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星象异变
陆离透过窗外看到空中星象正在改变，推测出今晚有大事要发生。
“来人！”
天兵一路小跑而来，“太子殿下，有什么要吩咐？”
“九星移位是不详之兆，你传我的命令，速速调拨一千精兵守在九霄宝殿外，让父神今晚多加小心，快去！”
“是，末将遵命。”
在天兵回头的瞬间，怀煦站在身后捏住他的脖子，用劲一扭，他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怀煦！你想干什么！难道你想谋权篡位么？”
怀煦斟酌片刻，才缓缓开腔，“你连自己快要死了都不知道，还有功夫担心父神？不妨告诉你，父神对我们根本就没有什么父子情意，你和我不过都是他制衡六界的棋子而已，只有你被蒙在鼓里，甘愿做他的好儿子。”
“即使如你所说，那我们的命也是父神给的，只要我活着，你就休想踏进九霄宝殿半步！”陆离幻出焚羽剑砍断手腕上的锁仙镣。
“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和修为，我还真不惜得与你动手！要不换个你熟悉的人？洛瑶，出来吧，该你报仇了。”
陆离侧目见洛瑶缓缓从怀煦身后走出来，她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只是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笑意。
怀煦将凛冰剑交至洛瑶手中，“去吧，你不是说知道他的软肋在哪么？”
“洛瑶，他在骗你，你师父的死不是我，你不要相信他。”
“陆离，你让我相信你，那为什么手里还要拿着焚羽剑，我害怕...”洛瑶说着小步向后躲了躲。
陆离眨眨眼睛，丢下所有防备之心，连忙将手中的剑扔去一旁，朝她伸出掌心，柔声说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过来，我带你一起离开。”
洛瑶点点头，面露微笑，慢慢向陆离走去，在快要牵到他手的时候，脸色一沉，眼神变得冰冷，她猛然间举起凛冰剑朝他脖颈下的胸口刺去。
那里正是陆离长着倒鳞的位置，少去鳞片的保护，无疑也是他最薄弱的地方。
陆离瞳孔猛地一缩，睁圆了眼睛，怔怔望着她，眼底满是不可置信，低头看向自己胸口不断冒着鲜血的伤口，身体颤抖不已，这处软肋只有洛瑶知道。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充斥口腔......
他脸色白得如同纸张，眼眶忍不住泛红，泪水顷刻涌出，心口紧缩成一团，他愣愣地举起沾满血迹的手，轻轻抚了抚洛瑶的脸庞。
“你从来就没信过我...原来从始至终，都是我一厢情愿...”
怀煦眯起眼睛，欣赏着此刻陆离的表情，多年来心中的痛苦好似也就此能抵消。
洛瑶蹲下身子，漫不经心回道：“下月初八，我就要和怀煦成亲了。”
陆离冷笑一声，扯断手腕上的红绳，扶住洛瑶的后颈拉向自己，凝视着她，即使这样，他也不曾舍得对眼前人说出半句狠话，“洛瑶，你是我的恩赐，也是我的劫，只愿来世你我不在相遇，我绝不会再爱你！”
“我也不会爱你！”
“你终究都是个不懂情爱为何物的小妖！”陆离的声音虚弱无比，他的手指在抚过她的双唇后滑落，眼睛最终缓缓闭上...流下一滴泪水...
毫不知情的帝后端着药碗，为了陆离，还是选择走进九霄宝殿，她颤颤悠悠举起碗，“这是我为陛下亲手煮的药汤，能舒缓神经，安神养气，陛下近日为陆离的事操了不少心，喝了吧。”
“本座知道你心疼陆离，他也是我儿子，怎会不心疼？可眼下也是没办法，魔界动荡不安，妖界再生变故，那六界必定大乱，陆离的事，我心中有数，你回去吧。”
帝后心中有几分感动，连忙问道：“那陛下打算什么时候放了陆离？每日十道天雷，也能要了他的命，不如就此作罢，免去责罚，罚他思过数月。”
“那妖界之人又怎会善罢甘休？天雷之刑不可免。”
原想端走药碗的帝后，在听到此番话后，犹豫下还是举起碗来，“请陛下喝了吧，喝完我就走。”
心神不宁的天帝想尽快打发帝后，不加以思索接过碗，也许他是相信眼前的人，此时怀煦闯门而入，“父神，万不可喝！那药里被下了毒！”
“放肆！你这是在污蔑本宫，陛下，你不能信他一人之言。”帝后眼神闪躲，只能依靠大声咆哮来掩饰心中的紧张。
“你如何证明碗里会有毒？”天帝生性多疑，自然不会轻易信任其中一方。
“儿臣亲自来向父神证明。”怀煦端起碗饮下后，不出半炷香，口吐鲜血，修为开始消散。
不可能！不可能！帝后惊慌失措，不断朝后退去，跪在天帝脚边，“陛下，我怎么会害你，这药是钟灵给我的，她说能让陛下安睡，我只是想救出陆离。”
天帝抬脚踹在帝后肩膀，失去重心的她倒在地上。
“你是想让本座喝下这毒，好让自己儿子当天帝，是不是！这些年，你暗中勾结其他神族，以权谋私，真当你的所做所为本座会一点不知？念在你我结发夫妻，一直迁就至此，你现如今倒想害我？”
天帝消耗自己万年修为替昏迷的怀煦解了毒，命人扶他回星耀宫休息。
琉璃看到天兵抬着怀煦进门，知道他已经完成计划，待天兵离去后，手忙脚乱掏出解药，趴在他床前，“大殿下，快把解药吃了，这步棋实在太险，稍有差池，连你也...”
怀煦睁开眼，静静打量着周身的仙气，嘴角勾起邪笑，“不用大惊小怪，我没事，父神已经替我解了毒，还得了他万年修为，倒是洛瑶可有醒来的迹象？”
“没有醒，琉璃会守在门口，殿下放心。”
“那就好，你现在想办法去让天界仙娥都知道我中了毒，躺在星耀宫不省人事，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琉璃见怀煦翻身下床要出门，开口问道：“大殿下，你这又是去哪？”
“是时候该算总账了，琉璃，我保证日出时，我就会是天帝共主，你不妨抽空想想，喜欢什么？想要些什么？到时我都应允你。”
琉璃坐回洛瑶屋前石阶上，一边守着门一边托着脸思考，眼底闪着光亮，嘿嘿一笑，“想要什么呢？到时候洛瑶是帝后，那若是让大殿下娶我做侧妃，不知他会不会答应，不答应也没关系，陪在他身边，日日见着他就挺好。”
怀煦隐去气息回到九霄宝殿内，看着帝后还在做最后的辩解。
“本宫只是为救自己儿子，何错之有？
“是本座想关他的么？妖界众人都在讨说法，我怎能不顾及？为了六界安稳，只能将他关进天牢。”
“六界安稳？这安稳都是陆离日日出战，用命换来的！也对！陛下能为了天帝之位杀光自己手足，为了洛神害死自己胞弟，这会又要为了六界，牺牲陆离，还真没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天帝听闻此言，勃然大怒，“闭嘴！不许再说下去！”
帝后缓缓站起身，将身上象征着帝后身份地位的长袍脱下，“今日我偏要说，还要说个痛快...”
你口口声声说洛神钟情于你，将其画像挂在寝殿中，可事实呢？从头到尾不过是你在自欺欺人罢了，洛神明明与你胞弟池奚情投意合，是你活生生拆散他们，这画像也是你在池奚屋内偷来的！
洛神当真是为你甘愿受雷霆万钧之刑？她是为了池奚！你坐上天帝之位后威胁她，三番五次去她的府邸，但她就是不从你...
你嫉妒池奚，发了疯的嫉妒，那日我亲眼看到他进了你的屋子，是你窃取了他的修为，去了其仙骨，将他丢下凡界轮回百世，他可是你的亲弟弟，你竟然也能下得去手...
你本以为如此，洛神就会回心转意，但你没想到她私自下凡去，还有了他的骨肉，你让我帮你带回洛神，抹去池奚的记忆，可我给他的那碗药不过是忘川水，是你命人换了那碗药，毒死了他！连他做凡人的机会都剥夺了。
当年我推楚沁坠入诛仙台，你也知道此事，可却没有惩罚我，因为我替你解决了麻烦。
蛟龙族一路扶持你登上天帝之位，可你忌惮他们，忌惮他们的秘术，更害怕他们将你如何残害手足的惊天秘密公众于世，所以你才娶了楚沁，与之一族联姻，设下百年之局，就为了等这一天，借故灭了蛟龙族，对吗？
躲在暗处的怀煦心里猛然一沉，手掌紧握成拳，掌心汗渍津津，原来，娘亲的死也是父神亲手策划，难怪他会对我们坐视不管，任由帝后欺辱，难怪自己从未见到身为父亲的慈爱。
帝后高傲的仰起脖子，抬起指尖满不在乎的抹去眼泪继续补充下去。
就连你此生最爱的女人，洛神！她的死也与你逃不出关系，我推她的时候，你就躲在树后眼睁睁望着，因为你恨她，所以得不到，你便想毁了她，我可有说错半句？
坏人就让我来当，高高在上的天帝永远是清白的，但你记住，你手上的鲜血不比我沾的少！我只是你的傀儡而已。
我为你，做了百次、千次刽子手，任由众仙骂我善妒，凶恶，但我从不在意，因为我心甘情愿为自己爱的人付出，甚至不在乎为你背上这孽债，我向天命祈祷，要惩罚就惩罚我一人，不要连累陆离，不要连累我夫君，可你从来都没有正视我一眼。
若不是我，你能坐上这天帝之位么？你可曾记得对我许下的承诺？又可曾记得我的名字？就连与你新婚之夜，你喝的酩酊大醉时，嘴里的名字都是洛神！
天帝扬起手掌朝眼前这个自己从来没爱过的女子扇去，“够了！本座许诺你的帝后之位不是给了你？你还有何不满？”
帝后痴痴一笑，“本宫怎么敢有不满，唯一的要求，我要陛下处死洛瑶！天书预言，我不能让自己的儿子以身试险，为她而死。”
“你既然知道我对池奚和洛神做的一切，又怎会不知我心中的愧疚？洛瑶是他们的孩子，我怎会处死她？”
怀煦眼睛转了转，总算了解其中的缘由，洛瑶竟是九叔和洛神的女儿，传闻龙诞九子，父神是第八个儿子，史册却没有九叔的记录，现在全都能说通了。
“陛下，你可以不爱我，但陆离是我们的儿子，你不能不管他。”
“今日之事，本座就当你胡言乱语，若有第三人知晓，你知道后果...现在回去思过，你依然还是本座的帝后。”
话音未落，众仙带领天兵们急匆匆进来禀告，“龙鱼族起兵已经攻进南天门，还请天帝陛下定夺。”
天帝瞪向帝后，拔下她头上的龙钗扔向门外，郑重其事道：“帝后失德，勾结龙鱼族起兵，意图谋反，即刻起废除其位，除去仙籍，关押至行宫，永生永世不得出，其子陆离待百日天雷之刑后，罚其思过百年，以观后效，封本座长子怀煦为天界太子，日后继承六界大统，龙鱼一族杀无赦！”
第二百二十七章 逆天改命之日
门外兵器声叮铃乱响，杀戮声四起，喧闹直到后夜才算消停。
怀煦提着剑，压着龙鱼族首领走进大殿。
“怀煦？你怎么不在星耀宫休息？身体可好些了？”
“儿臣听闻声响，便即刻赶来平息叛乱，此人为起兵的首领，受钟灵公主和帝后指示，特意带来请父神处置。”
天帝摆手道：“带下去。”
怀煦好似没听见天帝的话般，执意举起剑抹了他的脖子，漠然开口回道：“留着他也没什么用，还不如现在就解决，以免放虎归山，父神，你说儿臣做的对吗？”
天帝一怔，神情淡然，语气平润，看不出丝毫破绽，“两子中，你与父神心性最为相像，过来，陪父神喝杯酒。”
怀煦面带笑容，亲自为天帝斟酒，双手举起，天帝向来冷静的脸上，头一次展露不安，片刻后，接过怀煦的酒杯，一饮而尽。
怀煦好似松了口气，眼神冰冷，如局外人看戏般盯着眼前的人。
天帝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个字，直到他平静地看着自己的修为散去，才不紧不慢开了口，“欠你和你娘亲的，父神来还，但你答应父神放过陆离。”
“为了洛神，父神不惜残害亲弟弟，看来我是遗传了父神的性子，放过陆离？呵...九龙夺位时，父神可曾放过那些叔叔？儿臣这可都是和父神学的，不知错在何处？”怀煦怡然自得，自顾自地饮着酒。
天帝轻叹一声，掌心幻出两个灵珠，一个为蓝色，一个为红色，将自己修为引进其中。
“从你方才进门时，父神就已经猜到一切都是你的计谋，也猜测出安歌是你所杀，你虽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可你偏偏忘了算计一点，你是父神的儿子，你的小把戏，父神又怎么会看不穿？”
怀煦愣住半晌，平复心情，极力控制拿着酒杯颤抖不已的手保持平稳，“既然父神早已知道，为何不当众戳穿我？还将太子之位传于我。”
因为是父神亏欠于你和你娘亲，怀煦，你只记得年幼时所受不公平的待遇，但你还记得陆离与你的兄弟情义吗？小时候他就像影子似的粘着你，总跟在你身后，这份情谊实属难得，你知道父神作为最不受宠的儿子，又是怎样熬过来的？
父神不怪你，我走了一条错误的路，不想你也同我犯错，这两个灵珠是父神毕生修为，蓝色是你的，红色给陆离，这次父神没有偏心。
近日连连梦到被我害死的手足兄弟们，夜观星象异变，就知道大限将至，父神坐了这天界之主十几万年，属实也累了，是时候该向他们和你娘亲去赎罪，日后六界就交给你，父神放心，只有一点不能伤害陆离，他不会与你争夺帝位。
怀煦眼眶忍不住泛红，却倔强地没让泪水落下，“你可真心爱过我娘？”
天帝没开口回答，但这是怀煦第一次见他脸上露出父亲般慈爱的表情，他抬手搭在怀煦的头上抚过。
那温暖的手掌袭来一阵熟悉的感觉，怀煦想起年幼独自住在星耀宫，每个夜晚，好像都有个人也如这般摸着自己的头，第二日醒来时，身体也会好受许多，原来那竟不是梦。
怀煦吃惊地望着天帝，泪水涌出，划过脸庞，这是他头次心甘情愿叫出这二字，缓缓吐口唤道：“父...父神...”
“怀煦，别让父神失望。”
天帝化身为金色巨龙盘踞在九霄宝殿内，顷刻间化为乌有，落下星星点点的光芒，那两颗红蓝色的灵珠漂浮在空中，这是他最后留下的东西。
怀煦双手接过灵珠，跪在地上，恭敬地叩头三次，“父神，儿臣已经放过陆离，让钟灵带走了他，但洛瑶是我一生的执念，我决不会让。”
天帝羽化之事，很快传遍天界，众仙皆知怀煦中毒躺在星耀宫内，谁也没将他与此事联系在一起，倒是陆离逃出大牢，有不少神仙推测天帝之事与陆离有关，毫无证据下，无人再敢提及，只昭告六界，天帝大限将至，为渡苍生羽化。
日出之时，光芒万丈，万物生机勃勃，开始新的一天，怀煦身披龙袍在众仙拥戴下，一步步踏进九霄宝殿，坐上正殿之位。
——恭迎天帝陛下。
琉璃看着怀煦完成毕生心愿，激动地抹着泪水，“大殿下终于做到了。”
“禀陛下，二殿下陆离昨夜在天牢内失踪，还有其母该如何处置。”
“保留上任帝后之位，仍让她住在行宫内，衣食无忧，但没本座之命，不许她踏出行宫半步，至于陆离，他既已失踪叛逃天界，那就按他殒身处置，削其仙籍，奏仙鼎钟，日后谁也不得再提起此人，特赦龙鱼全族，废其原龙鱼族王钟灵，重新择其仙地，令其重整一族。”
——天帝特赦龙鱼族众人，心胸宽广，实乃英明之举。众仙一同高呼道。
我做了一个梦，梦中陆离站在那棵梨花树下告诉我，他要走了，以后不会再出现，我追上前想要抓住他，可什么都没能抓住，只有空空的手掌。
咚——
我睁开眼，听着耳边的声响，师父说过仙鼎钟而鸣时，就代表有一个神仙殒身，为什么我的心会那么疼。
仙娥们见洛瑶光着脚一路跑向天牢，慌忙跑去九霄宝殿汇报。
我甚至没心思在与门口的天兵纠缠，使出仙术将他们定在门口后跑进牢内，当我看见陆离不在时，仙鼎钟奏出第二声。
不可能！不可能！你不会死！
怀煦赶来时看见洛瑶发了疯冲进牢内，跪在地上不断掀着草席在寻着什么，一时灰尘四溢。
“洛瑶，陆离死了，昨夜他杀害父神后，畏罪跳下诛仙台殒身了。”
“你骗我！我不相信，他不可能死！”
眼前的人不在如初见时那般美好，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苍白的脸色下，那双空洞的眼神中除了凄凉再看不到任何感情，手指上也因磨在地面而血红一片。
怀煦蹲下身子紧紧抱住她，“洛瑶，他真的不在了，但你还有我，我绝不会抛下你。”
怀中的人忽然安静下来，怀煦好像有了一丝希望，但看到她手里拿着的红绳发呆时，缓缓松开了手臂。
我捡起那根昔日亲手缠在他手上的红绳，套在自己手腕，站起身想着我对他说的那句话。
——那我要怎样？你才能相信我？
——除非...你...死了...
