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节：老禾
季晴睁开眼，头痛欲裂，看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好像是在病房里，有疏淡的阳光照进来，窗外还有风吹叶子的声音。
“姐姐，姐姐，你醒了，你怎么样，还有哪不舒服吗？”
季晴转过脸，看到的是一张秀气又陌生的的脸，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这是谁？她怎么在这里？
“这是哪里，我怎么了——”季晴挣扎着要起来，起身的时候看到被子上写着：YX市第一人民医院外科4-308。
“你是？”季晴还有点晕，伸手一摸发现自己头上绑着绷带。
“我是潘雨洁，我叫大夫来看看。”女孩子按了下呼唤铃，扶着季晴坐了起来，季晴模糊想起这应该是老潘的女儿，热哈大叔叫小潘的女孩子。
“我没事，乔——我的两个朋友呢？”
季晴模糊想起来了，她在急救司机的时候，发生了二次塌方，她最后的记忆是乔燃不顾一切的扑在她身上……
“你的那个朋友没事，不过他也受了点伤，还没醒来，热哈大叔和我爸在那边。”
小潘有点紧张，不由站起来跟季晴说话，眼睛怯怯的看着季晴。
“老禾，老禾应该没事吧？他当时去车上取东西了——”
季晴想着老禾当时不在现场，这时门开了，医生进来检查季晴的情况。
季晴有点轻微脑震荡，脚上受了点轻伤，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因为过度劳累，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现在已经是第三天的下午了。
等医生检查完，季晴说什么也要去看乔燃，小潘拗不过她，只好扶着她慢慢去了隔壁病房。
看到乔燃安静的睡着，虽然右手骨裂，但是注意一点，养几个月就能好，幸好其他无大碍，季晴才放下心来。
热哈大叔和老潘都一脸憔悴，坐在乔燃的病房里，看着季晴醒了也算松了口气。
“老禾呢？就是跟我们一起来的那个朋友？”
季晴很诧异一直没看到老禾，按老禾的习惯，他一定待在乔燃不远的地方，怎么醒来半天不见他。
热哈大叔张了张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乔燃，示意老潘看着，拉着季晴出了病房。
“女伢子，不是，大夫，我，我对不起你们啊，我把你们叫去救人，没想到，没想到——”
热哈大叔说完老泪纵横，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居然哭得肩膀直抖。
“老禾？老禾出事了？他在哪，你带我去看他，他在哪里？”
这时候季晴还想的是老禾是不是受了重伤，在另外的病房？还是还在抢救？她忍不住抓住了热哈大叔的胳膊，急切的想知道老禾的下落。
“老禾，老禾他被石头撞到了头部，没，没抢救过来，昨天晚上，走了……我对不起你们啊，我，我怎么对你们的父母交代，怎么对蒲教授交代……”
热哈大叔抱着头，蹲在了墙角，1米8几的彝族壮汉哭得喘不过气了。
“老禾，老禾没在班车边，怎么会，怎么会被撞到头？”
季晴还来不急把所有的信息消化掉，腿软了一下，靠着墙才勉强撑住。
“热哈大叔，老禾他，他不是回我们的车上拿东西了吗？他怎么会被撞到？”
“女伢子，你是医生，你可能撑住，屋里还有一个没醒呢。”
热哈大叔看着季晴这样，抹了一把也眼泪，忙站起来，扶住了她。
“老禾怎么会被撞到头？”
季晴还是直愣愣的看着热哈大叔，表情象凝固了一样，思绪也想凝固了，想不通，弄不明白，老禾怎么了？
“他，他看到塌方，就跑过去把你们推开了——有块石头，有块石头正好撞到他的头。”
热哈大叔简直说不下去，最后的话几乎咽在喉咙里。
“老禾，他，他把我和乔燃推开？他？他？他没抢救过来？”
热哈大叔难过的点点头，偏过头擦了擦眼泪，不忍心看季晴。
季晴终于听明白了，她握着热哈大叔的手直抖，眼泪止不住的下落。
老禾，救了他和乔燃，老禾，不在了，而且走得如此匆忙，连一句话都没留下。
大巴车的司机也没抢救过来。
……
乔燃直到当天深夜才醒来。
在乔燃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季晴强撑着心里的悲伤和疲惫的身体，给乔妈妈乔爸爸打了电话，请乔妈妈和乔爸爸来帮忙处理后续的事情，季晴这时候除了依靠乔妈妈乔爸爸，已经不知道怎么办了。
难过、痛苦、内疚，各种情绪纠缠着季晴，她勉力撑着，努力用平静的声音跟乔妈妈简单说了这两天发生的事。
乔妈妈一听季晴和乔燃在医院，在电话里急得也快哭了，还好乔爸爸镇定，接过电话听季晴把话说完……
乔爸爸又给易姐打了电话，他们都赶着能买到的最早的航班，飞往昆明再辗转到玉溪。
季晴还给蒲老爷子打了电话，蒲老爷子知道他们出事后从家里着急着往青鱼嘴赶，火气攻心晕在了巴吉老人家门口，还好巴吉老人知道些土方法把蒲老爷子抢救过来，此刻虽然无大碍，但也在县医院住院。
蒲老爷子声音沉重又疲惫，说了句自己没照顾好他们，对不起老禾，又叮嘱季晴照看好乔燃，就挂了电话。
季晴理解，蒲老爷子一辈子刚强不轻易掉泪的，就算再难过，也不会在人前轻易流露，尤其是在晚辈面前。
季晴打完电话，又去看了看乔燃，他因为胳膊撞伤骨裂，流了不少血，一直昏睡不醒。
季晴看着他睡得安详的面容，倒希望他不要这么快醒来，这时候她害怕面对乔燃，不知道怎么跟乔燃说老禾的事情。
乔妈妈和乔爸爸赶到玉溪第一人民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乔燃还没醒来。
季晴看到乔妈妈，叫了声“林阿姨——”就说不出话来，乔妈妈紧紧抱住季晴，拍着她的后背一直安慰“没事了，没事了，我和乔叔叔来了，你去好好休息。”
乔妈妈陪着季晴半天，安慰了半天，季晴怕乔妈妈担心，就闭着眼睛假装睡着了。
季晴虽然很困很累，但是心里事情太多，实在睡不着。
不过季晴想就这样逃避，她怕等乔燃醒来不知道说什么，她心里充满了内疚，她觉得无法面对乔燃。
从清醒后，季晴就一直非常自责，如果不是她坚持，就不会把乔燃和老禾带到危险的境地。
她是医生，救死扶伤是职责所在，但是乔燃和老禾，他们，他们是被自己拖累了。
有个声音一直在季晴耳朵里回响，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那么他们可能根本不知道这次事故，那么老禾就不会出事；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坚持到最后，如果他们早一点走，那么就不会遇到二次塌方，老禾就不会因为保护他们而被砸到……
如果没有老禾，那块石头是不是就会砸到乔燃头上，如果没有乔燃，那块石头就会砸到自己头上，这时候，季晴宁愿那块石头砸到自己头上。
可是世间没有如果，就算再有如果，季晴的选择可能还是一样，乔燃的选择可能还是一样，老禾亦是如此。
季晴在这样的自我煎熬中心力交瘁，凌晨发起烧来，医生给打了点滴，才迷迷糊糊睡去。
等季晴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新的一天的中午了。
乔燃坐在她床头，一只手打着石膏，脸色苍白又憔悴，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季晴，你醒了，还有哪不舒服吗？”
其实这两天季晴和乔燃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每天都混混僵僵的，没有从那场事故中真正清醒过来。
乔燃醒来后知道老禾不在的消息，一度失语，很久都不能发声。
直到易姐赶来，关着门跟乔燃在屋里谈了很久，乔燃才逐渐恢复正常。
乔燃见她醒了，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但他眼里沉淀着浓浓的悲伤连笑容都无法掩饰，声音也沙哑。
“我没事，你呢，除了手，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吧？”
季晴坐了起来，看着乔燃的样子，想到老禾的事，心里狠狠抽了一下。
乔燃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站起来给用左手给季晴倒了杯水：“你喝点水。”
却因为手颤抖不已，水洒了很多。
乔燃仿佛没看到水洒了，机械式的拿起水递给季晴。
季晴拿着杯子，喝了口水，两人没再说话，就这样沉默着，他们两在一起第一次有这么沉默的时候。
“林阿姨，乔叔叔——”季晴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先开口。
“他们，他们和易姐去处理……事情去了。”乔燃两眼发红，不敢看季晴，转脸看着窗外。
“老禾的后事”这几个字，乔燃咬着牙也说不出来，到现在他还不敢相信，老禾就这样没了。
“乔燃，对不起——”季晴看到这样的乔燃，心痛不已。
“对不起？对不起什么？要怪也怪我，我带你们出来的，我——”
乔燃说不下去了，此后两人再也说不出话，乔燃坐了会，让季晴好好休息，自己就回病房了。
就像季晴之前不敢见到乔燃一样，乔燃现在也不想见季晴。
季晴是愧疚，乔燃是难过，他们只要想到老禾用性命保护了他们，老禾不在了，他们还活得好好的，彼此都很难过，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乔燃瞒着季晴，醒来后偷偷去停尸房见了老禾的遗容，石头砸到了他的头部，面部还是整洁的，如同睡过一样。
乔燃想到自己在昏过去前有个宽厚又坚实的胸膛护住了自己，那时候他以为就像之前无数次一样，心里很踏实的想着“老禾来了！”，就放心的闭上了眼。
老禾在很多场合这样护着他，在演出拥挤的后台、在粉丝狂乱的机场、在人群纷扰的拍摄现场……没想到这一次，这一次，居然成了最后一次，
老禾才比乔燃大5岁，从乔燃出道开始就跟着乔燃，任劳任怨忠心耿耿，对乔燃如兄弟似手足，乔燃不能想象没有老禾的日子。
乔燃想起第一次见到老禾，是他刚出道一个月的时候。
那时候他们是十八线新人，3个人共一个助理，乔燃是老禾跟的最没名气的艺人。
那天是乔燃去参加一个综艺节目，也是乔燃第一次参加综艺节目录制。
录到一半的时候到了中午，乔燃去换衣服晚了点出来，剧组提供的盒饭就没有了。
谁也没注意到这个来打酱油的小孩还没吃饭，乔燃也不敢说话，就坐在一旁等着下午开机。
一会老禾拿了份便当过来，说刚借了剧组的微波炉热了，打开一看，里面有虾有鸡肉，西兰花，很丰富。
乔燃当时还以为是公司准备的，做了半天节目真是又冷又饿，就接过来大口吃起来。
旁边一起来参加节目的小艺人都很羡慕，说怪不得你不急着出来吃饭，原来有这么好吃的便当啊，还说乔燃公司待遇真好。
乔燃一直记得那个味道，很香，像家的味道。
后来乔燃才知道，那个便当是老禾自己带的，公司哪有那么好的待遇。
乔燃很感谢老禾，老禾却笑笑说：
“我带你出来，当然不能让你饿着，我得照顾好你。”
末了，老禾又得意的补充：
“那天还好我对象来了，给我做的饭，要不我还真不好意思给你吃，那种场合也不敢拿出来，不能给你和公司丢脸。”
老禾一直很照顾乔燃，并没有因为他是新人就欺负他，苛待他，反而因为他单纯善良又正直而分外关照他。
乔燃也很珍惜这份感情，后来乔燃发展很好，老禾就一直跟着乔燃，也没再跟别的艺人。
这几年来，老禾不仅是助理，保镖，执行经纪人，也是哥哥是家人，和乔燃甚至乔燃的家人都建立很深的感情。
乔燃不能没有老禾，老禾已经成了乔燃生活工作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而且老禾去年刚有小宝宝，家里还有老人……乔燃不敢往下想，也不敢去面对。
这个时候，乔燃和季晴一样，他们都没法面对这一切，只有请易姐和乔爸乔妈来解决。
他们两都想逃避，想躲起来，他们明明没做错什么，但是老禾却是因为他们不在了，这个认知像一条蛊虫，反复噬咬着乔燃和季晴，让他们痛彻心扉痛不欲生，又无能为力。
老禾的家人是乔爸乔妈到达的次日上午赶到的，由当时参与抢救的民警、乔燃父母、易姐跟他们一起协商了老禾的后事，乔燃和季晴也在现场，但是他们两几乎全程没有说话。
只当警察把事故讲完后，乔爸爸带着乔妈妈、易姐、乔燃、季晴一起跟老禾家人鞠了深深的一躬，感谢老禾为乔燃季晴做的一切。
这时候乔燃才抱着老禾的父母哭出声来，一直说“我对不起禾哥……”。
老禾大名叫禾明，乔燃一直叫“老禾”，只有在及其正式的场合才叫老禾“禾哥”，这一次叫，却是天人永别。
老禾的父母沉默谦逊，衣着简陋但知书达理，自己泪流不止，却反过来抱着乔燃安慰了很久。
老禾的爱人是个娇小的小学老师，一直没说话一直再哭，在见到老禾的遗体时哭昏在了现场。
他们是来看老禾接老禾回家的，没有任何的追究责任的想法，善良朴实得让人心痛。
当易姐提出了丰厚的补偿后，老禾的家人震惊到不敢要。
“小明是做好事，是舍己救人，是我们老禾家的骄傲，我们怎么还能收你们的钱？”
老禾爸爸一直推脱，他原来是村里的老师，是识大体的人。
易姐费了一顿口舌才让他们收下这份抚恤金，其中一部分是公司给的，一部分是乔燃给的，还有一部分是易姐给的。
易姐在玉溪待了三天，易姐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工作人员过来，留在乔燃身边坐他的临时助理。
在玉溪待了近一个星期后，乔燃和季晴飞回BJ，乔爸爸乔妈妈飞回成都。
离开玉溪的前一天晚上，乔爸爸找了一家像样的餐馆，带着乔妈妈、乔燃季晴一起吃了个饭。
吃饭前，乔爸爸特意要了瓶白酒，倒了杯酒：
“我们马上要离开玉溪了，先谢谢禾明，请你安息！”
说完这翻话，乔爸爸的眼圈也红了，转头看着乔燃和季晴：
“禾明值得尊敬，他舍命救下你们，是希望你们好好的活着，你们不要辜负他。乔燃季晴，禾明走了，我知道你们难过，我们也很难过，但是逝者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你们回BJ要好好工作，好好生活，逝者安息，生者安乐，你们懂吗？”
“你们两也不要过于内疚，你们这次救了很多人，是做了件好事。你们去救别人，老禾又救了你们，都是善举，谁都不要有心里负担。”
乔燃和季晴都点点头，道理他们都懂，但是一时半会，他们很难从这种悲伤中走出来，尤其乔燃，这两天几乎都在沉默，除了配合处理老禾的后事，他很少说话。
“乔燃，以后禾家老小就是你的家人，你要给禾家二老养老送终，抚养小禾苗成人。”
乔燃点点头，忍不住擦了擦眼泪，乔妈妈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
自此乔燃负担了禾家小宝宝的抚养费和教育费，一直到宝宝成年，并一直照顾禾家，为老禾父母养老送终，为老禾尽了儿子的义务。
季晴也通过乔妈妈，一直定期给老禾家寄钱，不过这是后话了。
离开云南的那天天气很好，但是大家心情沉重，尤其季晴乔燃想到来的时候三个人高高兴兴的，回去的就成了两个人，心里全是难过。
季晴乔燃这两天几乎都没有单独相处的时间。
刚开始两人都有心结，后来乔爸乔妈来了，易姐也来了，忙着处理老禾的后事，还有工作上的事，乔燃有心无力，每天只是临睡前去看季晴，两人也说不上几句话，乔燃还想着上了飞机要好好安慰下季晴。
这次行程是非常私密的，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助理小黄还是根据易姐的要求安排了机场的特殊通道。
到了机场下车的时候，乔燃才发现小黄给季晴定了经济舱，他和小黄的时候商务舱，季晴需要自己去普通通道值机，小黄和他走特殊通道。
乔燃非常生气，平时他是轻易不发火的，但是最近几天心情极度不好，这会声音也大了点：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三个人不定一起？”
“易姐，易姐交代的，她说请方小姐谅解，最近最近是非多，咱们避嫌，避避嫌。”
小黄原来虽然也是为乔燃工作，但是基本上是被老禾安排一些外围的工作，现在直接面对乔燃，还见到乔燃难得的有脾气的时候，还真有点紧张。
“算了，我觉得这样安排挺好的，没关系的。”
季晴也能理解易姐的安排，拍拍乔燃的肩膀：
“我们回BJ再联系，你的胳膊还要定期检查，回BJ到国际部来吧。”
事已至此，乔燃也不好再说什么，看着季晴，好多话想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时间还早，我下去抽根烟，你们休息会，咱们过会再进机场吧。”
小黄也是机灵人，觉得应该给两人一点空间，就下车到不远处守着。
“季晴，对不起，这两天都没怎么好好陪你，本来还想在飞机上好好跟你说说话呢。”
乔燃拉过季晴的双手，放在自己掌心轻轻的握着，很内疚这几天忽视了季晴。
季晴摇了摇头，将额头抵着乔燃的下巴：
“我知道的，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家心情都不好，我也不能安慰你，其实是我很抱歉——”
“你别再胡思乱想了，我爸爸的话你还记得吗？我们不能辜负老禾，要好好的工作，生活！”
“嗯！”两人相拥无言，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你——傻不傻？泥石流下来你不逃，你整个人都挡在我背后，我知道的。以后不要这样，我希望你先保护好自己。”
季晴想起了乔燃那奋不顾身的样子，心里还是后怕，忙叮嘱乔燃。
“我保护你，是应该的，我们不是要互相守护吗？你也保护过我很多次——”
乔燃知道季晴在想什么，忙用左手把她抱紧了，轻轻抚摸着她的背，似是安慰季晴，其实是彼此依靠。
“好！那你也别想太多了，我们都听乔叔叔的话，不辜负老禾，好好的工作，生活。”
季晴也轻轻的搂着乔燃，她知道老禾对乔燃有多重要，她怕乔燃挺不住。
“嗯，你自己一个人注意安全，回BJ我有时间就去找你。”
乔燃松开手，冲着季晴笑了一下，看着季晴眼里藏不住的担心，他在心里默默要求自己，必须要坚强起来，回BJ还要好多事情去做，他要活得好，还要活得精彩，才不辜负老禾。
乔燃是被易姐骂醒的，乔燃还记得易姐那天说的话：
“……乔燃，今年你已经三十了，三十而立。老禾走了，我们都很难过，但是此时今日，我们要面对的事情太多了，你不能把所有的担子都扔给我……你要坚强起来，我们要赔偿，可能要打官司，还要自立门户，开工作室……你还要保持好状态，要准备年底复出……”
“你不能让那些黑你的人如意，你不能让那些爱你的人失望，不能让老禾失望，你自己不振作起来，没有人能帮你……”
想到这些，乔燃深深的吸了口气，对着季晴说：“我没事，我会好好的。我会带着老禾的那一份人生，更好的活着。”
季晴踮起脚轻轻碰了碰乔燃的唇，用彼此能懂的笑容告别。
第一百零六节：囹圄
飞机刚落地，季晴跟着人群往外走。
还没出飞机，手机就响了，打电话的居然是易姐，易姐一如既往雷厉风行，自报家门后开门见山：
“方小姐，现在有些突发情况。你不能直接回家也不能去医院，请你打车到丽都的皇冠假日酒店，房间我已经安排人订好，等有时间我过去找你。”
“为什么？是乔燃出了什么——事吗？”季晴突然心跳的厉害，他们刚刚在机场分开，不会有什么事吧。
“不是乔燃，是你，你们在云南的事情被人拍了视频，已经发到网上了……细节我们见面聊，我进来个电话，这个暂时别告诉乔燃。一会见！”
易姐说话干净利落，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季晴愣在原地，直到后面的人催促她才回过神，拿着行李箱跟着人流下了飞机。
进入机场到达大厅后，季晴定了定神，找了个休息的地方把东西放下来，在几个社交媒体上快速的搜索“乔燃”，果然看到了一些几天前他们在事故现场抢救的视频。
视频上是乔燃一直蹲在她的身后，给她做助手，两人配合默契，但是没有什么私密的行为。
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乔燃在车上戴着好好的口罩没有了，两人的脸部被拍的很完整，还好雨大，视频不是很清晰，但是熟悉的人也能认出是乔燃本人……
等季晴到达酒店，她基本上把网上的相关信息了解清楚了。
在事故现场有人拍了他们抢救伤员的视频，应该拍了很多段，有她和乔燃，有老潘小潘，还有热哈大叔及其他救援人员……
本来发布的人是当做助人为乐好人好事的视频放到网上的，因为事故不小，也被一些新闻媒体自媒体转载报道。
但是很快就有粉丝就发现了这个视频中有人很像乔燃，然后乔燃和她的这一段就被粉丝节选编辑各种转发，有猜测是乔燃的，有认定是乔燃，五花八门，说什么都有，但是因为视频本身是件好事，倒是有些媒体进行正向报道，对乔燃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因为季晴颜值太高，也被关注，然后又有人扒到她最近获奖的新闻，猜测她和乔燃的身份，网上就有一些视频的名字耐人寻味：
“乔燃疑似与高颜值高学历女友出行遭遇车祸……”
“与乔燃同行的高颜值女生身份大起底……”
季晴的个人信息也被披露了，包括年龄、学历、甚至工作单位。
还好也许是易姐已经做了些措施，网上的报道主要是乔燃帮助救助伤员的片段，而且用的疑似，真真假假，耐人寻味。
本来是件救死扶伤见义勇为的好事，却为季晴带来了一系列的变故，老禾走了，自己连家都回不了，现在还不知道会对乔燃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想到老禾，季晴阵阵难受，她和老禾虽然没有深交，但是见过很多次。
因为他是乔燃身边最亲近的人，所以季晴也不知不觉把老禾当成了非常重要的人……
季晴坐在酒店的大堂里，看着窗外炙热的阳光，季晴心里却一阵阵恶寒，眼里是茫然无措和无助无辜。
等周洲赶到到酒店，天已经黑了，看到的就是这样孤零零的季晴，心痛不已。
……
在嘎青寨出事后，季晴也给周洲打了电话简单说了事故前因后果，请他跟刘教授又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周洲也认识老禾的，听说老禾出事，感叹老禾为人忠义，并尽力帮助季晴处理BJ的工作。
院里也委派刘教授打电话给季晴，对她见义勇为的事情表示赞赏和鼓励，老刘虽然心痛她受了伤，但是却为有这样的学生感觉很骄傲。
周洲今天下班比较早，本来这两天把季晴的班都给顶了，很累，想早点回家休息。
谁知道他路过心外科门诊的时候，本来想跟护士姐姐讨杯水喝，却发现有几个小姑娘在打听季晴。
“护士姐姐，你们心外科是不是有个姓季的大夫，长得很漂亮的。”
“听说是博士呢，高情商高智商高颜值。”
“……”
护士小刘有点疑惑，正想回答什么，被周洲一把拦在了后面：
“你们有什么事吗？我们现在是工作时间，跟病人病情无关的事情不在我们工作范围之内。”
周洲瞪着血红的眼睛，如门神一样挡在护士台，把几个小姑娘吓了一跳。
“医生小哥哥，我们就是来找个人，你认不认识，是你们医院的吗？你看，这个是你们科的方季晴大夫吗？”
一个假睫毛快翘上天的小姑娘看到周洲是个年纪不大的男生，就用撒娇的口气，拿着手机凑过来，周洲站得板直岿然不动，依旧没搭理她，但是偷偷扫了一眼真是季晴的头像截图。
“我们这是医院，只负责救死扶伤。对不起，找人去派出所，出门过马路第三个红灯右拐就到了，不行你们打110。”
周洲说着就把这群小姑娘往外赶：
“你们在这里再不走，影响我们正常工作，我就以妨碍医疗打电话给110让他们请你们出去了。”
“哎，哎，哥哥你也太不近人情了——你知道乔燃吗，这个方大夫是不是乔燃的女朋友啊？”
另外一个胖乎乎的小姑娘安奈不住的又转身问周洲。
“你再啰嗦我叫保安了！”
周洲给了个凶神恶煞的表情，小姑娘们终于吓得往外跑，不敢再久留。
“周大夫，这是怎么了，最近几天老有人来问方大夫的事，方大夫好几天没来上班了，出什么事了吗？”
护士小刘见还从来没见过周洲这样，有点紧张的看着他。
“哦，没事，这些小孩可能认错人了。下次再有人来你就跟我刚才一样把他们赶走，不能让他们扰乱医院秩序。哎，你们在前台也挺辛苦的，明天我请你们吃饭哈！”
周洲转过身朝小刘露出招牌微笑，小刘受宠若惊，连连点头。
周洲出了门诊楼，叹了口气，掏出手机给季晴打了电话。
此时季晴刚到酒店不久，正坐在皇冠酒店的大堂里，看着窗外发呆。
季晴在电话里把视频的事情跟周洲说了，周洲忙安慰了一番，然后让季晴等他一起吃饭。
周洲从医院出来后，又去了季晴家一趟，小区里倒没发现什么异样，而且小区很大，季晴住了也没多久，也没有人知道季晴住哪里。
傍晚的时候乔燃给季晴打了电话，但是他显然还不知道视频的事情，他说回来后一直在公司开会，很忙，估计过两天才能去看季晴，就匆匆挂电话了。
由于乔燃他们受伤在云南耽误了一个星期，昱明的律师函眼看就到期了，易姐过两天又要出差，所以乔燃一下飞机就被易姐抓着和律师商讨如何应对的事情。
挂了乔燃的电话，季晴才想起来没给乔爸爸乔妈妈报平安，又给乔妈妈打了电话。
刚挂了乔妈妈的电话，没几分钟又易姐打了电话来，说这两天她太忙了，还要出差，等回来再约季晴见面。她安慰季晴，这个事情对季晴和乔燃没什么负面影响，只是影响到了她的正常生活，请季晴先忍忍，等她想想怎么处理最好。
季晴挂电话前问她乔燃怎么样，易姐说了声“还好”，并没多说，就挂了。
周洲是近8点才赶到酒店的，下班高峰期，周洲横穿二环到四环边，驶出了吃奶的力气。
两人就在酒店的餐厅简单的吃了顿饭，不管周洲怎么安慰耍宝，季晴都笑不出来。
“哎，现在知道跟国民偶像一线顶流当红小生谈恋爱是什么滋味了吧？你说你，大师兄这么好，你非得贪恋人家美色——”
“哎，大师兄你说什么呢？你再这么说就回去吧!”
