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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应如水     傻王狂宠神医妃txt下载     傻王狂宠神医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八章:选择

    自从被安南从一个捕鱼老头手里救回,鲟鱼精白水一直盼望着修为足够变为人身那天——她要去报恩。

    今天迟一点发,先用旧文顶着

    一个晴朗的午后,山间弥漫着薄薄的雾气,细看,那雾气来自一汪清潭。清潭上方藤萝吊垂,花残叶败,水面浮着一朵白花却是初开一般傲然。

    潭水清澈得可见其底,中有巨石堆叠,一条白鱼穿梭其间。偶尔会浮上来些晶莹的水泡,串串如珠,浮到水面的瞬间又破裂消失。

    白鱼在潭底转了一阵,忽然向上游来。抵达水面时,它化作一团白光,从潭水上方移到潭边枯黄的草地上,变成一个白衣的妙龄少女。方才浮在潭水上的白花,此时就在她发间,却被她的绝美容颜显得黯淡无光。

    她扑到水潭边上,看了自己的模样,不禁笑着朝水中影子亲了一亲。须臾起身踏上草地,秋后的蚂蚱在她脚边蹦跶,她抓起一只放在手心,蚂蚱往左跳,她便拍拍巴掌朝左边走去。

    纵然时隔百年,被安南解救的经历却犹在白水脑海中。那时她游到湖边上,不幸进了渔人的陷阱,好在路过的安南将她买下,放生到了寒潭中,不仅如此,他且每日到寒潭边给她喂食,直到某天才停止。

    如今白水修成人身,急切地想要找到安南,报了他当年那救命之恩。

    白水在山中循着记忆中安南的气味找了许久,在几间茅草屋前见到了安南。安南仍是多年前的模样,眉眼间有淡淡英宇,桃花眼明澈温柔,薄薄的嘴唇好看得极致。

    “安南,我是你多年前从渔夫手中救下的一条鲟鱼,你可还记得?我叫白水,是来报恩的。”白水径自走到安南面前说出来意。

    安南瞧着白水,仔细想了想,随即脸上疑云散落九霄。“不必报恩了,我本是想养肥你吃肉,没成想潭水太深抓你不着。你既修成人形,就自生自灭去。”安南翻看着手中的书籍,再也不肯看白水。

    白水听安南这么说,诧异而懵懂。但她报恩之心绝不是一时冲动。为表诚心,白水又说:“安南,我该为你做什么?”

    安南懒散地靠着椅背,任由一头青丝流泻在参差的树影里。白水的话他丝毫不放在心上,眼光也只是聚焦在方才看的段落,似乎这个淡雅的女子淡得不如文章有味道,引不起他的注意。

    白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即便她只是一只小妖,也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安南不要她报恩,她欠安南的情也总要还。这么一来,真不知如何是好。

    白水走进安南的茅屋,打量一遍简陋的摆设用具,本想施法将其变得华丽些,正待出手却发现茅屋瞬间消失在眼前。

    白水抬头一看,安南坐在树上抱着手看她,逆光的脸上毫无情绪,恍若当年初见。“你这小妖好生麻烦,哪来回哪去,别耽搁本仙修炼。”

    白水刚想说话,安南却不见踪影。白水百思不得其解,她不过是想报恩,安南为何如此抗拒?算了,他既然不要她报恩,也省得麻烦,她只以自己的方式度日就是。

    白水再次遇见安南,是在她将要吸食一个樵夫的血液时。时值冬季,化为人身的她在山间无甚可食,饿得红了眼,记起从前被凡人捕食的同类,恼怒地扑向一个行走在山间的樵夫,突然一道白光迎头弹过来,她被困在一个光圈里动弹不得。

    这时安南从树上跳下来,仍是冷着脸对她说:“原以为你是只好妖,没成想也会害人。再有下次,定不饶你。”

    白水不服气,反问安南:“凭什么凡人敢吃我的亲眷,我却吃不得他们?”

    “一切皆有定数,因果报应,六道轮回,此乃天道。非是你一介小妖能悟。你只记得切莫伤人害命,否则本仙定要你魂飞魄散。”

    白水自此记住了安南的话,切莫伤人害命。

    二

    在凡界多待了些年月,从来只在水中行动的白水找到了适合自己的活法。

    平日在山中以野果为食,偶尔逛去镇上看看戏,夜里勤加修炼,白日里则在安南周围转悠。

    这日白水闲来无事,又摸到安南身边。这次白水发现安南身边多了个女子。那女子身穿劲装,长发绾起,是男子打扮,白水之所以知道她是女子,因她弱得连一阵风都能吹倒,而安南在她摔倒之前接住了她。白水亲眼目睹安南扶着她进了他不让自己进入的屋子,心头滋味难言。

    这女子在凡人当中的确是要好看些,不过白水觉得安南并非是见她美貌才将她带回。白水在屋外像看戏一般看着女子和安南发生的一切。

    “还痛不痛?”安南扶她坐下,体贴地替她揉着脚踝。她皱眉点了点头,脸颊飞来两朵红云。再往后的画面没有半点声音,白水却看得入神。她和安南也算老相识了,从化成人形后初次见面以来,白水甚至没有光明正大地进过这屋子。

    原来在安南心里,她还不如一个凡人。他方才明明可以用法术治她的伤,偏要亲自以手去揉?这事实让白水很不服气。白水决心要想办法让这女子快点从安南身边离开。

    白水得知这女子是受了些伤身子太弱所以无法自行离开,她决定去寻些上好的珍贵药材来送给安南,女子用了必定会伤情转好,然后离开。

    白水自此朝沾露水暮披云霞,峻岭雄峰间来回,溪涧溶洞中行走,不为摘花饮蜜,只求采得些灵芝奇草。入夜时分往安南窗前一放,才安心回洞府修炼。

    眼见那女子伤情渐轻,白水心中欢喜无比,只盼着她早日从安南身边消失。

    又一日白水来至安南处,看见女子执一把长剑庭前起舞,身影重重叠叠,剑气断尘衣衫扫叶,一身英气好不威武,看得白水险些拍手叫绝。

    安南从远处走来,朝她说:“清月姑娘,你的伤虽已无大碍,也不该急着用剑,要多加休养才是。”

第一百六十九章:拜师

    “我的伤好了,如今以一敌十也毫不费力。”清月说着,收起剑单膝跪地,“多谢安先生救我一命,清月生当衔环死亦结草,难报先生之恩。”

    安南也不看清月,也不等她再开口,径自往屋里走去。“你许诺要报恩,如今我救了你两回,可曾见你报过?施恩不图报,你也无须跟我道谢,只管去做你该做之事就是。”

    清月站起来,看着安南的背影发愣。片刻,她提剑跟进屋去。白水飞上屋顶变作个飞蛾伏在茅檐下。

    “清月并非知恩不报之人,”她咬咬下唇,又道:“先生,先生可否留清月做个家奴?”

    “不去保护你的王爷,不去暗杀藩王了?”安南冷淡地问低着头的清月,白水看见他眼中竟闪过一丝得意,她惊讶得险些掉下去。要知道他可从没在白水面前显露过这般神情。

    “清月带伤跌落悬崖,本是必死无疑,多亏先生相救才捡回这条命。王爷身边自有旁人守护,清月,就当已经死了吧……先生如不嫌弃,就留清月在此,以报先生恩德。”

    “今后也不必称我先生,我名安南。”

    清月抬头,看见安南从来冷定的脸上居然露出了笑容。她赶忙把脸偏向一边,看见床褥有些乱,便走去折叠。一只飞蛾从窗外掉下来,她伸手去扑,它却又迅地飞走了。

    自此,白水总看见这两人缠绵在一处,安南对清月分外体贴,清月的脸上也渐渐多了笑意。白水一见他们心中总是酸得很,仿佛吃了没熟透的果子,她整天想着要清月离开,却不得妙计,只在心里烦闷。

    天上兔走乌飞,人间草荣花败,年月匆匆而过。白水亲见镇上唱戏的凡人换了几拨,平日里被她当作坐骑的小鹿都老死了,但清月还是没有要离开的征兆,白水不禁着急起来。

    安南和清月两人相守已有多年,照常说清月早该像其它凡人一样,变得衰老才对,可白水总也不见清月有半点改变。

    白水听闻说书的凡人讲,天上仙人皆是清心寡欲,天帝定下天规,擅动凡心者必遭剔骨之刑。虽不知安南是哪一路仙,如今他同清月两个必是有了感情,倘若被天帝知道了,安南岂不是惨了?

    白水心中思忖,得想个法子让清月离开,否则安南迟早会遭剔骨之刑。毕竟安南救了她,她不能坐视不理,眼看安南堕入情网。

    白水先是想到亲自去找清月谈。她趁安南离家潜入他家中,见清月独自一人在打扫屋子,就直接上去向清月说明了安南身份,又告诉清月天规一事,让清月自己考虑。

    “安南的事我都知道。可是白姑娘你误会了,我们只是在一起生活,并不是像你想的……”

    白水赶忙趁其不备一掌拍昏了清月。她扛着清月飞离安南的屋子,没多久就到了镇上。白水把清月放在一辆马车上,正要叫车夫把清月送走,却见车夫像木头一般不会动弹。然后安南的脸从车夫脑袋边上移出来,目光炯炯然表情冷淡。

    “白水,你想带清月去往何处?”

    后面妹有了,瞎整点顶着先

    在开始安利之前请允许我大喊一声:还我男神!

    好了,我知道某个后妈已经走上了无节操的不归路,所以我只能在心里怀念下我的往生酱。吐槽还是要的,但是先切入主题来一波安利。单身狗请关好门,拉上窗帘,盖好被子,戴好耳机,听俺说一个混血小男孩被斯文败类狂虐的,挑战人性底线的悲情故事。

    在湘西的某个小村庄里,从《蜀绣》怀抱中死里逃生的基友二人组——明鑫夏往生出现在明家故居,这时一个口音不纯面相弱受的小男孩冲夏往生喊了一声表哥,两人愣住。夏往生问出男孩的来历,得知男孩是明鑫的混血表弟东条太郎,本想赶走之,却又被可怜的太郎一招正太杀干翻,二人只好收留了他。当太郎欢欢喜喜爬上明鑫的床,我以为我会听到什么丫灭蝶之类的话,没想到什么都没发生!这难道不可怕吗?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果然,晓之后妈当真没有负我,说好给我看相爱白头,结果我看到人家血泪横流……

    为着身体里的一半明家血缘,太郎独自从日本偷跑到湘西,挨了几天的饿不说,被追随而来的母亲一顿收拾。我也觉得,一个日本仔不好好在日本咪西,来凑合明家的千年大劫干啥?随后他整天除了看电视就是游手好闲,也使我有想给作者打个提神醒脑针的冲动。直到他被一个女孩子推到河里还回家找表哥帮忙报仇,我更加坚定地想把他从书里拉黑,我有多讨厌这日本仔就不用多说了。我期待着他娘把他赶回老家,但是他娘被他爹地说服了!好吧,我忍。

    然后这货一个人在家睡觉的时候被明家宿敌给整了,来了一发灵魂穿越,亲眼目睹了明家先祖大战寒巫,并且依靠自己坚信邪不胜正的信念死里逃生——小爷看了很多鬼故事,这梗不少见,直接无视。我就想看你怎么死~好在大魔王寒巫放了彩蛋,太郎小子体内被封印的力量突然爆发伤了他,他决定要拆散太郎与之心爱的人。

    之后他爹地交给他一把家传武士刀,据说别人用不了,看他造化。果不其然,他能用←_←接下来进入打怪升级阶段,直接跳过。跳到日本仔跟小女孩秀蝶的青涩恋情这里,前一部的蜀绣被寒巫用人魂复活了,蜀绣控制秀蝶主动约了太郎,指挥这个傻蛋摘掉了屋檐下明鑫挂的辟邪面具,一番斗争后秀蝶受伤了,守候秀蝶的太郎终于守到她醒来,然后两个乳臭未干的娃在明鑫(偷偷)目睹之下接吻了!我的天!长的好看的人都这么容易找到真爱,这包狗粮我吃了。

    在这个故事里,蜀绣酱脱离主角光环之后摇身一变成了战五渣,打了几个回合就被灭了,我服。太郎跟女票迷之合体,我服。我往生在这段故事里竟然直接成了一个大逗逼,这个不能忍,往生酱那无处安放的偶像包袱在哪里,麻烦给我来一打!

