就该第一个排队去投河。

    下面饿肚子的百姓叫道:“往年无灾你们官府上门征收粮食说的好听,屯粮防灾?我呸!看看你们这些蛀虫,灾年还能吃的肥头大耳,我们穷苦百姓连口粥都不给喝!”

    “把我们的粮还给我们!”

    “狗官!再不给吃的,我们就闯进你郡守府抢粮仓了!”

    ···

    “反了他们了!”章郡守怒道:“来人,把带头闹事的人统统关起来。动手的乱民就地解决!”

    “不可!”郡丞连忙出声阻止:“大人,太子还在附中。要是闹大了传到太子耳中可就前功尽弃了!”

    章郡守忍无可忍,指着下面的百姓:“难道就任由这些刁民爬到本官头上!”

    郡丞道:“大人稍安勿躁,交给下官前去解决。”

遇刺和忠心属下

    郡丞一路小跑下楼,来到了粥棚前:“稍安勿躁,各位可否听本官一言?”

    “郡丞大人,您还有什么好说的,眼下说什么也填饱不了我们的肚子啊!”

    “就是啊!说好要我们劳动换取食物,如今城中的屋舍街道修建出来了,你们这些做官立马就过河拆桥!郡国天灾,我们不求吃饱,但求饿不死。结果您看看这粥里拌的都是糠壳。”

    “欺人太甚!不给人吃饱,竟然还往米粥里掺猪食!”

    “误会误会!”郡丞哎呀一声,内疚的看向众人:“怪本官没交代清楚!七天后要举行祭祀仪式,各位去拜神还要食素呢,更何况我们这要求天神救苦救难。别说诸位了,就是皇城里来的太子殿下如今也在斋戒,吃的不比各位好多少。”

    “荒谬!”有人立刻大声喝道:“郡丞是把我们当傻子了吧!谁家斋戒吃糠壳!况且太子殿下斋戒时吃什么你又怎么知道!”

    “吃糠壳为了同天神表我们魏郡子民的诚心。”郡丞看向那人不急不缓道:“你以为延山祭坛是建来做什么的,太子殿下十天前就到了我们魏郡,这十多天殿下几乎每日都去难民营帮忙,在场各位很多人都见过才是。”

    场面忽得就静了下来,众人低头相互回忆,忽而人群中有一人高声道:“是那位漂亮的小公子吗?他身边总是跟着一个抱剑的守卫。”

    郡丞十分夸张的低声道:“什么漂亮小公子,那位就是太子殿下!”

    “什么!那个漂···少年就是太子殿下?昨天他还给了我家孩子一块饼呢!”

    “太子还叫人给我家修房子呢···”

    “我阿父的衣服也···”

    眼见众人情绪安定下来,热情高涨的讨论起太子殿下。达到了想要的效果,郡丞这补充道:“太子殿下亲自祈福,我们魏郡会受到神明庇护,如今我们魏郡子民需要同太子殿下一起斋戒七天。”

    ······

    七日之后祭祀。

    天还未亮,百里昭月就被侍卫唤醒洗漱,换上了太子规格的祭服。

    等他坐在轿帐里,被人抬着去往延山方向时天才初亮。在纱帐的遮掩下百里昭月懒散的倚靠在轿栏上哈欠连天,但愿天上的神仙都没有起床气。

    多日接触下来,楚政已然习惯太子私下里和在人前的反差。有时他甚至感觉太子本人对待自己的太子身份很是敷衍。比如此时,竟然在祭祀游街的路上公然犯瞌睡,若是被那群言官发现,告到陛下面前怕是够太子喝一壶的了。若是换成三殿下或是二殿下,绝对不会出现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打瞌睡的状态。

    在轿帐中昏昏欲睡之时,忽而百里昭月耳边传来类似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他恍然如梦一般惊醒,如同听学时被太傅目光扫到时一般敏锐,连忙正襟危坐。待他四下望去,却见街边陆陆续续的站满了百姓。百里昭月囧,他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人抬到街上展览的猴子。还好四面有纱幔遮掩,起码猴子都是关在笼子里被游街的。

    下方百姓井然有序的站在两道,带着感激且热切的目光望着他们的太子殿下。纱幔绰绰,那位总是从容有度的替众人解决衣食住所,不介意他们身份地位,替每一位生病的难民们寻医问药···如今尊贵的太子殿下此刻正坐在里面,要为他们去祈福。

    心之感念,有人情不自禁的喊道:“陛下厚恩,殿下仁爱,我为民之幸。”

    一人高呼,接着就有第二个人继续喊,接二连三的呼喊声响起,最后百姓们自发的起声道:“陛下厚恩,殿下仁爱,我为民之幸···”

    忽地,百里昭月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感动,此时此刻他才发现自己身上一直肩负着这么多人的希望和期盼。在这封建统治者的专权下,这些底层的百姓相信且爱戴着他们的’皇‘。

    后面的章郡守只能努力维持脸色不崩,他叫来郡丞,压低了嗓音道:“这些人是谁组织的?”

