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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应如水     傻王狂宠神医妃txt下载     傻王狂宠神医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三章:真是巧了

    梁针针动了几下,手上的铁链铮铮作响。看样子,又是地牢,黑漆漆的,只有一点点蜡烛的光。这些人真的好烦,就不能换个花样?

    “不是我,是秦妃。”

    “钟姐姐?”梁针针不解地望着倾陌。

    “准确地说,是假秦妃。哥跟着她进的这地牢……”

    梁针针一脸冷汗,“好好的她让我来这做什么呀?”

    “我还想问,你大半夜进承欢殿做什么呢?要不是哥跟着,小丫头你估计死哪儿都没人知道……”倾陌白了梁针针一眼,又凑近梁针针耳边:“喏,为了惩罚你擅自冒险,先让你在这儿关会儿,帮哥做点事……”

    “……那,万一她要杀了我怎么办?”梁针针的脸色瞬间暗了。

    “你觉得哥会让你这么轻易就死?”倾陌拍拍梁针针的脸。

    “……好吧!”梁针针咬了咬牙,朝倾陌重重点头,“看本姑娘的好戏!”

    听见脚步声缓缓靠近,梁针针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但一想到倾陌在,她便安心了些。

    “钟姐姐……”梁针针定定地望着面前的秦妃,微笑。

    “谁是你的钟姐姐,我可不是。”秦妃冷冷地望着梁针针。

    “我知道你不是,但你的脸是。”梁针针呲牙。

    “哦?你还不笨嘛……”秦妃转身过去,摸索了一阵,再回过身来已经变成另一个人。

    “你……伊月……”梁针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梁针针不知怎么就想起昨天见过的那个身影的主人来。

    “没错,就是我。”

    这个女人,就是伊月,乔青鱼念念不忘,朝思暮想的伊月,那个乔青鱼说要爱一辈子的人……玉面如花,精致玲珑,皮肤白皙又柔嫩,仿佛最纯净的冰雪,眼中若有若无的忧伤掺杂一丝冷傲之气,像高贵不可侵犯的公主——乔青鱼爱的人……

    “原来我离开以后,他的品味竟然变成这个层次了……要胸没胸,要脸蛋没脸蛋……”伊月用眼睛看着梁针针,一顿差评,到她说完,梁针针的心已经变成了筛子。

    倾陌撇撇嘴,瞪着下方那个女人,“你他妈在说小爷没品味?靠……”

    “……那又怎么样,本姑娘又没招惹你!抓我来做什么?”梁针针朝伊月大吼,铁链跟着她的动作丁丁当当地响。

    萧伊月恶狠狠盯着梁针针,过了很久才开口。

    “说,是不是你勾引的他?”

    “你刚才还说我难看了,我怎么勾引他!是他先勾引的本小姐好吧!”他先勾引她,让她爱上他,然后再拒绝她,还说会爱伊月一辈子。

    “呵呵……”萧伊月望着梁针针冷笑。

    “我本来想慢慢再对付你的,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辛王到底让你做了什么?”梁针针想起倾陌要她问的问题。

    萧伊月一愣,用力掐着梁针针的喉咙,“我好不容易才让他爱上我,愿意为我出生入死,你却夺走了他……”

    梁针针望着伊月幽怨的眼神,渐渐明白了,乔青鱼造反,就是因为伊月。

    “辛王?乔青鱼都告诉你了吧?我和辛王联手把他骗进了我们的圈套……”萧伊月看梁针针快喘不过气,把手从梁针针身上拿开。

    “都是因为你,他才敢违抗辛王,没有用你去威胁梁将军……”

    梁针针咳嗽着,望着伊月狰狞的面孔,第一反应竟然是庆幸——还好她不会那样,不然丑死了……乔青鱼看到他的伊月现在的样子,会不会觉得自己当初眼瞎了?

    “原来你的那些温柔,都是装出来的?乔青鱼还真笨呢……”梁针针突然想起被倾陌烤熟的那些鱼。笨鱼就只有被吃的命。

    “他是笨,到现在还不知道你们会死。”伊月面无表情,却仍旧望着梁针针,梁针针脸上的笑意凝固。“就是今晚,官府会在相府找到你和你夫君的尸体……弑兄杀嫂,其罪当诛。你以为,你们谋反的事情皇帝不知道?”

    “那都是辛王逼他的!”

    “你觉得,他还有机会告诉皇上是辛王逼他造反?到时候,秦妃会上堂作证,说你拉拢过她……”伊月微笑,“我还要多谢你突然到我这里送死,帮我和辛王挡了一箭。”

    “你不能杀他!”梁针针歇斯底里,眼里骤然闪光,萧伊月饶有兴趣地望着她。

    “他爱你,一直都只爱你,你杀谁都不能杀他。他为了你,不惜一切代价,连骗婚的方法都用上了,你怎么能杀他!”

    萧伊月一怔,双眼又盯着梁针针,“他爱的不是我,是你。”

    “爱一个人的最高境界,就是变得连自己都不认得自己……”

    既然爱她,为什么还要说那样的话?

    “我再也走不进他心里,再也不能利用他了,所以——你们必须死。”

    “你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

    伊月转身背对着梁针针,“没有。”

    梁针针恨恨地咬着牙,恨不得把面前这个女人杀死。骗什么不行,一定要骗感情?

    “难道乔青鱼所做的这些,你从来都没有感动过?”梁针针几乎吼了出来。

    萧伊月回过身来,猛地一巴掌打在梁针针脸上,咬牙切齿:“你愿意被一个陌生人剥光衣服?你愿意被当作药人每天试药?你愿意忍痛对伤害你的人一笑就是一年?你愿意爱上一个伤害你的人,然后看着他变心吗!”

    萧伊月说完,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

    “这到底是爱,还是恨呢……”梁针针望着萧伊月微微颤抖的睫毛,忽然觉得一阵心疼。可,乔青鱼并没有变心,真的没有啊……

    倾陌听得一头雾水,“这两个女人都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倾陌忽然眼睛刺痛,定睛一看,萧伊月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来,正往梁针针脸上刺去。倾陌忙跳下,将萧伊月点穴,及时阻止了她。

    “嗬,你这姑娘心也太狠了,这脸要给你毁了小爷以后怎么看啊!”

    梁针针一脸黑线。

    “哟,我还小瞧你了,不仅勾引乔青鱼,还勾引了个黑脸小子?啧啧……”萧伊月用轻蔑的眼神望着梁针针。

    倾陌猛一掌拍向萧伊月的后颈,萧伊月一翻白眼晕了过去。“你也配说小爷是黑脸!”

    “喂,你干嘛打晕她,不问她问题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无可奉告

    重莲看着参玉手上的姻缘花,仔细回想自己前日在花田的事。重莲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当时喜不自禁,一时没了分寸才无意踩了那株姻缘花。原来她只觉得那姻缘花不过是一朵花,没想到自己却因为它而被带到真君神殿审问,看来这天宫之上每件事都大意不得。只是,为何司法天神只是问起这姻缘花来,却不提她擅闯神殿之事呢?

    “重莲,重莲!”重莲回过神来,见参玉在叫她,“你怎么不回司法天神的话?”

    重莲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跪下认罪。“禀上神,重莲前日,或许是踩坏了这株姻缘花,可重莲当时大意并不知情……重莲无可辩驳,愿听上神发落。”

    “燕恕神君,此仙乃几月前渡劫而来,上天三日便因玩忽职守被囚忧惶境百日,对天宫规矩死所知甚少,今犯此罪又是无心之过,所谓‘不知者不罪’,神君仁慈,她既知错了,便从轻发落,末了本君自会教她些礼数,保她不再犯事。”司命的声音冷淡如昔,但在所有人听来都是满含温情。要知道这司命神君向来少言,更不对任何事关心,今日他竟然为一个升仙不久的小仙求情?实在稀奇!

    燕恕也是诧异,司命为何会替重莲求情?只不过平日好友一场,他既开口了,就卖他这个人情。“你既知错,又有司命替你求情,本君就饶你……”

    “且慢!”重莲循声望去,是那个害她的紫衣女仙,看那模样是想阻止司法天神对她宽恕了。

    “仙子有何指教?”司命看向紫衣女仙,微微一笑,却是满眼的威压。“你也要为她求情么?那就不必了,司法天神自有公正在心。”

    紫衣女仙看着司命,愣了一刹,吞吞吐吐道:“既是如此,那,小仙就先告退了……”说完便朝身后几位女仙使了个眼色,那几位女仙也纷纷告退:“小仙告退!”

    “姻缘神重莲无意损坏姻缘花,本应罚你日责百杖一年,念你肯知罪改过,本君对你从轻发落……”

    最终,重莲被司法天神判了个自担后果。踩坏姻缘花导致一名凡人的姻缘线无法染色,便是拆散了一对三世情人,虽然看起来不是什么大事,实则会引起种种变数扰乱天地秩序。因此重莲必须在没有姻缘线可牵的情况下去撮合这对凡人,而要做到这件事就必须分出七魄下到凡间。虽然分身两地不如念个两生诀唬人轻松,但也好过一整年每天都挨打了,所以重莲心中对司命的求情万分感谢。

    困住她的结界一消失,参玉就扑过来拉着她的手,“你没事就太好了,我们走!”参玉拖着重莲就往外走,重莲本想跟司命道谢,便也只得作罢。

    参玉把重莲带到她的花田,两人又在先前商量夜访真君神殿之事的地方坐下,重莲这才想起,司法天神竟然没有提起此事?重莲正想开口,参玉就先问了:“怎么样,你有没有找到回忆之镜?看到了吗,你父王他还好吧?”

    重莲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什么镜子也没看见,只看见一口井……”

    参玉眼睛一亮,“一口井?难道回忆之镜在井里吗?你有没有去找,或者,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没有?”参玉盯着重莲,眼中的兴奋难以掩饰。

    重莲还是摇头,“什么也没发现,倒是我,叫一只神犬发现了,他险些咬了我,还好沉煦上神赶到将我带了出来……”

    重莲的话没说完,却看见参玉低垂眼帘无心听她说话,好像受了打击而失望的样子。重莲拍拍参玉的肩膀,问她:“哎,你怎么了?”

    参玉抬头勉强地笑笑,应道:“没什么,胃疼,兴许是昨夜着凉了。你说你差点被哮天犬咬了,是沉煦上神救了你?难怪司法天神没有治你的罪,想是沉煦上神也替你求情了吧?”

    “我也不知道。”

    “你这次逃过一劫,也是走运了。不过,你今后还打算再去么?”

    重莲闻言犹豫了一下。还去吗?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去,更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只好岔开话题,“我得回去准备准备,明日好送七魄下凡去。”

    参玉看着重莲消失的地方,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阴冷,仿佛在内心计划着一场阴谋。

    话说重莲刚进红鸾宫,便远远看见司命站在姻缘树下,左手执骨牌,右手执毛笔,专心致志地写着什么。她走过去,还未接近就听见司命说话。

    “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重莲先是一惊,这冷冰冰的闷葫芦竟然在关心她?她回答道:“回上神,重莲的伤好多了,多谢上神挂念。”

    “你不要多想,本君只是想知道这么多事你还有没有力气做完。”司命一挥手,变出身边一张几案,上面堆着密密麻麻的空白骨牌和一摞姻缘簿子。

    重莲顿时感到脑子里响了一声炸雷,皱眉问他:“这些要写到何年何月……”

    司命不紧不慢地边写边说:“若不是你用两生诀偷懒,就不会被幽禁,又何至于攒了这许多公事?”

    重莲听了后悔莫及,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早知如此,我就不来天上了……”

    “你若是累了就去歇息,本君今日无事,就帮你这个忙。闲来无事,写写画画倒也有些乐趣。”司命说话的语气有些慵懒,像是闲得太久似的。

    “那就,有劳上神了。”重莲说着便转身往寝殿走去。

    “你还真不客气?”司命看着重莲的背影,终于皱起了眉头,但也只是甩了甩酸痛的手,继续做事。“诶,我说你这是图什么呀!”

