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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反派太子后我只想被废全文阅读

作者:杏子快跑     穿成反派太子后我只想被废txt下载     穿成反派太子后我只想被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穿成反派太子后我只想被废全文阅读

迷人的反派角色

    大虞冬至。

    作为皇室的祭祀圣山,通常山下建有供帝王歇息的行宫。大虞国每年祭祀前一个月,蛟山下的行宫要被从里到外的进行一番修缮。年复一年,蛟山行宫不仅没有因人少地偏而破败,反而变得越发富丽堂皇。

    当天登山祭祀结束后,皇帝便带着随行的皇室人员和官员门前往山下行宫休整。顺便借此向朝臣们展示行宫的变化,来满足自己微妙的虚荣心。

    刚入酉时,蛟山行宫的一座偏殿内,已经点上了宫灯。且烛火充沛,宫灯摆满了殿内的各个角落,照得整个大殿灯火通明。

    华服少年姿态慵懒的撑着手肘斜倚在木案上,看着不远处的妙龄女侍们动作轻柔的调香,煮茶。

    殿外寒风凛凛,吹在裸露的皮肉上,如利刃刺骨!殿门口被冷落多时的太祝心下一横,硬着头皮迈步入了大殿。

    “殿下明鉴!”入殿后,太祝立刻低头作揖,言辞凿凿:“微臣惶恐,今日祭坛突发意外,微臣确实不知为何缘由啊。”

    等了片刻不见少年搭话,太祝自顾自说了下去:“臣为了这次祭祀典礼,日夜不眠,是一刻不敢疏忽,幸而今日祭台上,殿下机智,化险为夷…”

    半晌过去,殿内只有茶水咕嘟咕嘟沸腾的声音。

    腰酸背痛的太祝从作揖的拳心下悄悄向上瞟去:少年维持着他那不怎么端正的坐姿,怎么瞧,都像似…看女侍们看入了神。

    “殿下?”太祝提了嗓音。

    少年懒懒的撩起眼睑,转头看向他。

    太祝连忙收回视线,继而道出心中的忧虑:“陛下虽不追究后果,却要微臣上书写明事发原由。微臣又哪里知道缘由,况近些年祭品皆是如此,可从未同今日这般出现差池。”

    木案下,少年握着木雕的手指一顿。

    “姜太祝的意思是,祭坛上的意外和本宫有关?”少年的目光直射姜太祝的双眼:“毕竟…往年的祭祀典礼是二皇兄操办的。”

    冬至之际,寒风顺着窗口吹入殿内,明明是一双极其明艳的双眸,却叫人心生发怵。

    姜太祝心头一颤,额头冷汗直流。他连忙俯首跪地道:“臣绝无此意!是臣愚嘴笨,一时糊涂说错了话。”

    这时,内侍们从外面抬上来几只捆住了四蹄的猪,羊。

    为首的圆脸内侍道:“殿下,这些是备用的祭祀牲畜。”

    少年前倾伏案,看着下方躺倒一片哼声咩叫的牲畜,冷然的双眸在灯火映射下耀耀生辉。

    内侍们从腰间拔出匕首,姜太祝见此景,顿时心生不妙:祭祀之事,怕是败露了!

    果然,少年开口道:“一只一只的开膛破肚,都睁大眼睛替本宫仔细看着,这些畜生有没有出卖主子!”

    他虽然是在吩咐内侍,目光却放在了跪地的姜太祝身上。

    很快,殿内接连响起猪羊的惨叫声。

    内侍们手持匕首,缓缓刺入牲畜的皮肉,一刀刀划开它们的骨肉,挖出它们的内脏…

    看着地上挣扎哀嚎的牲畜,恍惚间姜太祝好似看见了自己躺在了那处,如同牲畜一般,任人宰割。

    殿内燃了许久的檀香,渐渐也遮不住那味混着奇怪的油腻味的血腥味。一呼一吸,姜太祝胸口泛起一阵阵作呕。

    他早有耳闻这位殿下性情多变,心性残忍。在来这里之前,他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他甚至不屑的想:一个十几岁的小太子,又能残忍到哪里去。直到姜太祝看见一旁的妙龄女侍们,她们似乎没有听见牲畜凄惨的嚎声,也没有闻见恶心的腥臭味。女侍们挂着得体的微笑,从容淡定的处理着手中的杂事。

    由此可见,眼前这些令人不适的场面,对这位殿下来说或许都不算什么。

    “啧。”这时少年突然出声,轻皱眉头,不满道:“这畜生和人果然还是不一样,人叫的就好听太多啦!”

    话落,少年目光幽幽的转向姜太祝,那瞳孔中又升起那种奇异的光芒。

    “太…太子殿下…”姜太祝抖着身体,露出惶恐之色:“二殿下!是二殿下!”

    少年反手屈指,‘登登’叩了两下木案。

    内侍们手起刀落,把奄奄一息的牲畜了结。然后迅速将大殿内的死畜,连带一地的血水都处理得干干净净。

    “是二殿下命人给那些祭祀牲畜的胃里灌了烧火油!所以祭品一点燃,祭坛内火势异常,才会发出难闻的气味。”姜太祝颤声道:“二殿下说您上次装…不…晕倒,害得他被陛下痛骂,丢了脸面。陛下一向重视祭祀,只要这次祭祀典礼在殿下您手里出了差错,上达天听,陛下必定对您有所介怀。”

    少年指尖摩擦着木雕,遗憾道:“姜太祝这就卖二皇兄了?”

    姜太祝捂着脸,哭喊道:“臣是也没办法啊,臣贪生怕死,臣无用!臣未能尽太祝之职,屈服二皇子的权势之下!殿下饶命啊殿下…”

    “无趣。”少年皱眉,摩擦着手中的木雕,开口道:“姜太祝跪稳了。本宫手里这块木头,缺了点红。”

    话落,他手中的木雕冲着姜太祝的额头就砸了过去。

    姜太祝果然不敢动,直挺挺的挨下这一击。随后,沾了血的木雕滚落在地。

    少年见状啧了一声。

    姜太祝连忙捡起地上沾了自己额头血的木雕,跪爬到少年面前,双手呈上:“太子殿下。”

    “姜太祝留着吧。”

    额头的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流入眼眶里,姜太祝跪在下方,视线模糊,血水浸的瞳孔生疼也不敢眨眼。

    姜太祝诚恳道:“谢殿下赏赐。”

    ……

    “殿下,您就这么放他走了?”那为首的内侍不解,以他们太子殿下往日的作风,这姜太祝敢在背后使绊子被发现,就是不死也该脱成皮。

    “这种卖主求生的东西,不用本宫脏手。”

    想到二皇子睚眦必报的性格,内侍立刻明白了自家殿下的意思。

    少年接过女侍奉上的茶,刚刚刚送到嘴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内侍:“半夏,刚才的那几只猪和羊?”

    “埋后山去了。奴才刚才下刀时,发现它们的内脏被烧火油灼蚀的厉害,二皇子真是残忍,连畜生都不放过。”想到自己刚才手起刀落,叫做半夏的内侍话锋一转,替自己找补:“奴才也算是做了件善事,叫它们死了个痛快。”

    他絮絮叨叨,见少年没兴趣,又说起别的:“殿下,太后娘娘不久前派人传话,说要殿下祭祀后,别在宫外逗留,尽早回宫。”

    “出了什么事?”

    半夏连忙道:“没出事。太后娘娘好像是打算要您这次回去后去太学院读书。”

    少年皱眉,冷声嗤道:“要本宫和那群蠢货们一起读书?”

    半夏特别想提醒自家殿下,他口中的蠢货,也包含了自己的几位皇兄皇弟。不过他们太子殿下大概会一脸不屑的冷笑:除了本宫,他们都一样。

    半夏耐心劝道:“太后娘娘也是为了殿下好,自从皇后娘娘仙逝后,您…”

    砰的一声,少年放下手中的的杯子,起身向外走去。

    “殿下不爱听,奴才不说了。”半夏连忙跟上,看着外面担忧道:“这外面又黑又冷,您想要去哪里?”

    “夜游蛟湖。”少年道:“一个人。”

    “蛟湖夜寒,殿下等奴才去给您拿个披风…”

    然而等半夏取来披风,少年早没了身影。

    蛟山行宫远不如京师的宫殿大气华丽,却胜在水榭婉转,梅林送香。一路点上宫灯,夜游起来也算别有一番意境。

    从偏殿走出来的少年,无暇欣赏这意境,他匆匆奔向那片昏暗的梅林,扶着就近的一颗梅花树,弯腰吐了个天昏地暗。

    最后,实实在在吐不出东西了,少年抬起惨白的脸,自言自语道:“谁说反派没有好下场…我百里昭月,偏要逆天改命!”

可怕的穿书体验

    穿书的第十五天。

    百里昭月在目睹了虐杀猪羊全过程,后续又经历了亲手砸人至其流血的场面后,又一次吐了。

    他晃着有些虚脱的身子,寻了块山石坐倚着。

    作为一个现代社会在校大学生,还没来得及经历社会的鞭打,因为一场见义勇为的举动,穿进一本书中,而且还手握鞭打别人的机会。任谁说,这都是一场好人得好报的完美结局。

    然而百里昭月宁愿做社会被人鞭策的社畜,也不愿意穿进这本曾经被骂上热搜的网络权谋小说《皇》里的大反派太子身上。

    《皇》作为一本权谋小说,开篇高潮迭起,吸粉无数。就在它占领各大榜首时,结果此书水平突然直转急下,作者先是挖坑不填,然后还大量灌水拖剧情。

    读者花钱追文,真情实感后发现这种叫人如吞了苍蝇一般的剧情当然不满意,读者便在评论区提了建议。结果作者停更了,冲动型读者直接开骂。

    再然后,作者突然又回来更了一章,宣布完结。《皇》结局写道:太子百里昭月被虐杀!最终新‘皇’是谁?各位高贵的读者大人们,你们猜去吧!哈!哈!哈!(*^▽^*)

    烂尾就算了,竟然还被傻×作者在文中里嘲讽。读者们愤然,评论区里骂显然不够解气了。众人一鼓作气,竟然把《皇》连书带作者一起骂上热搜。

    百里昭月从不看网络小说,他对此书所有的剧情了解,仅限于在热搜看见自己名字时,一时好奇点进去吃瓜时了解到的。

    此时,他坐在石头上,望着天上的月,百思不得其解:我不过是一个误入瓜田的路人,就算是吃瓜时,没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两句,也罪不至穿成一个下场凄惨的反派角色吧。

    难道就因为大家都叫百里昭月?

    “谁在那!”

    来人提着灯从山后走出,突然看见前方山石上有一个人影,瞬间整个人汗毛都竖起来了:“你…你是人是鬼?”

    百里昭月也被突然出现的人影吓到了:倒霉!这么偏的地方还能被人撞见。

    见那人提着宫灯就要过来,他连忙调整神态,语气不耐道:“不想死就滚远点。”

    “太子哥哥?”听见他的声音,那人不仅没被吓到,反而快步走了过来:“太子哥哥,是我,若渊!”

    穿书后,唯一令百里昭月感到欣慰的是他继承了原主的记忆。这也使他在这陌生的世界里,有了那么点归属感。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在接受了原主的记忆后,也有了改变自己反派命运的底气。

    原主记忆里,百里若渊六岁生母就去世了。后来一次礼宴结束,沈皇后牵着他回未央宫的路上,撞见百里若渊被身边的宫人轻慢,还一副懵懂无知的可怜模样。

    那是原主第一次看见温柔的母后发脾气。

    不久,未央宫多了一个分去自己母爱的弟弟。原主也因此闹一阵别扭,可每次百里若渊都乖乖的站着任他打骂。原主觉得没趣,后来在未央宫内遇到百里若渊干脆选择无视。

    “这么晚,五弟怎么一个人来里?”作为一个疑神疑鬼的反派太子,就算自己也在同样的时间做了同样的事,他的第一反应也必须是先发制人。

    好在五皇子性格软弱好糊弄,要是那位脾气暴躁,喜欢上纲上线的二皇子,他怕是要再装晕一次了。

    果然,五皇子没听出他话里有话,反而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是第一次来行宫,因为要准备祭祀典礼,之前都没有机会出门看看。好不容易等到典礼结束,明天一早又要回宫…不过这里的夜景也不错,和皇宫里的一点都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皇宫有礼制,一切以彰显皇室的威严气派为主。行宫就随意多了,怎么好看舒适怎么来。

    “听说蛟湖旁边有一座避风亭,特别适合喝茶赏湖。太子哥哥要不要一起?”