胸口又隐隐犯疼，让我连气都喘不过来，可这句话依然不断在脑海中重复，我捂住头疼欲裂，快要炸开的脑袋，“是我逼死他的！是我...”
自责不已，火气上头的怀煦硬生生拽着洛瑶的胳膊，逼迫她直视自己。
只是这一看，却让他愣住。
“你怎么流鼻血了？”怀煦声音颤抖，语气带着慌张，用衣袖不断擦着她的鼻子，可血流的越来越多。
“洛瑶...洛瑶...你说话，你别吓我。”
我推开他的手，望着从窗外透进来的那抹明媚阳光，周围的所有好像都失去颜色。
“没了陆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咚——仙鼎钟奏出最后一响...
怀煦愣在原地，看着洛瑶轻轻一笑，口中喷出鲜血，仰头朝后倒去。
那日众仙皆见天帝怀煦双眼通红，抱着洛瑶赶到药神府内，这天帝失魂落魄，失了风度抱着一个女子的场景，可是万年不见一次。
药王！你快出来！出来！
怀煦不在乎礼仪，拽着老胳膊老腿的药王，命令道：“你给我治好她！本座命你治好她！否则我就杀了你！”
“您现在都是天帝，这是杀是惩，可得三思，小仙尽力就是。”
“你再敢废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不敢，不敢，小仙定当尽全力。”
半炷香后，药王抹着额头的汗珠走出屋，“洛瑶仙子急火攻心导致血脉相冲，现在已无大碍，不过日后还会不会再犯就不好说。”
“为什么治不好？”
“陛下，您应该明白，洛瑶仙子她这是心病，就是再好的药材也医不好一颗心啊。”
看见怀煦满脸不悦的神情，药王想起往日在帝后指使下，可没少欺负他，突然担心起自己脖子上的脑袋来，谄媚的回道：“陛下别伤心，小仙开些药，日日服用，这病或许还是有的救。”
躲在湖底的钟灵，看着昔日热闹，人来人往的龙鱼族宫殿，现如今残败不堪，只剩下自己一人，心中难免有几分失落，当她看向陆离时，又觉得这一切都值得。
昨日在牢内的回忆展开来...
陆离！陆离！
从洛瑶的模样变幻成自己的钟灵，泣不成声哭喊着陆离的名字，她的后颈在方才陆离手指接触后，慢慢形成一个红色小圆点的印记。
怀煦拽起伏在陆离胸前哭泣的钟灵，“闭嘴！你想把所有人引来是不是?”
“听好了，一时辰后，你再带他离开，滚回你的湖底躲起来，要是敢让我再看见他一眼，我绝对杀了他！还有你！听懂没有？”
“怀煦，那万一等他醒来又吵着要找洛瑶，我怎么能拦得住他？”
“怎么留住他也要我教你么？罢了，看在你牺牲全族帮我的份上，再帮你最后一次，把这忘川水给他服下，怎么编故事，让他相信你，那就全靠你自己的本事。”怀煦不耐烦地从袖中掏出净瓶扔给她。
洛瑶...求你相信我，别走。
钟灵趴在床边，听着陆离口中喃喃的梦话，笑意渐去，“青涟，去把药勺给我拿来，罢了，直接给他灌进去。”
“公主，你小心些，万一再呛着他。”
钟灵掰开陆离的嘴，将那瓶忘川之水全灌了进去，“你没听见他还在口口声声喊洛瑶的名字，我听着就来气，要不是怀煦护着她，我肯定不会轻饶她。”
第二百二十八章 擦肩而过，顾盼颜容
半月有余，怀煦日日去星耀宫看洛瑶，她不再整日落泪，只是侧躺着蜷缩在床上，下巴几乎抵在膝盖，整个人消瘦得不成人形，双手紧紧攥着发簪。
她的眼神黯淡的就像笼了一层雾霾，满是绝望和哀伤。
微风吹开半掩的窗户，雨点落在她束在脑后的黑发上，星星点点，瞬间便隐入她的发丝。
“洛瑶，多少吃点，好吗？”
她依旧如往常那般，丝毫没有半点回应，不少仙娥来伺候时都被洛瑶这番模样吓了一跳，若不是她偶尔眨着眼睛，胸口缓慢的起伏，还真以为她断了气。
怀煦放下粥碗，用毛巾轻轻擦着她的脸，“现在不想吃，那就等一会再吃，洛瑶，你躺了都有半月，什么时候才肯与我说句话？我刚登帝位，近日要处理的事属实多了些，莫不是在怪我没有时时陪着你？今晚我便搬回星耀宫，我们还住一个院内，好吗？”
琉璃看着怀煦低头走出屋，迎上前问道：“洛瑶也不肯开口与陛下讲话？”
怀煦点点头，嘱咐道：“琉璃，你多备些她爱吃的小食，每隔半时辰送进去一次，我那里不用你去伺候，洛瑶交给别人我不放心，你就留在这照顾她，还有正殿重新收拾出来，我今晚搬回来住。”
“那怎能行？哪有天帝不住九霄宝殿的道理，还有近日我瞧陛下日日处理政务，整夜烛火都没熄过，又瘦了许多，琉璃心疼你。”琉璃说着，委屈抹抹眼泪。
“不用操心我，就按我说的去办，还有那些不重要的小活，让旁的仙娥去做，你替我照顾好洛瑶就够了。”
“是，琉璃知道了。”
龙鱼族宫内——
陆离缓缓睁开眼，坐起身扫向周围陌生的环境，对自己的身世，来龙去脉没有半分记忆。
钟灵端着药碗进屋时，看到陆离醒来，激动地冲上前，“你终于醒了。”
茶杯摔碎的声音吸引他的注意，陆离推开眼前这个搂住自己脖子的陌生人，“姑娘，我们可认识？”
险些都忘记给他灌了忘川水，钟灵想起怀煦的话，如何让陆离信任，那就全凭自己的本事。
钟灵眼珠贼溜溜转着，想出一套说辞，“你是天界太子陆离，龙族后裔，而我是你未过门的妻子钟灵，你为了与我长相厮守，抛弃身份和地位，心甘情愿与我待在此处。”
“那我为何会什么都不记得？”
钟灵挽着陆离的胳膊靠在他肩上，“不都与你说了，你为了我抛弃天界，那你父神当然不肯放你走，你便与众仙大战一场，伤到了头部，还是我救你出来的，照顾你足足大半月，你虽然醒了什么都不记得，不过等伤好了，说不定有日就会想起来。”
龙族？听起来还挺厉害，只是为何平白无故冒出来一个未过门的妻子，陆离略显嫌弃扫过眼前的人，琢磨一番，嘟囔道：“我以前品味如此差劲么？不管怎么看她也不符合我喜欢的类型，还为她抛弃身份地位？看来我脑袋的伤早就有了，比现在更严重。”
陆离推开她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头，“钟...钟灵是么？”
“嗯嗯，我叫钟灵。”
“行，我记住你的名字了，钟灵，我问你，如果...如果我说我后悔了，现在回天界认错，与你解除婚约，继续做我的太子，还来得及么？”
陆离屈起腿，将胳膊搭上去，眨着眼睛，一脸认真等着答案。
钟灵早已气的浑身发抖，压着性子，勉强挤出异常难看的笑容，抓住陆离的手，细声细语道：“不行，你说了会娶我，天界现如今已经除去你的仙籍，诏示六界你死了，你不能再回去。”
陆离抽回手夹在胳膊下，昂昂头，朝门外使着眼色，“行吧，我知道了，我如果真的说过那肯定娶你，但现在我刚醒来，需要些日子缓缓，我累了，你出去，我自己在这想想，没事别进来打扰我。”
走出门的钟灵跺脚泄愤一番，自语道：“陆离，为何你都没了记忆还这般语气？你就如此不待见我？早知道应该把你的心都换了才对！”
嗯...呜...
星耀宫洛瑶屋内传来撕心裂肺的呜咽声，守夜的两个仙娥早已见怪不怪，继续打着盹，“别管她，她每晚都如此做噩梦，反正现在她又不会说话，没人告我们的状。”
深夜回到星耀宫的怀煦听到声响赶去屋内...
“没听到里面的声音么？你们还敢坐在门口？滚！”
推门时，洛瑶瘦弱的身体更是蜷缩着，眉头微蹙，双眼紧闭，脸上挂着汗珠，双手攥着胸口的衣襟，那细密连绵的疼意令她浑身颤抖。
夜越深，她胸口的疼痛就更浓。
怀煦的心也跟着紧缩成一团，扶起洛瑶抱在怀中，“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哭出来就会好，或者你骂我一顿，打我一顿都行，但我求你，别再这样折磨自己。”
琉璃带着药王赶来，但药王只是无奈摇摇头，“陛下，这心病小仙实在束手无措，您就是杀了我，洛瑶仙子的病，我也瞧不好，要是二殿下活过来再见洛瑶仙子一面，她或许就能好起来。”
在怀煦脸色变得更难看前，琉璃连忙拽着药王出了屋，“你说话也不注意点，能随便提那个名字吗？要不是我及时拉你出来，你的命就怕要舍在今日。”
“多谢琉璃姑娘，那小仙回去了。”药王提着药箱跑的飞快，深怕怀煦会找自己麻烦。
司命时不时来探望洛瑶，看着往日活奔乱跳的人竟会消瘦至此，像完全失了魂般，毫无半分精气神。
“洛瑶，你可得振作一些，我还等着你去司命府改我的话本，小白也总是把你挂在嘴边，吵闹着要来看你，还有阿冉和擎翼，前些日子我去寻他们，也没了踪迹，许是陆离殒身后结界破坏，他们被魔界又带了回去，那么多事等着你去做，你倒好，不吭不响就知道躺在这，我们大家都在等你醒过来。”
片刻寂静后，司命长长叹着气，转身离去，“我明日再来看你。”
......
钟灵推门而入时，发现陆离已不在屋内，追出水面见他坐在湖边发呆，“陆离，你伤还没好，怎么能跑出来？”
陆离低头一笑，“湖里闷，胸口又疼，出来透透气，夜里风大，你回去吧，我想回天界看看，总感觉丢了什么东西在那。”
“你不能去！”钟灵张开双臂挡住他。
“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的妻子，你要听我的话。”
“我们不是还没成亲，而且我以前很听你话么？”
钟灵连连点头，“不管何事，你都会征求我的意见。”
是么？陆离拔拉着钟灵的脑袋推去旁边，“现在起不是了，日后我想去哪便去哪。”
“陆离，你别去，天界的人都以为你死了。”
陆离停下脚步拐了回来，无意识地抬手朝钟灵鼻尖轻轻一刮，“这个家是你做主还是我做主？你越不让我去，我就偏要去。”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熟悉的画面，陆离闭上眼努力回忆，除了一晃而过揉着鼻尖的手，什么都想不起来。
陆离抓起钟灵的手放在她自己鼻尖上，仔细观察着，嘴里喃喃道：“怎么感觉不太像？”
“你这是在...”
“没干什么，你回去。”陆离松开手，不由自主在衣袍上擦了擦，径直离去。
回到天界的陆离，隐藏气息跟着感觉来到一处熟悉的地方，星耀宫？这名字瞧着还怪惹人厌，为何偏偏这间屋前有那么多仙娥把守？
我睁开眼，目不转睛盯着门外...这气息是...陆离...我拼命地想喊出声，可就是出不了声。
仙娥们听到屋内的呜咽声，知道洛瑶又做了噩梦，不情愿走了进来，“仙子，你不睡觉，我们也得睡觉啊，你每晚都在这鬼哭狼嚎，我们怎么那么倒霉？”
陆离见屋门打开，好奇心驱使下跟着仙娥走进屋，扫了一眼仙娥们簇拥的床榻，没看到人，只看到露出床外一截白皙的手臂，是个女子？他连忙转过身不再多看，喃喃道：“无心之失，我这就走。”
他的气息就在屋子里，离我是那么近，我使劲推开挡在面前的仙娥，就是说不出半个字。
仙娥们也着了急，“仙子，你哪里不舒服？想要些什么？”
陆离的目光停留在墙上挂着焚羽剑，“姑娘，这剑有些眼熟，我先带走了，过几日再来还你。”
我眼睁睁看着墙上的焚羽剑凭空消失...
陆！离！
洛瑶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惊醒院内所有的仙娥。
陆离停了下来，回头望着星耀宫，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胸口，“方才是有人在叫我？”
仙娥们连忙分头行动，去药神府，去九霄宝殿，有的则端来饭菜。
看着突然忙做一团的星耀宫，陆离瞧了眼手中的剑，莫不是发现丢了剑？还是快点离开。
熟悉的气息散去，我的心也跟着离去，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怀煦走到屋内，发现周围散着陆离的气息，墙上的焚羽剑也跟着消失，看来他已经醒来了，不过他没现身带走洛瑶，说明钟灵已经给他服下忘川水。
“陛下，刚刚洛瑶仙子开口说话了，还打算跑出门去。”
“她说了什么？”怀煦坐在床边，擦着洛瑶脸上的汗珠。
仙娥们又哪敢提起那个名字，犹豫再三下，小心翼翼回道：“她...她唤了二殿下的名字。”
“那你们可曾见到有人进来过？”
“奴婢们一直守在门口，就是只虫子也没放它进来。”
“知道了，下去。”
怀煦命人连夜打造出一把威力虽不及此，但能以假乱真的剑挂回墙上。
第二百二十九章 莫要相逢好
陆离像得了件宝贝似，欣喜地把玩手中的剑回到湖底。
屋内烛火昏暗，他抬眼望去，钟灵披散着头发，身袭薄纱坐在床边。
——除我之外，以后不许在旁人面前散着头发，记住了么？
陆离盯着自己的双手，记忆中好像亲手为一个女子挽起了发髻，支离破碎的片段闪过，他扶着昏昏沉沉的头坐在凳子上。
“你怎么了？”
“没怎么，偶尔会记起一些往事，但记不全，你不是说过段日子我就能恢复记忆。”
他饮下的忘川水是怀煦从羡祈那拿来的，本来是用在洛瑶身上，奈何阴差阳错给了陆离，羡祈知道怀煦善于心计，为给自己留条后路，日后好以此做要挟，就在那忘川水中掺了些东西，若是不及时服用第二次，怕是忘川水的时效很快就会消失。
陆离揉着眉心，扭头看到钟灵这身打扮，慌忙转过身，“你这是什么打扮？大半夜穿成这样想吓唬谁？”
钟灵走上前趴在陆离的后背，双手交叉停留在他胸前，“我都如此主动了，你再拒绝，那我在你面前还怎么好意思。”
“你要觉得不好意思，就别做这种事，我们不是还没成亲？”
钟灵深怕有一日，他会恢复记忆再次离开自己，若是能与他有个孩子，这些顾忌都不复存在，她闭上眼靠近陆离的侧脸，“我们早晚都是夫妻，你还害羞什么？你不想与我...”
“我不想！”陆离打断她未说完的话，眉头紧皱，不耐烦地扯开她的手臂甩至一旁。
失去重心的钟灵跌倒在地，手臂上的牙印显露出来。
“啧！钟灵，我给你说，你最好离我远...”陆离扫过牙印，开口问道：“你胳膊怎么了？”
“那日你中了毒，我怕你咬着自己的舌头，就只好把胳膊让你咬，还渡了你真气，这段日子天一凉，我便咳个不停。”钟灵掩唇轻咳几声，眼神偷偷瞥向他的表情。
她对我情深义重，况且真如她所说，为了救我牺牲自己全族，那我如此待她，岂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心软不少的陆离短叹一声，无奈地走向床边拿起衣服披在钟灵身上，扶着她起来，平静地说道：“方才我语气稍重了些，但眼下我什么都记不起，希望你能给我些日子慢慢适应。”
“那今天晚上...”