    郡丞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显然也被这场面打的措手不及:“下官想,大概是他们自发组织的吧。”

    “今日太子必须解决,否者日后必是大患。”

    为了体现对神明的虔诚,到了延山脚下,百里昭月被要求下轿步行登上祭坛,哎,全当郊游了,虽然山上有点秃是了。

    “朝朝日,夕夕月。子敬拜见,天神策授…”

    背完祭词,百里昭月行跪拜之礼退。而后奉瑄玉,牲,器皿等置入祭坛内,燃烈火以达天听。祭祀用的生畜是被被放干了血丢在里面烧给天上的神明享用,不知神明吃不吃焦炭口感的肉。

    坛场寂静,唯有祭坛内噼里啪啦的响着。

    这时,章郡守忽而上前跪地三拜,高声大曰:“神灵通明,祐福兆祥!”

    他话音刚落,祭坛数米之外忽而穿出一支箭簇!

    什么情况!百里昭月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箭的距离几乎要射中自己的胸膛。

    就在百里昭月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时,一只手把他从祭坛上闪开来!

    “楚政!”百里昭月万分感激。

    楚政这边救下百里昭月,立刻挥刀斩开重新射过来的两只箭簇,然后提着百里昭月的衣领找树后遮掩。

    “有刺客!”章郡守与郡丞二人悄悄躲在提前准备好的遮掩出,假模假义的喊着:“殿下,树后,快躲到树后!”

    他二人这么一喊,前方立刻追射出七八只箭到百里昭月与楚政二人躲藏的方向。

    马德!劳资怎么总是遇到猪队友!

    眼见树要被射成筛子,楚政皱眉道:“这树要被拦腰射断了!可恨,要是能把他们引出来也无需这般被动。”

    就在这时,一道异常嘹亮的声音在另一个方向响起:“殿下,属下掩护你!”

    百里昭月看去,只见两人,一人身裹着自己坐桥帐时用来避风的披风在前方跑,一人故做掩护之意后面保护。

    “殿下的两个护卫倒挺很忠心。”楚政道:“等会殿下记得找个隐蔽的地方趴着藏起来。”

    因为有他二人的有意吸引,刺客果然被迷惑了,冲二人跑的方向射了几箭,眼见人就要跑入山中,刺客们终于现身追了出去。

从皇城排到魏郡

    等刺客被引出来,大概估算出人数,楚政起身从后面悄悄摸上去。

    他先是闷杀了一个跑在最后头的刺客,等到前面追跑的刺客听见动静回头,他已经捡起地上的袖箭,又放倒了一个刺客。

    刺客头目道:“留下两个人拖住他,其余人继续追杀太子!”

    然而前头扮作太子逃跑的两名侍卫忽而回了头,提剑奔了回来:“楚大人,我们助你!”

    刺客们这才发现自己中计了,追了半天的人竟然不是太子。头目怒道:“敢愚弄我们,杀了!”

    楚政冷笑:“就凭你们!”说着就提刀飞身过去。

    九人对三人,看起来实力悬殊,可楚政此人一把长刀使得虎怒神威,一人便牵制了近乎一半的刺客。

    刺客头目避之不及,被楚政一个剑背劈开,他吐出一口血水忽而阴冷的笑道:“路上有太子殿下的亡魂做陪,就是死了也无限风光啊。”

    侍卫手中的长剑一顿,远远怒吼道:“你什么意思?”

    “刺杀太子这种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就我们这点人呢,哈哈···”

    头目的疯笑声戛然而止,目光下至,一把长刀刺入了他的胸口!楚政面无表情的拔出血肉下的长刀,丢下一句:“剩下的人你们二人解决,记得留个活口。我回去找殿下。”

    ···

    奔跑在荒芜的山道中,百里昭月麻木的想,就是自己有九条命也架不住身边接二连三的出现猪队友坑人呐。本以为避开了半夏,没想到这千里之外又出现一个章郡守!

    后面一群刺客举着大刀,边追边喊出那句经典的废话:“别跑!”