    百里昭月挺同情这位五皇子的,从小父亲不疼,母亲又去世,好不容易遇见善良的皇后,结果被她亲儿子冷眼相待了近十年。即使如此,他每次遇见原主,还是很开心的亲昵示好。

    妥妥一枚寄人篱下又缺爱,却一直保持乐观向上的小可怜。

    不过同情归同情,百里昭月还是决定走人设,狠狠拒绝他。

    正组织措辞时,小可怜又开口了:“我刚才还叫人回去准备栗子糕和芙蓉羹送去避风亭,这个点,差不多已经摆上了。”

    美食诱惑?我堂堂太子殿下,缺你那一口糕?

    “你走前面,替本宫照路。”

    做人就要懂得妥协,他现在腹内空空,回去闻见那血腥臭味,别说吃东西,怕是要再吐上一轮。看来这反派也不是谁都能当的,毕竟饿着肚子回去睡觉,他就办不到。

    避风亭名副其实,建在寒风凛冽的蛟湖边,坐在里面竟然真就感觉不到一丝风。

    然而百里昭月跪坐在铺了厚厚皮毛的避风亭内,心里止不住吐槽:谁家亭子四面挂上挡风板能不避风!他想不通坐在这样的亭子里,和坐在屋子里有什么区别!人家屋子好歹还有门窗可以打开赏景呢!这亭子他就一密不通风的盒子!

    显然这么想的不止他一个,自从进了这亭子后五皇子便开始坐立不安,而且已经偷偷观察了他好一会了。

    只是百里昭月作为一个社恐人士,在脱离原主病娇设后,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正常与人相处。总不能因为避风亭其实是一个门窗都没有的屋子,就对好心邀自己一起玩的弟弟大发脾气吧。那岂不是从病娇切换成了脾气暴躁人设,这ooc了吧。

    “太子哥哥…”五皇子有些尴尬的看过来:“我没想到避风亭是这种办法避风,既然现在赏不了景,要不…我们回…”

    “把挡风板撤了。”

    “撤了?”五皇子犹豫:“可湖边风大…”

    百里昭月立刻皱眉,发出不满的‘啧’声,五皇子见状,连忙乖乖的叫人撤去挡风板。

    事实上,病娇人设和暴躁人设不都是发脾气吗。

    寒风中,百里昭月心满意足的拿起一块栗子糕:回去,栗子糕它不能答应!

栗子糕是无罪的

    “瞧瞧这谁啊!”

    栗子糕还没入口,远远就听见一道欠欠的浑厚声传过来。这年头,反派是真不好当啊,吃口糕都能触发剧情。

    看着这排场,仅仅前头打灯引路的女侍就有八个,后面看不太清楚,预计也有十多个内侍。等来人靠近了些,看清了脸,一旁的五皇子连忙起身行礼:“二皇兄,三皇兄。”

    看着两位皇子,百里昭月现在只有四个字——悔不当初。

    没想到他穿书后的开启第一次修罗场的起因,竟然是为了一口栗子糕。

    此时此刻,这座小小的避风亭里装着:两位夺嫡热门选手,自己这个大反派,还有边边这位…用来充数的路人皇子。

    “这不是我们那位体弱到说两句话都能昏倒的四弟吗!”

    放下栗子糕,百里昭月板着脸,冷眼看过去。这一眼他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在几位皇子中,二皇子的体型是最为健硕的,此刻在他健壮的身材外披着一件灰毛貂绒大披风,言词哀怨,特别像一头憨实的大狗熊被蜜蜂蛰后无可奈何的模样。

    不过晕倒那事这也不能全怪他一个人吧,想当初他才穿过来第四天,脑子每天都被迫塞入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还没等他理清境况,就被一脸横肉的二皇子堵了个正着。情急之下,他只能装晕。

    不过百里昭月很快就笑不出来了,二皇子看起来憨,一开口却能把人噎死:“这蛟湖上的夜风,吹的本殿下很是神清气爽呐。只是四弟你这般体格,被吹晕过去的可能很大啊!四弟这次可不能再向父皇告状吧。”

    谁告状了!提到这个百里昭月羞耻的直想钻地洞。他装晕不过是想立刻要摆脱二皇子。

    谁知道二皇子恐吓太子致其惊吓晕倒的言论怎么就传到了虞帝哪里。虽然二皇子先被虞帝叫过去痛骂一顿,后又被关了三天禁闭,是自作自受。

    可他一国太子被自己哥哥两句话吓晕的事迹已经传到宫外了,以讹传讹,拒说民间现在已经传成太子殿下柔弱胆怯,常人一个眼神就能吓晕过去。

    严重ooc了啊!

    被众人注视着的百里昭月开始无意识的用指腹摩擦木案边缘,原主虽然间接性病娇,可他也只是在私下处置人的时候犯病。这毕竟是一本权谋小说,就算反派也有光环,他一国太子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像个精神病似的打这个,骂那个。

    可若是不犯病,他又怎么才能大方得体的结束这种‘大场面’!

    …不然,再晕一次?

    “二皇兄是想连累我们一起关一次禁闭?”从进入避风亭后,一直冷着脸的三皇子突然开口:“不过四弟这次要再晕过去,那皇兄就只好替你去请梁御医了。梁御医一手针灸术可谓出神入化,虽然疼了点,但效果不错。”

    百里昭月囧,他怎么感觉这位三皇子好像看出自己打算再装晕的想法,并且还暗搓搓的威胁自己:你要敢晕,我就敢立刻找御医过来扎你。

    果然无毒不丈夫,这两个未来备选‘皇帝’,就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两位皇兄以前对本宫,一个是横眉竖眼,一个是冷眼相待。没想到,原来在两位皇兄心里竟还藏着这么深的关怀。”老子是有点社恐但又不是哑巴,阴阳人谁还能不会了。

    百里昭月脸上挂上感动的神情,稳稳的跪坐着看向他们道:“本宫倍感欣慰,十六年了,也算是体会到兄友弟恭的情谊了。”

    听完百里昭月的‘肺腑之言’,二皇子和三皇子恨不能当场啐他一口!一面阴阳怪气的当面指责他们之前态度不好,一面惺惺作态说感动。兄友弟恭说的好听,你雷打不动的坐着,还一口一个‘本宫’的喊着,这弟恭他们无福消受。

    一众宫人对自家殿下和其他几位殿下间‘虚情假意’的言辞交锋根本就没放在心上。然而在场谁也没想到有一个人听近去了且对此深信不疑。

    “几位皇兄能够冰释前嫌,皇弟真为你们高兴。”五皇子的声音在略显虚伪的气氛中异常突兀。

    二皇子立刻怒视过去,如果不是阴阳人,那自己这五弟脑子准有点病。

    结果看过去,他发现五皇子目光恳切,甚至激动的涨红了脸:“今晚虽然风是大了些,但月色还不错。不如大家一起坐船游湖,我去寻人备船!”说完他立刻兴致盎然的跑去喊人。

    二皇子靠近三皇子,附耳悄声问:“梁御医针灸治脑子吗?”

    三皇子皱眉,不耐的退开两步,冲二皇子嫌弃道:“二皇兄自己扎扎看不就知道了。”

    这边二皇子自讨没趣,百里昭月却在听见要去坐船游湖慌了神,他就是下水救人才穿过来的。虽然已经过去半个月,可那种在沉入水底窒息而死的感觉他一想到就忍不住恐。

    “本宫还有事。”百里昭月猛然起身道:“先回去了。”

    假如百里昭月此刻一言不发,二皇子和三皇子说不定各就寻借口打算离开了。毕竟在不论利益感情的前提下,也没有男人想在寒冬深夜和另一群男人坐船游湖。况且这另一群男人还是他们相互看不顺眼的兄弟。

    可他此时脑子想的全都是被水淹浸口鼻时的恐惧感,甚至连一个敷衍的借口都没找,本能的想逃离。

    于是他才起身走出两步,就被一旁察觉端倪的二皇子给拦了下来:“四弟,你又没娶妻妾,这晚上回去能做什么事。刚才是谁口口声声兄友弟恭,为了你这一句话,哥哥这副体况都留了下来,结果你反倒要走。四弟身份尊贵,是看不上我们这些兄弟?”

    众所周知,二皇子虽然是几位皇子中体魄最健硕的,然而他有一身魁梧之肉,却是几个兄弟里最怕冷的。冬夜游湖这种无聊的玩意,他这辈子都不感兴趣。

    只是百里昭月如此明显的抗拒顿时钩起他的好奇心,二皇子拼着被冻一冻,也要留下他一探究竟。

    然而百里昭月眼下只想立刻脱身,想都没想就立刻反驳二皇子:“二皇兄不必过度揣测,况且没娶妻妾,本宫晚上就不能做什么了吗!”

行或不行的歧义

    一旁既不打算坐船游湖,也不屑留下刁难人的三皇子脚步一顿,回过头带着三分探究三分好奇四分恍然的目光打量起百里昭月。

    二皇子本意是要留下他一探究竟,此行蛟山是为祭祀,祭祀如此重要的活动连口腹之欲都有极其严苛的制度,况且情欲。他不过是随口诌了个借口,哪里想到还有如此收获,百里昭月自己就把把柄送了上来。

    “那四弟晚上回去要做什么呢?”二皇子见他精神恍惚,故意追问。

    三皇子一向看不上自己这位二皇兄手段,逮到一丝机会,便恨不能把人往泥坑里踩。不过他现在也很好奇,看着眼前脸蛋稚嫩身高才到自己胸口的少年,目光微凝,脱口质疑道:“四弟,你行吗?”

    驳了二皇子以后,百里昭月立刻察觉自己态度过激,正打算找个合适的借口拒绝游船。结果先是被两个皇子暧昧不明的态度搞的一怔,以至于他甚至忘记了惧水之事,开始担忧自己是不是哪里露馅,被二人发现是个假冒伪劣的赝品。

    结果三皇子突然莫名其妙蹦出一句:你行吗…

    不管什么场合下,男人这辈子最听不得,也最敏感的三个字就是——你行吗?

    他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那句话说的多么暧昧歧义,也立刻理解眼前的二人听后为什么反应这么怪异。

    他如今这幅身体才十六岁。官方来说就是是未成年,不官方那就是还没发育完全。虽然在普遍早熟的古代皇室贵族,‘强行成年’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原主作为太子,从小就被灌输太子之责,每日学习不敢有一丝懈怠,十四岁前他是没开窍。至于他十四岁以后,原主渐渐察觉两位兄长比自己更加博学,寝食之后的时间都用来学习追赶。也不是没有小娘子想投怀送抱的,然而当他把第一个爬床未遂的女侍在太子殿大门口仗责而死后,从此宫中的女侍连偷看他都不大敢了。

    百里昭月当场给两位不仅成年了,而且还发育非常不错的兄长们表演了一出大变红脸。

    按理他心理年龄说,他不该反应这么大,可谁叫他前世是个小社恐。就连从小到大唯一的发小,曾经不止一次的指着他的脸,痛心疾首道:你可真是白瞎了这幅好皮囊!

    由此可见,他其实没谈过恋爱,更遑论和女孩子亲近了。作为一个没有过往,更没有经验的纯情少年,也确确实实是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追问‘行不行’。

    百里昭月手足无措的站着,连冬夜的寒风都吹不化他脸上的红:“大…大家都是男人,谁会…不行!”

    见此。

    二皇子一脸遗憾,却也不忘讥讽:“男人?哼,你怕是毛都没长齐。”

    三皇子面色如常,只是最后幽幽来了句:“不出我所料。”

    百里昭月:……

    被这么一打岔,五皇子那边已准备妥当。他回到避风亭,还掩盖不住激动的神色:“船和吃食都备好了,就是湖上风有点大,皇兄你们行吗?”