季晴现在可经不起逗，将筷子一放，也不想吃了，本来也没有心情吃饭。
“咳咳，菜刚上，就想赶我走啊？我可是帮你顶了一个星期的班，都没好好吃顿饭，你看我饿得尖下巴都出来了。”
季晴没心思跟他瞎扯，也没心情吃饭，就端着水喝了几口，继续发呆。
“没事，没事，别太担心。这个事情怎么说也是件好事，传出去对谁也没有负面影响。我是这么想的，咱们请协合出面处理一下比较好，毕竟你是公职人员，又是助人为乐的事情，现在已经影响到了个人的正常生活，请单位出门解决一下更有说服力，对不对？跟老刘说一下就好了。”
周洲大口喝着可乐，也不再逗季晴了，认真的安慰季晴。
季晴想了想，这可能是目前来说比较有用的办法了。
想着自己居然需要让刘教授帮忙处理这样的事情，季晴真是开不了口，但是想着怕影响乔燃，就又觉得无论如何这个事情也得请刘教授帮忙。
“哎呀，这是多大的事啊。老刘那里交给我，我去找他说，好吧？不过说视频的事他肯定知道你跟乔燃一起去了，那他要是问起乔燃来我怎么说？这样，你跟他简单说一下，然后其他的事交给我，让老刘给宣传办打个电话，其他跑腿的事交给我，我一定盯着宣传办把这事摆平了，好不好？”
周洲见季晴面有难色，就又把这事揽在了自己身上。
“这个鱼香肉丝特别地道，你来尝尝。”
周洲说着，给季晴夹了筷鱼香肉丝，油乎乎的肉让季晴见了一阵恶心，干呕了半天，胃里实在不舒服，又跑去厕所漱口洗脸才出来。
等季晴出来，周洲一脸的震惊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比他刚来的时候问视频的事情还八卦：
“哎，哎，那个，那个，你和乔燃，不会——”
“不会什么？”
季晴一边拿了张纸擦脸，一边不明所以的看着周洲。
“你们，你们不会连宝宝都有了吧？”
“……”
这都什么情况，周洲还开这种玩笑？季晴简直咬死周洲的心都有了……
不过周洲可真没开玩笑的意思，眼睛睁得贼大，精光精光的，他也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
“大师兄，你想多了！我之前有点轻微脑震荡，最近犯恶心是正常的事。今天天气又热折腾了半天，说不定中暑也不知道。”
季晴深呼吸，把情绪稳定下来，瞪着周洲，努力心平气和的解释。
“再说，我和乔燃，我们刚在一起——”
季晴本来还想再解释一下，突然觉得越抹越黑，赶紧住嘴。
“啊——哦！？”周洲做了个如梦初醒的表情，低头吃饭没再说话，他自己也觉得这个话题不易深谈。
周洲难得安静的吃了会饭，又劝季晴吃了点，看季晴神色好点，才一本正经的说话：
“不行你就跟师母说一下，让师母跟老刘说，这样是不是好一点？只要老刘给宣传办打个电话，我就拿了尚方宝剑，你放心，这事情我一定帮你解决好。”
周洲又想了想，觉得让季晴去跟老刘去说乔燃的事，确实不太妥当，还是让师母出马比较合适。
“师母知道你们的事了吧？”
季晴点点头，赵荻老师很疼季晴，又是乔燃的铁粉，这个忙找她帮肯定不错。
“我出来前去你们小区逛了逛，没有什么闲杂人。我在网上也查了，只暴露了你的工作地点，其他他们应该不知道，不过多注意点也是应该。这些只要视频不流传了，过段时间就不了了之了。这两天你就先在酒店休息，先不要去上班，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医院我还是去吧，明天我早点出发，带好口罩和帽子，应该问题不大。”
“……”
周洲的安排季晴基本都同意，就是坚持要去医院，一方面她知道医院事情多，她不去就会给周洲给其他同事带来负担，另外一方面她也需要忙起来，再在酒店待着，她觉得她会疯掉。
“也行，你路上注意点，到了医院到处都是人，你自己机灵也没事。”
周洲想了想，也理解季晴的心情，点了点头。
周洲走前又帮季晴把行李搬到房间，离开的时候都快10点了。
想着这次这么麻烦周洲，季晴很不好意思，虽然大师兄毒舌八卦，但是有大师兄在真好，忙说谢谢大师兄，并说等有时间请周洲吃大餐。
周洲笑着点头答应，摆摆手潇洒的说声再见，心里想着是自己给你顶了一个星期的班，刚下班跑去你家一圈又颠颠跑过来，为你做的这一切怎么就能一顿饭就过了呢？怎么都得以身相许吧……
周洲想着自己这么是不是乘人之危了？轻轻拍了自己一巴掌，苦笑着上了车。
坐上车周洲困得不得了，猛然发现自己48小时没睡觉了，于是在车上睡了2个小时才开车会家。
季晴等周洲走后立刻给赵荻老师打了电话，赵老师也从老刘那知道了季晴在云南出的事，但是不知道视频的事，一听说了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说一定让刘教授去找宣传部，让他们发公函把这事情给压了。
赵荻老师又问了些其他的，但是季晴实在打不起精神，只好谢过赵荻老师后洗漱一番睡觉了。
这一天太累了，季晴上了床就昏睡过去，乔燃发来的信息都没看到。
乔燃回BJ也是处理了很多事情。
老禾不在了，小黄很多事情不知道，很多事情他要自己处理。
另外，昱明那边的事情除了赔偿好像已经没有别的办法，昱明的律师可能受到张总的授意，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就是撕破脸了一条无赖走到底的架势。
乔燃回来后觉得很抱歉，他没想到他在云南休假的时候，易姐忙得天翻地覆。
乔燃努力振作起来，他要多参与幕后的事情，既是帮易姐分担，也是一种学习，为自己的未来转型做准备。
易姐一方面在跟昱明协商讨论，努力将赔偿降到最少，另一方面跟公司协商提前解约的事，还要应付手里另外几个新人的各种通告活动，中间还去了趟云南处理老禾的事……
乔燃觉得易姐真是女中豪杰，同一时期各种不同事物无缝衔接，还能保持有条不紊轻重缓急，游刃有余。
易姐下班前跟乔燃认真的聊了下以后新组工作室的事情，易姐要求未来工作室的利润分成要继续现在的比例，而且合约要签10年。
乔燃对分成比例没有异议，但是他不想签10年，他希望是5年。
易姐给乔燃算了一笔账，如果是5年的话，易姐收回的钱几乎只能覆盖她为这次赔偿的钱。
这还是比较乐观的估计，如果乔燃复出人气下滑，她可能血本无归。
于是乔燃只好妥协，将合约签到10年。
现在的比例乔燃非常吃亏，而且又是10年，乔燃未来10年几乎也是给易姐打工了。
乔燃最终要求是未来选择什么样的工作他有决定权，至于利润比例他没有那么在乎，不管怎么样，他想到易姐拿出自己的积蓄一起支付昱明的赔偿，就觉得自己遇到易姐，是三生有幸，不应该计较太多。
乔燃知道，如果他复出不能重回顶峰，那么易姐现在的投出的钱可能就血本难归。
易姐在赌，那么赌注就得大，要不就不值得冒险。
“不想跟我和我合作这么久？”
看乔燃一脸的勉强，易姐谐谑的看着乔燃。
“易姐，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我不想在这个圈子待太久，我未来想做些别的事情。”
乔燃摘下眼镜，揉揉眉心，有点失落的说。
“你天生就是演员，你还要做什么别的事情？”
易姐笑了笑，拍拍乔燃，这是她的真心话。
第一百零七节：迷茫
第二天清晨，天色微明，季晴就醒来了。
洗漱一番，看到乔燃晚上发来的信息，就给乔燃回复了，只说一切都好。
季晴很早就到了医院，闻到熟悉的消毒水味、换上半新半旧的白大褂、戴上口罩和帽子，站在手术室门口，季晴心境却有了大不同。
昨天在酒店的大厅里，她想了很多，当她想到她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上班，不能出门，她就觉得异常的难受，她知道自己有多热爱这份职业，还有无法卸载的救死扶伤的责任。
还好她还可以回来，回到她的位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这是自己内心给自己的定位，也是自己的的社会属性，而社会属性最具代表的就是职业。
职业代表着你对社会的贡献，代表着社会对你的认可，职业更代表着自食其力，代表着内心深处深层次的安全感。
季晴是从小没有安全感的人，她从小到大都在为安全感而努力。
大家都觉得她是天才学霸，其实除了天赋，对自我认知自我认可的追求，季晴一向全力以赴孜孜不倦，那种发自内心的动力才是真正澎湃强大，所向披靡。
所以说战胜别人不可怕，战胜自己才可怕！
……
忙碌是医院的恒定节奏，早晨也一样。
季晴一袭白衣，在骄阳中穿过走廊，值班护士微笑着跟季晴打招呼，仿若一切如常。
大家进进出出，忙忙碌碌，尽职尽责，忙着自己的工作，好像并没有人多注意到季晴有一个星期没来上班，也没有太多的人注意到网上的八卦。
季晴也收拾了下心情，认真的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老刘今天有两个手术，让季晴当助手。
老刘进了手术室一如往常的严谨认真，手术空隙休息时间也没多问季晴一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手术结束后季晴在值班室休息，周洲打电话来，才知道老刘一早就直接去宣传处。
周洲在电话里感叹：
“老刘厉害啊，我刚去宣传处，耿处长现在还惊魂未定……耿处长说老刘在宣传处拍桌子，说如果宣传处解决不好这事，你要因为见义勇为影响了正常生活，他就去院长那投诉……”
“真的假的？这次，真的难为老刘了。”
季晴知道刘教授是典型的知识分子，虽然严肃严谨，但是很少发火，尤其对外人。
“谁不知道院长是老刘的小叔，啧啧，老刘对你真是护到心坎上了。你放心，老刘都这样了，我肯定给力。这两天我没事就去宣传处盯着，发现哪个网站没删除我就按着宣传处的人打电话发公函。”
“……”
好像每次出事情都是周洲在帮她处理善后，季晴除了道谢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下午季晴上了网上翻阅一番，确实那些视频都不容易搜索到了。
季晴以为视频的风波就这样过去了，谁料到下午协合几个门都来了一群不明身份的人。
他们不知道哪里来的消息，居然知道季晴来上班了……
她们有男有女，但是女孩居多，有十几岁也有二十多岁。
她们围在每个门口，看到年轻的女医生或者稍微跟季晴外形相仿的病人或病人家属就会围上去，非常有礼貌的问对方是不是协合的医生，是不是姓方，还言之戳戳的说据说方大夫今天来上班了啊……
保安要求对方不能站到医院门口，会妨碍医务，那些人就撤到医院旁边或者医院对面，这下保安也没办法。
门诊门口、挂号处也有些人拿着季晴的照片到处询问……
周洲听说后气的想跑到宣传处去揍人，被季晴拦住了，其实网上现在视频不多了。
估计季晴的信息已经暴露，那些疯狂的粉丝想在协合堵季晴，医院这么多人，总有一两个无聊的人，也很正常。
季晴不能理解他们的心理，也不想理解，她跟乔燃认识这么久，已经知道有些人就是打着爱的旗号，不断的骚扰入侵逼人的私生活，他们就是这样疯狂，执拗，无法理喻。
季晴这次总算体会到了乔燃路萧成名后的烦恼，她没有多害怕，她只是是很难过，心痛乔燃路萧一直处在这样的旋涡里，生活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下午心内科的人莫名的多了，来来往往的，其他科室的好些小护士小医生故意过来借东西、问问题、瞎窜……
后来周洲实在受不了了，在心内科的8个办公室都贴了条：大字是“办公期间，庸人勿扰”，下面还一排小字：办公用品不借，饮水请去楼道，医学问题请工作时间后请教，八卦不奉陪！
季晴觉得贴了条更是欲盖弥彰，但是她也知道周洲是好意，也懒得说了。
周洲抓狂，季晴反倒冷静，两人在值班室干坐着，季晴让周洲去忙他的，他又不肯，季晴想着想着，居然想笑。
“我这是红了吗?要不干脆开个专栏，当网红医生？”
“嗯，我看你也进娱乐圈算了，夫唱妇随挺好。”
周洲这气不知道从哪出才好，看季晴还有心情开玩笑，除了瞎贫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哎，我一会还有个手术，你等我一下。我再把顾悠叫来，我们两送你回去。别太当心了，不行就再休息几天，多好，我羡慕还来不及呢。”
一看时间到了，周洲只好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他一向把季晴的事情当做自己的事情，季晴很感动，虽然也微微有点负担，但是周洲是拒绝不了的，季晴也就习惯了，不过季晴还是习惯性挣扎一下。
“你们不用管了，晚一点他们就该回去了，实在不行我把头包起来，打辆车就回去了。”
季晴想着她曾经把乔燃包装成头部患者乔装过去，想不到今天又得用这招，还是用在自己身上，真是哭笑不得。
“哎，我这就给顾悠打电话，你至少等她陪你回去，这些粉丝很疯狂的，你不要大意——”
“我去做手术了，你等着顾悠来哈。”
周洲说着就拿出电话走了出去，季晴只好点点头，她现在也挺迷茫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给医院添麻烦了。
晚一点的时候，胡一刀带着几个院领导到心内科附近的会议室开会，来来往往的小医生小护士实习生才消停。
胡一刀的助手提早到的，大张旗鼓的来布置会议室，
前台护士很奇怪，说今天怎么在这个小会议室开会，之前不是都在院领导在的18层综合会议室吗？
“胡主任特意说了今天的会议用这个会议室，不知道啥原因。”助手摇摇头，一脸茫然。
季晴出门的时候碰到胡一刀，忙点头问好，胡一刀点点头没说啥，只是眼睛比平常多在季晴脸上停了几秒，不多，也就几秒，但是季晴还是感觉到了。
胡一刀没多说，站在护士台那看手机，还有一搭没一搭的问助手：李院长来了吗？陈教授来了吗？
各路怀着各种八卦心态的闲杂人士一看胡一刀这尊门神堵在心内科，一会医院的头头脑脑都要来，迅速闪退。
季晴明白这是胡一刀的善意，他们交往不深，胡一刀这善意或许是因为乔燃。
季晴知道胡一刀是非常喜欢乔燃的。
不管什么善意，季晴都非常感谢，只是她明白，有些话不必说太清楚，彼此明白就好。
不过季晴还是忍不住回头去看胡一刀，胡一刀也算协合的门面担当，高大帅气，一身白大褂也穿出男模风采。
这时胡一刀也正抬头，目光朝这边轻轻扫过来，季晴就颔首微微一笑，胡一刀点点头，彼此尽在不言中。
胡一刀看着季晴远去的窈窕背影，手里的笔转了又转，转了又转，助手叫了两声居然也没听到……
那年夏天，他在刘教授的实验室第一次见到白衣素颜的季晴，惊为天人，只是那年他刚结婚，从此就将一份心思埋藏在了心底。
今天他是有心来为季晴解围，那个视频他看了很多遍，他没想到，季晴找的的男朋友居然是乔燃，他一直不知道怎么样的男孩才能配得上季晴，现在想想，又觉得两人挺般配。
胡一刀听到助手的叫声，迅速转身，跟着助手进了办公室。
很多心思，可以转身放在心底，但是却不能转身忘记。
季晴正准备去楼下小花园走走，老刘的电话来了：“季晴，我是老刘，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说完就挂了，一向老刘的风格。
季晴心想老刘现在找她，估计是知道了她和乔燃的事，不知道老刘要说什么，说不好会批评一顿吧？反正季晴也想找老刘说声谢谢，整理了下衣着就去了老刘的办公室。
季晴敲了门进去，老刘正坐在办公室后面喝茶，招手让季晴进来坐下。
“刘教授，谢谢你，宣传部的事情让你为难了。”
季晴坐在老刘对面，看着老刘，先道了谢。
“那些没什么，你们是见义勇为，我得保护你们。”
老刘一只手举着硕大的茶叶缸子，一边摆摆说，意思这个话题不用提了。
老刘喝了口水，问了下云南的事情，季晴的伤，知道没大碍也就没多说。
老刘端着茶叶缸子沉默了几分钟，砸吧着嘴半天终于还是提到了乔燃：
“季晴，你跟乔燃，真的在谈恋爱吗？”
“是的。”季晴点点头，第一次跟老刘谈私人问题，真的有点紧张。
虽然有心里建设，她没想到老刘这么直接，当然这也是老刘一向的作风，不过用在学生的儿女情长上还是第一次。
“这个，周洲知道吗？”
“知道。”
季晴又点点头，很奇怪老刘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不过老刘没继续这个话题。
“我听你师母说，你和乔燃是青梅竹马？”
季晴又点点头，其实她和乔燃谈不上“青梅竹马”，这个估计是师母客串的剧情，不过季晴也不想过多解释。
季晴跟老刘聊这个话题觉得有点尴尬，不过想着老刘迟早也得知道，季晴也就坦然了。
“你们是想结婚那种吗？”
“是，我是认真的，乔燃，也是很认真的。”
季晴想着因为乔燃的职业，老刘肯定是为她担心，也是人之常情。
“季晴，我有几句话，你师母不让我说，但是我还是想说。选择伴侣，是一辈子的事情。婚姻不是两个人感情好就行，真正生活在一起，彼此的家庭、背景、职业、未来发展都会互相影响，双方适合才最重要。如果生活工作不能和谐平衡，就会影响双方的感情，感情上的矛盾，反过来会影响生活质量，工作效率。”
“哎，我说这些话你懂吧。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找一个明星做男朋友……”。
老刘停顿了一下，从保温瓶往杯子里倒水，接着大口喝茶，这会功夫已经喝了两大杯了。
老刘因为工作时间一直在忙，不是开会就是做手术，或者是在开会的路上或者是在手术的路上，所以一坐下来就狂喝水，大家都习惯了。
老刘把一大缸茶水喝干，又接着说：
“嗯，我不是说明星不好。对，你师母说乔燃人品挺好，是娱乐圈难得的好孩子。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做医生的，是非常特殊的职业，要想在专业上学术上有长足发展，家庭很重要，所以伴侣也很重要。季晴，你很有天赋，又努力，不管是做科研还是做手术都很有前途。我不希望你的任何一个选择影响你的未来。”
“哎，为这事你师母昨天跟我吵了一架，她说我对明星有偏见。我不是不赞成你和乔燃交往哈，只是，我觉得你们都还年轻，还可以多想想，多选择选择了。”
老刘说完，站起来把茶叶倒到旁边的花盆里，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这说明他的这次谈话接近尾声了。
季晴也站了起来，站直了身子，很认真的说：
“谢谢老师，也谢谢师母……我知道你们的担心，我和乔燃交往也是经过慎重考虑的。”
说完这些，季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哎，刚保卫科跟我说最近这两天医院有好多莫名其妙的人在打听你的消息，怕你有人生安全特意给我打了电话。我想着，你这两天在家休息吧，别来医院了。”
“刘教授，我自己其实不用担心，我小心点不被他们认出来，他们来几次就回去了。不过如果打扰到医院工作，那我服从安排。”
季晴抿了抿嘴，轻轻眨了下眼睛，抬眼看着老刘说。
“你一个女孩家，周洲又不能一直跟着，据说现在粉丝变态得很，你还是在家休息吧？你家里还安全吗？”
“应该是安全的，我的详细地址基本没在网上透露过。”
季晴这么说主要是为了安慰老刘，她想着如果老刘如果知道她住酒店，估计就得安排她去家里住了，她实在不想再麻烦别人了。
“嗯，那你先休息两天。在家也别闲着，我刚给你发了封邮件，帮我翻译些东西吧，查查资料看看书，在家也要坚持学习。”
季晴点点头，她想着有点事情干也挺好。
“这事情过几天就过去了，你不要太有心里负担。我会跟院里说安排你去外地出差了，同事那边让周洲跟科室的人解释一下，你就安心待着，有什么事给我或者周洲打电话。”
季晴点点头，继续说谢谢，除了谢谢不知道说什么好。
老刘没再说什么，点点头，又挥手示意季晴先走。
“季晴，一会回去让周洲送你，他有手术，你等他一下，还有，如果有需要，就跟你师母打电话，她闲着呢。你那什么，自己放轻松，这事很快就过去了。”
季晴刚准备推门出去，老刘又叫住了季晴，难得笑笑，故意放轻语气又叮嘱几句。
季晴说好，告辞推门出去，心里想的是自己居然真的还是被休假了，这不知道是老刘的体贴还是他在压力下的权宜之计。
出门看到的是一地夕阳的余晖，季晴长舒了一口气，有点睁不开眼睛，那一瞬间她有点反应不过来，不知道是清晨还是傍晚，今夕是何夕?
季晴最不希望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但是她只能服从安排，她不想给老刘添麻烦，更不想影响医院的秩序。
下了楼，季晴没有回家，去食堂随便吃了点，在食堂季晴收到了金煊的信息，只问她好不好，说有时间一起吃饭，季晴只简单回复说忙，有时间再联系。
季晴进到食堂，就注意到几个女大夫在窃窃私语，不停的看她。
季晴叹了口气，尽量忽略掉这些，低头吃饭，不看不想。
从食堂出来，遇到了同科室的几个护士，几个小脑袋正挤着说什么，见到她过来就立马不说了，跟她如常的打招呼。
其实季晴听力很好，她听到了他们提到“乔燃”，甚至隐约听到了“……真的是乔燃的女朋友”之类的字眼，只是她充耳不闻，擦肩而过。
走过去几步，季晴还感觉背后灼热的目光，不过季晴没有回头，只要不当着她面说，她就当没发现没看见，她一向不顾忌这些。
季晴想了想，现在出去肯定那些人还没走，就去了图书馆。
季晴已经很久没来图书馆了，拿了本最新的《THELANCE》（《柳叶刀》）却怎么都看不下去，耳边一直想着刘教授的话。
“不适合”这个想法，又一次来到了季晴的心里。
这些“不适合”一度也是季晴最初摇摆、犹豫、忐忑的原因。
不过乔燃努力证明了自己，让季晴也觉得“适合”主要是是双方的问题，环境背景的“合适”是次要的，如果她和乔燃都能守住本心，两人一起来对抗来自外界的干扰，那么他们就一定会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现在两个人的环境、工作、背景再次成为了“不合适”的主要原因，而且季晴知道，这些会持续存在，还有可能发酵，随时成为彼此的牵绊，彼此的束缚，彼此前进的阻力。
这种不安其实季晴去淮州的时候就曾经萌发，在乔燃最困难的时候，她没办法陪在他身边，她知道未来这种情况会很多，时间久了，他们也会互相怀疑互相猜忌吗？
季晴在图书馆实在看不进书，就准备到小树林散散步，透透气。
七月流火，傍晚太阳的余温还在，出了有空调的图书馆，季晴立马觉得热得出了一头汗。
进图书馆就习惯性静音，拿出手机看，有乔燃发过来的信息，说晚一点去看她。
想到自己还住在酒店里，季晴赶紧发了信息给他说自己值夜班，改天再说。
还有一个未接电话，是顾悠的。
季晴才想着来刚才周洲给顾悠打电话的事，其实顾悠那个开心果一直说暑期来找她玩，自己竟然忘了，忙拨了电话回去。
“喂，季晴姐，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呢？我已经出发了，你等我哈，我马上就到你们医院了。”
“顾悠——你，现在过来啊？”
季晴有点发憷，不知道周洲说了多少，难道要带顾悠去酒店玩么？
“季晴姐，周洲大哥给我说了，网上的人太讨厌了，我马上就过去保护你！你不用害怕，有我呢！”
“哦，你现在在医院还是在家？对，你现在住酒店，我去哪找你呢？哎，热死我了，周洲大哥怕你没有换洗衣服，让我陪你回家拿些衣服……”
季晴还没来得来急说话，顾悠就跟打机关枪似的哒哒连续输出，语速很快，听得季晴更热了。
“顾悠，我在医院，挺安全的，你不用特意过来。”
季晴总算等到顾悠喘气的时候说了句话。
“没事，我陪你回家吧，你肯定要拿些换洗的衣服，我陪你去，谁敢上来骚扰你，我给他一个无影腿，让他立马消失。”
“我估计10分钟就到你们那了——”
“……”
“好吧，我在医院门诊大门等你，等你到了再说。”
季晴想想自己确实也该回家看看，有顾悠陪着也好，就是一会得跟她说好不能随便动手，周洲这安排，也是太体贴了。
季晴给周洲发了条信息，说顾悠来了，又说了谢谢。
想想周洲现在还在手术室，季晴给他发了信息说跟顾悠先走了，又去餐厅给他带了他喜欢的叉烧饭和冰奶茶，又给顾悠买了冰镇可乐，给自己买了瓶矿泉水。
季晴把叉烧饭送到值班室交给护士，刚到门诊大楼就看到背着个大背包，穿着迷彩T恤、背带牛仔裤的顾悠站在大门口那东张西望。
“季晴姐——”
季晴还没站稳，顾悠就像枚炮弹一样冲到她的身上，也不嫌热狠狠的抱了一下。
“季晴姐，好久没见了，你还是那么好看！”
“哇，这可乐是给我的吧，我渴死了——”
“嘭——”
还没等季晴反应过来，顾悠拿过可乐直接打开，不知道是季晴拿的不小心，还是被她刚才一撞，可乐打开后喷出了一股气泡，还好没对着两人，只是湿了顾悠的手。
“哈哈哈哈——”
顾悠被喷到了也不恼，反而大笑，又用舌头去添手上的可乐，可爱极了。
“你可真是从来都无忧无虑啊。”
季晴也气笑了，忙从包了拿出纸巾给顾悠擦。
“能有什么烦恼啊，“柯南大叔”说人生要及时行乐！”
顾悠喝了一大口冰可乐，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柯南我知道，柯南大叔是谁?”
季晴跟顾悠聊天真是有点跟不上节奏。
“吕教官啊，他天天说他是柯南，但是哪有他那么老的柯南，我们都叫他柯南大叔，呵呵。”
顾悠得意的笑笑，继续大口喝着，一瓶可乐瞬间去了半瓶。
“哦，你慢点喝。”
“吕教官是柯南大叔，那你是什么呢？”
季晴拉着顾悠往门口走，准备打车回家，随口又逗逗她。
顾悠没说话，把可乐瓶往地上一放，两手握拳交差在胸前，做了个神奇女侠经典的动作：
“whatIdoisnotuptoyou！我当然是——神奇女侠！哈哈哈哈哈——”
季晴看着看着顾悠这么可爱，也不由笑了，突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开心果果真是开心果啊。
“季晴姐，你和燃哥，是，是那种关系吗？”
闹腾了一下，顾悠小心翼翼的问到。
“嗯，不过你要保密！”
季晴坦然的点点头，反倒让顾悠不好意思了。
“嗯，嗯，我明白的。天啊，你居然和他谈恋爱，会不会压力好大啊……”
季晴故意走得快了一点，假装没听到，顾悠也是个小机灵，一看季晴不说话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路过一片小花园，顾悠把季晴拉进去，煞有其事的从包里拿出渔夫帽墨镜口罩给不由分说给季晴戴上，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季晴说大晚上戴墨镜有点奇怪，顾悠才把墨镜收回包里。
季晴又婉转的提醒顾悠碰到什么事情不要轻易动手，跑为上策。
“明白，他们不动手我绝对不动手，不过他们要是动手了就不能怪我了！”
顾悠换上了一副狠戾的表情，杀气腾腾。
“不会，不会，他们怎么也不会动手，无法就是好奇纠缠了，你一定得冷静哈。”
季晴不知道是叮嘱还是安慰，不由轻轻的握住了顾悠的手
“嗯，我知道！”
顾悠像被捋顺毛的柚香，露出了温顺的笑容。
季晴打了车，等车到了门口两人才出门，果真门口对面坐着一群年轻人，不过可能晚了，或者她们也累了，正坐在地上吃面包喝水聊天，也有几个人朝他们张望。
顾悠动作敏捷，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不由分说把季晴推上车，刚坐定又催着司机赶紧开车。
季晴今天穿了件白蓝灰条纹相间的短袖衬衫，白色的牛仔七分裤，戴着黑色的渔夫帽倒也不违和。
车开出很久，顾悠还一直回头张望，直到确定没有人和车跟踪，才回头跟季晴说：“没人跟踪我们，季晴姐，你放心。”
“他们都是些小孩，估计跟你差不多大，哪懂什么跟踪，你不用太紧张了。”
季晴笑笑，觉得顾悠太紧张了，但是也能明白她的心意。
“季晴姐，你可不要小看这些“私生饭””，他们疯狂起来很可怕的……”顾悠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还教了一些简单的应急措施给季晴，这次态度难得认真。
“好的，我知道了。”
“嗯，我会注意的。”
季晴不停的点头，她也知道“私生饭”的疯狂，她更担心乔燃，希望易姐能瞒住他，不要让他知道才好。
车停了，顾悠下意识的先下了车，把季晴挡在身后，往小区里看了一会才拉着季晴往里走。
两人并肩走季晴才发现顾悠其实跟自己差不多高，看着她那张萌萌哒的娃娃脸，季晴还一直以为顾悠比自己矮很多呢。
这时已经将近8点，小区里都是出来遛弯的老头老太太，并没见到几个年轻人。
其实季晴不是很害怕，她跟着乔燃也算练出了些对付粉丝的方法，大不了矢口否认转头就走就好了，她毕竟不是明星，粉丝应该不会那么疯狂。
两人走到一半，顾悠说鞋带脱了，蹲下身慢慢的系了半天鞋带才站起来：
“季晴姐，我观察了，没有人跟踪我们。不过前面10点钟方向有几个高中生，不知道干什么，咱们小心点。”
季晴看着顾悠一脸严肃的样子哭笑不得，这家伙把刑侦课上的知识都活学活用了，还用了“10点钟方向”这么专业的名字……
“没事，如果真有什么咱们矢口否认，不用太紧张，天黑，我这样子也认不出来。”
走进了，才发现那几个高中生是2男2女，可能是附近中学下课不想回家的孩子，或者是早恋约会的孩子。
“哎，现在小朋友都组团谈恋爱吗？”
顾悠一副老气秋横的样子感叹。
“呵呵，你才多大，说人家小朋友。”季晴宠溺的拍拍她脑袋，觉得她说话太有意思了。
“哎，我大学生啊，而且还是大二的学生，我现在谈恋爱可是名正言顺哦。”
顾悠撇撇嘴，看到有个女孩子坐到一个男孩子的腿上，不好意思的转过头来，拉着季晴快步走了。
季晴回家收拾了下东西，突然才想起柚香一直寄居在王叔那，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两人从季晴家出来后直接打车去了酒店，季晴觉得自己过两天就可以搬回家了，也没什么要拿的，主要是回来看看小区的情况。
希望今天协合的红头文件发到各个网站，网上的视频就尽快被删除或屏蔽，希望关于乔燃的热搜也能尽快压下去。
顾悠到了酒店，季晴又请她吃了甜品，她才打车回去，回去前约定等季晴搬回去的时候一定要通知她，她陪季晴回去。
顾悠暑期留在BJ补习外语，她舞枪弄棒行，擒拿射击也不错，但是文化课差了点，听说吕教官会四种语言一下子就不镇定了，决定先从英语补起，至少得有一种外语熟练。
过了两天就是周末，季晴准备回家住了，想着还要把柚香接回家。
周日要跟乔燃吃个饭，他们从云南回来后居然都没见上，两人都很忙，也是季晴因为住酒店躲着故意乔燃。
不能去医院的事，季晴也不想跟乔燃提，他回来这么忙，显然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接下来的两天季晴在酒店埋头翻译，把老刘要的资料提前翻译好了。
每天早起，还到酒店的花园练练功，恢复正常生活，她跟乔燃保证过要好好的，即使现在情况比较糟糕，她也要努力，不能让乔燃担心。
季晴周六回了家，在小区里没碰到什么人，季晴庆幸自己才搬来这里不久，连同事也就周洲和老刘他们知道。
季晴到家才给顾悠发了信息说自己已经到家了，顾悠发了一大串信息抱怨季晴没通知她，季晴又安抚了半天顾悠才消停。
下午季晴又去把柚香接了回来，在王叔的小店发现了一个年轻秀气的女孩，王叔笑着说是自己的师妹来帮忙，说话间却莫名的红了脸，季晴想着王叔也要开始新生活了，心里挺开心。
松饼现在越来越懒了，蜷缩在沙发旁睡不醒的样子，而且还长胖了很多。
季晴去了好像也不认识了，眼睛睁开又闭上，王叔说松饼现在年纪大了，犯懒，季晴就没再撩她，给松饼买了些好吃的罐头，就抱着柚香回家了。
回到家季晴大扫除，把家里整理得干干净净的，又给柚香洗了澡，最近发生太多的事了，她很期待跟乔燃能有单独的时间，哪怕只要静静的坐着，说说话就好。
季晴没想到，周日她没等来乔燃，却等来了易姐。
第一百零八节：蝉鸣
