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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应如水     傻王狂宠神医妃txt下载     傻王狂宠神医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五章:不狠非妇人

    王员外望着凌楚楚的背影露出了绝望的表情,恨得咬牙切齿,这个瘦猴子也太毒了吧!

    “再提醒一遍,按时吃药!”

    离开的凌楚楚去而复返,王员外瞬间变作笑脸,“是是是,好汉走好,恕我不送,慢走,慢走!”

    “三天后见,seeyou!”凌楚楚冲王员外的小妾眨了眨眼,转身足下生风地离开。

    小妾被凌楚楚那双水灵灵的丹凤眼电得瞬间小鹿乱撞,但见一屋子家丁挣扎着爬起,一个个揉胳膊捶腿的,她也连忙去安慰自家老爷了。

    “老爷,您没事儿吧?”

    “这小子简直就是胆大包天,他胆敢冒丞相名声上门行骗,打伤我府中家丁,竟然还敢给我下毒!我,我……唉!”

    王员外只想立马报官让人收拾那瘦猴子,无奈身上有她下的毒,只好忍气吞声,鬼知道那小子三天后回来会玩什么花样!

    凌楚楚一路出了员外府,手上把那小刀当作玩物抛出又接起,唇边含笑眼带桃花好不得意,三天后准能把这王员外拿下,酬劳起码够她和院里丫头花几个月,往后相府那臭钱她都不带放眼里的!

    她一路走一路欢喜,走着走着,悲剧地发现自己竟然在城西迷了路。

    来时光顾着跟那学徒小六套话了,一时疏忽没留意路途,在未来出门靠导航的日子过惯了,如今面对古城的横街纵巷反倒为难!

    凌楚楚瞧一眼面前的十余尺高屋,暗叹自己轻功还不好施展,眼下只能求助于人。

    大冷的天,街上行人稀少,凌楚楚到街上找了好一会儿才看见一辆马车从远处走来,她二话不说上前拦住那马车准备问路。

    “劳驾!停一停!”

    “大胆刁民,我们公子的道你也敢拦?快让开!”

    凌楚楚自然是不肯让的,嬉皮笑脸对那人说道:“这位小哥不要动怒,我就是迷路了想跟你打听打听,这丞相府该往哪儿走?”

    “问路找别人问,别耽误了我们公子的行程,速速让开!”

    凌楚楚持续嬉皮笑脸,“我倒是想问别人,这大街上只有小哥你一人,何妨行个方便,好人一生平安!”

    车里的公子低声问了一句,车夫回头应声:“公子,有个家丁打扮的人问丞相府的道,小的这就赶他走!”

    “看来是丞相府的人,指点一句也无妨。”

    车夫这才回头搭理前面的瘦猴,“顺着这道走上半个时辰,再右转走到头就能看见了,快点让开!”

    凌楚楚目的达到,道了声“多谢”便让道走开,眼见那马车从自己身前驰过去,她恍惚闻见风里裹挟着几丝熟悉的檀香味,仿佛在哪里闻到过。

    回到府中,凌楚楚一进院门便把从王员外那处弄来的银子交给了秋月,见秋月扭捏着不好意思收,她强行给塞到她怀里去。

    “本小姐不缺银子,说还你定会还你,只要你安安分分的,少不了好处。”

    秋月这才躬身作揖谢了她,“奴婢谢四小姐!”

    秋萤从门外进来,看见凌楚楚给秋月银子,便低咳一声,自言自语般说道:“唉,我可真惨呐,挨了一顿板子还被扣了三个月的月钱,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凌楚楚一记眼刀扔过去,“别哼哼了,三天后少不了你的,我明日就去跟四姨娘商议,等你伤好了就从她院里找个丫环来替你。”

    秋萤顿时愣住,看凌楚楚走了他连忙一瘸一拐跟上去,“四小姐,你真要赶我走?”

    好家伙,他还以为她只是当时说着玩玩,没想到这丫头果真是一口唾沫一个钉!