    百里昭月脸上的红晕还未褪下,立刻转头道:“谁不行!我肯定行!”

    ……

    一睁开眼睛,就是熟悉鎏金浮雕榻顶。回想昨晚百里昭月现在是悔不当初。冲动下答应五皇子坐船游湖,结果他刚踏上船,还没等内侍把船撑起,他就晕了,真晕!

    晕倒那一刻,他恍惚看见二皇子瞪大了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诧异,然后立刻冲蛟湖岸三皇子远远离开的背影绝望的高声喊:“三弟,帮哥哥请梁御医过来!”

    这时,一张圆润的大脸突然从上空怼了过来,而后大脸展开笑容,惊雷般的声音在百里昭曰的耳边炸开:“殿下您终于醒了!”

    还未从惧水晕倒的回忆里回神,就被半夏贸然出现在视线的脸吓了一跳,百里昭月心惊不止,开口气弱:“半夏…”

    “殿下,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除了生病,半夏还是第一次见他们殿下这么轻柔的声音说话,整个人立刻慌张起来:“梁御医明明说您醒了就没事了…奴才去找他!”

    就你这大嗓门!大罗神仙也能被你震晕过去!

    “回来!”见半夏张嘴就、又要说话,百里昭月立刻补上一句:“你先闭嘴!”

    半夏紧紧闭上嘴,不明所以的站一旁等吩咐。

    原主是不惧水的,百里昭月担心自己昨夜的状态被人发现端倪,想了想,他道:“关于本宫突然晕倒,梁御医怎么说?”

    “梁御医说您醒了就没事,您被二皇子送回来时,奴才吓的都快哭了,殿下您以后不管去哪里,奴才都不可能叫您一个人了···”半夏跪在榻前道:“就算是您打奴才,骂奴才,奴才也绝不

    离开殿下您半步!以后···”

    百里昭月躺平,任由半夏在自己耳边哀嚎。了解原主记忆后,他发现原主虽然三观扭曲,可他对待自己身边的近侍却极其容忍。

    尤其半夏和春露,他们是沈皇后在原主小时候送到他身边做玩伴的。原主有时候病娇犯病,连自己都折磨,可对这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内侍,女侍很是纵容。

    “别哭哭唧唧了,本殿下还没哭呢,你家太子坐个船也能昏倒,娇气!”

    外殿突然传来愤懑的不耐声,半夏吓得一颤,哭腔戛然而止。

    “二皇兄?”百里昭月坐起身,看向半夏:“他怎么在这。”

    半夏有些尴尬道:“殿下昏倒后,本来陛下是要等到您醒来再启程回宫的。只是昨夜突然收到漠北捷报,陛下一早就匆匆回宫,留下二皇子在这等您醒来再回去。”

    他话音刚落,外殿的二皇子想了想,越发觉得自己冤枉,忍不住开口讥讽:“百里昭月你是纸糊的吗!说两句重话你晕,坐船你也晕!回回晕倒,本殿下都在,老三跑的快,老五就知道哭。父皇来了问都不问就叫我负责!晦气!我倒了八辈子···”

    “二殿下····”他旁边的内侍小声提醒他:“您不能直呼太子殿下的名讳,传到陛下耳朵里,您又要受罚了。”

    二皇子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大鹅,喊叫声戛然而止。

反派的作死小弟

    不管外殿二皇子主仆现在是何种心情,内殿半倚靠在榻栏上的百里昭月却是第一次清楚意识到,自己这个太子身份享有着太多令人眼红的特权。

    依照原主的性格,此刻定然冲出内殿,面露讥讽的指着二皇子的鼻子,念上一通关于君臣尊卑的言论。可如果原主知道自己日后下场凄惨,而他一直堤防看不上的两位兄长之一还会踩着他的尸身稳坐江山,他还会不会这般张扬无畏,这般高高在上···

    “殿下···”半夏小心翼翼的揣摩着自家太子的情绪:“您是不是想叫二殿下离开?”

    百里昭月摇头道:“半夏,我只是不太明白····”

    半个多月前,他人生最大的抉择还是:毕业后找一家五百强公司实习,或者回家继承那间五十平开在小学门口已经具有二十年多年历史的小商店。

    如今不过短短十几天,他的人生高度不在拘泥于五百强还是五十平。他的面前是一个国,他面对的不是人人平等,法律健全的社会,他被困在一个被作者抛弃,连结局都没有的小说里,可悲的是,整个故事里,只有他的结局是已知的。

    自从半月前殿下生了场病后,半夏总觉得太子殿下藏有心事。他担忧道:“殿下您有什么事情不明白的,说出来奴才替您去想去办,您千万别自己过度思虑,当心焖坏了身子。”

    百里昭月目光看过来,盯的半夏莫名其妙:“半夏,如果你提前知晓自己的未来,你会怎么做?”

    “这···能预知未来···”半夏挠头想了想:“那奴才岂不是变成神仙了!”

    百里昭月:“神仙也是会死的,而且死状凄惨,你怎么办?”

    “殿下,是不是奴才哪里做的不好惹您生气了?您不开心只管打骂奴才,看在奴才从小尽心尽力服侍您的份上,您多少留奴才一条小命···”见尊贵的太子殿下冲自己翻了个白眼,半夏终于扛不住,哭丧着脸道:“要不奴才还是去找梁御医给您看看吧。”

    “行了,你先去给收拾东西,皇祖母不是叫本宫祭祀典礼后,立刻赶回宫吗。”百里昭月喊住他:“二皇兄怕是等的早不耐烦了。”

    从蛟山回皇城,八十里左右路程,车马悠闲的情况下也不过三日就可到达。然而已经过去四天,百里昭月一行才行至一半。

    第五日,还未到晌午,半夏已经喊停车马六七次了,他就像一只刚孵出崽的母鸡,围着百里昭月的马车一路爬上爬下。

    “殿下,奴才记得前方路口有一座茶棚,您等奴才去换新的壶茶水上来。”说着,半夏提着精巧的小铜壶,撩开窗口厚重的挡风帘,伸出头冲前面马背上的为首的羽林侍卫喊道:“烦请楚期门前面茶棚停一下。”

    马背上的众多羽林侍卫立刻把目光放在脸色早已经铁青的少年身上。

    有人忍不住出声抱怨;“照太子殿下这般走法,怕是半个月后,我们都回不了皇城。”

    “就是,我跟在陛下身边这些年,陛下乃是九五至尊,比这还长的行程也不是没有过。都没有太子殿下这般能折腾。”

    “慎言!”楚政瞥了眼侧方的侍卫,而后双腿猛夹紧马腹,手中缰绳一扯调转马头来到百里昭月的马车前。

    楚政端坐在马上,对着马车拱手行礼道:“请太子殿下安,臣乃陛下身边的禁军护卫楚政。因陛下忧殿下一行回京路途安危,特命臣等留下护殿下回宫。只一路殿下多有停歇,臣恐不能及时赶回宫中,反叫陛下多生担忧。半个时辰前,您刚在一处茶摊叫停了车马,眼下又突然喊停,特来问一声殿下是否有什么急需。”

    车内的百里昭月有苦难言,此刻的他比谁都想快点赶回皇城。但奈何原主就是个事逼,纵得他身的变内侍半夏,成了个会看脸色的事逼。而他虽然一路极力隐藏自己晕马车的状态,但奈何半夏一套察言观色早已经炼就的炉火纯青。于是造成了这一路他只要稍微一皱眉,半夏就误以为他对车内的茶水不满意,然后遇到一处茶水棚,就叫停一次车马,下去换上新的茶水。

    果不其然,半夏开口了:“诸位大人多担待,只是我家殿下身体有恙,喝不惯久放的茶水,这才不得不为殿下的换上新鲜的茶水。”

    楚政活了二十年,见过最挑剔的人也不过是他那位行事作风龟毛还讲究的表兄三皇子,没成想这位太子殿下是有过之无不及。

    他见过不喝隔夜茶的人,还是第一次见人连隔时辰的茶水都不喝。

    “既然如此,不若臣吩咐人骑马前行提前为太子殿下换上新的茶水,这样既不耽搁行程,也不必太子殿下身边近侍幸苦爬上爬下了。”

    半夏一听,立刻推开了马车门,寒凉的气息灌入车内,吹得头脑昏沉,胸口发闷的百里昭月连灵魂都清爽了起来。

    半夏目光警惕的盯着楚政:“殿下身份尊贵,入口的茶水饮食怎好要假借他人之手,若是出来什么问题,楚大人要如何负责!”

    昏沉间,百里昭月无奈的想:真不怪原主下场凄惨,但看半夏两句话就得罪了虞帝的亲信,这种精准踩雷的能力,就算原主不是反派,原主这太子也做不长远。

    听此言论,楚政压下心口的火气,脸色难看的冷笑道:“便是陛下的吃食茶水,我们这些近卫也亲手安排过的。既然太子殿下身边的这位大人信不过我们,哪您就自己慢慢爬吧。”

    说着,楚政就要调转马头。

    “等一下!”百里昭月突然出声。

    楚政面无表情的勒住缰绳:“殿下有事?”

    面对楚政的冷言,半夏已经变了脸,百里昭却月恍若未闻,厚着脸皮道:“有没有温顺点的马匹?”

    “什么?”

    百里昭月顶着少年打量的目光,稳住心神,把心底提前打好的草稿说出来:“本宫想感受一下沿途的冬景。”

    楚政环顾周围,沿途官道两旁,枯枝败叶,雾露茫茫,他想不透这荒凉之景有何可感受。

    比他还诧异的是扶着马车门,半个身体探在车外,准备替自家殿下发威的半夏。半夏飞快的转过头,愣楞出声:“殿下您知道骑马有多冷吗?”

    “都是人,他们骑得,本宫骑不得?”

    半夏抬头挺胸,张嘴就道:“您是何等身份,他们又是什么身份,如何能同您···”

    百里昭月连忙打断开始发表尊卑言论,恨不能把人往死里得罪的事逼仆从:“你就老老实实待在马车里。”

    不管外面有多冷,这马他都非骑不可了。再这么一路走走停停的坐下去,不是自己晕死在马车里,就是被半夏发现自己有晕车的症状。好在原主马术不错,他虽然没骑过马,凭借肌肉记忆,加上一批温顺的马,自己应该应付得了。

    唉!都怪无良作者,都是反派了,为什么不给原主多加一个晕车人设!

废一个太子罢了

    【第六章】

    坐在后面一辆马车,从头到脚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二皇子,靠在铺满了厚重毛毯的马车里听着一旁的内侍替自己直播前方发生的事。

    “四弟身边的奴才,一个个可真是替他树敌的好手。”二皇子嗤笑一声:“本殿下这位弟弟,人前装的一副冷清尊贵的模样,私下那些手段本殿下都做不出来。可惜他太过重情,纵的身边亲信各个失了分寸。”

    内侍想到什么,心底也是一颤:“听说那晚姜太祝满头的血从太子那处连跪带爬的出来。有巡夜的宫人路过他身边,本欲上前查看原由,谁知才靠近姜太祝就隐约闻到一股骚味。结果那宫人低头一看,只见那姜太祝的裆处湿了一大片!”

    说到这里内侍一脸嫌弃,继而又道:“要说这姜太祝胆子小吧,可前一天晚上他才在太子处吓得尿了裤子,结果第二日他竟然顶着头上的伤口去见陛下,说是自己以额首血为墨,手书陛下丰功伟绩,替陛下上报天神。陛下听闻,龙颜大悦,当即重赏于他。”

    二皇子眉头一皱,冷笑道:“若非他在父皇处得了脸,本殿绝饶不了他,老奸巨猾的东西。”

    正说着,前面又跑来一小内侍,神色怪异道:“二殿下,奴才听见太子殿下问楚大人要了一匹马。”

    “啥?”