嘶——
陆离立刻装出一副身体不适的表情，捂着胸口，扶住门框，“钟灵，你别说了，我伤口疼，这会身子骨恐怕实在不行，要不你容我缓几日先？”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可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怎么会骗你，你快回去，我早些休息，身子也就能早日好起来，到时候定与你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子。”
陆离连哄带骗总算将钟灵推出门外，倒头躺在床上，长舒口气，“我以前真的喜欢钟灵这样的女子？图什么呢？”
——图我灵力低!头脑不灵活呗！
脑海中倏然闪过这句话来，陆离一怔，会心一笑，自语道：“我好像以前也问过她这个问题，如此想想，她还是挺可爱的，罢了，日后对她好些就是。”
直到后夜，陆离翻来覆去研究手中的剑，眼前却不知不觉浮现出床榻上的那半截手臂，出了神，她手腕上戴着的红线倒有趣，没见过哪个神仙还需要红线？
我睁开眼，翻身下床走去那面墙壁，焚羽剑原封不动挂在上面，不可能，我明明看见那剑消失，怎么又会出现？难道是我在做梦？那为什么连梦境都不能让我再见他一面。
琉璃惊慌失措跑进九霄宝殿，“陛下，不好了，洛瑶不见了。”
“我不是告诉过你，让你守着她，为何她还会不见？去找过了没？”
“琉璃知错，哪里都找过了，司命府，秀灵山，就连云宫都去了，就是没见人影，陛下，洛瑶她该不会...”
“闭嘴！多派些人再去找！就算把六界给我翻个底朝天，就算是尸骨也得给我找回来。”
三日后，洛瑶仍杳无音讯，怀煦不顾众仙反对，执意自己出天界寻找，最终在一处仙境小岛发现她的气息。
洛瑶神情恍惚坐在地上，身子倚靠在一块墓碑前，走近些才看到上面是陆离提的字，怀煦猜测出此处应该埋着二人的凡身。
她浑身湿透，沾满尘土，长发也因被雨水浸湿后一缕缕垂在毫无血色的脸上，眼底布满血丝，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
怀煦俯身打算抱起洛瑶，“跟我回去，好吗？”
“怀煦...你能帮我个忙吗？”
洛瑶虚弱的声音，让怀煦咬紧发抖的双唇，“你想让我帮你什么，我都答应。”
我抬手指着那块空地，“把我埋在他身旁。”
怀煦牵起她的手握在掌心，“你在胡说什么？洛瑶，我不能没有你，跟我回去，等你好些我们就成婚，你便是天界的帝后，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忘了陆离，忘了他，我们开始新的生活，好不好？”
我摇摇头，继续靠了回去。
在怀煦安排下，多日未见洛瑶的小白被带至此处，一路哭喊着跑来，“为什么不来看我？”
“洛瑶，就算不为了我，为了小白，也得好好活下去，你若是死了，那他该怎么办？”
是啊，小白拜师时，我明明答应过师父要好好保护他，可我却没有做到，师父如今已经仙逝，云宫只剩下我们，陆离已死，算是大仇已报，我究竟还在执拗什么？难道真的要为一个死去的仇人而辜负活着的小白，至少现在还不行...
看着小白抱着我的腿，在那瞬间所有的执着被打破，我蹲下身子搂过他的头，同他一起大哭，“小白，是师姐错了，师姐不该丢下你一人不管。”
自那日后，洛瑶一如既往每日都去秀灵山，一时辰后就会回来照顾小白，再也不提起陆离的名字。
怀煦稍有空闲便来星耀宫探望，看到洛瑶正在给小白喂饭，她的眼神中也稍许有了些灵动，一切都在慢慢变好，只是小白每次在看见自己的时候，都会表现出很抗拒的模样。
“小白，近日可有好些？我命人去凡界买了你喜欢吃的包子，想吃吗？”
小白躲在我身后，伸出手臂将怀煦手中的包子打翻在地，“走...走...”
“你不可以这样没礼貌知道吗？”我轻轻拍打小白的手背，他则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你别在意，他时常如此，有时候还会撵琉璃。”
怀煦心中盘算长期以往下去，总有一日她会怀疑我，但实在不忍再对小白下手，倒不是心疼小白，只是深怕洛瑶会失去最后的支柱。
“无妨，他还是个孩子，又生了病，我自然不会与他计较。”
我捡起地上的包子，好在有层油纸包着没弄脏，我拿开小白的手，把包子递给他，“好香啊，当真不吃？那师姐全都吃了。”
小白果然是小白，同我一般是个小馋猫，只要有了吃的，什么伤心之事都会忘记，他接过包子背过身去，不再看我们。
“洛瑶，你近日消瘦太多，得多吃些补回来。”
怀煦说着拿起包子放在我嘴边，他现在的身份已不同于往日，我又怎能当着众人的面拒绝他。
“谢谢。”我朝他笑了笑，小口咬下他手中的包子。
怀煦难以置信，这是洛瑶头次没有拒绝自己，他眼底闪过一丝希望。
下一刻，小白抢过怀煦手中的包子一股脑儿全塞进嘴里，拉起洛瑶离开桌子，嘴里支支吾吾小声嘀咕道：“陆离哥哥...生气...走...”
怀煦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与我简单说了几句后离开，也容我缓了口气。
傍晚，小白服过药睡得安稳，天界依旧彩霞漫天，仙气缭绕，可我却想回云宫，回到师父和大家都在...回到陆离没死的时候，我想好了，过几日等小白吃完这几副药，我便带他回去。
“洛瑶，我带你个地方。”
怀煦突然出现在眼前，还没等由我问些什么，他拉着我跑出门外。
四周异样的目光投来，我甩开他的手，“怀煦，你现在是天帝，要时刻注意言行举止，不能再如平日那般胡闹，没什么要紧事，我先回去了。”
怀煦倔强牵起洛瑶的手不肯松开，“我在旁人面前或许是天帝，但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是怀煦，这点是不会改变的，你明白吗？”
众仙闻讯而来，纷纷跪在南天门外，极力阻拦想下凡的天帝。
——陛下，您要去哪？
——万万使不得，您已是九五之尊，怎么能随意离开天界？不可坏了规矩，您得三思啊，陛下。
未等这些老神仙把话说完，怀煦已带着洛瑶离开天界。
——哎...你们快瞧瞧，洛瑶仙子先是害死了二殿下，现在又缠上天帝，真是红颜祸水，看来天界要亡了...
——仙君，你还是少说几句吧，看咱这新天帝的架势，那洛瑶离封后不远了，再让旁人听见传到他耳朵里，你这小命就得呜呼哉。
凡界戏剧园前——
“怀煦，你不要再闹了！我们马上回去！”
“你别担心，手头所有的事务我都已经处理好，我们在凡界看戏就几个时辰，天界不过半炷香功夫，不会有任何麻烦，洛瑶，我没有旁的意思，只想让你开心些。”
与此同时，陆离也一刻没闲着，除去每日修炼外，尤其要赶在入夜前溜出门，因为钟灵总会寻着各种由头进屋。
这戏剧园子竟然是上次我与陆离来过的，相同的摆设，相同的戏，物是人非，身旁在侧的人不同罢了。
“这位姑娘和公子，你们想坐哪里？”
“那里。”我抬手指着二楼那个熟悉的位置，顺着楼梯走上前。
怀煦掏出一锭银子，“整个二楼我都包下，别让不相关的人上来。”
店小二满脸兴奋地咬了咬银锭子，塞进怀中，“得嘞，这位公子出手阔绰，您就瞧好吧，小的保证无人打扰你们。”
戏在台上演着，昔日的场景依稀在眼前重现，他在这戏园与我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众人连连拍手称赞，在一片欢声笑语下，洛瑶却呆呆坐在椅子上独自落泪。
“洛瑶，你要是不想看了，那我们就回去？”
哪怕只是回忆，我都不想错过每一次有他的记忆，我摇摇头，“不回去。”
陆离顺着热闹声走来，双手环抱慵懒地倚靠在门上。
“咱这戏园小，全靠收些茶钱渡日，还请公子移驾到园内？”店小二搓着手指，眉飞色舞暗示一番。
“不就是银子？拿去！”
陆离径直朝二楼走去，又硬生生被拽了下来，“爷，那上面去不得！有位公子和姑娘包了二楼，您再上去怕是不方便。”
“行，我不去！”陆离仰头往上瞅了眼，趁其不备向二楼跑去，“我就上去看看！”
锵锵锵...随着锣鼓声渐小，台上角儿谢幕离去，观众也跟着纷纷离场。
“这戏都演完了，我能上去看一眼了么？”
陆离走到二楼时，洛瑶与怀煦已从另侧楼梯离开，二人终是无缘相见。
冥冥之中好似有股力量牵引着他来到那张桌旁，陆离拍拍桌子，“明日二楼这位置给我留着，这是定金。”
待人走后，小二满意疑惑，趴在桌前仔细瞧了瞧，“中了邪，今日怎么都喜欢起这桌子？”
陆离目光停留在点心铺，隐约记起她好像喜欢吃点心，心想钟灵日日呆在湖底，明日带她一起来，也许她能开心点。
第二百三十章 营救擎翼
“怀煦，你能借我些天兵吗？两千就够，实在不行，一千也行。”虽然实在不想再要求他些什么，但凭我一己之力救出擎翼怕是很难，我不得不向他开口。
“你要兵力做什么？”
“阿冉和擎翼多日没了消息，我想去魔界救出他们。”
怀煦面露难色，解释道：“洛瑶，目前天界与魔界关系不同往日，若冒然带兵前去，只会僵化两界关系引起事端，为六界着想，此事我不能答应你。”
他所言并不是毫无道理，而我为了一己私欲，还在处处给他添麻烦。
“我知道了，没关系的，是我不该再麻烦你，我再另想办法，今日谢谢你带我看戏。”
怀煦坐在殿中总是想起此事，他知道洛瑶肯定不会就此罢手，与其让她冒着危险去魔界，还不如自己去，可要是带兵，那帮老神仙知晓此事又该阻拦，要拿天规说事，思虑一番后，他还是选择为洛瑶穿戴起盔甲，提着凛冰剑去了魔界。
魔界地宫内守卫重重，看来此处关押着极为重要的犯人，想必擎翼他们就在这里，可要是硬闯进去，岂不是白白暴露身份，况且在人数众多不能一举歼灭的前提下，最终会引来更多的魔兵。
怀煦幻出一身与他们相同的衣物，但却改变不了自己周身的仙气，怕是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要抓紧时辰，有机会让擎翼二人先走。
提着酒壶的怀煦借着送酒的由头，巧妙地避开门口把守的魔兵来到地宫内，擎翼双手吊起被锁在水牢中，浑身是伤，看来被折磨的不轻，而一旁的牢房阿冉被关在内，二人非但没有意志消沉，反而透过牢门开心地说着心里话。
这种感情也正是怀煦想要的，要是洛瑶能与自己也是这般感情，就算死在牢内又如何？
怀煦下至中间大坑内的水牢，假意给擎翼喂水，打探牢内兵防布守情况，“擎翼，是我，我会想办法救你们出去，这牢内共有多少魔兵？”
擎翼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怀煦会来救自己，那日竹林结界忽然破灭，看来是陆离兄出了事。
“地牢共有两层，这层大约有三十魔兵分布在几个拐角处，上层共有百人，不能上去，顺着我身后的路直通到底有个小门，从那出去保险些，怀煦兄，你先别管我，阿冉有了身孕，一定要先救她出去。”
怀煦使出法术解开他手腕上的铐镣，“要是只救出一个，洛瑶又该伤心了，擎翼，你听我说，一会你佯装身体不适，将魔兵吸引过来，剩下的交给我，你带阿冉快些离开，云宫内有结界保护，相对较为安全，天亮后我们在那汇面。”
——哎哎哎！我说你在那干什么！喂个水也那么磨叽！发现不对劲的魔兵朝他们的方向走去。
“怀煦兄，我将阿冉送出去后，就回来帮你。”
“她身子不便，需要你在身边保护，再耽误谁也走不了！”
擎翼点点头，大声哼唧起来，“哎呦，我的肚子好痛，我说你们都死了么？也不过来看看，好歹也是魔界二皇子，我要是有什么闪失，你们都得陪葬。”
看着渐渐聚集的魔兵也有二十几人，如擎翼所说，还余几人未到，但现在自己身份万万不能暴露，怀煦趁众人被擎翼吸引住目光，挥剑砍断关押阿冉的牢门。
擎翼从水牢内飞出，牵起阿冉的手跑去，“阿冉，我们快走。”
阿冉回头看着怀煦挡住众多魔兵，与之厮杀，“擎翼，我们不能就这么跑走，怀煦怎么办？”
“没时间了，你现在怀着身孕，我必须要以你为重，怀煦他的修为不比陆离低，你放心，他能应付得来。”
“不行！怀煦他是我们的朋友，不能再让他为救我们受伤。”阿冉站在原地，甩开擎翼的手。
“我知道了，那你靠后些，自己多小心，千万别受伤。”擎翼变出长剑，冲上前帮怀煦。
怀煦抬脚踹在魔兵胸口拔出剑，余光扫过一旁的人，“怎么又回来了？”
“阿冉说不能留下朋友一个人。”
朋友？怀煦心中一颤，那么久以来，还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个词，也从未有人与他交朋友。
二人边打边共同向后撤去，眼看出口就在眼前，魔兵四周涌出，擎翼用手臂挡住怀煦面前突然冒出来袭向他的金色长鞭。
难道这就是朋友吗？怀煦露出淡淡笑容，挥动衣袖间，身后的门敞开，他将擎翼和阿冉朝门外推去，“你们先走！”
魔兵纷拥而上，擎鉴为自己成为废人之事对擎翼恨之入骨，也自知不是怀煦的对手，趁怀煦分神，将手中金色长鞭变幻为剑扔向擎翼。
此时擎翼无暇顾及身后，全心护着阿冉向前跑去，眼看已经来不及，怀煦瞬身移动到门前，用身体挡住飞来的长剑。
“怀煦！”擎翼转身向小门奔来。
“走！”怀煦将那扇小门紧紧关住，挡在门前。
擎翼拍打着门，可门上已形成一圈结界，无法再打开，“怀煦兄，那你多加小心，我马上回来。”
怀煦拔掉左膀上的长剑扔向一旁，“擎鉴，你一心求死，就休怪我不顾及魔界面子。”
凛冰剑在他灵力操控下变幻为出千万把，每把剑刃都结着白霜，一时地牢内惨叫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怀煦走出地牢时，蓝色的瞳孔才算隐去，牢内尸体遍地都是，其中一具尸体手里握着金色长鞭。
魔君赶到时，抱着擎鉴的尸体泣不成声，直到发现伤口处的那层冰霜，仰头长啸，“天帝！你敢杀我儿！此仇不共戴天！我魔界定要血洗天界！让你血债血偿！”
天还未亮，我起床换上轻便的衣裳，打算去魔界救擎翼和阿冉，刚出门收到怀煦命人送来的信，让我即刻赶往云宫。
云宫内繁花似锦，一切依旧，可我竟不敢多看一眼，师父仙逝已有两月有余，但我觉得所有的事好似都在昨日发生那般历历在目，想忘却总也忘不掉。
云宫外传来异响，阿冉和擎翼居然站在门口，“你们怎么在这？从哪里来的？”
擎翼推着阿冉进了云宫，“洛瑶，现在没空与你解释，我要赶回去接应怀煦。”
怀煦？他怎么会跟你在一起？我的心里一阵慌乱，莫不是昨日我向他提起借兵之事，他才会去找擎翼？
“我和你一起去。”
“阿冉她有了身孕，你留下帮我好好照顾她，你放心，就算我死了，也把怀煦给你带回来。”
话音刚落，仙气缭绕间，蓝色光芒落下，怀煦走进云宫，“我没事，你不用去救我。”
他左臂白色的衣袍鲜红一片，那一刻我心中堆满了自责和愧疚。
其实我才是那个最该死的人，若没有我，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变成这样，我开始担心起怀煦有日也会因我而死。
我狠狠将他推出云宫，质问道：“谁让你去魔界的？你知不知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天帝？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向天界交代？六界怎么办？你到底有没有想过这些后果？”
天帝？阿冉和擎翼相识一望，这短短几月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若是不去，你肯定会自己去魔界，对吗？洛瑶，我不希望你陷入危险。”
原来他终究还是为了我...