这是季晴和易姐第一次见面，也是彼此印象最深的一次见面。
因为这次见面对于季晴来说并不是愉快的记忆，让季晴匆忙又仓促的做了一个不知道是对还是错的决定，让乔燃和季晴的人生都发生了很多变化，所以记忆一向很好的季晴对这次会面的记忆里最多的是屋外让人窒息的蝉鸣……
这是七月份的最后一个周末，本来乔燃说周日要来看季晴和柚香，自己也顺便好好休息一下。
到了周六晚上，乔燃又打电话来说来不了了，他很抱歉，说周日要去一趟上海，他声音如常，但是季晴还是听出了异样，问了乔燃也没说，匆匆就挂了。
这段日子发生了很多事情，季晴也理解乔燃，变故横生，前途渺茫，他情绪反常是正常的，比起很多人来，他已经很好了。
季晴放下电话，想了想又给乔燃发了信息：“好久没去上海了，想念上海花草阁的桂花拉糕，又糯又添，你有时间就去尝尝，吃完心情超好。”
“好的，小馋猫，知道你是想让我给你带，我回来给你带。”
乔燃的信息很都快回复了，信息一如既往的宠溺和体贴。
季晴了解乔燃，他压力大的时候，安慰不是最好的办法，与他聊些开心的事，或者让他分散一些心情，尤其是让他感觉到被需要会更好。
本来周日季晴想着两人看些轻松的电影，吃顿火锅，缓解一下这段时间紧张的心情，没想到乔燃来不了，季晴自己就像多出了一天。
中午季晴点了个外卖随便吃了几口，想着要不下午去看看赵荻老师，近期事情太多会所有时间没去了。
季晴这两天恢复了正常的练功，想着还是把会所的演出继续，她其实还满享受演出的。
午后很热，季晴正想睡会午觉，易姐的电话打来了，说要跟季晴聊聊，要了地址，40分钟后，易姐就到了，还带着咖啡和甜点。
季晴记得那天易姐好像穿宝蓝色的衬衫连体裤，好像又是烟灰色的衬衫连体裤，反正季晴只记得易姐短短的头发，挑染成奶茶色，唇色很红又很魅惑，非常职业，也非常精干。
“方小姐，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们应该彼此很熟了。”易姐轻轻抿着咖啡，优雅的笑着。
“我听乔燃经常提到你，这次的事情，麻烦你了，也谢谢费心为乔燃处理。”
客套归客套，她知道易姐不会是来喝咖啡吃甜点的。
乔燃和她交往易姐是知道的，现在如果来棒打鸳鸯，好像不是易姐这样的人能做出来的，但是如果不是这样，易姐有必要在乔燃不在的时候来见她吗？
“易小姐，您客气了。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季晴喝了口咖啡，满嘴微苦，但是也只能抿嘴一笑，她想速战速决，她知道易姐来者不善。
“方小姐，谢谢你。那我就开门见山，不寒暄不客套了，咱们直接说吧。”
“嗯！”
季晴点点头，不亢不卑的看着易姐。
易姐和季晴一人坐在沙发的一边，桌上的咖啡冒着香气，甜点诱人，除了窗外蝉鸣聒噪，这怎么看都是个惬意的下午。
但是空气里其实暗流涌动——
“方小姐，你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什么吧？”
“我知道，这两天几乎所有人都说我和乔燃不合适，我猜您来或许也是从您的角度证明这点吧。”
季晴说完没看易姐，她伸手把柚香抱了起来，她觉得手里得拿着点什么，仿佛自己得有点依靠，才能有力气完成这次对话。
“方小姐，我确实觉得你和乔燃不合适，但是我来不是劝你们分手的，我只想把你们的现状跟你讨论一下，然后我们再做选择或者决定。”
“方小姐——大家都说经纪人和明星的伴侣是天敌——哈哈，但是我其实挺喜欢你的。”
“易姐，您叫我季晴吧，如果您不介意，我想跟乔燃一样，叫您易姐。不管怎么样，我知道您做什么都是为了乔燃好，我很尊重您，您是乔燃非常重要的人。”
季晴其实对易姐今天抱着什么目的来，都不意外，也不怨怼，她这么多年为乔燃做了那么多，即使她阻止他们交往，也是理所当然。
“嗯，季晴，谢谢你这么想，你真的冰雪聪明。但是我还得实话实说，你确实和乔燃不合适。我们这些经纪人，不怕手下的明星谈恋爱，但是最怕手下的明星跟你这样的素人谈恋爱。如果是圈内人，如果咖位相当，大家手上的资源可以共享，可以炒炒绯闻，再官宣，热搜一个又一个，其实可以算的上共赢。如果是纯素人或小明星，我们希望最好没有存在感，听话、懂事、随叫随到，不惹麻烦，在明星背后做个隐形人。”
季晴听到这里，心里有点不舒服，蹙了蹙眉，这小小的动作没有逃过易姐的眼睛。
易姐就伸手捋捋头发，顿了顿，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看着季晴。
真热啊，窗外蝉鸣不停，季晴有点沉不住气。
“所以呢？”
季晴被易姐看得有点慌，但是她并不胆怯，反而抬眼正对上易姐的眼睛，语气平淡但是话里带点挑畔。
易姐摇摇头，又笑了笑，笑容居然很真诚，仿佛还带点欣赏。
“季晴，我查过你的背景资料，你真的非常优秀。不出意外，我觉得你未来一定是个非常了不起的医生，或者是科学家。”
“我今天说你和乔燃不合适，不是说你影响了乔燃，其实乔燃也影响了你。”
“我带了不少明星，这次是第一次给明星的素人朋友压热搜的。你自带光芒，只要有那么一点星火，你就会光芒四射，话题不断。”
季晴抬起头，看着易姐，眼神里多了疑惑。
“让你这样的人闲居在家，做个家庭主妇，我都不忍心，但是你和乔燃在一起，如果不低调行事，势必会影响到乔燃，当然也会影响你自己。”
季晴现在对自己和乔燃的“不适合”又有了新的了解，原来彼此的光芒，也会影响对方，灼伤对方。
“不低调行事？”
季晴疑惑的眨了眨眼睛，有点不明白了，她何时高调过？
季晴看着易姐，漆黑的眸子因为专注而发着光，又圆又大的眼睛黑白分明，又浓又长的睫毛像翩飞的蝴蝶，光一双眼睛就是一副美轮美奂的水墨山水画。
素颜也如此美，又如此灵动，怪不得连乔燃都为之倾倒。
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一条简单的牛仔裙，就如此青春，又如此风姿，令人挪不开眼睛。
美人啊！难得的美人！还是个得的聪慧的美人！
易姐看着季晴，心里惊艳又感叹。
“这些是你在协合取得的各种成绩，上的各种光荣榜，研一的时候就在SCI上发表过论文，参加过两次国际救援，最近还拿L&S的大奖，……”
易姐从随身带着的LV包里拿了一叠打印纸出来，那里有季晴在协合获得的奖项，L&S的新闻稿等等。
“还有，据说你还在木兰会所演出，你上次在我们公司年会的表演我在现场，非常令人惊艳。”
季晴拿着些纸张平静的翻着，心里却有微微波澜，她也是第一次正视自己的成绩。
“我可以抽烟吗？”
易姐拿出个盒女士香烟，用涂着豆蔻的手指抽出一根，眯着眼看着季晴。
“您请便。”季晴点点头。
“没有烟灰缸的话，给我一个纸杯就好。”
易姐又笑笑，季晴拿了个纸杯，盛了点水放在里面。
“乔燃喜欢上你，我真的一点都不惊讶。我调查过你的背景后，我也没打算阻止，我也是希望乔燃幸福的，如果不是最近出了怎么多事，我也不想过来找你。”
易姐狠狠的吸了口烟，眯着眼，语气突然变得低沉起来。
“乔燃现在过得很艰难，他刚丢掉了《千丝万缕》的角色，他今天去上海，就是去找导演的，但是我知道这个已经是定局了。”
“《千丝万缕》?是那个话剧吗，乔燃一直很喜欢的角色，怎么会？他说导演很欣赏他——”
“对，是那个角色。之前那事时资本方就要求换角，是丁诺导演力保的，这次换了投资方，他们以乔燃受伤为理由换了张木熙，哼！”
“那，那导演呢？他不是一直等乔燃吗？”
季晴又惊又恼，她知道乔燃有多喜欢这个角色，为丁一这个角色做了很多准备。
季晴想起在嘎青寨的那个晚上，乔燃一边表演木偶剧一边说的那些话，她不能想象，乔燃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去的上海。
“资本是老大，丁诺导演身体不好，不能再等下去了。”
易姐冷笑一声，她知道后面有很多肮脏的事情，但是她不想让乔燃知道，更不想跟季晴说。
“还有，上次的事情，乔燃是不是跟你说差不多了，其实并没有完，乔燃和我现在负债近1.5个亿……”
季晴瞪圆了眼睛，她没想到，乔燃居然有这么多事情瞒着她。
易姐简单说了下昱明的事，还有她和乔燃准备出去开工作室的事，听到易姐能为乔燃做到这一步，季晴非常羞愧，她想着刚才她是以什么样腹黑的心情想着易姐的来意。
“谢谢你，易姐，我不知道，我没想到——”
季晴说不出话来。
季晴更难过的是，乔燃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去了灾区，没有陪伴在乔燃身边，还是乔燃天天给她发信息，鼓励她，陪伴她，还带她去旅行，但是这趟旅行，她还把老禾弄丢了……
因为难过，季晴下意识的握紧了手，柚香被捏痛了，“喵喵”叫着逃跑了。
季晴想去抓她，伸了伸手又停了，她心里慌乱，不知道怎么办。
“不用太难过，我们现在有解决办法，乔燃不会有事。”
易姐拍拍季晴的肩膀，以示安慰，语气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
季晴又想着乔燃说他们之间不会有隐瞒，但是没想到他隐瞒了这么多，该生气吗？还是更该心痛？
乔燃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
她居然相信他一切都会好起来，以为只是“姚乔事件”的影响，没想到这个事情产生的是蝴蝶效应……
“好了，季晴，不要想太多，我们说正事吧，我时间有点赶，一会还要去参加个酒会。”
易姐也知道这些事情带给季晴的震动很大，但是她无暇顾及季晴，她要忙的事情太多了。
“哦，好，对不起，我走神了。”
季晴忙稳了稳心情，喝了点水，让自己清醒下来。
“易姐，这段时间您也辛苦了，谢谢您，一直在乔燃身边。”
“我为我刚才的态度道歉——我最近，哎，也不太好。”
季晴很真诚的说，现在她已经猜不透易姐的来意了。
易姐摇摇头，意思无所谓，将烟灭到一次性杯子里。
她刚才并没有意思到季晴的态度有什么不妥，她觉得季晴对她有敌意是正常的，就像她对季晴有敌意一样，他们是天敌。
“季晴，我就简单说吧，乔燃对你是真心真意的，我觉得我没法把你们拆开，我也不想这么做。我刚才的话没说完，你们是互相影响，那影响也可以变成互相成就。”
“你的长相背景都是万里挑一的。疫情过后，医务工作者被社会的关注度很高，认可度也很高，你年轻，颜值高，学历高，你的背景和过往的经历都非常正能量，是这个时代特别愿意接受和宣扬的典范。怎么说呢，又美又专又红！我希望你和乔燃你们能够合作共赢。如果有需要，你就配合乔燃一起——宣传”
易姐本来想说的是炒作，想到对面坐的是季晴，话到嘴边才改口。
“要，要怎么配合宣传？”季晴多少能明白一点，但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我计划让乔燃在年底的“荣耀之夜”正式复出。在这之前，利用你们在嘎青的事，宣传你和乔燃“舍己救人”的事迹。你在明处乔燃在暗处，你医务工作者的身份更是能给整个事件更加有新闻点，社会需要正面引导，娱乐圈需要积极向上的正能量偶像。这也是真实的事情，所以你们也不要有心里负担。这是我做的计划书，一会你详细看一下，看完有什么问题我们打电话联系。”
易姐从包里拿出一个文档递给季晴，季晴接过来，手里只是个文档，在季晴手里却是沉甸甸，仿佛千斤重。
“不是，我们的视频不是都被删除了吗？这——”
季晴毕竟不是娱乐圈的人，有点不明白了。
“我们删除的都是网友自发上传的，未经认可的事情——”
“如果你配合，我会联合各大媒体，以新闻媒体的角度正式发布，你出来大方的接受采访，但是对乔燃呢，你就欲盖弥彰闭口不谈，留下空白让媒体和粉丝去猜想！”
易姐的思路非常清楚，借季晴的正面形象给乔燃打造更加正面的影响，而且乔燃在暗处，舆论不会直接指向他，但是乔燃是真正的受益者。
季晴毕竟是素人，最后大家关注的还是乔燃。
“你是医生，宣传救死扶伤是非常正能量的事，你不要有心里负担。”
易姐也知道自己在利用季晴，但是她觉得季晴也可以收获名利，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医生是光荣的职业，救死扶伤是义不容辞的，这样，利用这样的事情是不是太功利了？”
季晴脱口而出，她大概明白了易姐的心思，虽然是为了乔燃好，但是季晴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样的。
“不要觉得这个事情功利，哪个事情不功利呢？不要觉得只有娱乐圈是名利圈，社会才是最大的名利圈！”
易姐摇摇头，直截了当的说，在她看来，乔燃和季晴都太单纯了。
易姐看了看时间，时间过的太快，她已经在季晴家待了3个小时了，再不走她就迟到了。
计划书很详细，她觉得季晴这么聪明肯定能看得懂，而且还能举一反三，她没必要跟季晴聊细节。
“我的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走了，你好好看看，对你没有什么损失，就是对人身自由有些限制，总要做些牺牲，对吧？”
“好，那我先看看吧。”
这事关乔燃和自己，不管是炒作还是宣传，季晴都要好好看一下。
“季晴，你真的很好，聪明伶俐又温柔，怪不得乔燃这么喜欢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易姐站起来，季晴也站了起来，易姐轻轻的拍了拍季晴的肩膀，笑容不再那么职业，难得带着点真诚。
季晴送易姐出门，自己去阳台上站了很久，慢慢的翻着计划书。
露天下的阳台，是炎热夏天的傍晚，一股热浪袭来，季晴却是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
接下来的两天，季晴在家足不出户，仔细的阅读易姐带来的策划案，也仔细考虑乔燃的现状，自己的现状。
把感情用来营销是季晴不认同的，她相信乔燃也是不认同的，但是乔燃目前这种情景，季晴知道易姐提出的是一个最有效成本最低的方案。
但是她还是不能违背自己的心愿，把她心里最干净最珍贵的那份感情暴露在众人之下，被品头论足，被指指点点。
季晴更是惭愧，在乔燃这样的境遇下，她不能忘记自我，不能与乔燃感同身受，不能为乔燃考虑太多……
乔燃为她做了太多，她能为乔燃做什么呢？
第二天晚上，季晴又收到Feilix的邮件，寄来了实验室邀请到的医学工作者名单，季晴在上面看到有闻名遐迩的医学领域的专家，更多的是像季晴这样的拥有良好教育背景的年轻人。
Feilix非常兴奋，说马上就可以开始工作了。
Feilix再次邀请季晴，并诚恳的说此次的疫情一直在变异，人类还没找到完全克制疫情的方法，实验室希望尽快组织团队找到方法。
Feilix强调，这是对人类对社会非常有意义的事情，希望季晴来参与，即使不知道终点在哪，过程也是意义重大的。
Feilix对科学的执着让季晴非常感动，科学家只有这种锲而不舍又百折不挠的精神，才能在枯燥的科研路上孤身前进，经历过千万次的失败，才得出丰硕的科研成果。
季晴想起她和乔燃互相定制“爱情闹铃”的时候，乔燃说过，不管怎么样，未来一定要幸福！
“幸福”的定义有很多种，不一定是相互厮守，只要彼此都在“幸福”的路上行走，那也是一起幸福着。
季晴突然想明白了，她虽然不能为乔燃做什么，但是可以为乔燃避免很多麻烦，让乔燃在他自己的路上，幸福的往前走。
季晴认真的给Feilix回了邮件……
第一百零九节：夜色
两天后，乔燃从上海回到了BJ，下了飞机后乔燃直接从机场去季晴家。
季晴没有拒绝乔燃，她很想乔燃，希望跟乔燃在一起的时间再多一点，再多一点。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她有那么一些私心，有那么一点贪恋，希望他们能有一点不被任何人任何情绪打搅的时光。
乔燃急着要见季晴，从云南回来后他们都没见过面，他觉得季晴最近情况有点异样，问她是不是视频的事情影响到她，她又说不是，不过除了特别忙，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季晴的工作确实特别忙，乔燃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是哪不对，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总之，乔燃想着要尽快见一面，只要见面了自己可能就安心了。
对于季晴，乔燃不安心的事情太多了。
他最近有很多事情都瞒着季晴，昨天又增加了一件。
是的，他的糟心事又增加了一件，他彻底失去了“丁一”这个角色，他与他最期待的戏剧舞台失之交臂，他失去了他和季晴最期待的角色。
乔燃想着他给季晴在嘎青表演布袋木偶戏的那个晚上，他甚至有点忐忑，季晴不会对自己失望吧？
他不知道，他要怎么跟季晴说明，他自己难过，他不想让季晴也一起难过。
他之前想着两人在一起要坦诚相对，彼此的事情都要知道，但是现在他自己也做不到，因为不想让对方担心，更不想让对方失望。
易姐说过，一个演员要持续保持自己的曝光度才能让观众有记忆，让媒体有记忆。
他自己已经有近3个月没有出现在大众面前了，现在又失去“丁一”这个证明自己演技、可以转型的重要角色，乔燃现在的心情说是低谷中的低谷也没错。
乔燃坐在自己的保姆车里，一旁放着花草阁的点心盒。
这是给季晴带的桂花拉糕，他想着季晴吃着着甜甜的桂花拉糕，听着自己说这些糟心事的时候，心情能好一点？
肯定还是很糟心！
还是不说吧？
乔燃心里七上八下，车子突然来了个急刹车他才发现车停了，前面好像有事故。
乔燃习惯性的抬头看到驾驶座上的人，那是个陌生的背影，不再是乔燃熟悉的背影，乔燃想起老禾，心里又一阵刺痛。
新的助理是跟着易姐的老人老徐，老徐其实已经开始带新人了在往经纪人方向转。
最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就临时充当乔燃的助理，比乔燃大一点，乔燃就称他徐哥。
他尽职尽责，也非常专业，但是却没有老禾的贴心和熟稔，乔燃每次坐车看到他的背影，就想起老禾……这成了乔燃心里永远抹不去的痛。
正碰上晚高峰，车流川流不息，车灯像灯河，从乔燃眼边一闪一闪而过。
除了替季晴担心，乔燃思绪如潮，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好像没有一件事情时候顺利的，乔燃甚至想，是不是自己的好运气到头了？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呢？
乔燃又回想起了昨天他和丁诺导演的见面。
乔燃下了飞机后，径直去了宝山区，拜访了丁诺导演的家。
他没想到大名鼎鼎的丁诺导演住的还是父母的老房子，面积都没超过80平，装修过时又老气，都说戏剧人穷，他没想到是这么穷。
丁诺导演烧了一壶热水，用茶包冲了一壶茶，两人晒着太阳，聊了一下午。
丁诺很健谈，说什么都像在说故事，他娓娓道来，聊了自己的父母，也就是《千丝万缕》的原型，还聊了《千丝万缕》的创作过程……
丁诺导演是60后，父母上海人。
丁诺的父母经历过上山下乡又通过高考返城，成为国企首批下岗职工，又是首批南下下海的弄潮儿。
他们颠沛流离，辗转异乡，穷过，也富过，最终趋于平淡，在深圳郊区的村子租了一块地，安度晚年。
丁诺是在上海出生的，却是长在深圳。
丁诺年轻的时候受港台流行音乐影响，立志成为流行歌手，发过几张专辑却没在乐坛留下任何记忆。
中年后丁诺又沉迷戏剧，睡过地下室跑过龙套，也曾演过一些先锋戏剧小有名气，一直沉沉浮浮起起落落，。
后来丁诺立志要做自己的戏剧，自己身兼编剧和导演、男主，十年磨一剑，以父母为原型创作的《千丝万缕》一炮而红，二十年长演场场爆红。
《千丝万缕》整部剧长达4个小时，多次修改，现在的版本演员已经达到100多人。
《千丝万缕》通过主角的梦境、回忆、对话、日记等方式，把发生在20年间的事件通过各种方式穿插表现出来，突破时间空间的限制，又巧妙的衔接组合，构思大胆，表达独特，叙事情节真实直击心灵，很多60后、70后、80后的观众都感觉从这部剧里找到了自己的影子，连接了自己留在记忆深处的碎片……
《千丝万缕》也被媒体评价为当代最具有代表性的“超现实主义”代表作。
《千丝万缕》的第一代男主角是丁诺自己，后面又有两任男主角，一位是戏剧届的常青树思南先生，另外一位亦是影帝级的人物。
启用乔燃的初衷，也是丁诺导演对《千丝万缕》的一次革新也是一次传承。
一方面他非常欣赏乔燃的演技，另外一方面他也希望通过新人的号召力吸引年轻人来观看这部戏剧，让年轻人了解那段历史，真正认识和理解父辈的故事。
“姚乔事件”时，先前的投资方一度想换掉乔燃，是丁诺导演力保了乔燃。
因为各种原因《千丝万缕》一拖再拖，之前的投资方撤资，新来的投资方以乔燃胳膊受伤耽误排练为由，彻底换掉了乔燃。
这一次丁诺导演没有继续抗争，或者是他的抗争无效了。
“咳咳咳，乔燃啊，你说你如果是拍戏什么的受伤也就算了，你出去旅行还受伤了，咳咳，你是演员，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丁诺导演外表清瘦，颇有文人气息，也颇注意仪表，并不是大家印象中满脸胡子不修边幅的导演形象。
只是他太瘦了，比乔燃年初看到他的时候瘦了一圈，判若两人，仿佛衣服都是挂在他身上，很不合适。
他一直在咳嗽，每次咳嗽都感觉整个人都在抖。
乔燃看到这样的丁诺导演，心痛不已。
他和乔燃坐在阳台上，他的脸在太阳的阴影里，看不到表情，只看到消瘦的侧脸，和放在膝盖上瘦骨嶙峋的双手，瘦得悲凉。
“对不起，导演，是我辜负了你的期望。”
乔燃的胳膊再过一个月就能痊愈了，这个戏要3个月后才上演，而且这个戏都是文戏没有任何打戏。
其实是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这不过是投资方的借口而已。
乔燃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受伤。
当丁诺说自己得了肺癌，可能只有不到2年的时间的时候，他就放弃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对不起，乔燃，这一次我没有坚持到最后。我真的，没有时间了！”
《千丝万缕》虽然演过上百场，但是每次重新启动，丁诺都会根据时代特征，做很多情景场景的改动，包括主创人员，所以对于丁诺来说，每一次公演，都是一次新的挑战，也是一次性的尝试，新的创新。
所以这次，也许是最后一次了，所以丁诺导演也不能等了。
送乔燃出门的时候，丁诺握着乔燃的手微微颤抖。
“丁导，您言重了。是我自己的原因，其实是我很抱歉。请您自己保重，除了工作，也要好好保重身体，说不定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合作。”
乔燃主动拥抱了丁诺，即使这次不能合作，丁诺依然是乔燃心里最敬佩的戏剧人。
乔燃没有再争取“丁一”这个角色，除了不想难为导演，也是他知道自己再争取也没有意义。
乔燃在丁诺的书桌上看到了昱明的合同，还有张木熙的介绍……
丁诺非常坦荡，也没隐瞒，说投资方推荐了张木熙，他气质跟乔燃有几分相似，他勉强可以接受。
张木熙一个月前签约了昱明，现在是昱明一哥。
乔燃随即明白，这次换角不是一次意外，是一次预谋。
乔燃跟丁诺导演只字未提自己跟昱明的事，他希望新版《千丝万缕》早日跟观众上线，希望丁诺导演不要带着遗憾离开人世。
乔燃从丁诺导演家出来后，心情一直没有平复，他为自己遗憾，为导演难过。
回到BJ后，乔燃请徐哥买了很多滋补品和营养品寄给丁诺导演，他内心希望有奇迹出现，让导演能够战胜病魔，在他喜欢的戏剧领域继续耕耘。
……
“铃铃——”手机突然响起来，打破了乔燃的思绪。
“路萧！？”乔燃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名字，差点没跳起来，头磕到车顶隐隐作痛。
“小路，你终于出现了？你还好吗？你去哪里了？你现在在哪里？”
乔燃拿起手机只有一连串的问题。
“燃哥，我在上海呢，哈哈，我之前去了好多地方，你问哪呢？”
电话里的路萧还是跟以前一样，跟乔燃在一起就会略显调皮。
“你在上海？你回家了？我刚从上海回来！”
乔燃觉得真搞笑，路萧居然在上海，早说半天就能见面了，两人也好久没见了，他可真想这个弟弟了。
“燃哥，你先淡定点，我有两个好消息告诉你——”
路萧在电话里故弄玄虚有充满了喜悦。
“快说快说！”
“第一个好消息是我已经比你提前一步告别单身狗，我结婚了——第二个好消息是，你马上要当伯伯了，我的宝宝明年春天出生——”
“小路，你，真的假的？”
乔燃惊得手机差点没掉地上，虽然是好消息，但也太震撼了。
“真的，真的，哈哈哈哈哈——”路萧在那边笑得不行了。
“我弟妹是谁？是，是Alice吗？”
乔燃也基本猜到了答案，除了Alice，应该没有谁能让路萧这么疯狂。
“是我，乔燃，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哎，你小心点，坐好坐好——”
……
乔燃听到了Alice的声音，又听到了路萧大呼小叫的声音。
等路萧将Alice安顿好，又跟乔燃简单说了下自己去日本追妻成功大溪地蜜月顺利当爹的“英勇事迹”……
乔燃也替他高兴，还打趣的说这样特别好，自己省了份份子钱，结婚和生子就给一份了。
路萧当然不答应了，说美得你！
原来路萧几天前回到了上海，本来是想带Alice去拜见公婆就回BJ，谁知道Alice妊娠反应厉害，两人就决定先待在上海。
路妈妈江蕊一直从事艺术工作，不擅长人情世故，说话做事也比较端着，但是居然跟Alice处得很好。
这主要靠Alice的高情商高智商，更多的是Alice真心和努力，虽然路萧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很感动。
Alice一套操作可写成一部婆媳关系的教科书。
Alice先是送送送！
初次见面，Alice给江蕊送了很多礼物，但是并不昂贵，只凸显了用心。
这些礼物除了一套别致的珍珠首饰外，更多的都是跟舞蹈相关的，一套国外青少年幼儿教育的影碟，一套路妈妈最喜欢的美国舞蹈家玛莎·葛兰姆的经典作品集。
最重要的是Alice很有心，她会陪着路妈妈看这些影碟，对路妈妈不懂的外文单词会细心讲解，有些她不懂的，还查很多资料做功课，还亲手给路妈妈做表演服，这些都让路妈妈很感动。
再就是逛逛逛！
Alice情况稳定后，就陪着路妈妈各种逛逛逛买买买，衣服化妆品、家具、食品……
Alice这种时候会带着路萧，自己不买单，也不让路妈妈买单，让路萧买单，路妈妈就很开心。
还有就是吃吃吃！
路妈妈对怀孕的Alice很心疼，有时候也会下厨做些汤水，虽然不是很特别好吃，但是Alice都会至少喝上一大碗，还好会客观的找出优缺点，真心又实意。
Alice在上海待了不到一个月，就跟路妈妈混成了闺蜜，也顺手调节了路萧和路妈妈的关系，大家其乐融融。
Alice来了之后，路萧才知道原来妈妈也喜欢逛街、喜欢八卦、喜欢美食……
路萧今天刚打开这个手机，跟泰哥处理了一天的工作，现在刚有时间就给乔燃打电话了。
路萧问乔燃怎么样，问季晴怎么样，乔燃说一切都好，对自己近期的遭遇只字不提，他替路萧高兴，不想提那些扫兴的事。
同一时段，Alice也跟季晴打了电话，季晴跟乔燃在一起的事情季晴一直没机会跟Alice说。
Alice也是听路萧说的，不过她早觉得他们会在一起，所以电话里她也恭喜季晴，季晴也恭喜她，两人一直聊到乔燃到季晴家才挂了电话。
等放下电话，乔燃的心情终于好了，季晴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路萧和Alice有情人终成眷属，连宝宝都有了，这可太高兴了。
尤其是乔燃，这是他近期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而且连接就是两个好消息，他心情突然就轻松了，他想着人生就是起起落落，说不好明天后天，就能迎来自己的好消息了。
乔燃一向豁达而乐观，他相信自己，相信生活会善待努力的人。
等乔燃下车的时候，一扫阴霾。
本来想跟季晴说的那些话都不想说了，他只想跟季晴开开心心的渡过这个夜晚，这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夜晚。
下班高峰期，从机场赶到季晴家，居然用了近3个小时，等乔燃到季晴家，已将近10点。
乔燃下车前将自己全副武装，帽子眼镜口罩都戴好，又请徐哥下车看了没什么异样，才跟徐哥一前一后的走进了季晴家的小区。
这天的夜色特别的好！
上弦月，月光皎洁！洒在地上都像一洒了一地温柔。
晚风拂过，茂密的梧桐叶沙沙响，听到乔燃耳朵里，也是和谐美妙的鸣奏曲。
乔燃心情好了，就想皮一下，他没敲门，自己找到季晴藏的钥匙轻轻打开了门。
当乔燃走进房间，看到的是季晴正侧身坐在地毯上，或许刚洗完澡，她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安静的拿着电话打电话，时不时嘴角勾出一抹笑意，乔燃猜想是Alice，乔燃没有打扰季晴，倚着门框，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季晴穿着白色的家居棉布裙，湿漉漉的头发越发漆黑，衬得露出的脖颈和手臂都白若凝脂，整个人黑白分明，阡陌动人，让乔燃想起第一次见季晴时的情景。
但是乔燃觉得这个场景又不像当初的水墨画。
一旁落地灯投出昏黄的光阴，让季晴整个人又染上了一层油画般的光彩，现在的季晴，比刚认识的季晴温暖。
灯影里的季晴侧颜朦胧又安宁，仲夏正是栀子和茉莉花开的季节，暗香浮动，空气里都是花香，茶几上有色彩缤纷的果盘，还有一壶澄淬的菊花茶……
对乔燃来说是难得的家一样的温馨。
仿若感受到乔燃的目光，季晴突然转过脸。
看到乔燃站在门口，原本恬静的脸上即刻露出俏生生的笑容，像夜的玫瑰，一下点燃了乔燃的心，乔燃觉得刚才温馨的画面一下充满了诱惑力，顿时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乔燃直了直脖子，也笑了笑，示意季晴继续，自己去洗手间洗漱。
洗漱完的乔燃顿觉神清气爽，把桂花拉糕拿出来摆在菊花茶旁边，觉得桂花拉糕和菊花茶就跟他和季晴一样，非常般配。
乔燃自己也坐下来，绕到季晴背后，从后面轻轻的揽着季晴的腰，把头放在季晴的颈窝，听季晴跟Alice说再见。
季晴放下电话，就听到乔燃在自己耳边“扑哧”的笑出声来，季晴也笑了起来。
“没想到路萧都当爸爸了。”
“没想到Alice要当妈妈了——”
两人见面的第一句话，都是极度感叹，又惊喜。
乔燃用勺子舀了块桂花拉糕，轻轻的喂到季晴嘴边：“有没有想我……”
两人很久没有这种柔情蜜意的时候了。
这样的夜晚，他们谁也不想提那些不开心的事，只想抱着眼里的人，沉浸在爱的氛围里，彼此供氧，共同徜徉。
或许是情到深处，或许是受了路萧的刺激，一向绅士的乔燃当晚难得流露出不想走的意思，季晴虽然红透了脸，但是也没有拒绝。
……
两人都是“爱的初体验”，这一晚过得真是惊心动魄又激情四射甜蜜旖旎，还让人食髓知味，欲罢不能，乔燃临起床又激情迸发了一次……
夏天的夜很短，季晴觉得自己好像一夜都没睡，只叹乔燃太，太能折腾了。
等乔燃洗漱完，吻着季晴哄她起床时，季晴只说自己今天轮休，眼睛都没睁开。
乔燃心口痒痒的，是甜蜜又有些微心痛，舍不得走，但是又不得不走。
他约了易姐还有很多事情要商量，自己出来做工作室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乔燃现在一半的时间都用在了这上面。