    随着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天光也渐渐暗下来,几案上的骨牌越来越少,到了月宫显现时,司命神君终于忙完了所有的事。他收起毛笔,整个神趴在案上,奄奄一息如将死一般,朝姻缘树翻着白眼。

    重莲此时刚刚睡醒,从寝殿走了出来,看见司命神君这副样子不由得一脸惊恐。他可是一位尊神,竟然在这替她一个小仙做了这么多事,依他那没脸没皮的性子,少不得要找她重莲的麻烦了——这可怎么是好!

第一百八十五章:被带坏了

    一十三天的最边缘,有一处地界名为“幽惶境”。此处常年昼夜不辨,一片幽暗,多是奇山怪水,异树妖花,因此对于长居光明仙境的尊神们而言,幽惶境是一处可怖而极其无聊的所在。而可怜的重莲重伤之后竟要在这样的地方呆上一百天。

    被天将押送至幽惶境入口,重莲呆站了好一会始终不敢进入,最后是被天将连推带搡地赶进去的。

    重莲进入幽惶境,细细打量几眼,发现幽惶境其实也并不是很可怕,充其量能算是很幽静晦暗罢了。不过,想到要在此处被幽禁一百天,还真是高兴不起来。

    第一夜,先随便寻个地点就寝才是要紧。重莲化出一颗手掌大小的夜明珠来照明,寻了棵靠近一方水潭的巨树,在树下化出一方软席枕臂而眠。

    夜深,四方寂静,夜色如墨,潭如平镜。天之一侧忽有孤笛渐响,声音明晰划破天际,又似薄雾渐渐蔓延,低沉温柔。一时间幽惶境内,一片繁盛景象,花开如风起四野,泉声泠泠,树影娉婷,水雾氤氲。重莲看见一轮血色圆月冉冉而升——只是那月亮之间似乎有个人影?近了一看,原不是什么圆月,却是一位红衣男子,那血色的光乃是他身周散出的仙气。

    笛声未断,繁花未歇。重莲恍惚间闻见一阵香气,却不识得是为何物,微睁开眼,却见一双穿红靴的脚落在一步之外,眼光上移,见得一个身穿红衣的男子,眉目如墨画样清秀浓丽,发如泼墨随风扬起飞舞身侧,潇洒俊逸又有几分神秘。笛声停了,风声渐隐,有白色的花朵纷纷扬扬地落下,像一场温暖芳香的鹅毛大雪,迅地覆了地面。重莲在花雨之间定眼瞧着那人,惊奇发现他的眼睛好久都没眨过,只是望着她,左手握着漆黑色不知材质的笛子低垂在身侧,静立风中,仿佛一尊精致雕像。

    良久,繁花落尽,夜色中的雪色之间,两个红衣的人,一卧一立,画面还算静美。重莲见那人不言语,于是从软席上坐起来,先行开口,总是这么呆看着对方真是很无趣的,更何况他们都穿的红衣,更像是新郎新娘含情脉脉地对望,这种感觉不适合清心寡欲的神仙。没错,被幽禁在幽惶境的,除却神仙该是没有其他了,这红衣男子定然亦是。

    “我是七重天上的姻缘神重莲,敢问仙友名号?”重莲首先发话打破这寂静。

    男子浓黑秀丽的眉毛微微动了动,才缓缓答来,声音是风拂樱花雨落清塘一般柔和好听。“从前,他们叫我月老。”又说:“方才得知有仙友进入忧惶境,特来此迎接。”

    重莲乍听此言,惊得将秀眉一蹙,又即刻舒展开来,只是身子似乎还是僵着。从前她在人间就听过月老,前任姻缘神,在她印象中间那是个慈祥和蔼的老者……原以为月老该是个银须白发的老者来着,却原来是个年轻俊朗的男子!为严守神仙一贯之庄严形象,重莲把欲将此事昭告天下的兴头压了下去。

    “原来是上神你……那,上神却如何到了幽惶境?”

    月老微眯了一下眼,随即道:“‘上神’这称呼我当不得。唤我声‘月苏’即可。”月苏微微转身,又道:“至于沦落至此,只因我时运不济罢了。”

    “怎么他也不问问我为什么被关进来?”

    重莲望着月苏的背影,忽然感到雪色中间略有几丝隐隐的哀凄。一是血色的衣,一是漆黑的笛,发丝风中凌乱,好不惹人心沉。想必从前站在姻缘镜前的他,比她更寂寞无聊呢,更何况他同她一样,从姻缘镜前离开,又即刻被幽禁在几乎荒无仙迹的幽惶境。真是可怜。

    “……月苏……”重莲低声唤了一句,却即时忘了后话。

    “仙友有何事指教?”月苏回过头来,朝着重莲淡然地一问。

    “……夜已深了,早些歇息……”重莲从齿缝间挤出来一句应对的话。

    “告辞。”月苏低声道,末了迅地飞升,驾着红云往天的另一方去了。

    月苏走后,重莲猴子似的抓着脑袋,却总也想不起来方才要同他讲些什么话,迷迷糊糊设了仙瘴,给自己施了几个昏睡决,在幽惶境的第一夜就此过去。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第十日,重莲醒来。在溪边“遇见”正在独自吹曲的月苏,腆着脸问起这十天之事。月苏说,她施在自己身上的昏睡决太重,加上解忧花——那白花的效用,睡上十天不足为奇。恍然大悟之余,重莲在心头感慨了一番幽惶境之神妙。

    看月苏身旁的一棵树上花开的不赖,重莲伸手便要去摘,待即将触及花叶之前却看见自己被包裹成馒头的手掌,十分丢脸地缩回袖子里,回头却并未看见月苏眼中有何嘲意。重莲转身背对着月苏,开始费劲地解开缠着手掌的纱布。那日险些被那劳什子火神烧死在八重天,承蒙天命眷顾又遇上个稍微靠谱的司命……没想到,司命也是个叫人无奈的角色。不过被刺伤,缠这多纱布未免太浪费了不是?联想起九重天上处处可见的玉制物件,重莲重新审视了一遍“奢侈”这个词的含义。

    解开纱布,看见自己的双手并未留下疤痕之类的东西,重莲觉得十分幸运可喜,喜滋滋地折了一枝花搁在鼻端嗅着。“月苏,这是什么花?很香呢!”

    “孤凰。花开半日,叶落半日,花叶永不相见。女子闻之……”哭泣悲伤而不能自已。月苏听站在一旁的重莲嘤嘤哭泣,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此时唯有等花落叶生之时取叶上露水饮用,方可成解。”

    “那,唔我岂不是要哭很久……嘤嘤……”重莲哭得更悲伤。

    “你若受不了便回解忧花下,安睡几日便可。幽惶境中处处是怪异花草,切莫再大意。”月苏缓缓起身,驾着红云往远了飞去,留重莲一个人站在风里凌乱。“月苏君,为何你早前不提醒我!”

第一百八十六章:打晕送还

    秦晓菲恢复知觉时,眼前的深黑一点点变成了隐约的昏黄,一股冰冷空气袭入鼻腔,凉得她一阵肺疼,整个身子都忍不住跟着颤抖,然而她想动却动不了,全身好像被冻僵一般,躺在同样冷而硬的未知地方。她听见耳边传来一男一女的谈话声,声音很低,她只隐约听见“埋”“扔”之类的字眼,偷眼一瞧原来是两个古装打扮的中年男女凑在一起。来不及思索前因后果,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些不曾见过却像亲眼目睹的画面,内容是眼前这对男女苟合被她发现,随后那男人恶狠狠掐着她的脖子,而妇人在旁边焦急拉扯,最终她便两眼一黑没了知觉。奇怪,这是梦吗?秦晓菲正想着,看见男人站起身来,她下意识地合上眼一动不动。“要我说就该这么干,把这小妮子扔到后山去,这寒冬时节还怕饿狼撕不碎她!”男人说着伸手来探秦晓菲的鼻息,秦晓菲连忙屏住呼吸,男人探了一阵子收回手去,却把一块布扔上来将她整个人都裹住,随后往肩膀上一甩,扛大米似的将她扛走。“小心点儿,把这个钱袋一起扔出去,到时候别人问起来我就说她偷了银子逃跑出去了。”男人一路扛着秦晓菲,顶着风雪走了很远,起初秦晓菲还在感叹自己这个梦实在太长太真实,甚至妄想用自己平时的改梦技能结束这段噩梦,可当男人走在不平路面上,起落之际肩胛骨撞得她胃痛如绞,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回不去了。冷风在耳边呼啸肆虐,隔着衣服照样冷得她肉疼,一开始只是装死不说话不动弹,可后来她痛得连咬牙和哼哼都做不到,几乎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冥冥之中,仿佛有人在控制她的思想,她莫名想起一些人,一些事来。秦笑非,雁落青岗寨寨主秦一刀的养女,年方十五,因为无意发现养母和养父的兄弟苟合而被活活掐死……“我是穿进了重生游戏,还是做梦?”秦晓菲迷迷糊糊地想着,忽然猛地被甩在地上摔了个嘴啃泥,她还来不及好好感受疼痛,腰间又挨了重重一脚,随后她感到裹在身上的布被扯开,男人抬手大力一抖,她便顺着山坡骨碌碌地滚下去。即便是滚在被雪覆盖的陡坡上,也免不了被山石树木撞疼。“老子去你个仙人板板……”“啊啊啊疼!这什么游戏也太真了!”原本已经被冻成木乃伊的秦晓菲生生被滚下坡的速度与激情吓得清醒过来,然后悲剧地发现自己成了一个雪球,并且猝不及防重重地撞在一棵大松树上。“砰!”雪球迸裂,裹在雪中间的秦晓菲也不幸地撞上树干,随着从身体里发出的骨骼响声,剧痛传遍全身,冻得浑身打颤的她连呼吸都不顺畅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秦晓菲挣扎着支起半个身子扫视周围,只见夜黑风高,大雪漫天,树影参差,萤火……等等!这绿色的是什么东西!一对,两对,三对,越来越多,越来越近!尽管风雪模糊了她的视线,耳朵也冻得嗡嗡响,这么多狼发出来的低吼声,她还是听得到的。传说中的,开局即决战?“我的天啊……这个梦什么时候能醒?我才三十二,我没谈过恋爱我不想死啊拜托了……”秦晓菲心里一万个拒绝,可是无论这是梦还是现实,她都没法反抗,因为她现在又痛又冷,连眉毛都被雪花糊住不能移动,就算想跑也跑不了。有句话说得很对,遇到猛兽的时候最好不要跑,用无所畏惧的眼神盯着它,这样会死得比较有尊严。狼越来越近,至少有十几匹,从前左右各个方向靠近,暗夜里绿莹莹的眼睛显得很是诡异,秦晓菲还没想清楚自己是怎么到这儿来的,面对这一对对绿眸,已经开始联想自己会被撕成多少块,最终又会剩下些什么了。狼圈越缩越小,好处是没有刚才风吹得那么冷了,坏处是秦晓菲已经慌得心都要炸了,浑身止不住地发抖,脑子也空了。想不到她堂堂一个医生,一个法医,平生从未坑人害人,生命竟然要以这种方式结束!“狼哥,不要,别过来啊……”眼看头狼走上来,秦晓菲害怕得闭上眼睛,勉强咬牙准备接受撕咬,这种猛兽的攻击力凭她这副小身子连三分钟都撑不住。这一口咬下去,梦应该就能醒了!秦晓菲自欺欺人地想着,涌出两行眼泪,却又很快被冻结,她想眨一眨眼睛却也不能了,只好这么听天由狼。忽然有震耳欲聋的狼吼传来,秦晓菲却感觉不到哪里被咬得痛,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早已被冻得失去了知觉。可是她没想到的是,随后身边传来猛兽撕咬恶斗的嘈杂声响,她心想是狼群在争食她的肉,也便不想理睬了,索性靠着树干任由时间流逝,默默思索着人生的意义。等这个梦醒了,她一定要去好好地谈一场恋爱,如果没有她喜欢的人,谈不到也没关系,一个人也要快乐生活长命百岁自然死亡。意识再次模糊起来,不由自主地,一些更远的记忆被秦晓菲感知到,但她根本就不在意,这个梦给她唯一的教训就是下次再参加冒险游戏一定要注意安全,最好是找个靠谱的队友一起,那样碰到大雨也不会蠢到去那么高的山上爬了。而在秦晓菲没看见的现实里,一匹白狼站在她身前护着她,拼命地撕咬着进犯的狼群,一口咬断一匹狼的颈子,一直到狼群中没有狼敢再靠前,它才咬住秦晓菲的衣袖将她拖离。秦晓菲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这里异常拥挤,以至于她连扭一扭身体都难,虽然人醒了,手脚还是冷得痛,但总好过梦中那样的严寒。这是什么地方?她伸出手摸到自己的身子被温热的一团毛围绕着,以为是自己养的拉布拉多,便没有推开,只是闻着这股潮湿的异味,怎么想怎么不对劲……“这是什么地方啊,我家没那么臭,床也没这么硌人……”

