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无从躲避的心
阿冉...阿冉...
“老远就听到你的声音，怎么跑的满头大汗。”
我取下阿冉帮我擦汗的手，拉着她走进屋，藏在身后的剑被人夺了去，不用多想我都知道是谁，“你还我！”
“呦，出了趟门还得了把剑，让我瞅瞅。”
擎翼看到那把剑时，脸上玩闹的表情淡去，质问道：“这不是焚羽剑？你去找陆离了？你该不会真想去给他做妾？”
“谁要去当妾，别胡说。”我抬脚踹向他，趁机夺回剑，仔仔细细将今日之事说与他们听。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陆离兄不是那吃锅望盆的人，阿冉，你还不相信我的话，现在你输了，今晚该你给我揉背。”擎翼满脸春风得意朝阿冉挑挑眉。
“你们男子都是吃锅望盆的人，一丘之貉，今晚继续给我捏肩揉背，还有腿。”
“不是说好一人一天，怎么又耍起赖...”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我还当真插不上嘴，我用剑砸砸桌子，“咳咳，注意些影响，我还在这呢，你们夫妻夜话晚点，等我走了再说。”
二人相视一笑，回归正题，“洛瑶，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约他明日去竹林小屋，再把剑还他，如果他都忘了过往的事，那也不会记得我对他说过那些过分的话，如此也挺好，我愿意与他重新开始。”
我抱着焚羽剑倒头躺在阿冉床上，心里喜悦之情难以言表，开始琢磨明日穿哪件衣服好呢？
擎翼踢了踢洛瑶的脚，打破她美好的幻想，泼了盆冷水，“他如果不来呢？你别忘了，焚羽剑是听他召唤的，只需动动手指，这剑可就回去了，说不定某些人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喽。”
怎么把这事给忘了，看来今晚我不能睡觉了。
整整一日，三人见洛瑶走哪都抱着焚羽剑，吃饭时如此，就连去茅房也要抱着，更别提睡觉的时候。
“阿冉，我明日穿这件蓝色的好吗？还是这件？”
“你穿哪件都好看，不过你抱着那把剑都一天了，胳膊不酸吗？”
我甩甩胳膊，嘿嘿一笑，“不累！酸些也总比不见了好。”
见洛瑶很久都没像今日开心，阿冉便也随着她去，拿起衣裳比了比，“转过来，我帮你瞧瞧哪件好看。”
钟灵听到声响，激动地跑来打开门，看到门口的青涟，笑容逐渐凝固，“陆离可有回来过？”
青涟摇摇头，“自殿下前段日子搬出去就再也没回来过，公主也是，再吵架生气，也不能撵他走啊？”
“是我要撵他走的吗？是他一直拒我于千里之外，好了，别说了，越说我越心烦，明日你去凡界寻寻，他总是喜欢去给那些脏兮兮的孩子送点心，看见他们黑乎乎的手我就恶心，也不知道他中了什么魔。”
陆离自离开龙鱼宫后，便住在悬崖边的茅草屋内，住处虽简陋些，但至少不会再有人打扰自己修炼。
这个点她应该是睡了，那便可以把剑召唤回来，陆离捏合手掌之际，焚羽剑并没有被召回，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焚羽剑抖动，我就猜到他在召唤，好在我有准备，拿出提前画好的符纸贴在剑上，它果然就不动了，我长舒一口气。
陆离尝试几次都无法召回，恼怒地躺在床上，“罢了，一把剑而已，就当丢了。”
天刚亮，阿冉起床梳洗时，看到洛瑶抱着剑朝外走着，“那么早就去？”
“哦，早去些，我还得去摘桂花。”整夜未眠的我，无精打采应了她一句。
“你眼圈有些黑...”阿冉的话还没说完，人早就跑了个没影。
正午时分，我煮好他爱吃的酒酿桂花丸子端上桌，坐在院内等着他来，看着太阳一点点经过头顶向西落去，心情也跟着慢慢低沉。
他是不是不会来了...我伸直双臂，下巴趴在桌上，直勾勾盯着门外。
陆离在远处转了许久，踌躇不定，最终还是决定向竹林小屋走去，自语道：“拿上剑，我就走，不多留片刻。”
一袭淡蓝色的身影映入眼前，她正趴在胳膊上打盹，焚羽剑就放在桌上，陆离轻手轻脚上前，打算拿着剑偷跑，突然她的一只手按住自己。
“别偷我的剑。”
“这明明是我的，什么时候成你的了？”陆离抽回手，俯下身好奇地打量着她，眼圈乌黑，嘴唇微张，嘴角还挂着一丝口水。
陆离略显嫌弃地后退几步，随即无意识抿唇一笑，扣起手在桌面上敲了敲，“起来！”
我迷迷糊糊扫过眼前的脸，伸出手指，“再睡一小会。”
“那我走了。”
我一个激灵坐起身，挺直身板，锊了锊额前的碎发，露出灿烂的笑容，“别走，我不睡了，你怎么那么晚才来，我都等你一天了。”
“等我做什么？先把你嘴角的口水擦掉。”
他此刻嫌弃我的眼神，和最初认识他的时候真是一模一样，我擦擦嘴角，解释道：“以后我们要成亲的，还是得多花些时辰培养感情，你给我买点心了吗？”
“胡言乱语！我不是来跟你培养感情的，更不会给你买点心，我是来取回自己的东西。”
在他拿起桌上的剑前，我眼疾手快抢回剑，转身向后跑去。
陆离伸出手刚准备按住她的肩膀，谁知她忽然摔倒在地，令自己有些不知所措，“我还没碰到你，讹人也没如你这般愚笨。”
“谁想讹你？我是方才趴在桌上睡太久，腿麻了。”我揉着腿，见他没有半分扶我起来的意思，朝他伸出手。
陆离拔开我的手，随意抬脚踢了踢我的腿，“自己起来。”
我耍赖抱着他的腿不撒手，假装抽泣道：“我的腿都麻了，你还踹我。”
“我都没使劲，怎么能算踹？撒手！”陆离听她哭声愈大，而自己的腿又被紧紧抱着，无奈之下，摊开手掌伸了过去。
他还是如以往那般心软，一点都没变，我搭上他的手心，在他拽起我那刻，故意上前靠得更近些，能感觉到他暖暖的气息拂过我的脸颊，我凑在他耳旁轻声问道：“你脸红什么？”
“我...我脸红那是为你感到羞耻。”
我看他小声嘟囔着，又听不见说了些什么，只好打岔道：“你进来，我特意煮了东西给你吃。”
陆离站在门口低着头，迟迟不肯进来，“女子的闺房岂能随意让男子进出...”
“你上次不是都进来了，还躺在床上，没关系，我不嫌弃你，你尝尝这个，我就把剑给你。”我拽着他的袖子，强行拉他进屋来，将盛好桂花丸子的小碗推上前。
“那是你打昏我才会如此。”
陆离表面虽极不情愿，但还是坐了下来，扫过面前的碗，“这是什么？”
“桂花丸子。”
陆离低头闻了闻，“我不喜甜食。”
“不行，你必须得吃，我特意赶了个大早就去采桂花，费了好大劲才做出一碗...”
陆离见她撇着嘴，满脸委屈的模样，短叹一声，用汤勺舀起碗中的丸子细细端详，“你确定没下毒？”
“你这人疑心还挺重，我们无冤无仇，我岂是那种会下毒的小人？若不信我吃给你看。”我握住他的手转过来，一口吃掉汤勺里的丸子，故意迟迟不松开他的手。
陆离看她满脸得意的笑容，总觉得是自己吃了亏，落入她的圈套，松开抓着汤勺的手，咂舌一声，“啧！男女授受不亲，你能不能注意些。”
“那我注意些，不如喂你一个？”
“我自己有手，你把汤勺放下。”陆离蹙眉，在吃下桂花丸子后，眉头渐渐舒展，又接连吃下好几个，止不住点着头。
“好吃吗？”
“还不错，我甚少吃甜食，但这个很合我意，你为什么做这个给我吃？图什么？要银子么？”
图...我故意托着长长的尾音，双臂撑在桌上，直到他咽下口中的丸子，才开口道：“图你这个人呗，你说方才我用过这汤勺，现在你又用了，那我们是不是也算更进一步有了肌肤之亲啊。”
陆离微微一怔，可看着她突然凑上前的脸，竟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连忙扭过头，迅速放下手中的汤勺，拿起桌上的剑走出屋，“今日多谢你的桂花丸子，就此别过。”
我跑出屋倚靠在门口，朝他的背影大声喊道：“我每日都会在这等你，下次早点来，别让我等太久，还有要记得给我买点心。”
第二百四十二章 往昔今朝
“阿冉，你瞧见没？洛瑶这几日心情好像不好，我刚说要与她比射箭，她居然拒绝我，平日都高兴的不得了，借此机会嘲讽我才肯罢手。”
“你说还能因为谁？她日日去竹林，可陆离自上次就再也没来过，她每日都兴高采烈去，灰心丧气回来。”
二人看着洛瑶一如既往准时的在那个时辰离开云宫，无奈叹气。
陆离调息运气一番，结束连日的修炼，掐指一算，凡界竟已过去十日，不由自主想起竹林里的女子，口中喃喃道：“不知道她还在等我么？”
竹林内依旧还是没有他的身影，我走上街来到点心铺，选好点心后便坐在他时常出现的巷口，没一会，小孩子们都怯生生露个小脑袋望着，我向他们招招手，“过来，姐姐给你们带点心了。”
陆离赶到竹林，看到紧闭的屋门，抬手想朝门敲去，转念一想，自己消失许久，更何况现在又没有什么理由来寻她，罢了，还是走吧。
没走出几步，陆离又拐了回来，走上前敲了敲门，“有人么？”
屋内静悄悄，没有半分回应...
难道她搬走了么？她一个人住在这里，莫不是出了什么事？陆离推门而入，空无一人的屋内干净整洁，随手摸了摸桌上摆着的茶壶，还有余温，她应该没走远，许是下山去买东西。
不出所料，在离点心铺不远的巷口发现她，她与钟灵不同，不会嫌弃那些贫苦人家的孩子，反而开心的坐在孩子堆中一起分享点心，时不时还能听到她的笑声。
陆离哥哥...小孩们一股脑涌到他身边。
“一来就看到你们有点心吃，有没有给我留一块？”陆离抱起其中最小的孩子，装作不经意地朝石阶上的洛瑶走去，眼神偷偷瞥向她。
我收拾好点心放在一旁，站起身打算离开。
她该不会是在生我气？陆离轻咳一声，开口问道：“你去哪？为什么看到我就走？”
“不走干什么？留下来招你烦？以后我不缠着你，你也不用躲我，我这就走。”我委屈地用衣袖擦擦眼泪。
看到眼前的人落了泪，陆离放下怀中的孩子，解释道：“前几日是有事耽误了。”
想起临走时，擎翼在我耳边一直念叨，陆离和钟灵住在龙鱼族宫的事，说不定他是不舍得出门。
“莫非是家中的娇妻不让你来?你是不是在骗我？”
“没骗你，我也没娶亲。”话说出口，连陆离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会向一个认识仅三面的女子解释那么多，可心里却不想让她误会半分。
“那你讨厌我吗？”我垂着头，不再看他，有些害怕他的答案。
“咳...不讨厌。”陆离小声回答后，立刻转移目标，与小孩们去玩闹。
就知道你不敢讨厌我，瞬间又燃起斗志的我，跑上前加入他们的游戏中。
陆离坐在一旁，看着她与那群小孩疯闹，不由自主扬起嘴角，静静望着她，看得入了迷。
“想什么呢？”我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坐在他身旁。
回过神的陆离往旁边挪了挪，刻意保持些许距离，想起钟灵说过，不会有哪个女子愿意和这些脏兮兮的孩子一同玩闹，她倒是个例外，好奇的问道：“你不嫌他们会弄脏自己的衣裙？”
“没想到你还是个势利眼！他们哪里脏了？你才脏呢！你全家都脏！”我翻他一个白眼，挪去离他三米开外的距离。
陆离有些不可思议盯着那个刚还挤在自己身边，转眼就挪去老远的人，无奈一笑。
小姑娘哭哭啼啼向我跑来，“姐姐，我的风筝落在树上，那是爹爹做给我的，怎么办才好？”
“瞧瞧，把小脸都哭花了，不怕，姐姐帮你取风筝。”我抹抹她脸上的眼泪，随她来到树下。
不就是个风筝，我这一抬手不就能取下来，等等，如果我要是用仙术，岂不是露了馅，我回头见他靠在墙角，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肯定是指望不上他了，好在我有独门爬树的绝学。
我捞着繁琐复杂的裙子绑在腰上，锊起袖子走向那棵大树。
早知道要爬树，我就不穿这如此麻烦的裙子，为了他才穿成这样，可他倒好，偏偏像个没事人站那看戏，我深呼吸一口，安慰道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日后定要他每天都给我捏肩捶背，端茶倒水才能解我这口恶气。”
“你别逞强，我来吧。”本想使出仙术，陆离心想她还不知道自己是神仙，万一再吓到她。
“你来？你怎么不早来？我都爬上来了！”
“谁让你自己爬那么快，放心，我在树下接着你，摔不下来。”
“算你还有点良心。”我踮起脚伸手够着风筝的线，好不容易将它拽了下去。
我缓慢爬下树，眼瞅就快要平安落地，忽然心生一计，如果我不小心失足掉下去，让他接着我，说不定他会想起些什么，那不就一举两得。
哎呦！我故意叫了个大声提醒他，松开手，身子朝后仰去，“快接着我。”
陆离一怔，张开双臂跑上前。
——树下好心的仙子，我怕高，麻烦你接着我。
熟悉的画面在脑中闪过，陆离不由自主停住脚步，垂下手臂...
嘭——眼前扬起层层尘土。
这是第三次了，他没有一次接着我，我闭上眼，捏紧拳头，感觉胸口的血往上涌。
陆离蹲下身子，打量着躺在地上的人，“姑娘，我仔细想了想，男女授受不亲，况且你掉下来这点距离受不了什么伤，所以我便没有接着你，还好吗？”
“好？我好得很！”我爬起身解开系在腰间的裙子，双手扶着腰扭了扭，拍拍身上的尘土走出巷子。
陆离偷偷一笑，云淡风轻回道：“没事就好。”
“你要回去了么？”
“拜某人所赐，我这腰都快要摔断了，不能回去躺着？”
“此事是我有错在先，我向你赔罪。”
见他朝我行礼，我连忙站在对面同他一起行礼鞠躬，小声说道：“夫妻对拜...你想与我成亲不妨直说，我不会拒绝你的。”
陆离抬眼正对上她媚眼如波的双眸，时间仿佛静止在这刻。
“胡言乱语！”陆离心慌意乱，扭头就走，可他脸上露出淡淡地笑容。
“我饿了，你请我吃饭吧？”
“你没有银子么？”
“没有，我一人住在竹林很可怜的，平日都只能吃野果子。”
陆离回头看着那些孩子手里的点心，“可...你方才还不是给他们买了点心？”
我拍拍额头，心想怎么把这茬忘了，灵机一动，解释道：“那是我靠采草药赚来的银子，现在都花光了。”
是么？陆离扫过她的衣裙，“我见你三次，每次你所穿都不同，该不会将银子都用来买衣裳？”
看来他还是挺关注我的，我上前几步提起裙摆，原地转着圈，“好看吗？”
太阳柔柔的光线洒在她脸上，裙摆翻飞，她停下动作，扶着发晕的头摇摇晃晃，回眸一笑间，熟悉的感觉涌至心头。
“你还没回答我呢。”
“好看...”陆离用极小声回答，躲开她的视线，红着脸径直离开。
“嘿嘿，你倒是敢说不好看。”我追上去，试探性小心翼翼抓住他的袖边，这次他居然没甩开。
巷尾面馆内——
我激动地搓搓手，拿起筷子捞起面大口吹着气，向他介绍道：“你别看店小，但味道很好吃，你尝尝。”
想起每次带钟灵来凡界吃饭，她都会生气，嫌弃这里饭脏，导致自己也没吃成，有些犹豫要不要尝尝，“这里的饭脏么？”
“脏？每日那么多人在这吃饭，也没见几个人是被饭脏死的，你爱吃不吃，不吃给我。”
“我没说不吃。”陆离将洛瑶挪走的碗又移了回来。
见他尝了一口后不忘点点头，没一会功夫将面都吃了精光。
彩霞漫天，我们揉着肚子，说说笑笑，一路散步回到竹林小屋。
“送你回来，我也该走了。”
“那你明日还来吗？”
“我...明日有事，怕是不能来。”
不来?我摇摇头，“你要是不来，那我吃饭怎么办？”
“这些银子给你，过几日我再来给你送。”陆离拿出怀中的钱袋，却不小心将香囊掏了出来。
原来他还留着那香囊，我背着手拒绝他的银子，“无功不受禄，我不要你的银子，倘若你不来，那我就一直饿着等你。”
我慌忙跑回屋掩好门，从门缝偷望着他。
陆离转身朝屋内喊道：“我尽量早些来。”
第二百四十三章 只想对你好
这个死陆离！说了早些来，都正午了还不来，八成真想饿死我，幸亏我早上出门的时候装了几块点心。
耳旁突然传来脚步声，我赶忙咽下嘴里的点心，包起剩下的塞进怀里，跑回屋吹了吹地面的尘土，躺在门口的地上。
歪头...翻白眼...吐舌头...一气呵成...