第一百七十章:老狐狸

    花无秋?

    今晚都会补上的不好意思了

    青蓉又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不禁打了个激灵。

    青芙说花无秋是个无情无义的女人,苻烨肯为花无秋放弃一切,如今连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的风吾都说起来了。花无秋,她究竟是个什么人?

    青蓉从思虑之中抽离神思,再次看向风吾时被他淡漠而充斥着绝望的紫眸惊得往后退了半步。她才想起,方才风吾问她,要孩子,还是要风吾?

    孩子,孩子?青蓉伸手摸摸肚子,不禁咬住下唇皱起了眉。那是青芙的孩子,也是她的孩子。她虽然害怕青芙那样对她,可到底是爱过。风吾为她付出良多,她也不该辜负风吾。

    为什么要让她作出这样的决定?

    “风吾,对不起……可孩子是无辜的。”

    “我知道了。你自己保重。”风吾说完,走出房间,重重关上了门。

    青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心头忽然涌上来无尽的伤感,泪水瞬间便盈满了她的眼睛。

    如今她可真的是无依无靠了,身上还带着个累赘,比当初在破庙里醒来时的境况好不了多少。

    她扑到床上,连鞋子都没脱,把自己裹在被子里面,默默地发泄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这晚青蓉又做梦了。

    梦里,仍旧是那个红衣女子。她牵着马站在一片黄沙之中,而她身前也站着一个红衣女子,女子身后跟着一个少年。青蓉觉得那女子跟少年很眼熟。

    “你要的东西在这里,不过,是不是该给我点好处?”花无秋斜眼瞥着女子身后的少年,戏谑地勾起嘴角。

    “风吾,你跟她走吧。”女子淡然道。

    “是。”少年轻声回答。

    花无秋从怀中取出一个玉匣子抛给女子,接着伸手朝少年勾了两下示意他过来。少年走近,花无秋搂住少年的腰身便将他带到了马上……

    画面流转,停驻在花无秋喝下少年送来的汤那一幕。花无秋捂着肚子眉头紧皱,抬起头看着冷漠的少年。

    “凤梧,你走吧。”

    接着少年转身离开。花无秋眼中的泪水才流了出来。

    画面突然快速跳动,青蓉什么都看不清,一片白雾渐渐弥漫开来,眼前一片空白。

    醒时文欣在客栈楼下已经等得很是不耐烦,一见她就咬牙切齿地骂道:“哎呀呀,你一个孕妇怎么好跟男人腻歪到半夜,也不怕出大事!风吾呢?”

    “他走了。”

    “什么?他去哪里了?”文欣追上来问,但青蓉一句话不说,出了客栈在街头走着,文欣便跟着。

    “他要我在他和孩子中间选一个。”

    “你没选他,他就走了?真是的,早干嘛去了,你在宫里待着好好的他非要把你拐出来,现在又不管你?”

    “都怪我,好好的怀什么劳什子孩子。现在可惨了。”

    文欣跟在青蓉后头,数落了风吾好一阵子。他倒是一声不响就走了,现在这个孕妇就等于是交给她了,这差事她可干不来!早知道他是这种人,她怎么能帮他逃出来!

    后来的时间,文欣一个人照顾着青蓉这个孕妇。

    文欣带青蓉在街头吃混沌,青蓉差点吐了她一身。接着青蓉觉得特别的困不想再走路,文欣又给她开了一间房歇息。青蓉一会儿想吃这个,一会儿想吃那个,文欣跑跑腿也就算了,看着荷包一天天消瘦却是有些心疼的。

    总之孕妇总是特别难伺候。

    文欣觉得,青蓉还是回到青芙身边会比较好。她开始领着青蓉往刚刚才脱身出来的明远城走。可巧走的路正是灾祸逆等人追杀花无秋的地段。

    “今日仍未有公主的消息,我们几个还得辛苦好一段。”灾用树枝拨着火堆,满脸的不耐烦。

    “哎,我说,反正王上远在千里之外又看不见我们,逍遥几日又能如何?”好色的逆盯着杀身旁被捆着的寸樱,笑道:“我可有些时日没碰男人了。”

    “你敢打他的主意,我非宰了你不可!”灭冷冷瞪了逆一眼,接着把身旁另一个叫声的男人推给逆,说:“你要真憋不住,睡他吧!”

    祸坐在一旁一言不发,两眼看着火焰,似乎在想着什么。

    “你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如今跟在青玄国君身边,想要找到她,就帮我逃出去。”

    花无秋的话在她心里盘旋萦绕,久久挥散不去。找到花无秋,就能找到他想找的那个人,这次机会她一定不能放过。

    “你们都闭嘴,明日五更继续赶路。找不到公主我就杀了你们。”祸低沉地说,声音里满是寒意。

    “听到了吧,还不滚去睡觉!”灾踢了逆一脚。接着逆搂着声离开,灭扶起寸樱也往一旁散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灾祸灭逆声五人兵分三路前去打听花无秋下落,约定在起点正东方向的小镇上汇合。倘有一人发现花无秋的所在便发出信号,其余人便立即赶来支援。灾和祸两人,寸樱和灭,逆和声分别行动。

    待灾祸逆声四人走开,灭才将寸樱身上的绳子解开。灭示意寸樱离开,但他却不肯走。两人便只是沉默着往目的地走。

    灭对寸樱的好,并不是没来由的。他们是青梅竹马的两人,后来又同时被选做暗影,成了搭档。那时寸樱的暗名叫杀。他们在一起共同执行任务多年,默契跟感情都比旁人深切。后来寸樱被公主收作贴身护卫,他们才分开。这几天里那个叫逆的女人总是在打寸樱的主意,也是灭阻止下来。

    文欣青蓉两人正从暗影约定汇合之地往回赶。这次文欣为了早点把带给自己各种麻烦的青蓉送回青芙身边,特意花高价在车行租了一辆马车。不幸的是青蓉居然晕车,车夫便只好慢点走了。

    灭想对长久以来不曾相见的寸樱说些什么,但迟迟无法开口,时间和分别带来的陌生感,使她觉得想要找到一个能让寸樱留心的话题是那样艰难。寸樱匆匆忙忙走在前头,丝毫不曾怠慢,大约是身上的伤已经好透,可又像是故意甩开灭,但灭还是追上了他。

    “你可还记得你小时候的姓名?”灭的语速很快,仿佛担心寸樱打断她。事实上寸樱根本不知道灭会开口问他这样的问题。

第一百七十一章:万万没想到

    楼心月愣住,仔细打量了一遍眼前这男子,长得还挺大众的,难怪她认不出来呢。今晚会补上的对不起楼心月思索了一霎,想起自己这趟来的重点,便灵机一动,问男人:“你是官府的人?”

    男子点了点头:“虽不是什么大官,到底算是朝廷的一份子吧。姑娘缘何女扮男装,难不成是种癖好?”

    楼心月一脸黑线,才反应过来,这家伙和文欢是一样一样的,一眼就看出来她原本是个女的了啊!电视剧里演的一点都不科学,不是应该她不小心弄掉了发带然后一头长发垂落下来,然后他们才应该目瞪口呆,摆出“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那种痛恨惋惜的模样吗?

    “呃,女子独自出门总是危险重重,也多亏你上次提醒了我……我打扮成这样也是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着想啊。”楼心月笑说着,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觉得青玄国还真是奇葩,官差还要做这种公职以外的事情吗?

    “上次害你崴伤了脚,还没送你去医馆,也没有做什么表示,实在是有愧于姑娘。今日再见姑娘,还请姑娘给个弥补过失的机会……”男人走到巷子口,对楼心月做出请的手势,“在下可有与姑娘一同用膳的荣幸?”

    有人请吃饭固然是件好事,楼心月十分不想拒绝。然而,这么精心扮成男人都被他识破了,万一到酒楼恰好遇见什么认识花无秋的人,不是闯大祸了。楼心月连忙摇头拒绝。“我今日肚子不舒服,不想吃东西,你还是自己去吧。扭伤了脚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也别放在心上,我都不在乎的。”

    “姑娘既然不肯,我也不好强求,随姑娘去吧。我叫谭旭,就住这附近,姑娘若是有用得上的事情,只管来找我。”

    楼心月走出巷子口,发现自己牵来的马不见了。什么鬼,难道今后要步行吗?有没有搞错!楼心月恼火地跺着脚,接着认命地顺街走,丝毫不理会那个谭旭。

    楼心月走到青芙的王府时,看见一个略熟悉的影子从王府门前走向相反的方向,她赶忙偷摸地躲在一边。

    青芙这货果然还是经常来王府怀念花无秋啊!不过么,关楼心月屁事?楼心月观察着王府周围,发现有众多官兵把守,想要进去恐怕不容易。

    “无秋姑娘,在此鬼鬼祟祟地看什么?”

    楼心月回头,嘴唇贴着文欢的脸颊擦了过去……文欢似乎毫不介意发生这样的事情,反而贴着楼心月站近了些。要是换作之前手无缚鸡之力的楼心月,估计现在只有站着脸红的份,可惜时过境迁了。楼心月轻轻松松就把文欢推了出去,文欢毫无准备,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无秋姑娘……你会武功?”文欢难以置信地望着她,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她一遍。分明之前在百花楼时她柔弱得就像是一朵丁香花,他总是生怕稍微大力些会弄疼她,今日她这一推却是这样坚定有力?

    楼心月也不否认,也不应承,只是戒备地瞪着文欢,“你跟踪我做什么?”看文欢那模样,分明就是那晚还不过瘾,打算长期包养她。楼心月鄙视地瞧着文欢,坚定地咬牙道:“我是不会嫁给你的,死了这条心吧欢哥。”

    楼心月说完装作没事人一样绕过王府门前,半遮着脸扫了一眼那些士兵,一个个看着都不是好对付的料。看来进王府送信这条路压根走不通。

    等走到离王府很远的街道时,天色已经暗了,楼心月回头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文欢,自己摸进一家客栈,不与他多话。文欢也跟进去,坐在楼心月对面。

    “掌柜的,”楼心月杵着腮帮,白了文欢一眼,接着说:“两碗牛肉面,多放辣。”

    “你很喜欢吃辣?正好我和欣儿也喜欢。”文欢找了个话茬。

    楼心月转转眼珠,继续无视文欢。

    “那晚的事是我不好……”

    楼心月抬头飞出一记眼刀,阻止文欢说下去。泥煤的,这种事有啥好说的,不就是很普通的被约炮吗。

    “无秋姑娘,我是不会辜负你的。”文欢再次说起。

    正好伙计送面来了,楼心月抄起筷子一顿吸溜……“好烫!好烫……”楼心月一个劲喘气,接过文欢倒的茶水喝下去,许久才回过神来。

    “无秋姑娘还真是让人操心,不过我不会嫌弃。”

    楼心月咬咬被烫伤都舌头,并去跟文欢多说。文欢见楼心月不搭理,只好默默跟着楼心月的节奏吃起面来。

    二人吃完面时夜色已深,楼心月走到柜台去付账顺便想要间屋子,没想到自己的钱袋居然没了。左掏掏,没有,右掏掏,还是没有。真的是没了。

    楼心月仔细回想,分明在元山寺喝茶时还有好几两银子啊!难道是……那个可恶的谭旭,是不是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把她的钱给偷掉了?楼心月不禁咬牙切齿。

    “姑娘,你该不会是没钱吧?”掌柜的声音里情绪复杂。

    “给你。”跟过来的文欢取了一锭银子递给掌柜,趁账房找钱的当他又跟楼心月说:“你把钱袋弄丢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楼心月咬着嘴唇,一改方才的冷淡,笑嘻嘻地望着文欢,“没办法了,只好沾欢哥的光了,等我以后有钱肯定会加倍奉还给欢哥你!”