    你们看我像傻子吗!

    百里昭月使出吃奶的劲跑,就是当年中考体育他都没跑过这么快的速度。

    他速度快,刺客们的速度更快,虽然百里昭月跑出了不要命的架势,但山路崎岖不平,他还穿着宽大的祭服,然后又一幕经典的剧情发生——他踩了祭服的裙摆跌倒了···

    拜什么狗屁的天神!这是天要亡我阿。

    “还挺能跑啊!”刺客们追上来,气喘吁吁道:“跑啊,怎么不跑了!”

    百里昭月心底白眼翻了又翻,我若是能跑还会坐在这里听你废话。

    “是谁派你们来杀我的?”

    “太子殿下得罪过谁自己不知道?”

    说到得罪谁,百里昭月很是认真的想了一番道:“本宫得罪过的人能从皇城排到魏郡,比如本宫的两个哥哥、教我策论的太傅,一些王公贵族,还有朝堂上的官员,宫里的内侍女侍,或许还有御厨浣衣···”

    刺客们一脸呆滞的看着跌坐在地上掰着手指一个个数自己的罪过谁的太子殿下,刀都架脖子上了还有心思和他们说这些,这太子怕不是被吓傻了吧。

    “别废话了,我们是不会说受命于谁的。”

    百里昭月感同身受道:“没事,本宫理解你们的难处。你们听命于事,身不由己。本宫是命受于人,生不由己。”

    “殿下的一番话实是说进我们心坎了,我倒是不想杀你。不过可惜的是你今天非死不可,怪只能怪你是太子吧。”说着,领头的刺客举起了手中的大刀。

反派不死于话多

    “慢,慢着。”百里昭月道:“本宫还有一句话要说!”

    “你这太子事还挺多。”刺客们见过刀架在脖子上求饶的,还是第一次遇到要求说话的,他不耐烦道:“最后一句,说完兄弟们就要动手了啊,我们还等着回去领赏钱呢。”

    百里昭月缓缓开口:“你们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反派不死于话多。”说着,他举起手仰天高声道:“楚政!就是现在!!”

    ‘咻’的一声,箭簇破空而来,精准的射中举着大刀刺客的手臂,刺客一声痛叫,大刀应声落下。

    变故来的太快,刺客们眼睁睁看着一人骑马跃来,然后挥手一捞,太子就被人拉上马背,扬长而去···

    “都发什么呆,快下山叫马队绕山追!”中箭的刺客抱着手臂怒道:“太子?他娘的就是一骗子!”

    ···

    山道崎岖,上山路还能忍受,下山时因为坡度缓冲里,百里昭月的内脏几乎要被颠出来。

    “楚政,本宫看他们也追不上来了,不如先停马缓缓。”

    楚政一脸严肃道:“殿下,不可掉以轻心,臣在山下发现一匹马队,只怕他们还留有后手。”

    到底是谁想这么大手笔的要置我于死地啊!明明我才是反派,刺杀这种事不该我来做才对吗!!

    百里昭月突然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误区,谁说主角就一定是真善美了。况且这是权谋文!权谋文里的主角个个白切黑啊。他突然惶恐的想到,楚政貌似是就是三皇子党。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没记错的话,这个方向应该是与魏郡相反的方向才是,避免开口说话灌一嘴的山风,百里昭月侧着脑袋道:“我们不回魏郡城了吗?”

    以楚政常年反刺杀的套路,他预感回魏郡的路不会太平。但他一低头就看见太子殿下被吓到苍白的脸(其实是被马颠的),便温声安抚道:“先下山寻安全的地方躲上一阵,等刺客们找不到我们怠倦时,我们再绕回去。”

    鬼知道他们何时怠倦,万一人家轮班制我们岂不是就回不去魏郡城了。百里昭月感觉生路渺茫,难怪二皇子三皇子都不愿意来这里,他还奇怪灾区慰问明明是皇子们适合刷威望值和好感度的好机会。现在才发现自己想法太过天真,就是有一座金山在,也要留着小命花才行。

    直到马累到缓了速,天色逐渐昏暗下来,二人才终于赶到山下。

    就在这时远处小道忽而传来一阵奔腾的马蹄声。

    楚政暗道一声:“不好!”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群刺客竟然追到了这里。于是立刻调转马头,驱使马向侧方一片树灌木走去。好在山上杂草丛生,马蹄踩在上面的声音闷厚,不易被刺客们听见。