    ···

    刚上马背,百里昭月还有些紧张,但他骑的这匹马十分温顺乖巧,才骑着走了数百米,它就适应了百里昭月的节奏,很好的配合起来。虽然北风吹打在脸上有些疼,但相比温暖却要受精神上和生理双重折磨的马车,百里昭月宁愿受些皮肉之苦。

    没有半夏一路叫停,次日傍晚,他们一行在宵禁前,终于回到皇宫。

    第二日,百里昭月先是同虞帝请安后,又立刻赶往长乐宫见郑太后。

    才进长乐宫,立刻有嬷嬷上前行礼:“太子殿下。”

    这是百里昭月第二次进长乐宫,上一次过来是在他来的第四天,也就是被二皇子堵在路上装晕的那天。

    长乐宫比其他的宫殿看起来朴素太多,但细细观察便能发现,这里的物件摆放,乃至于一棵树一只花···无一不是按照宫规制度行事。

    说实话,自从百里昭月穿书以来,尽管因为自身性格上的缺陷,而有些害怕与人接触,可要说心低害怕接触的人,那就只有这位郑太后了。

    据他以原主记忆对郑太后的分析,这是一位掌控欲非常强的极端完美主义者,她对原主有着近乎苛刻的期望。只要她看得见的地方,身为太子的原主言行举止都要严格的履行太子的规制。

    “太后身体如何了?”百里昭月模仿原主的语气和动作。

    嬷嬷半低着头,慢半步跟在百里昭月后侧方,一板一眼答道:“劳殿下挂记,太后娘娘身体安康。”

    而后一路无话,直到来到长乐宫正殿,二人止步于廊下,那嬷嬷先是俯身给百里昭月又行一礼,而后撩起门帘,先行进去通传。

    百里昭月站在寒风凛冽的长廊下无语望天,这太子当的也真够憋屈的。大冬天的,天没亮就爬起来见老子,见完老子见奶奶。结果人家母子俩一样的做事风格:一个凉儿子,一个凉孙子。合着他破次元壁进这书里给人又做儿子又做孙子,到头来他只是个助男主上位的垫脚石。

    “殿下?”

    百里昭月连忙端正站姿,转头看过去,方才进去通传的嬷嬷一手掌着门帘,一边道:“太后娘娘请殿下入殿。”

    进入大殿,他一眼便看见妆发威严的郑太后端坐在大殿正中央的木榻上。旁边立刻上前一女侍,女侍把手中的软垫放在百里昭月面前,百里昭月跪在垫上,抬手行礼:“昭月给太后娘娘请安。”

    郑太后上下打量了他一会,方才开口道:“起来吧。”

    百里昭月一板一眼的道完谢,而后才踞坐在下方案前。

    “太子在行宫怎么晕倒了?”郑太后看着端坐在下面的太子,缓缓问道:“哀家听说你那几位弟兄都在场?”

    “是。”百里昭月先接过女侍端上的茶,才继续回话道:“本想着和几位皇兄皇弟坐船游湖,孙儿没想到,自己竟然晕船。”

    郑太后听闻,淡淡一笑:“可见太子还是应该端行持重,夜里游湖这种玩闹还是有失身份。”

    啥?游湖晕倒和太子端行有什么必然联系吗?太后娘娘,虽然我懂你望孙成龙的想法,可咱能别逮到什么例子都往太子身份上扯好不好。

    “太后训诫的是。”百里昭月低头,乖声附和。

    “太后娘娘您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一位穿着暗红色曲裾长裙的妇人端着木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只正冒着热气的碗。那妇人妆容精致,面庞圆润。面带微笑的向百里昭月方向走来:“先前听见殿下晕倒的消息,娘娘吓的恨不能立刻飞去蛟山。结果见了殿下的面,您又忍不住训了起来。”

    听着这说话亲昵的语气,应该是郑太后的什么人。只是百里昭月搜寻记忆,怎么也找不到能对上这位妇人面孔的身份。

    “这是太后娘娘给殿下留的鲜牛乳。”那妇人把托盘上的牛乳放在百里昭月面前,又立刻笑道:“臣妇随夫家外放前,殿下襁褓时臣妇还抱过殿下。如今想是记不得臣妇了。”

    百里昭月报一尴尬微笑,这种事情就不用想了,就没人记自己婴儿时期被谁抱过。就算他天赋异禀能记得,也绝不会承认,毕竟这种被人抱来抱去的画面也不值得本人拿出来炫耀。

    好在郑太后出声道:“这位是你母后的外祖郑家表姐,也是哀家的侄女郑侯夫人,你就唤她郑姨母。”

    百里昭月起身:“郑姨母。”

    郑侯夫人连忙还礼:“太子殿下折煞臣妇了。”

    一番你来我往,本以为郑太后的训话能就此结束。

    结果太后娘娘在没有任何铺垫的情况下,继而捡起方才的话头:“哀家老了,还能管他到什么时候。只盼着太子自己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百里昭月一脸呆愣,还没反应过来,只听郑太后又道:“之前叫人去蛟山传话,要你早些回宫,结果太学那边已经开课五六日了,你才回宫。”

    郑侯夫人退在一旁隐身,百里昭月终于跟上郑太后的节奏,回道:“孙儿之前一直在太子殿上课,这突然又迁去太学···”

    太后看他一眼,叹气道:“你父皇把楚老太傅请回来了。楚老太傅门生满天下,就是你父皇也曾差点拜于他的门下。虽然他是你三皇兄外祖父,可楚老太傅一心传道授业,只看人品,不问出路。做他的学生,受益匪浅。”

    怕是要太后您老人家失望了,论人品,你的太子孙子是一百个不合格。

    百里昭月:“假如,要是楚老太傅认为我品性不端,不愿教我?”

    郑太后左手端起杯盏,右手开盖,从容的低头抿了一口,而后抬头冲百里昭月微微一笑:“你父皇儿子多,废一个太子罢了。”

    ?

    百里昭月当场哽住。

不是路人甲配置

    从长乐宫出来,百里昭月真心实意的感谢郑太后的存在。原主目前已经中度病娇,可他病的还算隐蔽,至今虽然折辱打杀过不少人,且手段血腥残忍,但都情有可原。要说实质性的‘坏事’,十六岁的他在郑太后的督促下,还没找到机会做。

    半夏在未央宫外等的都快睡着了,好不容易等到自家太子出来,结果太子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就从自己面前飘过去了。

    半夏觉得太子变了,明明以前从长乐宫出来,殿下时常一脸不耐的赶回太子殿,要么摔打东西,要不就抽打奴才。向今日这般在宫中闲逛还是第一次。

    如果知道半夏想什么,百里昭月定然要给他一个大白眼,你是生怕你家太子殿下未来长不成一个大暴君!

    不过他此刻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自穿书以来,逆天改命的口号他做梦都喊,只是喊归喊,他却寻不到出路。而刚才从郑太后那里出来后,他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为自己逆天改命确立了方向。

    百里昭月以拳击掌,越想越觉得可行!他乐呵呵的加快了脚步,仿佛看见美好的未来在向自己挥手。

    隐隐约约,百里昭月好像听见后面有人在喊些什么,等他回神想明白那人喊什么时,他的左脚已经迈出,且来不及收回!于是百里昭月直愣愣的撞上了一堵——人墙。

    对面是一堵人墙,那百里昭月必然是那个被‘墙’弹倒跌地的人。

    他本能的捂住鼻子,眼眶迅速犯红,并且里面出现剧烈疼痛后的产物——涌出的泪花。

    那人墙转过身来,看着倒在地上的少年一脸诧异:“你没事吧?”

    “殿下!”半夏飞奔过来,扶起百里昭月:“殿下您撞到哪里了?”

    百里昭月疼的吸气,好一会才缓过来,哭腔明显:“鼻···子···”

    半夏慌道:“奴才去请太医。”

    疼但没必要!请放过太医!

    百里昭月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扯住半夏的衣服不让他离开。他哽咽道:“先把这个···胆敢顶撞本宫的蠢货拉出去杀了!”

    便是狐假虎威惯了的事逼半夏,在看见对方强大的杀气和他身上穿有品级的盔甲,也夹起了尾巴,老实做人。况且作为在场唯一目击证人,半夏无比确认,是他家太子闷首阔步撞上了人家的后背,喊都喊不停。

    于是半夏不得不焖声提醒自家止不住抹眼泪的太子:“殿,殿下,这位顶撞您的···嗯嗯···好像是漠北之战刚凯旋的骠骑将军,越辞越将军。”

    看着对方高大且比例完美的身姿,风流俊朗的脸,这绝对不是路人甲的配置!

    百里昭月:···

    对天发誓,他刚才真的只是口嗨。作为一个病娇太子,大庭广众下被人撞到在地,喊句打打杀杀不过分吧。况且只要等到对方哭天喊地的求饶认罪,他再故作不耐的吼出那句经典的台词:滚!限你三秒钟滚出本宫的视线!

    那么这件事情就可以既不用做出实质性伤害,又可以稳住太子人设的完美落幕。

    糟糕的是他没想到自己遇见的不是哭天喊地的路人甲,就口出狂言!狠狠的撞在了枪口上。虽然没看过原著,但热搜评论区里越辞这个人物出场率不比自己这个反派少,他的人气甚至直逼两位男主。根据他吃瓜分析出来,越辞最终站队哪一位皇子,那么也就决定了未来的新‘皇’是谁。而反派‘百里昭月’最后也应该是死在越辞之手。

    “你看见我长什么样子了没?”百里昭月庆幸自己捂着鼻子的手一直没有拿下来,在他宽大的袖子掩护下,连下巴都遮得严严实实。

    越辞:“没有···”但是我知道你是太子殿下。

    “跑!”

    才说了两个字,那捂着脸的太子殿下拉着他那呆呆蠢蠢的小内侍转身跑了。

    越辞:···

    直到跑回太子殿,一主一仆瘫坐在殿内木榻上大口喘气,半夏才后知后觉,喘问到:“殿,殿下,我们,刚才,为什么要跑啊?”

    百里昭月:“你不,知道,你跑,什么?”

    “不是,殿下,你叫,我跑的,吗!”

    “知道,你还问!”

    半夏:······

    等平复下来,百里昭月翻身爬起,环顾一圈奇怪道:“本宫的殿里的人都去哪里了?”

    还用问,听说您去了长乐殿,多半是躲着您呢。半夏道:“这个点,估计是被春露姐姐叫去御膳房帮忙了吧。”

    “整个太子殿近百人都被喊去御膳房帮厨?”百里昭月一眼看穿半夏的心虚:“去给本宫把春露找过来。”

    半夏连忙跪地爬在百里昭月面前:“殿下,您要不还是打奴才撒气吧!春露姐姐毕竟是女子···”

    “我打你做什么?”百里昭月无语:“起来!快去叫春露过来!”

    半夏还欲替春露求饶,就见春露领着十多位端着膳食的女侍款款走了进来。

    看见跪地的半夏,春露吓了一跳:“殿下,半夏这是做错了什么,怎么跪在这里?”

    百里昭月踞坐于摆满了膳食的食案前,一边接过春露递来的羹汤,一面道:“本宫也不知晓他犯了何事,许是他喜欢跪着。”

    春露大概猜到半夏是脑补过剩,误会了什么,忍不住笑道:“殿下就别唬他了,太后娘娘嘱咐过了,要您膳后立刻赶往太学听课。不如叫半夏起来先去替您安排笔墨。”

    百里昭月放下羹勺:“不用他,换个人去。”

    “殿下?”那边跪在地上,竖着耳朵听候吩咐的半夏仿佛天塌下来一般,不敢置信道:“您这是厌倦奴才了?”

    “奴才以后再也不敢自作主张,擅自揣度殿下的心思,求殿下不要离心奴才啊!往后您叫奴才往东,奴才绝不往西!您要奴才滚,奴才绝不走。你就是叫奴才下刀山火海,奴才也绝对不过问一句缘由,求殿下再给奴才一次效力的机会,奴才······”

    “闭嘴!”