    晚,楼心月倔强地抱了一床簿被在榻上躺下,死活不肯睡床,文欢无语,只好自己上床躺着了。楼心月无视文欢所有的言语动作,一边想事,不知不觉渐渐睡着过去。

    第二日楼心月到巷子口堵了那个谭旭,问之为何要偷取自己的钱袋,谭旭一头雾水的样子丝毫不像是装出来的。楼心月只好自认倒霉,却没瞥见跟在后头的文欢眼中掠过几丝狡黠。

    画面拉回一天前,楼心月趴在王府门前某墙根,文欢顺手取了她的钱袋装进腰包。倒要看看她没钱还能跑到哪里去。

    楼心月放走了谭旭,愣在原地想起了身上的书函,不知当送往何处去。皇宫是万万不能进,逮到就是万劫不复。王府的守卫一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

第一百七十二章:难道是她

    “把药喝了,不出三日你身上的疹子便会消失干净。”

    不好意思又双叒叕要等等了

    淳于蓁接过药来,一口气喝了,但总感觉味道有些怪,隐约有一股血腥味。他皱着眉把药碗交给黑衣男子,接着背靠着床拿起之前看的书来继续读,可过了半晌仍不见男子离开。

    “大夫还有什么话要吩咐的?直说就是了。”

    “听说百里一氏先时命从外邦抓来的俘虏在皇宫地下建了一座地宫,图纸就在皇宫的某个地方藏着。我要你找到那幅地图,交给我。”

    淳于蓁放下手头的书,立刻抬起头来望着男子,眼里满是震惊。“你要谋反?”

    若不是为了谋反,要那地宫里的路线图做什么?无非是想不知不觉地潜入皇宫内部,做点譬如篡位这样的事罢了。可男人为何要叫自己去找?淳于蓁思虑一瞬,便了然了。他这病生得突然,男子来得也巧,要不是阴谋也没什么别的了。

    “你既与那公主有婚约,大可利用她去找。”男子笑了笑,又道:“待有朝一日扳倒百里锦城,你便可一雪前耻……难道不是吗?”

    一雪前耻?他的确是想过的。可就算不想,这人恐怕也不会容易就放过他。便只能走到哪算哪吧。

    话说回来,以淳于重光在朝廷里的威望,若是要谋反,也不是什么难事。何况皇帝这些年为南宫雪衣母子多少得罪了些忠臣,那些人恐怕正打着谋反的主意呢。

    “父亲大可不必为难,这世上最缺不惜命者,你我不过是为了自保。何况先前皇帝待我们不仁,即便谋反,也是被他逼的。”

    淳于蓁说完,父亲却一言不发。淳于重光此时想着,自己这几十年辅佐百里锦城,除了加官进爵,也没别的了,所谓“伴君如伴虎”,常常命悬一线大概也是正常的……如今他不过是想保住自己的骨肉而已,也罢,反就反吧。

    “嗯。”淳于重光低应一声,却好似叹息一般。

    多年前他与百里锦城尚且年轻时,也是相知益友,虽然不常亲近,却也是彼此尊重的。大约是百里锦城登上皇位之后被权力蒙蔽,两人的关系这才到了如今局面。

    “丞相大人!”百里夕嫣从书斋出来,一眼就看见淳于重光,匆匆追了上去。“淳……阿蓁,阿蓁的病好了没有?”

    “啊,微臣见过公主……蓁儿前些天叫一个江湖郎中给治好了,公主随时都可宣他进来。”

    “真的?那太好了!”百里夕嫣拉着红月跑开,“回去叫他们接他进来!”

    淳于蓁才清净了几天,就又被接进宫来,心头不悦却只能强压着,面对这个让他头疼不已的百里夕嫣强颜欢笑。眼下他受着那男人的威胁,不得不讨好百里夕嫣,以便早日找到那幅画着地宫路线的图纸。

    “你知道我让你来做什么吗?”

    “不知道。不过,公主要我做什么,我绝不拒绝。”淳于蓁望着百里夕嫣,微微一笑,模样甚是好看。

    百里夕嫣看他态度与之前大相径庭,好奇之余又觉得理所应当,于是再不多想了,直接说:“我想知道,那晚你为何救我?难道我之前对你那么过分,你一点都不记恨我吗?”

    淳于蓁心说亏她还知道自己过分!

    “父亲多次嘱咐我,公主今后是要嫁我为妻的,年纪尚小又不懂事,凡事要多忍让。”

    百里夕嫣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便觉得心痒痒,连蹦带跳地凑到淳于蓁面前,盯着他看了又看,“你真的不讨厌我吗?”

    淳于蓁看也不看百里夕嫣,两眼正视前方回道:“公主性格活泼,模样可爱,岂能讨厌。”心说我恨不得一掌拍死你……

    果然百里夕嫣就不是个安分老实的主,这才乖巧了不久,又淘气起来。她抓着淳于蓁的头发一个劲的搅缠,直到弄得淳于蓁看起来像个巴儿狗似的才肯停手。

    她绕到淳于蓁面前,摸出一把小镜子照着淳于蓁,让他看见自己的杰作,嘻笑地问:“那你现在讨厌我吗?”

    淳于蓁深呼了一口气,仍旧保持微笑,“不讨厌。”

    百里夕嫣这下终于满意了,拖着淳于蓁就往书斋跑。

    这几天天气温和了些,桃花也开起来了,出去放风筝最适合不过。在皇宫里,什么都有比较,这种时候更不能放过了。百里夕嫣要做一只最漂亮的风筝,把他们都比下去。

    她找淳于蓁来帮忙不是无原因的,先前她向御史大夫打听来的,淳于蓁自由内向,一心求学心无旁骛,因此比其他人多些才情,谋略甚多,皇上将公主许配给他实在是有先见之明。百里夕嫣想他既然这么有才,做风筝这事必定比他人做得更漂亮吧!

    到书斋门外,淳于蓁猛地把百里夕嫣的手甩开,整齐了头发才走进门去。宫里的皇子皇女们大都看不起寻常人家的孩子,即便是丞相的儿子也是要注重形象的,否则叫人笑话了多不好。

    一进书斋里头,一群衣着华丽的孩子纷纷看向淳于蓁,淳于蓁直接无视,走到百里夕嫣的位置坐下。

    “做风筝?你想要什么样的?”淳于蓁看了一眼面前的丝绸竹篾之类的东西,低声向身旁的百里夕嫣问道。

    百里夕嫣喜出望外地望着淳于蓁,“你原本会做的?不用等太傅教的?”话音刚落,又知自己多话了,赶紧补充:“你能不能,做出我的样子?”

    淳于蓁未回答,只是默默地调着颜料,然后压好一张丝绸,提笔画了起来。先是画头,后画身子,廖廖几笔便勾勒出一个女孩的样子,紧接着又上色……到最后一步,在画好的眼睛里点上瞳仁,一个身穿绯衣的小女孩便画好了。

    “好画技。”

    大概是看淳于蓁看得太认真,百里夕嫣被太傅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原来太傅早就站在一旁看了多时了。“王太傅,你来啦!”

    太傅只是微笑点头,接着又看向淳于蓁,可淳于蓁只是低头吹着自己的作品,头也不抬。

    “太傅过奖了,拙作而已。”淳于蓁说话时王太傅早就走远了。

    (//)

第一百七十三章:录籍建庙

    锦鸢三十年腊月初二这日清晨,淳于蓁洗漱完毕,正要入宫去见皇女百里夕嫣,路过父亲的院子时顺便看了一眼梅花,却没看见花苞,有些惋惜地叹气。

    这棵梅花是父亲母亲一起种下的,想必年纪已同他自己一般大了。这梅花年年腊月里都开,满枝的嫣红馥郁,可自从去年便无缘故地不再开花了。这两年父亲的脾性也有了变化,兴许是因为这梅花的缘故。

    淳于蓁站在树旁,努力回想以前花开起来的样子,不曾注意到淳于重光已经走到他身后,回头时吓了一跳。

    “你总是看着这梅花做什么?有什么不对?”淳于重光面色不善,阴沉地看着淳于蓁。

    “这梅花从去年便没再开了。父亲要不要重新种一棵替掉?”淳于蓁说着伸手抓着树干,又轻轻地将上面的积雪揉在掌心。

    “真是奇怪,从前下雪时树下多少会盖上些积雪的,怎么……”淳于蓁望着树下的泥土心中暗想,眼中有些淡淡的凉意。

    “不必,为父最不喜梅花,你是知道的。”淳于重光望着淳于蓁,又问:“地宫路线图找到了吗?如今皇上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端王那边也在蠢蠢欲动,我们要赶在他死前逼宫,以免夜长梦多。要知道皇上虽然身子骨不行了,心却是越来越不糊涂了。”

    “我找了很久,差不多有线索了。那幅地图就在绮华殿和焕霞殿其中一处。父亲怎么想起问这个,他又来见父亲了?”

    “嗯。你快进宫去吧。”

    “那孩儿就告辞了。”

    因入冬了天气寒冷,冷宫处不如焕霞殿暖和,百里夕嫣又易染风寒,百里锦城便让百里夕嫣搬回了焕霞殿。自然,南宫雪衣也搬回了绮华殿。萱妃为此闹了几日,但无论她怎样表示抗议,结果是一样的,毕竟慕将军已经让出军权,百里锦城没有把她一刀切就已经是仁至义尽。

    淳于蓁到焕霞殿时似乎迟了点,百里夕嫣便不肯再等他,自己先回了房间。淳于蓁从她窗前经过时她也没发现,只是呆呆扑在桌上看着《诗经》,就连一次次冒出来的鼻涕泡都懒得伸手擦擦,淳于蓁走进去找了条手帕扔到她面前:“擦擦。”

    “我的小公主,你这是看书呢?暖炉往眼前一放还看得见什么呀?”淳于蓁见她没反应,走上前去,这时她才伸伸懒腰站起来回头看他。“这模样,刚睡醒?”

    “你少废话,总之今晨我是一定不会输给你就对了!”百里夕嫣懒洋洋地擦擦鼻涕,又抱起暖炉来,“太傅昨日让背《采薇》,我背下来了。你随便问一句。”

    “‘曰归曰归,岁亦暮止’,下一句?”

    “‘王事靡盬,不遑启处‘。”

    “王氏尼姑?还李氏和尚呢……”

    “你!好,我输了。”百里夕嫣不满地咬牙,“但是我再不肯去欺负他们的,你不许叫我去了,上次差点害死常尚书家的莹莹,父皇特别生气!”

    淳于蓁笑笑,同时摇头,“这次不罚你别的,就一件事,我在绮华殿藏了一幅地图,你去给我找回来。只能你一个人找,那可是我的藏宝图。”

    “可我要去哪里找,我一个人怎么找啊?”

    “你得动动脑子,想想,什么地方最隐蔽?”

    “哦!我知道了!”百里夕嫣恍然大悟般,抱着暖炉就往外面跑了。

    百里夕嫣记得,绮华殿,床底下有个暗格,那是她和宫女玩捉迷藏时发现的,她带淳于蓁去过绮华殿,所以她觉得淳于蓁的藏宝图一定是藏在那里了。

    百里夕嫣走后,淳于蓁搬了个矮凳在火炉旁坐下,见红月走进来便问:“找到了吗?”