算了，还是闭上眼睛好些，省的我再笑出来，破坏当时的气氛。
提前结束修炼的陆离赶到竹林，刚到门口就见她躺在地上，舌头伸的老长，不会真被饿死了？心急如焚地跑上前抱起她放在床上，“姑娘...你醒醒。”
他手背拍在我脸上发出啪啪声，不行，我要是再不醒，那都该被他打死了。
我假装虚弱，缓缓睁开眼，捂住他还在拍打我脸的手，“我好饿，你怎么才来？”
“对不起，我未曾想到你真会没东西吃，明日我肯定早些来，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去给你买。”
“只要是你买的，我都爱吃。”我故意挪挪身子，枕在他腿上。
陆离眨眨眼，目光停留在她嘴角的碎屑，直到用手摸了摸，才敢确定那是点心碎屑，抽回被她握住的手，站起身退后几步，“怎么？点心还没吃饱？”
点心？我见他挑挑眉，向我示意一番，难道...
“啊！我要饿晕了。”我大叫一声，抬手扶住额头，翻身倒头躺在床上，偷偷抹去嘴角的点心，我怎么那么笨？吃个点心也能弄的满脸都是，这下全都露馅了。
“我走了。”
我翻身下床挡在门口，用一副可怜兮兮的眼神瞧着他，“你还没带我去吃饭，怎么就要走。”
“你不是吃过点心了么？”
我摆摆手，掏出怀中点心递给他，“这两块点心是昨日剩下来的，我等了你大半天都不来，实在太饿才吃的，你瞧，这还有一块我没吃，是专门留给你的。”
眼前的人拽着自己的袖子轻轻晃着，满脸委屈的模样，陆离摇头无奈笑了笑，接过她手里的点心放进嘴，“可想好今日吃什么？”
“吃什么都行。”见他消了气，我跑上前牵起他的手，却被他甩开。
“你对旁的男子也是这般投怀送抱？如此不矜持？”
“当然不是，那我下次注意，你要还生气，就...”
我环视一圈，跑向前面的大树，撇断一根树枝，在自己手心试了试，嘶~还挺疼，不行，要换根细的。
陆离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眼神中充满宠溺。
嗯...就这根吧，我跑回来，将树枝放在他手里，擦擦头上的汗，“我要是再对你动手动脚，你就用它打我手心，如何？”
“如此甚好。”
陆离双手背在身后，悠闲地用手指转着树枝，看得我眼花缭乱，干脆跟在他后面研究。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陆...”
“我知道你叫陆离，上次那些孩子告诉我了，我呢，嗯...你就叫瑶瑶吧，这样显得我们亲近些。”
“瑶...这个名字我叫不出口，暂且唤你小瑶。”
“那随你吧。”
嘁——上次明明叫的挺顺口，转眼就变了个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变回以前。
我仰头使劲嗅了嗅，空气中有丝丝甜甜的味道，看到街道远处那个人舀着糖浆，一套连贯又熟悉的动作，是在画糖人！
“老板，照他的模样给我画两个糖人。”
她一路蹦跳冲到小摊前的模样也似曾相识，陆离拿出银子放在桌上，“你自己吃就好。”
我举起糖人在他脸旁比了比，还真有几分相像，“谁说要给你吃了?”
“为何要两个？”
“那个要摆在屋里看，这个呢我过会吃。”我将包好纸的糖人堆在他怀里，转身跑向点心铺。
你可知糖人是会化的...陆离小声嘀咕着，一路研究自己模样的糖人，跟着她走去点心铺，发现她挑选的点心正是自己平日选的那几种。
我斟酌一番，今日他已经给我买了糖人，如果再买点心，岂不是有些过分，就是亏了我这怀中的银子不能拿出来，看来说谎话真的是要付出代价。
店里小二见她什么都没买就走了，白白浪费自己一番精力，故意大声嘲讽。
——这点心都选好了，怎么又不买，没银子就不要进来，长得倒挺漂亮，竟然是个穷鬼。
——少说几句，附近的人都认识她，她一个姑娘家住在荒郊野外的竹林木屋里都大半个月了，也没见她与谁来往，估计是个无爹无娘才搬来此处的可怜人，也就赶上现在太平盛世，这要是万一碰到山里土匪，那么好看的姑娘就可惜了，下次她再来，你送她几块点心，记在店里账上。
我与她相识也半月有余，难道她真的是为了我，才留在此处么？陆离看着她瘦弱的身影，胸口隐隐作痛。
我见他还傻站在店里，朝他招招手，“陆离！你干嘛呢？”
“方才她选的点心我都要了，还有这袋银子留在这，下次她想买什么，随便她拿。”
他走出来时，怀里抱了一大袋点心。
我用手指了指自己，“给我买的？”
“恩，不想要么？”
想要！我从他怀里夺过点心，仔细一瞧，果然都是我平日里爱吃的，“其实不用给我买那么多的...”
还没等我开口问，他紧接又拽我去了包子铺，烤鸡铺，就连糖葫芦都买了五六串，奇怪，他怎么突然善心大发？那么快就转了性子？
直到回了屋，他才肯容我说几句话，“陆离，你怎么了？虽然这些都是我爱吃的，可我吃不了那么多的。”
“你太瘦了，得多吃些。”口是心非的陆离此刻却在心中暗想，笨蛋，还不是因为我想对你好。
“恩...原来你在关心我啊？”
陆离有些不舍，但还是移开望着她的目光，装作漫不经心的回道：“你一人住在这里也没朋友，我若有空，每日都会来看你。”
我举起桌上糖人，冲他笑了笑，“不用，我现在有他们陪我，你不来也没关系的。”
“罢了...就当我自作多情。”
我说错什么话了吗？他转身就走，可焚羽剑还在屋里，我跑出屋大喊道：“陆离！你的剑忘拿了！”
陆离装作没听见，不由地加快步伐，走出竹林后才缓缓松口气，回头看着那远处的身影，喃喃道：“我肯定知道没拿剑，不然明日怎么找借口来寻你。”
夜晚，我抱着一大堆零食回到云宫，“小白，擎翼，快出来吃夜宵。”
擎翼闻声而来，盯着满桌的小食，“呦呦呦，洛瑶仙子这是发财了？”
“陆离买的，我专程带回来给你们吃。”我回来的第一件事，那当然是进屋抱抱亦乐。
“这么说来，你们相处还挺好？”擎翼叼着鸡腿靠在门口，小白也凑热闹挤进屋。
“他时冷时热的，我也说不上，而且他前些日子都没来找我，许是和钟灵在一起。”
“洛瑶，我觉得两个人之间还是不要有秘密，你亲口告诉他，总比他在别人口中听到真相，误会你好些。”
他要是知道事情的真相，当真不会怪我吗？不过阿冉说的没错，我点点头，“知道了，等过段时间，我想好怎么说，再告诉他。”
我亲亲亦乐的小脸蛋，交到阿冉怀中，“那我回去了，小白，你要好好修炼知道吗？”
“师姐，这么晚你还要走？”
我摸摸小白的头，“凡界的时辰和咱们这不一样，我下次再带好吃回来。”
擎翼拦住想追出屋的小白，“你师姐这会一门心思都在陆离身上，没空搭理你，你呢，就乖乖和我们待一起，不许去打扰他们，知道了没？”
琉璃被天帝赶出天界的事人尽皆知，无人再愿意收留她，可她性子倔强，偏偏就不肯离开，躲在天界一处荒废的屋内，每日帮新来的小仙娥做些粗俗无比的小活，以此换取些食物，如此也能让她们帮自己守住秘密。
渐渐那些小活越来越多...
望着成堆的衣服，琉璃知道今夜又将是个不眠之夜，日日泡在水里，她的手已经红肿，就连弯曲指节都会觉得疼痛难忍，为了活下去，她还是将那些难以下咽的剩菜剩饭吃了下去。
当她想到今日看到怀煦路过的那刻，便觉得一切都是值得，擦去眼泪的脸上挂着笑容。
第二百四十四章 山匪来袭
没想到昨夜下了雨，雨后的竹林带着淡淡泥土的芬芳，湖中的鱼儿纷纷露头吐着泡泡，绚丽的彩虹挂在眼前，闲来无趣，我拿出长萧，凭印象回忆着前日新学的调子，慢慢吹着。
陆离特意来个大早，顺着萧声寻去，见她一袭红衣坐在湖边的石头上。
“小瑶...”
小妖？我闭上眼，气的双手发抖，心想这是谁那么不长眼，敢叫我小妖，我回头看到眼前的人，长叹一声，哎...自己造的孽，只能自己受着呗。
我咽下怒气，微笑地举起手挥挥，“小瑶在这儿呢!”
她此刻的笑容，让陆离心中有几分确定梦境中的女子就是她。
“你怎么来了？”
“我的剑忘拿了，所以来取剑。”陆离心想好在自己提前寻了个好理由，现在说起来才能如此顺口。
“哦，剑在屋里的墙上挂着，你去拿吧。”
陆离一副不着急的模样，同她坐在石头上，抢过她手中的长萧，“你吹的也太难听了些。”
“难听你就别听，还我，它对我很重要。”我伸手去夺，可他却仗着自己胳膊长，举了个老高。
陆离细细端详着，看到长萧上刻着一个男子的名字时，微微蹙眉，将它扔了回去，没好气地问道：“不知是哪个你钟意的男子赠予你的，竟如此宝贝?看一眼也不行？”
好在我眼疾手快接住，没让它掉落在地，用衣袖小心翼翼擦了擦，“这是我爹爹的，我从未见过他，全凭此物留个念想。”
“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是...”
咦？等一下，我转过身，凑近打量着他，“方才你是吃醋了吗？”
陆离脸颊红晕，眨眨眼睛，用手向后戳着洛瑶的额头，“怎么可能，我是瞧你如此小气，想逗逗你罢了。”
哦...
见她有些失望，陆离摊开手掌伸向她，“给我。”
我虽有些不舍，但还是放在他掌心，嘱咐道：“你小心些。”
“我知道，不会给你弄坏。”
陆离站起身，双手执着长萧，修长的手指在萧孔流转变换下，从中飘出的音韵如丝，如雾，朦朦胧胧，萧声在竹林中轻轻流淌着。
说不定爹爹也如这般吹着长萧，才吸引了娘亲，眼前好像出现二人在一起的场景。
陆离轻轻转动长萧，别至腰带处，“如何？是不是比你吹的好许多？”
我用手指勾住他的腰带，“你教我吧，我也想学。”
陆离低头看着她的手指，轻笑一声，从怀中拿出树枝，“你忘了上次对我说的话？若是再对我动手动脚，便...”
那截树枝他居然还留着，实在是太丧心病狂，我嘿嘿一笑，抬起手指拔腿就跑，“是你自己把长萧别在腰上，怎么能怪我？而且你还留着那树枝做什么？”
“我数到一，要是被我逮到，你知道后果，三...二...”
陆离见她跑的飞快，故意加快数数的速度，直到看不到人影，才慢悠悠朝小屋走去。
啊——
“怎么了？”陆离听到尖叫声，慌了神，连忙冲进屋内，看到她蹲在地上，身子微微颤抖，委屈地盯着化了一地的糖人。
“我的糖人化了...”
我不是都来陪你，还要糖人做什么？陆离小声嘟囔着，拿起桌上的糖人递给她，“趁这个还好着，不如吃了。”
我把糖人摆在最显眼位置，“不吃，万一哪天你又不来了，我还能看看它。”
陆离实在不忍看她委屈，情急之下，将自己的心里话吐了出来，“我若无事，肯定每日都来。”
“这可是你说的！”趁他没反悔，我牵起他的手指，拉勾盖章后才肯作罢。
陆离举起树枝轻轻点了点洛瑶的手，“又不老实？”
我松开手藏在身后，躲去一旁，“勾手指也算？那我还是离你远点吧。”
“还想不想学了？”陆离走上前一步，拿出长萧敲了敲她的头。
我激动地点点头，“当然想学！”
没成想，这一学就是大半个月，他倒是日日来教我，陪我吃饭，有时也会与我一起放放风筝，钓钓鱼之类的，日子平淡快乐，但我们之间依旧没有进展，他总会刻意与我保持半米的距离。
最可气的是本以为他会手把手教我，可他每次都举着那截破小树枝代替自己的手，还时不时戳着我的手指，让我瞬间兴趣全无，但又不希望他走，便心不在焉敷衍着他。
陆离用树枝点着我的食指，语气略带严厉地说道：“我说你怎么有些笨！不是告诉过你，这个手指摆放的位置是错的。”
笨就笨，我又没说过自己聪明，要不是为了让你留下陪我，谁想跟你学？每日打我就罢了，态度还那么差。
见她低头，抠着手指，嘴里嘟嘟囔囔，陆离用树枝敲敲她的膝盖，“念叨什么呢？”
我揉揉膝盖，举起发红的食指，“我知道自己笨，你不想教的话就不要教好了，你自己瞧，我的手指都被你打红了，如此就罢了，你还凶我！那我得多害怕！害怕肯定是要出错的啊！”
眼前的人撇着嘴，泪水啪嗒啪嗒掉着，话音刚落，她抹着眼泪转过身去。
陆离有些心疼，蹲下身子，摊开手掌，将树枝递给她，轻声唤道：“小瑶...”