    “咱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各有目的性格迥异,三观也合不来,在一起迟早玩完,与其等着你叛离反目,不如趁早分道扬镳,我不会允许手下的人逆我而行,你也不会甘愿大材小用,及早散伙有利你我,就这么定了。”

    “我从没说过跟着你是大材小用……”

    “可你逆我而行了,你的心慈手软会影响我的判断,我不需要善良。”凌楚楚抢过话头直接堵住了秋萤的解释。

    秋萤被凌楚楚那样冷冽的目光看得心发凉,他动了嘴唇却没说出什么话来,只是咬住了牙关。

    “不论你想做什么样的人,最好别惹我。”凌楚楚说罢走进屋里,将门重重合上。

    “你可真狠。”他终于说出一句话来,然而凌楚楚是听不到的,他也知道她听与不听都无不同。

    罢了,他在相府待了几年,去哪个院子不是做丫环,离开她凌楚楚还活不了了?

    走就走吧,免得日子久了反而纠结,当他找到他要找的人时,也终究是要走的。

    次日,凌楚楚起来后再没有看见秋萤露面,她晓得那货生气了,便也不给他派活计,只让小桃去请了四姨娘来商议换丫头的事。

    不久四姨娘和凌秀妍一起到了清兰苑。

    “姨娘,妹妹,你们可算来了,快坐下尝尝我亲手做的桃花糕,这可是美容养颜补气血的好东西。”

    眼看凌楚楚病已好了,四姨娘跟凌秀妍也不惧怕被传染,一人拿一块桃花糕吃了起来。

    “怎么样,我的手艺如何?”凌楚楚得意地望着她俩笑,明知故问道。

    “四姐姐的手艺好极了,我要再吃一个!”凌秀妍倒是一点不见外。

    四姨娘拿绢帕擦了手,笑盈盈地看着凌楚楚说:“楚楚还有这样的好手艺,比起妍儿可是出色多了。”

    凌楚楚被夸了是一点不谦虚,还自夸一句:“那是,我做的桃花糕甩凌婉芸八十八条街,她就是骑汗血宝马也追不上!”

    “你这丫头真不经夸,要是妍儿脸早就红了!”

    四姨娘笑她一阵,才与她说道:“小桃说你有事与我商量,你倒是说说,我也好早作安排。”

    凌楚楚才正经说道,“我院里那个叫秋萤的丫头,前天因为三王妃受惊的事替我挨了板子,连日来怨气很大,我这里人多钱少又没什么可补偿她的,就寻思给她换个好差事,一则她往后不用在我这里受罪,二则我不用看见她那可怜样心生愧疚,等到她去了别的地方,你就把我往后一半的月钱都给她,只当是我报答她了。”

第三十六章:谈合作

    四姨娘听凌楚楚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这四丫头人虽然病弱,品格比凌紫月凌婉芸什么的好了不知多少倍,待一个丫环尚且这般宽厚,可见那天的事必定是凌紫月有错在先才刺激了她,当下便立即应允了她的请求。

    “这样的小事哪里还用商量,你跟姨娘说一声就是,那丫头现今身上有伤不能劳动,我回去就给你找一个聪明灵活的来,等她养好了伤再送到我那儿去,管管浇花洒扫这样的活计就行。”

    凌秀妍吃了桃花糕,才来插话,“四姐姐人真好,跟姨娘一样待丫环亲善,难怪那丫环肯替你背板子呢,要是三姐姐那样的人,她挨了打丫环们指不定还偷笑呢!”

    凌秀妍一句话逗乐了凌楚楚和四姨娘,四姨娘笑过之后才提醒她,“妍儿,你这话当着四姐姐说就罢了,出去可要仔细着点,你二姨娘不是吃素的。”

    凌楚楚给两人添了茶水,却冷笑一声,随即望着凌秀妍说:“五妹想说就说,当着她的面讲也无妨,反正都是事实,她要是不服了,我准让她服。”

    凌秀妍年纪轻,只看见她那四姐姐笑靥如花,却不知她眼里的光芒是何预兆。

    恰巧这天丞相大人休沐在家,闲暇无事心血来潮到了家学苑那边,想看看自己的几名子女学习得如何,于是夫子沈容提出让这凌家姐弟三人以即兴作诗来展现所学。

    凌婉芸,凌秀妍,凌少康三人各自作了一首五言绝句,水平虽然不高,但也还是勉强能过关,丞相鼓励了三姐弟一番便打发他们继续读书,自己则与沈容闲聊起来。

    “听闻大夫人染了疾病,沈某备了礼物送去,却没见着夫人本尊,也不知夫人近来身子可好些了?”