    半夏果然上道,立刻禁声。

    然而百里昭月现在满脑子都是‘奴才’,如果说他之前打人或是怒斥是为了立人设,那他此刻想捶半夏纯粹就是为了泄愤。

太子殿下迟到啦

    一顿哭天喊地的表衷心后,半夏心满意足的跟着百里昭月匆匆赶往太学院。

    太学院建地甚广,才入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目了然的开敞的校场,校场两侧延伸以林木遮掩,楼阁点缀,建庭院以做书楼,祠堂等。以校场往里推进是错落有致的抱柱长廊,廊侧多藤蔓绕柱。绕过长廊,便是供学子们上课所用的讲堂。以讲堂为中心建筑往后继续叠进,只是在下首看着,那种古朴大气,气势严谨规整的秩序便刻印在脑海。

    百里昭月摇头叹气,他好不容易熬过十年寒窗,眼见就要脱离学校,结果兜兜转转,竟是要从头再来一次。

    “殿下,咱们已经晚了,再磨蹭下去,怕是就要下学了。”

    下学更好,下学他就麻溜的打道回宫。但原主是好学不倦的性格,他心里再如何不愿,也不能表露一丝一毫。百里昭月立刻甩锅道:“晚了又怪谁?是谁临了拖着本宫的腿哭的稀里哗啦,嗯?”

    半夏委屈道:“奴才备了车马,是您不愿意坐马车要走路,也不能都怪奴才吧。”

    “又开始顶嘴?”百里昭月懒得和半夏再费口舌,拿过他怀中的书册,叮嘱道:“去偏殿等我。注意本宫和你交代过的事情,若是暴漏了,本宫立刻调你去看门。”

    ······

    迟到这种事情,前世今生百里昭月是头一回经历。他想象不到自己在众目睽睽下打报告的场景。不过话又说回来,古代迟到要打报告吗。

    万般踌躇间,殿内突然响起一道轻佻的少年声:“太傅!太傅!殿外好像有一个小公子要逃课!”

    古代也有敢于逃课的勇士?百里昭月立刻抬头四下张望,好奇这位敢于挑战古代师威的勇士长成什么叛逆样,然而入目只有寒风卷枯叶,人影都没见着。

    正失落着,一回头,一副威严板正的老人面孔出现在眼前。老人白发白胡却目光锐利,嘴巴抿成一条缝,不悦的打量起百里昭月。

    在严师的目光下,百里昭月心生惧意,抓住书册的手不住捏压摩擦。电光火石间,他摇头道:“我才来,我没有逃课。”

    “凡事勤则易,惰则难。老夫听闻太子殿下自小严于律己,笃志不倦。”楚太傅目光微沉,不免失望:“殿下既然来太学听课,为师,老夫便有督促之责。殿下未来肩负大虞之任,万民之责,行事倦怠不得,做人敷衍不得。殿下以为,今日之事可行?”

    一眼看出自己的身份,这太傅果然厉害。好学生百里昭月还是第一次经历被老师批评的场面,他面红耳赤的拱手行礼道:“学生下次不会了。”

    “回去把礼则篇抄写一遍,明日讲学前交给老夫。”楚老太傅转身道:“进来吧。”

    进了讲堂,百里昭月看着那张摆在殿内正中央最醒目的书案,脚下一顿:这该死的太子身份待遇!

    不过一瞬,他便摆出倨傲的神情坐了过去。

    上面楚老太傅继续讲课,百里昭月翻开书册,却不知是那一页。他左右两侧分别是二皇子和三皇子。百里昭月小声的分别问过去,二皇子挑衅的回他一眼,三皇子则目不斜视的盯着手中的书册。

    他这个反派就不该对主角团抱有什么期待。

    瞥见百里昭月无头苍蝇似的翻着书卷,楚老太傅停下,又道:“《诗经·国风篇》,兔爰。”

    百里昭月立刻冲楚老太傅回以感激的目光。

    等百里昭月找到正在讲的这篇,楚老太傅才缓缓道:“兔爰后写到‘我生之初,尚无庸。我生之后,逢此百凶,尚寐无聪。’可见民之悲怆,意道生不逢时,实则批君昏国弱。若活于水深火热中,倒不如一觉长眠···”

    这不就是鸵鸟心态吗,百里昭月对这种遭遇人生不幸选择躺平后还要唧唧歪歪抱怨的做法很是嗤之以鼻。

    楚老太傅余光扫过,顿声道:“太子有何见解?”

    殿内众人立刻抬头,目光一致的看向‘C位’。

    被突然点名,百里昭月十分失礼的张大了嘴巴:“哈?”

    见楚老太傅眉头一蹙,他连忙摆正礼仪,一本正经的开口道:“学生与太傅同解。”

    楚太傅哼笑一声,把手中的书册重重放在案上:“老夫少时游学路过一处郡国,此郡极小,只有七十二户人家。奇怪的是郡东住三十六户人,郡西住三十六户人家,且东贫西富,参差分明。”讲到这里,楚太傅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百里昭月,继而接着道:“见此景,老夫那颗求知欲的少年心当即就被激发了出来。老夫分别在东西郡各住了三天,然后果然发现了问题···”

    “是什么问题?”有人忍不住急声追问,问完见大家转头望向自己,才发现自己此举莽撞,连忙羞愧的低下头。

    楚老太傅没有放在心上,反而笑道:“求知的少年心?所有求知都值得鼓励,但却不可因急于追求结果而忽略了寻求的过程。少年人,更要多有耐心。”

    “学生受教了。”

    楚老太傅点点头继续道:“在那六天里,老夫发现那郡国因临近黄河,耕田一二年便受一次水患之灾,是以许多人都放弃耕地,你们猜猜看放弃耕地的是哪些人?”

    二皇子立刻道:“东郡人放弃耕地,才会穷吧。”

    众人心中也道:西郡的人定是没有放弃耕地,所以过的富裕。

    “非也!”

    众人心中又道:这胆肥啊!敢当众出声反驳二皇子!

    百里昭月却耳朵一动,这熟悉的轻佻声···不就是方才故意向太傅‘举报’自己逃学的声音吗!

    百里昭月立刻回头看去,随后瞪大了双眼!声音的主人竟是不久前差点把自己撞到归西的什么什么将军——越辞!

    都是战功累累的大将军了,还要来听学?百里昭月有些幸灾乐祸的想:竟然有比自己还惨的。

    忽而,越辞目光穿过重重书案人群直射过来,百里昭月瞬间汗毛耸立。想到自己不久前还曾大放厥词要杀了人家,立刻心虚的别开视线,然后就对上了左后方五皇子傻白甜的笑脸。

    嗯,还是甜弟好。

不通文墨的将军

    被人当众反驳,上一秒还洋洋得意的二皇子,下一秒就变了脸色。他怒目而视,结果发现说话的人是越辞,只得忍着火气道:“越辞,你可听得明白楚太傅方才说了个什么样的故事,就出声反驳本殿下!”

    越辞把目光转向二皇子,嘻嘻一笑:“二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将军耳朵可灵的很!漠北起风之时,沙尘铺天盖地震耳欲聋,如此本将军也能从中分辨出敌军骑兵多少,步兵多少。楚太傅他老人家虽然老态龙钟,但声音洪亮穿透。那东郡人贫穷西郡人富饶,东西还各三十六户等等,我都听的一清二楚!”

    他话音刚落,大殿内立刻发出阵阵强忍的闷笑声,二皇子话中意思分明是讥讽他脑子不好,听不明白。只是这越辞却会错意,以为二皇子误会他耳朵灵不灵。

    越辞道:“你们笑什么!本将军刚才说错什么了?

    殿内窃笑声不,三皇子冷声吼道:“安静!”

    众人不敢再笑。

    察觉自己说错话,越辞立刻起身拱手行礼:“太傅,学生刚才是不是用词不当?望太傅见谅。”

    二皇子逮到机会,立刻附上鄙夷的目光,得意道:“越将军快些闭嘴吧,不知道从哪里听了一两个词就敢随便拿出来用!不通文墨还敢当众卖弄,老态龙钟是这么用的?可笑!”

    “二皇兄也快些闭嘴吧!”三皇子依旧冷声道:“父皇叫越辞来上太学,难道是因为他通文墨?”

    虞帝授意,难怪越辞年少有为还要来太学听课——堂堂一国之将,不通文墨,带出去多丢面啊!

    见三皇子搬出虞帝,二皇子冷哼一声,才不甘道:“那好,我们继续说‘非也’的事。越辞你方才两个字驳了本殿下的答案,总要说出个论证吧。”

    越辞道:“谈不上论证。只是那郡国东贫西富,方才太傅说‘许多人都放弃耕地’,却要我们猜放弃耕地的是那方。本将军就动脑子想了想,如果是穷的东郡放弃耕地,那太傅也没有要让我们猜的必要了”说着越辞冲上方的楚老太傅展颜一笑:“学生猜的可对?”

    “说来说去,你也是猜的了。”二皇子嗤笑道:“还动一动脑子想了想,你若说你亲眼去看了看还比较可信。”

    二皇子道:“太傅,您说放弃耕地的到底是郡东,还是郡西?”

    三皇子忍无可忍:“这间讲堂装你们俩来吵架的吗!”

    打起来!打起来!看戏看的津津有味,甚至还想站起来一阵摇旗呐喊的百里昭月突然反应过来:夷?主角团们吵起来了哈!

    他不禁沉思起来:人家的主角彼此间不都是惺惺相惜,然后一致对反派吗?怎么自己这里却成了主角们针锋相对,反派坐着看戏?

    就在百里昭月检讨自己这个反派当的是不是太过咸鱼时,楚老太傅突然开口道:“太子认为老夫这个故事是什么样的结局?”

    故事?合着引起主角团内斗半天,结果这是您编的故事啊。

    那要这么问,您这就不厚道了,就因为吵架的两个人一个是皇子、一个是皇上看重的将军,您怕得罪人就强行烂尾,然后把我这个无辜的吃瓜群众推出来背锅吧!

    等等!这熟悉的剧情走向······不正是自己穿书时的情景再现吗!

    吐槽归吐槽,百里昭月还是不着痕迹的挺了挺腰背,挂上原太子对外专属的谦和且高贵的表情:“太傅的故事,学生也是第一次听。至于结局,太傅您不说,学生又从何得知。”

    二皇子暗翻白眼,小声嘀咕一句:“装模作样。”

    百里昭月假装没有听见,并且对二皇子是否是主角团的一员产生怀疑,毕竟他的种种行为太像那种时不时出场刷一下自己存在感的重要炮灰。又或者,他其实是在扮猪吃老虎!

    “那殿下不妨猜猜看,这个故事的结局是什么?”

    您老干脆改名猜猜看得了!百里昭月道:“既是太傅极力要求,学生若说的不好,也请太傅见谅。”不就是编故事,论文都没难倒我,胡编乱造我还能怕了!

    “太傅前文说,那耕地因为受到黄河水患导致一部分人放弃耕地,然后问哪一部分人放弃了耕地···”

    二皇子道:“废话连篇!叫你说故事,不是叫你重复太傅的话。”

    这二皇子怕不是杠精似转世!虽然不想过于得罪主角团,可在他还未铺好后路的情况下,绝对不能留下任人揉搓的形象。百里昭月不耐烦的看过去:“二皇兄这么喜欢打断别人,不如本宫把说话的机会让给你如何!又或者,二皇兄希望本宫让些其他的东西?我们兄友弟恭,二皇兄但要无妨,说不定本宫一高兴就答应了呢。”

    百里昭月话中暗示二皇子夺嫡的意图明显不过。历朝历代,但凡有能力的皇子就没有不想夺嫡的。不过这种心思彼此心知肚明,像百里昭月这样众目睽睽下点破的,不是单纯无意,那就是想要故意恶心人。

    刹那间,大殿内落针可闻,那些功勋世族子弟都恨不能隐身藏起来,生怕引火烧身。

    楚老太傅瞌目,面无表情。

    三皇子冷冷扫了眼过于忘形的二皇子暗骂一句:蠢货。

    越辞若有所思看着百里昭月倨傲的背影,脑海里一闪而过他红着眼睛,指着自己哭腔停顿的叫杀。

    二皇子当即变了脸:“太子殿下慎言!”

    慎言还怎么吓你!百里昭月郁闷:况且我是真想给,可你不敢要啊。

    “那我们就···言归正传。”看着憋屈的二皇子,百里昭月不可否认自己爽到了!他见好就收,继续道:“学生奇怪,太傅说郡国极小,可是大虞境内有十七州,一百三十二郡,即使是最小的郡国,下至还有县。便是一座山脚小村都可以养活百户人家了,不至于整个郡养七十二户人家,还贫富各半。”

    “是以,学生认为,那部分放弃耕地的人既不是东郡人,也不是西郡人。”

我命由我不由天

    殿内立即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声。

    楚老太傅目光中露出些许赞赏,抿成一条缝的唇线也弯起弧度:“殿下以为那郡国为什么只余七十二户?”