“怀煦，你别再为我做任何事情了，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
“是我心甘情愿的，洛瑶，为了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甚至为你而死，我都愿意。”怀煦揽过洛瑶的头靠在自己肩上，轻声安慰着她。
擎翼倒了倒阿冉，小声讨论道：“阿冉，我怎么没看懂这唱的是哪出戏？但我觉得陆离兄头上好像多了顶绿帽子，不对，是整个人都该冒绿光了。”
“擎翼，我有些不好的预感，你想想，要是陆离活着，那天帝之位怎会轮到怀煦来坐？怕是今日救我们之人也不会是他，你再细细琢磨洛瑶方才的话，失去？只怕唯有一种可能...”
阿冉抬头望着擎翼，轻轻点了点头，“陆离出事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追忆
我打开药箱，将要用的纱布和药膏都摆在桌上，“东西都放这了，我让擎翼进来替你上药。”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来。”
怀煦的性子与陆离正好相反，他总是如此害怕麻烦别人，我的思绪拉回到以往替陆离上药时的场景。
“洛瑶，你到哪去？我胳膊疼，自己上不了药，你不留下帮帮我么？你这个女人还有没有良心？”
我捏着他的脸问道：“怎么上不了？你的那只胳膊不是还好好的？再说这跟我良心有何关系？”
陆离坐在椅子上，单手搂住我的腰，抬头一副可怜兮兮的神情望着我，“夫人当真如此狠心？”
我嫌弃地推开他的脸，“你说好端端的，你这撒娇的毛病是跟谁学的？”
“还不是跟你学的！你每次撒娇，我都束手无措，什么都能答应你，怎么我撒娇就不好使？”
陆离脸上写满了委屈，我朝他尴尬一笑，补充道：“因为...看着怪恶心人！”
陆离愤懑地指着我点点头，“行！这是你说的！反正恶心死人不偿命，我今日就豁出去了。”
他说完清清嗓子，故意低沉着声开口道：“瑶瑶，几日未见，我甚是思念，每每想起你倾国倾城的花容月貌来，只觉春心似动，情不自禁，难以把持，不如今晚与我共度良宵，可好？”
“闭嘴吧你！”我用手捏住他的嘴，他却挣扎躲闪，干脆开口咬着我的手背。
“你...咬我？”
陆离鼓着单侧腮帮，一副了不起的表情，“都是跟你学的，如何？帮不帮我上药？”
“行行行，你赢了，不就上个药，我帮你还不成？把衣服解开吧。”
我背过身拿起药，就这么会功夫，等我回头就看到他竟把衣服解了个精光，吓得我连忙捂住眼睛，“陆离，人要脸，树要皮，我还真就没见过如你这般没脸没皮的人？你的伤在胳膊，脱那么光做什么？给我穿回去！”
“不是你让我解的么？我寻思是你想看来着？就算自己委屈些也要成全你，不想看的么？”陆离嘟囔着，自己穿回衣裳，只露出半侧手臂。
“我不想看！”被他气了个半死，那又能怎么办，自己找来的小傻龙，总不能再丢了去，只好养着便是。
我抹好药，问道：“疼吗？”
陆离闭上眼，点着头，“疼。”
我轻轻吹了吹他的伤口，“那帮你吹吹就不疼了。”
“这样不管用，但我知道有个法子能止疼，效果极好。”陆离突然揽住我的腰拽向他，我失去平衡后，不得不坐在他腿上，顺势搂住他的脖子。
“小白龙，我说你又想干什么？”
他嘴角勾起，露出浅浅的笑容，贴上我的额头，微微蹭着我的鼻尖，缓缓吐出两个字，“止疼。”
还没等我开口，他柔软微凉的双唇袭来...
怀煦见洛瑶出了神，唤道：“你在想什么？”
回过神后，我才反应过来，他早已不在，那些美好的回忆现在倒变成匕首扎在我的心间。
“没想什么。”
怀煦开口，叫住了打算出门的洛瑶，“还记得上次你帮我换药时，你说过大家都是朋友，看一下又不会少块肉的玩笑话来，从何时起你竟与我如此生份？”
那个时候我好像什么都不懂，不懂我对怀煦的感情，也不懂我对陆离的爱意，可现在我不愿做任何对不起陆离的事，哪怕他已不在。
“怀煦，往日是我不懂礼规，现如今我已经与陆离成过亲了，不可再有逾越礼规之举，你忍着些，我去叫擎翼来。”
“可他已经死了！你为何还在念着他？洛瑶，我不在乎你与他成亲之事，甚至也可以不在乎你与他都做过些什么...你还是不能明白我的心意？”
他的双眸不似陆离那般清澈，好像隐藏许多秘密，永远笼罩着一层忧伤，他为我做了太多，我实在不忍心再说出伤他的半句话来。
擎翼及时推门而入，将我解救于水深火热之中，我慌忙将药膏递给他，“擎翼，麻烦你给他上药，我先出去了。”
怀煦兄...不对！擎翼连呸三下，改口道：“天帝陛下，我是不是进来的不是时候？”
“这没有外人在，你叫我名字就好。”
擎翼替怀煦的伤口上药，犹豫片刻，才小心翼翼开了口，“陆离兄去了哪？”
怀煦余光扫过擎翼，向上扯了扯嘴角，将陆离杀害安歌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陆离兄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擎翼激动地连手中的纱布都掉落在地。
“我也不信，但人证物证皆在，更何况他已应劫，莫非你的意思是我在说谎？”本想通过此事收买擎翼，但没想到他竟然那么坚决相信陆离。
“那倒不是，我肯定会调查清楚，还陆离兄个清白。”
与此同时，我向阿冉解释了来龙去脉，她吃惊到不行，可事实就是如此，我失去了师父，失去了若芙和灵均，也失去了他。
“洛瑶，我和擎翼会帮你查清此事。”
我摇摇头，抹去眼泪，“别说这些不开心的，还要恭喜你当娘亲了。”
我激动地贴在她肚皮上听着。
“洛瑶，现在连三个月都没到，听不出来声音的。”阿冉害羞地拽起我来。
是吗？我摸了摸她的肚子，小声嘀咕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呢，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你平安的降生，许是没机会了。”
“你在嘟囔什么呢？还有几个月，怎么会等不到？你可是他的小姨。”
小姨？若芙也与我说过同样的话，可她已经不在...
看着洛瑶又自顾自伤心起来，阿冉也跟着落泪。
“阿冉，都是我不好，让你也伤心。”
我取下手腕的赤狐珠放在她掌心，“这是师父给我的，很快我就用不上了，与其让它跟我一起白白落入诛仙台，倒不如留给你腹中的孩子，等他长大，告诉他这是小姨送他的。”
“诛仙台？洛瑶，你可千万不能想不开，陆离虽然不在了，但他肯定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我早已对此生不抱什么念想，心都死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阿冉，是我害死他的，那日他在牢里问我如何才能相信他，是我告诉他，除非他死了，师父和若芙的仇，我不得不报，可作为他的妻子，我又怎能弃他于不顾？我都想好了，等小白痊愈，我便随他而去。”
可是...
阿冉不用开口，我都能猜到她要说什么，“你什么都不用再说了，好好在这里住着，过几日我就搬回来陪你。”
“洛瑶，时辰不早，我们该回去了。”门外传来怀煦的声音。
“来了。”我拍了拍阿冉的手，起身走出屋随怀煦离开。
刚到天界，众仙齐齐候在南天门外，神色凝重，他们看着我的目光，恨不得将我活吃了。
——陛下怎么能做出如此荒唐之事？随意出天界也就罢了，那魔界已与天界水火不容，您还趁黑，杀了魔界长子，救出那二皇子，此举真是糊涂啊！
——这会魔界正在大量聚集兵力，要与天界宣告开战。
众仙一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要是昔日太子殿下还在，光凭他战神的名号，想必都能镇压魔界，可他偏偏应了劫。
——陛下八成又是为洛瑶仙子才私自去魔界讨伐，幸亏没出事，这万一出了事情，膝下又无子，天界就真的要亡。
我捏紧袖口，上前准备行礼向众仙赔罪，“对不起，此事确实与我有...”
怀煦拽起洛瑶护在身后，“此事与洛瑶无关，是本座执意如此，你们若在敢找她麻烦，就休怪本座不念昔日之情，至于魔界，就算没有昨日之事，你们认为魔界就会善罢甘休，臣服于天界么？现如今我救出擎翼，他定会为天界效力，多一个了解魔界的人帮我们，何错之有？战神？你们的意思是我不如他？本座同他一样能出战！”
我看见他肩膀上的伤口又渗出血迹，“怀煦，你的伤口...”
怀煦打断洛瑶的话，侧头小声说道：“嘘！不能让众仙知道我受了伤，万一被发现，按照天规，连我都保不了你，你也不能去找药王，我没事的。”
此时他仍然在为我着想，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转。
“别怕，我已是天帝，定会护着你。”怀煦默默攥紧洛瑶的手，轻轻一笑。
“琉璃，你带洛瑶回星耀宫，众仙随本座去九霄宝殿，商议魔界之事。”
第二百三十二章 替代品
九霄宝殿内众仙来来往往，一波接着一波，直到深夜最后一位神仙离去，我才敢进去。
门被推开发出声响，怀煦没有抬头，手中的毛笔未曾停下过，“琉璃，给我倒杯水。”
我端着茶杯吹了吹，递给他，“不烫了，你喝吧。”
怀煦一怔，抬眼看着眼前的人，连忙站起身，脸上露出笑容，“那么晚怎么还不去休息？”
“你不是也没休息？怀煦，你还有伤，不能太累了。”
“我生为蛟龙，不是真龙天子坐上天帝之位，光凭这一点，众仙已是哀声怨道，很是不服气，所以我必须要更努力，得到他们的认可才行。”
“那你的伤口也要换药才行。”
看着洛瑶躲闪的眼神，怀煦安慰道：“我不想让你为难，把药膏留着，一会我自己换。”
“嗯，那我先回去了。”
我点点头，把药膏留给他，转身离去，还没走出几步，身后传来咚一声，回头见怀煦倒在地上。
怀煦...怀煦...
他的额头滚烫，应该是昨日没休息，伤口又闷着导致发炎的缘故。
“我去帮你找药王来。”
怀煦微微睁开眼，拽着洛瑶的胳膊，勉强坐起身，“我没事，别去！受伤之事不可传出去，对你不利，对天界也不利。”
我扶着他躺回床上，他眉宇微蹙，好像很疼的模样，晌午左臂衣服上渗出的血迹已经干透，犹豫再三下，我还是解开他的衣带，替他重新包扎好伤口，一遍遍用冰毛巾擦着他的手心和额头。
我欠他的实在太多，不能再继续拖累他，明日我便带小白回云宫。
“琉璃，什么时辰了？”每日天亮之际，是众仙集聚议事之时，怀煦好似已经习惯提前醒来。
“还有半时辰天亮，我来替陛下更衣。”
琉璃进屋时，看到洛瑶趴在床边，怀煦满脸温柔地轻抚着她的头，只有与洛瑶在一起时，才能看到他不带掩饰的笑容。
“嘘...别吵醒她，你下去，我自己更衣。”
“是。”
怀煦低头看着自己左臂包扎好的伤口，会心一笑，抱起洛瑶躺在床上，掩好屋门后离开。
糟了！该换冷毛巾了！我猛然坐起身，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怀煦却没了影子，他不会又出去批折子了？
真是气死我，还没见过如此不在乎自己身体的人，我急匆匆走出他的寝殿，沿着长廊跑去九霄宝殿，推门而入，“怀煦，对不起，昨晚我一不小心睡着了，但你怎么一起来就在批折子？快点给我回去躺...”
可恶！我怎么就能忘了每日这个时辰众仙都在，他们齐刷刷的眼神，看得我浑身打冷战，要是墙上有个洞，我铁定能钻进去。
躺...
我灵机一动，低头改口道:“汤！对！是汤！陛下，我熬了汤，你抽空回去喝。”
若是让众仙误会洛瑶与我，那也未尝不是件坏事，我们的亲事也许还能早些提上日程，怀煦故意顺着洛瑶的话茬接下去，“昨晚你辛苦了，我一会就回去喝。”
怀煦的脑袋是烧坏了吗？我明明就是找个台阶下，他为何还当着大庭广众，说出如此引人误会的话来？罢了，还是早点回云宫为妙。
我尴尬一笑，“你们忙。”
怀煦见洛瑶低头落荒而逃，转身就一头撞在门框上，搓了搓额头，弯着腰，踮起脚尖溜走，喃喃道：“她一点都没变，还是如此有趣。”
——陛下，虽说这您的私事，小仙不应当插手，但洛瑶仙子此举行为，德不配位，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居然能...
面色微红的文昌仙君小声咳了咳，仰起脖子，严肃补充道：“居然能不顾及场合，将闺房之乐搬于大殿之上，不配帝后之位，望天帝三思，还请早日立位德行端正的帝后。”
“既然知道是本座的私事，那就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帝后的事自有安排。”
这几日钟灵心烦意乱，因为陆离断断续续总会想起洛瑶的一些小喜好，将它们强行加在自己的身上，钟灵担心他会想起洛瑶来，只好忍着这些她本不喜欢的东西。
一连多日，陆离都会带着钟灵来到戏园看戏，起先她看到陆离的改变，心里高兴，便日日跟着来，但时间久了，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只是洛瑶的影子，只是她的替代品，逐渐难以忍耐。
最后一根压垮她的稻草，是在陆离抱来一堆凡界小食后，烤红薯、糖葫芦、蜜枣及各式点心...
这里面无一物是自己爱吃的，钟灵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推了下去，“陆离！你要我给你说几遍才行！这些我不爱吃！凡界的小食都很脏，你不知道吗？我不要吃！还有我也不爱看戏!”
深感对不起钟灵，陆离想全心全意对她好，也想尽快找回与她往日的感情，每日都努力搜寻自己记忆，希望能为她做些什么，可不论自己怎么做，她都不领情，明明记忆中她喜欢这些，为何钟灵与那个脑海中的她不一样。
陆离满不在乎点点头，指着戏园外，“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你不爱吃，不爱看就滚！以后少在我面前晃！从今起我还不伺候了！你过你的，我过我的。”
钟灵恼怒地将凳子踢翻在地，抹着眼泪跑出戏园。
谁给她惯出来的一身臭毛病？陆离无奈叹着气，扶起倒在地上的凳子。
——陆离，你又凶我，我害怕。
脑海中一如既往会突然闪过熟悉的感觉，有时是声音，有时是画面，虽然没能清晰地记起什么来，可那种美好的感觉，让他每日都期待能多想起些。
害怕？怎么没看出你有半分害怕的样子，陆离愣住片刻，抿唇一笑，起身去找她，“钟灵，你跑慢些，我以后不凶你了，还不成？”
经过方才的事后，不少仙娥见了我就捂嘴偷笑，这天界我是没脸再呆下去，我带着小白来到凡界，想买些食材带回去给阿冉补补身子，不由自主走到这家戏园。
“小白，师姐带你看戏好不好？你不知道，这话本还是师姐改的呢，必须带你开开眼界，走吧。”
洛瑶带着小白走进正门时，陆离从侧门而出，二人不约而同都停下脚步，四处张望。
——这戏园里若有若无的气息为何会熟悉的感觉？
来到二楼那张桌前，竟然摆满了小食，都是我爱吃的，要说是巧合，为何会在这家戏园？在这个位置？那桌上的点心中夹着蜜枣，他说过六界绝不会有人同我一般，能想出这种不正经的吃法。
他还活着！一定是这样，我跑下楼追出门外大声喊道：“陆离！你在哪儿？你还活着对不对？为什么要躲着我？”
远处传来的声音，让陆离转过身，目不转睛望着戏园，迈步朝那个方向走去。
钟灵听到洛瑶的声音后，立即赶来拉住他的手臂，“你要上哪去？”
“戏园里方才有人叫我的名字。”
“你别去。”
“为什么？我就去看一眼，很快回来。”
钟灵揉着太阳穴的位置，“因为我有些不舒服，回家吧。”
陆离收回目光，扶住她，“是么？那走吧，钟灵，你要是不喜欢看戏，那我们以后就不来了。”
钟灵长舒口气，总算安下心，“对，不来了。”
我每日都去那家戏园，却再无半分他的气息，怀煦说是我多想的缘故，带来些许安神的补药，可我心里明白，陆离没有死，他也许是恨我，也许只是躲着我，但我相信总有一日能再见到他。
第二百三十三章 心生怀疑
三月后....