“你才是小妖！你全家都是小妖！”
她的态度怎么变得那么快，前一幕还哭的梨花带雨，这会又生了气，陆离轻叹一声，从怀中掏出药膏放在桌上，“那我先回去了，这是药膏，你抹上就不疼了。”
他怎么又要走？想到我日日在此等他，可他依旧对我不冷不淡，顿时对自己没了信心，要走就走，我准备将他推出屋，又想起手不老实会挨打的事，只能摆摆手将他赶出屋，“走走走！我还不惜得留你。”
我做错什么了？该不会是每日见我，所以生了厌烦之情？就知道她说喜欢我的话是虚情假意，仅一月而已，就变了心，奈何自己对她的心意确日渐明晰，竟盼望时时能见到她，罢了，不如过几日再来？
近日修炼时，魂不守舍的陆离总是会想起洛瑶的身影，越是想凝神聚气，却越心烦意乱，只好作罢，走出屋望着那轮圆月，“我们已有五日没见，不知你可还好？”
来到凡界的陆离，看到向来夜不闭户，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竟然屋门紧闭，路人神情慌张，行色匆匆。
陆离随手拉住身旁路过的人问道：“今晚这是怎么了？人都去了哪里？”
“公子，你还不知道？山匪进城了，抢了不少钱财和姑娘朝山里去了，你也快些回家躲起来吧。”
陆离回头看向山间点点火光，也顾不上眼前的人，使出仙术瞬身离开，余下那惊慌失措的路人揉着眼睛，大喊道：“撞鬼了！”
竹林木屋的门敞开着，屋内昏暗一片，陆离走进屋看到遍地狼藉，桌子被掀翻在地，被子和衣裳满地皆是，却没有她的身影。
门外鬼鬼祟祟的人影闪过，陆离幻出赤霄弓箭射去，百米外那身影倒地不起，原是一个小山匪，偷偷拐回来想再将屋内搜一圈，找找值钱的东西。
“屋里的姑娘被你们带去哪了？”
山匪龇牙咧嘴捂着流血不止的大腿，疼的满地打滚，“公子，小的实在不知，抓来的姑娘都被二当家带走了。”
“起来，带我去你们的山寨。”
“哎呦，我腿受了伤，动弹不了，而且俺们山寨有规矩，带外人回去那就是死路一条。”
陆离抬脚踩在山匪腿上的伤口，“那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别别别，我这就带公子去。”
第二百四十五章 夜闯山寨
小山匪故意将陆离引进埋伏，四周涌出的人将他团团围住，顾不得与之周旋，不费吹灰之力，陆离已将山寨土匪杀了大半，那小山匪知道此人绝不简单，也不敢再耍花招，带着他来到寨内，胆怯指着不远处的小屋，“带回来的姑娘都被关在那里。”
陆离推门而入，扫视一圈，瑟瑟发抖，抱在一起的姑娘们。
他提起小山匪领子，“她不在这，还有没有其他关押的屋子？”
小山匪摇着头，“没有了，真没有了。”
见他不像山匪，她们小声补充道：“公子，方才有个姑娘被一个长满胡子的大汉带走了。”
“门外的山匪已死，你们现在都可以回家去。”陆离砍断绑着她们的脚链，不敢再耽误半刻。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姑娘们跪在地上不停磕头谢恩。
“我劝你还是别进去了，那是我们的大当家，斧子玩的可是出神入化，就是天上的神仙来了都得怕几分，再说这人都被送进去快一时辰，估计这会...你我都懂，就不用我细说了吧。”
小山匪死死挡住门口，陆离抬腿踹向他胸口，连带着屋门被撞破，他当场脖子一歪，没了气息。
那大当家衣衫不整扫过门口站着的人，不慌不忙用铜镜照着自己被抓花的脸，“看来你是她相好？你单枪匹马能闯进我山寨也算个英雄，我还挺欣赏你，说不定能把人还给你，不过兄弟你来晚一步，她死了。”
扫过床幔下露出半截手臂，手腕处深之见骨的伤口正滴着鲜血...
陆离身体微微前倾，眼前猛然一黑，差点倒了下去，胸膛剧烈的起伏，肩膀不停地抖动，眼神中夹杂着愤怒和悲伤，他慢慢走向床榻，微凉的指尖掀起床幔......
眼前人分心，正是好机会，大当家抡起巨斧向他砍去，陆离覆手之际，巨斧已在自己手中，一声惨叫后，大当家脑门正中一把巨斧，缓缓倒了下去。
床幔落下，陆离命其余的山匪将那女子安葬后，索性便屠了整个山寨。
阿冉拉住喝得酩酊大醉的洛瑶，“你喝了那么多酒，这样回去，我们怎么能放心？”
“今日亦乐满月，多喝些因为我开心嘛，回去还是要回去，明日陆离万一来寻我，看不见我，他会伤心的，我走了。”
擎翼跟在她身后，远远地护送到竹林，看到门口的陆离，露出坏笑一路跑走。
陆离整夜坐在门口等着她回来，虽然山寨那女子不是她，但深更半夜又能跑到哪去？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晃晃悠悠出现在眼前。
我绝对是在做梦，所以才能看到他坐在门口等我，我摸摸他的头走进屋，“你怎么还跑到我梦里来了？”
我为她提心吊胆，她倒好，竟跑去喝酒，陆离红着眼眶，站起身转过她的肩膀质问道：“去哪了？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刚刚我以为那山寨里死的是你！”
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在我的梦里，还能轮的到你凶我？我用手推开他的脸，一头栽倒在床上，“你才死了呢，别吵我，我要睡觉了。”
陆离拽起躺着的洛瑶，“起来，我问你为何要喝酒？”
“因为亦乐满月，白乎乎，胖嘟嘟，多可爱，我开心自然就多喝了两杯。”说着我还止不住打了几个酒嗝，用手锊了锊胸口顺顺气，困意来袭，我闭上眼睛。
满月酒？陆离瞪大了眼珠，手指捏住她下巴抬起来，“亦乐是何人？你有孩子了？”
无心在意他问了些什么，不过就是场梦，我敷衍地点点头。
“你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既然你都有孩子了，为何还说喜欢我？”
喜欢？听到这个词，我睁开眼来了些精神，伸手摸了摸他的鼻梁，冲他嘿嘿一笑，“亦乐是阿冉的孩子，陆离，我喜欢你...贼喜欢...”
陆离拔开她的手，“罢了，等明日你酒醒了再说。”
我摇摇头，跪在床上，抓住他的衣袖，“你别走，我都好几日没见你，就连那糖人都化的认不出你模样，而且我还要与你...”
见她低着头，伏在膝盖上没了声，好像是睡着了，陆离坐在床边推了推她的脑袋，“你方才要说什么？”
嗯？说什么呢？我挠挠脖子，吧嗒吧嗒嘴巴，完全忘记自己想说什么，抬眼间，目光直直落在他俊秀雅致的眉眼上，眼底写满了缱绻温柔。
现在想起来了！我搂住他的脖子向床上推去，顺便握住他的手，紧紧扣住，不让他跑走，“与你儿女双全。”
“给我下去！”她的鼻尖蹭过自己的脸颊时，心跟着狂跳不止，在她靠的更近前，陆离连忙扭过头避开，倏然间，她软弱双唇便落在自己的脖颈。
陆离动动手指，使出仙术后，洛瑶便歪头倒向一旁，他长舒口气，自语道：“日后绝不能再让她饮酒。”
可当陆离侧头看着她时，竟有些情不自禁凑得更近了些，贴上她的额头，温柔地回道：“我也喜欢你。”
替她盖好被子，陆离将凌乱的屋内收拾了一遍，才趴在桌上小憩。
小白龙...
听到耳旁的声音，陆离有几分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吗？她为何会知道我是白龙？望着床榻上的她，睡姿奇葩，整个身子横了过来，头搭在床边倒吊着，头发散落，若不是自己醒着，怕是第一眼真能被她吓到。
陆离挪了挪她的身子，直到帮她恢复正常的睡姿，自己倚靠在床边闭眼休息。
“早。”我看见眼前的人，微微一笑，翻过身去。
不对!昨天晚上的梦不会到现在都没醒！我一股脑翻起身，双手挡在胸前，“你怎么来那么早？而且还趁我没睡醒就到屋里了？居心何在？”
“起来，吃饭。”
桌上摆好了粥和小菜，我被香味吸引，翻下床坐在凳子上，手里已经拿起筷子。
“漱口，洗脸去！”
“洗就洗，凶什么凶。”我朝他吐吐舌头，洗漱好又坐回桌前，抬眼就看到他脖子上的吻痕。
“陆离，你昨晚是不是去喝花酒了？然后怕我发现才一大早就来这里？”
“为何会如此问？”
看他面不改色，云淡风轻的模样，令我更加确定他形迹很可疑，本想拍桌而起，与他拼个你死我活。
可擎翼告诉我，男人偶尔去放松很正常，不能管的太严，更何况他还没说过喜欢我，那怎么能管得了他。
绝不能一开始就把他吓跑，我翘起腿抖了抖，给他分析道：“陆离，下次你得伪装好些，实在不行就涂点粉遮一遮，你瞧那脖子上的吻痕，我很难不发现，你想去花楼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得注意自己言行，要不下次带我一起去，我们互相有个照应，岂不是挺好？”
“那你觉得给我留下这个吻痕的女子如何？”
我都装作如此大度了，这已经是我的极限，可他还好意思让我评价那个女子？完全不在乎我的感受。
我翻他一记白眼，“不如何！一看就是那种极其轻浮，没脸没皮的女子，你说吧，是不是她强迫你的，用不用我帮你报仇？”
“的确是她强迫于我，报仇就不必了，但你形容的很好，看来你很了解自己。”
“那是自然，我肯定了解...”
自己？难道是我昨夜醉了酒，对他图谋不轨？
——我还要与你儿女双全呢。
这句话不停在耳边萦绕，断断续续回想起些许片段，我撑头挡住脸，不敢多看他一眼。
“怎么？想起来了？”
“那个...我不是没有经验嘛，下次注意！”机智的我给他演了一遍那日回放，看他怎么说。
陆离想起昨夜她扣住自己手指的情形，冷哼一声，“我看你经验很是丰富，动作娴熟，语言轻佻，莫非是与谁实践过？”
呵！他怎么连自己的醋都吃？更何况这些我还都是跟他学的呢！
我谄媚一笑，搭上他的手背，学着平日擎翼向阿冉做保证的语气回道：“人家只馋你身子！”
陆离被嘴里的饭呛到，止不住咳嗽，还不忘在屋内找着那根树枝。
我扑在他脚边，抱着他的腿，“不是！不是！你别打我，陆离，你听我解释！这个馋就是指...”
“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自圆其说！”
想了片刻，都不知该如何解释，干脆破罐子破摔，坐在地上哭了起来，“还能指什么？我本来就喜欢你，第一日不就告诉过你？你倒好动不动就不来，留我一个人在竹林，我当然馋你身子，那也只不过是想时常见到你而已，你若不喜欢我，还不如直接说好了，我也能死了那心。”
“你说的当真只是这个意思？”
“不然你还以为能是什么？”没想到他还是那么好骗。
陆离蹲下身子直勾勾望着我，“除我之外，可曾对旁的男子说过此话？”
“这个我发誓没有，你放心，我...我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女子，既然昨晚我与你有了肌肤之亲，那肯定会嫁你，你这就回家准备准备，择日迎我拜堂。”
“你究竟在胡说些什么？”
我爬起身推着他出了门，“不明白你就回去想想，明日再来，从现在起我闭门思过，对昨晚自己所犯下的罪恶之行深深检讨。”
好端端被推出屋的陆离一头雾水，心想她许是害羞缘故，那总得给她一个台阶。
“念你态度诚恳，便不与你计较，你好好反省，我明日再来。”
第二百四十六章 表明心迹
回到崖边，陆离看到站在门口的青涟，面露不悦，“何事？”
“前些日子钟灵公主生了重病，吃了许多草药也不见好，人也跟着消瘦一圈，求殿下跟我回去看看吧。”
若我和小瑶在一起，想办法让她升仙是个问题，可钟灵也是个问题，总不能继续拖着，陆离思虑一番，随青涟回了湖底，决定与她说明白。
陆离用余光扫过钟灵那红润的脸蛋时，就已猜到她在撒谎，青涟端着药碗递到他手中，掩好屋门后离开。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青涟说你消瘦许多，我倒从未见过有人生了病，还能长出双下巴，想来你近日过的还不错。”
钟灵仰头收回下巴，睁开眼，撒着娇细语道：“我是骗了你，那还不是因为你好久都没回来，我整日在湖底无事，只能吃东西打发时辰。”
当钟灵看到陆离脖子上吻痕时，脸色一沉，愤怒地朝他脖子上抓去，与方才柔弱的样子判若两人，“我可算知道你留恋凡界不肯回来的原因，你认识了哪个凡界的女子？跟她好上了？你就如此作践自己，非要去找个凡人？”
陆离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推向一旁，“凡人又如何？我会想办法渡她升仙，即便不成，我会每生每世在凡界等她轮回。”
“我为了你，将全族性命都搭了进去，你就如此待我！”
“我早已打听清楚，龙鱼族并未被灭，他们只不过择址搬离这里，若想拿回兵权，我替你夺回来就好，但你休想再骗我。”
钟灵伏在他脚边，想尽办法极力辩解，“陆离，你只是受伤后，不记得我们的感情，我没有骗你。”
陆离蹲下身子，不带任何感情掰开她的手，“我与你有没有真心相爱过，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留住他，这次钟灵没有撒泼，反而很平静，“既然你不愿意与我在一起，那就去帮我夺回龙鱼族，你的自由用兵权来换。”
陆离停下脚步，心里乐开了花，如此一来，自己也就能与小瑶光明正大在一起，不会再有任何顾虑，“好，我现在就去。”
待陆离走后，青涟扶着趴在地上痛哭的钟灵站起身。
“青涟，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好不容易从洛瑶手中把他抢回来，他怎么又会跑去喜欢上凡界女子？我不相信，你去帮我打探清楚，看看那女子究竟是何人？直接杀了她！”
“公主，你别着急，我一会就去，可你让殿下帮你夺回兵权，那天界不就发现他还活着？”
钟灵抹去眼泪，高傲的昂起头，“既然我得不到，那就毁了他，那女子死后，是我给他的最后机会。”
他若还不肯跟我和好，我就告诉他所有事情的真相，以他的性子定会去天界，那怀煦不会轻易放过他，仅凭一己之力，他如何跟天界抗衡，你说到时候他还能倚靠谁呢？
总算摆脱钟灵独裁的新任龙鱼王，日子过得悠哉舒服，对怀煦唯首是瞻，却毫无半点真才实干，为了讨好新天帝，正在搜寻各色美人。
——不好了！太...太子殿下来了...
龙鱼王抬手拍去他的头，“太子殿下？我看你是没睡醒，他都死了大半年，你见到难不成还能是鬼...”
鬼呀！龙鱼王抬眼果真看到门口站着的陆离，扭头藏在桌底，像个鸵鸟似的埋着头，露出整个后背，浑身哆哆嗦嗦，“太子殿下，昔日我们无冤无仇，你可是有何未了的心愿，小仙定会帮您完成，但小仙胆小，您就别吓唬我了。”
身后半点动静都没有，这只鸵鸟才算出了洞，看到门口的人消失不见，长舒口气，肥硕的身体坐在地上。
如此胆小怕事的人也配当龙鱼族之主？本来帮钟灵夺回兵权还有些愧疚，现在倒彻底打消，早已移到正殿位置的陆离无奈摇摇头，用手指敲敲桌子，“别找了，我在这。”
“太子殿下...”