    丞相道:“劳沈先生挂念,夫人得了民间秘方,服用之后病情大有缓解,近来愈发康健了。”

    沈容面上不表,心里却疑惑,肺痨病哪有能治好的,这却稀奇了。

    “如此甚好。”沈容淡淡地瞧了一眼那边学堂,回头状似无意地问丞相:“对了,我还听五小姐说起,四小姐似乎也染了病,丞相可知此事?”

    说起那个四女儿,凌赫轩顿时表情僵了一分,但仍装作一个父亲该有的慈祥模样,“本相请大夫为她诊治过,病情倒是稳定了,只是不宜出门见人,只恐刺激她病发。”

    沈容点了点头,想着那个脸色苍白目光锐利的小丫头,语气不禁温柔了两分,“四小姐倒是个好学之人,可惜生来病弱,不能为她教授学业,沈某深感遗憾。”

    凌赫轩闻言不由得一怔,“沈先生怎知楚楚好学?”

    在他印象中,凌楚楚从未正式进过学业,认不认得字还是另说,沈夫子一开口就夸她好学,这实在令他费解!

    沈容轻笑,将凌楚楚派人到他这里借书的事情告诉了丞相,末了还夸赞了一句“远胜当时的三王妃”。

    凌赫轩简直感觉自己被雷劈了,或是做梦还没醒,沈容说凌楚楚才学远胜他引以为傲的大女儿?这真是滑稽!

    他心里比吃了毒药还要激动,然而却只是佯装欣慰地笑了笑,“先生过誉,楚楚不过全凭自学识得几字罢了,倒也难为了她这样勤奋,本相往后就允她借读府中藏书,能学多少就看她的造化了。”

    “丞相大人真是慈父,不过沈某惜才,可否向大人提个请求?”

    “先生有话无妨直言。”

    沈容望向凌赫轩,对他郑重说道:“既然四小姐不宜外出,沈某想借休息之日请四小姐到沈某院中,沈某单独教四小姐。”

    凌赫轩惊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何况凌楚楚还有那样的病,沈夫子多危险啊!

    “先生一番好意本相甚是欣慰,只是这,不大合适吧?”

    沈容一本正经道:“有道是‘有教无类’,四小姐虽是女子,若能得我指点学有所成,未偿不能成国之大器,沈某愿意效劳。”

    凌赫轩持续拒绝:“可小女的病症实在复杂,万一她病发伤了先生,这可如何是好?为保先生安全,还是……”

    “沈某身为男儿,还怕四小姐一个弱女子不成?何况读书习琴修身养性,说不定四小姐沉溺其中反而有益病情也不一定,倘若四小姐果真病发,沈某大可请大夫来看,不怕解决不成。”

    凌赫轩思忖了一阵,沈容说得也不无道理,如若凌楚楚跟着他学好了,来日才名远播,倒是不愁出嫁,若是病发则另行处置,试试也无妨,总比把她关在屋里老死的好。

    “既然先生如此重视楚楚,那便依先生的,今后每逢四八十这三个数的日子,就让楚楚到先生这里来学习,有劳先生为小女费心了。”

    “大人不必客气!”

    于是,凌楚楚黄昏时收到了好消息坏消息各一个。好消息是,丞相府的藏书任由她看,坏消息是,那个腹黑夫子肯定不怀好意。

    “这个沈夫子倒真是闲得慌,他没事教我干什么,就不怕我发疯收拾了他?”

    凌楚楚一脚踢在水缸上,想起那个面相腹黑的男子就来气,但丞相大人话已经放下,她不得不想办法给这件事解决了。

    “沈容?想当我老师是吧?你给我等着!”

    凌楚楚咬牙切齿,“小桃,你给我过来!”

    “小桃在,老大有何吩咐?”

    凌楚楚捏着小桃的下巴看了又看,“今晚好好休息,明日老大带你去演一出好戏,请把你的演技不遗余力地使出来!”