阿冉的肚子已经明显地隆起，我和小白总爱摸着她的肚皮感受新生命的力量，她的肚子真的会时不时动起来，偶尔还会从里面踹几下，很是神奇。
“你们两个又跑来凑热闹，我这个当爹的都还没什么机会摸一下，起来，爹来了。”擎翼蹲下身子，耳朵轻轻贴在阿冉的肚皮。
“你们在说什么有意思的事？”
怀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白神色慌张夺门而出，甚至有些害怕的模样，我实在不解为何会如此？他一笑而过，解释道：“许是我们长得有几分相像的缘故。”
擎翼笑呵呵点点头，心里却唱着反调，嘀咕道：“哪里像了？明明一点都不像！”
“我带了些滋补身子的药材可以给阿冉喝，洛瑶，你也可以喝。”
擎翼瞧那怀煦含情脉脉望着洛瑶，眼神都不带挪开，讨趣问道：“怀煦兄，我看你是带来给洛瑶的，阿冉只不过跟着沾了光。”
“你闭嘴！”
阿冉尴尬一笑，用手紧紧捂住擎翼那张口不遮拦的嘴，小声骂道：“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三月来，怀煦不管有多忙，都会空出时辰来云宫，有时说上几句话，有时远远看她一眼就心满意足离开，洛瑶对自己虽不像往日那般冷淡，但陆离好像是她心中的禁忌，永远碰不得，与她之间的距离也始终无法跨越。
夜晚，我与阿冉躺在一起说着心里话。
“洛瑶，你和怀煦是怎么打算的？你不可能不知道他对你的心思，既然陆离已经...”
“陆离没有死！”我翻过身，闭上眼睛不再理她。
阿冉扭过洛瑶的肩膀，“是我说错话了，陆离没有死，你快转过来。”
“阿冉，我和陆离拜过天地，就算他真的应劫离世，那我与怀煦也是万万不可能的，你和擎翼以后别老拿这事开玩笑了。”
“好，我们以后不提，那你自己也得想想清楚。”
擎翼被迫与小白睡在一个屋内，小白坐在窗前指着那棵梨花树，嘴里不停念叨着：“坏人！”
“小子，看什么呢？”擎翼顺着他指的方向瞧了半天，“树上什么都没有，走吧，睡觉去。”
那缕喜袍包裹着惊天秘密藏匿在梨花树中，不知何时会被发现。
陆离...陆离...
梦境中，有个身影朝前跑着，漫天的梨花随她起舞，垂落的青丝起伏摇摆，回头时耀眼的光芒洒在她脸上，她的笑容是那么明媚，模糊中依稀看得出她那双清澈灵动的双眸。
“陆离，我想你了，你呢？可曾有想我？”
这个声音正是脑海中时常出现的，陆离追着那身影，“你是谁？”
“你看见天上那轮明月了吗？它在替我一遍遍说着想你的心意，请你别忘记我...我在等你...”
梦醒梦散时，陆离睁眼见钟灵坐在床边，面露不悦，翻身下床，没好气问道：“你是有梦游的习惯么？”
“我经过门外，听见你屋里有声响，就进来看看你。”
陆离拽住钟灵的胳膊向自己拉近了些，望着她的双眼，“我再最后问你一遍，我们真的情投意合？许下要长相厮守的诺言？”
钟灵心里丝毫没有准备他会如此问自己，一时竟慌了神，底气不足回道:“当真。”
她的声音，她的眼眸都与梦中的女子不一样，陆离心中或许已经有了疑惑，凑在她耳旁，语气中带着几分威胁，“你最好别骗我！”
几月相处，钟灵的任性和小脾气，那高高在上的公主性子，尤其在凡界，她竟然会指责那些贫穷人家的孩子弄脏了自己的衣裙，也从不肯吃凡界的食物，这些都让陆离无法忍受，心里的愧疚之情也慢慢被她的种种无理取闹磨光，甚至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看着他头也不回走出屋，钟灵紧张到全身颤抖，提笔给怀煦写了封信，命青涟以最快速度送至天界。
陆离提着酒壶来到一处离月亮最近的山顶，静静望着头顶的那轮明月，“你究竟是谁？现在又在哪里？”
怀煦将收到的信揉作一团，“真是没用！”
琉璃走来小心翼翼捡起纸团打开看到信上内容，不由地也为怀煦担忧起来，“洛瑶真的会跟他相遇吗？那我们做的一切岂不是都会前功尽弃？不如趁他修为没恢复之际，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往日连看到虫子都会惊慌失措的人，现如今做事风格倒变得越来越像自己，甚至在说出这句话时，脸上不再有半分胆怯之情，看来是我教坏了她。
怀煦夺回琉璃手里的信，燃起火焰将其化为灰烬，“此事不用你操心，近日我在各神族中寻了几个人品端正，长相周正的小仙，一会我让司命将图册拿给你，你挑个喜欢的，我为你们赐婚。”
“陛下是想赶我走？琉璃可是做错了什么事，还是说错了什么话？”
“不是，恰恰因为你在天界是与我最亲近之人，所以才想为你寻个好的后路，你回去慢慢考虑，不用急着答复。”
琉璃跪在地上，直着身板昂起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陛下曾许诺过，我想要什么都能答应，我想好了。”
怀煦轻笑一声，神态自若地回道：“你要是想提出让我封你为侧妃之类的要求，还是趁早不要说的为好。”
“原来陛下早就猜到我要说什么，侧妃不行的话，我也可以不要名分。”琉璃跪着移上前，抓住怀煦脚边的衣袍，眼巴巴地等着答案。
有那么一瞬间，怀煦似乎在琉璃身上看到洛瑶的一丝影子，许是这个原因，他的声音也跟着温柔起来。
“你知道我生来就不受宠，才会事事都想与陆离争，那你不妨想想日后，我是会更宠我与洛瑶的孩子，还是与你的孩子？你想让他走上我的老路？”
“琉璃发誓绝不会与洛瑶争宠，陛下指定是嫌弃我才会这么说，自古以来哪个天帝的后宫不是佳丽三千？就算没有我，也会有旁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便会成为没有后宫的天帝，今日你与我所说只当玩笑话，回去吧。”
琉璃走出殿，暗自下定决心，不论如何都要帮怀煦达成心愿，成全他。
阿冉双手托着肚子，看到洛瑶鬼鬼祟祟打算溜出云宫，故意提高声调问道：“我说门口那只小凤凰，这一大早要上哪去？”
我脚步都那么轻了，还能被发现，我一边向后退，一边笑嘻嘻回道：“我去凡界买些东西就回来。”
哎！阿冉还没说完，洛瑶已经没了人影，擎翼帮小白穿好衣服才出了屋，“你们吵什么呢？”
“洛瑶她又去凡界寻陆离，这都过去多久了她还没死心。”
“寻陆离哥哥...”小白咧嘴笑着一遍遍重复阿冉的话。
擎翼拉着阿冉来到一旁，“你发现了吗？小白提起陆离的名字反倒不会害怕，但看到怀煦却会怕的发抖，不觉得有些奇怪？”
“当然发现了，可小白现在神志不清，怎能靠我们的猜忌怀疑？退一步来说，就算此事与怀煦脱不了干系，如今他已是天帝，陆离又生死未卜，我们真的能揭露真相？怀煦救我们多次，而且我能看出他对洛瑶一往情深，是真心的，还是看看再说，不能妄下决断。”
第二百三十四章 相遇
从春到夏，现在又迎来雨季，自我上次见他又过去几月，我日日来，日日失望。
冷风萧瑟，淅淅沥沥的雨点砸在地面，今日街上的人也跟着少了大半，戏园显得格外冷清，我抱拳哈气暖暖手，在戏园又坐了整整一日，依旧没有他半分气息，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外经过。
我追着眼前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钟灵在收到怀煦的回信后，显得淡定许多，今日也是按照他的要求与陆离从这经过，虽然不解其中缘由，但眼下相信他无疑是自己最好的选择。
“我有些冷。”钟灵装作柔弱的小意咳嗽几声，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自上次怀疑她之事后，她便生了场大病，陆离垂目扫过她胳膊处的牙印，无奈地将她身上的披风又裹紧了些，“好些了么？”
他依然对自己不冷不热，更像是在施舍自己那些少得可怜的关心，原来不爱一个人，真的不管自己做什么，都不会改变，但那仅有的温暖，钟灵也不舍得放弃。
“陆离，你要是能一直如此温柔待我就好了。”
陆离对眼前的人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甚至有些厌恶，但他能记起自己在牢内，睁开眼之际钟灵便在眼前，无数回忆中，唯有这段最为清晰，可梦境中的女子，确实不是她。
“若你是所言是真，我自会对你百倍关心，无微不至照顾，所以你最好不要骗我。”
钟灵抬起陆离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靠近他怀中，“我自然是不会骗你。”
二人共撑着一把伞离去的场景在我眼中不断放大，雨点不留半分情面落下，连这场雨好像都在嘲笑我。
阿冉挺着肚子走出屋，看到怀煦伫立，眼睛都不眨往云宫外瞧着，上前与他搭话，“怎么？等着急了？”
“都这个点，她也该回来了，凡界这会正值梅雨之际，她身子弱，我担心她淋雨生了病。”
“你知道她是去凡界寻陆离，为何不阻拦？”
“我跟自己打了个赌，用此生作为赌注，赌她会回头，赌她会选择我。”
阿冉轻轻抚过隆起的肚子，笑了笑，“我能看出你真心爱洛瑶，所以祝你能赌赢，但我希望你赢得光明磊落，问心无愧。”
怀煦眉头轻蹙，阿冉嘴角不经意的笑意却显得那么讽刺，她与擎翼不一样，是个聪明的人，小白如此抗拒自己，也许她心中早就有所怀疑。
“你瞧，那个人是洛瑶吗？”
怀煦顺着她手指方向望去，洛瑶全身湿透，拖着沉重脚步走来。
“出了什么事？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怀煦幻出衣物披在她身上，擦着洛瑶头发上的水滴。
“我今日看到陆离了，他没有死。”
怀煦早已猜到，脸上面无表情，甚至微微松了口气，阿冉焦急地问道：“那你与他说话了吗？”
“阿冉，我就像个傻子一样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我找了他半年，等了他半年，今日总算知道他为何迟迟没来找我，原来他一直都和钟灵在一起...从一开始他就在骗我！”
怀煦托起洛瑶向后倒去的身子，抹着她脸上的泪痕，不停地呢喃道：“洛瑶，你还有我，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阿冉，该吃饭了。”擎翼放下袖子端起饭菜，刚出来就看到怀煦抱着失去意识的洛瑶急匆匆走进屋。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光天化日下，怀煦迷晕了洛瑶，还对她起了歹念？看我不进去替陆离兄教训他一下。”
阿冉拦住擎翼，“先别进去，洛瑶今日在凡界见到陆离了，他确实还活着。”
“那这不是好事？不对！既然还活着怎么没见他来找洛瑶？”
“洛瑶看到他与钟灵在一起，二人相偎相依很是亲密，如果陆离真的是为内丹接近洛瑶，那一切都能说得通，现在他所有目的都已经达到，自然不会再来，也许有些事是我们误会怀煦了。”
擎翼蹲在地上挠着头，实在有些想不明白，思虑一番后，站起身辩解道：“不可能！阿冉，陆离兄对洛瑶的情意，我是一清二楚，就说她最早女扮男装的时候，陆离兄甚至愿意放弃太子之位，与她相守，怎会是为了她的内丹？”
“我也不相信，可如果一切都是他假意伪装呢？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洛瑶的身份，为的就是实现他后面的计划。”
“那也不可能，陆离兄的修为六界之内已经无几人能敌，他又是太子，天帝之位也是他唾手可得，何必去要洛瑶的内丹？
“算了，还是等我一会去寻寻他再说，你别想太多，还有大半月你都快生了，以自己身子为重，我们去看看洛瑶。”
擎翼扶着阿冉走进屋，看到怀煦在照顾洛瑶，也放心许多，“怀煦兄，你不回天界真的没关系吗？”
“明早赶回去能来得及，你们先休息，这有我照看。”听到二人方才谈话内容的怀煦，猜测到今晚擎翼定会去龙鱼族宫，趁他们没进来，已提前通知钟灵做好准备。
不出所料，擎翼在半炷香后离开云宫。
钟灵收到信后，心里一阵打鼓，“青涟，决不能让他们相见，一会你与我在门口，看我眼色行事，陆离还在屋里吗？”
“殿下去山顶看月亮了。”
“那月亮究竟有何好看？每日都去。”
“公主，你们晌午出去时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下午就变成这样了？”
钟灵交叉双臂环抱在胸前，翻了个白眼，“他想起来的事越多就对我是越差，真怀疑那忘川水是不是失了效，我不就是在收拾他屋子的时候，随手将一个难看的香囊丢了去，谁知道他竟当宝贝似的又捡了回来，还冲我发了好大一顿脾气，不肯再跟我说一句话，罢了，现在不是与他计较这些的时候。”
在山顶的陆离倚靠着石头，举起手中的香囊晃了晃，眼前出现梦中女子的身影，他饮下一大口酒水，痴痴一笑，“这绣工好像是挺丑的，是你绣的么？能告诉我究竟该去哪里寻你么？”
擎翼琢磨一番，陆离与钟灵在一起，那必定在龙鱼族宫中，这不刚到地方就见钟灵和她的小婢女在说着什么。
青涟向她使着眼色，“公主，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小心行事，别露出马脚。”
钟灵挺了挺肚子在院内散步，娇羞地说道：“青涟，你说我这身孕都过了三月，应该算是稳定，陆离倒是担心，连门都不让我出，今日去凡界还是我求了他好久呢。”
“公主，殿下那是心疼你，你想想，他为了你不惜设下这局，连太子之位都宁愿舍弃，也要帮你拿到洛瑶的内丹，现在公主你又有了身孕，自然更是体贴入微。”
擎翼听完二人的对话，对陆离失望至极，事实就摆在眼前，也没有再与他对峙的必要，倒是苦了洛瑶，还是先不要将此事告诉她为好。
回来的陆离老远就看见钟灵挺着肚子站在门口，与她身旁那仙娥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
“你又在发什么疯？肚子怎么了？吃太多了么？”
“陆离，我这样暗示你，你还不明白吗？”钟灵满脸红晕低下头去。
明白什么？陆离点了点头，淡淡启唇道：“你下次少吃些！”
钟灵摆摆手，青涟识趣地退下，她牵起陆离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如果我真的有身孕，是不是还挺好？你总是拿身子不适搪塞我，现在都过去几月，你的伤口早就愈合，连修为都在慢慢恢复，所以我想尽快与你有个孩子...”
“我不想，要生你自己生去。”陆离挪开手，懒得与她多说，转身离去。
深感失了脸面的钟灵脱下鞋子朝他砸去，冷嘲热讽道：“陆离！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我看你是有病，不如我找个郎中替你瞧瞧？”
陆离走回来蹲下身子，将鞋扔在她面前，嘴角勾起满不在乎的笑容，“你说对了，我就是有病，但只是针对你，我就是不愿意！如何？钟灵，你要再敢进我屋子，动我的东西，我就将你整个人都丢出去，听明白了么？”
“你的屋子？这龙鱼族宫明明是我的家，你有什么权利丢我出去？要丢那也是我不要你！”钟灵坐在地上蹬腿撒起泼来，破口大骂，如市井泼妇毫无区别。
“过几日我寻到住处就离开，用不着你撵我。”
看着他头也不回离去，钟灵没了主意，又不肯低头，“陆离！你给我回来！只要我活着，哪里也不会让你去的！”
第二百三十五章 我陪你
我醒来时，怀煦扶着额头小憩，屋里闷到我透不过气，走出门看到阿冉屋内的烛火还亮着，便想与她说说话。
擎翼将自己方才所见之事全部告诉阿冉。
阿冉琢磨一番，开口问道：“你确定没听错？”
“我这两眼睛，两耳朵又不是白长的，指定错不了，但此事还是先瞒着洛瑶好些，我担心她一时半会接受不住打击。”
小雨云见洛瑶独自走出云宫，飘来阻拦。
我抬眼扫过它，冷笑一声，“连你也来看我的笑话？你们赢了，现在你可以回去告诉他每日我有多痛苦。”
它变出彩虹围在我面前，可我不想再看到有关陆离的任何东西。
“让开！我叫你让开！”我挥动衣袖赶走它，随即离开此处。
门外传来动静，擎翼和怀煦同时跑出屋。
“糟糕，洛瑶有可能听到我们的谈话，怀煦兄，我们分头去找。”
阿冉双手撑着腰缓缓走出屋，“我也跟你们去找。”
“你别添乱了，小白还在屋里，不能离人。”
怀煦想到洛瑶第一次带自己来的悬崖就在附近。
圆月下，她一袭白裙，赤脚站在崖边，美好的如同那皎洁月光，青丝随风轻轻摇曳，她慢慢转过头，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就连自己都快忘了有多久没见过她如此笑了，可眼角的泪水顺着她脸颊划过，令怀煦的心缩成团，无法呼吸。
“怀煦，谢谢你。”
心中好像已经有预感，怀煦瞬身移动来到崖边，但还是没能抓住她的手，她终究还是愿意为了陆离而死。
擎翼顺着二人气息赶来，看到怀煦跪在崖边，下一刻，黑色的蛟龙在云海中腾起，俯冲而下。
这是...怀煦的真身？他可从来没显露过，擎翼大步跑上前趴在崖边。
我闭上眼，任凭自己快速坠落，可身子好像被托起，不算温暖的感觉包围住我。
“洛瑶，我陪你一起死。”
耳边传来怀煦温柔的声音，我睁开眼，不可思议望着他脸上的笑容，他将我拥入怀中，随我落下。
二人从高处悬崖坠落，洛瑶展开翅膀，虽减轻些许冲击力，可还是晚了一步，怀煦紧紧护住洛瑶，而自己整个身子跌进水中，巨大水花翻起波浪，强大的水压下，他的五脏六腑被挤压，内伤严重，失去意识。
水中飘着缕缕红色鲜血，怀煦整个人向水底慢慢沉去，我拽着他的手朝上游，可身子越来越沉，无法动弹，太多人因我而死，但怀煦决不能，我不能再连累他...