    “太傅,你说过那郡国临近黄河且每一二年便生水患,想来是地处黄河下游。”百里昭月道:“若黄河在上游被夹束于山谷,多支分流。可至下流平原支流汇合,不巧又遇连天暴雨,黄河决堤,这种情况下水流偏离原本的河床,最后改道入了郡国。这种灭顶天灾面前,那郡国能余下七十二户人口,已然是奇迹。”

    “至于东贫西富之差,东郡人活在了过去的美好中,他们恨现实命运不公,整日怨天尤人,哭天喊地。西郡人痛哭一场后,然后扛起锄头从头再来。或许,学生猜准了太傅的结局。”

    “不错,殿下猜的极准。”楚老太傅点头,追问道:“殿下以为,这故事如何?”

    百里昭月道:“我命由我不由天!人可欢喜,也可痛哭;可扬名立万,也可遗臭万年;可苟活,也可自戕···但唯有天灾人祸人力不可,我不喜欢这个故事。”

    我命由我不由天!众人听得大吃一惊,不敢置信的瞪向太子殿下。那他们这么多年拜神祭祀是为了什么,难道自欺欺人不成。如果百里昭月知道他们此刻的想法,肯定要为他们科普一下神佛的不科学观念。

    “没有人这一生不受天灾人祸所困扰,殿下,那东西郡七十二户人天灾后的不同应对,便是一场事在人为的选择。”楚老太傅对于百里昭月的事在人为不做评判,他如今已入花甲,回顾一生,天命还是人为已经不值得他去在意了。楚老太傅道:“殿下以为《兔爰》和东郡的三十六户人口可有什么共通之处?”

    “共同之处···”百里昭月道:“鸵鸟心态罢了。”

    “鸵···鸟?”楚老太傅:“是什么鸟?”

    完蛋!鸵鸟最早发现于古埃及,亚述等时代,后多生于非洲沙漠草原地带。以目前这个社会发展来看,或许还没引进呐!

    看着众人一副求解的表情,百里昭月硬着头皮编:“就是一种遇到危险就把头埋起来的动物,学生偶然翻杂书时看见过这种鸟应对危难举动消极,且它蹄如骆驼蹄状,一时觉得新奇记了下来。”

    “殿下说的是大雀吧。”越辞突然道:“大雀脖长如蛇,翅大状如雁翅,腿长蹄大,如骆驼蹄。遇到危险就把头埋在沙土中。”

    “对!”百里昭月送了一口气:“就是这个,大雀!”

    二皇子似乎打开了物种认知的新大门,嫌弃道:“这世间还有这种蠢鸟,遇到危险不跑竟然埋头于沙土。”

    “真想见一见这大雀长什么样。听越辞形容,那大雀好似一个怪物。”

    “不知肉质如何,鸟的话,口感都很不错的。”

    “肉还能难吃到哪里去,煎炒烹炸,哪样不好吃!”

    大殿内就鸵鸟的吃法进入新的一轮讨论,看来不管古今,人类的本质:吃货。

    楚老太傅已过花甲之年,此刻也悟出了新的感慨:“人生在世,学无止境。”

    ······

    第二日,天初晓,城门开。

    老者骑着毛驴悠悠缓缓的出了城门,黎明的光影打在他们的身上,拉长的影子渐渐消失在官道上。

    朝会上,虞帝手中捏着请辞的奏折,气闷无言。

    下了朝,虞帝匆匆赶往衡仙殿,又急又气道:“衡姬!!”

    楚衡姬正带着女侍们在后园折红梅磨胭脂,有女侍跑来传话:“衡仙妃,陛下来了,在正殿!”

    “陛下要是想找我,自然会找来,你急什么。”楚蘅姬白玉纤细的指尖不急不缓的揪着梅花,一面吩咐女侍去把煮好的羹汤端来。

    才进园就看见自己的妃子一派从容淡定坐在角亭下摘花,一点起身迎一迎的意思都没有。虞帝看了眼自己旁边的低头不语的老内侍,低声道:“你没叫人告诉衡仙妃朕要来吗。”

    老内侍习以为常道:“老奴吩咐了啊,只是蘅仙妃娘娘看起来还挺忙,想是没时间迎陛下吧。”

    忙着撸花?虞帝气冲冲的甩袖走过去:“楚衡姬,朕来了。”

    “陛下来了。”楚衡姬不咸不淡的看向眼虞帝,指着旁边刚端上来的羹汤:“喏,陛下才下朝就赶过来,喝碗汤暖暖身子。”

    见是自己喜欢的肉羹,虞帝立刻展颜道:“这是蘅姬特意为朕准备的?”

    看完了陛下变脸的整个过程的老内侍:···

    喝完一碗羹汤,接过楚蘅姬递过来擦拭的锦帕,虞帝对旁边的老内侍开口道:“卓德,东西拿出来给衡仙妃看看。”

    老内侍递上奏折,楚蘅姬瞥了眼,立刻把锦帕从虞帝手中夺回,哼声道:“陛下要臣妾看朝堂的奏折?是嫌他们骂臣妾嚣张跋扈不够,还要在我头上安上一条掺合朝政的罪名?”

    虞帝立刻瞪眼道:“哪个敢说蘅姬跋扈,卓德去查,查到是谁朕定要狠狠的罚”

    “陛下说的好听。”楚蘅姬冷笑一声:“这奏折不看也知道是阿父的。他又走了?”

    “嗯。”虞帝头疼道:“朕千邀万请太傅才愿意留下,这才在太学留了几天,他竟然托了萧侯在朝会给朕递辞呈!”

    楚蘅姬看向虞帝道:“阿父又不是一次两次做这样的事情,陛下竟还没习惯。”

    “可他都答应朕在太学教习几位皇子了。”虞帝叹气道“太傅博文天下,便是不愿教老二和太子,朕也能理解。可那老三是你的儿子,他也能狠下心不教?”

    “这些年过去,陛下还能不了解阿父的为人?他若教得厌奚,必然也能教得太子他们,什么朝堂党派在他心里不过都是求学的门生。只是阿父他一生随性,便是我和兄长阿父当年还不是说丢下就丢下。兄长如今文不成武不就···幸好阿政和阿筝那两个孩子还算争气。”楚蘅姬望向青白的天,艳丽的双眸暗如一潭深泉:“阿父这一生,就如那天上的雀鸟,困不住,也停不下。”

自来熟的越将军

    百里昭月带着罚抄的‘礼仪篇’早早赶往太学院找楚老太傅,却被告知楚老太傅递了辞呈远游去了。

    “那殿下岂不是白抄了两个多时辰。”半夏抱着书盒,跟在百里昭月身后高兴道:“不过楚老太傅走了,以后就没人敢罚殿下抄书了!”

    “行了,把书盒给我,你先去偏殿候着。”百里昭月道:“看见越辞记得把脸给本宫遮严实了。

    ······

    讲堂里到了不少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论楚老太傅辞别的事。

    “太子哥哥!”五皇子眉开眼笑:“早!”

    早你妹啊!昨天还是甜弟,今儿个就给我吸引视线是吧。

    看见百里昭月,殿内说话声都小了下来,众人们神色各异的打量这个传说中脾气不大好的太子殿下。

    你们说你们的,别看我,别看我啊!越紧张表情就越倨傲的百里昭月站在殿门口,紧紧抓着书盒的左手被檀木提手硌的发疼。百里昭月暗暗吸气,对着殿内冷声斥道:“本宫脸上有花?”

    果然如传言中一般暴躁,打量的少年们吓的连连收回视线——有人拿书掩面,有人垂头盯裆,总之是不敢抬头了。

    没有视线聚集百里昭月放松不少,正要抬步往里迈,忽而目光一闪,视线停顿在自己座位后面的书案上。

    越辞盘腿坐在蒲垫上,双手垂在两侧,抻着背下巴抵在书案上。他一副痞态对上了百里昭月的目光。

    其实他已经观察了百里昭月好一会了:少年即便穿着款式简单的便服,也难以掩盖身上那种矜贵高傲的气质。许是随了前皇后的容颜,生得一副明眸皓齿,比他在漠北见过的姑娘都好看。不过不知为何,少年对自己似乎有着强烈的抗拒之意,虽然目前表现的还不是很明显。

    果然,看见自己后,太子殿下的眼神瞬间就谨慎起来。

    他怎么坐这里了!百里昭月立刻看向越辞之前的位置,白白胖胖的少年被迫换到后面,此刻正举书做遮掩,热情的和左邻右舍联络感情。忽然察觉周边的同窗神色拘谨,不好的预感升起,他连忙转正肥胖的躯体悄咪咪从书册上方向前看去,发现太子殿下正目光冷冷看着自己。

    见百里昭月有发怒的征兆,越辞心下一动,直起身冲百里昭月高高举起手晃了晃:“殿下,早啊!”

    少年们佩服的看向越辞:不愧是大虞最年轻的将军,这种情况下还能嬉皮笑脸的和太子殿下套近乎,勇士!

    见状,二皇子皱眉沉思,三皇子表情难以言喻。

    不要再‘早’了!百里昭月气闷,好不容易被他吓得大气不敢出的少年们,又偷看过来了!

    百里昭月内心骂娘,面无表情的点头回应后,又瞪了眼偷看过来的少年们,才端坐在自己的书案前。

    本以为自己冷脸相对,驳了越辞的面子后他感到尴尬不这么热情。结果越辞反而伏案倾身,一手拿起案上的毛笔在百里昭月的脸侧挥动:“殿下用过膳食来的?”

    能别对谁都自来熟好吗!再说我用不用膳跟你有半毛钱的关系?百里昭月转过身,冷眼、冷声道:“越将军有事?”

    “没事啊。”越辞故作不见百里昭月的冷淡,转着手中的毛笔笑嘻嘻道:“同窗间的关心问候。殿下你今日看起来好像没精神啊。”

    废话,他昨日躲在书房整整练了一下午的字才模仿出原主的笔迹,晚上又抄了两个时辰的‘礼仪篇’,换成现代时间那就是写了整整四个小时的毛笔字,十一点睡觉,早上五点就被喊起来,洗漱、再跑大半个皇宫给皇室最尊贵的母子二人请安后回自己宫殿用膳、再到他来太学院,从昨天到今天,他感觉自己就像被鞭策的陀螺,一路都在转。

    这么一想,百里昭月更没有好脸色了:“本宫和你不熟。”

    明目张胆围观全过程的二皇子,忍不住插话道:“越辞,你什么时候和四弟关系这么好了?”

    “好?”越辞瞥向二皇子:“二殿下是没看见太子殿下对我冷如寒冰的态度吗。”

    原来你看得出来我态度冰冷不想理你。看出来还不停搭话,百里昭月严重怀疑越辞是故意的。

    二皇子还要说些什么,这时殿外进来一仆从,高声到:“今日课程改成室外骑射课。请各位殿下、公子移步更衣,换好骑射衣物一炷香后于后山武场集合。”

    “外面这么冷,你要本殿下上骑射课?”二皇子也顾不上八卦了,转过头对着仆从道:“况且本殿下也不需要练骑射,你去告诉骑射师傅,本殿下请假。”

    仆从从容道:“回二殿下,今日骑射课陛下也在场。”

    二皇子哽住,神色尴尬的冷哼一声,然后抱着暖手炉出去,叫来内侍嚷着要最厚的胡服。

    一听陛下要观课,众人立刻做鸟兽散去。

    三皇子不急不缓的起身离开。五皇子犹犹豫豫,最终还是没敢面色阴沉的太子哥哥,自行离去。

    唯有百里昭月一脸木然的呆踞坐案前,骑他会,射他还没来得及练呢!

    “殿下不去换骑射服吗?”

    轻佻的嬉笑声入耳,百里昭月忍无可忍的看过去:“越将军这么爱多管闲事?”