    主仆两人商量了一番,次日天还没亮,吃过早膳便匆匆赶去了家学苑。

    沈容,沈夫子!好为人师是吧?我这么勤奋的学生倒要看看你是吃不吃得消。

    凌楚楚不怀好意地笑着,拉着小桃往沈容的院子里走去。

    沈容此时早已起来,就在院里练功,听见院外有响动他便转身回了屋里。

    透过窗户上的小缝,他看见两个穿白衣的丫头挑着灯笼蹑手蹑脚地往自己所在的屋里走来,于是小心地后退,回到床边躺下佯装仍在睡觉。

第三十七章:要不要试试

    “我不是四小姐,我是鬼,我要你偿命,你这个负心汉!”

    “容从未与四小姐结缘,何来负心一说,莫非四小姐心里有我?”沈容看着她暧昧一笑。

    凌楚楚一脸黑线,索性装作浑身抽筋激动过度,两腿一蹬昏迷了去。

    沈容看着装昏的凌楚楚,忍俊不禁地捏了一把她的脸,这才翻身下床,对外边的小桃喊了一句:“四小姐昏过去了,还不快进来服侍!”

    小桃闻声赶来,一进门看见那沈夫子正在穿衣,而她的老大昏迷在床上,脸上的妆已经不见,那凌乱的模样简直像被人糟蹋了似的,她赶紧跑了过去。

    “老大,你醒醒,快醒醒啊,怎么昏过去了?”

    沈容看见那丫环身上的白衣还拿红颜料染了一堆疑似血的痕迹,无语地挑了挑眉,暗自感叹这丫头的花样可真多,不及多想,他走出门外去,此时天近五更。

    还未出门上早朝的丞相听说凌楚楚在沈容那边发疯昏倒,顿时叹了一口气,“我就说她不宜出门……等等,她起这么早做什么?”

    “沈夫子说四小姐求学心切,兴奋得彻夜未眠,到了学堂看见了文房四宝,一时高兴昏了过去。”

    丞相不知说什么好,他问:“那沈先生可有受伤?”

    “回老爷,沈先生无事。”

    丞相点了点头,“既然沈先生无事,且随他去吧。”

    凌楚楚“醒来”后佯装一脸茫然地打量着四周,只见小桃泪盈盈地看着自己,这丫头想是真以为她昏了,她扫了一眼房间讶然问她:“小桃,这是哪里呀?”

    “四小姐,你忘了吗,这是沈夫子的房间啊,是你带小桃过来装鬼……”

    “我要回清兰苑,这里好阴森,有鬼,这里有鬼!”凌楚楚阻止了猪队友小桃的自曝,跳下床逃命似的往门外跑去。

    她跑到院里,看见沈容正坐在那处用早膳,权当没看见他,一路冲出了院子,小桃跟在后头对沈容投去一个略带抱歉又无奈的笑容,也出了院门。

    沈容默默喝豆浆,心思这丫头倒真能闹腾,他倒要看看她闹得动几天。

    凌楚楚一进清兰苑的门,就躲在被子里不出声了,连早膳也叫小桃端了送到床头给她吃,在那些家丁眼里她这是疯得太到位了。

    “这个沈容,看不出来胆儿还挺大,这次没能吓着他,改天我一定把今早的仇给报了,我让他再多事!”

    小桃看着目露凶光却一言不发的老大,虽不知她今晨被沈夫子怎么了,但莫名也恨上了那个看似斯文儒雅的男子。

    而凌楚楚想起被他骑在下面的屈辱,还有被他捂得差点背过气的经历,气得把手里的馒头狠狠撕成碎片,放入口中使劲咀嚼。沈容他要是再来叫她去上课,他死定了。

    秋萤透过窗户看见屋里凌楚楚那副不甘心的模样,暗道那个沈夫子接下来定是要倒大霉了。可不知为何,他心里空落落的,有种怪异的念想,他真希望那个被凌楚楚折腾的人是他,而不是别的男人。

    用过早膳不久,四姨娘带着凌秀妍和一个丫环来了院里。

    他们一来,凌楚楚便不疯了,出来笑脸相迎。

    门外家丁互相对视一眼,心道疯子就是疯子,说不准几时好几时坏。

    “楚楚,她叫玉燕,在我院里几年,为人十分细心又聪明,你且收了去用,若是不合心意只管找我,随时能给你换。”

    凌楚楚当时就收了玉燕,向四姨娘道谢,接着凌秀妍突然问她:“四姐姐,反正今日闲着无事,不如我们姐妹一起打双陆如何?”