    红月点点头,凑到淳于蓁耳边将藏物的地点说给他听。淳于蓁听完不由得皱皱眉头。

    原来所谓的地宫并没有什么路线图,因皇室早已知道有人会打主意,就把它编成一首诗歌藏在了皇室的教材当中,这个秘密只有百里锦城一个人知道,而红月是如何得知的就无从相问了。

    “燕女初游春池东,粼粼碧水开芙蓉……”怪不得总觉得这书里的头一个字连起来这么像一首诗,淳于蓁翻翻百里夕嫣的课本,禁不住轻笑了一声。

    “‘燕女’,最北的锦华殿;‘春池东’,荷花池;‘岩间燕子’,假山里面有个看起来像燕子的东西……地宫其中一个入口就在锦华殿呢。”淳于蓁又试试翻找了整本书每页最后一个字,以及居中页居中的字,果然有一些其他的诗句。

    “红月这个丫头可不简单啊……”淳于蓁想着,回头看了看红月,说:“我什么也找不出来,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肯定被骗了。”

    “我……不知道。”红月摇摇头,神色很是自然。

    “算了,问你也问不出什么。给。”淳于蓁把从宫外买来的蝴蝶香囊递给红月,“是梅花香,不知你喜不喜欢。”

    “红月,红月谢过公子。”红月接过香囊闻了闻才收进怀里,朝淳于蓁笑笑。“这个比公主的还要好看些。”

    “喜欢就好。”淳于蓁笑笑,自顾自坐着烤火,又嘱咐红月去盯着百里夕嫣,以免她出什么差错。

    红月走后淳于蓁一个人望着炉子里的炭火发呆。他想的是,院里的梅花为何不开了,树下的泥土又为何会令雪花融化,还有昔日慈祥的父亲为何会性情大变。

    去年他提过一次挖掉那棵梅花重新再种,被父亲训了一番,他以为父亲是舍不得母亲才生气便没再提。可一年过去了,那个地方竟然连杂草都未曾长出一棵。

    想了许久,淳于蓁不禁苦笑起来。其实他早就该想到的,只是一直不肯承认罢了。

    他的父亲,他唯一的亲人——淳于重光,一年前就已经死了。就埋在那棵梅花树下。淳于蓁知道,定是父亲违背了那个人的意愿才会被害死,或者是那个人执意要他死,而他自己选择了死后跟母亲的骨灰葬在一处。

    一年前他就已经是个孤儿。

    淳于蓁将眼泪忍了回去,取来百里夕嫣的课本开始一一分析起关于地宫的每一句诗。他不想做个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也绝不可能。

第一百七十四章:方四纠缠

    “好你个淳于蓁,你要是轻易就服了,我倒真看不起你呢!”百里夕嫣拍拍小手,明天补齐走近淳于蓁。她抬头望着淳于蓁,苍白的小脸上泛起了些许喜色。“你不怕我再耍你?”

    “我说怕你就不做了?”

    “嗯!”

    “可我不怕。”

    “你!”

    百里夕嫣紧皱着眉头,却不知说什么。就在这时百里初阳从门外走了进来。

    “嫣儿!……你也在这里?哎不必行礼了。”百里初阳径自走到百里夕嫣面前,“嫣儿,父皇过几日要册封我为太子,然后送我入营,这可怎么好!”

    淳于蓁知道“入营”,父亲同他说过,玉鸢国的男孩不论贵贱,到了十五岁便要进入军营参加训练,三年后才可回家。这是百里锦城登基之后定下的。难怪百里初阳这样紧张。

    不过,他已经被立为太子,这个国家有一半握在他手里了。即使辛苦三年,又能如何?

    “啊!那我岂不是三年见不到初阳哥哥你了?”百里夕嫣咬着嘴唇呆了一霎,又道:“我去求父皇……”

    “你去求父皇,父皇会生气,不要去了。三年而已嘛,等我回来嫣儿就长大了。”百里初阳见百里夕嫣眼里竟涌出泪水来,急忙把她抱起来,一面用袖子替她擦泪,一面安慰她。

    淳于蓁看没自己什么事,默默退出了焕霞殿。原来,百里夕嫣和大皇子关系是这样好吗?他还以为她不止对他一个人凶呢。

    三天后,百里锦城在长颐殿封百里初阳为当朝太子,淳于蓁随父亲前去观礼。

    册封典礼过后,百里锦城赐宴锦华殿。

    淳于蓁因前几天在焕霞殿前跪了一夜着了风寒,因此食欲低下,食了几口素菜便离席去了锦华殿后的荷花池处散步。

    刚到荷花池边,淳于蓁看见一个女孩挑着灯笼在另一侧的假山处,她放下灯笼蹲在荷花池边,掏出火折子来点亮一只荷花灯,伸手放进水里以后又用手划水让灯漂远……

    淳于蓁走近了看,原来那个女孩是百里夕嫣。大概是在放河灯祁愿,希望她的初阳哥哥平安回来吧?淳于蓁觉得她实在幼稚极了,居然相信这个?于是摇摇头转身往回走。

    有没有搞错,对她的亲哥哥挺好,对他就坏成这个样子?

    “啊!”百里夕嫣叫了一声,随即传来水花溅起的声响,淳于蓁回头一看,那丫头在水里扑腾不停。

    “有人落水了!”淳于蓁喊了一声,却不见有人来。大概都在里头欣赏歌舞呢。虽然他会水,可他不想救她,甚至希望她死……

    可是,他刚才出来时有人看见了,万一诬赖是他推下去的怎么办?算了,先救起来再说。

    淳于蓁脱了外袍跳了下去,游到百里夕嫣落水的地方,拖着她回了岸边。淳于蓁见百里夕嫣此时已经气息薄弱,知道该尽快帮她把吸进肺里的水弄出来,最好是用嘴吸……淳于蓁犹豫了一会,扯过自己的衣服隔在两人嘴巴之间吸了几下,却什么也吸不出来。

    不会吧!

    “反正她昏过去了看不到……”淳于蓁硬着头皮捏住百里夕嫣的鼻子,把嘴贴了过去。

    “相国公子?”

    淳于蓁望着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男子,脸颊一阵灼热。出现得太不是时候了吧!

    “公主落水了,所以……”没等他解释,那人已经跑开了。原因是夜色太暗,那人只看见淳于蓁在树丛边,身下有个女的,河里有几盏灯……

    “咳咳咳……”百里夕嫣咳嗽了几声,睁开眼睛,看见淳于蓁正解着她的外衣,于是一巴掌打过去。

    “我救你你还打我!”淳于蓁抓住百里夕嫣的手,剥去她湿透的外衣,将自己的干衣裳扔在她身上,然后起身走开。“真是好心没好报,咳咳……”

    百里夕嫣忽然觉得特别想同他说点什么。“喂,我们和解吧!”

    见淳于蓁不回答她,便起身追了上去,拉住他:“喂,你等等我!”

    “那什么,‘咱俩化干戈为玉棉’吧?”

    “噗……”淳于蓁在心里狂喷了一口老血,心说百里锦城要是听见他的宝贝女儿这句话非得气死不可。“不需要,从来都只是你对我大动干戈。”淳于蓁甩开百里夕嫣的手加快步伐走开。走了几步又回头说:“对了,是‘化干戈为玉帛’,我的公主大人。”

    百里夕嫣一听,在原地呆了。明明是“棉”嘛,长得这么像!夜风吹过来,一身潮湿的她冷得一缩脖子,赶紧往前头跑去。

    次日,淳于蓁郁闷不已。不知是昨晚那个杀千刀的还是别的什么人,竟然拿昨晚的事情编了个故事,说什么他跟百里夕嫣夜里一起放河灯,事后两人在树丛里正准备干点啥的时候不小心掉进水里去了……

    听着也不像真的啊!他可还小呢,怎么会做那种事。更何况是跟百里夕嫣!

    不对,那种事是什么事,其实他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谣言自然也传到了皇上和丞相的耳朵里,说不起疑那是假的。毕竟他们看见这两个孩子的时候,百里夕嫣又是披着淳于蓁的衣服,又是一身湿透的……小小年纪,这可怎么了得!

    他们竟然忘了不久前那俩人还要死要活地闹过一场,纷纷赶着劝解了两人一番,但话说得不清不楚的,百里夕嫣根本不懂,淳于蓁直接火了。

    百里锦城一看百里夕嫣这个反应,心说定是淳于蓁这个小王八蛋欺负她不懂事,于是下令不准百里夕嫣再召淳于蓁进宫,至少十三岁之前都不准。

    消息一出,可把淳于蓁乐坏了——这下看那丫头拿他怎样!可百里夕嫣却不干了……

    “嘤嘤嘤……”百里夕嫣躺在绮华殿的地上,一面哭一面蹬蹬腿表示不满。“早些时候你们瞒着我不让我见他,如今又不让我见他,宫里没人陪我玩了,你们都想闷死我!”

    “不让我跟他玩我就不吃药了,反正不病死也得闷死!”

    “父皇真坏!先是叫初阳哥哥入营,如今又不准嫣儿跟淳于蓁玩!”

第一百七十五章:功力尚浅

    再次看见百里夕嫣时,淳于蓁有种发自内心的无力感,这个小他六岁的丫头让他头疼得很,可她却又不敢拿她怎样,只得在心头自求多福了。

    “你手上的那个暖炉真好看!”百里夕嫣自门外进来,活蹦乱跳得像只红色的兔子,脸色却仍旧苍白。一见淳于蓁那不情愿的模样便笑了起来,走近淳于蓁身前伸手摸摸他抱在手里的暖炉。

    “公主若是喜欢,卑民不要也罢。”淳于蓁将眼光转向一侧,一手将暖炉递了出去。

    百里夕嫣见淳于蓁如此,却不去接那暖炉,垫起脚来把他束发的丝带一扯。淳于蓁的长发便是瀑布一般泄下。

    “……”淳于蓁回过头瞪着始作俑者,却怒不敢言,吸了一口气道:“公主要是喜欢我这身衣服,卑民这就脱下来,如何?”

    百里夕嫣笑看着淳于蓁那副奴才相,不甚满意地将丝带攥在手里晃来晃去,“红月,叫那个梳头的过来,给他梳个好看的发式!”

    百里夕嫣心想着,瞧他这俏生生的模样,要是打扮成女孩的样子,兴许比她好看多了。

    淳于蓁心下明白她是打的什么主意,便轻蔑地说:“公主莫非想让我男扮女,未免太幼稚了。我们何不玩点刺激的?”

    百里夕嫣一听,阴谋被戳破了,好没意思。不过她倒是想看看他能想出什么好玩的。

    “公主在这宫中多年,想必宫里的各个角落都一清二楚吧?不如……你藏起来,我来找你。”

    百里夕嫣眼珠子一转,随即点头道:“你若是找到我,就重赏你。找不到,那就给我你最宝贝的一件东西。”

    淳于蓁心想这还不简单!就让这傻丫头可劲儿藏去吧,他可以此为由在皇宫里四处游玩,正好打发时间。“成交。”

    “这是父皇赐我的金牌,你拿着它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过,用完了总要还给我的。”

    “公主乃是一国之君的宝贝女儿,金牌这东西要多少有多少,竟如此吝惜……”淳于蓁捋捋遮着眼睛的发丝,轻声笑笑,又接过金牌拿到眼前细细观看。“一场游戏便拿卑民最宝贵的东西来赌,卑民要是输了,可就亏大了。”言毕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这才将金牌纳入袖中。

    百里夕嫣本就骄傲,又是十分不服淳于蓁的,哪里经得起他的激将法,当下便把那丝带摔在地上,怒瞪着眼睛,“本公主何曾吝啬,这等劳什子带着也是徒添累赘,你若喜欢就赏给你。”

    淳于蓁这才欢喜地拾起丝带来,一面束发一面漫不经心地道了谢。“公主且去藏身就是,半个时辰之后卑民再来。”

    看百里夕嫣走出去,淳于蓁又补了一句:“公主可要藏好了,卑民自小从未输过。”

    “这次你输定了!”