懒得听他说太多的陆离先发制人，引入话题，“闭嘴！我没死！本着先礼后兵的想法，我先与你谈谈，我要你把龙鱼族兵权交给钟灵，可有意见？”
“殿下有所不知，天帝特赦我们龙鱼族，怎么能再次背叛？”
“何谈背叛?只是让你把位置让出来而已，你若不愿直说就好，我不勉强。”
龙鱼王犹豫半天，不敢再得罪怀煦，小声回绝道：“小仙...不愿意。”
见陆离面色平静点点头走出屋，龙鱼王擦擦额头汗珠站起身，连饮几杯茶水压压惊。
“那就快点出来，你赢了我，或者我杀了你。”
“殿下，多有得罪了。”龙鱼王一声令下，大门紧闭，四周涌出众多虾兵蟹将冲上前。
陆离赤手空拳，甚至不使用仙术，轻松躲闪着他们手中的兵器，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却点到为止，没伤及任何一兵一卒。
半炷香后，龙鱼王如条胖头鱼般躺在地上气喘吁吁，除陆离外无一人再站着。
“那你们收拾收拾，今日之内就搬回去。”
陆离拿着兵符走向门外，龙鱼王抓住身旁的人，“快去禀告天帝，偷偷的从后门去，别让他发现。”
“这...”那小兵低头，怯生生用手指了指前方的位置。
呦!龙鱼王捂住胸口，拉住正蹲在自己面前的陆离，“殿下，小仙错了。”
“无妨，你想去便去，我不生气，只是我想问你要些东西。”
片刻后，陆离提着满满一袋鱼虾心满意足离去，自语道：“她肯定爱吃。”
算算凡界的时辰，竟已过去两日，陆离赶了个大早来到竹林，看到她坐在湖边一遍遍练习，比起前几日杂乱无调的萧声，今日倒显得有序悦耳许多。
当陆离走近些时，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子向她走去，坐在她身边。
“洛瑶，要不晚上你还是回云宫住，这小木屋漏雨有些严重，我虽然暂时修好了，下次说不定还会漏，万一再塌了...”擎翼说完，环抱双臂，抖抖身子，打了个冷战。
“擎翼，你少说几句触我霉头的话不行啊？”我翻他一个白眼，解释道：“凡界时辰太短了些，我若回云宫，怕是被子还没捂热又得赶回来，万一陆离来的时候，发现我不在，该怎么办？”
“你对陆离兄还真是一往情深。”
“那是自然，我们凤凰呢，一生只会爱上一人。”我得意望着他，余光扫过站在远处的那个身影。
“糟了，陆离来了，他那么爱吃醋，看到你指定误会，擎翼，你快点消失。”我提起裙子飞快奔向他。
“还真是抱歉，我打扰你们了。”
见他扭头就走，我想也没想，冲上前跳到他的后背，搂住他的脖子，“你别走。”
“给我下去，再不松手，我...就真的揍你了。”
“就是揍我，也不松手！”
力气没有他大，还是被他强行掰开我的手，将我甩了下来，我只好搂住他的腰，如果不小心让他跑掉，那我肯定再也找不到他了。
陆离低头扫过她发红的手臂，不忍心再拉扯她，深吸一口气，平静地问道：“你既然说喜欢我，为何又有旁的男子出现？你究竟对几个男子说过此话？敢问姑娘，我又排第几个？”
“只有你一人，是昨夜下了大雨，屋顶漏水，你又好几日没来，我等不到你，只能找人来帮我修修，不信我带你去看。”
我拽着他的衣袖走回屋指着床榻，“你瞧，我的被子都湿了，害的我一晚上都没能睡觉。”
因为钟灵的事，才耽误几日没来，倒让她受了委屈，陆离心里有些愧疚，却又不知道怎么表明心迹，干脆转移视线，自顾自抱起床上的被子晾在院子中。
他怎么不说话？好歹也应该说句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之类的，不过想起方才我抱着他的时候，那种久违又温暖的感觉还令人有些怀念，不论怎么说今日都赚到了。
我拿起枝条走出屋，双手奉上，“方才我的手又不老实，哦，还有腿，要不打我两下出出气？但你得下手轻点，我怕疼。”
我乖巧地朝他眨眨眼睛，偷偷瞄着他，心想我都这样说了，那他应该就不会再打我了吧。
下一刻他居然接过我手中的树枝，我倒吸一口凉气，不会吧！看来我还是高估自己的地位，可这话都说了出口，还能怎么办。
我闭上眼，抬起双手，“你打吧。”
她眉头轻蹙，耸起肩，微微缩着脖子，陆离抿唇一笑，把手中的树枝掰成两截。
听到声响，我睁眼望着他，不解地问道：“怎么把它掰断了？”
陆离轻轻一刮我的鼻尖，“不舍得打你。”
“前些日子你打的还挺顺手，怎么没见你说这话？”
从她揉着鼻子的这刻起，陆离万分确定眼前的人就是梦境中的女子。
他一动不动望着我，令我更是心慌，“怎么？心虚到说不出话...”
还没等我说完，他竟然主动牵起我的手，将我拥入怀中。
只一瞬，就已沦陷，我知道我的小白龙回来了。
“小瑶，我总是在梦中见到一个女子，虽没能看清她面容，现在便知我已找到，你曾在梦里问过我，有没有想你，我现在就回答你...”
听着是挺感动，就那句小瑶，让我很是别扭，老觉得他在骂我小妖，正想着，一只手缓缓抬起，遮在我眼前，将我的视线完全挡住。
陆离微微垂下头，轻啄她双唇后很快离开，凑近她耳畔低语：“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我感觉到自己心尖都在发颤，但很快压下心底的几分悸动，努力平复思绪，挪开他遮住我眼睛的手，他的眼里泛着撩拨人心却丝毫不显轻浮的笑意。
我故作镇静，偷偷将兴奋到发抖的双手背在身后，将额头抵在他胸口，“我也是。”
第二百四十七章 聊以新颜待今朝
半时辰后，我看着摆在桌上的两大盆鱼虾，馋的口水都快流了下来，“你怎么知道我爱吃鱼和虾？”
“这世上还有你不爱吃的东西？小馋猫？张嘴！”他将剥好的虾一股脑全塞进我嘴里。
猫喜欢鱼，可我喜欢你啊。
“恩，我也喜欢你，咽下去再说话，小心别噎着。”
嘿嘿，这段日子以来他还是头次那么直接说喜欢我，这一笑险些掉出嘴里的虾仁，连忙捂住嘴巴，见他光顾着喂我，自己却还没吃半口，我摆摆手，“我来剥，你吃。”
“等你吃饱了，我再吃。”他抬手擦了擦我的嘴角。
“那怕是你要吃不到了。”我指了指醋碗，张大嘴巴继续等着他的投食。
陆离轻轻一笑，将虾沾了沾醋后才放在她嘴边，“看着挺瘦，倒是挺能吃，不知道肉长到哪里去了？你若爱吃，那以后我每日都带给你，你多吃点也不至于如此不...”
他一言难尽的目光上下打量我一番，最后停留在...
我双手交叉遮挡在胸口，不用多想，我都知道他要说什么，不争馒头还得争口气，我一口咬住他的手指，直到他脸上露出满眼惊恐的表情，我才肯松口，“你要是再敢说那个词，我就跟你拼了，不是你死就是你死！”
陆离眉头微蹙，甩了甩被咬的手指，“合着无论如何都是我死？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我拽过他的手揉了揉，懒得接他话茬，“我不知道！总之不是什么好词，明日我便去淘几个凹凸有致的陶瓷花瓶回来，通通都摆在桌上，让你一次看个够。”
“你这不是知道我要说什么？”陆离将手背扶在鼻下，挡住自己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
“还好意思笑！”我故意扭过头去不搭理他。
“别生气，我错了还不成？不管你变成何种模样，即便你我二人年过半百，头发花白，我也不离不弃。”
哦？他这番话倒让我有些受宠若惊，我抬手搭在他的额头，奇怪，也没有发烧。
“你前几日还嫌弃我到不行，为何今日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该不会是你生了病？”
陆离趁其不备，微微偏头吻在她手腕的内侧，抬起头眉眼带笑望着她，“因为我想与你一起儿女双全。”
我惊慌失措把胳膊藏在身后，瞪着他，“你...你你你干什么呢！要么一本正经的拒人千里之外，要么就没脸没皮，极其不正经。”
“说谁呢？这话旁人说也就罢了，你说合适么？”陆离不慌不忙地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吻痕，见她脸颊红晕，便不再继续逗她。
“小瑶，你相信有神仙的存在么？”
嗯？难道他这是要告诉我自己的身份？可是天界明确说过不允许泄露天机，违反天规是要受罚的，他不会不知道。
“举头三尺有神明，我当然信了。”
“那你想当神仙么？”
听他这样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凡人寿命不过几十载，我又能瞒他多久？可如果他知道往日的事，会恨我吗？我不敢想，也不敢赌！
我摇摇头，搂住他的脖子，深怕眼神会出卖自己内心的不安，“不想，当神仙也许还不如做个凡人开心，我只想和你在竹林小屋过我们的日子。”
陆离轻抚过洛瑶的头，“好，那下一世我们还在这见。”
九重天上——
龙鱼王扶着受伤的腰，小步挪着走进九霄宝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上参了陆离的种种罪状。
“你已在龙鱼族半年，论威信和谋略你都比她略高一筹，自然不用忌惮，钟灵不过女流之辈，徒有虚名罢了，大家会听谁的话，你心中有数。”
“光是钟灵，小仙自然不怕，可那不是还有二殿下给她撑腰，你瞧小仙的腰就是被他所伤，陛下你可不能不管啊？”
“他已被除去仙籍，本座如何管得了他，随他去，至于龙鱼族的事，日后不论任何事宜，你都来向本座汇报后再去做，不用理会钟灵，没别的事就下去吧。”
整日忙碌，疲惫不堪的怀煦端起茶杯，却发现竟然一滴水都没有，不由想到琉璃在的时候，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现在也不知道她过的如何？
思绪被哭啼声打乱，钟灵哭天抹泪的闯了进来，不用多想她也是来告状的。
“怀煦，你只知道每日处理政务，是不是忘记管自己的女人了？洛瑶竟然敢装成凡人，在凡界又跑去勾引陆离，他现在都已经不回来了。”
钟灵听到青涟告诉自己那凡人女子是洛瑶时，吃惊到下巴险些合不上，脸色铁青，恨不得将她连皮带骨头都活吞了，思来想去，只能跑来天界告状。
难怪几日没在云宫看到她，怀煦扫过钟灵，淡淡启唇，“再敢口不择言，以下犯上，本座便治你的罪！听懂了没？”
钟灵一愣，瞬间老实了许多，恭敬地跪在地上，还不忘哭诉自己的委屈。
“忘川水都给了你，你自己留不住他人，让本座又能怎么办？”
“我自然是有办法，就怕你不肯，舍不得洛瑶那个狐狸精，我要是想除掉她呢？”
“你如何留住陆离，本座自是不管，也管不着，但你敢伤及洛瑶半分...”
“行了！别说了！我不想听！我不伤她还不行？”钟灵打断怀煦的话，忿忿不平转身离开，在路过拐角处被一只手拽去。
“大胆仙娥！你是谁？”
“钟灵公主，是我琉璃。”
钟灵扫过她面黄肌瘦的脸，嫌弃地掸掸衣袖，阴阳怪气道：“是你？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脏死了，还那么臭！怎么？怀煦他没纳你当侧妃啊？”
“钟灵公主，您就别取笑我了，我哪有那个好福气。”琉璃垂着头，搓了搓手上的疤痕。
琉璃想起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钟灵公主，我有法子能让二殿下回到你身边...”
钟灵听到此话，也顾不得干净，俯耳贴在她唇边，神情越显凝重，直到她说完这法子后，迫不及待地反问道：“你说的法子成吗？冥王真能帮我？”
“琉璃不敢骗你，我也希望他们二人能分开，这样洛瑶也许就能回到陛下身边，不管如何，钟灵公主一定要试试。”
眼下也就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钟灵迫不得已答应她的提议，“那就听你的试试。”
待钟灵走后，琉璃笑中带泪回到那破败不堪的小屋，继续搓洗着那堆积成山的衣裳，“陛下，我知道你心软，那就由琉璃做坏人，帮你抢回洛瑶。”
一连吃了多日鱼虾，我光是看到湖水都想吐，趁他没来之前，不如上山逮只山鸡回来烤着吃，岂不是件美事。
陆离看到她背着弓箭进了山，心生好奇跟上前，没想到她还会射箭。
我拉满弓向树梢落着的山鸡射去，苹果我都能射中，何况区区一只...
可我忘了最重要的，那就是苹果不会飞啊，就差那么一点。
嗖——眼前飞过石子，山鸡在空中扑打着翅膀应声倒下。
我回头看见陆离靠在树上，手里抛着石子，“你什么时候来的？”
“早就来了，看了你好半天，你这箭射的属实不怎么样，过来，我教你。”
陆离变幻出赤霄弓箭，扶着她的手拉满弓。
不行！那是只白兔！我不由自主想起若芙来，连忙移了位置，箭离弦发之际，还是射中百米开外的兔子，它的腿被箭所伤，无法动弹。
“不许伤害它。”我抱起小兔子朝山下走去。
陆离茫然的眨眨眼睛，跟在她身后，“你怎么了？”
我偷偷擦去眼泪，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我以前养过白兔，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她现在不在了...我一看见白兔就想到她。”
“你喜欢那就养着它，不如我再去给你捉几只回来。”
哎？不用了！我话还没说完，他就跑了个没影，我回屋帮白兔包扎好受伤的腿，抱着它坐在门前。
一时辰后，陆离怀中抱着一窝白兔向我走来，脸颊和衣服沾满尘土。
“你该不会把人家连窝都端来了？”
“我有你说的那么坏么？我发现大兔子死在离窝不远的草里，脖子上还有被咬的伤口，估计是从狐狸嘴里逃生，但还是没能坚持到回窝，我寻了半天才发现这窝小兔子，我就是不捉回来它们也会死，干脆全给你带回来。”
我被他认真解释的模样逗笑，用衣袖擦了擦他的脸，“那你为何自己弄得脏兮兮？”
“你不知道兔子窝深，我又怕伤着它们，全靠手刨才救出来。”
为了瞒着洛瑶，陆离不使用仙术，整个下午都蹲在院内刨土挖坑，直到傍晚才将小兔子们放了进去。
我将采来的新鲜嫩草都洒了进去，看着它们吃的津津有味，每日活蹦乱跳的模样，我也跟着开心。
陆离从身后轻轻抱住洛瑶，牵起她的手，“只要你喜欢，我什么都能给你。”
第二百四十八章 醉卧美人膝
酒足饭饱，我带着他来到湖边，平躺在草地里看满天繁星，“陆离，你不在的时候，我经常一个人躺在这，你瞧，那颗星星是你，这颗是我。”
“为何你的那颗星星比我的亮了许多？”
嘁...连星星也要和我争，不愧是小气龙。
既然他那么诚意的发问，那我自然也要认真地向他解释道：“你的星星不常出现在夜空，每隔两日才会发出淡淡光芒，而我的星星平日也不会发亮，最神奇的是唯有你的星星出现，它才变得那么明亮，就像我和你一样，只有见到你，我才会开心，所以你得经常来看我...”
是么？陆离侧头静静打量着星光下的她，眼前悦目佳人，如月般弯弯的双眸里盛着笑意，轻颦浅笑如她，温柔几许如她，至真至纯也如她。
陆离翻过身，双臂环上洛瑶的腰，附在她耳边吹气，“我再也不走了。”说着轻咬她的耳廓又在唇上落下一吻。
我交叉双臂停在他脖颈处，反客为主，顺势推倒他，一瞬便沉溺在他含情脉脉的眼睛里，比天上那抹月色还温柔，我轻啄他的双唇，趴在他胸口小声回道：“正合我意。”
微风拂过，繁星似锦，他闭着双眼枕在我的膝上，还不忘嘱咐要时不时帮他赶赶蚊子，我甩着发酸的手腕，“陆离，我的腿都麻了，你该不会是睡着了？我们回去吧。”
想到那张床榻又挤又小，陆离开始有些后悔答应她不走了，只能躺在这消耗时辰，“你不懂，这叫醉卧美人膝。”
我挠了挠被蚊子咬到发痒的胳膊，挪开他的脑袋，“那你慢慢卧着，我困了，要回去睡觉，再不走蚊子都快要将我吃了。”
陆离坐起身，有些犹豫，“那我先回去，明日再来。”
恩？我拉着他反问道：“你不是说好不走了吗？你放心，我不占你便宜，还不成吗？”
“你这话是不是说反了？我们究竟谁更吃亏？”陆离纵有万般无可奈何，但还是被洛瑶一路拽着回了屋。
为了防止他偷跑，我特意让他睡在里面，可他背对着我，一句话也不说。
“你要是觉得别扭，我可以睡地上。”
“不用。”陆离平躺过来，将胳膊搭在洛瑶身上，制止她起身。
我扫过他压在我胸口的胳膊，提醒道：“那个...你压到我...”
陆离侧头一看，连忙抬起手臂，“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
我侧过身向他挪得近了些，习惯性拉过他手搭在我的背上，“没事，睡吧。”
陆离轻轻一笑，倒也不吃惊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好似条件反射般轻轻拍着，待哄她入睡后才缓慢闭上眼。
太阳爬的老高，他还躺在床上不肯起来，我趴在床边，小心翼翼取开他搭在脸上挡光线的胳膊，“陆离...你瞧，我有个好东西给你。”
“什么？”陆离睁开眼，见她鬼鬼祟祟从身后拿出手举在自己眼前，定睛一看，翻起身跑下床，“谁让你拿它的？我不喜欢蜘蛛！”
他虽没了记忆，但喜好厌恶的东西还是一点都没变，我捧着蜘蛛离他更近了些，“我拿走也可以，那总得付出才有回报？所以你是不是得...”