    “双陆?”凌楚楚略一想,这似乎是古人玩的一种赌博游戏,她一向没沾过这些东西,偶尔闲暇顶多喝点小酒跳个小舞弹个吉他什么的,对这事完全没兴趣,果断拒绝,“不玩!”

    凌秀妍顿时瘪了嘴,“四姐姐,我好不容易才学会,你就跟我玩嘛,娘亲总是赢我好没意思!”

    四姨娘见势拍了一把凌秀妍的手背,“你这丫头不学好的,你四姐姐哪里像你尽学这些浪费光阴的玩意,你什么时候能得夫子半句夸奖为娘就心满意足了。”

    凌楚楚眉头一皱,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个沈容可是害惨她了,让大夫人知道她识字的事,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那天让秋萤过去时明明给他化了妆了,还特意嘱咐他要屈膝装作矮个子,这沈容是怎么看出来的?

    倒是个不简单的人……凌楚楚捏了捏拳头,暗自盘算着,非要把沈容给瞒过去不可,否则大夫人那边没法过关了。

    回过神来,凌楚楚捂着肚子装作腹痛,四姨娘忙来关照,“楚楚,你这是怎么了,我让人叫大夫来!”

    凌楚楚连连摇头,却站起身往茅厕方向跑,“我肚子不舒服,姨娘你们先回吧!”

    等四姨娘和凌秀妍走后,凌楚楚才重新冒出来,埋怨地说道:“小桃,昨日沈夫子不是叫我去上课吗,这么晚了你也不提醒我一句?”

    小桃一脸莫名其妙,“老大,你不是说不想……”

    “我迟到了,沈夫子会生气的,快点!”凌楚楚拎着裙摆匆匆往门外跑了。

    “老大怎么总是突然变卦啊,”小桃一脸懵,“不管了,老大去哪儿我去哪儿!”

    小桃跟了出去,却不见凌楚楚的影子,想也不想就往家学苑跑了过去,然而凌楚楚根本就没往那边走。

    这天风和日丽,太子段沐云和丞相长子凌青阳约了几个要好的官家子弟在水榭中聚会,准备一同出府去春游。

    一群人走出水榭,就看见一个白衣女子从对面假山旁的小道上跑了出来,众人的目光都被她的身影吸引了过去。

    凌青阳一眼认出那是凌楚楚,不由得皱了眉,这丫头到此来疯跑什么,不成体统!

    这一众官家子弟瞧见那一身素衣不施脂粉的凌楚楚,大清早仿佛被一阵带着幽香的冷风吹醒了一般,纷纷起了兴致,明知道那是府里的小姐不能无礼,还是忍不住盯着她打量——反正大家都在看,连太子也在看,如此赏心悦目的美人到了面前,不看白不看,看看更健康嘛!

第三十八章:最好别惹我

    凌楚楚头顶梳了个小巧可爱的元宝髻,拳头大小的发髻只用一条穿素雅的白色攒花绸带扎起,发间点缀细小珍珠数颗犹如晨星熠熠,脑后长发拆开两束分在肩旁,用同色绸带绕了短短一截以防松散开来,她一跑起来那发尾便随风铺开,随着耳朵上两只纯白的水滴形玉坠一道晃晃悠悠,配着一身素白绸缎裁成的轻衣,在风里招摇得似一朵盛放的铃兰。

    仅是这一番简单的打扮,却令她显得说不出的好看,没有丝毫的单调,却突显了她浓丽标致的眉眼,连紧抿着的粉唇遥遥看上去也带着一丝娇俏诱人,那攥着裙摆的白嫩小拳更是十分可爱,更莫说她腰身纤柔体态轻盈,裙摆下时隐时现的双莲有多小巧灵活。