第一百八十七章:险些穿帮

    秦晓菲腹诽的同时,悲剧地发现一只胳膊脱臼了,支起身子又不幸碰到了头,忍着痛伸手去摸头顶,被落下的石块砸得一脸懵圈,她又摸摸身下,用指甲抠了抠,没错又双叒叕对不住是一些不知怎么形容的被压扁的羽毛绒毛,和泥巴。“我tm……”这是什么地方?这只狗是谁?刚才的狼群呢?难道……秦晓菲看着紧紧挨着自己的这坨白毛兽,欲哭无泪,看见它睁开它绿幽幽的眼睛,生无可恋。虽然……一匹狼没有一群可怕,但是,它把她带到窝里了,她会在清醒状态下被分作几次吃掉!秦晓菲眼看白狼在离自己五十厘米都不到的地方眨了两下眼睛,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本来还想活动活动自己麻木的胳膊,这下连咽口水都要用慢动作,生怕引来白狼的注意。白狼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朝她靠近,她吓得闭上眼睛心都要跳出来了,身子猛地往后一缩,又撞得脑门生疼。“哎哟……”秦晓菲轻哼一声,随即立马噤了声,可是白狼却没有像她预料那样扑过来,反而只是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身子。“诶?这匹狼不会攻击我?”这么大的一匹狼,而且是罕见的白狼,怎么会跟她在同一个地方,而且好像对她没有敌意,这让秦晓菲感到匪夷所思。“刚刚是一群狼,现在又变成一匹狼,这是什么操作啊?”秦晓菲看着白狼在自己身边趴下,确认自己是不会成为它的口粮了,总算松了一口气,可是她仍然分不清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摸了摸身上的衣裳,还是古代的样式,可肩膀却是真真实实在疼,腰也一样,仿佛之前从山坡上滚下来的经历真的发生过一般。只不过也没什么好怀疑的,毕竟她闭眼之前就是从山崖上跌下去的,梦里也觉得痛很正常。何况这匹白狼,无缘无故对她这么友善,这明摆着就不可能是真事!秦晓菲看着白狼忽闪忽闪的绿眼睛,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这个梦什么时候才能醒啊……”白狼似乎能听懂她的话一般,轻柔地“嗷嗷”叫了两声。“你好像很通人性,那你应该能听懂我说的话吧?”白狼果然又应了她一声。有意思!秦晓菲看白狼不凶她,试探着伸手去摸白狼的头,白狼还是没有躁动,她更觉得稀奇了。“我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白色的狼,没想到能在梦里摸到,虽然毛有点硬,也还是挺好摸的。”白狼默默受着秦晓菲的触碰,她更加觉得这一切假了,索性靠着身后凹凸不平的土墙,抱着白狼闭上眼睛休息。长夜漫漫,秦晓菲不记得自己被一身疼痛和冰冷折磨醒了几次,直到白狼离开,才有了离开狼窝的念头。她顺着土墙一路摸索,爬了许久才看到光亮,但随着离出口越来越近,她也越来越觉得冷了,等到彻底爬出洞穴,看见外面堆积得比毛毯还厚的雪,她又一次陷入了迷茫。“因为受伤身体不好,所以做出来的梦境就这么惨?”作为长到三十岁只看过外地雪景的南方人,秦晓菲望着眼前银装素裹的世界一点也不惊喜,因为她低头看见自己还穿着昨夜被男人扛出来时那身衣裳!——所以,谁能解释一下狼群是怎么回事,白狼和狼窝又是怎么回事,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秦晓菲钻到洞外,借着雪光四处看了一遍,一切就和她先前看见的一样,只是雪没有再下了,风依然那么冷,吹得她脸颊刺痛。“这冰天雪地的,我该到哪去,肚子饿死了……”算了,总不能在这个狼窝待一辈子,走出去看看有没有人家也好。秦晓菲迈出腿去,一脚踩进雪堆里,这才发现雪竟然埋到了膝盖。“这么大的雪……才到膝盖,还能接受。”秦晓菲嘀咕着,又走了几步,没想到越走积雪越深。“……这是什么魔鬼地方啊!”这种天气饿着肚子在不熟悉的山林里走,不是冻死就是饿死,秦晓菲想了想,还是躲回狼窝,反正白狼也不会咬她,她在里面饿死也总好过在外面又冷又饿受尽了苦头再死好些。秦晓菲转身重新往狼窝里爬,刚钻进一个头就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她回头一看,原来是白狼叼着一只兔子跑回来了。“我的乖乖,森林之王,真行啊,这天气你都能抓到猎物!”白狼跑到她身前把被它咬断脖子的兔子放在她脚边,用嘴往前推了一推,“嗷嗷……”“你叫我吃?”白狼抬头望着她点了一下头,又把兔子往她前面推了一推。“你说我这个梦也真够可以的,都把你梦得这么灵性了,为什么就不能让你知道人类不吃生肉……”秦晓菲无奈地看着白狼叹息道,拎起兔子来扒拉了两下,重新放到白狼面前,“这里又没有能把肉做熟的条件,我就是再饿也不能吃生肉,会生病的。”“嗷嗷……”白狼叫了两声,叼起兔子来转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却又回头看着秦晓菲叫了两声,秦晓菲以为它是在跟她客气,便摆摆手拒绝,“不用了,我真的不能吃。”反正也是在梦里,吃了也没用。秦晓菲这么想着,五脏庙却发出了尴尬的声响。“嗷嗷……”白狼又冲她叫了两声。“真的不用,我虽然饿,但也不能吃生肉啊……”白狼却仍不肯走,叼着兔子甩了甩脑袋,秦晓菲一脸茫然地看着它。“你咬不动?”白狼还是摇头。“肉卡在牙缝里吐不出来?“白狼继续摇头。“你让我别在你窝里?”白狼气得把脑袋插进雪里,再抬起头索性把兔子放下,跑到秦晓菲身边咬着她的衣角把她往那个方向拖。“你要我跟你走?”白狼连连点头,叼起兔子便在前面带路,秦晓菲犹豫了一下,想到留下来也迟早饿死,不如跟出去看看白狼要带她去做什么。

第一百八十八章:此人可疑

    九重天,瑶池蟠桃宴。

    关于赴宴一事,向来如此——品资略上的神仙皆是踩着点赴宴以显公务繁忙位高权重之态,而中间品阶及以下的神仙总会在宴会开始之前尽早赶到。尽管是千年难遇的蟠桃宴,也是如此。

    位居七重天的姻缘神重莲硬是提前了半个时辰赶到瑶池,不过看见寥寥几位仙友零落坐在各处,于是循仙侍的指示在离主池稍远的一棵巨树下的玉桌旁坐下。初登仙班便有赴蟠桃宴的资格,着实不凡,坐在白玉桌旁红衣的重莲即刻招来许多意味不明的眼光。

    “西北角那位,便是姻缘神重莲?”一青衣墨发的仙友用手中折扇微指着百步之外的红衣重莲,眼角微有些笑意。身旁的蓝衣仙友斜眼一瞥,极快地收回眼光,不带一丝情绪地点头,浅嘬着玉杯当中凉透的香茗。

    “只是如此,便得以位列仙班……我等数千年的修为,岂不是太轻?”

    良久,不见回应。青衣仙友才瞅见蓝衣已立在重莲旁侧。

    “这些神仙真是好奢侈呢,连桌凳都用玉石来做……”重莲摩挲着冰凉滑润的玉石桌面,眼中黯然。

    “重莲仙友。”

    男人的声音像雨落荷塘,清晰好听。重莲抬眼,见那双深邃有神却冰凉的眸子正看着自己,怔了怔,将双手藏于桌下,仰头望着那人,不,那神仙,勉强地扬起嘴角。“你是?”

    “不过如此。”

    “嗯?”

    重莲还未琢磨透那仙的话语,不过一眨眼便不见他仙影了。而百步之外多了个蓝色身影。重莲费解地瞧了好一会,终于不甘地收回眼光,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口喝着。“神仙就是神气啊……”

    “你去看了,怎样?”

    “不过如此。”

    青衣费劲地窥了重莲好一会,失望地回过头望着面无表情的蓝衣,摇头道:“沉熙这凡心动的,着实叫人费解……”

    不知觉间,众仙已将瑶池各处占满,天帝天后亦端坐在主池过往藕花包绕的地段,四下寂静无声,像在等待什么重要的角色的到来。

    仙侍们将各处的灯火点亮,只听见有谁说了句“来了”,四处便陷入一片夜色之中,巨树枝桠中的夜明珠骤然发光,投了一段消瘦影子在玉桌之上,灯辉摇曳,茶色莹亮过几瞬便被仙侍送上的酒菜替了下去。一时间四处酒香菜香浮动,丝竹声声,舞姬们面朝着天帝的位置起舞翩翩,云雾缭绕当中更显轻盈曼妙,一片盛世之景。

    重莲眼看着那个白色身影绕过众仙,绕过舞姬,绕过藕花池,在天帝不远处落坐,却如何努力也看不清他的面容。

    “重莲?”

    回过头来,看见同在七重天的参玉望着她,便问起来那个神秘的白衣神仙。

    “你说沉熙上神?……他是夜神,掌管三界之夜。还有,他是天帝最宠爱的孙儿。”参玉说着,想起什么似的,好奇地盯着重莲,“你不记得他了?”

    不记得?他们相识么?在她成仙之前?重莲不明所以地摇头,随意夹了一块肉塞进口中。

    “……”

    “重莲,你怎么哭了?”

    “……这姜,好辣……”重莲委屈不已地将那块模样极其像肉的姜片囫囵咽了下去。怪只怪方才只顾着冥想而太大意了。

    参玉一面给她倒了杯水,一面说着熏芸上神做的菜又如何坑仙云云,重莲接过不知名仙友递过来的丝巾擦着泪。一心二用,果然不是妙事。

    神仙们的菜肴没怎么让重莲胃口大开,所以她只是吃了几口,腹饱过后便饶有兴趣地抱着白瓷瓶往杯子里倒“果汁”来喝,一杯接着一杯。对于参玉那满眼的惊讶她完全不计较,只是一心品尝那味道微甜微凉的液体。

    酒酣人散。西北角的沉香树下,白玉桌上趴着红衣的重莲。九重天上的果酿,酒味不浓,后劲却大,重莲在不知不觉中间竟然喝掉整整一瓶。于是,眼里的一切都恍惚不清。

    “你还不走?”