    “哼,小丫头,跟我斗,自找苦吃。”

    百里夕嫣走后,淳于蓁紧了紧斗篷,抱着暖炉悠哉悠哉地踱出焕霞殿,向守门的小太监道:“御花园往哪儿走?”

    百里夕嫣出了焕霞殿后就慌慌张张地跑向长颐殿。此时还是上朝的时段,百里锦城正在朝堂与众臣议事,她若去他的寝宫藏身,淳于蓁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闯——这次她是赢定了。

    淳于蓁满心欢喜地走到御花园,出示金牌得以进入。一进御花园便看见道旁是两行两丈高的桃树,光秃秃的枝丫上头隐约有点点绯红,大概再经半月春风便会开放。他顺着小道走了一段,满以为能看见什么梅花之类的,却仍旧只有死气沉沉的桃树。

    他只前些年在街头听人夸赞皇宫里春日桃花盛开时,绯色的桃花像是云雾将皇宫笼罩其中,整个宫闱有如仙境般美丽迷人。也听说秋日皇上命宫人摘桃分发给全城百姓,连父亲也夸赞皇上英明……可是,皇上竟然做到如此地步,将宫里桃花之外的花都赶尽杀绝?

    淳于蓁忍不住勾起唇来。对那个异国女子和她的女儿好到如此病态,也不怕终有一日被背叛得一败涂地?

    倘若他是皇帝……

    淳于蓁知道这种事即便是想也不能想的,但总是忍不住想。

    倘若他是皇帝,定会将昔日所受辱的仇一并算清!

    然而当下,他不过是个任由那个身份不明的小丫头玩弄的小角色。

    一阵风吹来,淳于蓁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抬头看看顶上晦云密布的天,转身走出了御花园。

    有生之年倘若有反抗的机会,便是死,他也要奋力一搏!

    从御花园出来,淳于蓁又到皇宫各处游了一圈,果然看见数不清的桃树。最终未曾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更无心去找什么公主,于是自己回了家。

    百里夕嫣在百里锦城的寝宫藏了一上午,却始终不见淳于蓁来。起初她为自己的机智骄傲不已,但渐渐地感到无聊,但却无能为力,最后决定自己走出去然后想些别的办法耍淳于蓁。

    回到焕霞殿,淳于蓁不在,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百里夕嫣心想:“这个傻瓜,皇宫这么大他永远找不到我的……”但高兴了几秒钟便发现不对劲了。

    她居然被骗了,还傻乎乎地给他一块金牌,傻乎乎地在床底下趴了三个时辰。

    不生气。

    不生气她就是傻子!

    “快帮我叫他们几个进来!”

    “公主有请!”几个太监分别出现在几位朝臣家。

    这可了不得了,公主叫他们进宫那是给了天大的面子,得以最快速度出现在焕霞殿!

    于是,正在如厕的甲被强行拖出茅厕,正在吃饭的乙被抢了碗筷,正在洗澡的丙被强行更衣——统统送进宫里去!

    “你们几个,说说,有什么办法可以锉锉那小子的锐气?”百里夕嫣咬下一块鸡肉,当作淳于蓁来磨牙。

    “真受不了。”底下几人内心是崩溃的。他们可还没吃饭啊,就被叫来看她吃饭,还让人活不了?

    死一般的沉寂了几秒,终于有人说话了。

    “把他扒光衣服扔进荷花池,叫他尝尝公主上次被泼凉水的滋味!”

    甲说完,百里夕嫣示意赐饭,宫女便端了饭菜给甲。

    “捞出来以后给他一碗放了泻药的姜汤喝,保管他服!”乙说完也被赐饭。

    “让他天天穿着女装来见公主,不信他不臊!”

第一百七十六章:我来教你

    曲寒攥着针,准备在他俩动手之后再攻击,以免落个不仁不义的罪名。可那两人堵着他,再没有进一步动作了。良久,即墨竟然拉着曲寒的衣袖直直跪了下去。

    啧啧!曲寒觉得这画面对他冲击力太大,脑海里像是被扔进一颗炸雷,他登时傻了——即墨这是干什么,疯了吗?曲寒弯下僵硬的身子去扶他,即墨却不肯起来,眼眶里洋溢着诚恳。虽然男尊国家与女尊国家在下跪这一事上同婚嫁一样,基本是反着来,但曲寒觉得无论是什么人都不会轻易向旁人下跪,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

    “求公子莫再阻挠我与妻主,妻主身负重任,万万不可就此沉沦,不单是咏儿在花无讳手上,无忧国千千万万的子民也会受他所累,先王创立基业委实不易,怎能就此断送在他手里,公子看在无忧国子民的份上,就帮帮我们,让妻主恢复记忆吧!”

    曲寒被即墨这一番慷慨陈词感动得完全懵了——那个傻姑娘跟这么高大上的话题沾得上边吗?望着即墨那严肃的表情,曲寒只能假装信了。“恢复记忆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她脑部又没有受过什么严重的创伤,用药物是不会有作用的,你们做什么都不会有结果……”曲寒才反应过来即墨还跪着呢,干脆一把拽起来。曲寒暗道,还别说,女尊国的男人真苗条。

    “人有时会因为伤心过度而失忆,这种时候通常会以情境再现的方法勾起往日回忆,要不然,你们试试看?”曲寒说着,撅起嘴,各扫了这两人一眼,不悦地道:“先说好了,除了内帷的事情,其余的随便来……”

    寸樱即墨一脸黑线,暗想:“最重要的部分都剪了,还能有用吗?”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我可告诉你们,就算他恢复记忆,你们也休想再碰她一根手指头,否则我扎死你!”

    寸樱即墨不置可否地看了曲寒一眼,转身回各自的房间。在门外偷听的楼心月赶紧躲开。

    等寸樱即墨都走了,楼心月才又摸进屋里,正要开门的曲寒差点一针扎上来,好在楼心月脚一崴栽到了一边。

    “我当是谁,你深更半夜的不睡觉跑来做什么?”曲寒锁上门,把楼心月拖到怀里,“刚才的事情你都听到了?”

    楼心月不屑地斜瞅他一眼,沉重地道:“我还以为会有什么基情四射的画面,结果令我大失所望……他们还是不相信我的话吗?”

    曲寒点点头,“不说这些了,趁早歇息,待会又要起来。”曲寒抱起楼心月便将她扔到床的里侧,自己则和衣躺在外沿。

    “刚才即墨给你跪了?”楼心月贴近曲寒,扶着他的肩膀问。“他看起来好像很爱他妻主啊……”不过嘛,他看样子并不知道自己喜当爹了,那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楼心月替即墨感到悲哀。

    “怎么,你对他挺感兴趣?要不要叫他进来一起睡?”曲寒的语气中醋味十足。

    “呃,不是,就是觉得他俩挺惨的。”楼心月闭嘴,安分守己地躺回原位。花无秋啊花无秋,真是个命苦的娃,大把美男跟在后头呢,居然就这么死翘翘了?还留下青芙的儿子在花无讳手里受罪,真是造孽啊造孽。

    楼心月忽然想起花无秋临死前在悬崖绝壁那纵身一跳,不由得感叹,真尼玛有胆量,要换成她就是被推下去也不能跳啊!就算被自己爱的人伤成筛子,报仇就好了,何必自尽,她傻逼吗?可怜这两个男人如今守着“活寡”,还心心念念要帮她恢复记忆回去报仇呢……真是个不负责任的家伙。

    不过嘛,关她屁事!反正她又没上他们,不用替花无秋对他们负责,他们就自生自灭去吧!她好不容易才逃出花无秋留下的阴影,是时候好好享受享受生活了,回青辰国跟着曲寒采采药摘摘花挺好,犯不着到无忧国去自找麻烦。

    曲寒说得对啊,寸樱即墨找个好女人娶了多好?有道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没了花无秋地球照样转,饭照样吃,人类还能绝种不成?歇菜吧痴心的你们!

    楼心月闭上眼睛刚想睡,忽然发现曲寒不知何时挪得贴着她了,她伸手扯扯被子,闭上眼睛准备进入梦乡。曲寒忽然翻身抱着她,她觉得挺暖和的,就随他去。

    “你有没有一种感觉,我们从前也这么睡在一起过?”曲寒的声音极轻,但毫不含糊。

    “废话,连孩子都怀过,怎么会没在一起睡过。”楼心月说着,在曲寒胳肢窝处挠了挠,曲寒抓住她的手,翻身压了上来。

    “就在刚才,我满脑子都是……”曲寒有些语塞,他深呼吸了几口气,又道:“我满脑子都是你……骑在我身上……”

    没等他说完,楼心月捂住他的嘴,又羞又怒地责怪,“劳资可不会这样,哪次不是你霸王硬上弓?你别冤枉人!”

    曲寒拿开楼心月的手,又说:“那日在宫中,我拆开你脸上的绷带看见你的脸,就好像是有一把钥匙打开了我记忆,可画面太过琐碎,我总是无法拼凑出完整的剧情……”楼心月愣住,仔细打量了一遍眼前这男子,长得还挺大众的,难怪她认不出来呢。楼心月思索了一霎,想起自己这趟来的重点,便灵机一动,问男人:“你是官府的人?”

    男子点了点头:“虽不是什么大官,到底算是朝廷的一份子吧。姑娘缘何女扮男装,难不成是种癖好?”

    楼心月一脸黑线,才反应过来,这家伙和文欢是一样一样的,一眼就看出来她原本是个女的了啊!电视剧里演的一点都不科学,不是应该她不小心弄掉了发带然后一头长发垂落下来,然后他们才应该目瞪口呆,摆出“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那种痛恨惋惜的模样吗?

    “呃,女子独自出门总是危险重重,也多亏你上次提醒了我……我打扮成这样也是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着想啊。”楼心月笑说着,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觉得青玄国还真是奇葩,官差还要做这种公职以外的事情吗?

第一百七十七章:捷径

    楼心月走出院子,见山坡上处处是缀满花朵的油桐,一阵风吹过来,那些花朵摇曳着飘落下来。她低头看去,发现落在地上的只是个还未开放的骨朵儿。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楼心月想起李商隐的诗句,觉得实在是很应景。不过,看看头顶的太阳她忽然愣住。油桐不应该是初夏才开花吗?就是她当初出现在碧方城的那个季节。

    楼心月向来是不懂什么节气这类说法,便也不去在乎这些。她一面踏着残花往前走,一面寻找能够为她提供等死场所的地方。她走着走着,却看见身边的油桐树渐渐少了,反而是松树越来越多,偶尔能看见几棵开黄花的小树,也会有桃金娘和常绿杜鹃这样的乔木开着零零星星的花,各种蕨类植物长得拦住去路,遮住她先能看到的天空。

    楼心月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这个地方居然有许多这种时候不该开花的植物肆意绽放着花朵,路也变得弯弯环环的难以辨认方向,甚至陡峭湿滑得站不住脚。她刚刚流产正是身体虚弱的时候,没走多久便觉得体力透支了,瘫坐在一棵樱花树下喘气。

    楼心月抬头看着头顶洁白如雪的樱花,想起花无秋的诗来。

    月华空此夜,

    烛辉相皎洁,

    自顾风前影,

    犹怜樱花雪。

    还犹怜樱花雪,怜你妹的樱花雪!楼心月苦笑着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要不是依附到这个该死的花无秋身上,她也不至于倒霉到这种地步啊!她靠着树干,挽起长长的袖子,拿出脖子上挂的玉坠,摆在手心定定地看着。

    就死在这个地方也还不错,有道是樱花树下死做鬼也风流。楼心月竟然可耻地觉得当初没有把寸樱上了实在有点不值,毕竟好不容易重生一次,虽然用了别人的身体代人受了点罪吧,好歹也把那厮的男人给睡了几个……楼心月恨铁不成钢地扇了自己一巴掌,都死到尽头了还想些不靠谱的事情,有卵用啊?