又想着来日方长，乔燃帮季晴做了简单的早餐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出了门，乔燃就挂了电话给路萧，路萧怒气冲冲的接了电话：“哎，燃哥，我现在是不用工作的人，要陪老婆睡到自然醒哦，你这么早打电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乔燃打电话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就是心情特别激动，特别甜蜜，想找人说说话，但是当然又不能说这些那些，就跟路萧随意聊了几句，整个过程他就一直笑……
“燃哥怎么了？也没什么事，一直笑得好傻！”
等挂了电话路萧都没明白他想说什么，只听到乔燃在笑了。
乔燃这一路想了很多，他是个传统又负责人的人，就这一路上，甚至已经把什么时候求婚、婚礼怎么办、未来房子怎么布置、要几个小孩都想了一遍……
临近中午，季晴才醒来，却是闭着眼睛不想起床，后来电话响了，才勉强下床去接电话。
电话是乔燃打来的，声音里透着少有的羞涩，一直问季晴怎么样，还叮嘱季晴去吃东西，这样那样的说了一堆。
季晴也很害羞，“嗯嗯啊啊”的挑着字眼回答，都不好意思说话。
末了要挂电话的时候，乔燃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的又说着：
“……嗯，我觉得像路萧他们那样，那样也挺好的。但是我尊重你的意思，你是医生，你懂的，如果那个什么，你自己，自己做好补救措施。对不起，我，我昨天……哎，你身体最重要！嗯，我先说这么多，晚上再给你电话，好爱好爱你，再见！”
乔燃轻轻的吻了下，挂了电话。
季晴半天没反应过来乔燃说什么，等反应过来忙爬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整个裹起来，装蜗牛想逃避这个世界。
昨天的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了，对季晴来说，这不是恰当的时间，但是季晴不后悔。
她心里甜蜜又惆怅，贪恋乔燃这无处不在温柔……
第一百一十节：离别
易姐已经在计划乔燃年底复出，她近期联系了一些公益、慈善的活动让乔燃出席、参加，通过这样的方式低调的回归，试探媒体和粉丝的反应，准备逐渐开始正式回归大众视野。
另外，乔燃自己除了帮着易姐准备新工作室的事，也开始接触一些制作公司，他想了解些幕后的工作，为以后自己独立运作公司做准备。
总之，乔燃虽然没有正式复出，但是他短暂的假期结束了，他又回到了高速忙碌的节奏。
季晴第二天给乔燃打电话，说要去成都出差，来去3天，快到周末了，她提前走，正好回去陪陪乔爸乔妈和外婆。
“你胳膊还好吧？昨天没，没碰到吧?”两人快挂电话，季晴才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
乔燃的胳膊其实整体来说已经愈合了，就是毕竟是骨裂，骨头长牢实需要一定时间，这段时间只要不提重物不磕碰就没事，简单的日常生活已经没有问题。
“呵呵，没有，我胳膊挺好的，你放心！以后胳膊好了表现会更好！”乔燃听了还嘚瑟的补充了一句。
季晴停了几秒，说“哦，再见！”就挂了，乔燃拿着电话哈哈哈大笑。
看到坐在驾驶座上的徐哥悄悄投过迟疑的眼光，乔燃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这么笑过了。
想着季晴能回家陪陪爸爸妈妈外婆，乔燃很高兴。
上次因为老禾的事，乔爸乔妈也是非常难过，他们又急着回BJ，都没好好说话，这次季晴回去，双方都是一种安慰。
季晴给乔燃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她上午把资料发给老刘，又给老刘和周洲打了电话，说要回趟成都，老刘说回去散散心挺好，周洲在上手术，就发了信息。
乔爸乔妈外婆听说季晴要回来，那阵仗跟乔燃回来没什么区别。
乔爸开着车带着乔妈外婆一顿采买，把季晴喜欢吃的菜都买够了，又买了很多新鲜水果，感觉就像过年一样。
这次因为乔燃没回来，乔爸乔妈都住在老房子里，就是离季晴家不远的家属楼。
现在这个家属楼很多出租售卖，季晴认识的人也不多，但是回来还是很多感触。
季晴本来想住自己家，乔妈妈怎么也不同意，说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不多陪陪他们，把乔燃原来的房间收拾好了让季晴住。
季晴想着回自己家也是触景生情，又想着能看看乔燃以前住的房间也挺好的，就住在了乔燃家。
季晴现在想把乔燃的一切都放到记忆里，不管是他的过去的平凡还是现在光芒，点滴都不放过。
晚餐吃得很丰盛，季晴为了让外婆高兴，也吃了不少。
吃完饭乔燃打视频电话来，大家热热闹闹的说了半天，全家人心情都轻松了很多。
乔燃家是老式的三室一厅，客厅大，房间小，乔燃住的又是最小的一间。
房间里有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一书柜，一个书桌，简单又整洁。
乔燃的房间不像其他男生的房间贴满球星或者明星的画报，墙上很整洁，什么也没有。
要说有点特别的，就是乔燃的书柜里书不多，画册很多，有素描的水粉的，还有油画的，最多的是漫画书和卡通书，也有乔燃自己的习作。
季晴拿出一本速写随便翻翻，看到乔燃画的很多是卡通形象，有偶像路飞，有家人、同学，每张画像都有日期，有些还有简单的文字，比如“邻居家慈祥的老奶奶”“做饭好吃的妈妈”，“踢球很棒的鹏哥”……
翻着翻着，季晴看到一个卡通少女，很漂亮，似曾相识。
有点奇怪的是，这张画像的文字跟其他亲切的赞扬不同，写的是“冷冰冰的小老师”。
“小老师”上还特意打上了重重的双引，季晴又看了下日期，时间大概是两人上高中同班的时候。
季晴想了想，打开自己的手机，从照片里找到一张截图，果真两张图上的小女孩除了神态，几乎一模一样。
这张图片是下雪那天乔燃画的的两人牵手的画，还发到微博上，被路萧截图下来发给季晴的，季晴一直保存的。
季晴没想到这张画还有这么久的渊源，心里砰砰跳，脸上很热，看到“冷冰冰”几个字，有点生气，最后又不由笑了。
“咔嚓”，季晴拿出手机把这张画拍下来发给乔燃，还故意问“这是谁?谁冷冰冰的呀？”。
季晴又想起年少时候的乔燃，那个在人群里不爱说话，有点腼腆的小小少年，没想到内心这么丰富多彩，还小动作多多
一会乔燃匆匆忙忙回复信息：这是谁呀？我也不认识！
然后过了几秒，回复了路萧好几个求饶的表情包。
要是路萧知道得呕死，两人谈恋爱就拿他的表情包消遣，这是个什么事啊？
“原来是路萧画的啊？那我发给路萧了？”
季晴也气笑了，这跟路萧什么关系啊？
乔燃也突然觉得自己犯傻，赶紧又回复了好几个自己求饶跳舞讨好的表情包，反正粉丝们天天创作，他们两的表情包满天飞。
季晴笑了半天，只回复：不认识我就没收了。
乔燃秒回：“房间里的东西小姐姐喜欢的话都拿走，全都拿走，还附赠男主人一个！”
现在乔燃是又淘气又流氓，季晴只好不理他了。
晚上乔燃打来电话，跟季晴聊了半天，说要给老禾写首歌，名字就叫《繁星》，乔燃说老禾就像天际里的小星星，虽然渺小，但是一直努力发光……
季晴听了很高兴，还给乔燃的歌词提了很多建议，两人逐渐从老禾的离世中走出来，他们要努力的生活，要把老禾的那份人生也要拼出来。
挂电话的时候，乔燃听说季晴躺在他的床上跟他聊天，就不免心猿意马：
“我的小床是不是比较硬？”
“没有，我觉得还挺舒服的。”
“还是你的床舒服，因为有你……”
“……”
季晴没想到，乔燃居然还有这样有“颜色”的一面。
季晴第二天在青城山定好了酒店，带着乔爸乔妈和外婆去青城山上消暑。
青城山名副其实，青山环抱绿水环绕，是蜀地著名的风景，它就像蜀地人一样，有山的厚重也有水的细腻。
季晴是第一次来青城山，眼前是重山叠嶂，山脉起伏连绵，或苍劲雄厚，或温婉柔和。
山腰上有薄薄的雾幛，峰峦，溪谷，宫观掩映于繁盛苍翠的林木与缥缈的雾霭之间，时隐时现，如梦如幻。
山水好，风景好，空气好，心情好。
酒店带温泉，季晴还定了烧烤，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了烧烤又去泡了温泉，难得出门的外婆一直说“巴适！”“巴适！”
下山的时候，乔爸扶着外婆，乔妈在后面跟季晴说悄悄话。
“季晴，阿姨跟你说实话，阿姨不但把你当闺女，也把你当儿媳啊，燃燃如果不懂事，你就回来跟阿姨说，阿姨肯定站这你这一边。”
乔妈这话试探得也太明显了。
本来乔燃和季晴刚在一起的时候，乔燃想跟家里说，季晴说过段时间再说。
后来又发生了这么多事，两人都把这事给忘记了。
现在林阿姨又提起来，季晴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心里不免惆怅又难过，如果没有发生这么多事他们可能就大大方方跟家里说……
“林阿姨，外婆、乔叔叔和您都是我的家人，永远都是。”
季晴笑笑，只好模糊回答。
“也是，女儿儿媳都是家人，一样一样，不过我你以后当你是女儿，燃燃是女婿，哈哈哈。”
乔妈妈也是高兴，自己给自己解释得特别开心。
乔妈妈独乐乐还不够，还把自己这解释发给了乔燃……乔燃大大方方的说行，想着等过年的时候回家，要正式跟爸妈说明自己跟季晴交往的事。
从青城山回来后，季晴又去看了看妈妈，送上了她喜欢的百合花。
季晴清扫了墓地，一个人陪着方汐云坐了很久，说了很多心里话。
季晴说到她和乔燃，说到她要离开，说到西班牙未知的未来……
季晴觉得自己也很对不起方汐云，之前她在世的时候多喜欢乔燃，她和乔燃却没在一起，现在他们在一起了，她又要离开。
原来方汐云也不喜欢她出国，但是她这次还是要去西班牙，总之，季晴觉得她总是在违背方汐云的意愿……
我终究是个自私的人，季晴想。
……
方汐云走后，她的店就由方巧蕾接管。
季晴又去店里看了看，临走方巧蕾给了她一个存折，里面居然有10多万，这是这大半年的盈余。
方巧蕾夫妇只领工资，把盈余都存着，说给季晴做嫁妆……
季晴没收，说给小森做学费，方巧蕾不肯，最后谁也没说服谁，方巧蕾只好留着存折，说以后再给季晴。
季晴抽空去了趟银行，查了下方汐云留下的财产，除了两个店面，居然还有近500万的现金。
季晴取了50万给方巧蕾，请方巧蕾照顾好蒲教授，万一蒲教授身体有什么不适这个钱用来治病住院。
“哎，他在云南啊，我也见不到他，怎么照顾？你现在给钱给我干什么，你不方便出面有需要的时候再说吧。”
方巧蕾有点奇怪，不肯收这钱。
“我经常出差，有不方便的时候。这个钱你先拿着，我——爷爷不容易，表姨以后你多帮我照顾他。”
季晴想到蒲教授，心里已经平静很多，但是没法跟方巧蕾说太多，只请方巧蕾多费心照顾。
“好，好，我有他电话，我每周都打电话问问他，有什么事我们都会处理的。你这孩子，太不容易了，爷爷不认你，你处处操心。”
方巧蕾为蒲教授的不近人情替季晴难过。
临回BJ前，季晴又联系了一家体检中心，带着乔爸乔妈外婆和表姨一家去做了体检。
除了外婆高血压乔爸爸的轻度脂肪肝、表姨父的痛风这些老毛病，大家都很健康，叮嘱大家各自注意事项，季晴才安心的启程回BJ。
离开成都的那天，是八月底，已经夏末了。
天气没有那么热，成都居然细雨缠绵，告别乔爸乔妈和外婆，季晴心里也是湿漉漉的。
季晴撒了个谎说要接同事一起回BJ，谢绝了乔爸坚持送她去机场的好意。
季晴打了出租车，请出租车司机绕了一大圈，从自己和乔燃一起读书的高中经过，季晴下车看了几分钟。
学校还在放假，校园里空荡荡的。
灰色的主楼好像没变，蓝色的门廊也没变……季晴曾经对这个校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后来因为这里有了和乔燃共同的时光，仿佛也有了些许好的回忆。
和风细雨中飘来阵阵花香，季晴看到不远处那棵金桂居然还郁郁葱葱，相必花开正好，意外又开心。
飞机起飞，季晴看着身边的建筑逐渐变成积木般的小方块……
秋叶萧萧，乡路迢迢，季晴不知道自己下次回来，会是什么时候。
回到BJ，稍作休息，季晴第一时间约了易姐，易姐第二天正好有时间，两人在乔燃公司楼下的星巴克见了面。
“怎么样，策划书看了吗，有什么问题没有？”
易姐点了两杯咖啡，直切主题。
“看了，不过很抱歉，我想我没法参与了。”
季晴递给易姐一个文件，是巴塞罗那大学某实验室的邀请函。
“你，要离开？”
易姐抬头看季晴，精心描的眼线让眼睛显得更大，显得眼神有点凶，她有点不敢相信这样的结果，直愣愣的看着季晴。
“是的，我下周就走。”
“季晴，我并不是希望你们——”
易姐说不下去，抛开了一切，她心里其实挺喜欢季晴的。
“是我自己的决定，易姐，跟你没关系。”
季晴抿了口咖啡，微微笑了笑，眨了眨了眼睛，让自己看起来尽量自然一些。
“我这里还有些事，请易姐帮忙。”
季晴拿了一张卡放到桌上，易姐注意到她手指有点泛白，估计是握在手里很久了。
“这里面的钱不多，可能帮不了乔燃太多，但是也可以解决一些问题，比如乔燃想给老禾出首歌，就用这里的钱吧。”
乔燃写给老禾的歌，既不想用他和老禾的感情来卖惨营销，也不想售卖，发行只是为了纪念老禾。
易姐现在严密把控乔燃的大项支出，对这种没有任何收益的事情不是很支持。
她也知道乔燃对老禾的感情，但是希望这个事情能推后一点，或者是做一波营销，乔燃不同意，两人一直僵持不下。
“你为什么不自己给他？”
“我给他他不会要的。所以只好拜托你了，易姐。”
季晴把卡拿起来，轻轻的放在易姐的手里，眼神里是不容拒绝的真诚。
“那留个联系方式吧，我会把这钱怎么花的告诉你。”
季晴想了想，掏出便签写了个自己的常用邮箱递给易姐。
易姐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所以乔燃也不知道你要走？”
沉默了几分钟，易姐缓缓的开口。
“嗯。我过段时间自己会跟他说。”季晴点点头。
“易姐，多保重！以后请你继续照顾乔燃，他不愿意做的事情，也请不要勉强他。”
这是两人分别时季晴对易姐说的话。
此时季晴并没有因为即将跟乔燃分别而特别的难过。
她想的是她的离开，换来乔燃更多的安宁和安全。
她知道乔燃一定会在自己的赛道上努力，她自己即将走上新的旅程，会是一条更有挑战但是更有意义的征程，所以心里更多的是宽慰和自我激励。
她表现出来的镇定和平和，让易姐都觉得吃惊，她都有点怀疑季晴是否真的爱着乔燃？
离开热恋的人，是多么难得的决定，季晴居然几天就做了决定？而且这个人还是乔燃，易姐深知乔燃的魅力。
虽然让季晴离开乔燃，是易姐一直想的事情，但是当季晴真的要离开了，易姐心里并没有多高兴，反而有些说不上道不明的滋味。
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孩？
易姐坐在咖啡厅里，透过咖啡厅茶色玻璃，看着季晴渐行渐远，身影慢慢变小，直到消失。
第一百一十一节：承诺
跟易姐谈完后，季晴又去刘教授家坐了会。
对于季晴提出去巴塞罗那大学研究室工作的事，老刘虽然意外但是非常支持，他觉得这是一个正确决定，所以他没有问太多。
他只是有点遗憾，他觉得哈佛大学更好，而且秦教授是自己的师姐，季晴在那里他更放心。
不过老刘也知道Feilix在传染病研究领域如雷贯耳。
Feilix曾经在非洲和南美洲工作过多年，曾多次发现过不同类型的传染病毒，并大部分都研制出疫苗或解决方案，如果季晴成了他的弟子，未来在医学领域的前途不可限量。
“这个Feilix，据说挺恋家，哈佛大学邀请那么多次都不去，非要留在巴塞罗那，说不能离开家乡不能离开加泰罗尼亚。”
老刘看着季晴给他的邀请函，笑着摇摇头。
“跟你一样，是个妈宝男咯。”
赵荻老师端着水果进来，谐谑的调侃老刘。
当年老刘的妈妈在世时不太喜欢这文艺圈的儿媳妇，老刘又孝顺，赵老师吃了不少苦，现在没少揶揄老刘。
“别乱说，季晴在呢。”
老刘虽然怕老婆，但是在学生面前面子还是要的。
“你看这老头子，在你们面前忒要面子。”
赵老师冲着季晴直乐。
“哎，季晴，你去国外学习当然是好，那乔燃怎么办呢？”
师母不知道季晴现在的处境，以为季晴只是单纯出去学习，而且她跟老刘的关注点不一样，她更关心季晴的个人生活。
“哎，有什么怎么办的？年轻人学习工作为主，现在又不是以前，坐飞机麻烦点但又不是不能见面。”
没等季晴说话，老刘直接接过话茬，他多少觉得季晴的选择跟他的谈话有关，有点心虚，但是觉得季晴做的选择是正确的。
“嗯，不过现在有疫情，要注意安全，还是麻烦点。”
赵荻老师点点头，她也是非常有事业心的，也知道季晴的天赋，觉得季晴出去学习也挺好。
“明天我找下院里面，把你去巴塞罗那工作学习的事变成院里的派遣，这样你的工作能保留，以后想回来也可以。”
老刘想了想，又回到正题。
“刘教授，您不用麻烦，我回来可能几年后，占着院里的名额不好吧。”
季晴赶紧摇头，她知道老刘不喜欢求人，她不想老刘为难。
“哎，你们年轻人真是，现在一个体制内的工作多难，老刘这考虑得对，你听安排就好了。”
赵荻老师剥了个桔子，拿了一半给季晴，自己留了一半。
“这个实验室都是大拿，以后肯定能出研究成果。由院里派遣，以后季晴的研究成果就是院里的，就是中国的，这是为国增光的事，不能含糊。要不，说不好就是哪个国家的了。”
老刘见桔子没自己的，边说边给自己剥了一个，还给了赵老师一个“就你那点见识”的眼神。
“得，就你老谋深算——”
赵老师心领神会，马上回怼。
“哦，这样啊，那我听老师的。不过，我，我也未必能有什么研究成功，不过我会努力。”
季晴一听这事关“为国争光”的事，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嗯，你就不用管了，我去处理。”
这橘子是淮南蜜桔，个头小但非常甜，肉质细腻，是赵荻老师在家网购的成果之一。
聊天的时候赵荻老师特意问了乔燃的近况，季晴说很好，在准备复出的工作，并随口说了句乔燃喜欢吃橘子，等季晴走得时候，赵荻老师给季晴拿了一大兜，叮嘱一定带给乔燃尝尝，还说要转告他，一直支持他。
乔燃最近非常忙，他在准备给老禾的歌曲《繁星》，这次他不仅参与填词，还参与了很多后期制作和发行的事，他想努力为易姐分担一点，也为自己未来的工作室积累经验和人脉。
另外，易姐已经准备让乔燃在12月初的“耀世之夜”复出。
尽管“耀世之夜”复出还没有完全定下来，但是乔燃恢复了全面的形体锻炼，他要以最好的状态回到大家的眼前，不能让热爱他的“火柴”担心，不能让一如既往支持他的人失望。
此外，与“昱明”的谈判，与现有公司的解约，工作室的选址……都有很多事物性的事情要处理，乔燃真是忙到飞起。
等季晴和乔燃见面，已经是周五的晚上，而且是个接近凌晨的时间。
这天乔燃在四环外的一个录音棚录《繁星》，本来乔燃准备录完就去季晴家吃饭的，但是几个高音他很不满意，一直录到很晚都没结束，只好打电话给季晴说去不了，他对工作精益求精，即使对季晴很抱歉，也不能将就。
乔燃已经唱了几个小时了，他自己一直不满意，但是录音棚租期只有2天了，还有混音的部分需要录，乔燃当天必须把自己的部分录好……
到了晚上10点，乔燃终于录了一遍比较满意的，但是人又累又渴，休息时间给季晴打电话的时候状态不是很好，季晴就熬了绿豆汤带了水果过来。
乔燃有了新的司机兼助理，姓于，乔燃叫他于哥，刚开始工作两周。
于哥名叫于铮，山东菏泽人，相貌普通，但是身高体壮，深沉内敛，退伍特种兵，身手了得。
于哥比乔燃大一岁，是吕毅力推荐的，人非常可靠，是当年带过吕毅力的老班长。
不过于哥刚入行没有经验，目前就是安保和司机。
易姐想让小黄做乔燃助理，乔燃拒绝了，所以现在很多事情都是乔燃亲力亲为。
乔燃不想占用太多资源，其实也不想身边有太多的人，如果于哥能和他合拍，以后就让于哥代替老禾的所有工作。
这天晚上就是于哥去接的季晴，季晴也知道于哥的来历，见了真人，果真非常稳重，人又高又壮，非常有安全感，季晴就放心多了。
跟往常一样，季晴给乔燃带东西都一式两份，给于哥也带了一份，于哥推托坚持不要，季晴也没坚持，想着一会让乔燃给他。
在等乔燃从录音棚出来的时间，于哥给季晴指了个位置，自己就远远站到了一旁。
季晴一看，于哥给季晴指的是停车场的死角，几乎不会有人看到，还有个花坛，挺干净的。
于哥站的地方比较高，视野开阔，能把周围一切都看在眼里。
季晴想于哥果真专业出身，找个地方都这么有考量。
这个录音棚在的位置很偏，在五环的边上，看起就是普通两层楼的民房，但是却是京城屈指一数的录音棚，设备一流录音技能一流，乔燃在这方面从来不省钱。
停车场其实就是录音棚的院子，用红砖砌了个1人高的墙，整个院子看着简单，但是很安全，估计考虑艺人来得多，比较私密。
BJ初秋的夜晚，夜风清亮，湛蓝色的天空悠远，因为地处京郊，季晴居然还看到了几颗小星星在天际闪烁。
其实是个很美的夜晚啊，季晴心里默默感叹。
季晴刚在小花坛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就看见乔燃像一阵风一样的跑了出来，他披了件牛仔衬衫，像个追风少年。
“不是又累又饿吗，还跑什么呀——”
季晴看他跑得气喘吁吁，就有点心疼。
“想着你来了就高兴，当然要跑过来了。有什么吃的，我真的又饿又渴——”
下午于哥给大家定了工作餐，乔燃却没心情吃，现在到底有点饿了。
乔燃口罩也没戴，脸上都是汗，季晴只好先拿出纸巾让他擦脸。
“绿豆汤，小面包，橘子，都是我爱吃的。”乔燃看着花坛石板上摆着的东西，两眼放光。
“嗯，先喝点汤，慢慢吃。”
季晴把加了糯米的绿豆汤递给乔燃，熬好后特意在冰箱里冰了会，冰冰凉凉，软软糯糯特别适合在这样的天气喝。
乔燃接过来，嘴上喝着汤，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看着季晴。
一勺入口，沁甜入心，又软又糯，就如同乔燃当下的心情。
“看着碗，别溅着自己。”季晴有点害羞，只好假装提醒乔燃。
“我们又有一个星期不见了吧，我太想你了，一秒钟都不想浪费。你不想我吗？”
说着乔燃还故作不解的眯了眯眼，深邃的眼眸自带电，而且火力强大，就这么一眼，季晴就觉得自己快燃起来了。
自从两人在一起后，私下里乔燃的腼腆好像不见了，变得热烈又大胆，季晴也习惯了，不理他就好。
“录得怎么样，什么时候我可以听小样啊？”
季晴给乔燃剥着橘子，一边转移话题。
“刚才一遍还不错，不过我还可以更好一点，等我吃完，我唱给你听。”
“不用不用，别费嗓子了，你就好好休息会。这个橘子是赵师母给的，特别好吃，知道你喜欢橘子，特意给我拿了一大兜，还让我转达，会一直支持你。”
“哦，好感动，一直还有人记得我，支持我。”
乔燃慢慢的嚼着橘子，想着网上那些无边的谩骂，也想着网上那些不懈的支持，心里就像这橘子，酸酸甜甜。
“当然啊，有好多火柴，还有好多路人，都很关心你等着你，你没看到大家的留言吗？我天天看，你现在的粉丝比原来更多了，好多人都说路转粉哦。”
季晴现在经常看乔燃的新闻，看乔燃粉丝的留言，颇有心得。
听到这话，乔燃没说话，就是看着季晴一直笑，一直笑。
“怎么了？”
“这么关心我？你现在真的是我的粉丝了，我很开心。”
乔燃想着一年前季晴说不是自己的粉丝，还真有点难过。
“我是火柴，我骄傲！”
季晴做了个鬼脸，也俏皮了一下，让乔燃心猿意马的，忍不住凑过去飞快的亲了下季晴的脸颊。
季晴吓的把乔燃推开，指指于哥在的地方，他背对着他们，背影看着高大伟岸。
“他看不见。”
乔燃想起现在是外面，也觉得不妥，站起来深呼吸。
“于哥怎么样？”
“于哥人很好，细心又周到。动手能力很强，前两天还把我的椭圆仪给修好了，再过段时间，如果他也愿意长期跟着我，我就准备交一些助理的工作给他了。”
“那就好，要不你太累了。”
“是啊，我最近好累。”
乔燃说完就又坐下来，不管不顾的躺下来，把头枕在季晴腿上，将头放在季晴怀里，双手抱着季晴的腰，一个非常舒服的姿势。
“这里太凉了，你别感冒，要不去车上睡会？”
季晴用手轻轻托着他的头，怕他躺得不舒服。
“不用，我不困，我就是累，想赖着你。”
季晴以为乔燃想休息，就没再说话。
其实季晴本来想着今天晚上把要离开的事情跟乔燃说清楚，但是看着乔燃这样，实在没法开口。
“季晴，我12月可能要参加“耀世之夜”，算是复出了，大家应该还会喜欢我吧？”
很多艺人复出都没能再起来，最后也就是在圈里打打水花，慢慢隐退，乔燃心里其实也很忐忑。
乔燃虽然知道网上依旧有很多人支持他，但是他真的不知道复出那天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等着他。
“不会的，大家都会一直喜欢你，你这么好，怎么会不喜欢你。”
季晴安慰乔燃，也是她的心里话。
“我这次复出，已经没有后援团，没有粉丝会，也许在现场看不到我的灯牌了。”
“不过没关系，我知道关心我的人在看我，就好了。”
“季晴，你那天去现场吧，我想你在我身边。”
乔燃像在跟季晴说话，又像喃喃自语。
“好，我去，我会给你亮灯牌！”
季晴知道自己说的是一句实现不了的承诺，但是眼下她没法拒绝。
她又一次看到了乔燃无助和脆弱，她怎么可以开口拒绝，她做不到。
她说了一句谎话，但是却诚实的面对了内心，她会一直在，一直陪着乔燃。
那一晚短暂的见面，季晴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只听乔燃在说话，说他在忙的事情，他的复出，他的工作室……
季晴因为走了特殊途径，护照等出国手续都办得很快，已经定了下周四，也就是九月二日的飞机，飞往慕尼黑，再从慕尼黑转机到巴塞罗那。
告别的时候，乔燃在季晴唇边落下轻轻吻，就高高兴兴的，心满意足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季晴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跟乔燃当面道别。
不过季晴想这样也好，这样看着他意气风发向前走，总比哭着告别好。
第一百一十二节：秋风
当乔燃知道季晴离开，已经是九月五日的傍晚，季晴离开的第三天。
今年秋天的风特别大，九月初就落了很多叶子，气温也比往年低很多，秋意深凉。
那两天也是巧，乔燃有个新剧的试镜，他飞去了深圳，居然没有觉察到季晴的异样。
等乔燃回到BJ一直打季晴的电话打不通，乔燃又查了自己的手机，才觉得蹊跷。
近两天天他发给季晴的信息，季晴都没有回。
手机里有周洲的5个未接电话，还有微信留言，请乔燃有时间务必联系他，乔燃看周洲的第一个电话，居然是3天前了。
乔燃因为想专心准备试镜，这两天大部分时间手机都在老于手里。
他叮嘱了除了几个电话别的都暂时不接，因为周洲不是经常联系，老于又不认识没有提醒，居然一直没有给周洲回复电话。
乔燃隐约觉得周洲的电话跟季晴有关，赶紧给周洲拨了过去。
周洲没在电话里说太多，要了乔燃的地址，说自己30分钟后到，见面聊。
在等待周洲的时间里，乔燃不停的拨打季晴的电话，都是提示不在服务区……
暮色中周洲匆匆忙忙赶来，给乔燃带来了季晴的一封信，还有柚香。
乔燃：
见信如晤，望你一切都好！
这次有一个很好的工作机会在西班牙，我不想错过，希望你能谅解。
本来希望当面告别的，没有找到好的时机，也是我不够勇敢，所以对不起，以这样的方式跟你告别。
我走了，请柚香陪着你，希望你们平安顺遂！
乔燃，请继续加油！也请一定要幸福！
季晴
2021年8月28日
“所以大师兄，季晴是去出差吗，多久，一个月，还是三个月？”
乔燃看完这封信，整个人还是凌乱的，说话的时候梗直了颈脖，喉咙因为激动微微抖动。
乔燃虽然觉得这封信怪怪的，但是还是以为季晴只是突然去出差，很快就回来。
“她这次是协合外派到实验室工作，签证办了最长的工作签3年，具体去留看情况而定。”
这都是实话，季晴是去做研究工作，项目进程具体情况现在什么都说不好。
“什么？所以，所以说，她最少要去三年？这，这是什么时候定的，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她不自己跟我说，我们上周才见过面。”
乔燃眼圈瞬间红了，失态的抓着周洲的手，手上的劲很大，把周洲抓痛得直咧嘴。
“也就这两周的事，这，这对季晴是好事，你，你应该替她高兴。这个实验室很牛的——”
周洲试图将这个事情说的正面一点，积极一点，但是看到乔燃空洞的眼神，几乎失控的表情，也觉得这个话题说不下去了。
“哎，乔燃，你先冷静哈。季晴说她本来是要自己跟你说的，但是说没找到机会，所以——”
“这么大的事，她，她没找到机会？”
乔燃盯着周洲，黑白分明的眸子泛着寒意，周洲虽然知道这不是针对自己，但是也不由打了个寒颤。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乔燃，极度慌乱失落，极度迷茫无助，还有掩饰不住的不安，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乔燃，季晴不是故意不跟你说的，她说她到了西班牙给你电话，你们到时候好好说。她是女孩子，跟你分开肯定难过，所以可能采用这种方式，你自己先别太难过。”
“是，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她生气了？怎么说走就走，她要出去工作我也不会拦着，我们好好说啊——”
乔燃看着周洲，眼里都是问号，还有伤心，眼泪就这样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看到周洲眼里的惊愕，乔燃转过身去，不想让周洲看到这样的自己。
周洲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拍拍乔燃的肩膀，其实周洲也不能理解季晴为什么会突然出国，他也觉得蹊跷，所以他现在更不能乱说话，怕说错了什么给乔燃季晴带来更多的误会。
“乔燃，出国而已，现在飞来飞去很方便，虽然疫情会有影响，但也不是不能见面，说不好她过年就回来了。就是异地恋而已，哈哈，考验你们感情的时候到了——”
周洲也是强颜欢笑，找这各种理由，各种话题，陪着乔燃坐了半天。
他一直说，乔燃就默默的听，什么话都没说。
周洲说得口干舌燥，想走又不敢，他真的不放心乔燃一个人待着。
直到于哥敲门进来，面无表情的提醒乔燃要准备明天的工作了，乔燃才好像回过神来，站起来对周洲说谢谢。
周洲才如获大赦，从乔燃家告别而去。
乔燃接了几个电话，把第二天的工作安排了一下，等把事情处理完已经接近10点了。
乔燃去洗了个冷水澡，冷得直打颤，今年的秋天真的太冷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把一切朝正常积极的方向想。
乔燃努力说服自己，季晴只是去工作，是一个正常的行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乔燃还努力安慰自己，季晴相信自己，所以异地恋也不怕。
……
周洲知道季晴要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季晴要走的前几天了，他也是非常惊讶。
“为什么？是乔燃的原因吗?”
“不是，是我自己的原因。你知道我也一直希望出国深造的，这次的机会很好，我不想放弃。”
季晴不想把真正的原因告诉任何人，她希望自己的离开，不给乔燃带来任何的负担。
突然分开，乔燃虽然可能会难过，但总比让他有负担好。
“那乔燃怎么办？”
“就是，边走边看咯，大不了异地恋，对吧?”