我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向他示意。
“你能不能注意些自己的言行！好歹是个女子，如此轻浮，我不亲！”陆离红着脸转过身，比起我，他倒更像是个大姑娘。
可他越是如此，我就越是想逗他，“好吧，你既不愿意，我不勉强，那你就亲它吧。”
等等！在她举着蜘蛛靠近自己前，改变主意的陆离轻咳一声，凑在她脸颊旁...
我顺势转身，高高扬起下巴，角度正好，果然如我所料那般，他柔软微凉的双唇刚好贴上我的嘴，看着他惊慌失措又无奈的表情，我此时的心情快乐到无法用言语表达，喜悦之情爬上眉梢。
陆离回过神，知道自己中了计，一步步走向洛瑶，直到将她逼到床边，手指挑着她的下巴慢慢抬起，“你可曾对其他男子也这般过？”
他不是应该更害羞？怎么变了副嘴脸，我摇摇头，“没...没有。”
陆离脸上挂着的笑容透露出几分不怀好意，他侧头靠近我的脖颈轻柔地蹭了蹭，“你是在考验我的定力么？”
他暖暖的鼻息扑在我脖子，就连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让我一时不知所措，不是我在调戏他？为何突然反过来了？
我尴尬笑笑，缩着脖子躲开，“陆离，我们是不是该喂兔子了？”
“那便暂时饶你一回，再有下次，有你好看！”
“您的恩情，小的没齿难忘。”我背起门口的竹篓，捂着略微发烫的脸，头也不回冲上山。
午后我拔完兔草回来时，屋里多了张地铺，看来他打算单独睡，如此也挺好，至少他不会再想着离开。
陆离取下洛瑶背着的竹篓，端着茶水递给她，见她一直盯着身后的床榻，开口道：“我担心挤到你，影响你休息，以后我睡地上。”
“陆离，我知道自己睡姿不太好，你要是执意如此，其实分开睡对彼此都好，对不对？”
回想起昨晚的遭遇，陆离心里暗想岂止不太好？简直是无可救药，但总不能真的怪她。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知道，睡地上对腰好！”
腰？这两者有什么联系？他的答案未免太过敷衍。
“没关系的，我不会在意，走吧，我们去喂兔子，然后呢，还得去戏园，我今日想看戏。”
——戏园内
台下叫好声连成一片，陆离静静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桌上的点心如自己梦境中完全相同，心中不免有些怀疑，“小瑶，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难道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了吗？可我怎么会那么害怕，如果他记起往事，真的不会怪我？
我心虚的摇摇头，“不认识！但我总在梦里见到你，书上记载的传说里不是提到过冥界，许是前世我们就在一起，过奈何桥时忘了饮忘川水，所以呢，你别乱想了，我们看戏吧。”
前世？她是凡人之躯，想来上一世我们也是如此在凡界相遇相知，只是我忘了而已，陆离独自琢磨一阵，毫无顾忌选择相信眼前的人。
见他脸上露出笑容，我知道他没有怀疑，希望我能多瞒着他一段日子。
钟灵听了琉璃的话，独自来冥界找到冥王羡祁求助。
听到她此行来意后，羡祁连眼皮都懒得抬起，冷幽幽的声音飘来。
“本王真的很是厌恶你天界之人，那怀煦曾允诺，终有一日会让我亲手杀了陆离，自他坐上天帝之位，无非就赏了些没用的东西，还要挟我不许动陆离，可是演了出兄弟情深的好戏，合着好人坏人都让他一个人演了，到头来我竹篮打水一场空，现在你又让我帮你？真当本王愚笨？”
“你被怀煦骗了，我又何尝不是？我失去全族也没能留住陆离的心，你恨他，我也恨他！那我们为何不联手让他更痛苦。”
钟灵想到接下来的话，双手兴奋到发抖，目光炯炯有神，紧接着叙述道：“如果冥王能提供我想要的东西，让他恢复记忆，失去至亲，失去地位，而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挚爱联合自己的哥哥亲手策划，你猜猜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你无非就是嫉妒洛瑶，本王不讨厌她，所以不会给你想要的东西，就不留你用晚膳了，请自便。”羡祁不感兴趣地离去。
“等等，我还没说完，你不是想看陆离痛苦吗？那不如我们就这样...”
钟灵提着裙子跑上前，小声附在他耳边说着自己的计划，直到羡祁的眼神中也闪着光亮。
花叶永世不相见的彼岸花顺着微风摇摆，好像在预示着些什么，钟灵背影渐渐远去，她嘴角的笑容比那遍地彼岸花更显妖艳。
第二百四十九章 馊主意
呼啸的风声刮过，吹着木门咯吱吱作响，竹子碰撞在一起不断发出闷声，竹叶来回摇摆间的倒影好似无数双大手，像是有人在不断推着门，我坐起身瞧着屋外的黑影晃动，连忙躺了回去。
“陆离，外面刮风了，你今晚上来睡好不好？”
陆离缓缓睁开眼，却暗中保持不动，心想如果她再唤第二声，那自己便什么都不再顾及。
他可能睡着了，还是不要吵醒他比较好，我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
身后没了声音，陆离有几分犹豫，要不要回头看看她。
又是一股强劲的风袭来，耳旁传来阵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接着是翻柜子的声音，又有些咚咚的脚步声，正当陆离打算转身时，感觉身后的被子掀起一角，她挤了进来，瘦弱的身躯趴在自己背上。
手脚被绑着真是不舒服，我扭了扭身子，勉强寻找到一个较为舒适的姿势，将额头抵在他的后背时顷刻间也有了安全感。
“陆离，外面刮风了，我有些害怕，我知道自己睡觉不老实，但我把手脚都绑起来了，肯定不会打扰你，你就别赶我走，我数到一，不回答的话就你当默许了。”
三二一！我快速数完，心安理得闭上眼睛，他身子动动，朝我翻了过来。
“你...怎么没有睡着？”
“好好的不睡，非要跟我挤在地下，再说你像只老鼠似的翻箱倒柜，我如何能睡得着？”
他的语气中处处透露着嫌弃，想来他还是不愿意的吧，“哦...那我回去了。”
“回来，我又没撵你走。”
陆离拽回想要离开的洛瑶，解开手脚绑着的绳子，伸直胳膊从她脖颈下穿过，抬起小臂，好让她的头从自己胳膊上滑过，顺势让她靠的更近了些。
看着怀中的人眨着眼睛，陆离将下巴轻轻抵在她头顶，柔声道：“今日有风便罢了，下不为例，睡觉。”
陆离...
“嗯？想说什么？”
“我希望每日都刮风...”
“能不能正经点！”陆离戳了戳她的头，抬手挡住她的视线，心里竟开始琢磨要抽空回趟天界，让风神多刮上几日风才行。
清早陆离收到钟灵来信，信中所提龙鱼族众人虽搬了回去，却不听管束，想寻求帮助，其中专门申明强调她对自己的恩情。
“小瑶，我有些事需要离开几日，你等我回来，好么？”
还在睡梦中的我没有反应过来，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只是敷衍点点头。
陆离抱起洛瑶放在床榻上，牵起她的手亲了亲，“我很快就回来。”
不知过去多久，我猛然间坐起身，可他已没了人影，明知道答案，却还是不死心想去求证一番，直到亲眼看到他进了龙鱼族宫，我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他终究是为了钟灵抛下我。
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事情缘由，我决定暂时回云宫换个心情。
云宫外站着的人，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从他身边经过时，甚至不想再看他一眼。
怀煦也没成想这个时辰还能碰到她，即便她恨自己入骨，不过见到心中所念之人后也觉心满意足，“洛瑶，好久没见了，你和陆离还好吗？”
他的话令我一惊，不由地停下脚步，回头质问道：“天帝陛下这是还找了人监视我？”
“我来云宫多次都没见到你人，心里很是担心，便派人去寻，这才知道你们在凡界的消息，如果你需要帮忙，我可以...”
“不需要！”
怀煦的眼神中堆满了失落，“那你照顾好自己，我先走了。”
原来无论自己做什么都不会改变她半分态度，以往如此，现在更是，转身离去的怀煦不由想起钟灵近日寄来的信，自语道：“那计划也未尝不可试试？我会让洛瑶意识到自己选择是错误的，只有我能护她一世周全。”
刚见洛瑶回来时，三人都开心的不得了，在一连几日也没见她有半分要回去的打算，不用想都能猜到其中缘由，阿冉不想逼她做任何决定，主张凡事顺其自然，对陆离的心意自然也是抱有十分信心，而擎翼则提出要欲绝还迎，主动出击才是良策。
看着他们为我争吵个不停，让我心生愧疚，只能日日躲在屋内不敢见人。
敲门声响起，应该是小白来给我送饭，我打开门却看到擎翼的脸，正打算快速关上门，奈何他的那张大脸已经挤了进来。
“洛瑶，我是来给你出主意的，你还记得我们在凡界帮人牵红线那次？”
“记得，那又如何？”
“你不会是忘了小爷高深莫测的演技？速速附耳上来，听小爷的好法子。”心急的擎翼提着洛瑶的耳朵揪上前。
“哎哎哎？你轻点，这又不是阿冉的耳朵。”
“好好好，我轻点。”擎翼减轻提着她耳朵的力度。
我揉着耳朵，不情不愿凑上前，听他说完这计策，让我很是怀疑，“这真的能行吗？不会吓跑他？”
“怎么不行？你听我分析，眼下这情况咱们不如换个说法，我是男子，陆离也是，那还有比我更了解他的？听我的准没错，明日我同你一起回去。”
第二日一早，擎翼不管三七二十一，趁阿冉没醒来，从床上揪起我就回到竹林小屋，已经过去七日，屋内都落满了灰尘，他果真再没回来过。
整日被钟灵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缠身，陆离每次想离开时，她总会拿报恩之情以此要挟，耐着所有性子替她处理好事务后，便迫不及待离开。
“擎翼，要不还是算了，我们都已经来了三日，看来他是不会回来了，你回去吧，阿冉独自带亦乐很辛苦，你别跟着我在这白白浪费时辰。”
“那好吧，我先回去，明日我再来。”擎翼见洛瑶情绪低落，只能先离开，留给她足够独处空间。
耳边安静还没一刻钟，擎翼又拐了回来，气喘吁吁靠在门口，上气不接下气道：“来了...快准备好。”
擎翼推了推愣在原地的洛瑶，“陆离来了，还不准备起来？”
哦哦哦，我激动地跑回屋拿起喜帕盖在脸上。
老远看到木屋外站着的陌生男子，他们二人身上披着的喜袍格外扎眼，陆离眉头紧锁，跑上前一把扯掉她头上的喜帕，“你在干什么？”
我夺回他手中的喜帕，“陆离，我无依无靠，一个人住在这木屋里也不算长久之计，所以...”
“所以你就草率决定把自己嫁了？不是还有我陪你？为什么要如此？”
“你经常一走就是十天半月见不到人，甚至都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回来，我年纪等不起了，前几日他来向我提亲，既然他愿意娶，那我也愿意嫁。”
陆离抓住洛瑶的胳膊，眼眶湿润，焦急地解释道：“你是不是在怪我离开太久，小瑶，此事是我不对，绝不会再有下次，你别跟他走，还有你不是也说过喜欢我么？难道不是真心？”
“那你愿意娶我吗？”
她是凡人女子，我若娶她那便是违反天规，自己倒也无妨，不过就是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可她也会为此受牵连，与其白白丢了命，倒不如让她在凡界寻个好人家。
我...
他竟然在犹豫？直到他缓缓松开抓着我的手，我也算知道他的心意。
擎翼趁此添柴加火，搂住洛瑶的肩膀，“娘子，我们走吧，别误了吉时，你放心，我家中那五位夫人都很好相处，我相信她们不会为难你。”
五位夫人？你已娶亲？
陆离甩开他搭在洛瑶肩膀上的手，拉着她走去一旁，“小瑶，你想寻个好人家，我肯定不拦你，但我定不会同意你去给人做妾。”
我推开他，随擎翼上了马背，与他做最后的告别，“你不用为我担心，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也许我的命就如此，我会好好与他过日子的，尽到做妻子的责任和义务，你既不愿娶我，那也别再来寻我。”
擎翼朝陆离挑挑眉毛，做着最后的挑衅，他牵起缰绳故意说道：“白捡了个如花似玉的媳妇，这笔买卖划算。”
恩？他怎么还不挽留我？这下完了！我就是改口那也来不及啊，擎翼！你的馊主意可真是害死我了！
第二百五十章 迷雾重重
眼瞧二人骑着马渐行渐远，陆离下定决心，就是死也要与她死一起，比起失去心爱之人，那天规又有何惧？
“小瑶！我愿意娶你。”
擎翼用胳膊肘倒了倒洛瑶，小声嘀咕道：“瞧瞧还是小爷的法子有用吧。”
我翻身下马，一路狂奔扑进他怀里，“你方才所言是真心的吗？”
陆离搂紧怀中的人，恨不得将她整个人融进自己，“每字每句都是肺腑之言。”
“可你还没正式向我表白心意。”
“那日你醉酒的晚上我就已说过，不过现在你想听几遍都行，我爱你...”
他温柔的呢喃声在我耳边不停重复...