    反正现在算是清静了,不用做花无秋的替身,更不用提心吊胆地防着有人追杀,也能死得有点尊严不是。

    楼心月听见树枝摇晃的声音,以为是有什么野兽来了,赶紧起身往一旁躲避,谁知却听见救她那个男人大喊了一声“站着别动”。她回过头去,看见那个男人一脸的紧张,好像见鬼似的。

    男人自衣袖中取出个小巧的匣子,拿出一根细长的针,夹在指间猛地朝楼心月掷了过去。“没事了。你看看你袖子里有什么。”

    楼心月低下头一看,直接吓得不停地甩着袖子往男人站的地方跑。她看见一条拇指粗的花蛇正朝她的袖管里钻出来,蛇头上插着一根针。大概是她刚才看玉坠的时候爬上来的吧,还好这衣服宽大,不然她稍微一动弹就得出大事。

    “好了好了,蛇已经死了。”男人拿开楼心月揪着她衣角的手,走到树下捡起那条死蛇,拔出针装回匣子里。接着她盯着楼心月,不悦地问:“你乱跑出来是想寻死?想死还不容易,我只须往你头顶扎几针就是了。何苦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惊魂未定的楼心月望着那条死蛇,眼泪都吓出来了,只指着蛇让男人丢远点,别的她可顾不上。要知道她可是从小到大最怕这种一长条的东西。

    男子看着楼心月害怕的表情,轻蔑地笑笑,接着把死蛇举到楼心月面前,楼心月吓得连退几步并且蒙上了眼睛。“原来你怕蛇?我当你有多大胆子,连死都不怕居然怕蛇,呵呵……我看你还是乖乖跟我回去吧,这地方的蛇比你头上的头发都多。”他说着,把蛇往地上一扔,走到楼心月身边时伸手朝楼心月头上一指,说:“喏,你头上就有一条。”

    被他这么一说,楼心月差点没吓得昏过去,赶紧跟在男子身后往回走。好在一路上再没有看到什么蛇了,楼心月的情绪才不那么紧张。

    男子指着刚才她在路边看见的开黄花的植物,折了一枝递给楼心月,并向她解释:“这是蛇灭门,我在住地周围种了一圈,不管这外面有多少蛇都不敢闯进去。”

    楼心月拿着那花,左看右看,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么纤弱的花竟然会令蛇对其退避三舍。不过世界上有这种植物对于她这样怕蛇的人来说实在是福音,以后她再也不用担心了。

    两人绕了一会,终于又回到那片长着油桐树的山坡,小屋在不远处显得很是玲珑可爱。楼心月想到油桐的花期不是这个时候,便问男子:“现在应该是夏天了吧,怎么这些油桐树才开花?”

    男子淡淡地答道:“这树一年开两季花,因为青辰国没有春冬季节。上一次开花就是去年冬天。”

    楼心月难以置信地望着周围的棵棵油桐,觉得实在是难以接受,这个地方也太诡异了。

    没多久就回到了男子的小屋,一进门楼心月就看见方桌上放着饭菜,有种回家的温暖在她心头闪过。

    “你一天没进食了,加上身受重伤,得好好补补。”男子拿起桌上的酒瓶,转身就要出门,对楼心月说:“我去采药。要是让我发现你一口没吃,今晚我就给你炖上一条大蛇,亲自喂你吃。”

    楼心月连回话的机会都没有,他就出门了,楼心月跑到门口,却没有看见他的身影,她大声喊:“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废话真多,想吃蛇是吗!”他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男子走后,楼心月坐在桌前,一手杵着腮帮,一手用筷子戳这盘子里的菜,吃不吃都为难。她虽然是有那么点饿,但心里难受得紧,实在是不想吃任何东西。她也实在想不通这个陌生的男子究竟为什么要救她,为什么要留下她。

    世上的事情还真是可笑,她哭喊着求救得时候没有一个人愿意救她,等她想死的时候却钻出一个陌生人来,又是为她治病,又是给她做饭的……老天爷就不能顺着她的心意安排一次,总是不按常理出牌,简直就是无耻。

第一百七十八章:造价不菲

    重莲在凡界时极少见人,更不提四处闲逛这等事,这便使得她受不了独自一人呆在七重天上看守姻缘镜的寂寞无聊。这不,入夜已久,重莲对着姻缘镜盘腿而坐,右手撑着下巴,左手却闲闲地点拨着姻缘镜上流动的波纹,望着泛起的圈圈涟漪发呆。这么做虽说也足够打发些时间,可长夜漫漫凄清无比,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重莲感到脑子里乱得很,只好收回两只手来揉揉太阳穴这才感到清醒了些。“没想到成仙这事竟然这样无聊,父王还总是信那些江湖术士的鬼话,一心想长生不老……”重莲想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埋怨道:“你只是一面没有生命的镜子,天帝却要我用永生永世来看守……”镜子?重莲脑海里灵光一闪,忆起月苏对她说过的话。司法天神的真君神殿中,有一面回忆之镜,凡是过去发生过的事情,上至天帝下至凡人,都能在那里看到。倘若真有那么神奇,她必定要去试试看,弄清楚她和沉煦究竟有过什么干系。她总感觉自己对沉煦有种特殊感情,而参玉说过的那些话也绝不会是口误,再加上她那些断开的记忆片段,怎能不教她怀疑?重莲忆起那个白衣萧索的身影,忆起随他而来的墨色长夜,不觉眼中迷蒙。这日重莲打算再偷偷跑出姻缘阁去见参玉,因为她初次到天宫根本从未听说过司法天神是谁,更不知道真君神殿在何处,只好去求问别人。而她一个七重天的小小姻缘神,经历上一场的劫难后更加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不敢再去招惹别的仙家,既便是远远看见也将调头绕道,绝不去自找苦吃了——如此,就只剩下那个同她一样的看花参玉,值得她冒着被罚的风险去叨扰一番。参玉得知重莲来意后,和风无两个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这让重莲感到有些压力。重莲竟不知,真君神殿是十一重天上的重地,其中存放着许多上古神器和典籍,但凡一般神仙非请勿进,除非是地位极高的天帝等上神才能随意进入,其余人若敢擅自闯入,杀无赦!“杀无赦……可我只是想看看回忆之镜……”重莲失落地垂眸。参玉看着重莲,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她很快拉住重莲的双手安慰她:“办法总会有的,近千年来都未曾听说有谁闯入真君神殿受罚,想必看守巡逻的天兵天将也不会太过警觉,你不如试试夜里悄悄溜进去……”“不可!”风无的语气严肃得像换了个人似的,参玉和重莲不解地看着他,他这才舒展眉毛解释道:“你以为真君神殿的‘杀’是同等于凡界的‘杀’吗?那就错了!你若冒险进入真君神殿,一旦被发现,下场就是魂飞魄散,从此以后三界之中再也没有你重莲的痕迹!我劝你断了这个念头,不要再留恋往事,这么做你有百害而无一利。”风无看参玉的表情不大好看,便温柔起来,“你若真放不下,倒也不是没有办法……”重莲和参玉眼睛一亮,异口同声地问道:“什么办法?”风无摆出素日来的贱相,回答:“我们去薰芸上神那大吃一顿……”风无这次在参玉揪他耳朵之前跑掉了,只是刮来一阵狂风留下了一句话——“千万不要去!”重莲和参玉四目相对,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参玉坐回原位,对着重莲的背影说:“你寻找回忆之镜当真只是想看看你父王在你升仙之后的情况?你要知道这天上的仙都得做到清心寡欲,断绝尘世间有过的一切念头,否则不但不能提升修为,一不小心还会违反天规受到责罚……”重莲闻言,身子不由自主地僵了。她自然是不敢向旁人说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毕竟沉煦和她,一个是九重天上的天帝之孙,一个只是凡界上来的卑微小仙,她若说起自己心中的疑惑来肯定是要被人笑话打击的。就算是曾经向她提起此事的参玉,她见其遭到追问后闭口不谈,知道她的真正目的以后恐怕也不会帮她了。“那当然是的,毕竟他是我的亲生父亲,我就是到了天上也还心存挂念,这也无可厚非吧?”重莲说着也坐下,对参玉道:“我才到天界不久,先是被人戏弄受伤,又被囚禁忧惶境百日,如此惨遇怎能不教我思念疼我爱我的父亲呢……”虽然口是心非着,奈何重莲眼泪浅,说着话眼中就泪光闪烁起来。“参玉,我在天上就只有你这一个朋友,你不帮我就没人帮我了……我求你了,告诉我怎么才能找到回忆之镜,我若在真君神殿被发现,绝不将此事说出去,所有后果我一人承担!求你了,我真的很想念我父王。”参玉看着重莲,眼神有些复杂,想必是感到为难了。但重莲拉着她的手垂泪,令她软下心来。她干脆一咬牙,点点头应了重莲,“你可千万要说话算话,不能害了我呀!我也才做了几百年神仙,可不想这么快被贬下凡去。”重莲破涕为笑,连连点头,“你放心,我绝不会负你!”“真君神殿在十一天东方,到了十一天你只管向东走就是,但千万不要让旁人看见你。等你到了真君神殿,也不能解除隐身诀,千万别弄出什么声响……回忆之镜在真君神殿后院,但具体位置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找找看吧!”重莲来到真君神殿前,即刻感到一股强大的威压。只见神殿门前两人列天兵个个身材健硕,身着银白色铠甲,手中兵器亦闪着寒光,而他们严肃的神情更是让重莲不敢多看一眼。神殿大门内隐约有火光摇曳,重莲盯着那宫灯看了短短一会,扫一眼门上高高悬挂的金字牌匾,小心翼翼地向殿中挪去。她低头看着脚下,生怕踩到什么东西发出声响暴露行踪,也担忧行走时带起的气流使云雾升腾起来引起天兵注意,毕竟她正在做的事关乎存亡。

第一百七十九章:材料稀有

    “月苏,你知不知道沉熙上神?”重莲喝完解药,感觉心情大好,许多事情似乎一下子涌进脑海。不过转念一想,重莲有些尴尬地挠头,“呃……沉熙上神,肯定所有的神仙都知道啦……”重莲想,难道孤凰的解药让她智商降低了?重莲眨眨眼睛妄想逃避自己本来智商也不高的事实,继续问起:“我的意思是,月苏你知不知道很多关于沉熙上神的事情……比如,他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之类的?”

    “沉熙上神……”月苏摩挲着手中的短笛,略微认真地看向重莲,“你说的是天孙沉熙。我知道他。不过,那许是八百年前的事了。我已经被关在幽惶境八百年了,你想知道的事情,我还真没听说过。”

    沉熙上神果然是神秘得不得了,连当年的姻缘神月苏也不知道关于他的事情。重莲失望地咬着下唇,似有若无般考虑起什么来。“听说……沉熙上神从前认得我。后来,他因为动了凡心受罚,再然后是……他不记得我,我也不记得他了。”

    “你该不会是以为你和沉熙有过一段仙凡恋吧?难道你失去记忆了?”月苏扯扯袖子迈开大步走到溪边的地面上,没等重莲否认,又回头:“你若真那么想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事,等你出去以后到十一天司法天神燕恕的真君神殿,那里有一面回忆之镜。”月苏嘴角动了动,又朝前走去,“别说是前几年的事情,就是几万年前的事情,你想知道的,那里面都有。”月苏言罢腾云去了,只留身后浅浅一滩绯影。

    重莲一时未察觉,月苏说此话时有些许兴奋。

    回忆之镜?司法天神?重莲看见溪边的孤凰花落地成灰,不由得有些丧气。神仙们的法,比起旧时待过十几年的王宫里要严上万倍,要想拿到回忆之镜,没那么简单。

    在幽惶境幽禁的前十三天被解忧花和孤凰花小小地惩罚过,以后的日子重莲再没敢去碰幽惶境里任何不相识的花木。月苏每日除去吹笛子就是坐着发呆,重莲无论如何也和他搭不上话,直到她缠着月苏一定要让他教她吹笛,两个罪仙这才开始多了点交流。于是日子过得无聊而迅速——天上的一百天,人间的一百年,很快便到了。

    “沿着解忧花,不久就能从这儿出去。”

    “那你呢?”