怀煦不是去救洛瑶？怎么两个人都落水没上来？该不会都死了？擎翼反应过来之际，冲进水中大喊道：“怀煦！洛瑶！我还以为你们在玩闹，可千万不能死啊！”
“糟了，糟了，是我害死他们的，我真的没想到他们两个一心求死，哎呦，我怎么能不去救他们？真是老糊涂了。”擎翼一头扎进水里，漆黑的环境下什么都看不见。
擎翼浮出水面换气时，看到水翻腾，不断冒着泡泡，在那瞬间，洛瑶扶着怀煦飞出水面落在岸边。
“我就知道你们两个死不了。”
擎翼破涕为笑，走上岸拧着衣袍的水，看向洛瑶时不免被吓了一跳，她收回翅膀，周身仙气污浊，呈现红黑色，她额间显现的凤凰花正是入魔的征兆，不过很快又淡去，恢复正常。
“怀煦...我欠你的灵力还没还，你不是也说要证明自己能力给旁人看，你快醒醒。”
怀煦清醒，睁眼之际，突然坐起身，手扶在洛瑶的脑后，紧紧抱住她，“我不允许你死，要是再有下次，我还会陪你。”
曾有一个人对我说过，此生定不负我，若有违此言，便跳下诛仙台，受千转轮回，元神寂灭之苦，可他骗了我，到头来愿意陪我死的那个人不是他。
师父说的没错，怀煦才是我的天命之人，若我早些认命，那大家都不会死，从一开始我与陆离就是错的。
我抬起手臂，万分犹豫下，最终还是搭上他的后背，抱着他放声痛哭，但却不知道自己是在为谁而哭。
擎翼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们两个可吓死我了，这是你们的乐趣？如此低趣味！下次再玩这套，别拉上我，小爷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我跟你们说话呢！别抱了！”
我扶起怀煦朝前走去，留下擎翼坐在原地抱怨个不停。
陆离做了个梦，梦境中那个熟悉的身影告诉自己，她再也不会出现，随即头也不回跳下悬崖。
梦醒，陆离不由自主抓紧胸口处的衣襟，额头的汗珠滴落，那印记的疼痛日益加重，越来越频繁，但都比不上心中空落落，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的痛苦。
“洛瑶，我煮了姜汤，你趁热喝些。”
怀煦推门而入时，见洛瑶跪在地上，双目无神，颤抖的手中握着沾有血迹的匕首，胸口处的衣襟鲜红一片。
怀煦夺下匕首，“你在干什么？我问你在干什么？不是答应我，不会再伤害自己？”
我举起手向他摊开手掌，“给我...”
“你要还想死，就先杀了我，动手！我让你动手！”怀煦死死按住我的手，将匕首抵在他心口。
二人听到屋内声响赶来，看到眼前一幕，擎翼赶忙夺下匕首，“你们这又是唱的哪出？”
阿冉搂住洛瑶的头，“好了，别说了，你们两个都出去。”
待擎翼将怀煦拉出门后，阿冉才解开洛瑶衣带，看到她胸口处竟然有块伤疤，深浅不同，不是新伤口导致，更像是日积月累留下的疤痕，而那朵彼岸花印记依旧颜色妖艳。
阿冉立刻明白过来，这是她日日剜心的伤口，“洛瑶，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看向伤口又重新长出的印记，冷笑一声，“阿冉，我这里疼，真的好疼，如果我将那印记毁了，是不是就不会再疼，是不是一切都能恢复到原点，可我明明剜了一次又一次，它为什么还是会长出来，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
阿冉牵起洛瑶的手，不让她再捡起匕首，“我知道，我都知道，洛瑶，你如果还喜欢陆离，我和擎翼帮你一起把他抢回来，好不好？”
抢回来？我看着阿冉此刻认真骗我地表情，竟然感觉有些好笑，“阿冉，你还不明白吗？他是为了内丹才与我在一起，他如果对我有半分情意，就不会杀了师父，不会杀了若芙，更不会躲着我，他不爱我...他现在还和别人有了孩子...”
屋内传来洛瑶撕心裂肺的痛哭声，擎翼坐在门口长叹着气，怀煦攥紧拳头，红着眼眶，独自离开云宫。
向来滴酒不沾的怀煦，这会却坐在偌大黑暗的九霄宝殿内喝了一壶又一壶。
“陛下，你别再喝了，离天亮没剩几个时辰，该不会想让众仙看到你现在的模样？”琉璃抢过酒壶扔的老远。
“我如愿做了天帝，但又与以前有何区别，琉璃，你看看这四周，它还是漆黑一片，终是我一人，洛瑶为了陆离情愿日日剜心，可为何我的心会那么疼...”
怀煦瘦弱的身躯略显单薄，他本就偏白的脸色在眼前昏暗的光线下更苍白无力，充红的眼底布满血丝，琉璃知道他性子倔，从不肯当着旁人的面落泪，可今日他却哭的是像个孩子。
琉璃跪在他身旁，捧起他的脸，信誓旦旦保证道：“不会没有人，琉璃愿意永远陪在陛下身边。”
“你与我都一样傻，爱上了永远都不会爱自己的人。”
怀煦露出淡淡地笑容，推开她的手，脸上恢复往日的平静，“你去找冥王问他要来忘川水的解药，给陆离送去。”
“他要是喝下解药，那我们做的一切都白费，洛瑶还会因此记恨于你。”
“她若不会爱我，那便是恨，也能将我留于心中片刻，足矣。”
“我这就去。”
待琉璃走后，怀煦仰面躺在大殿中，缓缓闭上眼，他知道自己虽赢了陆离，却还是将洛瑶输给了他。
第二百三十六章 蛟龙现身
天帝在九霄宝殿内口吐鲜血，至今昏迷未醒的消息传出，经药王诊断是受内伤之故，文昌仙君一番调查，此事与洛瑶有关，便向众仙提议此妖女不除，六界不保，随即命数名天兵前往云宫捉拿罪魁祸首洛瑶。
我拦住擎翼和阿冉，“你们是魔界的人，而且阿冉快要临产，不要再为我与天界作对，我没事，帮我照顾好小白。”
文昌仙君忌惮天书预言，趁天帝昏迷，一心想致洛瑶死命，联合几位德高望重，仙阶居高的神仙，下令行雷霆万钧之刑。
失去一切后，现在的我好像什么都不会害怕，即便是雷刑，只有心里对怀煦抱有的万分愧疚之情。
我走上邢台，认命般赴死那一刻，琉璃高举着帝印符跑来，“天帝已醒，此符为证，传令免去洛瑶雷霆万钧之刑。”
众仙见印立即行跪拜之礼，而文昌仙君见琉璃发抖的手，当下猜出此乃她缓兵之计，“大胆仙娥，竟敢私自偷盗帝印符，把她给我擒住，待处置妖女后再发落。”
“琉璃，不用管我，你快回去吧。”
行刑的天兵已就位，琉璃知道要是洛瑶受到一丝伤害，那他会跟着心痛。
情愿牺牲自己，也决定要成全二人的琉璃不顾阻拦，在天雷落下时扑在洛瑶身上护住她。
我看着琉璃趴在我肩膀，奄奄一息的模样，师父和若芙的身影也出现在面前，“为什么会这样？琉璃，为什么要帮我？”
琉璃伸手抹去洛瑶脸上的泪水，“别哭，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他，洛瑶，怀煦他真的很爱你，如果他能如此对我，哪怕一日，我也死而无憾。”
“看来这仙娥和那妖女是一起的，此次天帝受伤与她们二人脱不了干系，同时行刑！”
——文昌仙君，要不还是等天帝醒了再说，这一个是未来的准帝后，另一个又是天帝身边贴身伺候多年的仙娥，万万惹不起。
——此言有理，现在罢手还来得及。
眼瞧众仙都打了退堂鼓，文昌仙君更是为日后的天界堪忧。
“本仙全都是为了天界，天象异变均因此女而起，天帝和太子殿下先后应劫离世，与她脱不了关系，出了后果本仙负责，还不行刑，再等什么？”
见洛瑶遭此劫难，司命偷摸着离开，赶去九霄宝殿。
天雷一道道落下，众仙用衣袖遮挡双眼，又不想错过眼前好戏偷偷瞄着。
那仙娥已经没了意识，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可洛瑶还坚持趴在她身上护着，没想到她竟能撑过三道天雷，凤凰一族后裔的修为果然不同寻常。
文昌仙君见此，怒火三丈，“妖女，你还不肯认罪？继续行刑！”
“谁敢？”怀煦赶来自空中落在众仙面前，司命长舒口气，站在最后不起眼的位置。
文昌仙君见众仙低着头，主动站出解释道：“陛下此番受伤，小仙等是出于为天界考虑，以大局为重，妖女必须要除，至于那仙娥也有嫌疑，知道陛下心软，只能先下令。”
怀煦扫过琉璃手中的帝印符，“琉璃拿着帝印，那便是奉本座之命，文昌仙君又是奉谁的旨意行刑？莫不是众仙都对本座有意见？”
“小仙不敢...”
文昌仙君见怀煦走上前扶起洛瑶，而身后的人连大气不敢出的模样，指着怀煦怒斥道：“他根本就不是真龙天子，不过是区区一条蛟龙，更是连真身都不敢现，其修为不及往日太子殿下半分，怎能担天界之任，你们这群没用的神仙，都在怕什么？”
怀煦脸上明显流露出不悦之情，我知道他很在意此事，连忙握住他的手，摇摇头，“琉璃受伤了，先救她。”
仙娥们抬着琉璃退下，怀煦则扶着洛瑶站起身...
文昌仙君依旧不依不饶，“看到没有，天帝无能，听信妖女之言，我们再不做些什么，天界可要亡了。”
话音刚落之际，黑色蛟龙现身，迈着稳健的脚步走向文昌仙君，每步间都觉地动山摇，头顶顿时乌云密布，蛟龙最终停在他面前，充满杀气的双目凝视他，张开嘴缓缓吐着气息，在他耳边发出低沉咆哮声。
此声入耳，温度骤降，大雨将至，雨点噼里啪啦降下，无数的雨点在未落到地面前停留在空中凝结成冰菱，上面还燃烧着冰焰，他们何时见过此等场面，目瞪口呆伫立在原地，连自我防护都已忘记。
文昌仙君也被眼前景象震惊，反应过来时大声喊道：“这是蛟龙族的冰焰，千万别碰到。”
可为时已晚，冰菱迅速飞向众仙，每个冰菱都准确的朝他们穴位和重要部位袭去，其中几个小仙害怕地已用袖子遮挡住脸。
“怀煦！不可以！”
蛟龙瞳孔微缩，幻回正常模样，瞬身来到洛瑶身旁抱起她，所有冰菱在顷刻间都同时停在空中。
“今日暂且罢了，再敢质疑本座，后果你们知道。”
在怀煦抱着洛瑶离开后，冰菱化为淅淅沥沥的雨点落下，众仙抬头望着雨水，纷纷跪在地上，“小仙恭送陛下。”
“他的修为竟会如此高？”看着众仙已完全臣服于怀煦，文昌仙君也不得不认命，行了跪拜之礼。
“怀煦，你还有伤，把我放下来吧，我能自己回去，你去看看琉璃，她肯定很需要你。”
“我的伤不是什么大事，琉璃那里我已命人去请药王，过会再去看她，擎翼照顾阿冉已经很吃力，你伤好之前别回云宫，我会让司命接小白上来。”
想起阿冉快要临产，可还在为我的事整夜休息不好，还有琉璃也是为我受伤，照顾她也有我的责任。
“怀煦，你不要再为自己的真身感觉自卑，在我看来，你与真龙一样。”
怀煦露出微笑，“我不在乎旁人如何看我，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洛瑶，其实陆离他...”
“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既然他与钟灵过的很幸福，又有了孩子，那我不会再去打扰他们，就当我们从未相识过。”
这句看似简单的话，但我费了很大决心才说出口，鼻子也有些发酸，我快速擦掉快要流出的泪水，挤出笑容。
怀煦将手中忘川水的解药藏于袖中，咽下到嘴边的解释，心想也许我还没输。
自这日后，众仙对这新任天帝很是敬畏，事务处理起来也得心应手许多。
怀煦也能感觉出洛瑶对自己不再似往日般冷淡，竟时常能看见她的笑容，她也会带东西来九霄宝殿，有时是她自己做的点心，有时是粥。
“洛瑶，我真的吃不下，你放着，我晚些吃好吗？”
我看着碗里颜色有些奇怪的粥，挠挠头，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你是不是嫌我煮的东西难吃，我已经在和琉璃学煮饭了，就是学的慢些，你受了伤要多吃些有营养的，那明日还是让琉璃煮给你吃吧。”
“琉璃煮的东西，我已经吃腻了，你接着煮，我肯定会吃。”怀煦端起碗，鼓足勇气尝了一口。
“好吃么？”
“恩。”
“那我能尝一口么？煮出来就急着给你端来，还没尝呢。”
怀煦扫过洛瑶脸上期待的表情，心想若是她尝了这粥，怕是会大受打击，咬着牙将粥全吞进嘴里，“我吃完了，没有你的。”
刚还说吃不下，现在倒吃的挺快，看来还是对我的粥甚是满意，“放心，我不跟你抢，你既喜欢，明日多煮些给你。”
咳咳...怀煦险些将嘴里的粥喷出去，连忙摆手拒绝，“我怕你太累，煮饭的小事还是让她们去做，你若没事就来这陪我，坐着就好。”
夜晚，依然能听见洛瑶被噩梦缠身时传来的呜咽声，想必这个梦还是有陆离有关，怀煦只是静静坐在床边守着她，便已心满意足。
阿冉寄来信，让我近日就回去，琉璃的伤已痊愈，怀煦也无大碍，我的使命完成，是时候该去照顾阿冉，说不定这几日她就会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子，那我岂不是很快就升了辈分。
“洛瑶，你把衣裳换好，快跟我来。”
琉璃替我换上白色仙裙后，又疯疯癫癫一路拉着我跑，“琉璃，你跑慢些，我们去哪里？”
看到不远处笼罩的巨大紫色结界，琉璃正拉着我朝那个方向跑去，“我怎么不记得天界还有这个地方？”
“你进去就知道了。”琉璃嘿嘿一笑，把我推进结界。
第二百三十七章 天长地久有时尽
紫色结界如同星河般炫丽，放眼望不到尽头的凤凰花开满遍地，火红一片，流萤闪着蓝色光芒，星星点点挂满整个头顶的天空。
一只羽翼丰满的鸟儿衔着花环飞来，轻轻地将其落在我头顶，我扶正花环，随着流萤走向深处...