季晴故作轻松的说，还笑了笑。
周洲自然知道季晴离开的原因不会这么简单，但是他也知道季晴最近的处境，觉得季晴出去换换心情也好。
“嗯，你果真跟别的女孩不同，居然能抛下乔燃出去工作……那可是乔燃啊，千亿少女的梦中情人，我真是服了你。”
周洲摇了摇头，他特别了解季晴，她决定的事没有人能改变，她不想说的话，永远也不会说，所以不再追问，只一如既往的表示支持。
“说吧，有什么是大师兄能帮忙的？”
“这封信，等我离开后麻烦你转交给乔燃。如果他问起，你就照实说好。”
“什么？我转交？所以说，你去西班牙乔燃不知道？？”
周洲眼睛瞪圆了，虽然他算季晴娘家人，但是季晴这么做他也觉得不妥当，而且非常不妥当。
乔燃此时的境遇这么艰难，季晴说走就走，连声招呼也不打这也太不地道了。
“你是想分手吗？为什么要我去送，你自己去送，不行发快递不好吗？”
“没有想分手——突然让他接到这样的信估计他很难接受，你去送，有什么事你也可以跟他聊聊。”
“我不是故意不说，是一直找不到机会，他太忙了，而且这种事怎么说才好呢？我实在没办法了，路萧又不在BJ，所以只好拜托你了，大师兄。”
季晴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做好，她想来想去也只能拜托周洲了。
她怕乔燃突然接到这样的信不知所措，会为她担心，她想如果周洲可以把她的近况告诉他，可以给乔燃适当的安慰。
“你知道不好说还交给我？我真是你们的冤大头……”
周洲眉头快拧成一条线了，这可不是个好差事。
“我帮你转交给乔燃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到了西班牙给乔燃打电话，报平安，你们两的事情，你们最好自己说。”
“好，我会的。”
季晴点点头，她本来也准备到西班牙后给乔燃打个电话，她希望乔燃能放心。
她虽然不知道未来他们会走向哪，但此刻她内心并没想到要跟乔燃分手，她是想分开，但不是分手。
季晴拜托周洲的时间是她离开前的前两天，在这之前她经得老刘的同意，她已经把房子转租给了一个师弟和他的女朋友。
师弟家家境不错，不想住学校，两人对季晴的房子都非常满意。
季晴只带走了她的一部分东西，几乎把所有的家具和日用品都留下了，两人拎包入住，不要太开心。
季晴带走的东西包括她从成都家里带来的小物件，还有一小部分她自己的东西，这些东西季晴打包带去了西班牙。
季晴带走的还有大部分书她都邮寄回了成都，请表姨放到自己家里。
季晴让周洲转交乔燃的，除了那封信，还有柚香。
季晴想着自己走了，把柚香留给乔燃，他总不会那么孤单。
西班牙时间九月六日下午，季晴辗转到了巴塞罗那，由于还没有租到公寓，就暂时先住到了Feilix家。
Feilix和太太Amily都非常热情，还准备给中国来的“妮妮”办一个欢迎party。
九月七日清晨，季晴时差还没倒过来，起的很早，算一下应该是国内下午的时间，季晴试着拨打了乔燃的电话。
季晴没想到，电话一通乔燃就接了，他正在室外拍外景，休息时间。
季晴听到电话里风声很大，或许是杂音。
这几天，乔燃几乎电话不离手，几分钟就要看一下手机。
“季晴，是你吗？”
乔燃的声音急迫又激动，他的手都有点抖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风太大了。
“乔燃，是我，抱歉现在才联系你。”
“季晴，你好吗？你住在哪里，安全吗？怎么突然就走了，是，是我什么做得不好吗？”
季晴没想乔燃非但没有因为她的不辞而别而生气，责备，先想到的是自己有什么做得不好。
心里又酸又甜，一时尽说不出来。
“季晴——你怎么了？”
“乔燃，我，很好，暂时住在Feilix夫妇家，很安全。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乔燃，不是你的原因，你很好，是我自己不想放弃这次机会，所以——”
“哎，你是怕我不同意，所以偷偷走的吧。你怎么这么想我，只要你开心，我都支持你的。”
乔燃突然释怀了，他觉得季晴可能是怕自己不同意，所以没有提前告诉他。
他悬在心里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对自己和季晴都有信心，异地恋也会很幸福。
“嗯，是我自私了，对不起！”
季晴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不停道歉。
“你别这么想，就是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要跟我分手呢——”
乔燃如释重负，他这两天焦虑又担心，备受煎熬，现在接到季晴的电话，又自己想清楚了，感觉终于轻松了很多。
由于乔燃还有工作，两人约好下次通电话的时间就挂了电话。
季晴第二天又给成都的乔妈打了电话，只说自己来工作一段时间，乔妈虽然震惊，但是担心更多，叮嘱半天，让季晴记按时打电话回家报平安。
放下电话乔妈妈又给乔燃打了电话，乔燃语气轻松安慰了乔妈妈，只说是去几个月，乔妈妈才放下心来。
季晴到达巴塞罗那第三天，路萧和Alice回到了BJ。
路萧回BJ前，跟乔燃通了半天的电话，路萧第一次在电话里跟乔燃发火，甚至提到了要“绝交”。
原来Alice过了怀孕初期的三个月后，身体逐渐适应了，就开始逐渐开始工作，也催着路萧复工。
之前两人也是难得有的蜜月假期，难得清静，把电脑手机都关了，对国内的事情基本一知半解。
Alice重新跟一系列娱乐圈朋友恢复联系，才知道乔燃的事情。
两人上网一看，大惊失色，没想到短短3个月，乔燃经历了那么多，昱明的事情Alice也通过圈内人知道了七七八八。
路萧一边自责自己，一边生乔燃的气。
这么大的事情，乔燃居然只字未提，中间两人明明通过电话……路萧真是气到吐血。
“……你当我们两是塑料兄弟情吧，那我们绝交好了。”
路萧这火爆脾气，电话里跟乔燃直嚷嚷。
“……路萧，你别说我了，我，现在挺可怜的。你有老婆孩子，哥哥我现在是孤家寡人，季晴去了西班牙，你知道吧。”
乔燃在路萧面前从来不掩饰什么，现在才觉得季晴走了很难过。
“什么？季晴姐去了西班牙？什么时候的事情？Alice都不知道啊，怎么才几个月变化怎么大？看来不是你跟我是塑料兄弟情，季晴姐跟Alice也是塑料姐妹花——”
路萧这气都不打一处来。
路萧回BJ第一件事是公布了自己的婚讯，第二件事是发布了几年前跟乔燃在综艺上的合影，发布那天正好是综艺开播3周年纪念。
路萧配文：过去未来，永远支持燃哥，感谢生命中相遇！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路萧回归就冲了两条热搜，人气重回顶峰，这也让那些关于他和乔燃不合、暧昧关系等等黑料不攻自破。
乔燃随即转发了路萧的两条微博，一条是祝福婚礼！一条回复：相遇是奇迹，感谢与小路相识，感谢小路支持！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是当年乔燃和路萧参加综艺时的CP口号，现在路萧又提出来，乔燃再回复，其意义不可言喻。
Alice回到BJ，第一件事就是提醒易姐和乔燃放缓跟昱明谈判的进程。
Alice这两天收到消息，昱明最近实际已经乱成一锅粥，有人向董事局爆料张总的各种黑料，包括侵吞公款、挪用资金、偷税漏税等，张总出局是迟早的事。
Alice和路萧特意约了乔燃来家里吃火锅，他们回来匆忙，还住在原来Alice的别墅里。
乔燃给他们带了一对仿古瓷瓶作为新婚礼物，寓意百年好合，四季平安，他知道Alice喜欢这些。
又给准妈妈带了很多补品，手里的东西都快提不动了。
火锅是路萧准备的，自从Alice怀孕后，路萧解锁了很多新技能，其中厨艺就是最重要的一项。
原来远离厨房的路萧也能像模像样的给Alice做些她喜欢吃的西餐或简单的中国菜了，真是让乔燃刮目相看。
原来火锅局都是四个人，现在只剩下三个人，看着路萧Alice成双成对，乔燃更觉自己形影单调。
准妈妈Alice胖了一些，头发也按路萧的要求留长了，看着倒显得比原来更年轻了些，不施粉黛的脸上满是幸福的光芒。
“Alice，没想到你也有穿成这样的一天——”
看着Alice穿着宽松的家居服，乔燃难得的调侃了一下。
“人生都是未知啊，谁知道未来呢？”Alice也笑了笑。
吃火锅是人越多越热闹，少一个人仿佛少了很多热闹。
季晴跟Alice也打过电话，但是Alice和路萧都不太提季晴，怕乔燃不开心。
Alice只好跟乔燃聊了聊他和昱明的事，还包括他跟易姐未来几年的合约。
“哎，乔燃，你这个是不平等条约啊？这相当于你未来几年都给易小姐的打工了——”
Alice慢慢的吃着路萧剥好的虾，看着乔燃满眼的不解。
“不应该吗？她毕竟拿出了全部身家帮我，我也不会白打工，只是少拿一点而已。”
乔燃理解Alice的意思，但是他看到更多的是易姐的付出，而不是她的索取。
路萧现在剥虾很拿手，不但给Alice剥了一盘，给乔燃也剥了不少，让乔燃受宠若惊。
“好吧，事以至此，我也不好说什么了，她能做到这一步，也不容易。”
Alice笑笑，不再说话。
晚饭吃得很快，Alice家的火锅局第一次剩了很多菜。
除了Alice因为怀孕胃口大好，乔燃和路萧都没怎么吃，两人各怀心思，餐桌上几乎没怎么多说话。
Alice明白，吃完饭就说累了，要上楼休息，让路萧陪乔燃多聊会。
路萧送Alice上楼，又体贴的送了杯热牛奶上楼，才转身拿了几听啤酒叫乔燃去院子里。
刚才顾忌Alice，怕她馋，路萧没有拿酒。
现在两人一人一听冰啤酒，席地而坐，仿若回到了刚认识的时候。
夜色不错，离中秋越来越近了，月亮在天空画出圆弧。
“看你越来越像大人了，男人果真是要结婚，有老婆孩子，才成熟啊。恭喜你路萧，终于跑到哥哥前面，英年早婚，还要早育了。”
乔燃真的替路萧高兴，打开啤酒，跟路萧碰了一下，自顾自的喝了一大口。
“谢谢！”
路萧碰了下，却没喝。
“燃哥，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当时……哎，对不起，我怪你都是假的，我气我自己，你体谅我，我却没顾到你。我干了，你随意！”
路萧沉默了会，拿起啤酒，想一饮而尽，乔燃赶紧按住了。
“你别怪自己，是我不想打扰你，你难得度假，又结婚，说那些不高兴的事情干嘛，而且也解决了，对不对？”
“燃哥，如果没有易姐，你会不会找我帮你？”
“当然，照片那事我不就跟你开口了吗，我不是跟你客气，是我想能解决自己解决，你别为这事不开心，如果影响了Alice的心情，那就更不好了。”
乔燃拍了拍路萧，他也看出来路萧是真的很在乎这事。
“真的吗？如果没有易姐，你会跟我开口，不会傻到自己一个人死扛吧？”
“当然，那时候如果你在国内，说不定我也找你了，你是我的兄弟，永远都是，我不找你找谁?”
“那就好，我怕你跟我见外，这样我最难过。我从来不跟你见外，甚至季晴姐，我也没见外。”
路萧说的是真心话，他是独子，进了圈后几乎没有朋友，刚开始对乔燃也是不冷不热，是乔燃的善良热情让他释放了自己。
因为乔燃，对季晴他也是百分百信任，从他把妈妈的电话给季晴的那时候开始，他心里就认可了季晴，当成了自己的姐姐。
“那是应该，她不是你姐姐吗？”
乔燃喝了口啤酒，想到季晴，百般滋味上心头啊。
“你跟季晴姐，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路萧不放心，还是问出了口。
“我不知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可能影响了她的心情，或者也许就是她说的那样，她就是想出去工作，机会难得吧。”
“嗯，就像我们热爱舞台一样，季晴姐也热爱她的事业，这样好的机会，可以理解。”
路萧知道季晴天赋极好，她做科研，当然是很有前途的。
“路萧，之前我一直觉得我很了解季晴，可是现在，我又觉得，我有点不太了解她——”
“哎，我是不是不该这么想，我应该相信她，哎，但是——”
乔燃心里千回百转，欲言又止，路萧却非常明白他的心思。
“很正常啊，我和Alice也是走了很多弯路才到一起的，你们有些小曲折，也是正常的。”
路萧看到乔燃情绪低落，找些借口安慰乔燃，但是他其实心里也想不明白季晴会突然离开。
是的，没人能够理解，季晴为什么突然离开，连Alice也不能理解。
送走乔燃，路萧回到楼上，看到Alice还没睡，两人又讨论了半天，也想不出季晴为什么突然想起去国外工作。
想来想去，好像除了她自己说的原因，没有更合适的解释了。
“小路，要不我们把昱明收了得了，我刚收到消息，明天昱明股票会大跌，哈哈哈哈！”
Alice看了下手机上的信息，突然跟路萧说，看着还挺开心。
“怎么突然想收家公司？”路萧一边换衣服，一边随口问，他对这些不感兴趣。
“反正你的合同年底就到期了，你还要继续待在那里吗？”
“那我去哪里？”路萧莫名其妙。
“难道不是跟老婆出来开夫妻档吗？”Alice靠在床头，笑得像只狐狸。
“可以啊，我在哪都行，你开心就好，想收就收吧。”
“我之前看过昱明的财报也了解过一些内部，其实这家公司总体还不错，如果不是张总乱来，这家公司还挺有前景的。重新组一个公司不如买一家公司。”
“好啊，那就买吧，反正我的钱都在你那，不够你就自己添吧。”
路萧本来就懒得理财，他的财政大权早就交到Alice那了，其实没结婚前，Alice给他当经纪人，也是她管着路萧的一切。
路萧走过来，把Alice床头的牛奶杯拿起来，想找个安全的地方放好。
他现在谨慎小心，自从Alice上次自己碰倒花瓶划伤自己，他就把这些玻璃杯啊什么的能离Alice多远就多远。
“不用，我哥刚给了我结婚的红包，我们就用它来买吧，到时候玩不好也不心疼。”
“你哥还给了红包？他不是买了古堡给你做新婚礼物吗，你心心念念的古堡——”
路萧想起古堡来还咬牙切齿，暗下决心以后要努力工作，一定赚很多钱，也找个漂亮的古堡买来送给Alice，绝对不能在这上面输。
“不一样，那是礼物，这是红包。哈哈，刚到我的账户，不多，也就10个亿——”
“10个亿？”
路萧手里的杯子差点没掉地上，他已经知道Alice家壕了，没想到这么壕。
“嗯，10亿英镑——估计够了吧，昱明之前市值不到80亿，明天估计缩水近一半，再加七七八八的税啊什么的，应该够了吧。”
Alice头也不抬，拿手机估计在算账呢。
“咚——”
路萧手里的杯子掉到了地上，还好卧室铺着厚厚的地毯，捡起来还完好无损。
“哎——”
路萧叹了口气，刚才的雄心壮志突然偃旗息鼓，这一辈子估计再怎么努力也拼不过程清风了。
“没事，以后我们肯定比程清风挣得多，你不用跟他比。”
Alice可太了解路萧了，不抬头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以后我再把乔燃也签过来，有你和乔燃在，娱乐圈以后就是我的天下了，还怕赚不到钱？哈哈哈——”
Alice笑得非常得意，回到BJ，又燃起来了她女强人的斗志，准妈妈心情大好，意气风发。
“易姐能放手？你还是别想那么多了，你还怀着宝宝呢，赶紧睡吧。”
路萧挣钱的想法也就是一瞬间，目前对他来说还是老婆孩子最重要。
“哼，你觉得易姐斗得过我？”
“不能，不能，谁能斗得过我老婆，我老婆可是九尾狐……”
Alice对易姐多少有点不满，她觉得乔燃太老实太善良太讲义气了，受易姐掣肘太多。
路萧搂过Alice，关灯睡觉。
一个几十亿的收购，就被这夫妻两睡前几分钟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第二天起来，果真跟Alice说的一样。
几大官方媒体同时发布信息，说接到大量爆料，都是关于昱明的，有公司偷税漏税的，还有董事长张XX挪用公款、操纵股市……这些资料，同时送达了公检法税务机构。
这些吃瓜群众不感兴趣，吃瓜群众最感兴趣的是八卦新闻。
娱乐媒体也同时爆料接到昱明董事长张XX的劲爆黑料，包括跟多个艺人的不正当关系，有大量照片为证，并且，重点是有男有女。
其中最大的瓜居然是男明星张木熙，有大量露骨的照片和聊天记录证明，他是张XX最亲密的情人之一……
一时昱明的股票大跌，娱乐圈人人自证清白。
Alice从伦敦调来了她的团队，着手昱明的收购工作，一个月后以及其优厚的条件收购了昱明部分股票，成为昱明的大股东之一。
半个月后，张总锒铛入狱，在狱中突发心脏病去世，所有资产交由唯一女儿Lancy继承。
张总去世后几天，Lancy主动找的Alice，把手里昱明的股票以几乎贱卖的方式卖给了Alice，条件是1个月内现金支付完。
自此Alice控股昱明67%的股票，成为第一大股东，拥有了绝对的话语权。
后来Alice才知道，检举张总的居然是Lancy本人。
据说张总近几年沉迷男色，张太太实在无法忍受提出离婚。
张总不想被分一半家产，就丧心病狂捏造了张太太精神病的虚假病历，将张太太送到新加坡的一家私立疗养院禁锢起来。
一个月前，张太太不堪受辱在私立医院跳楼自杀未遂，半身瘫痪，几乎失去行动能力……
从那开始，张总的各种黑料就层出不穷直至入狱身亡，多行不义必自毙。
Alice入主昱明后，先是清理了张总的团队，清查并停止了昱明一系列对外索赔合同，当然也包括跟乔燃的不平等赔偿合同，双方达成谅解协议。
Alice一系列的做法，是想重新树立了昱明的形象，逐步建立昱明在业内公平公证，遵纪守法的口碑。
真正精明的商人，从来都不急功近利，不贪图小利益，但是看重机会就要稳准狠，Alice对这些生意经从小言传身教。
没有了昱明的不平等合约，又借机与原来的公司解约，乔燃一身轻松，自立门户与易姐自己做了工作室，并由Alice入股30%，成为昱明的子公司，得到昱明各方面资源的支持。
到了年底，路萧也出来做了自己的工作室，同样挂在昱明下面，昱明控股35%，路萧65%。
办公地点是路萧选的，跟乔燃工作室在一起，路萧说好兄弟就要在一起。
第一百一十三节：再见
季晴刚走的那个月，乔燃计算着时间，每天都要给季晴发信息，打视频电话。
电话里没有抱怨，没有不开心，只有乔燃想说的生活中的小确幸，工作中的闪光点，还有对季晴点点滴滴的关心和体贴。
乔燃在试图制造一种景象，他和季晴很好，即使异地恋，他们也是甜蜜的，每天都不分开的。
而且他体谅季晴一个人在国外，想着每天总要说上几句话，担心她想家，担心她衣食住行，他牵肠挂肚，心意绵绵。
他一直记得，他曾经在季晴的生活里消失过一段时间，他知道那段时间季晴很难过……
所以他不想在季晴未来的任何一天中缺席。
季晴很快找到了公寓，搬了家，简单的置办了家具，就投入了实验室的工作。
季晴还在巴塞罗那大学选了细菌学学科，成为Feilix真正的弟子，修满学分季晴可以再拿一个学位。
季晴每天早出晚归，西班牙的网络没有国内好，如果想要视频或者语音电话，就得回到家里，白天实验室的工作也很忙也不方便，所以两人的通话就变成了西班牙夜里BJ的清晨。
季晴知道乔燃很忙，也担心他这样太辛苦，提出来一周通两次电话，乔燃不同意，他甚至还想着怎么压缩时间，到了11月可以去趟西班牙。
……
“欧洲之花”巴塞罗那是历史名城，城市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大约2300多年前，有闻名遐迩宜古宜今的圣家堂圭尔公园等历史名胜，也有兰布拉大道这样时尚的步行街。
兰布拉大道街道两旁有数不清的商店，风味餐厅、特色咖啡厅，还有鳞次栉比的书报亭、花店和食品亭，但是最吸引人的还是街头艺术家们的表演，他们用自己独特到的方式，在展示这个西班牙的美，艺术之美，还有自我之美。
巴塞罗那大学也很美，是世界最古老的著名高等学府之一，很多历史悠久的建筑本身就是著名的景观。
但是季晴都没有心情去留意这些，到了巴塞罗那后，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一切从新开始并没有让季晴觉得困难，让季晴觉得难过的是想念乔燃。
在做出这个决定前，季晴是坚定的，是理智的，是理想化的，但是真正的离开BJ，离开乔燃后，季晴才明白什么叫思念入骨。
季晴真正体会到了自己曾经读过的很多诗句，什么“三里清风三里路，步步春风再无你”，什么“此生固短，无你何欢”……
古往今来，世人有多少离愁，才写尽了人间的相思！
季晴生日那天，乔燃一早就给季晴打了电话，唱了生日歌，还说有惊喜给季晴。
中午的时候，乔燃请Alice的朋友帮忙，在巴塞罗那定了生日蛋糕，又找了一只跟柚香很像的猫送给季晴。
乔燃给季晴发了信息：
“季晴，希望你在异国他乡的第一个生日快乐！你走的时候把柚香留给我，现在我把柚甜送给你，希望她陪你度过每一个我不在的日子，等我们相聚的时候，就是又香又甜的日子！”
季晴抱着这只比柚香还小的猫，想着乔燃，思恋像狂风暴雨一样袭来，几乎将季晴吞噬……
季晴吃了几口蛋糕，心里难过，就从公寓出来，不知不觉走到了兰布拉大道。
季晴看到有冰淇淋车，就给自己买了支巧克力的冰淇淋。
坐在兰布拉大道的中心广场，耳边是地中海的海风，季晴看到鸽子飞过，吃着自己最喜欢的巧克力冰淇淋，却吃不出甜味。
想着乔燃在身边的日子，即使是她原来那个小小的屋子，眼里皆是风景，心里都是甜的。
第二天早上，再次听到乔燃的声音，季晴差点想放弃这里的一切，不顾一切的回BJ，只要能跟乔燃在一起，她觉得什么都不重要。
但是季晴毕竟是理性的，更多的时候她是倔强又坚强的，她把这些思念放在心里，不敢透露半分，在乔燃面前总是开心和快乐的。
她有她的责任和义务，有她的目标和追求，季晴不想也不允许自己成为完完全全的“恋爱脑”。
季晴用每天高强度的研究与学习，躲过那些入骨入血的思念。
一停下来，思念就无处不在，躲无可躲，藏无可藏……
季晴被心中汹涌彭拜的情绪感到震撼甚至恐惧，她没想到短短半年，乔燃已经情根深种，在她心里留下这么重的印迹。
季晴人在西班牙，但是除了在实验室工作的时候聚精会神，大多数的时候都好像生活在BJ。
她把乔燃送的猫咪抱枕带到了巴塞，晚上如果不抱着这个抱枕，就睡不着觉。
她每天都会跟柚甜说很多话，都是关于乔燃的。
她在巴塞的娱乐，就是上网看乔燃的新闻，或者一遍遍刷他的剧，她几乎刷遍了乔燃的剧，连他最早的网剧的刷了两遍。
有一天季晴偶尔路过一家的华人蔬果超店，就想着进去买点水果，打开门，店里居然放的是乔燃的《等待》，那一刻间季晴居然忍不住掉了眼泪，说不清楚为什么。
从此季晴就固执的只在这家超市买蔬果，尽管这家超市比另外一家超市跟季晴家隔了一条街。
季晴后来还认识了店家的女儿霏霏，她是海外的“火柴”，那天的歌就是她放的，两人聊了很久，都是关于乔燃的。
几天后季晴因为忘记关门，柚甜走丢了。
季晴急得到处找，碰到下学回来的霏霏，霏霏还帮她找柚甜，几经周折，在他们家附近的小花园找到了柚甜，从此两人成为了好朋友。
霏霏是个有着小麦色皮肤，阳光般笑容的开朗女孩。
她比季晴小一点，也是巴塞大学的研究生，福建人，初中的时候跟父母来的巴塞，所以跟国内还有很多联系。
霏霏也是乔燃的粉丝，自此除了实验室的同事，季晴在巴塞就有了第一个朋友，还是因为乔燃结缘的。
她和霏霏聊《等待》，聊乔燃唱过的每一首歌，他们都觉得《等待》是目前为止乔燃唱过的最好听的歌。
说道《等待》，季晴心里还有不一样的感情，那是乔燃为她唱的第一支歌，也是她心动的开始。
霏霏和她聊《妖妖桃灼》、聊《跑道》《珍重待春风》，霏霏最喜欢《妖妖桃灼》，季晴最喜欢《珍重待春风》，她们为哪个是乔燃的代表作争论不休，从正午到黄昏……
霏霏和她聊乔燃的各种八卦，说自己觉得Jessica.K和乔燃最配，她觉得Jessica.K是性感女神，还有一张初恋脸，一定是所有男人的最爱……
“乔燃肯定不喜欢那种类型的！”季晴肯定的说。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季晴难得霸气的说，说完两人笑作一团。
霏霏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机会参加的乔燃的粉丝见面会，能见到乔燃的真人……
季晴想，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帮霏霏满足这个愿望，但是又纠结会不会给乔燃添麻烦。
转念又想，乔燃那么好，他应该不会拒绝自己小小的请求吧。
季晴和霏霏几乎每周都会见一次面，或者是学校门口的小咖啡馆，或者是校园的草地，或者是霏霏家的超市……不管再哪里见面，她们的话题都会围绕着乔燃。
这些与乔燃相关的时光，是季晴在西班牙最美，最好的时光。
乔燃也是如此，他的思念不比季晴少一分一毫。
除了思念，偶尔静下来一个人的时候，乔燃是有些想不明白理不清楚的疑惑。
季晴的突然离开，让他百思不解其意，而且之前两人才刚刚有了亲密关系，说季晴不喜欢他，他都不相信。
但是季晴又为什么突然离开，离开得那么突然？
思来想去，除了季晴自己说的理由，确实没有更好的解释。
但是乔燃又隐约的不安，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不安的。
找了一个大家都不忙的周末，乔燃还特意去找Alice聊了聊。
“季晴不是普通的女孩子，她有天赋，又有自己的抱负，而且她相信你们的感情，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也可以理解——”
听到Alice这么说，乔燃心里又放心一点。
但是想一个人太难了，思念不仅吞噬这季晴，也吞噬这乔燃。
他也是苦苦的撑着，在季晴面前表现出一副快乐的样子。
两人每次通话都是开心的，会说“想念您”“很想你”“爱你”“很爱你”，但是两人都绷着，谁也不敢让情绪宣泄，让思念肆意奔流。
他们怕绷不住，思念成灾，怕覆水难收……
他们的异地恋，在彼此的努力下，表面上看起来快乐又甜蜜。
十月初，季晴收到了易姐的邮件。
易姐的邮件很简单，说乔燃在拍摄场地晕倒了，贫血，失眠，请季晴重新考虑一下，要不回BJ，要不就断得干干净净，长痛不如短痛。
季晴走后，乔燃的情况其实一直不太好。
乔燃的工作非常不规律，他原本是随时有时间就休息的，现在为了每天跟季晴的视频通话，每天早上都熬着醒着，时间长了，睡眠严重不足，工作强度又高，身体情况不太乐观。
往往开开心心的通完电话，他就要去洗个冷水澡，喝很浓的咖啡，才能开始一天的工作。
而且为了跟季晴保持每天的通话，他少有的跟商家协调拍摄时间，早过9点绝对不到场。
一次两次可以，多次以后，圈子里就有了乔燃开始耍大牌的声音。
人言可畏！
这些也影响着乔燃的情绪，更影响了他的健康。
他熬得厉害，也绷得很紧。
易姐想的是，季晴回来即使乔燃要面对暴风雨，也比让乔燃垮掉好。
季晴自己本身非常煎熬，听到乔燃也是如此煎熬，想了一晚上，季晴决定跟乔燃提出分手。
季晴面对自己很坚强，但是依旧没有勇气给乔燃当面说分手。
在一个星期断断续续的失联后，季晴只是给乔燃发了信息，说异地恋太难，自己工作太辛苦，希望分开一段时间，并说暂时不要联系。
季晴算了时间，发信息给乔燃的时候是BJ的凌晨，她想着乔燃应该睡着了，她不想面对乔燃。
谁知道刚放下电话，乔燃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铃声一直想着，季晴愣了半天，还是接通了电话：
“季晴，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你放心，我现在赶着进度，年底可以有半个月的假，我就去看你——”
“不要，不要这样，乔燃，太累了，太辛苦了，不要这样……”
乔燃的话还没说完，季晴在电话那头哭了起来。
她哽咽着，想努力压抑着声音，但她的悲伤太多太多了，怎么能掩饰得住？
乔燃还感觉到了，季晴少有的脆弱和情绪崩溃。
季晴说的是乔燃“太累了，太辛苦了”，她心疼乔燃如此煎熬，难过两人这样的境遇，但是听到乔燃耳朵里，成了季晴少有的内心独白。
乔燃自己都熬得那么辛苦，他知道季晴一个女孩子，异地他乡，更是难以想象的艰苦。
乔燃沉默了，季晴哭了很久。
末了，季晴说了声：“再见！乔燃！”就挂了电话。
过了不知多久，乔燃才发觉自己的脸上湿漉漉的一片，他擦干脸，给季晴发了一条信息:
“季晴，如果觉得累，那我同意暂时不联系。你好好学习，照顾好自己。但是我不同意分手，我会一直等你！请你在西班牙，一个人的时候，也要幸福！”
“再见！乔燃，请一定要幸福！”
这是季晴发给乔燃的最后一条信息。
季晴第二天就换了手机号，微信下线，断绝了跟乔燃的一切联系。
乔燃第二天推迟了一个拍摄，昏睡了一天，休息了三天。
三天后，乔燃起来照常工作，一切如常。
季晴在跟乔燃打完电话的第二天，给易姐发了邮件，说明自己未来不会再联系乔燃，并询问易姐乔燃的情况。
一星期后，易姐回复邮件说乔燃一切安好，季晴才放了心。
季晴每周还是会给乔妈妈打电话，但是她说为了省话费用的是IP电话。
季晴给乔妈妈留了Feilix家的座机电话，如果有急事可以通过Feilix找到她。
乔燃知道季晴是想断了联系，就没有再打听她的联系方式。
BJ秋天来的早，十月底的清晨，都需要穿薄薄的外套了。
没有了跟季晴的视频通话，乔燃的早晨总像少了点什么。
但是乔燃依旧安排得很好，规律自律。
如果前一天没有工作到太晚，乔燃依旧早睡早起，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跟柚香说说话，加点睡，喂点猫粮。
乔燃会先去跑步30分钟，然后洗漱吃早餐，其实如果不是不规律的工作时间，乔燃的生活在年轻人里已经是非常健康了。
刚刚跟季晴断了联系的那几天，乔燃也想过不顾一切追到西班牙，也想问问季晴这到底都是为什么……
但是想来想去，乔燃还是尊重季晴的选择，他知道做艺人的女朋友是很辛苦的事情，而且他想季晴终究有更大的世界。
他尊重季晴，祝福季晴，也希望季晴在自己的领域取得成功。
乔燃每天安排好自己的工作，也尽力让自己的生活多姿多彩。
他记得他和季晴说过，不管怎么样，都要过得幸福。
他偶尔去路萧家蹭饭，看着准妈妈Alice越发温柔，也会开玩笑说：“你早这样温柔贤惠，我也不拒绝你了！”
“我一直这样，只是你看不到！”Alice巧笑嫣然。
“我看到就行了——”路萧皱了下眉头，给Alice一个警告的眼神。
乔燃忍不住跟Alice提到季晴，Alice这次的话又换了一个说法：
“季晴也是普通的女孩，一个人在外，工作学习都很辛苦，可能觉得压力大吧。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对你们的感情是一种考验，如果经得起考验，以后就不会再分开了……也是好事。”
Alice的说法前后矛盾，但是乔燃觉得都是对的，人是复杂的个体，爱情更是复杂的感情，他觉得季晴现在肯定是矛盾的，他愿意给她时间，等她。
如果有时间，他还约着路萧去夜爬，路萧也很热衷这种运动，两人几乎爬遍了京郊的山坡。
在季晴离开后的几年，乔燃夜爬了“六景”很多次。
他在四月里穿过春花芳菲的山路，在七月的树下听山泉淙淙流淌，还打着雨伞在秋雨萧瑟里穿行，也在白雪皑皑的一月去拍雪景……
每次登顶，他都会努力大喊：“乔燃，加油！季晴，加油！”
如果路萧一起去，他也会加上一句：“路萧，加油！Alice，加油！”
路萧也会大喊：“燃哥，加油！季晴姐，加油！路萧，加油！殊殊，加油！”
然后两人相视大笑，路萧笑得喘不过气，乔燃笑出了泪痕。
……
大师兄组的局他也去，他带着老于，听老于和吕毅力讲他们兵营的故事，还参加了一个新剧的试镜，准备演一名军人。
老于现在已经完全代替了老禾的工作，而且因为社会阅历丰富，胆子也大，比老禾做得更多更好。
第一百一十四节：灯海
张总出事后，张木熙就退圈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乔燃重新拿回了《千丝万缕》的角色，十一月份马上就要首演了，他非常专注，也非常用心的诠释这个角色。
由于Alice成了新的投资方，路萧也拿了个打酱油的角色。
乔燃路萧两人再次同框，还是以这种新的形式，《千丝万缕》还没公演就聚集了大量的人气。
人逢喜事精神爽，丁诺导演的肺癌在一系列的治疗后，居然也得到了一定的控制，此后丁诺非常注意养身，身体居然渐渐康复，等第二次复发已经过了多年。
《千丝万缕》公演前的一周，是国内知名娱乐平台一年一度的“耀世之夜”，乔燃将通过这个盛典正式复出。
11月1日“耀世之夜”，现场直播，万人瞩目。
时隔5个月，乔燃在“姚乔事件”后复出，重新回到他深爱的舞台，重新回到喜欢他的粉丝面前。
在“姚乔事件”后，乔燃工作室解散了所有的后援会和歌迷会粉丝群，这就意味着乔燃这次复出，将没有有粉丝群体给他应援，给他举牌。
因为现场的入场券都是按比例给到艺人的后援会，没有对外售票。
乔燃没有后援会也就没有粉丝入场券，乔燃将独自站在舞台上，唱完他这次准备的歌曲《繁星》，也是《繁星》单曲的首发。
易姐本来还是想重建后援会的，但是乔燃拒绝了，他想遵守自己的诺言，未来不再会有后援会。
乔燃想静静的回归，就如同他当年出道，他知道爱他的人都会看到他，他不在乎任何的形式，他尊重大家内心的选择。
乔燃那天穿了一身很正式的三件套的西装，他想郑重的给老禾唱这首《繁星》，他也想他的回归，是正式认真的。
平时这种舞台易姐是不去的，助理去就好了，但是那天她一直陪在乔燃左右。
晚会即将开始，易姐看着乔燃穿着黑色的西装从化妆室款款走出来，玉树临风，剑眉星目，灼灼发光，在一群明星中依旧帅得耀眼。
易姐还从乔燃眼里看到了跟一年前比起不同的沉稳和平和。
易姐心情也稳了很多，她其实有点担心乔燃的状态，不过看到乔燃眼里泛起的光芒，她知道他渴望舞台，知道他已经准备好了这次复出。
11月1日晚八点“耀世之夜”正式开始，万人体育馆座无虚席，各路粉丝都通过各种方式将灯牌偷运入现场，为自己的爱豆举牌应援。
现场灯牌就是粉丝给爱豆的排面，各家粉丝都在争奇斗艳，都希望在现场从气势从声量从形式上艳压群芳，一枝独秀。
路萧今天晚上也将重返舞蹈，他会唱他的新歌《宝贝》，是他献给即将出世的宝宝。
路萧比乔燃先出场，因为他要早点回去陪Alice。
路萧今天是一身白西装，他很少唱慢歌，《宝贝》却温情细腻，路萧整个人也看起来深情款款，眼里的幸福藏都藏不住。
#路萧宝贝#是当晚的第一个热搜！“迷鹿”欢庆即将当上叔叔阿姨！
路萧的应援色是绿色，现场他的灯牌最多，一片绿海。
粉丝们都知道他结婚了，也即将迎来自己的第一个宝贝，灯牌里的内容都是：
“路萧新婚快乐！”
“路萧合家欢!”