    月苏盘坐在那颗巨大的解忧树下,头亦不抬,再次吹响短笛,笛声如泣如诉,悠然飘远。重莲知道自己没办法从他口中再多套出一句话,识趣地转身离开。

    在幽惶境中待了一百天,再次回到境外,重莲被耀眼的阳光刺痛,只好抬手遮着,颇丢脸地挪回了七重天上的红鸾宫。院里依旧安静,忘忧草亦不曾长出来。

    “……床上有人?”疲惫不堪的重莲躺在自己的床上,却感觉身下硌得慌,一骨碌爬了起来,眯着眼扫了一眼,被某人惊呆。

    那个头枕左臂,右手端着本册子的蓝衣男仙,不是……司命星君?!这家伙,他怎么会躺在她床上?刚才她躺下去的时候好像压到他的手了……

    重莲一脸通红,空张着嘴,却无话。倒是司命眼中丢出来些好梦被人吵醒的不爽,死死盯着她。他好像丝毫不介意自己的手刚才碰到了什么?

    既然这样,重莲便只好装作没发生。尽管耳根已经红了起来。

    “司法天神让我代你守着姻缘镜。”司命见重莲不说话,又道:“你的忘忧草不错,可否卖一些给本君?”

    “……可是,还没长出来啊!”

    “难道你不知道,忘忧草看不见?”司命饶有兴趣地偏过脸看重莲,从重莲的角度看过去他的表情尤其轻蔑。“你在凡间的父王得了急病,三日之内必定西去。”

    重莲原来还为他的轻蔑不爽来着,一听司命说起父王便是一怔,眼睛睁得老大,“我父王?”

    那个亲手杀死母亲的人?重莲想起从前种种,不由得低垂眼帘。那个人,果真是她的父亲?

    “怎么,你不想救他?”司命的脸不知何时已近在咫尺,惊得重莲身子一震。仔细看来,司命的表情,还蛮友善的……至少不像刚才那样。重莲浅浅吸了一口气,这才定睛看着司命。

    “……我要怎么样,才能救他?”无论如何,他总是她的父亲。哪怕,他杀死了母亲,又妄想杀死她。大概,就是凡人的愚孝思想在作怪吧。

    “办法不是没有。”司命绕过重莲走至寝殿门外,重莲亦跟上去,两人看着种有忘忧草的那片土地。“你的忘忧草,本君全都要了。”

    “好,都给你。”重莲说着便跟了上去。其实那些忘忧草,她并不知道有什么作用,所以也不是特别珍贵,更何况是参玉白送的。

    司命端起手中的册子,变出一支毛笔在上面勾勾画画,少顷,左手将册子由上端抓着递到重莲眼前。重莲咽咽口水将眼光从司命苍白如雪的手上移开,看向册子。

    “彦侯身患急疾无药可医,太医告之三日内亡……一游方道士献上仙丹,彦侯病愈?”重莲看罢只觉得心上一痛。虽然那些忘忧草于她而言并不很是重要,可是司命利用自己掌管命格的本事来骗她的忘忧草,也未免太过分。重莲斜眼瞅着司命,撇了撇嘴:“司命上神这样算是滥用职权吧?小神可否将此事告上真君神殿?”

    司命眨眨眼睛,收回册子,专注地看着重莲,“本君要彦侯活到几时全听本君的心意,若非看在姻缘神你的面儿上,三日之内彦侯必然归西……既然姻缘神当本君是滥用职权,那本君便不再插手此事。”司命收起册子,朝重莲行礼:“重莲仙友,节哀顺变。”语气轻得像樱花入水。

    重莲望着司命神君悠然走开略带得意的背影,直觉脑壳都要被司命气得炸裂,无奈扶额。司命神君这个老狐狸,不,这个臭不要脸的……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三天得有多快就过去了!重莲拎起裙摆匆匆撵上去。

    “司命上……啊!”

第一百八十章:就当是我借你的

    重莲七魄跌入天庭与凡间的通道,对不起我最近很忙,会尽快写好替换的不久后便进入了一具新的身体。在这具新的身体里,重莲还能像平日一样有着正常的思考能力和感觉。在天庭呆了数月,有时重莲也挺怀念凡间的景致,所以她感觉到自己有了新的身体便迫不及待地动了起来——直到她的头撞得生疼而眼前漆黑一片时,她才后悔莫及。

    “这是……我在棺材里?我怎么会在棺材里呢!”重莲用手摸着让她撞痛脑袋的木板,明白了自己身处何处。想必是燕恕难为给她找一具凡人肉体,干脆捡了具尸体让她附上去吧!可他怎么偏要选这么一具已经入棺的,就不能找具刚断气还热乎的,真是气人。

    重莲用力拍了拍棺材,大声喊道:“有人吗?有人吗?放我出去!我还没死!”

    重莲这一番又拍又叫的,动静不小,任凭哪个耳朵不聋的都能听着——这不,棺材外头的人不管是烧纸的丫环还是念经的先生挖坑的汉子,还有那头戴白花哭哭啼啼的妇女与那伤心欲绝的少女,尽是停下所有动作来细听。什么情况?棺材里装的是个活人?诈尸了?

    “哎,有人吗!放我出去!”重莲再次大叫起来,喊完之后她又将耳朵贴着棺材,听听外边有无动静。“奇怪,刚才还有声音,怎么这会子却静下来了?”

    “见鬼了!快跑啊……”一个丫环尖叫着,飞快地跑了,其余几个也吓得纷纷后退。

    “这这这,这是……诈尸了?”风水师指着棺材,手抖得像中风似的,结结巴巴对一旁的女人说。

    “诈尸?这不会是……她……”女人看向身边的少女,却见少女早就晕倒在地了。“宁儿,宁儿啊你怎么了!快点来人,扶二小姐回马车里去!”

    一个挖坑的汉子举着镐头走近棺材边,对其他人道:“光天化日之下,我就不信真的有鬼!二小姐生性善良,没准是阎王爷不忍心又放她回来了呢?大伙都别怕,我们打开棺盖看个究竟!”

    其余几个汉子面面相觑,摇了摇头准备退回去,但其中一个少年却将镐头一横截住了他们的去路。

    “大小姐生前待我们不薄,就是变成鬼又有什么好怕的?你们就这么回去不怕大小姐夜里找你们算账?”

    几个人听了少年的话,面带愧色地转身走到棺材边,异口同声地喊:“开棺!”

    随着棺材板被撬开,耀眼的阳光直直刺入重莲的双眼,重莲用手挡着,看见那个少年黝黑的脸。少年一见重莲睁开眼睛,便欢喜得大叫起来:“大小姐活了,大小姐活了!”

    几个人高兴地喊着:“大小姐活了!大小姐活了!”

    这一阵欢呼传出去好远,方才逃开的丫环们纷纷赶了回来,也不顾什么晦气不晦气的,围在棺材边上快活地冲重莲说着各种各样的祝福语。重莲一见到这张张笑脸,内心也不由得激动了,笑着从棺材里跳下来,走到人群中间去。

    “大小姐没死,真是太好了!”

    “我就知道,大小姐人美心善,肯定是吉人自有天相!”

    “大小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马车上,段家二夫人听见了段重莲复活的消息,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为女儿擦汗的手忽然紧紧地攥了起来。“这小蹄子竟还不死!”

    重莲被众人簇拥着走回官道,见马车里面冲出一个头戴白花的女人,眼睛红肿呲牙咧嘴的,那模样活像个疯婆子,想来又是要演戏了。

    “莲儿,莲儿哟,我的好女儿你活过来了,娘想你想得好苦啊我的心肝宝贝儿……这些天娘和你妹妹是天天哭夜夜哭,那叫个寝食难安啊,你瞧瞧你妹妹都哭得晕过去了……”女人抱着重莲就是一顿“痛哭”,见重莲不理她,她又破涕为笑道:“多亏老天保佑,我的乖女儿又活过来了,真是苍天有眼啊!”她又强行翻弄重莲的身子,“来,让娘看看你……”

    重莲用着段重莲的身体,也拥有她的记忆,故而认出这个女人是她的后娘孙氏,这个人前口涂蜜糖人后却毒蛇心肠的女人,当真是惹人讨厌。重莲很清楚,段重莲的死和这个女人脱不了干系。

    “我没事了,回去吧,董老板前几日说要收购染坊,我去同他谈谈价钱。”重莲将粘在她身上的孙氏扯开,径自上了马车,连看也懒得看她,只跟车夫说了句“回府”。

    回到段府,重莲下了马车,走到府门前时吓晕了一个看门的家丁。重莲不由得在内心深处想,凡人真胆小。不过接着她又想起来,自己原来也是个凡人啊!罢了,既然他们这么胆小,就让丫环先进去通报一声。

    “蓼兰,你进去……算了,走吧。”重莲话说到一半,才想起这府里早就没有人了,就连这座宅子不久也会被卖掉。段家今非昔比,往日的富商之家快要到了没米下锅的田地,想想还真是令人心酸。

    一进府门,重莲看见照壁两旁的花盆早已被抬走卖掉,池里的荷花正是凋零时节,再对着空无一物的屋子,更是觉得段重莲可怜极了。她暗暗想着,如今既然用了段重莲的身体,定要想尽办法让段家重新振兴起来。

    跟随重莲七魄下凡的墨墨,因为晚一步到来所以没能和重莲相见,对着一地狼藉除了发愁就是发呆。重莲的七魄虽是带着仙气,但在这滚滚红尘之中显得极其微弱,墨墨想要感应到是何等的艰难?再加上墨墨初来乍到,既不熟悉此地,又不知道重莲附在谁的身上——她就这么跟重莲两个走失了。

    墨灵属水,水往低处流,如果没有别人的携带,靠她那点灵力又无法上天禀告司命,连唯一一条退路也断了。墨墨别无他法,只好自己随处乱走,只盼着哪时碰巧遇见重莲再去与她相聚了。

    “重莲姐姐!重莲姐姐!重莲姐姐你在哪里……”墨墨一面走一面卖力地喊着,可惜总没有人回应,倒是惊动了一只正在吃葡萄的孔雀精。

第一百八十一章:最要紧是搞钱

    重莲跳舞跳到一半,忽然感到胸口又疼了起来,她这才想起自己身上有伤。药君昨日说过她的伤三天才能好,可她竟然忘记了,这下可后悔莫及了。

    重莲皱眉按着胸口,忽然间感到有人扶着她的身子,一抬眼便撞上了司命的眼神。她惊奇地发现他眼中竟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温柔。重莲愣住了,脑海中一片空白,忽然间,空白之中走来一只银狐,他渐渐幻化成了一个白衣少年。重莲看见他的脸,和沉煦极其相似,他拥抱着她,满脸宠溺的温柔,低头靠近她的脸。

    重莲心中本来是拒绝的,却不能自抑地仰头迎合。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银雪,是你吗银雪?不要走……”

    脑门传来一阵疼痛,重莲这才清醒过来,看见司命面无表情地望着她,而她和他靠得极近。

    “你刚才想对我做什么?”司命严肃地问。

    “我……”重莲莫明其妙地看着司命,赶紧放开抱着他脖子的手,站到一边去。“没什么,我大概是昏了头了。方才忘了自己有伤在身,所以坏了上神兴致,还望上神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是我忙昏了头,忘了你有伤,这件事就算了。”司命上前一步,低头盯着重莲,几乎要贴上她的脸了,重莲想后退,却凭空出现一堵墙拦住了去路。司命看着脸色绯红的重莲,冷冰冰地质问她:“你作为姻缘神,不知道神仙要断情绝爱?那么让本君来告诉你,你若动了凡心,会被剔去仙骨沦落凡间,永生永世不得再入仙道,承受红尘中千般折磨万种苦难,你难道不怕吗?”