    “殿下对我好像有非常深的敌意啊。”越辞道:“第一次见面就叫人打杀我,臣就这么招殿下讨厌吗?”

    我*!一句国骂在百里昭月喉间翻滚,好在他及时憋了回去。却控制不住杏眸瞪大,言辞虚虚:“呵呵,越将军说话,本宫听不太明白。”救命呐!我的马甲!

    “殿下,奴才见其他···”半夏的一只脚跨入殿内,在看见越辞后又生生退了回去:“咦,我家殿下呢。”

    猪队友!你家殿下要被你浮夸的演技气死了。百里昭月扶额:作者大人,求你以后写书给反派小弟加点智商值吧,反派智商低下,容易衬的主角们也像个弱智。

    越辞似笑非笑的看着恨不能挖个地洞躲起来的百里昭月,喊住要离开的半夏:“小内侍,你家太子殿下不就在这吗!”

皇子将军的赌局

    武场建于太学殿后山下。山于北面,挡住来自于北侧的风。东西侧分别建有马厩,兵器房。近百亩地大小的武的场环顾其内,感受不到丝毫的风。

    换完胡服赶到武场时,百里昭月一眼看见场内列坐一排的箭靶,观景的长廊下安置了近百只拉力不同的弓分别搭放于弓架上,箭囊、护臂都一一配置妥当。喜欢舞刀弄枪的少年已经挑完趁手的弓箭开始练习了,不喜欢或是不善于射箭的少年们则远远的在一旁躲着,比如百里昭月。

    场内二皇子连着两箭都中红心,引来一阵少年的高贺声。廊下的几个小内侍见自家殿下如此大出风采,恨不得长出尾巴翘上天去。

    “我们二殿下太厉害了!正中红心!”

    “又中了!还是红心!”

    “我家公子也中了!公子英勇!”

    “我家公子终于不脱靶了!公子加油!练成百步穿杨把他们都比下去!”

    场上少年们比射箭,场外内侍仆从们比主人,欢呼比叫声一浪高过一浪,好不热闹。

    半夏看的眼红急了,望着自家只顾着品茶吃点心的殿下眼巴巴道:“殿下,您也去试一试吧。”

    “干嘛。”百里昭月捧着热茶碗,撇他一眼道:“要本宫去射箭,好要你跟他们一样攀比炫耀?”

    被点破了小心思,半夏黯然退下。

    这时,靶场上突然爆发出空前一致的欢呼声,百里昭月捧着的茶碗差点被吓的翻出去。他抬头看向靶场,见越辞掌着弓一身玄色胡服侧立于人群之中,弓弦上拉满了三支箭,随着他那修长有力的指骨放开三支箭齐齐破空而去,随着周围再一次欢呼声响彻,三只箭正中百米外的红心上!那拳头大的红心上此刻已经插入了五支箭。

    不愧是人气仅次于男主的角色。不过他这风头出的太大了,一旁的二皇子的脸已经黑成锅底了。三皇子看不出情绪,不远处独自举着弓,然后又射偏了一箭。

    热闹是别人家主子带来的,唯有孤独是自家殿下的特有色。

    “本宫准许你和他们一块喊。”百里昭月收回视线,心累道:“只要你能别在我耳边唉声叹气。”

    “可是···”半夏神色哀怨的瞅了眼自家太子,言辞低落:“人家有主子射箭,助威呐喊。就是最不擅长箭术的三皇子还咻咻射了几发。殿下一直坐在这吃吃喝喝,奴才喊什么呀。”

    百里昭月送至嘴边的茶碗喝也不是,放也不是,他就不该对这猪队友抱有一丝的仁慈之心。

    “陛下到!”

    说好的一刻钟后到,黄花菜都凉了您老才在众多侍卫和武师的前呼后拥下现身。所以说穿书也是个技术活,都姓百里可这待遇差的不是一丁半点。百里昭月放下热腾腾的茶碗,麻溜的从暖和的虎皮垫子上爬起来,认命的给人当儿子。

    他一马当先的赶在人群的最前头,带头行礼问安。

    “你们该干嘛干嘛,不用在意朕。”虞帝道:“方才远远就听见呼声,有什么好玩的,说来给朕听听。”

    二皇子酸不溜的开口:“父皇,这种场合下能大出风头的也就是他越将军了。”

    “这也叫出风头?”越辞轻笑道:“陛下身边有品级的羽林大都能做到如此,是殿下大惊小怪了。”

    方才百里昭月就悄悄退出人群,听见越辞的话他好奇的推了推身边的娃娃脸守卫,悄声道:“楚大人,那越将军说的是真的?”

    自从上次护送过百里昭月后,楚政对这位事精太子没什么好印象,不求交好,但求以后能与这位太子殿下离的远远的,最好别有什么牵扯:“差不多吧。”楚政不冷不淡道。

    “什么叫差不多,那你能行吗?”百里昭月穷追不舍,他对这个世界的武力值缺少些认知,万一日后遇到危险,起码也要懂点武力值水平,好知道向谁求助啊。

    楚政脸色不自然道:“臣只能齐发两箭。”

    “咦,楚大人只能射两箭啊,你不是有品级的吗。”百里昭月迟疑一瞬,沉吟道:“不过两箭也够了。”

    楚政被百里昭月的疑问问的面红耳赤,羞怒下就要避他不理,又听见他后面一句话,就要开口问他’两箭也够了是什么意思‘,忽而听见前方越辞一副傲然的看着二皇子,挑眉大声道:那臣要是把眼睛蒙上射中可移动的靶心,殿下是不是要惊掉下巴。”

    在场的人满脸震惊的盯看越辞,这小子未免太过狂妄了些!私下吹吹牛也就罢了,这当着陛下的面也敢大放厥词,一个不慎可就是欺君之罪。

    二殿下嗤笑一声就要笑他口出妄言,结果虞帝很是感兴趣的‘哦’了一声开口道:“之前你阿父给朕的手书里就提到过你箭术不错。今日听你之言,越大将军倒是还替你谦虚上了。”

    二皇子立刻插话道:“说不定他就是在父皇面前吹牛吧。”

    “我们越家人可从来不说大话。尤其在陛下面前,阿父说过:臣子可同君主自谦,但绝不可夸大。”越辞道:“二殿下不信,那我们比一场好了。陛下您和各位武师做个裁绝如何?”

    虞帝被越辞一番衷言说的满意之极,兴然点头道:“准了,朕就替你们做个裁决!”

    二皇子连忙道:“父皇,儿臣可没有说自己可以蒙住眼睛射中活靶。”

    虞帝也反应过来了,问道:“越辞,二皇子的箭术朕清楚,他秋猎时能勉强射只鹿就很不错了,你们二人怎么比?”

    “回陛下,我们比速度!”越辞道:“就比半柱香的时间里臣和殿下谁射在靶心的箭支多,臣蒙眼射活靶,殿下随意。”

    一旁的武师连连点头:“这个法子不错!”

    虞帝道:“既要比试,太子、老三、老五、还有你们都可以上去比试。前三者朕有赏!”

    除百里昭月,在场的少年们紧张又兴奋,今日陛下亲临观课不说,还开设了比试。这不正是展示自己的好时机吗!他们暗道要努力表现,争取在陛下面前留下好印象,给家族争个脸面。

    “父皇!儿臣就不比了吧。儿臣也就射兔子的箭术,还是不献丑了。”想了想,百里昭月迟疑道:“儿臣喜欢骑马,不然您再开个骑马的比赛?”

    二皇子立刻道:“四弟你太谦虚了,要说献丑,我们兄弟里三弟和五弟才最有发言权,他们二人都没开口拒绝,你就别扫兴了。”

    你是狗吗!这么爱多管闲事!

    三皇子冷声:“人有所长,人亦有无所长。二皇兄讥讽别人的时,先想想自己是否完美。”

    五皇子不敢同三皇子那样当场反击,只站在一旁默默点头认可。

越家人从不妄言

    百里昭月举着酸痛的手机械的放着箭,耳边是一声盖过一声的助威声。其中以越将军呼声最大,其次是楚大人,然后掺杂着时强时弱的殿下公子。好多人腕臂力气不支,射偏了还有人喝倒彩,心态不稳的羞愧退场,然后场外的人立刻附上唏嘘声。

    要不是太子的身份杵在这,百里昭月一开始就麻溜的退了。虽然没人敢对他喝倒彩,可他没射几箭就体力告急,为了不站着尴尬他开始装模着样的假射,于是他的箭囊成为了在场所有人中补的最勤的。眼见太子又补了一轮箭支,众人目光留意过去,只见太子殿下如上了发条的机器一般,取箭,放箭,再取箭,放箭···整个过程弓都没拉开箭支就射了出去。而在他脚前方十米左右覆盖了一地七零八落的箭支,这距离便是不使弓箭徒手投掷都能丢到的。

    众人非但不敢喝倒彩,他们连眼睛都不敢瞟过去——太子殿下的箭术着实叫人不忍直视,他们怕自己看不下去忍不住讥讽叫骂出来。

    最后虞帝看不下去,叫他收了弓赶紧滚回来。百里昭月顿时乐不可支,丢了弓就往长廊下跑。

    半夏默不作声的奉上新盛的汤,百里照月满意的接过喝了小半碗。他无视半夏的欲言又止,然后才兴致勃勃的把目光投向场内。

    越辞这种炫技选手看的人热血沸腾:但蒙眼这一项足够燃起场内的热情了,况且还加上了轨轮活靶。百里昭月心底心下忍不住叹:这越辞不愧是男主的大杀器。

    “香已燃尽!”

    场上只剩下不到十人,侍从们将箭靶并放一排,甚至不用数只看那几乎被射成筛子的箭靶,魁首也毫无悬念。

    二皇子当众喊下越辞,态度诚恳道:“越将军年少有为,是本殿下狭隘了。”

    见二皇子竟然放下身段道歉,众人无不动容:二皇子平日里一脸凶相爱计较,没想到他竟然还是个豁达之人。

    然越辞仰天一笑:“哎呀呀,能让二殿下能意识到自己的不足,看来臣真的很厉害了。”说着,他边得意的向长廊处走去,便大声道:“陛下,臣赢了!”

    众人:···

    后头,二皇子几乎要当场喷血,如果不是虞帝在,他怕是当场就揍人了。

    是以,百里昭月好奇:二皇子时常掉线犯傻,三皇子若是不开口,几乎佛的查无此人。越辞刚从漠北归来,前期不管是原主还是二、三皇子,与他都没什么交情,而且以越辞目前对他们二人的态度来看,他前期根本就没有站队的想法。可随着后续剧情的发展,二皇子、三皇子还有越辞三人最后是联手了的,这其中必然有契机,然而这契机,正是原主最后落败的关键。

    那边,虞帝笑着问越辞想要什么赏赐。

    越辞的目光扫过踞坐在长廊下低头沉的思百里昭月,道:“臣自从漠北回来后,陛下先是赐府后又送臣入太学,短短数日臣已经受到陛下圣恩,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臣吃不惯京中饭菜,这短短数日便瘦了许多。”越辞道:“不知陛下能不能赏给臣一个会做漠北菜的厨子。”

哪凉快哪呆着去

    半夏一脸同情道:“这越将军还真可怜。还好我们太子宫的御厨什么地方菜都精通,殿下就不会因为吃不到想吃的饿瘦了。”

    “哈?”百里昭月隐约生出一股要血亏的预感。果不其然,二皇子前一分钟还被越辞气的吐血,眼下跟打了鸡血似的:“父皇,儿臣记得四弟宫中有一位精通北方菜系的厨子。”

    所以我宫里的厨子和你有毛关系,百里昭月捧着茶碗,远远翻了二皇子一个白眼:自己和人家打赌输了,用弟弟的花献佛,脸够大的。

    那边越辞一脸犹疑道:“臣不好收太子的人吧。”

    嘴上说着不好,你倒是拒绝啊。

    二皇子大方道:“一个奴才而已,四弟没那么小气。”

    大庭广众之下,臣子都讨赏了,而且要的合情合理,他一国之君既然答应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眼见虞帝就要答应,一旁的卓德悄悄靠过去,提醒虞帝道:“太子身边的人,多是皇后娘娘留下的。”

    想到病世的沈皇后,虞帝顿时想明白了什么,立刻看向二皇子,目光锐利,不怒而威。二皇子心下一颤,知道虞帝看出了自己的小心思。

    一旁的众人再迟钝,也看出来现场的紧张气氛。

    唯有越辞还在道:“若是太子殿下不愿意割爱,臣借那厨子几天也行,等他教会了府中厨子再送还殿下。”

    虞帝脸色稍愉,就要应下,百里昭月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父皇,越家于漠北苦寒之地为我们大虞镇守国土,抵御外敌,是功臣。越小将军更是从小长于漠北,他先前斩敌立功,您听说人家战场上受伤,立刻唤回京城养着。如今越小将军不过是要一个会漠北菜系的厨子,您又替儿臣不舍得,儿臣才不小气呢。别说一个厨子,就是我太子宫的厨子都送给越将军又有何不可。”

    “行!”虞帝眉眼带笑,满意的看向百里昭月:“朕帮你这个小东西守着人,你还嫌朕小气了?”