擎翼被这幕膈应到身子颤栗，但这戏总得演完，小咳几声提醒道：“我说你还嫁不嫁了？”
我擦去此时脸上幸福的眼泪，掏出怀中的银子扔给他，“银子还你，你走吧，我不嫁。”
“不嫁也不行！必须跟我回去！”
陆离幻出赤霄弓箭朝他瞄去，“再说一遍？”
刚准备再逗逗他，擎翼看到那弓箭后，扬起马鞭，马不停蹄离去。
我夺下他手中的弓箭，“你这是要干什么？”
“吓唬他而已，小瑶，上次见你喜欢使弓箭，这箭送你作为聘礼。”
“就这么一把箭？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吗？他可是送了我不少聘礼。”我研究一番赤霄弓箭，上手很轻巧。
“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但你先去把衣裳换了，我看着别扭。”
陆离推着我进了屋，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我用手戳了戳他的胸口，“你不出去，我怎么换？”
“小瑶，其实我不是普通的凡人，你说过举头三尺有神明，我便是那神，与你相恋会触犯天规，所以我才有所顾虑，以后不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我都不怕，你怕么？”
他面带笑容摊开手掌伸来，我心里一阵打鼓，开始犹豫该不该告诉他真相？可我不想再失去眼前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
我摇摇头，搭上他的手心，“不怕，能与神明相恋，实乃我三生有幸，即便只能与你相守短短数十载，我也无怨无悔。”
看到她平静的表情，陆离有些纳闷，猜想以她的性子，知道我是神仙后，不是应该很惊讶，接着问自己一连串问题，现在倒显得极其镇静。
“不会让你死的，我已想到能与你相守的法子，我会去冥界在生死簿勾掉你的名字。”
“别去！别去！”
他要是去了冥界寻不到我的名字那岂不是露了陷。
陆离对她反常的举动有些奇怪，“为何不能去？”
“我是担心日子久了你嫌我烦，那到时候怎么办？所以还是先别去，等我们成亲后再说，我要换衣裳，你出去吧。”我推着他出了屋，赶忙掩好门。
哪个凡人不想长生不老？她倒是个例外，总感觉她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我似的，罢了，过几日我亲自去冥界一趟。
说起采办成亲要准备的物品，那我肯定最有经验，好歹阿冉和擎翼的婚礼是我一手策划。
“我们要先买两床红色的喜被。”
陆离手指抚过喜被，凑上前小声说道：“买一床就够，反正每次你都会挤进我被子里。”
“好事成双，哪有买单的？这个家是你做主还是我做主？”
“你做主。”陆离脱口而出，难免回忆起往日自己态度强硬，毅然决然地回答过钟灵这个问题，可现在竟改了主意，没成想自己还挺双标。
看他如此乖巧的模样，我满意地抬手摸摸他的头，“乖！那去就付银子吧。”
“公子，你们要办喜事？您夫人可真是美貌天仙。”
陆离掏出银子，回头望着她在挑选红烛，轻轻一笑。
老板从后屋拿出装着红枣的包袱放在柜台，“这包红枣送给你们，都是自家种的，我们也可以沾沾喜气，别忘了去买些桂圆一起洒在床榻上，就能讨个早生贵子的好兆头。”
“多谢老板。”
等出了屋子，我才发现他怀里抱着的红枣，将手伸进袋子里掏出红枣，“哪来的？给我吃点。”
“方才那老板送的，说是洒在床榻上图个好兆头。”
“啊？你不早说。”
想起阿冉很快就有了亦乐，看来这红枣的作用少不了，我立刻将咬过一半的红枣放回袋子里。
陆离取出半截红枣丢进嘴里，“下次再有不想吃的东西给我，跟好的放一起，剩下的也会坏。”
“我都不吃了，你也不许吃，快吐出来，不然就不能儿女双全了。”
嘘!陆离躲开周围的视线，搂住洛瑶的肩膀，凑在她耳边小声解释道：“这两件事没有联系，红枣只是一种说法，至于儿女双全...我身子好，你放心。”
他说着拍拍胸脯作保证，顺带还轻轻咬了咬我的耳朵，我挡住他的脸，嘀咕道：“这与你身子好不好有何联系？”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走吧。”
终于在两日内将所有的物品准备齐全，虽然没人来参加，但该有的酒水还是得备好，仪式感不能差。
屋子终于收拾整齐，该帖的喜字也已贴好，万事都已妥当，只待明日吉时。
陆离从身后抱住洛瑶，望着头顶上的星星，“小瑶，一会我就回去了，天亮就来接你，我们成亲后暂时先住在这里，我会去寻个宽敞的屋子，到时候我们再搬过去。”
“只要与你在一起，住哪里我都不在乎，你明日要早些来，别让我等太久。”
陆离抱起洛瑶在原地转了几个圈，“你要不舍得我离开，那我就不走了，规矩不遵守也罢，我留下陪你，走吧，我们回屋睡觉。”
我扶着晕乎乎的脑袋，靠上他的肩膀，“不行的，你别闹了，快放我下来。”
半炷香后，陆离瞧自己是没希望留下，恋恋不舍松开她的手，“那我可真走了？”
我踮起脚吻在他脸颊，“嗯，快回去吧。”
待他走后，我一溜烟回了云宫，不管是不是深夜，将三人从床上揪了起来，他们眼神迷离坐在院中，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明日我要与陆离成亲了，不对，准确的应该说几个时辰后。”
什么？这会功夫三人来了精神，追着我问个不停。
——怎么那么快？先提前恭喜你们。
——洛瑶，我们能去参加吗？
——师姐，那你以后还回不回来了？
我还没告诉他身份，现在他以为我就是凡人，还说要去冥界勾掉我的名字，所以你们暂时不能去，过几日等我们成亲后，再带他回云宫。
钟灵收到二人要成亲的消息，立即赶来站在门外一直等着陆离回来，她知道不能在拖了，不管结果如何都要试试。
“陆离，我是骗了你，我们的确没有相爱过，但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你。”
陆离不以为然冷笑一声，“我明日要成亲了，你不必再来。”
“难道你不想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吗？你不想找回丢失的那段记忆吗？她根本不是凡人女子...”
陆离停下脚步，眼底充满了疑惑，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从梦境中常常出现的女子，再到第一日相遇时她便向自己表白心迹，好像一切都不是巧合，只是愿意选择无条件相信她。
钟灵举起手中的解药，“吃了它，你就会想起一切，就知道谁在骗你，谁在利用你。”
“她骗我也好，利用我也罢，只要她肯留在我身边，那我什么都不在乎。”陆离推开钟灵的手，径直离去。
“就算你不在乎自己，那你的母神呢？她现在还被怀煦囚禁在宫内，你的父神也是被他们二人联手所害，明日你要娶的女子就是九重天未来帝后——洛瑶，此事六界皆知，只有你还被她傻傻蒙在鼓里。”
陆离愣在原地，回过神抓住她的肩膀，质问道：“你再说一遍，现如今谁是天帝？”
“怀煦是天帝！我不想告诉你，就是怕你想起往事会难过，可我没想到你还是落入她提前设好的陷阱里，从头到尾都是他们两个人策划，洛瑶她不爱你，真相就在这里，吃不吃随你。
若不是钟灵提起母神和父神，怕自己绝不会相信此事。
“你要是敢骗我，我立刻就杀了你。”陆离接过钟灵手中的药丸，仰头咽下。
——可我不爱你！
——从始至终，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今日起我与你恩断义绝，誓不两立。
——我恨今日死的为何不是你？
——除非...你...死了!
——下月初八，我就要和怀煦成亲了。
随着记忆一点点回归，印记钻心般的疼痛袭来，陆离双眼通红，眼泪夺眶而出，捂住胸口，痛苦不堪跪在地上。
她将发簪刺进我的心口，让我喝下蛊毒，甚至举起凛冰剑戳向我的软肋，所有的一切都在眼前重演。
红光闪过头顶朝天界方向而去，钟灵脸上随即露出阴险的笑容。
第二百五十一章 此恨绵绵无绝期
帝后独自坐在昏暗的行宫内，自怀煦成为新任天帝后，她的身份地位已不同往日，就连仙娥也开始趋炎附势，对她处处怠慢。
终有一日，她听到天帝与陆离先后应劫离世的消息，不再抱有任何希望，成日以泪洗面，视线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直到眼前黑暗彻底降临。
那股与身俱来的傲气也被消磨殆尽本打算一死了之，望着门外重重把守的天兵，帝后知道怀煦是在报仇，更不会让自己轻易死，追求一生的权利，到头来连死都不能做主。
帝后侧耳，听着屋门被推开的声音，惊慌地大声喊道：“是谁？”
陆离走近了些，蹲下身子单膝跪在帝后面前，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不可思议地望着她，“母...母神，是儿臣。”
陆离？熟悉的声音响起，一切好像是在做梦，帝后伸出双手在陆离脸上不停地摸索，做一遍遍确认，“是我的儿子，是我的好儿子，母神就知道你不会死，怎么会瘦了那么多...”
“是怀煦将您囚禁在行宫内的对么？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别去找他！陆离，你听母神的话，现在他的身份不比寻常，天界众仙都会护着他，凭你一己之力奈何不了，快走，你去找钟灵，只有在龙鱼族的支持下，你才有胜算，母神就在行宫里等你坐上天帝之位，风风光光接我出去，知道吗？”
陆离抹去她脸上的眼泪，起誓道:“儿臣肯定夺回帝位，完成母神的心愿。”
帝后欣慰地点点头，轻抚着陆离的脸庞。
“儿臣还有一事想问，此事...与洛瑶可有关系？”
原本温柔的帝后听到这个名字时突然转了性子，推开陆离，“你怎么还在惦记她？你别忘了天书上的预言！她会害死你的！一定要杀了她！”
“可儿臣爱她，这颗心早就已交付于她，即便天书预言为真，又如何能下得了手？”
帝后慌了神，双手微颤，不安地捧起陆离的脸，雾蒙蒙的眼珠四处张望。
“陆离，你千万不能被她骗了，她与那怀煦串通一气，暗地勾结，从最开始有意接近你，接着陷害你杀安歌不假，又害死你父神，母神沦落到这个地步何尝不是她所害？若没有她，天帝共主之位又岂会轮到怀煦？”
倔强的陆离不肯相信，他不想哭，可还是控制不住眼泪，只能咬紧嘴唇，勉强挤出几个字，“儿臣不信。”
你怎么连母神的话都不信？帝后恨其不争地用手捶打他，直到没了力气，最终瘫坐在地上，“我的儿，你别傻了，她的天命之人是怀煦，不是你！怀煦早就昭告六界，她已是帝后，你要再去寻她，母神现在不如就死在你面前！”
收到天兵来报，怀煦不紧不慢赶来，推门之际就瞧见眼前这场母子情深的好戏。
怀煦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令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本以为洛瑶这次不会失手，她说解决了你，就回来与我成亲，可你怎么还活着？”
说好要还她自由，怎么却在听到她要和陆离明日成亲的消息后临时改了主意，故意说出这些话来破坏二人的关系，怀煦心中的自责在看到陆离和帝后此刻狼狈可怜的神情时很快消失，取而代之是复仇的快感。
一切尘埃落定，对洛瑶的信任在顷刻间崩塌...
陆离闭上眼仰起头，好不让脸上的眼泪流出，随即嘴角扬起，浮现出满不在乎的表情，掌心幻出焚羽剑，“许是天命都看不下去你们二人的诡计，让我有命活着，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
“看来你很有自信？那就让本座瞧瞧你的修为是否有长进？”
帝后爬上前拦住陆离，嘱咐道：“一定要沉住气，现在不是时候，他不敢对母神怎样，你快走，母神等你回来。”
以死要挟的帝后最终逼走了陆离，那颗悬着的心放下，“怀煦，我儿子没死，等他杀了洛瑶那个贱人，下一个就是你。”
如果洛瑶知道我伤了陆离，岂不是会恨我一世，不如等陆离伤透她的心，她自然会回到我身边。
思虑再三的怀煦不打算与他交手，至少不是现在，任其离开天界。
“母神，你别高兴太早，谁死谁手还不一定。”怀煦神情淡定，拂袖而去。
彻夜未眠，我兴奋地睡不着，干脆提前换好喜袍坐在床边等天亮。
“阿冉，好看吗？”临出门前，不放心的我特意多问几遍。
“好看，好看，咱们洛瑶可是六界最美的女神仙，快出门，不然该让某人等着急了。”
明明在脑海里想过千遍万遍的场景，这会却紧张到不行，我长呼口气，努力平复心情，“那我走了。”
太阳一点点升起，我的心噗通噗通跳着，好像要跳出嗓喉眼，我不安地摆弄着手指，分散注意力，他应该很快就要来了，不知道第一句话他会跟我说什么呢？
我朝前伸出手，学着他的语气，“夫人，我来接你回家。”
哎呦...我捂住发烫的脸，不好意思地将头埋在膝里，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想了成千上万个不同的版本，就是不知道会猜中哪个。
估摸时辰差不多，我盖好喜帕静静坐在院中等着他，耳旁的寂静，能听见潺潺河水流动的声音，还有远处清脆的鸟鸣声，更期待下一刻听到他的声音。
脚步声由原到近...
只是听起来不像他平日，许是他也紧张到不会走路了吧，可是为什么他不说话呢？
我站起身小声问道：“你来了?怎么不说话呢？”
眼前的人一袭红衣，深深扎痛自己的双眼，钟灵特意找来凡界极为普通的匕首，阳光下反射着光芒。
钟灵握紧匕首狠狠扎进她胸口，不会致死，也不会伤她半分元神，但那疼却真实的可怕。
我低头看着胸口流出的血滴滴落在地面，那伤口没有一丝疼痛，唯有心痛的感觉让我喘不上气。
“你等的人不会来了，他让我杀了你。”
我扯下头顶的喜帕，咬紧牙拔出匕首扔向一旁，好像失去全身的力气，身子也跟着摇晃起来，“我要见他。”
“想见他当然好啊。”钟灵幸灾乐祸的眼神中处处透露着喜悦，甚至都有些期待二人的见面。
“来人，把她给我绑起来，可别让她跑了。”
这一刻我竟然有些庆幸他们绑着我，因为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至少不会丢脸的躺在地上，让钟灵看到此刻我痛不欲生的表情。
只是我不明白，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陆离回忆着昨夜迫不得已离开时的场景，心中有多憎恨怀煦，就有多渴望折磨她，四五坛空酒壶东倒西歪洒落在地，他坐在殿中静静等着那个人的出现，手中的酒壶从未放下，嘴角流出的酒水顺着脖颈浸湿衣襟，显得格外凄凉。
“二殿下，小仙受命于天帝陛下，实在不能再听命于您。”龙鱼王在听到方才陆离提起要利用龙鱼族报复天界之事，吓得浑身颤抖。
“我不勉强，你可以走了。”
这比自己想象中简单了许多，龙鱼王欣喜万分，行礼后转身离开，“多谢二殿下成全。”
龙鱼族众人见他轻易可以离开也都动了心，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甚至有几人决定跟随。
陆离眼神冰冷，抬手间焚羽剑飞起直直插进龙鱼王的后背，剑刃穿透他整个身子，鲜血淌满遍地，染红了那片淡蓝色的地毯。
“还有谁想走？”
此话入耳，议论声戛然而止，连带空气都跟着凝固，他们不明白上次比武时没有伤及大家半分的陆离，为何突然间变得如此心狠手辣。
心生敬畏的众人齐齐跪倒在地，作出表态，“小仙等愿誓死追随二殿下，绝无二心。”
第二百五十二章 换我心，为你心
一袭红色喜袍下，洛瑶胸口的鲜血倒显得不是如此引人注目，反而因那抹血红色更添几分色彩，陆离面无表情打量着门外的人走了进来，淡淡启唇道：“都下去，我有话与洛瑶仙子说。”
洛瑶仙子？殿内浓浓的酒气扑鼻而来，“陆离...你都想起来了？”
陆离低头不断重复着自己的名字，走到我面前，“往日不是都唤我小白龙的么？不知是洛瑶仙子贵人多忘事，还是该说你伪装的天衣无缝。”
我摇摇头，拽着他的衣袖，“不是的，陆离，你听我解释。”
陆离甩开衣袖间，强劲的灵力击中洛瑶，她摔倒在地上，迟迟爬不起身，而那咆哮声如约而来响起。
“解释？你可曾听过我的解释？殊不知洛瑶仙子想向我解释什么？是那句我不爱你，还是用我赠予你的发簪刺进我的心...你知道我有多痛么？
陆离用手戳着自己的心口位置，在她身旁踱步，语气徐徐递进，像是一把接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戳她要害，“又或是喂我喝下蛊毒...”
看到她落泪的脸，唯一的理智被打破，陆离不理解自己的真心为何会换来她如此无情，就算到现在为止，她仍然在伪装，甚至不敢承认所作所为，可为何自己还是会因她心疼。
陆离用手指死死捏住我的下巴，抬起我的头，质问道：“莫非是想解释你将凛冰剑戳向我的软肋，置我于死地的事，对么？”
“不是我...”
“不是你？好简单的三个字就打发了我，可你觉得我还会信你么？”
陆离松开手，看到因自己太过用劲，在她脸上留下的红印时，装作漫不经心背过身，闭上眼拼命控制泪水。
我猛烈咳嗽几声，他的声音透露刺骨寒凉，让我有种陌生到害怕的感觉。
“陆离，我知道师父的死不是你，此事是我错了，不应该怀疑你，你想怎样罚我都接受。”
是么？陆离轻笑一声，端起桌上的药碗递给她，“喝了它，我们之间再无瓜葛。”
陆离抓着药碗的手微微有些发抖，他在心里不停哀求，洛瑶，我终究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对你动手，只要你喝了它，我就放你走，以后我们不再相见。
“这碗里是什么？”
忘川之水...