    重莲头一回见司命这样严肃,心里有些怕他,便将脸别过去躲避他的眼神。“恕重莲直言,做神仙没什么好的,倘若沦落凡间能找到一个能与我相爱相守之人,受尽苦难那又何妨?至于神仙要断情绝爱这事,重莲自然是知道的,不必上神提醒。”

    “你给我记住,本君绝不允许你动情。”

    身后的墙突然消失,重莲跌倒在地,这才发现司命神君已经离开。墨墨赶来扶起重莲。

    “重莲姐姐,你没事吧?司命神君好像很生气?”

    重莲看着天上的月亮,低下头来望望墨墨,将墨墨紧紧抱着。“墨墨,我没事。难道这就是他们朝思暮想的天宫,一个多么无情的地方啊……”

    此时司法天神燕恕正坐在屋顶上,仰头看着月亮,似乎在想着心事。

    “司命君,这么晚到我这有何贵干?”

    一团蓝光落在燕恕身旁,变成了司命神君。司命在燕恕身旁坐下,从袖中摸出一坛酒递给燕恕,又自己拿了一坛。“那个新来的姻缘神尽给我惹事,心烦睡不着。”

    燕恕打开酒坛子,喝了一口,笑道:“好酒!青砚要是知道你又偷他的酒,非得砸了你的司命府不可。”

    司命用手指敲着酒坛子,不紧不慢地说:“酒这东西本就是给人喝的,整天埋在土底下算怎么回事?你只管喝就是,管他这多做甚?甭说是砸了司命府,就是打上一架又能如何,反正闲着无聊。”

    “那个七重天的小仙,又给你惹了什么麻烦?说说。”燕恕用手肘戳戳司命,满眼笑意地望着月亮,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

    “刚一上来就闯祸,进了忧惶境百日,攒下一堆活没干完又受了伤,我只好上手去做。我从你这出去忙到现在,她连句谢都没曾说过,你说气不气人?”

    燕恕听了司命的话,眼里笑意更深了。喝了一大口酒,他转过头看着司命,道:“当年华瑶也没少给我找麻烦,现在她连我的面都不想见。你就想开点吧,没准过几天她就犯事被贬下去了。”

    司命也转过头看着燕恕,语气略有不快,“一个新来的小仙犯点错是常事,你别动不动就要贬她下凡,没肚量。”

    燕恕盯着司命,神色突然间严肃起来,“别总想为她求情,没准到时候被贬的人是你呢。”

    两人对视了一会,突然都笑了起来,“废话少说,干!”

    次日一早,重莲来到司法天神处领罚。司法天神打开机关,屋子中间的地面便出现了一个圆形的缺口,那其中云雾翻腾,应该是真君神殿通往凡间的道路。

    “此去凡间,无论如何要想尽办法完成任务,否则不得再回天宫。七魄离体之后,只有夜里能够归位,且你在天上地下都不能使用法术,平日里多加小心。”

    “重莲谨记上神之命!”

    司法天神念起咒语,一道光照在重莲周身,重莲感到身上一阵火热,随即全身的骨骼也开始剧痛无比,她无力地跌坐在地。这时燕恕用食指按着她的眉心,喊了一句:“重莲七魄,听我之命,速速离体!”

    像是脱衣一样,另一个重莲从重莲身体里抽离,掉进了面前的缺口,落入云海消失不见,而重莲则进入了昏迷状态。

    “送她回红鸾宫,离开时记得设结界,她的三魂暂时很虚弱。”

    “为什么非要她去不可,就不能我去?就说那花是我毁的。”司命抱起重莲,不满地看着燕恕。

    “你这是明知故问。带她走吧!”

    司命抱着重莲走出真君神殿,忽然想起什么,便转身回去。

    “墨墨出来。”司命叫出墨墨,又对燕恕说:“她一个人我不放心,将这墨灵也放下去吧。”

    燕恕再次打开通道,将墨墨送了下去,司命这才放心地离开。

    司命抱着重莲出了真君神殿,紫藤仙子站在远处看着他们的背影。

    瑶台祈嫣阁,群芳争媚,万艳同春。紫藤仙子匆匆赶来,见众花仙皆在院前下棋饮酒,唯独华瑶仙子不在,便往寝殿走去。

    进了寝殿,却不见华瑶身影。“瑶姐姐,瑶姐姐!”紫藤仙子唤道。

    “我在这儿呢!”头顶传来华瑶银铃般的声音,紫藤仙子抬头一看,华瑶正躺在梁上看戏文。华瑶收起本子落了下来,道:“怎么这么急,出大事了?”

第一百八十二:第一桩生意

    “我要开心,要开心,绝不能难过……”?不好意思又双叒叕要延迟更新了

    乔青鱼进密室时,梁针针正在练功,嘴里小声念着他听不清的话语。看她的状态,好像不是很伤心,是他太当真了。也好。?

    “来吃早饭。”乔青鱼隔着铁栅栏把食物放到石阶上,梁针针蹦蹦跳跳地跑来,坐在石阶上吃得很香。乔青鱼以为自己幻觉了。

    “小叔,放我出去吧,我答应今天要给箐儿他们讲一个很精彩的故事哦!”梁针针笑着,咬了一大块馒头在嘴里嚼。她笑得眉眼弯弯,和往日一样好看。

    “你没事吧?”

    “没事啊,就是昨晚你去的时候忘了给我多送一床被子,有点凉……不过我还是能去宫里的。”

    乔青鱼想了想,还是让梁针针出了密室。

    她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她不哭也不闹,她笑得像从前一样好看……酒后吐真言?呵呵,简直扯淡。乔青鱼想着她喝醉时跟他说那些话,觉得可笑极了。

    “这身衣裳很好看。”

    “嗯,是我爹亲自给我挑的。”

    “胭脂也很漂亮。”

    “当然,是小彤和娘给我选的。”

    乔青鱼笑笑,望着梁针针的耳朵,“那对紫玉耳环配这身衣裳不好看吗?”

    梁针针久久没有回应,乔青鱼靠近一看,原来是睡着了。虽然脂粉没能完全遮住她眼周的浮肿,但,她看起来的确没事。

    马车依旧颠簸着,昔日身心舒畅的感觉却早就没了。她再也不依偎在他身边,他有些不习惯。

    王笙觉得梁针针今天很反常,从进墨香苑以后就没说过话,到书斋找了一本厚厚的书坐在他对面专心致志地看。估计又跟乔鸿雁吵架了——明明昨天还好好的。

    “王太傅,这个字怎么读?”梁针针指着书上的字问。

    “这个字……看着眼熟,却记不清了,大概读‘越州’的‘越’……”

    乔青鱼走近一看,原来是“斧钺”的“钺”字,于是给梁针针解释:“这个字是这么读,‘斧钺’的钺,钺,是武器的一种……”

    梁针针放下书站起身,朝乔青鱼作一万福,“多谢相公赐教。”说完便拿着书自己走到远处的亭子里去。

    “梁太傅这是怎么了?”王笙一脸疑惑。

    “大概只是一时兴起,想跟我们玩玩。”乔青鱼淡然回答。

    梁针针给萧家四兄妹讲了一个所谓大孝子的故事,讲完就离开书斋,又回亭子里去读书,萧烨等人忙追上去问话。

    “梁太傅,乔太傅又欺负你了?”

    梁针针望着萧烨萧檀和萧箐三人,莞尔一笑,“你们怎么会这么问,乔太傅是我相公,自然是最疼我的,何来欺负之说……去歇息吧,你们过会还要回来学诗呢。”

    “梁太傅,你一定是在跟我们玩游戏,这个不好玩,换一个吧!”萧箐揪着梁针针的衣袖撒娇。

    “是啊梁太傅,你别逗我们了,这不好玩。”萧烨睁大眼睛望着梁针针,极其认真地说。

    梁针针收了笑容,扫了一眼面前的三人,淡然:“信不信由你们。去玩吧,不要打扰我看书。”

    萧烨难以置信地望着梁针针,嘴唇微微动了几下,却最终无话可说,和萧檀拉着萧箐离开。梁针针才发觉少了一个人。

    “羽儿去哪里了?”

    萧檀回过头来,“她昨晚失手打了秦妃,被关了,父皇说任何人都不能去看她。”

    萧羽失手打了秦妃?被关了?不准任何人去看?这是什么事……梁针针将眉头皱得紧紧的。

    “她被关在哪里?”

    “承欢殿,具体在哪里我们也不知道。”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才被放出来,她却被关了……”梁针针直觉得头皮发麻。

    结课以后,梁针针一个人跑了,也不跟乔青鱼打招呼。

    “钟姐姐!”

    梁针针一到承欢殿内,便看见秦妃无力地靠着椅子,宫女正喂她喝药。

    秦妃用有些奇怪的眼神打量了梁针针一会,才缓缓开口,“针针,你来了?”

    梁针针自己在秦妃身边坐下,先是问候秦妃的伤势,又问她和萧羽之间发生的事情。

    原来是秦妃昨晚睡不着,去萧羽的寝处找萧羽,被萧羽当成歹人给揍了一顿,直接各种骨折……关于这些,梁针针只是好奇,萧羽的力气竟然可以这么大?

    “皇上看我伤得厉害,怎么也不肯饶过羽儿,我也无法……”秦妃一脸为难。

    “可她是钟姐姐的亲生女儿,皇上怎么可以……钟姐姐,你好歹让我去看看二公主,今晨没见着她我真的好担心!”梁针针一激动,头上的步摇晃个不停,一点形象都不顾了。

    “这是皇上的命令,你何不找皇上去说?”

    梁针针看秦妃面上颜色不太好看,也不好再问下去,留下来也没意思,只是道别以后默默离开。“钟姐姐像是变了一个人……”

    离开承欢殿时,梁针针撞上一个宫女,宫女抱着的竹篮里掉出来一堆未完成的针线活——其中有一件居然是秦妃之前绣给萧羽的披风。她辛辛苦苦给萧羽绣的披风,就快完成了怎么却舍得丢掉?真是奇怪……梁针针闷着头往宫外去。

    “出来了?”

    梁针针循声看去,乔青鱼正站在宫门外,仿佛等了很久。可是,他这么等有什么意义呢?梁针针微笑:“嗯,相公久等了。”

    和乔青鱼一起到逸仙楼,乔青鱼自己开始点菜,也不问梁针针的意思,就像从前一样。

    “……一份杨梅双……”乔青鱼话才出口,就被梁针针打断。

    “不要了,我不想吃。”梁针针说着,暗中掐着自己的手心,努力不让自己想起那种味道。

    乔青鱼抬头看了梁针针一眼,“那就算了吧。”

    梁针针难得地当了一回淑女,让乔青鱼大吃一惊。也好,这样比较像乔鸿雁的妻子。虽然,他不习惯。

    梁针针再也没讲负心人的故事,也没有用手揉萧箐的脸蛋,没有调戏萧烨萧檀,没有在亭子里和乔青鱼眉目传情。这一天过得慢极了,但总算是过了。

    “一会我得出去一趟,会晚点回来,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就不要等我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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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王狂宠神医妃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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