流萤聚集的那片蓝光下，一袭白衣少年的背影出现在我眼前，竟有几分希望远处等着我的那个少年是陆离，眼眶跟着有些湿润。
怀煦缓缓转过身，他依旧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我向他跑去，“你在哪里捉来蓝色的流萤？怎么不带我一起去？”
纯白色仙裙更衬她白皙的肌肤，怀煦静静望着她，这一次她的眼神有光，也有自己，“我前几日捉来就养在这结界里，用自己的灵力喂养它们，所以散出的光芒同我灵力般是蓝色。”
怀煦说着牵起我的手，控制流萤落在我的指尖，我凑上前细细打量着它。
阿嚏——我打了个喷嚏后，它扇动翅膀飞回空中，停停转转，又落在我的鼻尖，我看向怀煦，他摊开手摇摇头，示意不是他所为。
怀煦见洛瑶昂起头，挺着鼻尖，双眼望着流萤，不知不觉变成对对眼，开心地原地转着圈，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他摘下凤凰花别在我耳旁，我取下头顶花环戴在他头上，先恭敬地行礼，随后端起腔学着小仙娥的语气说道：“天帝戴上这花环变得更是俊俏许多。”
怀煦轻轻一笑，“洛瑶...”
恩？
“若芙和灵均的仙身我还是没能找回来，但我在仙界为他们寻了一处安静之地，设了衣冠冢，你可以时常去探望他们，还有你师父的仙身，我用灵力封印了水晶棺，已自身仙气作给养，他的灵元说不定会聚集，虽没办法活过来，也能重新轮回至凡界，也许你还能再见他，小白...我也会尽全力...”
要是再听他说下去，我肯定又该哭，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谢谢你，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记得你的恩情，慢慢还你的。”
怀煦抓住洛瑶已松开的手臂搭在自己后背，扶住她的头靠在怀里，“我不需要你还，这处花园是我为你而建，你若还喜欢，我便命人在此修造行宫，取名凤鸾殿，日后你住此处陪着我，我向你保证绝不再纳妃。”
——洛瑶，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我都只爱你一人。陆离的声音响起，我毅然决然推开怀煦，摇着头向后退去，“他可以不要我，但我不能放弃他。”
怀煦脸上写满了失望，“陆离他都与钟灵有了子嗣，你没必要再等他，洛瑶，不要急着拒绝我，我可以慢慢等你的答案。”
我...
他的话让我竟不知怎么反驳，那只小鸟突然冲过来，叽叽喳喳揪着我的衣袖，我赶了赶它，“这小鸟是怎么了？”
“你不认得？它是你上次送我的。”
“那只小鸡？它怎么长那么大，还学会飞了？我以为你把它吃了呢。”我摊开掌心，可它居然狠狠啄了我的手，又飞回怀煦的肩膀，歪歪头贴在他脸上蹭了蹭。
“臭鸟！”我朝它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洛瑶，它不是鸟，它是...”
我打断他的话，赶走那只讨人厌的鸟，“我管它是什么？它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它！怀煦，阿冉方才来信叫我回云宫，明早我就带小白走了。”
“在你走之前，我希望你能戴上这个。”
“什么？”
“这是我娘留给你的。”怀煦摊开掌心，幻出冰蓝色芙蓉玉镯，里面好似飘着小雪花。
“可我从没见过你娘亲，为何要留这个给我。”
原想给洛瑶戴上，看到她手腕红绳时停了下来，交至她手中，怀煦微微笑了笑，温柔地回道：“留给儿媳妇的。”
“你对我可是真心？”
“即便错付终身，也三生有幸，此心交付于你，不变不移。”
“那你会骗我吗？”
怀煦躲开洛瑶的眼神，垂下头，不似方才有底气，“不会。”
“容我回去想想。”
“我等你答案。”看着跑远的洛瑶转过身向自己摆摆手的那一刻，他觉得所有都值得，即便是骗她一世。
我来到秀灵山，看到师父脸色红润更像是睡着的模样，想来许是怀煦仙气的原因。
“师父，我做的衣裳穿起来还舒适吗？”
回忆起往日与师父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跪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是洛瑶错了，不该与你吵架，不该赌气跑出云宫，更不该认识陆离，师父，可我实在下不了手，陆离已不是太子，就让他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安度此生，好不好？原谅我不能替你们报仇了。”
不知过去多久，我竟恍惚看到师父的身影，他离我是那么远，远到甚至看不清他的面容，好似在有意躲避，但那声音却无比清晰。
——心魔皆因执念起，雾里看花，孰是孰非，唯有真心相辨。
师父！我醒来时看到周围一切都没改变，原来是我在做梦，可那句话是何意？莫非是在暗示我什么？
我挠挠头，百思不得其解，“师父，你明知道我笨，还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袖中的玉镯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难道师父还是希望我与怀煦在一起？如此也好，我便能彻底死了心。
怀煦坐在九霄宝殿中听着各界请奏的事宜，早已身心疲惫，抬眼看到殿外门口若隐若现露出的半边衣裙。
时辰来不及了，可怎么才能让他注意到自己，我趴在门边偷偷瞧去，正好对上他望着我的目光，我冲他笑了笑，举起手腕晃了晃。
洛瑶她居然戴上那玉镯，这说明她愿意与我...
看见怀煦露出笑容，便知道他已明白我的意思，我招招手，用口型告诉他，“我先走了。”
本想寻洛瑶而去，可为大局着想，怀煦还是忍下冲动留在殿中，若是陆离想必这会已经追出去老远，也许天帝之位还真不适合他。
几日没见，阿冉的肚皮更是圆了一圈，行动也愈发困难，好在有擎翼时时陪着她，没成想他还挺靠谱。
擎翼咋舌一番，冷嘲热讽道：“哎呦，这不是未来的帝后娘娘，怎么舍得回来了？”
“帝后？”
“你还不知道？半时辰前怀煦命人昭告六界，择日与你成亲，举行封后大典，本以为你能与陆离兄...”
阿冉用胳膊肘倒向擎翼，“闭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洛瑶，你别听擎翼胡说，陆离也许只是你的劫，前尘往事，该忘记的人和事也该忘记了，珍惜眼前人才对，但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你。”
只是劫吗？他已有妻小，想来也会与钟灵儿女双全，我该祝福他才对，我看着手腕的玉镯，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擎翼趁阿冉不注意，拽着我来到一旁，将手臂搭在我肩上，“小洛瑶，我不是说怀煦不好，但我能感觉出陆离兄对你是真情实意，至少要见见他，当面说清楚，不要后悔才对。”
“他若是真心就会来找我，可一次都没有，我又何必去找他，令彼此难堪，怀煦至少不会骗我。”
擎翼无奈短叹道：“陆离兄，此事是你错在先，我也只能帮你到这，日后你后悔了可千万别怪我。”
傍晚，怀煦拿着一幅画像，神神秘秘将我拉进屋里，“你打开看看。”
“嗯...这个是我娘亲，那旁边的男子是谁？看起来小模样倒是俊俏。”
怀煦掩唇一笑，解释道：“他是你父王，也是天界的九殿下，传闻他是九龙中最受宠的儿子，不论品行、修为都最为突出，擅丹青，懂乐律，总之是个风度翩翩，极具才华的男子。”
“可他们都说娘亲是和凡人在一起才有了我。”
怀煦思前想后，决定隐瞒父神所做的事，“那个凡人就是你父王，至于为何会成为凡人，具体原因我也不知，但是他们彼此很相爱，你娘亲愿意下凡与他相守，现在这幅画像物归原主，还有这长萧也是你父王的，给你。”
我轻轻抚过长萧上刻着的名字——池奚。
“那我们岂不是算是堂兄妹？违背纲常，玉镯还你！我不能要！”
怀煦牵起洛瑶想摘下玉镯的手，“你父王入凡时已不再是仙，在凡界又轮回百世，我们当然没有任何关系，今日见你戴上玉镯，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欢喜。”
我扭过头，用手拦住他靠近的脸，“怀煦，给我些时间，我肯定能...”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没关系，我等你。”
我与怀煦坐在梨花树下，他教我吹着长萧，一炷香功夫，我倒能吹出简单的几个音，虽不成调，但也算有了进步。
第二百三十八章 真相毕露
自从上次后，陆离再也没见过梦中的女子，那熟悉的感觉也在慢慢淡去，但他还是每晚都来山顶看月亮。
怀煦日日都来看我，我也不像以前那般回绝他的好意，今日他突然提起我们的婚事，说过几日是个好日子，想征求我的意见。
虽然无法忘记陆离，但怀煦为我做了太多，许是感动之情，让我不再拒绝他，“你定吧，我都听你的。”
“许你六界最盛大的成亲之礼，我一定风风光光娶你。”
我淡淡一笑，回道：“好。”
夜晚，擎翼手忙脚乱抱着阿冉走出屋，惊慌失措地喊道：“洛瑶，怎么办？阿冉她肚子疼。”
我翻下床，赶忙穿好衣服，“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医馆。”
回屋看着小白还在熟睡中，应该一时半会醒不来，我随擎翼赶去医馆。
擎翼整个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一路上都在安慰着阿冉，“我们很快就到了，你再忍忍。”
半炷香后，屋内时不时传来阿冉痛不欲生的惨叫声，擎翼跟着在屋内来回踱步，没一刻安静，我撑着头，“你别晃了，晃的我头晕。”
“都几个时辰，怎么还没动静？你听她都疼成这样，不行，我得进去看看。”
“你别去给接生婆捣乱，老实坐这，我进去看看。”
洛瑶进屋后也没了动静，擎翼心急如焚，打算推门而入。
嘹亮的啼哭声响起——
我抱着孩子走向擎翼，“恭喜你，当爹了，猜猜是男孩还是女孩？”
还没容我问完，谁知道他不耐烦地推开我，“都一样，去去去，别挡着我。”
哪有这样当爹的，这孩子又不是捡来的。
擎翼伏在床边，擦着阿冉头上的汗珠，“辛苦你了，还疼吗？”
我将孩子放在擎翼怀里，“恭喜你啊，喜得贵子，看来我洒了满床的红枣和桂圆还是挺有用，你们再接再厉，多生几个才行...”
洛瑶！二人红着脸异口同声打断洛瑶。
阿冉温柔地亲了亲孩子的小手，“他长得很像你，起个名字吧。”
擎翼满目柔情地盯着阿冉和孩子，思虑一番，“我想了多日也没想出个名字，方才看到你们母子平安时，感到不亦乐乎，不如叫亦乐，如何？”
“亦乐？那为什么不叫乐乎？”
看着二人同时投向我充满杀气的眼神，令我浑身一抖，求生欲下，我连忙笑了笑，附和道：“好名字，又好听，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了，小白还在云宫，起来看不见人又该哭了。”
我捏了捏亦乐肉嘟嘟的小脸蛋，“小姨晚点来看你。”
“你别捏我儿子脸，再给捏坏了。”擎翼心疼地护着他的小脸。
果然是血浓于水，这就开始护崽了。
“等你不在的时候，我再捏!”我朝擎翼做了个鬼脸，跑出屋。
回到云宫时，看到小白已经醒来，他站在梨花树下，仰起头呆呆的望着。
“小白，你起来了？你没有哭，所以很乖，一会师姐带你去看亦乐，走吧，我们先去洗把脸。”
我拽着小白去洗脸，可他毫无反应，不肯离开，抬手指着那棵梨花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可树上并没发现什么，“你在看什么呢？”
“坏人！”
他又开始如此了，根据往日的经验，上树转一圈，再哄哄他就能好。
我飞上梨花树向他证明道：“你瞧，这里没有坏人。”
他摇摇头，依旧不肯动，看来他的病情还是没能好转，我假装在扒拉树叶，“坏人在哪呢？要是再敢吓唬我们小白，我便活吃了你。”
突然一道红色吸引我的目光。
树干缠着的红色布条露出一端，而小白就是一直盯着这个方向，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我取下那缕布条慢慢摊开。
上面沾着点点血迹已经干透，像是很久以前就存在的，周围有一圈黑色的痕迹，好似被火烧过，这图案看起来是那么眼熟，蛇咬着自己的尾巴...月亮...
猛然间想起绣坊里的图纸上也画着这个图案，那绣娥说这是怀煦亲手设计的喜袍，可为何会在这里？
我拿着布条举在小白眼前，“你说的是这个吗？告诉师姐，你都知道些什么？”
小白一路跑回原处坐在地上，用手指着前方，他好像在告诉我真相。
我闭上眼努力回忆着，再次睁眼时那日的场景重现还原在面前，陆离的位置，琉璃的位置，若芙的位置都浮现在眼前，小白指着的方向正是陆离，不会有错，可我怎么偏偏忘记那时候怀煦在哪里？
我站起身顺着小白手指的方向一步步向前走去，越走越近，离他所指方向分毫偏差下，我居然与陆离擦肩而过。
我走到陆离身后，身子早已颤栗不堪，也许心中已经知道了答案，我不敢回头，也不想接受。
当我慢慢转过头时，看到的是站在陆离身后的怀煦，原来那日小白指的不是陆离。
我一屁股摊坐在地上，看着小白嘴中又开始不断重复这两句话。
——陆离哥哥...快跑...来...
——坏人...救我...了...
我冲回屋拿出纸笔，一字字记录他所说的字，直到落下最后一笔，我的双手已经开始止不住颤抖。
不可能...不可能...怀煦他说过不会骗我的。
泪水顷刻间涌出，一滴滴落在纸上，字迹虽被晕开模糊不清，但那句话好像已经深深刻在心里，我吞吞吐吐地重复着纸上组好的句子，原来小白说的是...
“快跑，坏人来了，陆离哥哥救我。”
我抓住小白的肩膀，大声问道：“是怀煦，是怀煦杀了师父，对不对？”
小白放下手臂，突然身子发抖，紧紧捂住眼睛，蹬腿向后退去，“我什么都没看见，别杀我。”
我带着小白来到秀灵山，水晶棺被紧紧封印，我掀起棺盖，手掌却被他设下的封印灼伤，他究竟是在保护师父的仙身，还是为防止我发现秘密。
我望着师父伤口上结满的白霜，恍然大悟，药王说的没错，这伤口是与焚羽剑吻合，但他却忘了这世上还有凛冰剑。
我拽着小白的胳膊来到仙棺前，掰开他捂着眼睛的双手，“你看到了么？师父他就躺在这里，小白，当着师父和师姐的面，告诉我，那日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我不记得了。”
我不顾一切朝他怒吼，“你明明就记得，你怕他，所以才不敢说出他的名字对不对？你不配做师父的徒弟！”
小白抱住洛瑶的胳膊，哀求道：“不要留我一个人，他来了，他来了。”
“你怕他，我不怕！松手！”
脑海中快速闪着当初的画面，小白捂着混乱不堪的脑袋，看着洛瑶的背影，恢复理智小白大声喊道：“怀煦！是怀煦杀了师父！若芙也在！他们两个是一伙的！”
怀煦...还真的是他...我竟然就快要与他成亲...真是可笑至极！
琉璃见洛瑶神情凝重走进星耀宫，眼神不似往日，便及时拦住想要进怀煦屋里的她，“洛瑶，你来了，陛下还在九霄宝殿，我去帮你叫陛下回来，他知道了肯定高兴。”
我推开她的手，冷笑一声，“我在他屋里等，怎么？我不能进去？难道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洛瑶，你说什么呢？我就是怕你等的着急，进去吧。”
琉璃看出来洛瑶今日有些不同，连忙差身边的仙娥赶去九霄宝殿内通报。
他屋里如平常那般冷清，摆设极简，我走向书桌，却被脚边的木盒碰到，好奇心下，我打开盒子，银白色的护甲静静躺在里面。
眼泪夺眶而出，这是陆离拔下自己龙鳞做给我的那件护甲，想起他一直求我，让我相信他，可我却一遍遍说着伤害他的话，从来没信任过他。
“陛下，洛瑶她脸色有些不好看，你多加小心。”
琉璃在怀煦耳旁嘱咐道，他点点头，心中或许有了准备。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一夜成长
“今日事务繁忙，本想着明早再去看你，等着急了吗？”怀煦推门而入时，看到洛瑶手中拿着那件护甲，心头一沉，愣在原地。
“这护甲为何会出现在你的屋里？”
“此事是我有私心，洛瑶，他是你的仇人，我若将它给了你，那你的心又会摇摆不定，我不想看见你为他痛苦...”