我推开他的手，向后退去，“喝了它，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连你也会忘记，我不要！”
“洛瑶仙子究竟是不想忘记我？还是不舍得忘记怀煦？我会让他来接走你，快点喝了它，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他端着碗离我更近了些，“陆离，我爱的只有你一个人。”
陆离一把扯过我，捏着我的下巴，将忘川水强行灌进我的嘴里，“都到现在，你还骗我？还敢大言不惭说着爱我的谎话？莫非是你笃定我不会对你动手？”
我拼命挣扎，手中幻出他送我的龙凤簪，情急之下刺进他的胳膊企图制止他，但他眼神里一片漠然，丝毫不在乎胳膊上伤口，也从未减轻半分手中的力气。
我用舌头不断朝外吐着忘川水，眼看越来越多流进口腔，我拔下他胳膊的发簪朝自己脖颈扎去。
陆离一怔，迅速抓住洛瑶的手夺下发簪，手中的碗也因此落在地上，“你想干什么！”
我扯住他的袍边，“就算死，我也不会忘了你，陆离，求你别撵我走，我愿意用一生向你证明真心，你若不信，不如杀了我便是。”
我重复着他以前对我所说过的话，企图让他相信我。
下一刻，他粗鲁地揪起我的衣襟，音色沉沉，语气中不带任何感情，“你始终就是只不懂爱为何物的小妖！以为想死那么容易？向我证明真心？你配么？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缓缓坐起身，用手背抹净唇边，抬起头对他挑唇一笑，“只要能日日见到你，我不后悔。”
陆离眉头紧锁，不解得盯着她，洛瑶，你就真的那么希望我死？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么？既然如此，那以后我也绝不会心软，倒要看看你还能骗我多久？是你杀了我，还是...我杀了你。
“来人！把她关进屋里，不许送任何食物给她！”
一大早擎翼来竹林外转悠半日，也没见屋里有半点动静，真是奇了怪，日头都那么高，这两个人怎么还没起床？半晌琢磨不透的擎翼脸上露出坏笑，想来是印证那首诗，“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也是，他们新婚燕尔，如胶似漆也挺正常，这下我也可以放心回去给阿冉汇报了。
满心欢喜，等着看好戏的钟灵原以为陆离会不假思索将她处死，怎么还会饶她一命，甚至留在府中。
钟灵气急败坏的冲上前，“陆离，你到底怎么想的？是不是还对她有感情？你别忘了救你出来的是我，一心想治你于死地的是她！”
“用不着你提醒我，留她口气只是为了牵制住怀煦，仅此而已，待我兵力足与之抗衡，便去天界杀他个片甲不留，他们二人谁都跑不掉。”
被仇恨遮盖双眼的陆离，失去是非判断，他也曾想过是不是误会了她，可记忆中的洛瑶将剑刺向自己时是那么绝情，她眼神中异样的陌生和脸上的笑意无时不刻都浮现在眼前。
钟灵小心靠近，慢慢伏在陆离胸口，见他没有像往常那般推开自己，明明是美好的一幕，可他为什么看起来如此悲伤。
“陆离，我身边缺个丫鬟，青涟一个人太累了些，反正洛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她来伺候我？”
“你喜欢便随你，我没意见。”
伤口已差不多痊愈，我躺在床上静静发呆，陆离说过神仙是饿不死的，可仅仅只过去三日，我就觉得已经饿得前心贴后心了，我翻下床在屋内寻着能吃的东西，推开窗发现飘舞在窗前的海带。
海带啊~海带~
我扭着身子，学它们的样子跟随一起摇摆，也算找了点乐趣打发时辰，肚子传来咕噜咕噜声，才让我想起正事，我伸长胳膊使劲够着近日来唯一的食物，如果我吃了它们，那乐趣岂不也就没有了？
罢了，我挪回床上咬着手指，让自己的嘴巴动起来也许就不饿了。
门被推开，手里拿着长长鱼骨刺的两个小兵走进来，“跟我们走。”
不知是修为增长，还是太饿的原因，反正我一眼就能看出二人真身，一个是虾兵，一个是蟹将，我舔舔嘴巴，毫不犹豫随他们而去。
——哎呦！救命啊！
陆离和钟灵被门外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虾兵受到惊吓后现出部分真身，虾头长长的须角立了老高，而洛瑶正趴在他的后背，张嘴啃着他的虾头。
“殿下，公主，你们快救我。”
能做出此等没头没脑的事，六界中绝找不出第二个，陆离使出仙术将洛瑶从虾兵身上分开。
“我的大虾...跑了！”
我摔倒坐在地上，看着他跑远的背影，心里一阵懊悔，心想为何不先咬他的脖子，我抬眼间，看到钟灵坐在陆离身旁，整个人都快贴在他身上，愤怒之情立即取代饥饿感。
不能生气，许是陆离在考验我，我一定能向他证明。
此时钟灵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她欢快地朝我跑过来，不分青红皂白，狠狠推着我的头，“以后你得学聪明些。”
啧！我抓住她的胳膊甩去一旁，“你再敢动我试试？”
这语气与陆离平日里对自己说话时很像，钟灵原地跺着脚，撅起小嘴，“陆离...你瞧，她凶我...”
陆离扫过眼皮下的人，迅速移走目光，表情淡定自若，“她现在是你的婢女，随你处罚。”
钟灵活动手腕，趁洛瑶没反应过来之际，抬手便赏了她一记响亮耳光，向来柔弱的钟灵，却能凭一耳光让她嘴角红肿，脸上浮出五个指印。
我微微侧头绕开挡住视线的钟灵，望向他，那个从头到尾眼神冰冷，如局外人看戏般的男子。
青涟搬来满筐核桃摆在她面前，“我家公主喜欢吃核桃，而且必须是整个核桃仁，你就慢慢剥吧。”
“不剥！我不是你的婢女！”我将核桃踢翻在地，不甘示弱瞪着她。
“洛瑶仙子是天界的帝后，钟灵，你别太过分，她若不想留在这，给她服下忘川水后，通知怀煦带她离开。”
他此番阴阳怪气比起那记耳光更疼，越是如此，我越不能走。
我猛吸鼻子收回眼泪，一个个捡起核桃放回筐中，蹲在地上拿起小锤轻轻捶打着核桃，取出不完整的果仁扔进碗里。
“我说你长耳朵没有？我家公主要吃完整的！”小人得势的青涟可算逮着机会趁机教训她，高高扬起手掌。
陆离瞬身移到眼前，青涟吃了一惊，自然不敢再造次，慢慢放下手，心中惊恐万分，“殿下，奴婢只是想教训她。”
他心里还是在乎我的，我抬头朝他投去灿烂的笑容。
陆离心被紧紧揪住，俯身打量着她脸上的掌印，眉头微蹙，却不露声色恢复平静，“钟灵要吃完整的，那用手剥最合适。”
我好像瞬间掉入冬日冷冽的湖水中，想起那窝可怜的兔子，还得有求于他，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我连忙点点头，“陆离，让我剥核桃可以，但是你能不能帮我回竹林去喂喂兔子，我不吃没关系，它们好久都没吃草了...”
看着他拂袖离去的背影，我心中期待落了空。
没关系，总有一日他能想起来我的好，至少他现在没有撵我走，我还有机会，再说剥核桃的时候还能偷吃些，顺便填饱肚子，这么想想，还算美事一桩。
钟灵看着洛瑶自娱自乐傻笑着，好像并没有生气，愤愤不满，紧接着嘲讽道：“笑！日后有你笑得时候，咱们走着瞧，不剥完别想睡觉！”
我扭头翻了她大大的一个白眼，专心剥着核桃。
第二百五十三章 言不由衷
嘶——好疼啊...
这核桃壳未免也太硬了些，好在我聪明，没有小锤子，那就用凳子腿来压核桃，也省了不少功夫，不过我的手指...
我吹了吹被扎到流血的手指，轻轻在衣襟上擦了擦。
还好我有东西吃了，我用掌心夹起核桃丢进嘴里，浓浓核桃的香味游荡在口中，满足极了，也不枉费我辛苦半日。
“怎么那么慢？剥完了就快点回去！”青涟故意捏住她的手指朝门外拖去。
“手手手！我的手指！你再拽我，以后我可干不了活，那就没人给你家公主剥核桃了。”
青涟看着她血红一片的手指很是嫌弃，“别那么多废话，回屋子去。”
我被她推进屋里踉跄几步险些摔倒，不甘心地趴在门缝问道：“青涟，我今日干活了，那能不能给我些吃的，我饿了。”
门外一片寂静，她的脚步声走远，我舔舔手指上残留的核桃碎，躺回床上保留体力。
完整的核桃仁摆在精致小盘中被端上桌，钟灵扭着腰，惺惺作态翘起兰花指，指尖捏起核桃送至陆离嘴边。
“拿走！”
“吃一个，好不好？”
专心研究天界布守图的陆离，听到她此番矫揉做作的语气，斜眼瞪着她，却无意间扫过核桃表皮上的红色，“那是什么？”
钟灵仔细研究一番，赶忙将核桃扔在地上，大声骂道:“青涟，你怎么做事的？”
“公主，这些核桃都是洛瑶剥的，指定是她故意把手指的血弄上去膈应人。”
“那你都不知道洗干净在端上来吗？”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辩解声，在陆离将整个盘子推下桌后戛然停止。
钟灵本想解释些什么，识相的青涟赶忙拉着她离开，“公主，你少说几句。”
深夜，陆离来到洛瑶屋内，第一眼便看到她那依旧不堪入目的睡姿，头撘在床边稍稍一动就能掉下去，走近些时，看到她红肿的十指布满细微伤口。
陆离伸出手向她靠近，在快要碰到她手指时，默默攥紧拳头，起身离开，“你休想再骗我！”
清晨天刚亮之际，青涟就将我从床上拽起，安排一堆今日要干的活。
当我出门看到院内多了个小棚子，兴奋地跑上前，凑近一瞧果然是我养在竹林的那窝兔子，我就知道陆离不会那么绝情。
厨房里满满一地菜叶，不用想，就能猜到青涟知道我手指有伤，碰水伤口会愈合慢些，所以才故意让我来洗菜，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趁她不注意时，我偷偷将菜叶藏在怀里。
一炷香后，阵阵香味飘来，见她端着菜肴离开，我正打算溜去喂兔子，还是被她发现后叫了回来。
“你上哪去？把这些菜都送到屋里，你要敢偷吃，我就告诉公主，让她拔了你的牙。”
懒得与她一般见识，我朝她吐吐舌头，不情愿端起菜，我不由咽咽口水，这简直是在考验我，不行！绝不能丢人！
陆离看到推门进来的人，堆起笑意，温柔地替钟灵夹着菜，“多吃些。”
我弯腰放下菜时，怀里的菜叶不小心掉在桌上，引起钟灵的怒气，她将我推倒在地。
“你这个小偷！那么脏的东西拿来，成心恶心我是不是？”
小偷?这口恶气不出，我都不是凤凰，我起身拍拍裙子上的灰尘，故意将菜叶扔进她米饭碗里，“不就是些不要的菜叶怎么能算偷，而且我都是洗干净的，哪里脏？不信，你吃了它试试！”
“我才不吃！现在我命令你把这碗饭吃了，一粒米都不许剩。”
嘿嘿，就等你这句话呢，我端起碗大口扒拉着米饭，深怕她识破我的诡计，将我好不容易到嘴边的饭收回去。
别人看不破，陆离又怎么会识不出，“放下！我没准你吃饭！滚出去！”
“不吃就不吃，凶什么凶！”我放下碗，用衣袖抹抹眼泪，头也不回跑出屋子。
有什么了不起，这破地方我还不惜得待，我迈出龙鱼宫的那刻停下脚步，不争气蹲在墙角放声痛哭。
陆离在远处看着她的身影，心里何尝不是一种煎熬，罢了，她离开后，对彼此都是解脱。
半炷香后，她又重新拐了回来，脸上挂着笑容，好似方才发生的事都不复存在，她趴在小棚旁掏出怀里的菜叶喂兔子。
站在陆离身后的钟灵看到他脸上此刻的表情，嫉妒之心升起，“你在看什么？你还念着她对不对？”
陆离推开挡路的钟灵，“管好你自己的事。”
无论每日有多累，与它们说说心里话，那什么委屈都能烟消云散，我摸了摸白兔柔软的耳朵，掏出怀中藏着的半根胡萝卜咬了一大口，剩余的喂给它们。
“等我日后能出去，肯定多买些胡萝卜给你们吃，现在就委屈些你们和我吃一根。”
噗——突如其来的笑声打断我的思路。
我扭头望着一旁笑出声的小兵，“你笑什么呢？”
“仙子，我还是头次见能跟兔子聊天那么久的人，我这里还有根胡萝卜，你吃不吃？”
我抢过他手里的萝卜啃起来，“我好久都没吃东西了，你下次多给我留几根吧。”
一来二去间，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叶容，与他也算是可以交心的朋友，他每日都带些食物给我，运气好些，还能有半个鸡腿解馋。
“叶容，你的真身是什么？我想想你住在湖里的话?恩...应该是虾或者螃蟹？”
“章鱼...”
他的口音听起来奇奇怪怪，“脏鱼？是什么鱼？好吃吗？”
“不是脏鱼，是章鱼，会吐墨汁的那种八爪鱼，见过吗？”
“你直接说八爪鱼不就好？烤起来应该很好吃吧，要不...你借我一条腿，烤了尝尝？”
“仙子，请你自重。”
他猛然起身拿着兵器，一本正经保持站立姿势，我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不吃你，还得留着你帮我看兔子呢。”
叶容拉着洛瑶蹲在地上，小声说道：“要我说你还留在这干什么？你没见二殿下训兵的时候有多可怕，已经有好多兵非死即残，再说他对你又不好，不如我偷偷放你走？”
我摇摇头，站起身，“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此事说起来有些复杂，日后慢慢与你细说，我先回去了。”
多次观察，每日的这个时辰她都会来喂兔子，陆离总会装作不经意路过，瞧上她一眼。
今日那窝棚旁竟没看到她的身影，陆离不由自主走过去望了眼兔子，可里面什么都没有。
叶容焦急地解释道:“殿下，钟灵公主晌午命人抓走这些兔子已经杀了，洛瑶仙子一会来这看不到，她肯定会伤心的。”
......
“我来晚了，叶容，你给我带好吃的了吗？”他眼神闪躲，递给我半块饼子，我凑头朝窝里看去，兔子们都挤在一起啃着菜叶。
叶容想起方才陆离满头大汗赶回来，将抓来的几只兔子放进去充数，不知道她能不能发现。
等一下！它们不是我的兔子！毛色和花纹都不一样，我推了推他胳膊，“叶容，我的兔子去哪了？”
“不...不都在里面？不信你自己数数？”
“你眼睛有问题，我又没瞎，快说，不然我把你的腿都卸下来烤了吃，你信不信？”
“这...”
钟灵披着一身洁白无瑕的兔毛披风走进殿，“陆离，你瞧我新作的衣裳好看吗？对了，青涟最拿手的菜就是烤兔子肉，你尝尝她的手艺。”
“谁让你...”陆离未说完的话被推门声打断。
她身上的披风，还有桌上摆着的兔肉，而陆离正坐在殿中不闻不问，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仙，我变幻出赤霄弓箭，拉满弓瞄向钟灵的心口。
陆离覆手间，箭掉落在地，“是我让她这样做的，你再敢放肆，我就命人也扒了你的皮！”
钟灵不敢相信陆离有日间还能帮自己说话，转身娇羞地趴在他怀里，“我险些被她伤着，那以后就不能侍奉在你左右。”
我强装镇定，却还是难以控制发抖的手，“为...为什么?”
陆离走上前，小声凑在我耳旁回道：“你带给我的伤害远不及其十分之一，杀了这些兔子又如何？别忘了是你心甘情愿留下，怎么？反悔了？你现在就可以滚回怀煦身边。”
我幻出火焰袭向钟灵，她不得以脱下那件着火的兔毛披风扔在地上。
“我不会走的！”
“我的新披风，洛瑶，你...”
“下次我烧的绝对就是你的头发！不信你大可以试试。”
待洛瑶走后，钟灵恼怒地在原地跺脚发泄，跑上前想与他诉苦，可陆离没好气翻她一眼，径直离开。
第二百五十四章 此情无计可消除
听闻屋内传出的哭泣声，叶容心中有些自责，早知道就算与钟灵拼了，也绝不能让她带走兔子，他小心翼翼敲了敲门，“洛瑶，你别伤心，以后我肯定好好帮你照顾兔子，它们在，我在。”
“恩，谢谢你。”
突然想起我已离开云宫多日，师父还等我呢，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我趴在门缝小声喊道：“叶容，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师父的仙身需要用我真气滋养，我必须要回去一趟。”
他把门打开后，我迫不及待跑出，“我保证很快回来，不会连累你。”
我蹑手蹑脚走进云宫，还好小白他们都已经睡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该如何与他们解释。
溶洞中，师父的元神竟然真的在慢慢凝聚，我耗费大量真气将其封在仙棺内，足以撑到下次我来的时候。
不出一个时辰，我悄无声息赶回来，却没看到门口叶容的身影，也许他回去休息了，明日再与他好好道谢，我推开门时，看到坐在床边的身影，身子一抖，被吓了一跳。
陆离...