    眼见刺客们举着火把在山下围堵,此刻冲出去几乎是自投罗网。百里昭月、楚政同时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二人面面相望,杏眸对上圆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无措。

    楚政叹气道:“要是表兄在就好了。”

    百里昭月也叹气:“是本宫连累你了。”

    想到刺客的目标是自己,纠结片刻百里昭月道:“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你一个人应该很容易脱身离开吧。”

    “当然。”楚政想都没想道:“以臣的身手,甩掉他们自然是绰绰有余的。”

插翅难逃的反派

    随着刺客们的杀喊声,一声声箭簇划破空际的‘咻咻’声从后方射出!楚政凭借着高超的御马技术,走位躲闪。

    箭或远或近的射在了马蹄避让开的土地里。

    躲开数十只射来的箭,刺客们恼羞成怒:“射马!射马!!”

    随后更多的‘咻咻声’传来···接着马匹一声仰天长啸。

    糟了!楚政见事不对,一手扭转缰绳,拉回马头。一手环过百里昭月的腰。然后在百里昭月惊恐又熟悉的动作中,他整个人被楚政带着侧身倒下马去!

    做危险动作前好歹知会一声,倒地的一瞬间百里昭月面如死灰。没死在敌人的乱箭下,他差点吓死在自己人手里了。

    随着二人倒地,马体也随之重重倒下,扬起一片厚厚尘土。借着倒地的马体做为遮挡物,楚政带着百里昭月向山体处滚去,慌乱间百里昭月听见一声隐忍的闷哼声。

    直到背靠在延伸出山土外粗旷的树脚下,被楚政护在臂弯中的百里昭月探出脑袋:“楚政你没事吧?”

    “臣没事。”楚政扶起百里昭月,一边挥着手中的长刀,挡在百里昭月面前拦着偶而飞射来的箭支。

    见刺客马队追入了山路的第一个弯道,他们最一匹马也在刚才死于箭流下,如今唯一的退路只有身后这座树密叶茂、地势险峻的山。

    楚政目光紧紧的盯着前方的动静,手握长刀,一直以身躯挡在百里昭月前面:“殿下您先顺着这树根爬上山,臣为在此为你拦箭,随后就跟上。”

    不要随便立flag啊!你这样说我感觉自己一旦跑掉你必挂!

    “一起走!”百里昭月态度十分坚决,你要是被乱箭射死了,这荒山野岭的我一个人也逃不掉啊。

    百里昭月坚持要求楚政一起走。

    这时马队已经绕过弯道,距离他们不过短短百米。

    眼见马队就要到跟前,楚政不再犹豫,紧紧握住手中的刀柄,而后一俯身,奋力向前甩出手中的长刀。

    眼见长刀顺着马腿的方向砍了过来,刺客们大惊失色的减速勒马:“躲开!快躲开!”

    然而前排疾行的马速太快难以避让,前腿直接被削断了跌跪在山道上。前面的马匹庞然倒地,连带着后方的马也绊做一团——人仰马翻。

    再次争取一现生机的二人立刻转身,攀上巨大的树根登上山去。

    后方被人马堵住前进道路的章郡守勒马,指着已经攀入山中的二人背影急道:“射箭!射箭!别叫他们跑了!!!”

    然而,射出的箭雨大都被茂密的枝干挡住,而百里昭月二人的身影渐渐隐在了密林中。

    “追!下马追!”章郡守怒不可遏。

    “等等···”这时,后方的郡丞驾马姗姗赶到,大声道:“郡守大人不可!前方可是燕山!”

    燕山不是那些匪徒的老巢吗!章郡守顿时心生退意:“···这里就是折了我魏郡千名将士的燕山?”

    “就是这里。”想到那些被剔净全身所有的肉,只余下白骨被丢在山道处的上千名士兵尸骨,郡丞至今还心有余悸。他道:“那些匪徒们穷凶极恶,各个都以喝人血吃人肉为乐,太子如今闯入进去只怕有去无回。我们若是贸然闯进去,寻不寻得到太子还另说,这万一犯到那些贼人手里,只怕是全军覆没。”

    章郡守迟疑道:“可要是太子没遇到匪徒···”

    “郡守可派人暗中守在所有下山的路口,只要发现太子就放箭击杀。”郡丞道:“山中有匪徒,山下有我们的人马。太子没吃没喝,前有虎后有狼,他们是进退两难,我们只需守株待兔。”