    那个蓝色身影似乎又在眼前。用冷淡语气说着些莫名其妙的话。略厌烦地睁开眼,看见的却是纯白的影子,陌生又熟悉。

    “你是……”

    很久没听到什么回应,却身体一轻,像是浮在半空。重莲觉得九重天上的星光无比耀眼,有些刺痛双目。这感觉,似曾相识。对,那时候从九重楼阙之上跌落,以为就要死了,就是这样被托着,却不知是从何而来的力量。

    “不记得了……”重莲揉着额头微一翻身,却猛地跌落在地,生生痛醒。望着七重天的星光满眼幽怨。以为是有人抱着她来的,原来只是一朵云呢。恹恹地摸回红鸾宫。

    红鸾宫冷清依旧,像她初到时,像她未到时。在天上,她还是一样孤单寂寞。

    近来人间桃花不多,并无多少情人要重莲牵线,闲得无趣便闲逛到花田,恰好遇见同样闲得无趣的参玉。昨夜一番闲聊,彼此算是好友,重莲并未多说废话,知事地踱上参玉的亭子。

    “你终日守着的,都是些什么花?”

    参玉低头摆弄矮桌上的一堆瓶瓶罐罐,并不回答重莲。重莲拄着腮望着那一片一望无际的花田,眼神茫然。这样美的花,开在这样寂寞的地方,不能不让人觉得可惜。

    “红色的是姻缘花,从前月老染红线的颜料就是用它做的。”参玉突兀地说了一句。

    “那,有没有办法分辨这些姻缘花的主人是谁呢?”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啊!”

    重莲半信半疑地移到姻缘花中间,看见每一朵姻缘花中间都有一颗小小的水珠,一施仙决便可看清其中的字样。好奇地寻了一寻,却没有重莲。

    参玉说,姻缘花上的水珠,是凡人为爱人流的最后一滴泪,没有那滴眼泪姻缘花很快就会枯死。参玉还说,神仙是没有姻缘花的。没有姻缘花,就意味着没有姻缘。神仙若是动了凡心,便要受剔骨堕凡之痛,这在天条当中是最首要的一条。

    “沉熙上神就是因为动了凡心才……”

    重莲望着语声戛然而止的参玉,“才怎样?”说起那个从远处看很耀眼的神仙,重莲兴趣盎然。

第一百八十九章:有人搞事

    “你不记得了?”参玉的丹凤眼眨了一下,流出些类似好奇的光彩来。

    重莲不解,连连摇头。“我同他从前认识?”

    参玉抬头望着重莲,眼中光彩流转几瞬,又黯淡下来,抬手将一包花种塞到重莲怀里,“你们从前不认识的,是我记错了。呐,这是忘忧草的种子,种在寝殿周围,有益睡眠哦!”

    重莲半张着的口只好无奈合起。她对沉熙,除了蟠桃宴上那一眼之外,再没有其余印象。倘若真是如此,参玉记错了,那也毋庸置疑。虽然她也好奇,是不是真的认识这个神,记忆中从未出现过的神。

    一阵狂风刮过来,吹得重莲的长发劈头盖脸地打在参玉脸上……

    “风无!”

    重莲回过头,还未看清楚风的来路,就见参玉一脸怒意,揪着一个墨色长衫的男仙的耳朵,一个劲责怪他不用眼。

    “死风无,每次你一来就欺负我!”

    “……”重莲原以为参玉这小家碧玉的模样应当是十分温柔的淑女来的,看见这般场面,着实震惊。

    好在那位风无君见重莲在,忙制止了参玉,不然真不知道参玉会闹腾到几时。

    “重莲仙子也在?在下风神风无。”风无一面谦恭地朝重莲打招呼,一面伸手阻拦扶着他肩膀伸手拘他耳朵的参玉,那模样极其滑稽好笑。

    “风无神君……你们慢聊,重莲先回红鸾宫了。”

    重莲走时,听见参玉又次闹起来。若是在人间,这样一对活宝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过,神仙是没有姻缘的。

    将忘忧草的种子种在寝殿周围,念了好多次催生决都不见发芽生长,重莲放弃了揠苗助长的念头,回到姻缘镜前。

    悬空的水晶是透明的,映着另一边的白色天穹。此时没有谁在焚香求姻缘。这种时候重莲又想起来很久以前,好长一段时间她都是很多余的样子。

    她记得从前她是会跳舞的。无事可做,不如,就跳舞吧。

    她起舞之时,衣袖带起的微风拂动姻缘树上骨制的铭牌,嘀嗒声音随舞步起止。一曲无人听的歌,和着一支无人看的舞。

    从前她也跳舞,不过那时候好像是有人看的,只是她忘了那个人是谁罢了。

    夜色渐渐蔓延过来,那个白色的身影,在一片黑暗之中尤其耀眼,重莲恰好停了舞步,定睛看着他由远及近。

    “沉熙上神?”

    渐渐看清,他一头雪色的长发,一双银色的瞳孔,肤色有如冰雪,唇际微弱的嫩红。精致美好的一副模样。唯一的不好,就是他没有看她。

    重莲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耀眼白影,心头有些不明感觉升起。从前,或是很久以前,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冷淡的人。

    对的,他是天孙,又是上神。她只是七重天一个小小的姻缘神。她真的像参玉说那样,从前根本和他无交情,之前的猜疑不过是她无知的妄想吧。

    “你在看我跳舞?真好,很久没有人看我跳舞了,你来看我跳舞我很高兴……”

    重莲依稀记得,她在梦中听过那句话,在梦中她像从前一样,也是跳舞。

    天光乍白,重莲从寝殿出来时看见种下的忘忧草还是老样子——没有长出来。只是空气之中依稀能闻见些淡淡的植物香气。

    仍旧是没有事做的一天,重莲使了个两生决化出另一个自己守着姻缘镜,闲逛着离开红鸾宫,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

    在八重天时遇见一群仙,围坐在亭子下方的桌旁品茶,重莲原想当作未看见,却看见他们的眼光皆投向她。兴许是因了她的红衣太过惹眼。

    “来的可是七重天上的重莲仙子?”一绿衣女仙起身朝重莲走近,而另外的几位则慵懒地瞥着她二人。

    重莲看绿衣女仙生得眉目如画且面带微笑,于是微笑看过去,颔首回道:“正是重莲。”

    绿衣女仙走近,脸上仍然带笑,眼中却多出几分异色,像是揶揄。“果然是美人。”绿衣女仙将重莲上下打量一遍,回头望了一眼亭子里其余几位女仙,回过头来朝一脸疑惑的重莲道:“听闻风辰国重莲一舞动天下,却不知动不动得天上?”

    重莲哑然,抬眼望着绿衣女仙,一霎无措,不知如何回话,斜眼却见亭子里又出来一位紫衣女仙。“重莲仙子初来乍到,不懂得天上规矩,姐姐也不晓得说清楚……”紫衣女仙将重莲拉至身前,朝绿衣女仙抛了个怪罪似的眼神,再看重莲却是笑眼弯弯,“初登天界的仙,总是要给先登仙的前辈备些见面礼……我们姐妹念你初来乍到不知规矩,便饶你一回。今次只是请重莲仙子你为我们跳支舞,算不上过分吧?”

    重莲未加考虑,也觉得紫衣女仙的话不算过分,木然点了两下头。绿衣女仙拉着重莲朝一旁拽过去,脸上笑意更浓。“重莲仙子,这便开始吧!”言罢将亭子里头其余几位唤出来。

    绯衣的女仙化出一方花毯,将重莲推着跳上去,而绿衣紫衣同其余女仙各自变化出乐器来,不等重莲反应便开始奏乐。重莲瞧她们如此心急,便只好硬着头皮配合。

    曲声悠悠,舞姿翩翩,花香袅绕,蝴蝶飞舞,仙霞缤纷,八重天上一场舞会就此展开。

    重莲起初还觉得有些别扭,施展不开,渐渐投入状态,借着仙力又是飞舞又是旋转,感觉无比畅快,后来不知不觉地陶醉得闭上了眼。花香愈发浓郁,渐渐变得刺鼻,原本有些疲累的重莲觉得呼吸不畅,睁开眼来被眼前景象惊得猛然坠落,乐声戛然而止。

    方才绯色的花毯之上,竟在她不知觉时长出来一棵棵带刺的花树来,花树的枝桠长得越来越高,直没过重莲头顶,枝桠交叉成笼子的模样,恰好将重莲包围其中。重莲在落在尖刺上之前施法令自己浮在空中,这才幸免于难,抬眼去看笼子之外,却不见那群女仙的影子。花树带刺的枝桠慢慢伸张,最后将重莲的身子缠住,被刺痛的重莲却无法挣脱,只能咬牙落泪。

    毫无疑问,她是进了那群女仙设的局了。

第一百九十章:是宫里的人

    女官郑重肃穆地回答并重复,“青玄国,没错,是青玄国。”

    无忧国上至皇族下至黎民,都知道有这么一个青玄国。青玄国原本是个与无忧国实力相当但却是男尊女卑,所以百年来无忧国与青玄国争端不断,直到永春公主花无秋被十一王爷掳去不知所踪,断雨将军苍然战死沙场,惊风将军无心征战,平雷将军前往青玄国后再未归国,至此两国终于停止了征伐。

    永春公主归国之后,她却提出与青玄国谈和乃至愿意下嫁青玄国的荒谬建议,女王一怒之下将之囚禁天牢,后来公主拼死逃出再无音讯。至此无忧国与青玄国再无瓜葛。但几年后却传来天翔国臣服于青玄国的消息,这无疑是给了无忧国一个大大的威胁。

    虽然如今无忧国与青辰国风辰国为盟,但也保不齐青玄国不会想出别的阴谋诡计……青玄国行此卑劣伎俩,断无忧国百姓水源,似乎铁了心要逼无忧国作出他满意的回应。

    青玄国君,当年的十一王爷,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手段百变,就连永春公主也不是他的对手,如今的摄政王花无讳,又能跟他斗出个什么结果?想到这里,女官忍不住提起精神,准备应对花无讳的各种问话。

    “奏折送到本王寝宫。”花无讳冷着脸,弯腰抱起花志咏,一步一步走出长乐宫。

    青玄国君突然作这一出,似乎毫不忌惮无忧国青辰国风辰国三国联手,即便放弃先前攻打风辰国的计划,如今对无忧国施此伎俩,也是抱定了要吞并无忧国之心。花无讳心中知晓,那青玄国君不过是知道叶云卿已失势,而花无秋又在他手上,所以明目张胆地欺无忧国国中无人罢了。

    花无讳只觉得好奇,青玄国君为何不直接护送花无秋回无忧国,到时花无秋应先王圣旨登基为王,无忧国自然也就落入他囊中——大费周章地围河改道,逼迫他作出反应,究竟出于何故?