仇人？痛苦？我斜眼瞪着他依旧可以面不改色说着谎话，冷笑一声，拿出那缕布条丢给他，“我总算知道为何小白会如此怕你和琉璃了，究竟谁是我的仇人？陆离还是...你？”
怀煦低头看着那缕布条，平静地回道：“看来你还是知道了，我一直在猜你会不会知道真相？何时会知道？每日都提心吊胆渡日，却没想到这日会来的那么快，我还是输了。”
“你杀了那么多人，竟是为了赢？在你眼里这不过是场游戏，我们都只是你任意摆布的棋子，是么？那我现在恭喜你，你赢了，你已经如愿以偿坐上天帝之位，接下来天帝陛下是不是也该杀了知道真相的我？”
怀煦走上前紧紧抱住洛瑶，“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你，又怎么会杀你？洛瑶，我承认是我做错了，可那都是因为我太爱你的缘故，我若不这样做，你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回到我身边？”
“爱我？你口口声声说爱我，说过不会骗我，可你杀了我师父！逼死若芙和灵均！陷害陆离！是你害我失去了我最爱的人！你的爱让我身边的人都不在了，你的爱好可怕...这份爱，我宁可不要！”
我拼命推着他，企图甩开他的手臂，“别碰我！放手！”
在洛瑶挣脱转身的时候，怀煦抓住她的手臂，慢慢跪在地上，他的双手有些颤抖，却没减轻半分手中的力度，可以清晰地看到手背每根凸起的青筋，他的低声下气，竟显得如此可怜，苍白无力。
“我把天帝之位还给他，我向他赔罪，我现在就放了他母神，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即便雷霆万钧之刑，我都愿意，洛瑶，我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但从现在起我什么都不要了，你不能离开我，算我...求你...”
看着他跪在我面前求我，竟没有半分动容，他犯的错无法原谅，那个一袭白衣的温润少年不过是他彻头彻尾的面具。
“求我？那他们的命，我又该去求谁？你可曾有过半分怜悯之情？你穿着白衣是为了掩饰你的阴暗么？还是为了遮挡你不堪的内心？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你的阴谋诡计，你就是个没人爱你的怪物！”
我声嘶力竭，不顾一切朝他吼道，一生中最过分，最狠毒的话都在今日对他说了出去。
怀煦的声音哽咽到讲不出话来，眼流倒流进嘴中，使他的音调都发生变化，他极力忍耐，缓缓吐口道，“我此生从未敢奢求过什么，唯有你，是我一生的执念，我不会怪你。”
我拔出凛冰剑抵在他的脖子，居高临下打量着他，好像只有如此，才能让他体会到我的痛苦，才能让我好受些许，“可我此生最大的错就是认识了你。”
怀煦闭上双眼，露出淡淡的笑容，“我曾经跟自己打了个赌，赌你会回头，赌你会选择我，到头来我还是赌输了，能死在你手里，我再无遗憾。”
他陪我跳崖时所说的话牢牢镌刻在心间，他为我做的每件事，救我的每一次，不管我有多恨他，可我承认自己终究还是心软了，我微微松开握着剑柄的手...
在门外看到发生之事的琉璃闯进屋子，挡在怀煦面前，用自己身体抵住剑刃，将多年心里的话一吐为快。
“凭你的修为真的能杀了他？不过就是仗着他爱你，所以才如此有恃无恐！陆离生来什么都有，但你知道怀煦他从小到大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吗？你又可曾真心了解过他？与他定亲两次，都不过是在利用他，可他依旧一直护着你，没说过你半分不好，你知不知道他默默为你付出了多少！”
脑袋一片混乱，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是他将我从痛不欲生的泥潭拉出来，让我看到阳光，但也是他，将我推入更黑暗的深渊。
怀煦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琉璃，“闭嘴！此事与你无关！出去！”
琉璃跪着一路朝我爬来，拽住我的衣袖，“洛瑶，所有的事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对！都是我一个人做的，陛下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只是犯了太爱你的错，你杀了我，为大家报仇，千万不要怪他。”
我扔掉剑，摘下玉镯放在他手中，“怀煦，我不杀你，这玉镯还你，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在洛瑶转身离开的刹那，琉璃爬起身拿起剑柄向她头上敲去，直到看她倒在地上失去意识。
琉璃擦去眼泪，开心地朝怀煦笑了笑，哆哆嗦嗦掏出袖中的小瓶，灌进洛瑶的嘴里，“陛下，你瞧，我帮你把洛瑶留下了，我这还有忘川水给她喝了后，她什么都不记得，这样她就能永远陪在你身边...”
怀煦一怔，抬起头不可思议望着面前的琉璃，眼角的这滴泪水是为她而流。
“琉璃，把解药给我。”
“我不给！等洛瑶醒来，你们就尽快成亲，此事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假如事情败露，陛下你就下令处死我，把过错全推到我头上，一日夫妻百日恩，到那个时候洛瑶肯定不会再怪你。”
“我让你把解药给我！”
“陛下，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怀煦抬手之际，屋门敞开，琉璃怀中的解药落入自己的掌心，“我永远不想再看见你！滚！”
“我做错什么了吗？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衣袖挥动间，琉璃被仙术移动到瞬间紧闭的屋门外，她无力地拍打着门，“陛下，你别撵我走。”
怀煦冰冷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再敢回来，诛仙台就是你最后的归宿。”
“琉璃，撵你走实非我愿，但我不想看你变得如我这般不择手段，你必须得离开我，别再回来了。”怀煦看着琉璃失魂落魄离去，最终不见身影。
初见你时，我曾想凤凰虽貌美，但也不过如此，当你满眼都是星光望着我那刻起，所念所盼皆为你，可我却亲手湮灭了那盈盈的星光...
不管你有没有对我生出过半分情意，我曾笃定你知道真相后，会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可你还是没有杀了我，谢谢你。
洛瑶，我放你走...从此，你自由了...
怀煦的吻轻轻停留在洛瑶的额头，泪水滚落在她长长的睫毛。
“来人，送洛瑶仙子回云宫。”
装有解药的瓶子孤零零躺在地面，怀煦推门走出屋时，清冷的月光下，他脸上看不出半分情绪，此刻断情绝爱的他更像是天帝。
我醒来时，看见擎翼坐在床边盯着我。
“我为什么会在这？”
“早上天界的人把你送回来，我们都吓坏了，小白...他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怀煦他没对你怎样吧？”
断断续续回想起琉璃好像将我打晕，之后便没有任何印象，可为什么怀煦会放我离开？我竟然还是没能为师父报仇。
我摇摇头，“没事。”
擎翼开始他漫长的说教，“洛瑶，他现在已是天帝，我们这仇虽报不了，但你往好处想，至少陆离兄现在不是你的仇人了，那咱们就没什么好计较，该服软就服软，我同你一起去找他，到时候你就撒娇，抱着他的腿不撒开，我就不信他能不心软。”
我嫌弃翻他一眼，反问道：“那钟灵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你娶了她吗？”
“我娶？我不娶！我都有阿冉和亦乐了，这个忙帮不了你。”擎翼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事已至此，我与他缘分已尽，不要提了，至于怀煦的事，他不欠我什么，我也不再欠他，阿冉和小白在哪？”
“小白在门口一直跪到现在，等着求你原谅，阿冉在屋里，也等你醒来去抱抱亦乐。”
小白见洛瑶出了屋，眼泪哗哗流，扑上前，“师姐，是我没用，没有保护好师父，求你别把我赶出去，日后我肯定勤加修炼，早日为师父报仇。”
我扶着他起来，摸了摸他的头，“师姐怎么会真的赶你走？小白，以后不要再提报仇之事，我们好好守着云宫，守着妖界，好吗？”
“好。”
“亦乐，小姨来看你了。”我激动地搓搓手，小心翼翼托起他软弱的身子抱在怀里。
阿冉有些难以置信洛瑶在得知真相后，不再似往日那般哭哭啼啼，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疯狂向擎翼使眼色试探。
擎翼摊开手，耸耸肩，用口型回道：“她好像没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以后我就和小白守在云宫，不要再提过去的事。”
我轻轻抚着亦乐的小脸，“亦乐啊，你长得如此好看，小姨给你说，咱们长大了不能学你爹不靠谱，知道吗？”
三个人互相望着，总感觉洛瑶哪里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
夜晚我将师父的仙身带回云宫，想起陆离说过师父灵识未散，我便用自己的真气作滋养，看来以后要更加专心修炼，好能让师父早日醒来。
第二百四十章 久别重逢
此后洛瑶恢复以往大大咧咧的性格，可阿冉知道她在伪装，表面越装作不在乎，心里就越难受，每晚路过她屋子时，都能听到她极力掩饰地抽泣声。
怀煦每隔几日会带些东西来云宫，只是放在门口，却从不肯进去。
我承担起师父的职责，每日带着小白勤加修炼，闲时还会练练箭，消磨时辰，如此便不会再想起陆离。
“擎翼，你把苹果顶好，别乱晃。”
“我的姑奶奶，你那射箭的技术，我又不是没领教过，你这成心是想要我命，亦乐还小，可不能没爹，放过我吧？”
“你放心，我现在的技术不同于往日，绝对伤不到你，但是你要是乱动的话，我就不敢保证了。”
“得了吧，陆离兄手把手都没教会你，无论怎么看，你都不像能自学成才的人！”
擎翼吐出这句话后，肠子都悔青了，偷偷瞄去，果然看到眼前的人目露凶光，杀气腾腾。
“再敢提不相干的人，如同此苹果，让你见识一下小爷我的厉害！”我熟练抽出身后的箭，拉满弓朝他头顶的苹果瞄去。
嗖——
箭直穿苹果钉在树上，擎翼眼睛紧闭，蹲在地上抱着头，
“洛瑶，麻烦你帮我个忙。”阿冉的声音传来，我朝她跑去。
小白盯着那苹果许久，见洛瑶离开，连忙将那支箭拔出，取下苹果在袖子上擦了擦，开心的离去，擎翼抬头有些不敢相信洛瑶射箭的水平还能达到这般境界。
“阿冉，我来了。”我一进屋就先去床边逗逗亦乐，他长得胖嘟嘟，可爱极了。
阿冉看洛瑶平日里也经常来逗他，开玩笑道：“见你如此喜欢孩子，是不是也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我看那孔雀仙时常在云宫外转悠，模样也算俊秀，怎么不请他进来坐坐。”
“你又取笑我，你没见他跟我说话的时候，偶尔还会露出真身，展示个孔雀开屏的绝技，我若与他在一起，那以后满屋子不得一地毛，收拾起来多麻烦。”
阿冉戳了戳洛瑶的头，“就你借口多，你去凡界帮我买些绣线回来，我想给亦乐绣个小枕头。”
我起身学着仙娥的模样，半蹲行礼道：“奴婢遵命。”
在阿冉将手中的枕头朝我丢来前，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出屋。
不到半炷香功夫，阿冉要求的各种绣线都已买到手，在凡界时，我见那些孩子都戴长命锁，图个健康的好意头，作为小姨，我必须得给亦乐也准备妥当。
走在街上，不知不觉被点心铺叫卖声吸引，不如给小白买几块点心带回去，他近日修炼还算刻苦。
“老板，这几块我都要了，帮我包起来，多少银子？”
“姑娘，实在不好意思，你选的这几块点心都被那位公子包圆了，要不你再挑挑别的？”老板将银子又给我退了回来。
我倒要看看是谁那么不长眼，敢跟我抢点心，我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公子，我说你买那么多点心干什么？匀我几块如何？”
“不如何！你既想吃为何不早些来？”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
我气愤地挠挠头，等等，这个声音是...
我迫不及待追出门外看着那个逐渐走远的背影，即便眼泪模糊视线，但我还是一眼就能认出他来，可为何他没认出我？
我追上前看到他正坐在石阶分点心，身旁围着一圈小孩，他的笑容依旧明媚。
“陆离哥哥，你每日都给我们买点心，那你怎么不吃呢？”他们纷纷举起手中点心递在陆离嘴边。
陆离摇摇头，“哥哥不爱吃点心，但心里就是想买，以后只要你们想吃，我日日买给你们。”
小孩子们开心地拍着手掌，挤在他身边。
我一步步走向他...
有个身影挡住头顶的日光，陆离抬头望着站在眼前的人，目光竟无法再移开，她的眉眼生得好看，与梦境中见到那女子很是相像。
“姑娘，你要是想吃点心，明日请早。”
他为何不认得我？我蹲在他面前，不可思议般开口问道：“你叫我什么？”
她怎么在哭？莫不是因为没吃到点心？可自己的心为何会像被揪在一起，隐隐作痛，陆离扭过头，不再看眼前的泪人，举起手中的点心，“给你，这块我还没吃，你若想吃就拿去。”
他看我的眼神不像往日，他没有说谎，好像是真的不记得我了，眼瞧他起身要走，我起身张开双臂挡住，声音止不住颤抖，“你...不能走。”
“这样吧，明日我不去买点心，留给你买便是。”
他没来寻我，难道是因为他记不得我？不管他为何会忘记我，但也许是件好事，他不会再记得那些不愉快的事，也不会记得我对他说的那些残忍至极的话，我愿意与他逃得远远的，一切重新开始，只是钟灵...
我抹去眼泪小跑上前，双手背在身后，探出头故意试探性问道：“公子，我见你买那么多点心，是要带回去给家中的夫人吃？又或者是孩子？”
“与你无关。”
他依旧如我们刚认识那般变得冷冰冰，我嬉皮笑脸问道：“公子，你瞧，我们都喜欢买那几样点心也算是有缘，所以这个长命锁送给你家中的孩子。”
我举起长命锁，心脏砰砰砰的跳着，等着他的答案，如果他收下，那我此生都不会再打扰他。
陆离打量着眼前这个奇怪的女子，开口道：“我还没娶亲，自然也没有孩子，这东西用不到，你自己留着。”
阿冉，你听到了没，他说没娶亲，也没有孩子，是擎翼看错了。
“你没娶亲，也就是说没夫人，那我得恭喜你。”我拽住他的袖子，不让他离开。
“恭喜我什么？”
“从现在起你有夫人了，就是我！”
“无聊！”见她呲着牙傻笑个不停，在原地蹦跶转着圈，表情很是呆傻，陆离略显嫌弃从她身旁经过。
“你怎么不理我？你吃饭了吗？我饿了，你请我吃饭好不好？你家住哪？离这里近吗？以后我去哪里找你？”
身旁的人跟了自己一路，嘴里不停念念叨叨，问了堆无关紧要的事，陆离停下脚步，歪头望着她，“姑娘，算我错了，以后我不买点心，都留给你，你就别跟着我了，成么？”
我摇摇头，“不成！你必须得买点心。”
“为什么？”
“你不给我买的话，那我吃什么？”
陆离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一声，“我凭什么要给你买?想吃自个买去！”
“因为以后我们要成亲，我还得与你儿女双全，你不知道阿冉有了身孕后，她每日都得抱着肚子走来走去，很是辛苦，那以后我也会如此，所以吃你几块点心应该不是很过分。”
见行人的目光都投向自己，陆离红着脸，连忙捂住洛瑶的嘴，“啧！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一个姑娘说出此等不知廉耻的话，不会感觉到羞愧么？”
我无心在意他说了些什么，一直在琢磨他到底为什么会记不得我？莫非是脑袋受了伤？司命那话本倒是写过，头部受了伤失去记忆，要再砸一下才行，要不试试？不然照现在进度，他什么时候才能与我和好，我绝不能失去他。
陆离见眼前的人，转身朝相反方向跑去，跟着松了口气，“她如此疯疯癫癫，一副不聪明的模样，我怎么能将她与梦中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嘣——
走进巷口打算使出仙术离开的陆离突然睁圆了眼睛，捂住后脑勺，慢慢回头望着她将手中的木棒扔在地上，脸上还带着灿烂的笑容。
他应声倒在我脚旁，我带他回到竹林小屋，目不转睛盯着他，深怕眨眼的功夫，他会不见，顺带用手戳了戳他瘦了许多的脸，怎么还不醒？
一炷香后，陆离缓缓睁开眼，就见她趴在床边，离自己的脸近在咫尺，不停眨着那双大眼睛，她长得倒是很清秀。
我捧起他的脸，仔细瞧了瞧，“你终于醒了？现在想起来什么没？我是谁？”
陆离回过神，推开眼前的脸坐起身，点点头，没好气回道：“想起来了，你就是个疯子！离我远点！”
怎么与司命话本里写的不一样，该不会是我下手太轻，这下糟了，眼瞧他又要走，我抱起桌上的焚羽剑护在怀里，“你别走行不行？”
“不行！把剑还我！”
我使劲摇摇头，扭过身子避开他的手，“不给，除非告诉我，你住在哪？还有你真的没有娶亲，也没有孩子？”
告诉你，你一个凡人能找到么？陆离小声嘟囔着，可每看到她的时候，不知不觉气就消了大半，只好低头伸手拽着剑柄，“没有！你快点松手！”
“那你明日还来这，我便把剑还你。”
“你喜欢就留着，我不要了。”陆离松手，转身离去。
我站在门口朝他摆摆手，“我等你，一定要来。”
光顾回头望着她，陆离没看清脚下，被脚下小石头绊到踉跄一步，很快身后传来她悦耳的笑声，他轻咳一声，喃喃道：“有什么好笑，我决不可能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