“干什么去了？”
桌上的酒壶和他通红的脸颊让我知道现在与他多说无益，先将他哄回去明日再解释好些。
“屋里闷，我...出去转了转。”
陆离走上前，一把捏住我的下巴仰起，“你什么时候才能不骗我？你去找怀煦了是不是？你们都做了什么？为何不回答我？”
“不是，我回云宫了。”
云宫？陆离松开手，坐回床边自言自语，片刻之后开口道:“脱了！”
什么？我巡视一圈，不知道他所言何意。
“我让你把衣服解了！”
我摇摇头，向门口撤去，“陆离，等你清醒后我们再谈好不好？”
陆离瞬身移向门口，挥手间设下结界，将洛瑶拽回抵在墙上，“不是说要向我证明真心？”
“证明真心的方式有很多种，我唯独不想这样！”
“可我想...”陆离扛起洛瑶扔在床榻，双手死死扣住她手腕，低头咬开她的衣带，眼神无一刻离开她。
“陆离，我不愿意，你听到没有，我不愿意！”
身下的人拼命挣扎，陆离更用力按住她的手，“为何？不知洛瑶仙子究竟在为谁守身如玉？”
“因为你现在不是真心待我。”
陆离冷笑一声，并没有打算松手，“何为真心？我真心待你时，你又是怎么回报我的？你去找怀煦了对不对？为什么就不敢承认？你们商量好怎么杀死我了么？又是美人计？好，就算你想杀我，不也应该有所付出才对么？”
“不是的。”
陆离嘴角挑起一抹笑容，趴在我耳旁冷嘲热讽道：“洛瑶仙子好歹是神鸟凤凰后裔，能同时伺候我们兄弟二人当真不简单，我不嫌弃你，你又有何理由拒绝我？莫非是你觉得...我不如他？那我现在就向你证明一番？是你自己脱？还是要我继续动手？”
他竟然怀疑我与旁的男子有染，甚至说出此番羞辱我的话来，我不再挣扎，咬紧嘴唇，默默忍受他强硬地解开我的衣裳，“陆离，我与怀煦是清白的，我也从来没想过要杀你，你信我吗？”
陆离微微一怔，抬手捂住她的眼睛遮挡视线，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眼角的泪水，提起她肩上衣服，声音沙哑道:“不信！我绝不会再相信你，你走吧，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我感觉到他坐起身，死死抓住他的手，“陆离，我回云宫是为了渡真气给师父，我真的没有去找怀煦。”
他幻出金色手环扔给我，“那就戴上它证明给我看。”
怎么好端端的，忽然要送我首饰？前后变得如此快？
“你已经送给我发簪，不用再送我别的，而且我带上它干活不方便。”
陆离无奈短叹一声，心想都这个节骨眼，谁会送你首饰。
“戴上它，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永生永世是我陆离的奴役，此手环落肉生根，除非死才能摘掉，不是要向我证明真心？你敢么？”
“敢。”我朝他笑了笑，想也没想接过手环套在手腕上。
陆离替洛瑶整理好衣襟，捧起她的脸，狠狠咬在她嘴唇上，直到血腥味充斥整个口腔，才依依不舍松口，舔去残留的血迹。
“从现在起，只要你动了半分想离开我的心思，元神撕裂的感觉痛至骨髓，生不如死，我倒要看看你能伪装到何时？”
走出屋的陆离倚靠着门缓缓坐下，他捂住脸止不住抽泣，他不理解自己为何会变得那么卑鄙无耻，即便是互相折磨，也不肯放她离开。
我抱紧胳膊，在床角处缩成一团，不停地安慰着自己，“慢慢会好起来的，等他想通了，一切都会回到以前。”
几日后，陆离派我去妖界送信，不用干活让我有些开心，但如何也没想通他怎么会放我出去，不过我倒是可以趁此机会回趟云宫。
走在妖界路上，周围带着憎恨的目光投向我，议论声不断传入我耳内。
——瞧见没，她手腕上带着天界的手环，只有身份最低贱的奴役才会带那个。
——怎么没看到？你们没听说那陆离还活着，就和龙鱼族公主藏匿在湖底，八成是她又去倒贴人家，当真是不要脸至极。
——你们不记得在天界，她还帮着那杀人凶手求情？
——是啊，好歹也是妖界之人，竟然带着那手环，丢脸！自己师父死了，也没见她伤心。
我用衣袖遮住手环，假装没听见耳旁的声音，低头加快脚下步伐，在这一刻心里好像有些明白为何陆离会让我来送信，原来他是在羞辱我。
众人越说越激动，不知是谁先带了头，拿起篮子里的鸡蛋朝洛瑶身上砸去。
——呸！你真是把我们妖界的脸丢尽了！还敢回来！
瞧她没有半分还手之意，大家立即群起而攻之，口水，菜叶，鸡蛋纷纷砸向她，好像只是单纯将她当做出气的东西，尽可能抒发自己的不如意，连那些小孩子都学着大人的模样，开心地捡起石子投去。
他们的眼神，嘲笑声挥之不去，我捂住耳朵朝无人的巷子里跑去，身前突然出现几人挡住我的去路，他举起剑刺进我的胳膊。
——你们快来，她是凤凰，她的血用处极大，我看仙书上记载，只要我们食了她的血，很快就可以升仙。
——还有这等好事？
众人手中幻出各式兵器，都想分羹一杯，刀光剑影下，他们慢慢包围住我。
“师父说过要善待妖界子民，我从未伤害过你们，为何要如此待我?”
——你不都带上了陆离的奴役环？还算我妖界之人？不过就是他身边的一条狗！你的血要是真能增加大家修为，那也算你将功赎罪，你可别忘了，安歌是因你而死。
人群的黑影吞噬我，想起司命常说凡人多为自私自利之心，但现在我竟觉得他错了，原来六界皆如此。
我拖着沉重的身子直到深夜才回到龙鱼宫，身上凉意俞浓，让我有些恍惚是不是到了冬日。
“你不是去送信，怎么弄成这样？”叶容跑上前扶着浑身满是伤口，脸色苍白的洛瑶。
“我没事。”我推开他一步步走进陆离的寝殿中，打算将回信交至他手中。
门打开刹那间，床榻纱幔下那道熟悉身影不是一个人，他还穿着我亲手缝制的睡袍，可一旁躺着的是...钟灵。
陆离慵懒地坐起身，拽起被子盖在钟灵身上，淡淡扫过眼前满身鲜血的人，“信放桌上，回去。”
他用最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最狠心的话，明明看到我这番模样但什么都没问，我紧闭双唇，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的双眸一如既往甚是好看，有风有月亦有星星，却不再有我。
原来情之一字，真能误尽一生。
在她转身刹那间，陆离紧紧抓住胸口的衣襟，他眼里伤痛更甚，不敢多看她一眼，洛瑶身上每道伤口都让他痛不欲生。
钟灵双手交叠从身后搂住他，“陆离，你叫我来不会光是为了陪你演戏吧？今晚我想成为你的女人，好不好。”
“滚！”陆离甩开她的手，披上衣袍，拿起焚羽剑出门后直奔妖界。
陆离闭上双目，感觉到空气里四处都飘来洛瑶鲜血的味道，不知不觉间周身的仙气隐隐泛着赤红色。
仅一夜，妖界死了数人，伤口虽不深，但无一例外，全都是因失血而亡，死状极其惨烈。
方才二人同枕而眠的一幕牢牢刻在脑海，我最终还是体会到陆离所说元神撕裂痛至骨髓的感觉，是因为我动了离开他的心思吗？如果重来一次，我还会选择爱他吗？
洛瑶额间的凤凰花印记若隐若现，封印松动间，心魔作祟。
“杀了他们，你就不会再痛了...杀啊！”
“闭嘴！”我大声喊道，失去力气后跪倒在地，捡起陆离赠我的发簪，笑了笑，“我还会选择爱他。”
第二百五十五章 陷阱漩涡
陆离这次没有选择藏匿气息，提着剑从南天门而入。
天兵将其团团围住，在看到是陆离时难免吃惊万分，谁也不愿意动手，“太子殿下，您原来真的还活着？”
“念在往日的情分，我不与你们动手，让开。”
——我们本就是太子殿下带出来的天兵，誓必与您一同并肩作战。
深夜琉璃提着泔水桶，看到远处陆离带着一众天兵朝九霄宝殿而去，此刻再也顾及不了多，她一路狂奔，赶去寻求众仙帮助。
怀煦查觉到门外陆离的气息，丝毫不慌张，神情自若坐在殿内，“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
焚羽剑破门而入，怀煦侧头轻松闪躲，剑直直戳进他身后的金龙巨柱，瞬间裂出一道缝隙。
陆离走进来时眼神充满杀气，开口问道：“是你自己退位，还是等我杀了你，再把你从那位置推下去？”
怀煦不以为然回道：“我若没猜错，洛瑶心魔的封印是靠你大半生修为，那你现在拿什么跟我斗？”
“我的命...”陆离抬手间，巨柱上的焚羽剑消失回至手中，他手掌握住剑刃缓缓滑过，沾了鲜血的焚羽剑被赤红色光芒包围，与他周身仙气相同。
他竟用自己的血祭剑，自古水火不相容，怀煦还没上前，便已感觉到炙热，不由自主向后小退半步，不敢掉以轻心。
琉璃心惊胆战躲在门后观望，直到见怀煦幻出凛冰剑，看来今日之战不可避免。
二人剑刃相抵在一起时，释出的强大灵力击破所有门窗，强劲的真气流窜，屋内所有花瓶摆设都毁于一旦。
怀煦控制周围所有水汽迅速凝结成冰菱袭向他，陆离翻身跃起踢开怀煦手中的剑，躲开冰菱平稳落在地面。
陆离半眯起眼睛，舔着嘴唇，不屑冷笑一声，“怎么？手软到连剑都提不起？对了，你册封的帝后前几日心甘情愿带上了我的奴役环，你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她到死都是我的人！”
“你竟敢如此羞辱她？”
凛冰剑升起却突然在空中停下，无论怀煦如何操控还是无法移动，好似受他人召唤般。
难道...安歌他...没死...
焦躁和不安笼罩在心间，心烦意乱的怀煦等反应过来之时，焚羽剑已从正面袭来，来不及了，他抬手握住剑刃的刹那，剑变成烟雾消散，炙热的感觉从身后朝自己一点点靠近。
怀煦眉头紧皱，知道中了计，侧头看到躲在柱子后的琉璃，临时打定了主意。
琉璃瞳孔睁大，打算替怀煦挡住焚羽剑，而一股力量拖拽着自己快速上前。
“琉璃，对不起，我不能输。”怀煦面无表情抓住琉璃的衣襟挡在身后，温热柔软的感觉贴在后背。
怀煦回头时，琉璃嘴里喷出的血溅在自己脸上，焚羽剑穿透她肩膀的同时，真气正在快速消散，她红润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殿下，我不怪你，就算你不这样做，我也会心甘情愿为你挡住剑。”琉璃因疼痛眉头微蹙，却还是面带微笑，她伸手抚在怀煦侧脸，最终慢慢倒在地上。
怀煦俯下身，只是静静注视着她，“谁让你回来的？”
“从殿下救我的那刻，琉璃就起过誓哪也不去，可以后我不能陪殿下了。”
琉璃的手在滑过怀煦脸旁后垂落...
陆离难以置信他会狠心到如此地步，竟利用身边最亲近的人替自己挡剑，“琉璃伴你多年，你...”
“还是先担心你自己的处境。”怀煦瞬身移向陆离身后，将方才与琉璃谈话时，悄无声息准备好的冰菱针刺进他的脖颈。
体内寒冷的凉意顺着那根针流动遍布全身，陆离眉毛和睫毛瞬间结满白霜，吐息纳气间皆为白色雾气，灵力完全被抑制。
怀煦轻轻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陆离，你生性太过善良，不适合天帝之位，你知道父神手上沾满多少亲兄弟的鲜血才坐上这位置？他甚至可以牺牲任何人，包括你我在内，不过我答应过父神不杀你，但你得把洛瑶还给我。”
“我要是不答应又会怎样？”
“这根冰菱针是我为你特制，专克你的火性灵元，只要这根针在你体内，你就永远不是我的对手，别妄想将它能取出来，没用的，它只会依附在同你一般火性灵元的人身上，可这六界都无几人，时辰不早了，我还得批折子，没功夫陪你，早些回去吧。”
赶来的众仙站在门口外结界难以靠近半步，直到结界破开，跟随在陆离身旁的天兵搀扶着他走出屋，离开天界。
屋门紧闭，怀煦卸下所有防备，蹲在琉璃身旁抱起她，“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钟灵的吵闹声传来，我翻过身用枕头盖住耳朵，直到听见她口中喊着的名字时惊醒。
天兵围成一圈里里外外堆满屋，难道他去找怀煦了，我推开众人挤在床边，他身上寒气逼人，难以靠近。
钟灵推着趴在床边的洛瑶，“你快想想办法。”
我拽过被子将他包裹住，不停揉搓他的手，“钟灵，你能不能不要傻站着？”
钟灵嫌弃地向后躲去几米远，“我...我最怕冷了，而且我向来身体不好，碰不得凉的东西，这不是有你在吗？你来就行。”
我回头盯着天兵，大声质问道：“他受了什么伤？”
“洛瑶仙子，怀煦...他将冰菱针刺进殿下体内，以此来压制他的灵元。”
“那你们还在这干什么？不用回去向他复命么？”
“仙子误会了，我们都已离开天界，心甘情愿追随殿下。”
——对！我们都愿意跟着殿下。
——方才怀煦不是说冰菱针只会依附在火性灵元的人身上，那咱们找个这样的人不就得了。
——你说的轻巧，除了有名望的神族才有灵元属性，更何况是火，六界能找出几人？
“我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
众人低头离开后，钟灵回过神，“哎？洛瑶，你不就是火凤凰，那你还不快救他？”
“钟灵，我想拜托你一件事，等我救好他，你让人送我回云宫好吗？如果我留在这，他肯定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意我救他，还有...别告诉他真相。”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别磨磨唧唧，没看见他都那么痛苦了，快点儿！”
钟灵内心窃喜，如此一来，那不就可以揽功到自己身上。
“你也出去。”
“出去就出去，你别想耍花招，我就站在门口。”一想到日后见不到她，钟灵提着裙子满面泛着春光笑容走出门。
“没关系，很快就不难受了。”
我用衣袖擦着他头上的冷汗，开始运气尝试将他体内的冰菱针逼出，果然如他们所说，冰菱针聚集在他指尖迟迟不肯出来，它在寻找下一个宿主。
我牵起他的手掌，凑在他耳旁轻声呢喃道：“别担心，擎翼他们肯定会找人医好我，等我回来。”
下一刻，冰菱针终于离开陆离，钻进我的掌心，他总算不在发抖，灵力开始渐渐恢复。
冰菱针穿过二人掌心相对的位置，留下一颗朱砂痣...
我蜷缩在地上，好像浑身都被冻住，难以动弹，牙齿也随之不停打颤，我朝门口爬去，“钟灵...让我回云宫。”
钟灵探头确定周围无人，连忙紧闭屋门，走向床边看到陆离恢复气息后长舒口气，放松下来，立即转变了副嘴脸。
“回去？你还真是傻！我怎么可能会放你回去？只要你活着一日，陆离便一日不待见我，所以呢，本公主特意在牢里给你安排了好住处，不对！是你此生的归宿！”
洛瑶最终还是被丢在阴冷潮湿的地牢内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