    连月以来,无忧国派出去的暗影及卧底,送回的情报愈发少了,刺杀任务也不多,千影阁几近荒废……这是否昭示着无忧国将亡?花无讳知道这段日子自己耽于私人情愁,误了国事,但转念一想,即便叶云卿未死,闻川未死,这无忧国,在青玄国君丧心病狂的掠夺下,迟早要沦陷……

    花无讳低头看看怀中的花志咏,见他苍白的小脸上全无半点忧国之色,有的只是茫然。也是,这么一个孩子知道什么?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过去,现在,都不知道,将来也不会。失去一切心意的托付,已如行尸走肉般无用。

    回到寝宫时,女官已先一步将奏折送到了几案上。花无讳放下花志咏,淡淡地吩咐他:“咏儿,就在殿前,不要跑远了。”花志咏懂事地点头,随即走到殿前的桂花树下,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捡着落花。

    花无讳坐在几案前,翻开奏折细细看起来。东有旱灾,南有匪患,西有粮荒,北有民怨……花无讳批阅了一部分奏折,突然间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匪患,拨出军饷招兵买马,平定即可。粮荒,开仓放粮安定民心则已。旱灾?无忧国东部乃是沙漠,只有沙漠边缘一条玉带河为地表水源,湖泊甚少,土地板结难以掘井,除了打通河道别无他法。民怨,大约是百姓怨他这个摄政王太过无能,还有叶云卿那不明不白的死……实在不知该如何去做。

    花无讳觉得脑袋胀痛,看着奏折上那一个个字眼更是乏从心来,一怒之下挥臂将奏折扫落在地。不明情况的侍婢冲进来,小心翼翼地将奏折捡起。

    “这就是花无秋心心念念的王位,有什么好,能带给她什么……”花无讳眼里满是痛苦的光亮,沾染了墨迹的紫色衣袖垂在一旁,花无讳抬起手臂看了一眼,起身走出殿外。“本王要同王上去繁英湖,备辇。”

    花无讳登上繁英湖湖心小岛,携瑶琴一把,端坐亭中悠悠弹奏。

    琴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随紫檀香袅娜的烟丝冉冉而升。紫色的衣袖挥舞抖动,与他的长发相交缠,一阵风来潇洒尽现。曾有人说他是无忧国最美的男子。

    即便是如此,花无秋不要他,叶云卿也没有为他留下。无忧国举国上下,也没有将他看得多重。他只是一个即将被无数后人唾骂的丧国之主。

    花志咏在亭子的阶梯上站着,听着皇叔的琴声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娘。回头看了看皇叔,他的脸色不大好,花志咏默默走下去,琴声却戛然而止。

    “咏儿,你过来。”

    花志咏回过身走到花无讳身边,花无讳突然打开酒瓶递给他,“喝一口。”花志咏愣住,但一瞥皇叔那冷定的眼光,不得不接过来喝了一口。酒味辛辣,烧得喉咙发热,花志咏被呛得眼泪汪汪。

    “自今日起,你就是大人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吧。”花无讳直视着花志咏的眼睛,仿佛对他的心思洞若观火。“你想找你娘,就得先做一件事。”

    “什么?”花志咏的眼睛忽地变得灵动起来,“我要怎么做?”

    “去青玄国,认祖归宗。”花无讳冷淡地勾起嘴角,花无秋可真是个狡猾的家伙,偷偷生下青玄国君的孩子,骗了无忧国所有的人。“你的生父,是青玄国君。你娘,就在青玄国。”

    无忧国虽广,却不是他想要的,更何况如今无忧国已失当年繁盛,谁来做主都是自寻烦恼。青玄国君,花无秋,他们想要,那就拿去吧。花无讳拉住花志咏的手,交代他:“我会安排人送你去青玄国,见了你爹娘,一切也就到头了。”

    花无讳没想到和花无秋斗来斗去,最后他竟然是主动把这一切还回了她手里。也不知她又会如何想。

    此时一个随从呈上来从湖底找到的紫玉簪子,花无讳见到那点紫光,禁不住动容。几乎是扑过去,把簪子抢回来,攥在手心不肯松开,仿佛抓住簪子就能同时抓住别的什么。

    花志咏看着皇叔攥着先前亲手丢掉那支簪子,感到万分疑惑。明明扔的时候那样决绝,现下捡了回来,怎么却像护着什么宝贝似的?皇叔的一切行动,都让他难以理解。

第一百九十一章:方四顽固

    斜眼看了看门外,落日余晖已悄悄移至墙头,是将晚的征兆。曲寒说就是这个时候,解药就见效了。楼心月觉得头又痛又晕,伸手揉着额角太阳穴,她皱着眉头向曲寒看去,发现曲寒也正看着她,眼里的光彩略复杂。

    楼心月回想起那一夜,回想起那一夜之前的许多,不由得面色凝重起来。

    想起在无忧国色调浓重的宫室中,将被欺侮的年幼弟弟捞进怀里,弟弟搂着她的脖子嘤嘤哭泣;朝堂上雄姿英气,傲视群雄,众人的膜拜山呼使人振奋,回到内室,却又教一身红粉晃得沉醉;与他们相见恍若夜梦,床榻上缠绵悱恻,湖边山麓,月下花前,绿海苍茫中策马扬鞭;那个在沙场掳走她的男人,损了她一世的威严,让她在情场战场都输得一败涂地,她却直到死前仍旧不够决绝……

    楼心月感到自己仿佛跟花无秋融为一体了,脑子里满满都是花无秋的过往和她的复杂心情,甚至有种花无秋复活的喜悦,好在楼心月还是有些理智的,否则肯定又在想办法夺皇位啊复仇啊什么的……

    不对,其实是花无秋根本就没有想过复仇还是别的什么,她当初逃出无忧国,不过是想找青芙,告诉他她生了他的孩子,要他去救孩子罢了。可没想到青芙的行踪难以寻觅,她一找就是几月。从青玄国到青辰国,再到天翔国,一路上的跟随寻找全无结果,吃尽苦头的花无秋在被神秘人打伤逼上山头,又面对突然出现的闻川时,才知道自己最后竟然是被心爱之人所害。

    楼心月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当初花无秋的确是为了杀那个亲手杀害她姐妹苍然的将军才主动跟青芙亲近的,虽说她早就喜欢上了青芙。

    后来大婚之日,她也是故意逃掉,不只是急着祭奠苍然,也是因为害怕被青芙长久地留住,更因为担忧无忧国军心溃散。原本想狠下心放弃这段感情,她知道自己和青芙的感情永远不会有结果,没想到怀孕的消息接踵而至。

    从前也跟即墨他们有过这般亲近之事,却迟迟不曾怀孕,只因她忙着夺回被青玄国掠去的土地,被青芙掳去后没有做什么措施,一时动情竟然带来了这样一个生命,真是天意弄人。

    花无秋向母亲提出谈和,并愿意嫁给青芙,顺便也断了那些姐妹弟兄把她当眼中钉的念想,可是却被花无讳陷害,落得一个叛国的罪名。

    生下那孩子后,花无秋给他取名为花志咏。那个志字最是主要,心上有“十一”,她心上有十一王爷。她时常感到欺骗了即墨不厚道,但又无法说出真相。花无讳越来越丧心病狂,甚至搬出了栽赃的手段,冤枉她玷污了女王最宠爱的男子,女王一怒之下将花无秋打入千影阁中的地牢。

    楼心月初次见到祸时,她提到花无秋答应帮她找一个人,那个人竟然就是青芙的随侍青烟。花无秋之所以知道,是因为青烟是当年她亲眼见皇姨押着送去做战奴的,青烟身上的玉佩掉下来被祸捡起,那瞬间她看见青烟伸去抓祸的右手被斩断了食指。花无秋随意记住了这对姐弟,差人记录弟弟的下落,留作今后用途。没想到后来在青芙身边竟然阴差阳错地遇见了青烟。

    至于赠给寸樱的那个血心,是花无秋无意间从一个神秘人手里得到的灵石,据说里面关着一只叫红鸾的灵,只有在感受到主人有危险的时候才会出现。碎云剑是花无秋平日的佩剑,在逃婚那次为了救青芙而丢失在冰湖附近,寸樱是怎么拿到的就不得而知了。

    还有那次青芙拿出来强喂风吾吃的火莲,是花无秋从沙漠中某个叫烈焰谷的地方采到的,当时沉玉为了换火莲把风吾送给了她。回到皇宫后花无秋替风吾改名叫凤梧,对他处处疼爱有加,可风吾始终耻于与别人共妻。

    总之太多事情了,楼心月混乱得差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好在刘诗音拍了她两下,她才回过神来。“哦!怎么了诗音?”

    “晚膳好了,我们去用膳吧!”

    楼心月看了一眼曲寒,跟在刘诗音身后走去。

    这顿饭吃得迷迷糊糊的,楼心月随便吃了几口就草草了事,半壶酒下肚推说自己不胜酒力离席。

    刚到房里坐下,门被敲响了。楼心月打开门,见即墨站在门口一脸担忧。“妻主,你没事吧?”

    “嗯,还好,只是有点晕。”楼心月应着,又回到桌旁坐下,门也不打算关了。

    “云卿,云卿……这簪子很好看,我从不用它,不过是舍不得罢了。”花无讳心底有个柔而清的声音说,他愣在风中,伸手取下发簪,将这支紫玉簪子换了上去。

    他多想再看见叶云卿痴迷于他的模样,那么迷醉的眼光里写满爱意,就连舞剑时斩落的花瓣也只肯落在他脚边。这世上唯有她叶云卿,愿意为他赌上一切所有而别无所求,唯有她叶云卿令他拾起丢弃的过往……只可惜他如今才知道。如若在花无秋之前,他能遇上这样的她,这一切便不会……可笑,遇上了又如何?花无讳自嘲地笑起来,花无秋是那样耀眼,遮蔽了多少人的光芒,也刺瞎了他的眼睛,除了花无秋他什么都看不到……

    没错,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花无秋,是花志咏的生母,他的皇姐花无秋。花无讳忽然攥紧拳头,指节捏得发白,怒意自眼中迸发。

    他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个即将败落的无忧国。还有她花无秋年幼的孩子。

    要无忧国,要王位是吗?毁在手里也不留更多给她!要孩子是吗?囚禁在无忧国,她这辈子也别想再见到那孩子!

    花无讳猛地抓起花志咏,粗暴地将之挟在胳肢窝下,飞快地踏上了船。

    “看着女王,不准她再离开咏华殿半步!”花无讳将花志咏狠狠扔在床上,扔下一句嘱咐便转身走了,不明情况而哭成泪人的花志咏泪眼朦胧地看着花无讳紫色的背影,呜咽着。

    “准备笔墨,本王要拟信给青玄国君。”

第一百九十三章:杀不得他

    林玲被曲寒这打了鸡血般的反应惊得一怔,先把他扣着自己肩膀的手拿开,咽下嘴里的包子才又说话,“哥,你这么激动干嘛?你认识那个楼心月?”

    曲寒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了,连忙摇摇头让自己冷静冷静,也不吃什么包子了。“她就是我娘子,就是她……你吃吧,我出去看看。”说罢便开门走了。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林玲捧起包子追了出去。哎呀,这个人一说起他娘子怎么就跟吃了海洛因似的!

    林玲指引着曲寒赶到布告栏前,曲寒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便决定带林玲从南城门出城,到那个元山寺去看看。

    “哥,你不怕这是个陷阱吗?万一他在那里设下埋伏,那我们岂不是死定了!”林玲把曲寒拖到一边的巷子里,苦口婆心地劝诫。当然了,她是真的担忧有埋伏,而不是怕他们夫妻相见……虽然化妆成这副鬼样子,万一他宁可错杀不愿放过,那他们一进元山寺不就都得做他刀下亡魂……总之不管怎么样,林玲就不希望曲寒去找什么楼心月!

    “你若是担心有埋伏,就先回栾城,我一个人前去探个究竟。倘若属实,我带她回来找你……反之,你就好好过,当我们从未相遇。”曲寒拿开林玲的手,疾步走出了巷子,林玲紧紧跟在其后。

    “哥,你不能这样,我们都已经结拜了,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林玲追在后边,但曲寒走得太快根本无暇听她的话,她也只好闭嘴。

    即墨在青城打听了许多次,关于那个青玄国君从青辰国带回来的女人。根据从那些包打听嘴里抠出来的讯息,青玄国君根本就没有从青辰国带回什么女人,倒是有个被秘密带进宫里的丑女。青玄国君不顾举国上下的反对,要立那丑女为后不说,女子在宫中也做了不少给青玄国君招骂的事,但沸沸扬扬流传了一段日子又不了了之了。

    再后来是,十几日前从青辰国来了个叫林寒郎中,竟然用换皮之术治好了这丑皇后脸上的伤疤。但这丑皇后却又莫名其妙的没了踪影。即墨又从别个口中得知,昨日百花楼里又新来一个被青玄国君抛弃的绝美女子……丑女皇后和被青玄国君抛弃的女子这两人没有联系,决然是说不通的。即墨进了百花楼,等着见那所谓的从宫里出来的花魁。

    做青楼生意的人见惯了夜里宾客满座的景象,但大清早到大堂叫姑娘的客人却是头一回。即墨被那些男女异样的眼光看得有些发毛,但故作镇定地站在挂满花牌的墙壁前一一扫过那些香艳轻浮的名字,两个熟悉的字眼映入眼帘。

    “无秋……花无秋?”即墨在心里默念,这个久违的名字。呵呵,果然还是叫他找对了地方。除了她,谁会叫这样的名字,谁又配叫这样的名字?