“路萧幸福！迷鹿幸福！路萧在哪，迷鹿在哪！”
“……”
乔燃在后台听到前台的欢呼声，为路萧感到高兴，他此刻什么都不想，只想好好的唱歌。
接近11点，终于轮到乔燃上场了。
当乔燃随着升降机来到舞台，全场传来起起伏伏的“哇——”的声音。
乔燃复出事前并没有正式宣告，“耀世之夜”举办方也故意欲盖弥彰，现场的观众都没想到乔燃居然真的来了，有惊喜，有惊讶，有惊叹……
#乔燃来了#是当晚的第二个热搜。
乔燃轻轻鞠躬，随着前奏过去，开始唱起来：
你有光，却微弱
你有热，却沉静
你有情，却克制
你有爱，却收敛
你是繁星一点
在冷清的角落照亮前路
你是繁星一点
在漆黑的星空汇聚成光
……
乔燃一开口全场寂静，他的声音清亮又高亢，感情饱满又真挚，感染了现场的所有的人。
乔燃看到现场星星点点的有几点红色的光，就像繁星一样，没有汇聚成光，却依旧闪烁。
他知道那是千方百计拿到入场券的零星“火柴”给他举牌，乔燃很感动，虽然他期望在现场的人没有来，但至少有人在。
现场直播，大家都看到他眼角的泪光。
#乔燃哭了#是当晚的第三个热搜。
他还看到绿色的灯海里突然亮起一幅巨大的红色灯牌，上面写着“乔燃，加油！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他知道，那是路萧的“迷鹿”给他打的灯牌。
内娱里为的别的艺人举灯牌，“迷鹿”这也是头一回，迅速上了热搜。
#路萧粉丝为乔燃举牌#是当晚的第四个热搜。
……
你是繁星一点
在冷清的角落照亮前路
你是繁星一点
在明朗的星空汇聚光亮
……
一曲终，乔燃向四方舞台鞠躬，随着升降机再次缓缓下降，他听到耳边掌声如雷，他听到有人在叫乔燃加油……
回到人后，乔燃紧紧的闭上眼睛，脑海里却一幕幕飞驰而过，他的眼睛又湿润了！
他想起自己过去的一年，想起逝去的老禾，想起远去的季晴，想起身边的家人……这一年发生太多太多，只希望每一个人，在自己的世界幸福平安！
表演结束，乔燃和易姐、于哥在护送下匆匆离开现场。
易姐知道乔燃现在的心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拿了大衣给乔燃穿上，又把乔燃的白色水杯递给他，轻轻拍了拍的肩膀，让老于送乔燃，自己也开车走了。
乔燃上了车，老于稳稳的将车开出地下停车场。
乔燃紧紧握着白色水杯，喝了点水，闭目养神，终于唱完了，这段时间太累了。
“乔老师，你看，一路都是你的粉丝，好多灯牌——”
大概走出几分钟，老于回头跟乔燃轻轻的说，他不知道乔燃是不是睡着了，他怕打扰到乔燃，但是从体育场门口开始就一路亮着乔燃的灯牌，他又怕乔燃错过。
“是吗？天这么冷……”
乔燃并没有睡着，只是一直闭着眼睛，听到老于说话，不由自主朝车窗外看去。
大路两边整整齐齐的站着一群女孩，她们很安静，手里拿着红色的灯牌，没有喧哗，也没有妨碍交通，她们就静静的站着路边，把灯牌举向马路，确保来往的车能看到。
秋天的晚上已经感觉到寒冷，女孩们却没有一点退缩，一直安静的站着，手里大大小小的灯牌闪着红色的光……
“乔燃加油，火柴一直在！”
“乔燃加油，等你回来！”
“乔燃在哪，火柴在哪！”
“我们一直在，陪你一直走！”
“……”
乔燃回头看，看到从体育馆出来的一路都是红色的灯光，再往前看，前面都是红色灯海，一路闪亮，看不到头……
乔燃的应援色是红色，他知道这是他的火柴在给他剧举牌。
“铃——”
乔燃一看，易姐的电话，忙接听了。
“乔燃，你的复出很成功，又上热搜了，你看一下吧。火柴们给你亮了一路的灯牌——我给你微信截图了，你看看！”
一向不怎么受情绪影响的易姐，居然声音里含着激动，甚至有点哽咽。
乔燃打开易姐的微信，看到易姐的截图，火柴们居然在乔燃演出的体育馆到乔燃公司的所有路段都举了灯牌，整整九条路，全是红色的灯牌，红色的灯海。
#乔燃灯海#是当晚的第五个热搜。
从体育馆到乔燃公司总共九条路线，火柴们不知道乔燃走那条路，就在每条路线都举着乔燃的红色灯牌，一路为乔燃应援，一路陪伴着乔燃。
乔燃看着路边那些女孩，她们安安静静的，都带着红色的丝带，举着红色的灯牌，整整齐齐的站着，两到三排站在路边。
如果有人累了就放下灯牌，但是后面或前面的灯牌会举着，保证灯河不断。
乔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泪如雨下，他哽咽着跟老于说，今天晚上辛苦你了，每条路都走一遍吧。
乔燃解下领带，将车窗打开一点，把领带折叠了拿在手里轻轻的挥舞，一直挥舞了一路。
深秋的夜晚是冷的，但是这个晚上整个BJ城都是热的，红色的灯海，温暖了整个城市，也温暖了很多人的心。
乔燃今天穿的是黑西装，配的是红蓝相间的领带，他用这样的方式，与“火柴们”呼应，共鸣。
乔燃用实际行动证明，爱是双向的，他与火柴们是双向奔赴。
这一幕被很多现场火柴拍摄下来，传到网上，又上了两条热搜。
#乔燃回应走#是当晚的第六个热搜。
#乔燃走了九遍#是当晚的第七个热搜。
没有提前预热，没有应援，没有歌迷会，仅仅一首歌……
“耀世之夜”所有的热点话题，都被乔燃抢足，没有人再怀疑乔燃的号召力影响力，乔燃强势回归，排山倒海，势如破竹。
那场“火柴”为乔燃亮起的灯海，从此成为内娱传奇，成为很多年后世人想起都会津津乐道的话题。
……
同一时间，千里之外的巴塞罗那，季晴在自己的小屋也放上了给乔燃的三个应援灯牌。
季晴抱着灯牌静静的看完了乔燃的表演，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季晴怀里的灯牌写着：
“乔燃，很想很想你！”
还有两个灯牌放在季晴身边：
“乔燃，愿你逆风飞扬！”
“乔燃，我们一直在，即使在你看不到的地方！”
在乔燃看不到的地方，季晴默默的看完了他的回归表演，默默为他举了一晚上的灯牌，还写上了她不敢说的话，放上她不敢触碰的想念。
季晴手机一直在闪，有个微信群里大家正热火朝天的截图发言，都是今天晚上乔燃“灯海”的盛况和感悟，很多人都@一个叫“远方的火柴”的ID。
大家都知道“远方的火柴”不在国内，但是全程参与设计了今天晚上整个“灯海”的活动，还资助了灯牌的费用，甚至提供了乔燃最有可能走得路线……
“远方的火柴”神秘低调，但是掩饰不住对乔燃的爱与支持。
所以大家都希望“远方的火柴”能知道，他们给乔燃的“灯海”乔燃看到了，他还有了回应。
群里的情绪也感染了季晴，她几乎没有犹豫转身拍了身边的两个灯牌发到群里……只是那个“想念你”的灯牌紧紧抱在怀里，不想让人看到。
BJ时间凌晨，乔燃发了条微博，配图是他今天晚上走过的九条路九张灯海：
天冷了，大家早点回家休息，谢谢你们！一路有你们，是我的幸运，我很好，会更加努力，希望不辜负你们！
许多“火柴”泪崩，乔燃从此也得了内娱“宠粉”第一的名号。
……
那天晚上，乔燃很晚才睡，他回复了一晚上的信息，也刷了一晚上的手机，看了很多“火柴”的留言。
除了爸爸妈妈、路萧、Alice、周洲等家人朋友都给乔燃发来了祝贺，也有丁诺导演、韩冰老师、宁洁老师、郁晓莉老师等演艺圈的前辈给乔燃发来了鼓励和支持……
乔燃都抱着感恩的心，一一给大家回复，感谢支持，更感谢大家的鞭策和鼓励。
乔燃还在不同平台上，看到火柴给他的留言、对今晚的感想、对他未来的期许……
网上的黑粉也不少，但是跟火柴比起来，只能是大海里的沙粒，阻挡不了海浪的前行。
他们有零零后的弟弟妹妹、90后的同龄人、80后70后的姐姐粉，还有60后的妈妈粉，看到自己的粉丝群范围这么广，乔燃真是有点惊了。
让乔燃欣喜的是，火柴们都非常正能量，他们给予乔燃光芒，又彼此点亮，看到彼此身上的光。
“乔燃回来了，感觉我的青春回来了。今晚上的灯海好感人，虽然没到现场，但是感受到火柴们的热爱，同为火柴感到骄傲！”
——90后的男粉
“我看到今天的乔燃，他状态很好，依旧微笑，依旧感恩，看到了一个年轻人的坚持与努力……希望我的孩子未来可以像他！”
——70后的妈妈粉
“希望乔燃哥哥一切都好，这几天都在为今晚做准备，今天的灯海真的好棒，乔燃哥哥一定看到了！明天我就开始好好学习了，明年就高考了，希望自己能考出好成绩。”
——高三的火柴
在欣喜之余，乔燃也有遗憾，他最喜欢最希望的那个人，终究是没能到现场，看他的演出。
纵然复出获得巨大成功，他又是那个集千般荣耀万般宠爱的乔燃，但是乔燃心里的遗憾并没有少。
他不知道，他最在乎的那个人，是否还在听他唱歌，是否一切安好？
但不管怎样，他要继续努力。
乔燃一刻不停歇，“耀世之夜”后，就迎来了《千丝万缕》最后的封闭排练。
乔燃将一切归为零，他在剧组，跟其他演员同吃同住，穿统一的白T，吃一样的盒饭，仍旧是那个勤奋、刻苦、努力的青年演员。
《千丝万缕》公演很成功，作为主演的乔燃获得专业媒体和大众的的肯定赞扬，乔燃再一次用实力证明了自己的演技。
乔燃路萧再次同框，路萧的表演也得到了的认可，两人又上了一波热搜。
《千丝万缕》一票难求，成为多年来难得的戏剧佳作。
第一百一十五节：礼物
时间过得很快，眼看着2021年就要过去了。
乔燃在年底临时客串了个贺岁片电影，是个配角，但是他很喜欢，饰演一个学校的物理老师，一个凶巴巴窝囊邋遢的高中老师，与他本人有很大差距。
上映后大家都在找乔燃在哪，没有人想到出镜不多但是颇具喜剧色彩的物理老师居然是乔燃……乔燃觉得这是对自己的赞扬。
路萧年底参加了一个谍战片的电影，饰演男二号，非常有魅力的角色，双面间谍，路萧觉得特别有挑战。
乔燃生日那天，两人难得见了面，吃了个晚饭，还互相立了Flag。
2022年路萧要做一个做后期特效的公司，他现在特别沉迷特效，他有很多大胆的设想，如果能实现，将把中国电影制作推上一个新的台阶。
2022年乔燃想去读一个导演系的研究生，他希望以后能转行做导演。
两人刻意的都没提到季晴，只是吃完饭要分别的时候，路萧忍不住说了季晴的近况。
季晴12月份参加了某个国际项目的自愿者，去撒哈拉沙漠给几个游牧部落做医疗救援，要去2个月，估计新年回不来了。
季晴出发前给Alice打了电话，还寄了一套银制的烛台给路萧Alice做新婚贺礼，顺便也说了自己的近况。
路萧强调这次救援条件恶劣但是会很安全，说沿途转移都有联合国维和部队人员同行。
乔燃点点头，他知道季晴去了撒哈拉。
“季晴姐，真的很了不起！她一个女孩子，做了很多我们男人都做不到的事。”
路萧看向乔燃，乔燃不自然的侧过了头，只看到他短短的鬓角。
路萧心生后悔，就赶紧住嘴。
他本来不想多谈季晴，但是还是禁不住提到她，他不用看，都知道乔燃眼里深深的落寞。
“是啊，她总是这么优秀，又这么勇敢。她有打电话跟我妈妈说过，还说不回来过年了，但是有给大家寄礼物。”
乔燃回过头，冲着路萧笑了笑，眼里已经平静，就是说话的时候梗着脖子，略显得生硬。
路萧拍拍乔燃的肩膀，没再说什么。
……
几个小时前，在遥远的撒哈拉沙漠，季晴坐在自己帐篷的窗前，轻轻的点起一盏马灯，静静的坐了会。
沙漠条件有限，没有蜡烛，经常停电，马灯是他们经常照明的方式。
她计算着BJ时间，想用自己的方式陪乔燃过生日。
有风吹过，扬起阵阵尘沙，季晴轻轻伸手到窗外，手里居然握了一把沙子。
“乔燃，你曾经说过，“如果有风吹过，可能是我在唱歌”，那我给你的生日祝福，你能听到吗？希望你平平安安！天天开心！一直幸福！”
季晴轻轻闭上眼，心里默默念着给乔燃的祝福。
顷刻，季晴抬头从帐篷的窗口往外看，远处是火红的太阳和延绵起伏的金灿灿的沙丘。
沙漠上的太阳看着格外大，让人觉得格外的热烈，一眼望去都是漠漠黄沙，苍穹之下，除了他们驻地的几顶帐篷，杳无人烟。
金子般的沙漠延绵到天际，显得其他所有的一切都那么渺小又虚无。
“世界微尘里，吾宁爱与憎”，季晴提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了此时的心情，突然觉得心境开朗了很多。
季晴想着她和乔燃“一定要幸福”的约定，决定以后要多想想跟乔燃在一起那些开心的日子，即使分别，他们的记忆都是美好的。
季晴站起来，特意换了件白色的衬衫，围了条红色的头巾，将藏在内衣里的“Rainbow”的项链坠拿出来，看了又看，想想又别在衬衫领口，真的很好看
季晴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走出帐篷，准备去简易病房按惯例查房。
“Nicole——”季晴抬头，“咔嚓——咔嚓——”对面的大兵拿着相机给季晴连拍了几张照片。
这次陪着医疗队进入撒哈拉的维和部队主要来自西班牙和法国，一共8个人。
拍照的小伙子来自法国，叫Joes，才25岁，有着法国人特有的浪漫多情。
他们私下经常讨论这个来自东方的女孩，她非常美，但是很少笑，眼睛里总是思绪万千。
今天难得看见她笑了，Joes忍不住给季晴拍了张照片。
这帮大兵经常偷拍或者明拍医疗队的女医生女护士，季晴他们都已经习惯了，笑笑就走了。
过了两天，Joes发了张照片给季晴，季晴才发现这种偷拍的照片拍得特别好。
只见红色的纱巾在风中飞舞，遮住了自己小半边脸，眼眸微垂，但是隐约可以看见她嘴角的笑意。
后面是一望无垠的金色的沙漠，空旷又辽阔，更重要的是，这张照片的日期是：2021年12月11日。
这也是季晴在撒哈拉沙漠的唯一一张照片，季晴就保存了下来。
……
2022年的新年，乔燃和路萧都选择了安安静静待在家里陪家人过节，他们都希望从自己身上慢慢撕下流量、偶像的标签，逐渐向实力派演员或幕后人员转型。
乔燃依旧是大年三十那天中午到的成都，这次是老于送他回来的，乔爸爸依旧给老于送了大红包。
乔爸爸和乔妈妈新年前一个星期特意代乔燃去了老禾家，给家里人拜了年，带了礼物，这以后成了乔家雷打不动的日程。
大年夜，年夜饭热腾腾的，春节晚会依旧精彩纷呈，水仙花也开得分外娇俏……
外婆看了看春晚，憋憋嘴，说乔燃路萧都不上春晚，季晴又没在，抱怨过年都没气氛了。
乔燃为了安慰外婆，站起来给大家唱了首歌，唱的是喜气洋洋的《恭喜发财》，总算将过年的氛围拉满了。
大年初二，乔燃邀请了一些高中的好哥们来家里吃饭，其实他们年年都聚，就是去年季晴来家里，所以乔燃找了借口没让他们来。
毕业也快10年了，大家在各行各业干得不错，有做警察的，有做公务员的，有当老师的，但是每年的聚会还是老样子，一群人喝酒抽烟没个正型，瞎闹腾瞎起哄。
同班的几乎都结婚生子了，有的都抱了二胎，只有乔燃还单身，话题绕来绕去又回到了乔燃身上。
“乔燃，你就娶个女明星吧，跟你搭戏的那些都不错，都挺漂亮的——”
做警察的魏大海之前挺腼腆，现在也很油了，酒喝多了就开始胡说八道。
“我看乔燃还是得找个圈外的，乔燃保守，女明星不合适。”
人民教师王新都快秃顶了，但是斯文依旧，他原来是乔燃的同桌，一直都是乔燃的好哥们。
乔燃也喝了些酒，对好哥们的话都没回复，他刚听到大海说金煊年底也申请了欧洲的工作，好像去的是法国。
乔燃有点心不在焉，一时间想了很多，他想到金煊那次手里火红的玫瑰，他想法国和西班牙很近……
想着季晴去了撒哈拉，那里什么条件不用想都知道。
这时候乔燃居然生出奇怪的想法，其实金煊也挺好的，如果季晴跟他在一起也不错，只要能幸福就好。
片刻，乔燃又觉得自己疯了，如果季晴现在跟别人在一起，他怎么能接受得了？！
乔妈妈在乔燃回来后，也问过乔燃他和季晴到底什么关系，甚至还猜测是不是乔燃那些乱七八糟的绯闻把季晴惹恼了……
乔燃一脑门的汗：“妈妈，我现在没有什么绯闻了好吧？我现在很注意了，你怎么老不相信我？”
“不是，我的意思，你的圈子复杂，是不是季晴觉得没有安全感……”
乔妈妈也有点不好意思，自己确实也太偏心季晴了，忙安慰乔燃。
乔燃不想让妈妈担心，只说大家都太忙了，没有时间在一起。
“你是喜欢季晴的，对吧？”
乔妈妈想起乔燃去年过生日时候跟自己说的话，也多少知道乔燃心意的，但是乔燃一直没有明说。
乔妈妈又想起乔燃今年的生日，乔燃借口忙匆匆挂了电话，想起来那个时候季晴已经去了撒哈拉，估计两人都没有联系。
“妈妈我们不说了，我现在想好好工作，工作室刚开，好多事情！”
乔燃笑了笑，半垂着眼帘，不敢看妈妈，既不否定也不肯定，但是相当于默认了妈妈的说法。
乔妈妈很遗憾，但终究不好说什么。
大年初五，季晴的新年礼物才到，是个很大很大的包裹。
乔妈妈打开一看，居然是三件毛衣。
两件红色的，一件开衫一件套头，开衫的颜色是朱红，开襟两边有两道麻花，很简单的样式，尺寸小一点。
另外一件是乔妈妈最喜欢的玫红，基本的元宝针，领口袖口下摆镶嵌了镂空的花纹，领口是斜翻领，还定三粒了珍珠，时尚又大方，尺寸稍大一点。
还有一件是深灰色的鸡心领毛衣，小麻花针法编织，领口袖口下摆镶嵌了浅灰色的边，稳重又大方。
乔妈妈和外婆拿着细看，每件毛衣都针脚匀称，连接处都处理得非常隐秘，看起来完全不像手工的，就跟机织的一样。
“织得真好，季晴手真巧啊，不愧是做医生的。”
“这可不比你的手艺差。”
乔妈妈和外婆看着毛衣，赞不绝口。
“这件肯定是我的——”外婆拿着那件开衫爱不释手，现在还有手织毛衣，得多用心啊。
乔燃拿着那件灰色的毛衣看了半天，觉得这应该是给乔爸爸的，虽然挺喜欢但是还是放下，不甘心又回头去快递箱里看，确实只有三件毛衣。
“乔燃，你试试，这个毛衣你穿肯定好看——”
乔妈妈看到了乔燃眼里的失落，把毛衣塞到乔燃手里。
“这，这是给爸爸的吧？”乔燃摇摇头，有外婆的有妈妈的，那肯定还有爸爸的，长辈每人有一件，自己没有也正常。
“这件肯定是给你的，你爸爸穿不了，瘦了点。”
乔燃妈妈给乔爸爸一个眼神，乔爸爸就收住了准备走过来脚，继续坐在沙发上喝茶。
“嗯，小了点，我不合适。”
乔燃犹豫着试了试，确实很合身，宽松休闲，穿着也很好看。
其实乔燃很瘦，又是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这个衣服爸爸穿也可以，爸爸穿就是正常款了，乔爸爸也不胖，正常体型。
“这，这真是给我的？”乔燃还是有点不相信，但是眼里的喜悦掩饰不住。
“肯定是给你的，你就穿吧。嗯，你爸爸的季晴还在织呢，她打电话的时候给我说的，你爸爸喜欢黑色。这才出去几个月啊，还要工作上学，哪有那么多时间——”
乔妈妈不忍心看到乔燃眼里的失落，随口编了句谎言。
乔燃想着季晴估计是不好意思只给长辈，也顺手给自己织了一件。
想着去年的这个时候，季晴还在跟妈妈学织毛衣呢，现在居然就穿上她织的毛衣，而且还织得这么漂亮，乔燃心里苦涩，又微甜。
乔燃穿上毛衣，想了想，给自己拍了张自拍，发到微博上：
文字：你们的新年礼物是什么？祝大家新年快乐！
乔燃想着，季晴说不定哪天能上微博就能看到自己，她辛苦编织的毛衣，总要让她看看效果。
照片上乔燃穿着毛衣，家居的运动裤，手随意的揣在裤兜里，微微侧脸，头发还会有点凌乱，一侧有阳光，笑得特别温暖。
不一会乔燃微博评论就炸了，大多数都是说乔燃这个笑容温暖了整个冬天，特别治愈，各种彩虹屁各种夸奖。
也有人领略到乔燃的意思，说这个毛衣很漂亮，是妈妈送的礼物吧？
也有零星的评论，“这是把爸爸的衣服穿出来了吗？”
等年后季晴回到巴塞罗那，看到这条微博，心里高兴，又有点尴尬，忙又赶紧织了件黑色的毛衣寄给了乔爸爸。
……
四月份，路萧的女儿出生，长得跟Alice一模一样，把路萧高兴坏了。
老婆奴路萧因为女儿的小名难得跟和Alice打了一架，Alice坚持给女儿取了个特别有底气的小名，虎妞……
路萧气得不行，但是打不过Alice，只好屈服，为这事跟乔燃打了近一个小时的电话，把乔燃弄得哭笑不得。
继老婆奴后，路萧彻底沦为女儿奴，2022年上半年基本不出来工作，让“迷鹿”们抱怨不已。
乔燃上半年基本都在进行《千丝万缕》的巡演，其中还演了一部悬疑电影《回头》，饰演一个卧底警察，算是圆了乔燃的警察梦。
其他的时间乔燃都用在学习上，他在努力为考研做准备。
停下来的时候，乔燃会想起季晴，想起他们在一起的那些点滴。
这种时候，他会看“松饼之夜”的照片，看他们在嘎青给布偶拍的视频，听季晴唱的京剧……
也许是一个人太寂寞，乔燃会拿起笔，写写画画自己的心情。
其实一个人，过着过着，也就习惯了。
岁月慢慢悠悠，但是从来没有停留，暮日晨昏，好像没有了谁，日子还是一天天的过。
虽然思念从来没有停留过，乔燃也没有贸然去找季晴，他觉得应该尊重季晴，她有她的天地，也许在他不在的地方，季晴会过得更好。
乔燃一直想着他可能很久都会见不到季晴，想不到夏天的时候，季晴回来了。
第一百一十六节：周洲
季晴这次回来，居然是参加周洲的追悼会。
毫无征兆，猝不及防，周洲离世了，他没倒在疫区，倒在了自己救治的病人手里。
一场医闹，一个对治疗结果不满意的病人拿着水果刀在病区乱刺乱捅，周洲为了保护几个小护士，被刺伤动脉血，抢救无效离世……
乔燃从刘韬那接到电话的时候惊呆了。
五月份的时候，路萧给虎妞办满月酒，在Alice的别墅花园办了自助餐，周洲、刘韬、吕毅力、顾悠都来了。
因为那个花园，还是一样的季节，触景生情，那里有和季晴太多的记忆……乔燃提早告别了。
临走的时候周洲还特意拍着乔燃的肩膀，送到地库，他记得大师兄还是神采奕奕的样子。
一别寥寥几日，居然已是永别。
乔燃刚三十出头，就已经送走了两个身边的朋友。
去年是老禾，今年是周洲，心里难过至极，他又去不了现场，老于明白他，买了酒默默陪着他喝了大半夜，但是乔燃喝得很少，反倒是老于差点喝醉了。
每个人生命中都有些来不及告别的人，乔燃想，老于心里也有他不曾忘记的名字。
追掉会是在协合的小礼堂进行的。
那是一个周六的早上，阳光明媚，只是院里到处是低气压。
这段时间都这样，这件事情让所有医务人员都寒了心，但是大家对工作还是尽职尽责，每个医务工作者都宣誓过，不管别人怎么对他们，他们都必须履行自己的责任和医务。
季晴一接到老刘的电话，就风尘仆仆的从西班牙赶回BJ，辗转30多个小时，但是还是没也见到周洲最后一面。
从接到电话季晴就忙着买机票办回国手续，等她坐上飞机，她才反应过来大师兄周洲已经走了……
季晴想起妈妈走的时候，她也是坐着飞机赶回去，几乎又是同样的场景，身边的人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离开，来不急道别，来不急细说，来不急安抚……
人生总是这样无常，时光的路上总有没有预知的别离。
季晴的生日那天，周洲还说等下半年不太忙了就休假去西班牙，还说到时候要让季晴带着欧洲玩一趟……
想起从入学那天开始，周洲好像就一直在自己身边，就像一个真正的兄长，为大家挡风遮雨，真心呵护，季晴眼泪止不住的流淌。
季晴红肿着眼下了飞机，在机场用冷水洗漱了一番，又直接从机场回的协合。
在门口接他的再也不是一脸笑脸的大师兄，而是眉头紧锁的老刘和一脸沉郁悲痛的赵荻师母。
半年不见，老刘好像苍老了很多，头发白了一半。
周洲是老刘的爱徒，对赵荻老师来说就是半个儿子，周洲一走，老刘失去了事业上最好的助手，接班人，夫妻两也失去了家人。
两人一直没从悲痛中走出来，听说季晴到了，一起出来迎接。
“季晴，你可回来了，你可要好好的，以后撒哈拉什么的少去点——”
赵师母上前搂住季晴，声音都是抖的，眼泪就这样流了下来。
季晴紧紧抱着赵荻师母，她本来已经忍了一路的眼泪，终于又忍不住了，在师母怀里哭了起来。
老刘看着两人哭得止不住，也知道自己劝不住，只说先去会场吧，大家都在。
季晴才反应过来，先自己止住眼泪，用帮赵荻老师擦干了眼泪，三人一起朝小礼堂走去。
刘韬在小礼堂忙前忙后，他也成熟了很多，周洲的追悼会他做了很多工作。
吕毅力作为周洲的亲戚，跟刘韬在一起，接待来往的领导和宾客。
季晴来过这个小礼堂很多次，这是近几年的建筑，也一脉相承了协合端庄大气略带宫廷的建筑风格，灰墙绿瓦，都是院里开大会的时候用的，没想到这次是来参加周洲的追悼会。
院里能来的都来了，小礼堂几乎挤满了人，来自病人和同事、朋友的花圈花篮摆满了礼堂的各个角落，追悼会是老刘主持的，回顾周洲的点滴，他一度哽咽到说不出话……
由于乔燃路萧的身份特殊，他们只能送了花圈，没办法到现场
也就是在追悼会上，季晴第一次看到了周洲的父母。
周洲的父亲气质儒雅，保养得很好，但是神色肃穆，看着就气场就很大，让人敬而生畏。
周洲的母亲却是吕毅力的妈妈推着轮椅进来的，脸色苍白，除了悲伤，还有长期生病的人一贯有的灰色的病容。
周洲的父母各自待在一旁，从头到尾两人几乎没有说过话。
“周矅文？周洲的爸爸居然是周矅文——怎么从来没听他提起。”
站在季晴旁边的赵荻师母惊呼。
“周——周洲的爸爸是谁？”季晴看着师母，不知道她为何这么惊讶。
“新闻出版总署的实权人物，周副署长，没想到周洲居然出身这么显赫，哎——”
赵荻师母摇摇头，她只听周洲说爸爸妈妈很早就分开了，自己从小跟妈妈长大，没想到他父亲居然是这样的人物，大家都以为周洲高调，现在看起来他其实非常低调。
季晴看着周洲的爸爸，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哪见过。
追悼会结束后，吕毅力走到季晴身边，说周副署长想跟她单独聊聊。
季晴很诧异，但是还是跟着吕毅力走进了小礼堂里的一间小会议室。
季晴推开门的时候，周副署长背对着门，正对着窗抽烟，即使背影，虽然有点落寞，也很有气势。
周副署长转过身，看着季晴，飞快着灭掉了自己手上的烟。
“季晴，你来了，抱歉，我把烟灭了。”
季晴很意外，周副署长称呼她的时候很熟悉，好像认识了很久的样子。
“周副署长，您好，您请节哀！”
季晴不知道为什么周洲的父亲要单独跟自己见面，很疑惑。
“周洲这孩子——他很勇敢，我为他骄傲！”
周副署长摇了摇头，又点点头，嘴角居然微笑了一下，但是眼里的悲悯深深刺痛了季晴。
季晴想，再坚强的男人，此刻也只是脆弱的父亲。
“我看过你的照片，但是还想亲眼看看你，你真好看，怪不得周洲那么喜欢你。”
周副署长看向季晴，眼光是父辈的慈爱和欣赏。
季晴并不知道周洲的父亲为什么会看过自己的照片，也许悲伤让人迟钝，季晴没有说话，只是有点迷茫的看着周副署长。
“周洲小时候，我很忙，因为工作不能照顾家庭，我对不起他和她妈妈，还想着以后慢慢补偿……哎！”
周副署长轻叹口气，顿了顿，眼里是悲伤，更多的是也遗憾。
“他妈妈落下了病根，后来我跟他妈妈有了误会就离婚了。他跟了妈妈，也就没原谅我。后来我再婚有了女儿，他更是再也没跟我联系。”
“他长大后第一次主动联系我，就是为了你。”
“为了我？”季晴一头雾水，她真的被说糊涂了。
“你是不是有个娱乐圈的朋友，去年你们被拍了照片？周洲来求我，说你是她的女朋友，让我找人把这事解决了。”
周副署长淡淡的说着，眼光又飘向了窗外。
“……这算是我第一次利用职务之便解决了私事，不过拍照片勒索这种事太龌龊，制止也没错。其实我很高兴，我儿子能主动来找我帮忙，还主动陪我喝了酒、聊了他的女朋友，我更高兴他交了女朋友，女朋友还这么优秀。”
周副署长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目光深远，脸色竟然带了些许不合时宜的温情
“那些照片，您，看到过？”
季晴突然明白了，原来“照片风波”并不是遇到了好心人，其实只是周洲在中间帮了忙。
“没有，这种小事打个招呼就行了。我看到的是你们的合影，你们科室的合影，那么糊的照片，你都那么好看，我就知道我儿子眼光好，听说你专业能力也特别好，周洲说比他还强，还比他多读了个博士，真厉害。”
周副署长拿着烟想点起来，想想又放下了。
“您点吧，我没关系。”
季晴看着周副署长，想着周洲为她做的一切，心里涌上太多太多的感动，还有更多的是内疚，这时候她才明白周洲的心意，眼睛酸涩……
但是周副署长的误会，有让季晴略微有点尴尬，季晴也不想解释，看了看周副署长，想说点别的转移下话题。
“周副署长，我们好像见过。2020年的春节，您是不是坐过从成都飞往BJ的飞机？”
季晴刚才进入这个小会议室，就突然想起来两人其实真的见过。
“哦，对，是的。我当时匆忙去成都探望一个老朋，助理也没带，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在飞机上晕倒了——你，你是当时那个来急救的医生？”
周副署长虽然喜形不露于色，但是现在也是有几分吃惊。往前走了几步，更加仔细的看着季晴。
“是的，是我，您还给我留了电话——”季晴想起那张留在背包里的纸条。
“看来我们很有缘分啊！可惜了，没看到你和周洲走到一起的那一天。孩子，你别太难过，以后找个好男孩，好好过日子。”
周副署长手里的烟终究没点上，看到季晴眼睛湿润了，往前走了几步，拍了拍季晴的肩膀以示安慰。
季晴想解释自己和周洲的关系，但是又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只是重重的点点头，眼泪大滴大滴的，砸到地上。
“擦擦眼泪，把周洲记在心里吧。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周副署长递上一张纸巾，又递上一张名片，这次他给季晴的是他正式的名片，而不是把电话写在纸上。