反派的逃亡之路

    虽然自我能力认知清醒,可听见楚政很是干脆的回答,百里昭月心底升起一股淡淡的忧伤:没想到我竟然真成拖后腿的了,明明我是幕后大反派来着···

    百里昭月自我牺牲道:“等天色再晚些,你寻机会骑马冲出去。”

    “我自己?”楚政不明所以问道:“那殿下你呢?“

    “本宫当然是在这等你寻人来救啊。”

    楚政虽然不擅阳谋,可他也不是个莽夫。听完太子的主意后立刻感觉到其中的不妥:“如果刺客搜山,发现殿下你一人岂不是危险。”

    听他言外之意不愿抛下自己,百里昭月还挺感动。他道:“那也不能坐以待毙,你一人跑出去搬救兵,本宫还有一线生机,若是我们两个人一起留下就等着被他们搜到后围攻而死吧。”

    “不行!”楚政拒绝道:“来时表兄就嘱咐过我,要我寸步不离的保护好殿下和我自己。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殿下半步的!”

    百里昭月立刻道:“你现在在我手下,就要听我的。”

    表兄的话都是有道理的,楚政坚决道:“表兄从小就是最聪明的,我只听表兄的。”

    所以你表兄要是叫你不要管我,那你今日岂不是要弃我不顾。百里昭月为自己方才的自我感动而尴尬,然后很不爽的仗势欺人:“我是太子,三皇兄都要听我的!”

    二人僵持不下时,忽而山脚下隐隐传来人群的高声呼喊。

    “有人声!”楚政侧耳倾听半晌后,才呆呆转头看向百里昭月道:“殿下,山下那些人好像不是刺客。”

    哈?

    片刻,人声更近了些,百里昭月也听见了呼喊声···

    章郡守的声音清晰无比的传入二人的耳朵里。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你在哪里?”

    ···

    月亮高挂天际,远处火星点点。

    “我们在这!”

    随着楚政的一声回应,山中呼喊殿下的声音瞬间消失,一时间整个山仿佛空寂了一般,除了风吹草木声,每个人都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不消片刻,章郡守的声音再次响起来:“殿下?是您在说话吗?您身边还有谁?”

    楚政就要答话,百里昭月突然按住了他,摇头示意:情况不对!

    不对!从他遇刺的那一刻开始,这些天在魏郡发生的一切都开始不对劲了起来!!

    突然的借兵、全程接手安排祭祀仪式、在祭坛时一而再再而三无意的暴露自己藏身位置,还有他方才的回话···

    “看来我们要继续逃亡了。”百里昭月低声同楚政道:“现在什么都先别问。”说着,百里昭月把外衣脱掉,从地上扯了一些杂草塞入衣服中。

    百里昭月的表情太过严肃,楚政也不由的紧张了起来。

    因为百里昭月二人没有回话,章郡守察觉到了什么,声音开始急促起来:“太子殿下,微臣已经带人抓住了那些刺客当场斩杀,您放心出来吧。”

    “殿下,魏郡府内已经备好热茶吃食,您已经奔波了一日,不如早些出来随微臣一起回去。”

    这边,楚政猜出百里昭月想要做什么,一起帮忙做出一个‘草人’,然后固定在马背上。

    看着越来越近的火光,百里昭月抚摸着马头:幸苦了,马兄!

    而后楚政提刀狠狠的抽在马背上,随着一声马鸣嘶吼声,寂静的夜空中马蹄声异常响亮。

    随着章郡守等人的惊唤声响起,百里昭月与楚政二人立刻往马相反的方向跑去。

    身后,章郡守的声音远远响起:“那里!快拦下那匹马!太子就在马上!!”

    ···

    山下,百里昭月二人骑着刺客马队拴在路边的马,一路往清河郡方向奔去。

    尽管已经此时他已经精力不怠,但百里昭月丝毫不敢停歇,他知道,一旦章郡守拦下了马发现上面的假草人,必然会立刻派人追来。

    次日,天初晓。

    近乎一天一夜的奔波未眠,加上未饮一食一水,百里昭月全凭着毅力本能扯着缰绳才不至于落马。

    楚政不远不近的一路驾马跟在百里昭月身后,太子殿下真是毅力非凡。若非他从小习武,此刻怕早就撑不下去了。

    突然,楚政发现太子殿下身影似乎有些不稳!危险的想法还没在脑海中形成,就见太子忽而一歪,然后从马背上倒了下来。

    “殿下!”楚政当即勒马跳下去。

    落马后带来的剧痛使得本来昏沉的百里昭月清醒起来。

    看着太子痛到面色苍白,冷汗直流。楚政慌了神,手足无措道:“殿下,哪里痛?”