    想到很快就能见到他日思夜想的人,即墨激动得心跳加速,可他心中冒出一个疑问——他那骄傲的妻主怎么会沦落到男尊国的妓院来?难道是为了享用男色?不对,她不是这样的人……即墨心中升起的醋意让他更加紧张,无法再多等待一刻。他刚要伸手去取那个写着她名字的牌子,却被一记女声所扰。

    “公子赶早到百花楼来,想要什么样的姑娘?”

    左等右等,菜总算上来了——尽管是同时进店第一桌上菜,还是有些迟。不过楼心月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寸樱肯定是拿剑威胁人家后厨了。管他了,有得吃就ok。

    这顿饭吃得楼心月是哭笑不得!比如三个男人同时给她夹菜,然后曲寒默默地把即墨寸樱夹的菜拣到自己碗里,寸樱见状干脆又扒拉一堆倒进来,曲寒再扒拉到林玲碗里……大战几个回合之后,终于各自默默吃了起来,气氛祥和愉快。

    饭后店小二上来收了碗盘,寸樱木着脸在桌上排出四个房号,盯着楼心月说,“选哪间?”

    楼心月觉得寸樱就是个腹黑男,尼玛,他这是要她选个屋跟他睡?楼心月无助地看向曲寒,装傻随手抓了一个,“我们就住这间吧?”

    “公主……我们都三年没见了。”寸樱冷着脸提醒道,眼里隐隐有失落。

    “都说我不是公主了,你们两个别这样行吗?”楼心月揪着曲寒的衣袖,“我们走吧。”

    曲寒拿出一锭银子搁在桌上,“两位仁兄,我娘子的确不是你们的妻主,请节哀顺变,另慕佳人吧。倘若你们还要缠着我们不放,我曲寒也不是等闲之辈,该还手时必不会手软。看在你们救了我娘子的份上,今日诸多无礼之举我就不追究了,你们也好自为之。玲儿,我们走。”

    林玲起身往楼梯走,楼心月扫了一眼即墨寸樱,也跟着走过去。到了屋里,曲寒把门锁上,这才跟她和林玲说:“今晚你和玲儿睡床,我就睡地上。他们可能会有所动作,我们早些歇息,提前上路。”

    “哦,知道了。”楼心月点点头,接过林玲递来的帕子擦了擦脸,“谢谢。”

    林玲笑了笑,回去洗脸了,过一会又端着一盆水回来,“你不介意跟我一起洗吧?”

    “不会不会,一起洗吧!”

    楼心月和林玲脱了鞋袜,把双足伸在一盆水里洗着。林玲看见楼心月脚踝的胎记,忍不住说:“你的胎记真好看,就像纹上去的。”

    “并不是我的,是身体以前那个主人的。”楼心月伸手揉着脚,想起苻烨抓着她的脚一口咬定她就是花无秋的情景,不由得感叹:“穿越可真是个技术活啊,穿错了身体可得受不少罪。”

    林玲闻言便皱起眉来,心说你丫这是讽刺谁呢!我穿得不好就怎么了,没你好看怎么了,男人没你多怎么了!抢我男神就算了,还这么嚣张!林玲收起脚,“我不洗了。”

    曲寒铺好地铺,走到盆架旁边就着剩下的水洗了脸,见楼心月还杵在盆里,便也去凑过去。

    楼心月见盆里多出一双男人的脚,知是曲寒便伸脚压住曲寒的脚。抬头望着曲寒笑:“你刚才说话的样子这么凶,一点都不像从前的你。”

第一百九十四章:让他爹管他

    即墨回过头,看见个风韵犹存的妇人,估摸着是别人说的青楼鸨母,便应道:“我是来找无秋姑娘,可否让我见她一见?”

    惜百花一听是来找楼心月的人,本欲拒绝,但转念一想,又改了主意,谄媚地笑道:“公子好眼光,只不过,无秋姑娘如今不在百花楼,公子想见她要费些周折……不如直接替她赎身,带回家去岂不更好?”

    即墨自然知道赎身是怎么一说,但想到花无秋竟沦落到卖身的境地,着实令他震惊。赎身?赎什么身啊,还怕打不赢这些个歪瓜裂枣么?不过,他也不愿胡来,先套套这鸨母的话。即墨笑笑,说:“赎身?钱财乃身外之物,不在话下。可我连无秋姑娘的人都没见着,又如何肯放心跟你交易?”

    惜百花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凡是来过这百花楼里的男人,他们心中想什么她一看眼睛就能猜个通透。反正那个楼心月是皇上不要的女人,出了青城未必不会再被别人拐去,倒不如顺势将她卖个好价钱,也不枉昨夜被皇上那道伤惊吓了一场。既然他想赎楼心月,就随他出个合适的价就是了。

    “公子不信,大可跟着我手下人去见她,先付定钱,见了人再度余下的银两,你看如何?”

    即墨从袖中取出钱袋扔给惜百花,“好说,先带我去见她。”

    惜百花掂量着钱袋,满意地奉承道:“公子可真是爽快人,花娘我也不跟公子卖关子了,这就让人带公子去找无秋姑娘。”惜百花拖过来一个打手,嘱咐道:“牵两匹快马来,带这位公子到城南元山寺。见到无秋姑娘后让雷亘收回余下的赎金再放她走。”

    即墨出了百花楼,骑上马跟在那人背后,朝城南奔去。不知何时跟在他之后的寸樱亦骑马追在后头。

    天都没亮就被送出城的楼心月,睡了两个时辰起来,到寺院门外逛了几圈,仍然不见送她的人说的那个来接她的人,到日头几乎升到头顶时,终于看见远处飞奔而来的骏马。然而那两个男人她并不认识。他们下了马在她对面的茶摊坐着喝茶,少顷又来了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穿着百花楼的衣服,另一个长得俊俏但很陌生。

    未及那个百花楼的男人走近,远处又来一个骑马的男人……

    楼心月望着相继赶来的几个人,一头雾水,随即她恍然大悟,大概是凑巧吧?先来的两个是来上香,另外一个可能是路过上来喝茶,还有一个是百花楼的自己人来办事的……哎!那个人,远处那个人看着好眼熟……

    守在身边的那个男人望着下头那几个人,有点不解,但大声地问道:“谁是林寒?”

    最先赶到的那个男人走上前来,“正是在下。”

    男人正想再说什么,那个后头来的百花楼的男人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又跑去把那个陌生男人带了上来。

    楼心月初见那个陌生男子,被他的眼神惊得不由得往后挪了一步。就算花无秋这张脸美得天上有地下无,他也不至于整出这种宝玉见黛玉的眼神来啊……楼心月望着他颀长消瘦的身形,还有那有些微皱的俊脸,恍惚间感到莫名其妙的熟悉。

    脑海中墨色衣衫随风翻飞,一支白玉凤头钗经她之手簪入其发……那时他比如今年轻些,肌肤光滑白皙,眼眸中清波微动,鼻子细长,嘴角微扬。鬓角垂下的墨蓝流苏在他脸庞投下一段婆娑的影子,他微微抬头,唤她:“妻主,墨儿今后是您的了。”

    楼心月愣住,望着近在眼前的即墨,吞吞吐吐地说:“你,你是?墨儿?”心里疑问,花无秋哪来这么多的桃花啊!

    “妻主,”即墨见她认出了自己,不由自主地笑起来,但却羞怯的摸着自己的脸,弱弱地说:“这些年来,墨儿的模样不如从前了,妻主你不会嫌弃墨儿吧?”

    楼心月才顾不上这么多了,他的伤口一个劲流血,她急得浑身颤抖。见用手是没法捂得住,楼心月想起来一边的香炉——香灰可以止血的呀!楼心月赶紧冲过去抓出一把香灰就往伤口上摁,青芙痛得闷哼了一声,打开楼心月的手,将金牌扔进她胸前的兜里,怒斥道:“离开这,不要管我!”

    楼心月不肯走,又跑去找东西给他包扎,但青芙拽着她的手就把她扔到了门旁,再次怒斥她:“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楼心月揉着被撞得生疼的脑袋,觉得很是委屈。虽然是她刺伤他的,可也不不是没有原因的呀……好吧,的确是她不对!楼心月心说你活该!随即打开门,“我去找大夫……”

    青芙捂着伤口,悲戚地望着楼心月背影消失的地方,坐在桌旁蒙着脸痛哭起来。

    他不是不知道她要伤他,他想跟自己打个赌,看看她是不是会忍心对他下此狠手……果然,她还是做了。他对她做的事的确过分,并且自以为没有做错,直到她手中的匕首刺入他的身体,他才感到被自己深爱之人伤害是怎样一种体验。虽然,他不知道她对他是抱有怎样的感情……

    不管抱有怎样的感情,也无所谓了。青芙心里清楚,当她举起匕首朝向他的那一刻,所有的感情都已经瓦解,抵不起那令他痛彻心扉的一刀。或许,她心里的爱也早就在他一次次的伤害下渐渐流失了,方才令她焦急万分的,不过是一个女人应有的胆怯和怜悯而已。

    上天给他的东西并不多,一副健全的身体,一颗聪明的脑袋,一个非比寻常的身份。他利用这些东西,得到了地位和权力,却始终得不到亲情和爱情。出生在冷宫,幼年丧母,父亲也不管不顾,人前人后受尽凄楚凌辱;十八岁上战场,多少次险些惨死敌手,回朝之后却连父亲的面也见不到;二十三岁遇见花无秋,满以为这一生有了牵挂,再不是孤身一人,她却在大婚之日逃离……如今他二十六岁,后宫清冷,子嗣无一,朝廷上下诸多奸臣望着他跌下皇位——人生何故艰难如此!

第一百九十五章:宫宴请帖

    他不愿做那终日饮酒作乐荒淫无道的昏君,也不甘沦为终日游手好闲碌碌无为的庸人,但做个明君又如何?坐拥天下又如何?人生何其短暂,风光一世也不过是黄粱一梦,梦醒终似烟消云散无迹可寻。只想求得一人与他并肩,坐看云起霞落,江山如画,却难于登天。

    楼心月找到前堂的守夜人,说明了青芙此时的境况,那人赶忙招呼手下到另一条街去请了最近的大夫来。再回到屋里给青芙治伤时,青芙的脸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然而他还死撑着要赶楼心月走,楼心月便只好在门外等着。

    “好在及时用香灰止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大夫给青芙清洗伤口,又为他包上止血药,这才收好箱子往出走。看见地上沾血的匕首,他捡起来看了看,说:“这般锋利的匕首,刺上一刀,没个两个月怕是好不透了。姑娘,赶快去报官,把刺客抓出来,依青玄律法关他几年!”

    楼心月乍舌,刺一刀关几年?死定了……她颤抖着接过刀,挪到门旁,却不敢进去。万一青芙发飙一刀扎回来怎么办……

    大夫刚走,惜百花便来了,慌慌张张地往屋里跑,跪在床前猛打自己耳光,“皇上在百花楼出了这样的事情,花娘该死,花娘该死,请皇上降罪!”