“谢谢您，周副署长！也请您节哀！保重！”
季晴接过纸巾擦了擦眼睛，接过名片郑重的放在口袋里。
“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下午有个会不能耽误，先走了。”
周副署长走到门边，跟季晴挥挥手，转过身朝门外走去。
他的背脊挺直，步伐坚定有力，完全看不出这是个刚失去儿子的父亲。
季晴愕然，周洲的爸爸不仅缺席了儿子的成长，连他的追悼会也是匆匆出席。
季晴看着周洲父亲的背影，又忽然明白这是一个普通父亲的坚强，也明白这是一个肩负重任的父亲的选择。
总有些人要肩负重任，任重而道远，为了理想和使命，生命中有些东西，只能忍痛抛弃。
季晴这两年来，肩上的责任也很重，科学是事关人类幸福的事业，她也觉得自己任重道远，不敢怠慢。
走出小礼堂，阳光耀眼，让人有点眼花缭乱。
天气一如周洲的笑容热情洋溢，但是这里却再也看不到大师兄的笑脸了。
季晴眯了眯眼，用手挡着额头，才看清楚不远处的图书馆，还有旁边小树林，曾经是那么熟悉的地方，现在居然有那么一点点陌生。
曾经在这里，她和周洲一起上课、做手术、做实验，一起吃饭，一起值夜班……
物是人非，季晴不敢相信周洲就这么走了，更不敢相信，周洲对她的情谊，是这样的深，她刚刚知道，却已经无以回报。
季晴也是今天才知道周洲家的家事，他们这些学弟学妹，都习惯了周洲的照顾，却没有人去想过多关心关心大师兄。
大师兄好像很强，很少生病，很少难过，很少发愁，很少不开心。
他们都觉得大师兄会永远在那里，永远嘻嘻哈哈，永远为他们挡风遮雨……
没人想到，大师兄就这么走了！
李昕因为怀了二胎，终究没能参加大师兄的葬礼。
李昕当年对周洲那么深的爱恋，事过情迁，也就淡了，如同这风里的花香，吹着吹着就淡了……
人与人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的。
有时候你觉得就是这样了，其实还有很深，有时候你觉得已经很深了，但是突然又结束了。
追掉会后，赵荻老师定的位子，大家一起在协合附近的餐馆吃了午饭。
席间气氛很低沉，顾悠想跟季晴说说话，也被吕毅力拉住了，吃完饭大家匆匆告别。
大家的心情都不好，除了顾悠见到季晴有点兴奋外，其他人都很沉默，尤其是刘教授夫妻，简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相当于失去了另外一个儿子。
季晴对顾悠很抱歉，但是她现在真的没有心情说别的，给了顾悠她的邮箱地址，说以后邮件联系。
季晴谢绝了老刘和赵荻师母的邀请，吃完饭直接坐最近的一班飞机飞回了成都。
跟大家一一告别，赵荻师母抱着季晴停留了很久，一个劲的叮嘱她注意安全，好好照顾自己。
老刘不说话，临了才说：“好好工作，差不多就回来，你大师兄走了，我身边都没人了……！”
季晴哽咽，点点头，双眼模糊，转身上了出租车，不敢回头。
第一百一十七节：对不起
季晴只有一个星期的假期，来回路程就4天，只有2天的时间去看妈妈，还有外婆林阿姨乔叔叔。
季晴以前并不是个很恋家的女孩，上大学后寒暑假经常留在学校学习或者去参加一些公益活动。
但是或许是乔家人太温暖了，或许是妈妈走后她更懂得了珍惜，这次虽然时间紧张，她还是想回去看看外婆林阿姨乔叔叔。
季晴还记得她答应过乔燃，有时间就多帮他陪陪家人。
季晴上了飞机睡了一觉，又在机场洗漱了一番，换了件衣服，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狼狈，才打车去林阿姨家。
季晴在路上给林阿姨打电话说自己在成都一会就到家，把林阿姨吓了一跳，又惊又喜。
季晴怕林阿姨担心，只说自己临时回BJ开会，就抽空回家一趟。
到家已经晚上11点，乔叔叔去出差了，只有外婆和林阿姨在家。
林阿姨给季晴做了面条，又搂着季晴说了半天话，知道她在国外一切安好，才去休息。
第二天季晴起的很早，她最近生物钟紊乱，全靠闹铃叫早。
林阿姨特意休了假，给季晴做了早餐，又陪着季晴去看方汐云。
等季晴和林阿姨从墓园回到家，看到了一脸疲倦的乔燃。
乔燃估计是从片场直接出来的，头发上的发胶都没卸，也没什么行李，就是随身带的包，脸色倦怠，双眼不满血丝。
乔燃在自己家里看到季晴，居然有点手足无措，只是毫不掩饰的用眼睛紧紧看着季晴，目光炙热滚烫，嘴唇微微蠕动，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今天早上，林阿姨还是忍不住给乔燃透露了季晴回来的信息。
乔燃就不顾一切的从片场直接去了机场，直接将当天的工作推迟了。
这是乔燃职业生涯中少有的举动，老于看他接完电话后一直双眉紧蹙，也不敢多问，一切按他说的办。
易姐知道了，也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帮乔燃做好了善后工作。
经过寒冬夏暑，两人再次见面，除了礼貌性的问好，居然相对无言。
乔燃看到了双眼通红，一脸憔悴又黑又瘦的季晴。
季晴看到的乔燃也好不到哪，眼睛布满血丝，唇色却透着苍白。
一看两人这样，乔妈妈怎么也不相信他们两没点什么，拉着外婆找了个借口就出去了，把乔燃和季晴留在家里。
等家里没人了，两人居然还沉默着，谁也不开口，季晴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乔燃。
乔燃就坐在离自己不到1米的地方，那熟悉的味道笼罩了季晴，几乎将她禁锢，动弹不得。
即使她没抬头，乔燃依旧沉默，她还是知道乔燃的眼睛几乎盯在她身上，眼光滚烫又渴望，她被乔燃看得快烧起来了，但还是始终不敢抬头。
此时正是成都的雨季，这几天来阴雨绵绵，屋里很潮湿，气压不是一般的低。
季晴怕自己抬头就会禁不住想扑到熟悉的怀抱里，深深的沉溺在她熟悉的气息里。
不知过了多久，乔燃站起来走了出去……
季晴当时想的是，乔燃大概生气了，他在等自己解释，但是自己居然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敷下眼睛吧！”
乔燃去卫生间拿了毛巾，又拿了冰块，做了个简易的冰袋递给季晴。
“谢——谢！”
季晴接过冰袋，看着乔燃，除了进门匆匆一眼，这是他们第一次对视。
“季晴——”
乔燃刚触到她带着怯意又带着期望的眼眸，就忍不住往前跨了一大步，伸手就把季晴紧紧抱在怀里。
“乔燃——”
季晴在熟悉的怀抱里，又想哭又想笑，心里瞬间有无数个念头闪过，想拥抱，想逃离，想推开，想握紧，想……
各种想法像烟火一样在季晴脑子炸裂，一时间季晴觉得自己乱了，可是不管脑子里有多少种想法，身体却遵循着内心的本意，紧紧的抱住了眼前朝思暮想的人。
两人就这样抱了很久，季晴才强行把自己拉回来，轻轻推开了乔燃。
这时才发现乔燃给自己的冰袋已经融化成了一滩水，滴滴答答的流了一地。
季晴忙去厨房拿厨房用纸，乔燃去洗手间拿了拖把，两人都想去擦，几乎又撞到一起。
屋里气氛尴尬到快爆炸了。
“乔燃，对不起——”
没法躲闪，季晴还是开了口。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还是这一句，季晴又内疚又难过，充满了无力感。
“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我知道，肯定是我不够好——”
乔燃本来想亲一下季晴，还是忍住了，把季晴拉到沙发上坐下，自己用拖把很快把地上收拾干净。
“不，不，你没有不好，是我，太自私了。”
季晴使劲的摇头，眼睛又潮乎乎的。
唉，自己越来越脆弱了，季晴拼命想止住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心里恼怒又无奈。
“没有，没有，你不要这么想，我都理解的，快别哭了——别哭了——”
乔燃见季晴哭了，慌得不行，又将季晴搂过来轻声哄着。
乔燃越是大度，越是没有任何埋怨，季晴就越是难过，这么好的一个人，这么善良的一个人，这么温暖的一个人，自己却辜负了……
……
我怎么能爱你
你知道吗
能向我诉说吗
让我的心能更贴近你的心
Youaremyeverything
你是我的一切
我静止的内心中
唯一的那份爱情
……
突然，两人的手机都响了起来，原来已经到了下午16:33分。
乔燃当时给两人定的“爱情闹铃”同时响了，季晴手忙脚乱的想找自己的手机想按掉。
乔燃没想到季晴居然还保留着这个闹铃，心里当然窃喜，长手一捞就把季晴的手机拿到自己手里。
“你，你干嘛？”
季晴眼睛红红的，睁得大大的，像只可怜兮兮的被猎人围捕的兔子，慌慌张张的看着乔燃。
“你还留这个闹铃？！别留了吧——”
“不——”季晴要抢，又想着自己说的要分手，伸出手又缩了回去。
“删除吧，不是说要分手吗？”
乔燃拿着手机朝季晴脸上晃了一下，手机自动解锁，又拿着手机捣鼓了几下。
季晴听到乔燃说道“分手”，心里愈发难过，又不能说什么，牙齿紧紧的咬着嘴唇，睫毛颤抖，头也转过去不再看乔燃。
季晴心里酸酸涩涩的，突然脸上被柔软的唇温柔的轻快的亲了一下，季晴惊得转过脸，发现乔燃蹲在面前：
“我逗你玩的，我不会跟你分手的，就算你要跟我分手，我也会等你！等到雨过天晴的那一天，等到下一个晴天！”
乔燃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季晴的唇，让她把牙松开，目光温柔的像春风，仿若季晴是含苞待放的花朵了，吹过就能绽放。
“乔燃——”
季晴声音都是颤抖的，不由自主的将乔燃的手握在手心，贴着脸庞，努力吸取他手掌传来的温度。
“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会等你，等你回来，我也会努力，不会原地踏步，会努力追上你的。”
乔燃拉过季晴的手，轻轻的亲吻着，眼神里加了坚定，语气认真。
季晴的眼睛从乔燃嘴角看到了自己的手，看到自己的手有点粗糙干燥，想抽回来又被乔燃紧紧握着，季晴不好意思的将手掬着。
“又没好好保护手吧？”
乔燃把季晴的手从嘴边拿开，痛惜的看着季晴的手，指尖小心翼翼的摩挲着，眼里手心都是化不开的温柔和痛爱。
季晴被看得不好意思，使劲想抽回自己的手，乔燃把她的手握到自己的手心：
“记得不管怎么样，都要幸福，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你的手！”
季晴点点头，也轻声说：“你也是，乔燃，你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幸福！”
“饿了吧，我去洗洗，然后给你做点好吃的，好容易回来一趟，一定要吃点好吃的，你别想太多，乖乖的休息一下。”
乔燃见季晴眼睛红肿，眼底绯红，知道她这几天没有吃好也没睡好。
虽然心里想说的话很多，还有十万个为什么，但是想着还是让她多休息一会。
“听话，你到沙发上躺一会，我做好饭叫你，好不好？嗯——”
乔燃低声哄着，声音又酥又温柔，令人无法拒绝。
他把季晴抱起来放到沙发上躺好，拿过水给季晴喂了几口，又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小毯子给季晴盖好，在季晴额头轻轻亲了一下，看着季晴闭上眼睛，才转身进了屋里匆匆洗漱一番。
季晴确实累，尤其乔燃突然出现，简直让她心力交瘁。
对她的不辞而别，乔燃没有质问，对她的突然分手，乔燃没有责难，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以待，细心呵护，季晴心里乱极了。
她不知道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只想逃离，这时候睡觉也是一种逃离。
季晴本来只想假寐一会，谁知道躺下后居然还真睡着了。
其实乔燃也很累，但是看到季晴，他就很开心，浑身充满了力气。
洗完澡进了厨房，乔燃才想起给乔妈妈打了电话。
“燃燃，今天我和外婆估计是回不去了——”
“妈妈，你们不要这样。季晴已经很害羞了，你们这样她更不好意思了，我们要说的也说完了，你们回来吧。”
乔燃虽然感谢妈妈给自己创造了机会，当然也希望一直跟季晴独处，但是他怕季晴尴尬，孤男寡女在一起，还是正经八百的自己家里，别说季晴，连他都不好意思……
想着妈妈为了给自己和季晴创造机会，是不是太拼了？
“不是，不是，燃燃，我和外婆在开发区的房子里。水管漏水了，我们现在等物业过来，一会处理完估计很晚了，太晚我就不带外婆回去了……”
这也太巧合了吧？乔燃也不想分辨是真是假，只好说那晚一点你给季晴打个电话，才挂了电话忙起来。
等季晴醒来，乔燃已经做好了两菜一汤，一个水煮牛肉，一个西芹豆干，一个鸡蛋西红柿汤。
两人坐在饭桌前，乔燃又是给季晴夹菜，又说了下自己近期的工作安排，笑语晏晏，就跟半年前一样，好像离别、分手什么的从来没有发生过。
季晴也简单说了一下自己在西班牙的情况，特别提到柚甜，还有在撒哈拉沙漠的经历，除了聊到周洲让他们难过，一顿饭吃下来居然有点其乐融融的意味。
季晴想了想，没把周副署长的事情告诉乔燃。
吃完饭乔妈妈才打电话给季晴，简单了说了下情况就挂了，电话里人生嘈杂，还有流水声，估计真是水管崩了。
成都的夏天很热，下完雨就会又湿又闷，在北方待惯了回来尤其难受。
乔燃体贴的将空调调到抽湿，吃完饭又做了水果冰沙。
现在南方的樱桃正好，乔燃放了半盘樱桃，让季晴边吃边看电视，自己抢着把碗刷了。
在机场看到有小朋友在吃樱桃，乔燃想起来现在正是南方吃樱桃的季节。
下飞机后，乔燃特意让老于绕道去市场，又不放心老于北方人不会挑樱桃，硬是戴上口罩帽子自己下车挑了几斤红灿灿水灵灵的樱桃，在市场逛了十几分钟，居然也没有被认出来。
乔燃在厨房忙的时候，季晴看了下自己的手机。
发现乔燃没有把“爱情闹铃”删除，只是换了首歌，换成了他自己的歌曲《等待》，心里松了口气，又莫名的紧了紧。
等乔燃忙完回到客厅，两人又回复到了刚才的尴尬，很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季晴坐在三人沙发上，抱着一盘冰沙，一直吃樱桃，嘴唇都吃得殷红殷红。
乔燃抱着胳膊半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扶手上，这样的姿势居高临下，可以把季晴整个人看在眼里。
季晴的头发好像又长了，依旧是又浓又密，发梢还带着点微卷，她穿着条纹的衬衫和牛仔裤，跟半年前几乎没什么变化。
从乔燃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季晴半垂的眼帘，漆黑浓密的睫毛像两只蝴蝶，微微颤颤，仿若一不小心就会飞起来。
她这样静静的坐着，很娇小，也很乖，神情单纯而茫然，又显得稚嫩，完全不像那个临危不惧的医生，也不像有转身就能奔赴异乡的勇气和胆魄。
乔燃知道季晴也很紧张，正想找点不痛不痒的话题。
“你，要不要吃点樱桃！”
季晴突然抬起头，把盘子递给乔燃，乔燃却没有接过盘子，眼睛在季晴水润嫣红的唇上流连……
季晴也感受到乔燃眼里的悸动，慌乱的垂下眼帘，把盘子放在沙发上，抿着唇把头扭开，身子不自主的往旁边挪了挪。
就这小小的挪动，让乔燃看到了季晴的拒绝，乔燃拼命调整呼吸，摒弃了那些不该有的想法。
毕竟两人分开了这么久，毕竟季晴说过要分手，要两人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尤其是季晴，怎么可能？
过了一会，乔燃就提议两人出去走走，或者开车出去逛逛。
季晴连忙摇头拒绝了，乔燃知道她担心被拍到，没有再坚持，觉得自己提了个非常愚蠢的提议。
于是乔燃找了一个最近新上的一个电影，是个喜剧，他偶尔介绍两句，季晴就点点头，或附和一两句跟剧情有关的评价。
屋外又下起雨来，滴滴答答的，让人莫名的感觉心痒痒的。
过了一会，季晴实在不坐不住了，她很怕乔燃问她什么，或者要跟她谈什么，现在她真的什么也不想跟乔燃说，还没到9点就站起来说有点累，想去休息了。
季晴不想对乔燃撒谎，但是又不想说真话，这种时候，只能逃避。
季晴无比鄙视自己，自己就是个胆小鬼，一直就想着逃逃逃逃！
但是又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那好，你早点休息，明天早点起，我们再好好谈谈。我听妈妈说你定的是下午2点的飞机？我也定的那班，我们明天一起去机场。”
乔燃知道季晴很累，其实他自己更累，一直都是用毅力支撑着，觉得这种情况下大家聊什么都不合适，也想晚上想想明天怎么跟季晴说。
季晴回来的太突然，乔燃基本上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就到了成都，他是坚决不同意分手的，但是怎么跟季晴说，未来怎么相处，他也没想好。
季晴睡了乔燃的房间，乔燃就去睡了外婆的房间。
临睡前，季晴热了杯牛奶喝，也给乔燃热了一杯，希望他睡个好觉。
乔燃躺下的时候，虽然刷了牙，但是觉得唇齿留香，那股奶味一直在，心里就泛起了甜味，一下子睡得黑甜黑甜。
乔燃这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10点了，还是被乔妈妈使劲摇醒的。
“燃燃，你是不是太累了，怎么叫都不醒呢？”
跟每次回家一样，乔燃睁开眼，看见外婆和妈妈两个放大的脸庞，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妈——你们回来了，几点了？”
“快起来去机场了，十点了，今天不是周末路上会堵！”
乔妈妈溺爱的拍了拍乔燃的脸，又揉了揉他的头。
“啊——十点了，季晴呢？”
“季晴十点就去机场了……我们都没到家呢，你怎么让她自己走了？”乔妈妈也是一脸疑惑。
“季晴，季晴走了？我，我怎么睡成这样了，我明明定了七点的闹铃，而且我昨天很早就睡了？！”
乔燃飞快的跳下床，赤着脚跑到季晴房间，果真见房间里干干净净的，仿佛没有人来过。
乔燃搓搓脸，使劲的揪着头发，真不明白自己怎么睡的这么沉，闹铃声完全没听到，之前在剧组比现在更累，也是听到闹铃声就能醒了。
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季晴会怎么想自己？她怎么又不告而别？
乔燃带着一脑子的问题上了飞机。
难道自己是真的年纪大了，体力下降，身体自我管理能力这么差？
在回来的飞机上，乔燃还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季晴再一次不告而别，除了难过，更让乔燃迷惑不解，他突然觉得季晴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乔燃细细的回顾自己跟季晴的开始到现在，都想不到季晴离开的理由。
他们的恋情虽然也不是很顺利，但是易姐没有阻拦过，父母更是期待已久，他亦自律自爱……除了季晴给出的理由，他实在是想不出季晴要分开的理由。
但是他又隐隐觉得，季晴好像有些事情瞒着他，或者是不想说。
乔燃在飞机上想了很久，直到飞机到达BJ机场，他也没有得出任何答案。
难道是，季晴不再喜欢他了？或者是觉得自己不是她共渡一生的人？
乔燃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季晴飞回西班牙的飞机是第二天凌晨的，改了航班后中午就到了BJ，下午空出半天，就给Alice打了电话。
Alice一听季晴在BJ，就推了手里的工作，在机场的五星酒店开了套房，让保姆带着虎妞一起赶到机场。
等路萧到的时候，就看两人优雅的坐在落地窗前喝下午茶。
夕阳的余晖给两人的侧影打上淡黄的光圈，就像加了滤镜，无限美好。
虎妞在一旁的儿童车里咿咿呀呀，气氛非常幸福祥和。
“季晴姐——”
路萧走过来，给季晴一个大大的拥抱。
“小路，恭喜你当爸爸了，虎妞好可爱！”
“刚才燃哥打电话给我，他刚到机场，我没告诉他我们在一起，你们确定不告诉他我们在一起吗？”
路萧松开季晴，扬扬手里的电话，看看季晴又看看Alice，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不用告诉他了！”季晴摇摇头，看就不想提乔燃。
“快别提乔燃了，季晴刚才说，为了甩开他，昨天晚上给他的牛奶里下了安眠药——”
“哈哈哈，季晴，你真的，太可爱了！”
Alice边说边笑，她自从做了妈妈后，不仅娴静了很多，笑点也低了很多。
“哎，你别说了，我也是不得已，我真的，除了抱歉，不知道跟他说什么。”
季晴脸都红了，假装低头逗虎妞掩饰自己的尴尬，用手指轻轻捏捏虎妞的小胖脸，虎妞蹭了她一手口水。
3个月大的虎妞白白嫩嫩的，眼睛又黑又大，看看季晴，又看看Alice，灵动又懵懂，真的太可爱了。
“哎，哎，你居然给燃哥下安眠药，你，真是，好绝的——姐姐！”
路萧看着季晴，一脸震惊。
“哈哈哈哈哈哈——”，震惊完后路萧绷不住狂笑。
路萧本来想替乔燃说几句的，嘴角抽抽憋不住了，都是画面感很强的人，想到那个画面就特别有喜感，虽然觉得对不起乔燃但是路萧还是不厚道的狂笑了半天。
“你们确定不叫燃哥吗？”笑完路萧又摇了摇手机。
“路萧，你别问了，我们聚自己的，别提乔燃了。中午没吃好，你请个大餐吧！”
季晴知道路萧肯定也会问自己为什么跟乔燃分手，先下手为强堵住了路萧的嘴。
“行，行，你们今天想吃什么，我请客——”路萧也明白季晴是真的不想说，就抱起虎妞，不再提了。
当了爸爸的路萧一如既往的阳光帅气，穿着绿色的T，黑色的休闲阔腿裤，抱着虎妞就像哥哥抱着妹妹，还把虎妞摆出各种奇奇怪怪的姿势，画风非常清奇，季晴禁不住笑了半天，多天来的阴霾扫荡了不少。
虎妞咯咯直笑，很配合的跟路萧玩闹，玩累了乖乖的窝在路萧怀里的样子，又非常温馨和谐，季晴知道路萧一定是个好爸爸。
Alice点了一堆龙虾鲍鱼海鲜，跟季晴吃了个丰盛的晚餐。
路萧则在一旁跟保姆给虎妞弄辅食，手法娴熟又认真，让季晴赞叹不已。
“路萧就是女儿奴，他说要两个男孩两个女孩，我真是头大——”
Alice一边吃着龙虾，一边摇头，嘴里抱怨，眼里却是满满的幸福。
……
乔燃从成都回来后，又是吃维生素又是加大各种运动量，甚至还跟Alice打听各种保养品。
路萧偶尔问起，乔燃及其懊恼，说自己在季晴好容易回来的时候居然睡过头了，肯定是年纪大了精力不够，还叮嘱路萧也要加强锻炼。
路萧禁不住自我良心的拷问，哼哼啊啊的跟乔燃说了实话，乔燃在电话那头半天没说话，深深叹了口气才说了一句：“挂了，再见！”
几分钟后，乔燃收到路萧发过来的一张照片，是季晴在撒哈拉沙漠上拍的，红色的头巾在风中飞舞，半侧着脸眉眼生花，美得让人窒息。
路萧发完照片又发了条信息：我从Alice那偷来的，给你赔罪！绝美，注意看日期。
乔燃看那张照片的日期：2021年12月11日，正好是自己的生日。
乔燃不光看到了照片上的日期，还看到了季晴胸前Rainbow的胸针。
第二天路萧的广告拍摄现场，收到乔燃送来探班的30杯咖啡和N箱零食。
这突如起来的探班让路萧有点受宠若惊，忙发信息问乔燃怎么了？
“我高兴！”
乔燃秒回！
第一百一十八节：流年
那年夏天，跟季晴在成都分别后，乔燃再也没有见过季晴。
乔燃偶尔也会听到季晴的消息，大多是从路萧Alice和父母那里，偶尔也有刘韬那里。
季晴2023年的春天回来过一趟，清明时节，她去给老禾、周洲、方汐云扫墓，又在乔妈妈家住了两天。
这一次乔燃是季晴走后才知道的。
上一次季晴回到西班牙后，就接到了乔叔叔的电话，他替乔妈妈道歉，说季晴什么时候想回家就回家，以后如果季晴不想见乔燃，他们不会擅自给乔燃透露她的行踪。
末了，乔爸爸又带点踌躇的说：“季晴，你和乔燃的事情，我们不问。但是乔燃是我儿子，我知道他的人品好，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给他机会，我和他妈妈都看出来了，他非常在乎你……”
季晴不知道怎么回答，乔爸爸也没等她回答，说了些注意身体什么的就挂了。
挂了电话，季晴觉得她不但辜负了乔燃，甚至林阿姨乔叔叔都辜负了。
他们没有半句疑问，句句都是包容和理解，他们的态度跟乔燃如出一辙，季晴内疚的心又加重了。
还好季晴远在西班牙，除了每周的电话问候，她不用更多的面对乔爸爸乔妈妈，要不然这样的负疚感会把她压垮。
除了情感上的困扰，季晴在西班牙过得很好。
她一边读书一边做研究，假期有时候去做无国籍医生，或参加L&S的海外救援项目，以医者的身份行走在世界的各个角落。
她学习，她做实验，她治病救人，她领略世界不同，这是她认识乔燃前的人生理想，她做到了。
做学者和研究员，收入都是有限的。
季晴闲暇时候还会做翻译，在华人剧团唱京剧，不但可以增加收入，又不断提高磨练自己这方面技能，一举两得。
这些收入反倒比实验室给的工资高，几年下来她没动妈妈留下的存款，生活质量不错，收之基本平衡，还存了一部分钱。
金煊虽然22年底就到了法国，但是因为各种原因，他和季晴两年后才在西班牙见面，那时候他已经有了韩裔女友，两人两情相悦，季晴送上了诚挚的祝福。
2023年的夏天，季晴在巴塞见到的第一波来自中国的朋友，吕毅力和顾悠。
顾悠毕业后，以全优的成绩考入了吕毅力的特警队，真正变成了吕毅力的同事。
两人这次参加海上维和行动，已经在海上驻扎了2个月。
当时他们的位置离西班牙很近，两人就攒了5天的假期，辗转民用游轮，在六月的最后一个周六上午在巴塞上岸了。
六月的巴塞，阳光灿烂，空气通透又干净，顾悠和吕毅力走到码头，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季晴。
季晴戴着米色的草帽，穿着白底蓝波点的连衣裙，婷婷玉立，纤细精致，在壮硕的西方人群里异常醒目，正朝他们方向张望。
“季晴姐——”
顾悠像炮弹发射一样冲过去，抱着季晴又笑又闹。
几年过去了，顾悠还是那个顾悠，依旧是童花头，T恤牛仔短裤。
吕毅力也没什么变化，看着只是比几年前更健硕了些。
季晴开着她的二手车，带着顾悠和吕毅力到港口附近的一家著名的西班牙餐厅吃饭。
这是一家靠海的餐厅，季晴特意定了海边的位置，这样会凉爽一些。
蔚蓝色的地中海卷起层层白色的海浪，仿佛就在脚边漾开。
海风吹来，两旁的棕榈树发出沙沙的声响，伴随着海风声，海浪声，仿佛动人的交响乐。
想着他们在海上待了挺久，季晴就特意定了这家主打牛排的西班牙餐厅。
三人每人要了份牛排，又要了一份西班牙海鲜饭，一份炸鸡和沙拉。
“哇，这牛排太赞了，我们在船上除了海鲜，其他都是冰冻的，吃多了真的一个味道。”
顾悠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
“悠悠，你慢点——”
吕毅力看她吃得满嘴都是，伸手拿了纸巾给她轻轻的擦着。
“你们两这是——”
季晴看着他们这么亲密，也明白什么意思了，抿嘴一笑没说完。
“嗯，季晴姐，我们在一起了！”吕毅力搂搂顾悠的肩膀，有点羞涩的说。
“哎，哎，我哥哥他们都没同意呢，你别瞎说——”
顾悠一边挣扎，一边嚼着鸡肉，口齿不清。
“他们没有不同意，只是没机会见，见了肯定同意。”吕毅力特别自信的说着。
“是啊，吕教官这么优秀，怎么会不同意呢？”
季晴还记得以前顾悠都是叫“吕教官”的。
有顾悠在哪哪就热闹，一顿饭吃得很开心。
顾悠讲了自己第一次参加维和行动的经历，还拿出他们在船上穿制服的照片给季晴看，真是军旗猎猎，英姿飒爽。
季晴也把柚甜的照片给顾悠看，但是没有提是乔燃送的。
顾悠大呼小叫，说跟柚香太像了，难道她们不是异国孪生姐妹吗？
“柚香的妈妈是松饼，就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哪来的孪生姐妹？”
季晴笑得不行，心里泛起涟漪，不由又想起了松饼一家。
“还异国孪生姐妹？请问这只小猫咪怎么漂洋过海到西班牙的？”
吕毅力捏捏顾悠的团子脸，一脸的宠溺。
难得有朋友来，季晴也休了几天假，三人开车，在西班牙南玩了一圈，非常非常开心。
这也是季晴来西班牙这么久第一次正式的旅行，他们走过塞维利亚、格拉纳达、托雷多等城市。
三个人年纪相仿，吕毅力沉稳睿智，安全感爆棚，季晴伶俐聪慧，妙语连珠，顾悠古怪精灵，开心果一枚。
他们西班牙广场席地而坐谈天说地、在塞维利亚主教座堂的钟声下喝咖啡、在阿尔罕布拉宫的花园留影自拍……
在阿尔罕布拉宫的门前，吕毅力还帮当地警察抓了两个来自北非的小偷，敏捷的身手简直闪瞎众人的眼。
顾悠在托雷多丢了钱包，被当地的Susan阿姨捡到辗转送回，三人还被邀请去Susan阿姨家吃了一顿地道的西班牙南部大餐。
真是一路精彩，一路生花。
2023年的秋天，Alice路萧回伦敦看Alice父母，也转道到巴塞看了季晴，只是他们拖家带口的，只待了一天就走了。