    全身都痛···但痛到叫他说不出话的地方很是不妙,缓了好一会百里昭月才吐出一个字:“手!”

    楚政脸色一变:“殿下忍一下,臣替你看一看。”

    楚政按在他臂膀的一瞬间,百里昭月很想喊出声:痛!!!别碰劳资!!

    但他忍住了,不是因为坚强,是因为他痛的连呼气都没力气了。

    好在马匹跑了一夜速度降了不少,臂骨没断。楚政松了一口气:“大概是脱臼了,臣可以替殿下正骨,只怕殿下受不住痛。”

    还有比现在更痛的痛?

    长痛不如短痛!百里昭月喘气:“正骨!”

    想了想,楚政撕下一块衣角:“殿下咬住,以防正骨时误咬了舌头。”

    百里昭月一一照做。

    “殿下,得罪了。”

    话落,只听‘咔嚓’一声,一种几乎叫人当场晕过去的剧痛闪过,还没等百里昭月叫喊出声,手臂如同被施了灵丹妙药一般,恢复如常。

    手臂不痛了,身体上的其他伤痛就显了出来。但都在可忍痛范围。

    楚政担忧道:“殿下,我们寻个地方休息一会吧。”

    “不用了。”章郡守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人追杀过来,百里昭月道:“只是本宫的马已经跑了,麻烦楚大人再带本宫上路了。”

    二人上马继续前行。

    显然二人一骑比一人骑速度慢了太多。他们才行至一处山弯处,忽闻后方传来奔腾的马蹄声。

    “他们恐怕追过来了!!”

    果然,片刻后,随着马蹄声的越大,紧接着传来一阵凶狠的吼叫声:“发现了!在前面!他们在前面!”

殿下别哭会丢人

    “殿下,他们好像没有追上来。”不知深入山中多少,楚政扶着一颗粗大的树干,额头上冷汗直流。

    百里昭月早也跑不动了,听见楚政的话顿时卸了力气:“不跑了,就算此时被一箭射死我也认了。”他回过头,看见树下的人面色忽而一变:“楚大人?”

    百里昭月快步向前,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差点跪跌的楚政。指间触碰一片湿润,百里昭月抬手看去却发现楚政的肩膀不知道何时已经浸染了血迹,他顿时慌了:“你怎么了!什么时候受的伤?”

    “没事,不过是后肩中了一箭。”楚政虚弱道。一抬头却见太子吓白了脸,他背靠着树缓缓坐下,故作随意道:“殿下不用怕臣已经把箭拔了出来,就是流血看着有些唬人。其实现在也就是有些痛罢了,死不了人。”

    百里昭月很想吼道:你当我是什么白痴吗!流这么多血随时会死人好吗!

    可想到方才落马后闷哼声,他立刻猜到楚政是那时为了保护自己中的箭,而自己这一路竟然都没发现。百里昭月内疚极了,垂眸道:“你先别说话了,我帮你把伤口裹上。”再任由血这么流下去,就算你是神仙,也有见阎王的那一天。

    “幸苦殿下了。”楚政说着就要闭上眼睛。

    “你,你先别睡啊!”撕了衣摆,百里昭月帮他裹住肩膀,看见楚政有昏睡的症状他慌的不知所措:“楚大人?楚政!”

    被百里昭月晃得脑袋疼,楚政勉强睁开眼睛,看着讨厌的太子殿下好像因为自己红了眼眶,他弯着眼睛笑的像个调皮的少年:“臣觉得有些累了想要睡一会,死不了,殿下可别哭,很丢人的。”

    劳资才没哭!

    百里昭月吸了吸鼻子:“那你别睡。”

    眼见太子精神紧绷,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自己,楚政只好试着转移他的注意力:“殿下···臣口渴,想喝水。”

    “本宫,本宫带你去找水喝。”百里昭月吃力的拖起楚政,托起他的手臂环在自己脖子上,威胁道:“你可千万别睡啊,不然我就把找到的水都喝光!”

    楚政虚弱的靠在百里昭月肩头,笑答:“臣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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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恐在校大学生,因一次见义勇为的举动,穿书成了下场凄惨的病娇大反派。
为了活命,百里昭月每天都在努力稳人设。
“来人,把这个胆敢顶撞本宫的蠢货拉出去杀了!”
一旁的内侍看着自家笑的像个精神病的太子殿下,出声道:“殿下,这位是漠北之战刚凯旋的骠骑将军——越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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