    “与你无关,起来吧。先别声张此事,以免有些居心叵测的大臣有机可乘。叫她进来,朕有话……”青芙忽然顿住,又道:“不必了。派人送她出城,再给她些银两,从此以后不准她再踏入青城一步。”

    “准备车马,朕要回清心殿。”

    青芙走到门旁,扫了一眼楼心月手里的匕首,又取出腰间的刀鞘递给她:“留着防身。后会无期。”说罢,忍着痛走开。

    楼心月站在原地,不自觉地身形一晃,倚着门框看着青芙的背影,一时间恍如入了梦境。自己几十个日夜以来总巴望着离开他,现在他愿意放她走,怎么她却有些难受……大概,是感到被抛弃了吧?毕竟,犹如分手时,被甩的一个总之是不甘心的。楼心月握着匕首,不由得心中点点刺痛。

    她摸到匕首时想的原是威胁他放他离开,但想着自己决然斗不过他又放弃了。她又想,青芙会再骗她一次,或者今后又想出别样方式来折磨她,她有如继续过这样没有自由和人权的日子,不如自己了断——可谁会在有别的选择的时候结束自己呢?不会。所以楼心月选择刺伤他,或者直接刺死他,即便是他一怒之下杀了她也好过一次次的折磨……那一刀刺下去,于楼心月而言是解脱,于青芙而言就不知道了——看他刚才的模样,或许也一样吧。

    不管是楼心月还是青芙,只要从花无秋的阴霾中走出来,往后的日子就都会是晴朗的吧?

    楼心月跟在青芙之后,也走出去。

    天将晓之时,曲寒不得不离开皇宫。这一夜他在清心殿外观察过几个时辰,除了夜半时分突然出宫的青芙,别说楼心月了,就连普通的宫女都没有一个在此活动。他又不甘心地在各个宫中寻觅,仍旧找不见她的影子。看来青芙可能料到他会来这一出,所以把她藏在了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了吧。

    回到客栈时林玲正好起床练功,见到一身黑色劲装的曲寒,便满面异色地迎上来,“哥一夜未回,又穿成这副德行,难道去做贼了?你又不缺花销的银两,难不成……是去偷。人了?”林玲故意把那个“人”字拖得老长。

    林玲本想开开玩笑,但见曲寒脸上并无喜色,只好又正经起来。“你该不会是去找她了吧?想把一个大活人从一群大活人中间弄出来,可没那么容易。你还是放弃吧!”

    林玲至今无法接受那个皇后是曲寒老婆的事实,不过,如果是就最好了,那样曲寒不得不放弃她,毕竟人家的老公那么牛叉。但是,看见曲寒这不到黄河心不死的状态,她还是挺担忧的。

    “你觉得,他会把她藏在什么地方?”曲寒直接忽视林玲的建议,反而问起另一件事。“会不会是地下室,或者是关在牢里?”

    林玲耸耸肩,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拜托了哥,人家那地方到处都有人看守,别说是一个大活人,你就是偷根针也不大可能,他犯不着把她藏起来啊!再说了,天底下哪来这么多贼,他又怎么知道你是贼,如果他知道你是贼为什么不先抓住你,反而麻烦自己去藏人呢?你这么想想,一晚上是不是等于白跑了?”

    曲寒顺着林玲的思维想想,也对。青芙毕竟是一国之君,要是知道他和楼心月有事,决计不会放过他啊!肯定第一时间就把他给做了,哪里会给自己机会活着离开,还明知道他会去救楼心月又让他走?脑子又没坏!

    难道那天他在清心殿和楼心月相拥的事情并没有传到青芙耳朵里,所以青芙根本没有注意他,也就没有藏楼心月这一说……楼心月不在皇宫,会在哪里?难道——青芙半夜出宫正是去见她?哎呀!曲寒忍不住一巴掌拍在自己脑袋上,昨夜怎么就不多长个心眼,跟上去看看呢?

    林玲见曲寒这懊恼不已的样子,连忙挽着他的手臂安慰,“别伤心啊哥,她毕竟是皇后,离我们那么遥远,你知道她在那里过得好就行了,想法太多只会累坏自己的。况且,我们一介草民怎么斗得过他呀,还是知难而退过自己的小日子吧!你不是还有妹妹我呢吗,振作起来,我们回栾城挣大钱去!”

    曲寒不说话,喝了两口水就回去睡觉了。林玲在桌旁扎马步,到天色完全明亮起来,一个人下楼去街上买早点。

    “老板,六个包子,喏,给你钱!”

    秋晨清冷,林玲买了几个包子捧在手里捂手,呼吸着清新但寒凉的空气走在清早雾气中人迹尚稀的街道上,却看见远远地有几个官府的人在路旁的布告栏上张贴什么。林玲第一反应是——该不会是在通缉她和曲寒吧?提心吊胆地挪到一边,看官差走了才上前去看。

第一百九十六章:假意求和

    “楼心月已到南城门外元山寺,林寒郎中速速出城前去接应……”作为在此待了近一年时间的人,林玲不难认出这些繁体字。只是,楼心月……

    这个名字很像是她那个朋友的,大概是重名了吧?林寒,自然是指曲寒。不过,怎么布告上写楼心月到南城外要他去接应呢?难道曲寒有这样一个朋友吗……

    带着满腹疑惑,林玲趁包子未凉透回了客栈的房间,时曲寒已经洗漱完了,站在窗边望着那两朵将谢未谢的黄菊花。

    “哥,吃包子吧!”林玲把包子送到曲寒手边,看曲寒拿起一个,她才放到桌上,自己也拿着一个边吃边说:“方才我看见街上贴了新的布告,说要我们去南城元山寺接应一个叫什么楼心月的人……”

    “楼心月?”曲寒忽然冲过来抓着林玲的肩膀。“布告在哪里,带我去看!”

    她对花无秋其实丝毫不感兴趣,他们就是说出多少凄惨来,不好意思,楼心月只能当故事听听罢了。反正她是看透了,摊上花无秋准没好事——瞧瞧她这细胳膊细腿的,还江山呢,还复位呢?w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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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楼心月觉得螳臂当车蚍蜉撼树这类型碉堡的事情,理智的她表示做不出来。

    楼心月抓着曲寒给她的一条沉香手串,一颗一颗摸着那珠子,又搁到鼻子前来嗅一嗅。收回手串,放在手背上,一抛,手一翻,手串落在手心。嗯,好玩。总之要尽量做些事,绝不能让即墨他们找到机会跟自己说话!楼心月抛啊,接呀,抛呀,接……

    比起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泠泠,沉香珠落在寸樱的剑上,虽然不好听,但,挺吓人的。楼心月与冷眼的寸樱对视了一眼,做贼心虚般低下了头,揪着衣袖看着绣得极好看的栀子花。

    “公主,你究竟在做什么?明明知道一些事,却假装失忆,不肯认我们?”

    楼心月再一次解释:“我不是花无秋,我是楼心月。”

    “等曲寒回来,一切就都水落石出了。”即墨淡淡地说着,两眼犹旧温婉地看向楼心月。

    曲寒回来就水落石出了?楼心月愣了愣,脑子忽然灵光一现,是花无秋服下“忘我”的画面……曲寒要在自己这里用解药吗?咦,都已经换了个灵魂的人了,那解药能有用吗?

    寸樱挑着手串交给楼心月,楼心月取下手串,戴在手腕上,转身出了客栈的门。“我出去逛逛,一会儿就回来。”

    出了客栈,楼心月漫无目的地朝曲寒离开的方向走。几乎是同一瞬,左右两边一阵小风吹过,接着楼心月没等转身就被寸樱即墨一左一右挤在中间了。

    “我说你们两个跟着我做什么……”

    “保护公主安全,是寸樱的职责。”

    “陪同妻主。”

    楼心月无语地扫了他们两人一眼,接着装作无事人的样子继续走。走了几步,楼心月顿住脚步,发现这两人竟然也默契之极,同时停了下来。“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待会儿,总烦着我干嘛呢!”

    寸樱不说话,即墨也不说话,但她一挪步,他们又是跟了上来。楼心月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内心的不满。毕竟又打不过他们,要跟,就让他们跟吧。

    没走多久,楼心月看见曲寒就在不远处的药铺里,摇着扇子在熬药。曲寒也发现了她和寸樱即墨,将扇子递给身旁的药童,朝楼心月走过来。

    楼心月心中暗叹,曲寒的速度可真不是盖的,刚刚才出来几分钟,就在这熬上药了。

    “娘子,你怎么来了?”曲寒走到楼心月面前,接着指着药童正在熬的药,“再等一个时辰,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楼心月长叹了口气,翻起眼看着曲寒,“可是,我……唉呀,随便你了。她服了你的什么‘忘我’,我吃解药会有用吗?”花无讳坐在寝殿床下的台阶上,望着窗外的枯枝败叶,萧瑟之景与他内心的寥落相映更为凄清。

    花无秋远在千里之外的青玄国,生死福祸尚且未知。今日他命人将叶云卿抛入河中,眼看着叶云卿溺亡随水而逝。这两个在他生命里似乎占着重要地位的角色,都已经从他的命中退场。

    他如今表面上是无忧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身在宫中,有万千侍婢护卫,实则好比汪洋大漠中的一叶孤舟,孑然一身无依无靠。

    心上已无牵挂,人也早就没了所谓的家,花无讳眼望着日夜交替,不知明日应当怎么个过法。

    入夜,出了寝殿,虽在刺骨的寒风中,花无讳身着单衣却面不改色。侍婢送了披风上来,被他抬手拦了回去。

    “摄政王,夜里风寒,当心着凉。您一人的安康是我无忧国子民的祈愿,为了无忧国万千子民,还望摄政王爱惜身子。”侍婢不死心,跟在花无讳身后劝说。她并不知道这一天对花无讳意味着什么。

    “你倒是对违逆本王的意思愈发有兴致了,难道是日子过得太舒服,想尝尝别的苦头?”花无讳转过身,看见一个看着年纪与叶云卿相仿的女人,恍惚间竟将其错看成了叶云卿。不过,冷风一吹,他又清醒地意识到,叶云卿已经死了,这世上再也不会有叶云卿这样一个人。

    “摄政王息怒,邹涛并非是违逆摄政王之意……”邹涛将手上的披风收起,低下头站在一边,不敢再多嘴。

    花无讳不再迁怒于她,自顾自迎着冷风走上殿外的道路,邹涛挑着灯笼随侍在旁。

    到咏华殿时,殿内烛光微朦,充斥着睡意。就连殿前守夜的护卫侍婢也都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但一看见花无讳走来,纷纷打起精神迎上来跪拜,异口同声地呼:“恭迎摄政王大驾。”

    花无讳也不多言,只是往咏华殿内走去。寝殿中只点着两盏残烛,柔和的光勾勒出寝殿内模糊的景象。

    花无讳走到床边,见花志咏已经睡熟,恬静的小脸儿隐约有丝丝笑意。花无讳轻轻坐在床沿,伸手抚摸着花志咏的脸庞。

第一百九十七章:不屑为伍

    “花无秋,花无秋……”花无讳望着那张与花无秋有几分相似的脸,眼中的光亮骤然变得锐利。他仿佛想到儿时躺在皇姐旁侧,晨时醒来望着她的脸发呆时的场景。

    花无秋已经离开无忧国,离他很远很远。从他决定借母亲之手将她逼上绝路之时,他知道这一生再也不可能与她如同往日姐弟情长。如今他身边只有个花志咏,是花无秋所生的孩子。

    花无讳想着花无秋的模样,愈发感到心中万分痛苦,连手上的颤抖也控制不住。他的手轻轻滑到花志咏下颌处,忽然他猛地捏住花志咏的脖子,用力……

    既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那么,他也可以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留!这世间再没有值得他留恋的一切!没有他留恋的一切!