路萧就像家人，不远千里给季晴带来了很多成都特产，其中居然包括几包火锅调料，还非要在季晴的小公寓里给吃火锅，季晴哭笑不得，说其实中国城也能买到。
“那能一样吗？”路萧不屑的说。
“这可是燃哥的珍藏！”路萧又在心里默默的补了一句。
季晴实验室的工作刚开始各种不顺，到了2023年春天，在季晴的提议下，他们调整了思路，改变了研究方向。
季晴实验室的工作刚开始各种不顺，到了2023年春天，在季晴的提议下，他们调整了思路，改变了研究方向。
2024年初，实验室在经过各种挫折后，最近的实验结果表示，他们的对从2020年开始一直困扰世界人民的疫情研究有了突破性进展，季晴他们破解了病毒的基因密码。
有了基因密码，假以时日，疫苗也会很快研制出来，到时候病毒不管怎么变异，也不能对人体健康造成威胁，人类终将战胜疫情，获得最后的胜利。
乔燃得到季晴最近的消息是，季晴又拿了一个博士学位。
乔燃知道这是季晴想要的生活，为她感到开心，也为她感到骄傲。
似水流年，2024年的春天到了。
在过去的两年里，乔燃也在自己的跑道上努力奔跑，或迎风招展，或逆风飞扬，他一直努力，不懈不舍。
2024年4月，正是BJ最好的季节，奥斯卡金像奖（Oscars）传来喜讯。
由Alice任总制片，易姐任执行制片，丁诺编剧，奥斯卡得主华裔导演李近执导，乔燃路萧任双男主的电影《手足》获得最佳国际影片，乔燃路萧双双获得最佳男演员提名。
虽然最后乔燃路萧没有拿下最佳男演员大奖，但是这对于内娱来说，已经是非常惊人的成绩，不但获得提名，还是双双提名，不分伯仲。
乔燃34岁，路萧才29岁，都正当年，他们未来可期，华语电影未来可期。
一时媒体铺天盖地都是《手足》的介绍，还有乔燃和路萧的各种新闻，还有各种考古。
《手足》获奖，真是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
这部片子是Alice鼓足了劲为乔燃路萧量身打造，也是为中国电影迎战奥斯卡的国际化大制作。
为了效果，Alice真是花费了巨资，只要效果完全不考虑投入。
首先服化道就特别考究，不仅请来了中国最有名的古装道具师，服装设计师、非遗传人，还从各个高校请来了文学教授、历史教授、美学教授组成顾问团，原汁原味又颇具审美格局的还原中国古代的衣食住行。
美奂美轮的中国风贯穿整个电影，光看每一个镜头就是个视觉盛宴。
故事梗概也是多方精雕细琢，背景借用五代十国，人物背景都是虚构的，但是人物特点非常符合了中国古代的勇士精神。
主角是世家兄弟燕伯来与燕仲回，他们同父异母，从小分别，天各一方。
哥哥燕伯来为蜀国效命，却卧底楚国，奔波于蜀楚之间，弟弟燕仲回为楚国效命，却潜伏在蜀国，辗转蜀楚两地。
刚开始，两人为各自的利益明争暗斗针锋相对，刀光剑影又生出棋逢对手的惺惺相惜。
经过试探、对峙、争夺到妥协、合作、共赢到相认……最终在外族入侵的时候，两人摒弃前嫌，一直对外，浴血奋战，双双战死沙场。
这部片子构思奇妙，多角度反转，展现了勇士的情怀，硬汉之间的较量，还有男人之间的情谊，兄弟间的亲情，看起来血脉膨胀，豪气万千。
丁诺和李近虽然第一次合作，但是异常的默契。
在丁诺的建议下，李近大胆使用了一些戏剧的手法，情感细腻留白，战争场面大气磅礴，悬疑部分惊悚新颖，处处出人意外又在情理之中。
乔燃饰演的哥哥犀利狡诈又时有温情暖意，路萧饰演的弟弟桀骜不驯但常心怀善意，两人都拼足了演技，下了十二分的功夫，处处有火花，时时有惊喜。
对于这样的结果，已是华人电影圈最高的荣耀，乔燃是欣喜的，但是并没有满足，他还要继续努力，他希望自己能捧回金像奖。
乔燃和路萧都对结果很淡泊，庆功宴都没参加，乔燃在家准备研究生论文，路萧在家带娃……
Alice一身盛装出席了庆功宴暨新闻发布会，她说这部电影最早的启发就来自乔燃路萧之间的真情实感，“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就是这部影片的初衷源头。
2024年7月，乔燃取得了国内顶尖戏剧学院的导演戏硕士研究生的毕业证书。
这所学院也正是姚青老师工作的地方，毕业前的某个夏夜里，乔燃带上了一瓶好酒，到姚青老师家登门拜访，他态度及其诚恳，又带来了姚青老师喜欢的上品好酒，姚青老师不忍拒绝。
两人月下小酌，一笑免恩仇，后来还有同台合作，成为一段佳话。
乔燃逐渐脱离偶像爱豆的标签，开始转型成为实力派艺人。
这两年他几乎不再参加综艺节目，也很少公开参加访谈，只是一心一意放在表演和公益事业上。
乔燃成了内娱很特别的存在，不是爱豆的年纪，不是爱豆的身份，却依旧拥有爱豆的流量和人气，近几年“火柴”的数量更是有增无减，跨越了不同的年龄段。
“火柴盒”的运营很好，已经有专门的团队在负责，每年都做很多公益活动，乔燃很高兴，他想如果有一天季晴知道了，也一定非常欣慰
除了Alice的商业化运作，乔燃靠实力说话，近年来工作室资源非常好，选片都是大制作或是主流正剧，角色也都是他喜欢的有层次感的人物。
除了荧屏，乔燃越发喜欢剧场现场表演，近来基本上每年一部话剧的节奏。
现在的乔燃，产出减少，但是基本部部都是精品。
媒体评价乔燃：有了岁月的积累，沉淀了挫折与孤独，他像一个真正的三十五岁的男人，日益成熟，像秋天的硕果，除了鲜艳的果皮，还有丰润醇厚的内里。尽管他的笑容，看起来还是那个少年，但是靠近他，聆听他，能感受到内在的厚重与广袤……
路萧和Alice妇唱夫随，台前幕后，无比的和谐默契，近两年赚的盆满钵满，路萧终于可以在程清风面前昂首挺胸扬眉吐气了。
虎妞2岁的时候，路萧在英国南部给Alice和虎妞各自买了个城堡，圆了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各自拥有古堡的公主梦，也兑现了路萧要送给Alice一个古堡的陈诺。
之前程清风送给Alice的古堡，是来自David家族的产业，路萧一直非常不爽，在路萧各种坚持威逼利诱下，最终被Alice捐了出去，成为家族企业下的一个旅游地产。
不过路萧依旧非常困扰，作为基佬的舅舅因为注定没有子嗣，把外甥女宠得不着边际。
虎妞刚说喜欢羊驼，陈清风就在英国买了个动物园……害的虎妞天天哭着喊着要去见Uncles。
2023年春天，David父亲古板的老贵族老David离世。
2023年秋天，David终于跟程清风求婚成功，两人在加拿大举办了婚礼。
Alice接到喜讯后拍手祝福，路萧听了差点吐血，剧本都不敢这么写，先跟妹妹订婚又跟哥哥结婚……
还好程清风David都不是在国内，还都是低调的隐形富豪，要不路萧觉得自己快没脸见人了。
不管过了多久，一提到程清风和David那对神仙眷侣，路萧就扶额头痛。
路萧转战大银幕，拍了几部叫好又叫座的动作片，俨然成了新一代制服硬汉的代表，亦成为新一代动作片票房保证。
路萧还开了舞蹈学校，又做了超跑俱乐部，反正他喜欢玩什么，Alice都支持。
路萧一直是极限运动的先锋，时尚潮流的代表，又有入围奥斯卡的作品还获得提名，且家庭幸福美满，真正新一代的正能量偶像。
2024年的夏天，易姐终于决定离开BJ，要去德国全程陪伴晓卉进行康复练习。
Alice帮易姐拿到德国最有名的康复医院的名额，这个医院拥有全世界最知名的康复专家团队和康复设备，只为皇室贵族服务，对于普通人来说可望不可即。
但是Alice居然办到了，她自称是动用了“前未婚夫现任嫂嫂”David的贵族头衔，又加了重金才砸下一个名额。
专家团队给晓卉制定了全套方案，对让晓卉重新站起来充满信心。
这个方案需要晓卉从生理心理上完全的配合，专家团队希望晓卉最信任依赖的人陪伴她渡过两年的康复训练。
易姐权衡再三，决定结束BJ的工作和生活，飞往德国全程陪伴晓卉。
易姐明白，虽然Alice明面上从来不过问乔燃工作室的事情，但是Alice做了昱明的老板后，给了乔燃很多资源，她的专业团队还帮乔燃处理了媒体关系和舆论监控，她这个经纪人其实早前就徒有虚名，这几年她的主要精力都用来带新人了。
易姐这么多年确实也累了，赚的钱够她和晓卉花几辈子，这次Alice帮她弄来了这个难得的名额，也算有情有意，正好急流勇退。
易姐一如既往的果敢伶俐，主动建议乔燃将工作室的工作交由Alice的团队，乔燃当然是没有异议的，易姐很快就跟Alice的团队做了交接。
Alice非常懂得乔燃，也非常尊重乔燃，更知道怎么运作乔燃的能量资源。
乔燃对Alice也是非常欣赏，更有绝对的信任，就把这些烦心的事都交给了她。
乔燃自己就专心创作，饰演好他喜欢的每一个角色，并在转型做导演坐各种准备。
Alice派她团队的Miya做了乔燃的经纪人，Miya之前带过一批新人，也算有经验的经纪人了，不过乔燃工作室真正有话语权的还是Alice。
这样，Alice就把乔燃和路萧两大当世顶流纳入麾下，成了娱乐圈真正的大魔头。
乔燃对易姐的离去并没有想太多，他觉得易姐辛苦了这么多年，一直以来都不能陪伴在晓卉左右，这样的选择他理解又支持。
乔燃有情有意，不但在工作室给易姐保留了5%的股份，还在晓卉康复医院的附近，买了套3居室的公寓送给易姐，希望易姐和晓卉在德国的生活顺利平安。
易姐拿着股权书和公寓的钥匙，很是感动，乔燃还是那个乔燃，他总是照顾好身边的每一个人，没有让人失望过。
易姐临走前几天，在办公室和乔燃谈了一次，坦白了“照片风波”，也坦白了季晴离开时的境遇和离开的原因，还有跟他分手的缘由，以及季晴出资《繁星》的事情。
当时的事情也算费尽心机，现在谈起来却是寥寥数语，连易姐自己都觉得唏嘘。
易姐边说边打量着办公室，一晃眼，居然在这里工作快4年了。
工作室成立后就搬来这里，原来柜子里都是各种奖杯、证书、盛典的照片，现在已经整理打包，架子上空空如也。
此时正是下班时间，落地窗外是川流不息的车流，像岁月的长河延绵不断又千变万化。
物是人非，触处思量。
易姐看着坐在眼前的乔燃，他穿着象牙白的帽衫，短短的鬓角，五官出奇的完美，外表没有任何变化，仿若还是那个自己第一次见到就决定要签下的青春少年。
眼前如同回放，一幕幕，易姐想起跟乔燃一起走过的这些年……
不管是盛世年华，还是谷底岁月，乔燃都是那个乔燃，对自己真诚又亲切，没有一点怠慢和欺骗，这些年来，还是自己对不住他的多。
“你怪我吗，乔燃，如果你怪我，我也可以理解！”
乔燃刚才一直坐着听易姐说话，没有打断，也没有任何的疑问。
听到“照片风波”的时候，乔燃虽然惊讶，但很快眼神就平静了，他已经释然。
他相信易姐的初衷，他相信易姐不会真的用这样的手段要挟他。
听到季晴离开和跟他分手的原因时，乔燃眼里变幻莫测，有惊讶，有不安，有不解，有纠缠，更多的是痛楚……虽然坐着没动，手指却渐渐蜷成了拳头。
“易姐，今天你说的事情太多了，让我一个人想想吧——”
乔燃重重的叹了口气，把手渐渐松开，站起来转身慢慢的走出了易姐的办公室。
乔燃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把门反锁，连灯都没开，静静的待了很久。
季晴的眼泪，季晴的笑颜，季晴的背影，季晴的温柔，季晴的决绝……
像一张张黑白胶片，幻灯片般翻页，翻来，又翻回，在乔燃脑海来回回放，时而停顿，时而慢放，时而快进……
怪不得季晴突然出走，两次不告而别，这样的事情，让季晴如何开口，让她骗自己吗？她肯定又说不出口！
乔燃想到，是季晴用“季晴的自私”保护了“乔燃的尊严”。
如果季晴当时真的按易姐说的做了，自己知道了将如何面对季晴，面对家人，面对深爱他的粉丝？
乔燃感谢季晴，她非常懂他，对乔燃来说，骄傲和自尊，比什么都更重要。
季晴这样的选择，是她尊重每一个职业，她知道任何一个职业都是神圣不可亵渎的。
尽管很多人为了名利，完全没有职业操守和职业道德，尤其在娱乐圈这个浮华又光怪离奇的圈子里。
季晴却懂得，用自己的坚持，给予了乔燃及乔燃职业应有的尊重和爱护。
在不开灯的办公室里，四周一片寂静，还有夜的深沉，只有楼下马路上的车灯偶尔晃过，映射出寂寥又疏落的阴影。
渐渐的，乔燃豁然开朗，眼前一片清明，那些纠缠他日日夜夜的疑问、不安、自责终于有了答案。
他为季晴的选择感动，为自己深爱的人骄傲。
乔燃也理解易姐，每一个人的追求不同，易姐所作所为是这个圈子的惯例，而且选择是季晴自己做的，她并没强迫季晴。
时过境迁，他更不想责怪易姐。
第二天乔燃去找易姐，没有说别的，只向易姐提出了一个很简单的请求：
“给季晴的那个策划书，还有备份吗？能给我看看吗？”
“我知道你会要，收拾办公室的时候找到了特意留给你。”
易姐递给乔燃一个浅蓝色的文件夹，很多时候，她也是懂得乔燃的，只是她看重的东西，和乔燃不一样。
“季晴真的很好，我觉得，你们的确很般配——”
易姐点了只烟，轻轻吐出烟圈，笑容浅浅，说的亦真亦假。
“她是真的好，我配不上她，不过我会努力，努力配得上她——”乔燃的眼里泛着光，看向远方的目光深邃又坚定。
“不管怎么样，易姐，我都感谢你，希望你未来和晓卉一切顺利！”
乔燃站起来，轻轻拥抱了易姐，不管易姐做过什么，这么多年的陪伴，乔燃已经将易姐视作家人，他感谢她的坦白，原谅她做的所有。
不管经历过什么，乔燃还是那个乔燃，温暖善良如乔燃！
“谢谢你，乔燃，这样，我走了也安心了。”
易姐轻轻拍了拍乔燃的后背，如释重负。
易姐临走的前一天，乔燃攒了个火锅局，邀请了Alice一家一起给易姐送行。
夏天的火锅，配上冰凉的啤酒，这是亲朋好友才有的情谊。
火锅局就在乔燃的新居，也同样是在Alice的别墅区。
Alice路萧回来后一直住在这里，京城寸土寸金，虽然这个小区不新，但是现在的小区很难有这样的私密度、低密度了。
年前乔燃终于交满了社保，有了购房资格。
路萧就毫不客气的让乔燃必须买在他们小区，这样聚会方便。
正好有一套同户型的出售，乔燃看了装修各方面也很喜欢，就全款买了。
火锅沸腾，大家吃吃喝喝，气氛很好，席间话题绕不过乔燃路萧即将公演的电影《手足》，这个影片是在座所有人的心血，是大家的荣耀，是2025年最值得期待的电影。
吃到酣畅，聊得兴起，易姐举起酒杯：
“来来来，我敬大家一杯。首先感谢大家为我送行，感谢Alice路萧的深情厚谊，感恩乔燃对我一直的支持谅解，感谢我在离开前看到《手足》拿到国际大奖，最后要预祝《手足》大麦。”
“咣——”大家都起来碰了一杯，路萧用力过猛，红酒溢出来，洒了自己和乔燃一身。
大家又起哄，“红了，红了，好兆头……”
Alice和路萧送给易姐一张德国某保险公司的全额健康保单，作为临别礼物，易姐开心的收下了。
Alice今年春天又生了个男宝宝，这次终于顺了路萧的心意，小名叫Lucky。
路萧有了一儿一女凑齐了一个“好”，天天沉溺于做“奶爸”，要不是Alice和乔燃拦着，差点隐退江湖。
吃完火锅，易姐笑着告别，她拿走了乔燃送的公寓钥匙，留下了股权书，她说她要彻底得跟过去告别，以后工作室的事情都别找她了。
闻着一屋子的火锅味，乔燃想起很多年前的那顿火锅。
流年似水，一转眼季晴已经离开四年了……
乔燃想到以前，想到那些热热闹闹的日子，就觉得这个房子太大，有点冷清了。
第一百一十九节：伎俩
夏天很快过去了，不经意间，秋天来了。
搬来这里的时候是春天，乔燃的院子里种了一圈茉莉和栀子，夏天花开灿烂，秋天还花开荼蘼，香味袭人。
Alice不明白为什么南方人喜欢这种白色的小花，她更喜欢花冠美丽的玫瑰、洋牡丹。
对于西南的南方人来，花代表的是节气，也是一种习惯，夏天一定要有茉莉花，春节一定要有水仙花。
对于乔燃季晴这些从小在西南长大的孩子来说，这是童年的记忆，家的记忆。
乔燃在院子还挖了一个小池塘，养了一季的荷花和锦鲤。
到了秋冬，又把锦鲤移到客厅的鱼缸里。
他也在院子里留了秋千架，养了几簇竹子。
乔燃做什么，都在想，季晴喜欢什么，应该怎么做，想多了，又不确定。
等Alice来看，就嘲笑乔燃弄了个四不像……
2024年的秋末，乔燃一个电影的取景在大理，等他自己的戏份结束后，乔燃给自己放了个假，去看了蒲老爷子。
这两年两人处得更像爷孙两，乔燃有时候太累了，就跑到老爷子那帮忙种种树，爬爬山，看旷野的云，听山间的风，就觉得所有的浮躁都安静了。
他记得季晴说过，她的愿望就是乔燃能每年给自己放三天假，渡过一个平平常常的假期。
虽然季晴不能陪在身边，但是乔燃也努力每年给自己放个假，或回家陪陪父母，或一个人去旅行，或去云南看看蒲老爷子。
每次去嘎青，乔燃都要去老禾离开的地方坐坐，跟老禾说说话，说他的现况，季晴的近况，易姐的近况，工作室的近况……
乔燃复出后，手里宽裕了，就给嘎青政府捐了一笔钱专门用来修路。
青鱼嘴两侧现在做了防护措施，也种了很多树，即使再下暴雨也很安全了。
在嘎青寨，乔燃经常爬上山顶，找一颗高大的树，坐在树下放空自我——看远处炊烟袅袅，农田里耕种忙碌，或通过树叶看天际，看天空蔚蓝、看阳光斑斓，看树叶婆娑，耳边有风声鸟鸣虫鸣声，觉得世间的美好不过如此。
巴吉老人在2022年的冬天过世，他走的很安详。
巴吉没有后人，房子就留给了村里。
村里把巴吉老人的房子给了蒲老爷子暂住，之后蒲老爷子就一直住在那里，乔燃和老于去了，也住在那里。
每次乔燃和老于到了嘎青，老于就发挥了特种兵卓越的动手能力，乔燃也参加各种修补重建工作，主要是提需求老于执行。
几年下来，巴吉老人家的院子被他们修整一番，增加了很多现代化的设施，屋里也铺了地暖，蒲教授很高兴，说冬天在家也不用穿袜子了。
这天吃完晚饭，乔燃和蒲老爷子在院子的山茶花下喝茶吃栗子。
山上刚捡来的栗子，颗颗饱满，打了露水，就这么生吃甘甜清爽。
老于则在旁边叮叮咚咚的捣鼓一个鞋架。
老爷子没有鞋架，鞋总是乱放，他又不喜欢乔燃给他买太多东西。
今天下山的路上乔燃捡到一个木架子，就拿回来给老于加工一个鞋架。
蒲老教授对这种勤俭持家又自力更生的行为倒是非常支持。
“爷爷，我记得您的生日是过年期间吧，今年您八十大寿，准备怎么过啊？春节回慈蓬吧？”
乔燃披了件蒲老爷子的旧外套，四脚八叉的斜躺在竹制的躺椅上，喝了口茶看了蒲老爷子一眼。
“年轻人，坐没坐像站没站像——小于，过来喝点茶。”
蒲老爷子坐得端端正正的，踢了乔燃一脚，给老于添了点水。
“哎，我刚才把那个架子扛回来，又做了晚饭，累死了，爷爷你也太严厉了——”
乔燃早已经练就了跟蒲老爷子没皮没脸，就是撒娇逗闷子，他知道蒲老爷子其实特别喜欢小辈跟他撒娇，这样才能凸显他家长的威严。
所以乔燃完全没理蒲老爷子，还伸伸腿腿，表示自己很累。
“我过什么生日，孤老爷子一个，在哪都一样。”蒲老爷子摇摇头，不以为然。
“怎么这么说呢？我这个大孙子是空气吗？”
乔燃一跃而起，突然烦恼，这老头子在人前“我孙子长我孙子短”的说得可自然了，现在又不承认了？
“哈哈哈，那是我老头子的虚荣心——”蒲老教授哈哈大笑，还挺坦然。
这几年蒲老爷子身体也不如以前硬朗了，毕竟80岁了，乔燃是真的想接他回家，他知道他们老一辈都有落叶归根的想法。
“你呢，都三十五了，三十而立，你什么时候给我取个孙媳妇呢？你和季晴到底怎么样？”
乔燃其实刚才一直在想季晴。
吃饭前他刷新闻，又看到了Feilix教授实验室的报道，还看到了季晴的照片，最近他们的报道铺天盖地。
几天前，Feilix教授的实验室宣布研制出了疫苗，从此历时近5年的全球疫情终将结束，季晴他们终于成功了。
这几年来，很多人的生活都因为疫情受到影响。
疫情后，出行、聚会、演出等等都被告中断，人们的生活仿佛被按了暂停键，大家都禁锢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
世界卫生组织公布这一消息的时候，乔燃正坐在车上。
老于是个老派的人，开车的时候喜欢放广播，当新闻播报完这组新闻后，主持人又自由发挥抒发了一段感想。
“这个消息真的太让人激动了，这是人类的福音……感谢Feilix教授的实验室，感谢来自全球各地的科学家。我们终于可以告别疫情，可以不用戴口罩，可以不被隔离，可以不做核检……我们终于可以像以前一样，自由的走到天地间，像以前一样旅行、游学、聚会，演出……我们终于可以拿下口罩，面朝彼此，春暖花开！”
乔燃现在想起来，还觉得“面朝彼此，春暖花开”这句话很动人，他更想到了他和季晴，也应该更加坦然的面对彼此。
乔燃刷着新闻，想着心事，不知道怎么回答蒲老爷子，蒲老爷子非常不满，狠狠踢了乔燃一脚，乔燃痛得嗷嗷叫。
老于在一旁心疼的劝：“蒲教授，乔燃不能受伤的，他后天还得拍摄大片，您别受累了，动口别动脚……”
乔燃连刷几条都是关于Feilix实验室的新闻，最近的Feilix的实验室报道简直比娱乐新闻还多。
肆虐多年的疫情结束，这是人类的一大进步，医学界的一大盛事，最近科技媒体和大众媒体都在争相报道Feilix的实验室的种种。
因为季晴的华裔身份，国内媒体也很兴奋，季晴团队的照片铺天盖地。
这个团队经过这几年时间，变动很大，最后只剩下Feilix、季晴等6人。
除了Feilix外，季晴是唯一一个全程参与的，所以她的名字就排在Feilix后面，但是季晴的网上个人资料很少，她很低调。
季晴现在已经不是协合那个小医生了，媒体用的称呼都是“来自中国协合医院最年轻的病毒科学家”。
照片不大，但是可以看出来季晴没什么变化，黑发，实验室标配白大褂，外表开起来依旧清纯得像做实验的大学生。
乔燃刷新闻找了篇报道，特意留意没有提到季晴中文名，才给普老爷子看。
“我也看到报道了，真厉害，这么年轻就有这样的成就——怪不得人家不要你了！”
蒲老爷子虽然说看过报道了，但是还是拿过乔燃的手机，戴上老花镜，认真的看起来。
“是啊，女朋友跑了，怎么办？”
乔燃怅然的躺下，继续四脚八叉的躺着，难过啊。
“没出息，想办法追回来啊——小于不是说女伢子们都特别喜欢你吗，你怎么自己的女朋友都守不住啊？”
蒲老爷子看了乔燃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哎，要不我去西班牙把她绑回来——？”乔燃最近一直在想怎么把季晴追回来，但是想着上次自己被她下了安眠药，真是怕一着不慎全盘皆输。
“看把你难的，你就说她外公想她，赶紧回来跟外公过八十大寿……”
“咳咳，咳咳咳——”蒲老爷子本来边喝水边说话，说完把自己呛着了，狂咳不已。
“外公？什么？外公？”
乔燃这次真是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几乎是直接蹦到蒲老爷子面前，蹲在他面前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看，看什么看！”
蒲老教授一成不变的脸难得有了点愠色，还带点不好意思。
“您，您，您知道啊？！”乔燃挠挠头，脸上的惊讶更重了。
“就你小子那点伎俩，骗得了谁？”
蒲老爷子果真英雄本色，被识破了反倒坦然了，坐直了身子一脸老谋深算的样子。
“爷爷，您，您知道多少？”
乔燃倒不怕直接被拆穿，但这毕竟事关季晴，他怕他弄巧成拙。
“我知道你的女朋友不叫季晴，她是汐云的女儿，叫方季晴。”
蒲老爷子目光远眺，仿佛穿越岁月的层峦叠嶂去寻找什么，轻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屋里。
乔燃怔怔的站起来，不知道自己哪里出错了，也不知道老爷子会怎么处理。
“你看看吧。差不多你们第一次来，我就知道了——”
片刻，蒲老爷子从屋里出来，拿了一张旧时的黑白照片，递给乔燃。
“这是我跟她外婆结婚时候拍的照片，你看看吧。”
乔燃接过来，这是一张年轻男女的合影，很小，时间很长了，都有点泛黄了，但是保存得很好，一点折痕都没有。
照片上的男青年俨然是年轻时候的蒲老教授，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那时候黑发浓密，像刀削般的又厚又硬。
一旁的女青年看着年纪更小，十八九岁的样子，留着齐耳短发，眉眼清丽，跟季晴有几分相像。
乔燃看了几眼，还想看看，蒲老爷子已经把手伸过来把照片拿回去，又小心翼翼的把照片收到一个笔记本里。
“我跟老婆子年轻时候就这一张合影，可别弄坏了。”
“汐云像我，季晴像她外婆——其实她小时候我在他们学校门口见过她，只是她们不知道而已。”
蒲老爷子没看乔燃，自顾自的说。
“爷爷，对不起，当时来您家，都是我的主意，您可别怪季晴。”
乔燃没想到蒲老爷子那么早就知道了，虽然觉得自己的欺骗是善意的，但毕竟是欺骗，还骗了这么久，还是觉得挺对不起蒲老教授。
“那您怎么不认季晴呢，您，您演技可真好啊——”
乔燃想着蒲老爷子居然这几年都没表露出来，也才是真正的演技派啊。
“什么演技？我老人家也要脸的。”
蒲老爷子拍了乔燃一巴掌，气的吹鼻子瞪眼的。
“季晴小的时候我不认她，等她大了成材了，我又去认人家，我可丢不起这脸啊，就等着人家给我养老送终啊？”
“爷爷，您可想多了，现在季晴就您一个亲人了，她乐意给您养老呢，您怎么这么想？”
“您都不知道，那年她知道您生病了有多着急，想一个人来看您……”
乔燃摇摇头，虽然理解蒲老爷子的想法但并不赞同，又简单把当年的事情说了一下。
“嗯——那，那季晴也没认我呢——”
蒲老爷子吧唧了半天嘴，半天又说了句话。
……
那天夜里，月亮很大，在院子里洒了一地的月光。
山茶花下，就着一壶茶，一篓生栗子，乔燃和蒲老爷子一夜长谈。
原来老爷子早就知道了方汐云去世的事……
他其实知道方汐云餐吧的地址，那些年有事路过成都，他都会坐车到那条街附近，然后步行一段路，远远的看几眼。
父母与孩子之间，会不理解，会不原谅，但没有父母会真的放弃自己的孩子，不牵挂自己的孩子。
谈到方汐云的早逝，老爷子没有特别的难过。反倒像陷入了回忆，跟乔燃说了一些方汐云小时候的事，说她小时候很漂亮，像个洋娃娃，笑起来嘴角弯弯，会说话，很讨人喜欢，爱吃甜食，总是哄自己去买糖糕给她吃……
蒲老爷子两个孩子都离世得比他早，一生都在白发人送黑发人，他的痛苦和孤独深刻到似乎麻木了。
他谈起这些事来就像说别人的事，声音平静，眼神平淡，只有微微颤抖的喉咙，透露着他的一点激动，一点不寻常。
乔燃不知道怎么安慰蒲老爷子，只能陪着蒲老爷子，静静的倾听，悄悄的给他水杯里添些茶。
不过到了后来，就是蒲老爷子听得多，说得少了。
乔燃说了季晴的父亲，说了她小时候的事，说她当医生的事，蒲老爷子听得很仔细，还时不时提些问题。
蒲老教授想到女儿一声叹息，但是孙女却真的异常优秀啊。
“汐云这孩子——原来也是觅到良人，只是造化弄人啊！造化弄人！还好季晴这么优秀，让人欣慰！”
聊了季晴，蒲老爷子又问了他们两的事，两人又聊了很久……
蒲老爷子本来想帮乔燃把女朋友追回来，谁知道把自己的心思暴露了，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帮着乔燃出谋划策。
“爷爷，我这么做行不行？会不会委屈季晴？”蒲老爷子的方案太大胆了，乔燃虽然觉得可行，但是他怕季晴委屈。
“以后你们想怎么热闹就怎么热闹，先……你们年轻人不懂，就知道些虚头巴脑的。”
蒲老爷子看了乔燃一眼，颇不满意他犹犹豫豫。
“我老头子这次可豁出去了……我就一个要求，赶紧让我抱上重孙子，重孙子，听到没？”
“哎哟，爷爷，您现在还这么重男轻女啊，季晴这么好，女孩不好吗？”
乔燃虽然被说得面红耳赤，遐想翩飞……但是他很不满意蒲老爷子这赤裸裸的重男轻女的态度。
“哈哈哈，当然男孩女孩都一样，但是你们年轻多生几个，有个重男孙最好了！”
蒲老爷子也开始遐想翩飞了，一老一小两人傻乐了半天。
“爷爷，你怎么一直没拆穿我们，还一直陪我们演啊”
临睡前，乔燃才想起问这个问题。
“还不是觉得你小子干活可以——，看季晴这么乖巧——”
老爷子头也不回，好像理所当然的样子，不解释。
第二天，乔燃拉着老于急冲冲返回BJ，一路上各种打电话，忙忙碌碌的，但是一副喜上眉梢的样子。
乔燃回到BJ后，将冬天的工作尽量压缩和减少，给工作室的说法是说要给自己放一个月的假，要去游学充电。
事情多了时间就过得很快，一晃眼2025年就到了。
巴塞罗那的1月份天气并不寒冷，但是晚上也只有3-4度左右。
这天八点多了季晴才走到公寓门口，穿牛仔外套有点冷，季晴禁不住拢拢围巾，心里想着晚上要给自己做个热汤面。
季晴脖子上的围巾，还是乔燃送的那条蓝色的手编织羊绒围巾，她一直戴着。
每次戴上它，季晴就觉得乔燃就在身边，温柔又温暖，再冷的冬天都不冷了。
“怎么穿这么少？”
季晴正弯腰输入公寓大门的密码，发现公寓门口的长椅上坐着的身影站起来了，还说的是中国话。
声音很熟悉，但是在异国他乡突然听到中国话，季晴一时不敢相信，回头一看。
只见路灯下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是个年轻男子，他身上穿着毛衣，手里拿着一件米色的风衣，脚边放着个硕大的行李箱。
昏黄的路灯下，他眼若灿星，迈开长腿，正抖开手里的风衣朝季晴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