    “儿臣知道父皇心疼儿臣。”百里昭月道:“不过这厨子是儿臣送给越将军的,可不算父皇的赏赐。”

    在场的武师笑道:“陛下,太子殿戏这是要替您散财了!”

    “那臣就厚着脸皮再讨一次赏了。”越辞立刻道:“也谢太子殿下,忍痛割爱。”

    虞帝笑道:“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

    武场事后不久,二皇子被虞帝寻了个由头,禁闭半月。

    “二殿下真是活该!”半夏还有些惋惜:“不过陛下最该把二殿下皇子府的姬妾都赏给越将军。”

    “闭嘴!陛下如何处置皇子可是你能议论的!”春露从殿外进来,呵斥道:“我看自从殿下带你去过一次行宫之后,你是越发口无遮拦了!”

    春露长得一副温婉可人的模样,往日总是柔柔软软的笑着,便是管理做错事的小女侍也是循循善诱的安慰说教。百里昭月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冷下脸发脾气。

    有时连自己都敢反驳的半夏竟然不敢同她顶嘴,只放低了声音道:“春露姐姐,我就是在太子宫内说说,在外面从不说这些。”

    “你要敢再外面说,我定不饶你!我们殿下平日里多么体贴的一位主子,外面还不是传的离谱,什么阴晴不定,性格暴虐。”春露厉声道:“这其中少不了你往日狐假虎威的功劳。”

    卧榻上观察春露训人的百里昭月心道:体贴个鬼!你给你家殿下套了多少层滤镜啊,他哪次在外面受了气回来不是对着殿内的内侍们非打即骂。这整个太子宫也就你和半夏没挨过打骂。

    半夏不敢再言,缩着脑袋像被主人凶了的肥狗狗一样。

    看着半夏被训的可怜巴巴的模样,百里昭月解围道:“春露,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春露冲半夏撂下一句:日后再这般行事,殿下不舍得罚你,太后娘娘也饶不了你。而后一转脸,面向百里昭月恢复了那柔顺的模样:“是越将军送来的邀帖。”

    “越辞?”百里昭月不想同主角团的人接触太深,况且他每日在太学应付那些夫子和世家子弟已经够他费神了,难得一次沐休他那都不想去:“帮本宫回绝了。”

    春露道:“听说越将军只邀请了殿下,奴婢已经帮殿下婉拒了。”

    “只邀请了本宫?”百里昭月接过春露手中的邀帖打开——狗爬式字体映入眼帘。难怪太学里从未见他提笔写字。看罢,百里昭月道:“叫人给越将军回信,本宫明日一定赴约。”

    第二日一早,百里昭月先后同虞郑太后请安后完成了每日一篇大字后,百里昭月换上便服带着两个侍卫一路溜溜哒哒的走去将军府赴约。

    一早就收到太子殿下要来将军府做客的越管事,带着将军府奴仆早早的候在大门口,等着接见太子。结果临近晌午都没看见太子殿下专属的豪华大马车。

    负责通报的小武卫伸长了脖子一边瞅着巷口,一边回头冲大门口的大胡子叫道:“越管事,都晌午了也没看见太子殿下的车马,我们少将军是不是被太子殿下给驴了?”

    刚走到巷口拐弯的百里昭月抬头看了看天,冲身后的两个侍卫问道:“这就晌午了?”

    侍卫道:“回殿下,没有。”

    百里昭月安下心。虽然他从皇宫步行出发,一路上走走看看,也不至于就耽搁这么多时间。

    另一位侍卫开口道:“确实没到晌午,差了一刻钟。”

    “哈?”

    小武卫扒看在墙角,小声嘀咕着太子殿下不守诺言之类的,忽而眼前出现冒出一位长得十分精致俊美的少年!乖乖,京师果然和漠北不一样,就是路便的少年都比漠北的小女娘好看百倍。不过他现在无暇欣赏,小武卫摆手道:“我也刚回京,对这片不熟,问路请回前方巷口买一张胡麻饼,那卖饼的大爷就会告诉你了。”

    “我不问路。”百里昭月道:“我去将军府。”

    小武卫打量着少年和他身后的两个面无表情的护卫,警惕道:“就算你长的好看,将军府也不是你说去就去的。况且我们府内今日有贵客要迎,你要不改日来,要不就哪凉快哪呆着去。”

    “放肆!太子殿下岂容你在这大放厥词!”

殿下登门送土鸡

    将军府大门口十多号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脸高冷的矜贵少年和他身后的两个跟班散步似的溜达了过来。小武卫面如土色的在后面做手势:这位就是我们等了一早上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出行未免太简陋了些,这朴素的作风与传言中连口水都不喝隔时辰的奢靡行为不符啊。

    怎么都不说话啊,我好歹也是太子你们这么明目张胆的盯着我看是要砍头的!百里昭月无语:“你们将军邀本宫来是为了晾本宫在他将军府门口吹风的?”

    越管事抖着一脸大胡子,连忙抱拳行礼:“太子殿下圣安。那个···里面请,里面请。”他退着引路,身后的仆从连忙两侧散开让出一条道来。

    “等等!”百里昭月冲身后道:“东西。”

    众人这才注意到太子殿下身后的两名侍卫手里提着满满当当的东西。随着其中一位侍卫的提递的动作,众人隐约中好像听见了一声奇怪的鸣叫声。

    越管事连同一旁的仆从连忙从侍卫手中一件一件的接过大包小包,过程中,其中一个灰麻布袋里好像有活物挣扎的动静,他吓了一跳差点脱手。侍卫面无表情的提醒道:“拿稳了,跑了可不好抓。”

    跑了不好抓?

    越管事谨慎且沉默的紧紧攥住那袋口,心里疑惑太子殿下的举动却不知怎么开口询问。

    接收到通传的越辞这时正赶到大门口,一眼就望见门外那一脸倨傲不耐却还是安静站着的少年,想到小仆一脸震惊的说‘太子殿下步行到了将军府’时,他顿时生出一种果然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越辞抬步走了过去,笑道:“殿下再晚半刻,臣府上可就开饭了。”

    “所以说来的早不如来得···巧。”百里昭月边说边转身,却在看见越辞一时怔住:越辞不是以往那般穿着便宜行动的暗色束袖直裾服,今日他虽然依旧穿的深色玄衣,可款式却是宽袖曲裾,交领三重、袖口镶边,腰间系云纹绸带,佩双蝠玉扣。他身高腿长,从小习武使得他体态极其悦目,宽袖曲裾完美的凸显出他的腰线。精致文雅的华衣穿在气质懒散的越辞身上,就像天上一边下着凉爽的细雨一边还挂着金灿灿的太阳,那种入目难忘的反差感,衬得他整个人越发的风流霁韵。

    从小帅到大的百里昭月虽然从未刻意注重外貌,可这一刻他竟产生了一丝难以言表的羡慕,大概这就是当反派的心理,无论哪方面的类比都不甘屈居主角团之下。百里昭月不冷不淡:“正好本宫饿了,传膳吧。”

    越辞笑道:“越叔,叫厨房——传膳。”

    后面越管事应了一声,提着手里的东西正要离开,越辞耳聪目明立即发现了越管事手中的动静:“手里拿的什么?”

    越管事也想知,他一脸大胡子动了动:“是太子殿下带来的···”具体什么东西,越管事暗示的看了眼百里昭月,他可不敢问。

    越辞便看向百里昭月:“殿下这是?”

    “路上随便买的。”百里昭月道:“第一次来,总不好空手吧。”话说,太子来将军府做客送这些东西会不会不太合适啊。不管了,万一送金银珠宝被扣上收买人心,笼络武将的帽子更不合适!

    便是越辞,也被百里昭月如此客气知礼给整懵了,大虞国数百年历史,他应该是第一个收到太子上门做客送礼的臣子吧。

    见越辞一脸难以言表,百里昭月以为他避嫌不敢收,不愧是主角,行事就是谨慎!百里昭月冷笑道:“都是街上买的一些不值钱的点心蜜饯,最贵的也就那个大胡子手中袋里的两只土鸡,将军不会以为本宫要拿这些东西笼络你吧。”

    越管事呆滞的提着手里的土鸡,脑子里都是太子殿下嫌弃的语气,心底伤心:大胡子多好啊,冬天保暖不冻脸。

    土鸡?众人终于明白第一眼见到太子殿下那种目瞪口呆的复杂情绪从何而来。

    从早上到晌午一路步行而来做客的太子殿下,他行事做法就像常百姓走亲戚做客。尤其是太子漫不经心的说最贵的不过是两只土鸡,就像是有心接济心气高的穷亲戚,给钱怕不收,便煞费苦心的换成不好拒绝的食畜。

    不过他们将军穷吗。

    ······

    “殿下尝尝,漠北的乳酪。”

    “还有这个漠北的炙烤乳羊,京师可找不到这么鲜美的肉。”

    一开始尝鲜,百里昭月吃的还挺高兴,可不过一会他就腻的不行,渐渐放缓了速度。不过越辞比他想象中还要热情好客;“殿下,怎么不吃了?别客气。”

    最后百里昭月不得不出声拒绝:“本宫吃不下了。”

    “殿下怎么比小娘子的饭量不如?”越辞道:“难怪殿下撞到人反而自己倒了。”

    这年头作者们就不能写两个性格正常的主角吗!像这种一开口就噎人的他就该是反派。

    “越将军的待客之道着实欠妥。”百里昭月道:“一桌子漠北菜本宫吃不惯。”

    越辞摆出你这人不识货的眼神,惋惜道:“这些可都是从漠北千里迢迢带回来的,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殿下以后再想吃怕是要亲自去趟漠北了。”

    “哼!本宫想吃什么还要亲自动手?”我现在多少也是一国太子,你瞧不起谁呢!百里昭月冷讽道:“只是不知,越将军既然连漠北的牛羊都带了回来,漠北的厨子又怎么会忘呢,你大费周章设计了一场赌局,难道就为了借父皇的手中要走本宫的御厨?”

    “那御厨不是殿下心疼臣,怕臣吃不惯京师的菜送给臣的吗?”越辞一脸无辜:“臣当时说的可是借。”

    你要不要回想一下自己当时从欲拒还迎到不得不委曲求全的态度,当时那么多侯爵子弟看着,他连个厨子都不舍得传出去地位何在!百里昭月道:“少转移话题,本宫问你为什么从本宫手中要走那个厨子。”

    “今日,又为什么只邀本宫一人来你府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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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3452/ 第一时间欣赏穿成反派太子后我只想被废最新章节! 作者:杏子快跑所写的《穿成反派太子后我只想被废》为转载作品,穿成反派太子后我只想被废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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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反派太子后我只想被废介绍:

社恐在校大学生,因一次见义勇为的举动,穿书成了下场凄惨的病娇大反派。
为了活命,百里昭月每天都在努力稳人设。
“来人,把这个胆敢顶撞本宫的蠢货拉出去杀了!”
一旁的内侍看着自家笑的像个精神病的太子殿下,出声道:“殿下,这位是漠北之战刚凯旋的骠骑将军——越将军。”
百里昭月:玩脱了!穿成反派太子后我只想被废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成反派太子后我只想被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成反派太子后我只想被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