    睡梦中的花志咏窒息得憋红了脸,他条件反射,双手抓着花无讳的手,痛苦地挣扎。年纪尚小的他微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那只威胁自己性命的手的主人,那人是他敬爱的皇叔……皇叔为什么要杀自己呢?花志咏幼小的心灵里充斥着不解和恐惧。他亲眼目睹过花无讳站在城楼之上亲自射杀了一位他不识得的叔叔,又派人囚禁了往日的摄政王云卿姨娘……难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花无讳望着花志咏痛苦的表情,心中有如针扎。他猛地抽回手,狠狠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声音响彻寝殿内外。

    花志咏总算呼吸到了生命所需的空气,本能地大口喘气,未及抬头去看为他制造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被花无讳紧紧拥在怀里。

    “咏儿,咏儿,原谅皇叔,原谅我,我不该对你下这样的狠手……”花无讳低声说着,竟感到无尽的悲哀涌上心头,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花志咏尚未理解这刚刚发生过的一切究竟是有着怎样的前因后果,木然抬头看着哭成泪人的花无讳。他伸着稚嫩的小胳膊搭上花无讳的肩膀,轻轻拍打起来,就像皇叔平日哄他睡觉时那样子。

    喉咙的痛还在持续着,花志咏想开口说点安慰的话,却发现嗓子痛得实在没法发声。

    “咏儿。”花无讳扶着花志咏的肩膀,低头看着他,忍着哭腔低声问:“咏儿,你恨不恨皇叔?”

    花志咏愣了愣,使劲摇头。

    “呵呵……咏儿,你以为我方才为什么要那么对你……你说你不恨皇叔,是不是念着平日皇叔对你好?”花无讳苦笑起来,目光投向远处,似乎在想着什么。忽然他摇了摇头,咬着牙说:“你错了,我问的不是……我问你,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娘?”

    为什么没有娘?花志咏愣住了。他从会讲话时就这么问过奶娘,然而得到的却是奶娘一次又一次的警告。花志咏诚恳地摇了摇头,眼睛里闪烁着期盼的光彩。皇叔这么说,是打算告诉他自己的娘在哪里吗?

    “你娘,花无秋,我的皇姐。她是被我陷害,无奈之下逃出无忧国的。我派人对她沿途追杀,原本成功了一次,没想到她竟然被青玄国君救了……不过,你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花无讳说着,松开了扶着花志咏肩膀的手,冷酷地看着他的眼睛,“即使是这样,你也不恨吗?”

    花志咏听得一知半解,但他听懂了一句,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心中的失望使他瘦小的身躯不住地晃动,但他一句话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该做什么。看着花无讳与往常慈爱截然相反的眼神,他木然低下了头。

    花无讳想开口说点什么,脑海中却是苍白,只得转身走出寝殿。

    “为女王熬些安神汤来。”

    “是。恭送摄政王。”

    花无讳走着,忧思不绝如缕,夜风纵然冷,他只是打了个寒颤,接着便漫无目的地走。

    邹涛跟随其后,将披风盖上花无讳的肩膀,花无讳顿了脚步,却又继续往前走了。

    花无讳第一次感到后悔,得到的一切统统没能让他找到想要的那种感受,反而使他不断失去。如今他已经一无所有。没错,他一无所有。

    母亲被他毒死,皇姐被逼逃亡,叶云卿也被他逼疯送上死路……辽阔的无忧国,摄政王的权势,这些都不是他最想要的。

    从前在冷宫中,受尽欺凌,皇姐偶尔能带他骑马游一番草场,他便可开心许多天,即便是到了梦中也是欣喜非常。如今,没什么能再让他展颜。

    “……青玄国围河改道,断了我无忧国东部培沿郡的大部分水源,导致将熟的粮食作物缺水枯死,地方粮仓将无余粮,百姓牲畜无水可饮,无粮可食,一幅生灵涂炭之惨象,望女王准予放粮赈灾,谋划解灾良策,以振女国!”户部尚书陈词。

    众臣等着花志咏发话,却见一女官持圣旨上前宣读:“朕将此事交由摄政王处置,众位爱卿可还有事上奏?”见底下已无声息,女官又道:“如无其事,退朝!”

    “吾王万岁,女国永隆,万世无忧!”众臣山呼万岁,末了齐齐退出。

    “近日来摄政王不思朝政,今日女王也连话都不说,无忧国莫非……”一朝臣眉头紧锁,论说着当今大势,话未完却被另一人打断,她说:“摄政王最不喜多言之辈,你当心被人透露出去,到时候有你的苦头吃。”

    “如今无忧国土处处不稳,天下大乱在眼前,女王尚小可忍,摄政王不作为,难道还不让人说吗?当年公主尚在,何曾有过半点让人唾骂的把柄?”朝臣不服气,又论述一番。

    “公主?公主尚在,你当如何?”

    两人抬头,迎上无尽阴寒之意,其中一个慌慌跪拜,“不知摄政王在此,微臣有罪!”

    另一个只是谦逊地拱手道:“摄政王莫怪微臣言语不检,当初的公主如何,摄政王心里当是最明澈不过,不会因为嫉妒公主之能就对微臣施刑动罚吧?”

    花无讳见那人一脸正色,心中原有的愠怒便淡了不少,“公主纵然有治国之才,但早已成了阴间一只孤魂,何来与本王相比?念在尔等初登朝堂不识大体,今次就免了你们的罪,倘有下次,便割了这多余的舌头喂狗。”

第一百九十八章:药可以赏你

    过了一会儿,楼心月已经被刘诗音拽至前堂,时孙依檀和两个丫鬟已等候在桌上。见楼心月来了,孙依檀赶忙起身相迎,并邀她在迎着大门的位子坐下。

    楼心月坐下,看见桌上放着一叠纸,心里料定这大概就刘诗音先前说过的她特制的扑克牌了。?楼心月顿时涌上来些兴致,摸过来拿在手里仔细地观看。这一看,楼心月不禁对刘诗音佩服不已!这丫头的脑洞也忒大了,这是生生把羊皮纸给割成扑克大小然后一个个绣上去的啊!楼心月也醉了,这货作出这样的事情只能说明两件事,第一证明她对斗地主的真爱是无敌的,第二则说明她在孙依檀这里生活不错,至少没少吃——否则也不会作出这种吃饱撑到才会做的事情来。楼心月感叹完了,仔细看看这扑克做得还挺精致。

    再一回头,曲寒寸樱即墨也跟了进来。楼心月洗了洗牌,清清嗓子问道:“你们谁想玩?”

    只见寸樱默默坐在楼心月身边,偏着头瞟了楼心月一眼,冷冰冰地说,我。接着即墨柔声问,妻主,能否让我也玩一玩?曲寒盯着楼心月,神秘莫测地微一眨眼,并不说自己是不是要玩。

    刘诗音走到中间说,既然都在,那就轮流来玩吧!她指着孙依檀,我们三个先来,正好也让他们学学怎么打。

    “也好,只是就这么玩有点无聊。定个规矩吧,输了的人就真心话大冒险,给咱大伙找点乐子!”楼心月补充道。接着她开始发牌。

    还别说,人家刘诗音自制的牌还真不错,有模有样的,一张牌都不差,花样也还别致。

    第一局,当然是孙依檀输,毕竟他是个新手。楼心月抢在刘诗音开口之前说,我来决定怎么罚他!

    刘诗音不说话表示默许,楼心月思虑一霎,随即朝孙依檀说,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真心话就是必须真心回答我问你的问题,大冒险就是必须做我让你做的一件事——选哪个?

    孙依檀侧脸看了看淡定围观的刘诗音,回过头应她:“真心话。”这是个较为明智的选择。

    “那我可就问了。”楼心月扔出一个“请勿怪罪”的眼神,接着坏笑道:“请问孙大少,能坚持多久?”

    孙依檀先是悚然一怔,难以置信地看着楼心月的眼睛,接着他深呼了一口气,这姑娘不愧是同他娘子一处的,问出来的话真是羞耻得很。孙依檀蹙起眉毛,这个,等以后诗音自会告知楼姑娘。

    还真是个答非所问的能人,居然就这么敷衍了事了。楼心月觉得这样的游戏放在这些板刻的古代人身上似乎不太有趣。翻了翻白眼,楼心月继续发牌,这次她把牌发给了寸樱。

    寸樱显然没玩过什么游戏吧,所以脑子有点不会转弯,终于惨败。这次楼心月让刘诗音来惩罚他。

    “请寸樱公子抱着即墨公子对之表白。”

    刘诗音话音一落,楼心月不由得嘬起嘴来,朝刘诗音竖起了大拇指。刘诗音真是个人才,这下看寸樱怎么办。

    寸樱闻言,却盯着楼心月看,楼心月偏过脸去,“你要是不肯,那就先回房睡吧。”

    楼心月再回过头来,寸樱已经扬长而去。嚯,真是条汉子!楼心月不理他,直接洗牌,接着发给即墨。

    即墨也输了,楼心月让即墨回房别再出来,即墨脸色极难看地走了。

    剩下曲寒,杵着腮帮一阵奋斗,打输了楼心月和刘诗音。

    “我要求不高,现在就跟我回房歇息。”曲寒说着,扬起嘴角来,眼中朦朦胧胧一股子邪气,起身朝门外走。“你要是不来,就试试看。”

    刘诗音的兴致完全为负,收起牌招呼楼心月去睡,她自己则拖着孙依檀就走了。楼心月屁颠屁颠跟在曲寒后头,觉得很没面子。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一进屋里,曲寒把楼心月摁倒在床。“跟我回去,还是跟他们回无忧国救你的孩子?”

    楼心月怔了怔,“哪儿都不去,我情愿留在诗音这里做女工。”反正你们一个个爱的只是花无秋,也都把我当成花无秋,楼心月有谁在乎,你们都不过当我是花无秋的一个分裂人格。

    曲寒眼中流露出的失落在夜色中楼心月看不清,他也同样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彼此只感到连对方的呼吸有些小心翼翼。

    “娘子,你不爱我?”曲寒低声在距楼心月的脸约几寸的地方问。

    “什么我不爱你,你也不爱我……嗯!”楼心月本想再说点什么,却无话。她奋力推开曲寒,他却用力压下来,似乎是咬着牙愤怒地质问她:“我不爱你?”

    楼心月痛得咬牙,“起来……我腰疼!”

    曲寒赶忙起身,“哪里痛,我看看!”他说着,急切地伸手来碰她的腰。

    “呃!”曲寒感到后颈处遭到一记重击,他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她,夜色中却只见模糊的轮廓和她眼中的点点微光。

    “看来几个月不动,花无秋的武功也还是不错啊!”楼心月把曲寒轻轻放在床上,蹑手蹑脚地摸出门外。刚才那一瞬她本来想直接走掉的,但想到曲寒那非凡的轻功就忍不住想把他打昏。只要甩掉曲寒,她就自由了。

    “你把他怎么了?”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是寸樱。

    楼心月转过身,故作镇定:“我今晚不想跟他睡,只好把他弄晕了。”见寸樱不信,楼心月一眼瞪回去,“怎么,我肾亏不行吗?”

    寸樱看楼心月找了这么一个理由,脸色极其难看,他抱起手来,两眼露出威慑的光亮来。你是不是打算一个人去什么地方?如果是,不妨带上我。

    算了吧,我一个人去哪儿啊,我又不是花无秋,万一路上碰见什么歹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卖了,谁给的胆子啊?楼心月走近寸樱,往他肩膀上拍了拍,我去茅厕而已,怎么,你也有兴趣一起?

    寸樱点头,我正好也想去,一起吧?

    晕,这个死不要脸的寸樱,我也真是服了你了。楼心月作出请的动作,对寸樱说,前边带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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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王狂宠神医妃介绍:
凌楚楚见过最黑暗的世界,几乎体会过世间所有痛苦,她不相信爱恨,只在乎得失。
物竞天择是亘古不变的定律,回到陌生的古代世界,她仍然奉为圭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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