    虽然个头小了点,但却是个足以被称完美无瑕的美人。

    凌青阳在幼时见过凌楚楚的生母三姨娘,那倒是个姿色不错的美人,可是他看着眼前的凌楚楚,潜意识里冒出一句话,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可身为凌家长子,他这么看着尚未出阁的凌楚楚在外男面前这般抛头露面,尤其现在太子也正看着她,他真希望这个庶出妹妹赶紧从眼前消失,否则往后她的颜色为旁人所知,或者就此打动了太子殿下,将来可就是一个大麻烦。

    偏偏那凌楚楚她就不往别处跑,径自跑到了众人的面前,闪烁着美目将众人打量了一番,才走到段沐云面前对他微笑施礼,“楚楚见过太子殿下!”

    段沐云对她点头微笑,“四小姐不必如此客气。”

    旁边的一众公子哥都盯着凌楚楚,期待她也对自己笑一笑,然而凌楚楚的目光再没移过来半分。

    “四妹,你匆匆忙忙跑到这儿来,可是有急事?”凌楚楚居然不跟他打招呼,凌青阳对此颇为不满,但也得装作跟凌楚楚很熟络的样子。

    “回大哥,父亲昨日派人到院里跟我说,往后准我到沈夫子那里学习,我起迟了,所以走得急,可没想到竟然半途迷了路,丫环也让我给甩到后头了,还好在这里遇着了大哥你,还请大哥帮我指指路。”

    凌青阳顿时脸一僵,“沈夫子在家学苑那边,你这是跑错方向了,难怪会迷路。直接找个丫环带你过去就是,自己到处乱跑什么?”

    凌楚楚回头瞧了一眼反方向,难为情地抬手挠挠耳朵,“原来是我走错方向了,难怪来时总觉得路途陌生呢,谢谢大哥指点了。”

    凌青阳假笑,“妹妹多礼了,时候不早,莫让沈夫子久等,”他说着对身边丫环吩咐道:“你送四小姐去家学苑吧。”

    丫环上前道:“请四小姐随奴婢来。”

    凌楚楚又望着段沐云一笑,“太子殿下,大哥,楚楚就先走了。”

    凌青阳微微颔首,心内庆幸这小妖精终于离开,往后可要让人将她给看紧了。

    “四小姐慢走。”段沐云淡淡说着,凝视凌楚楚的温柔眼睛里隐约有着洞察一切的锐利。

    凌楚楚就这么走了,一句话都没让官家子弟们搭上,要不是因为于礼不合,他们真想拖着凌青阳把凌楚楚叫回来,挨个跟他们说上几句,好歹也留下个姓名什么的。他们心里都想着,凌楚楚不过是个没了娘的庶出之女,将来是嫁不进皇家的,而自己身为嫡子前来求亲,必定能够抱得美人归,只是提早在美人面前留下个好印象对将来有好处而已。

    “四小姐真是天生丽质,若非今日幸得一见,愚弟还不曾知道世间竟有如此绝色。”一个胆大直言的武将之后说了一句。

    “四小姐真是活泼可爱,令人见了心生欢喜,若得一妻如此,文某真是心满意足了。”另一个有些风流的子弟直言想娶。

    眼看这些人都将对凌楚楚评头论足起来,段沐云抢先转移话题,“时候到了,我们走吧。”

    凌青阳随即问道:“殿下,那二王爷他……”

    原来今日段沐云出宫之时,被二王爷段沐清缠得无法,只得又将他带出宫来,此时人正在花园里扑蝴蝶。

    段沐云思忖,段沐清那样情况带到外面不大安全,于是说道:“他玩得正开心,恐怕是不肯动身的,我们走吧。”

    凌楚楚被那丫环带着抄近道回家学苑,路过花园时恰巧就看见那二王爷在花园里追着几只蝴蝶疯跑。

    这货脸上一如既往充满了纯真和欢喜,眉目鼻唇也一样好看,那一身火红色的衫子衬得他肌肤白里透红,比上回见时瞧着多了几分生机,凌楚楚往他身旁走过时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就在收回目光时,凌楚楚莫名感到心里有些貌似失落的情绪。随后她知道了问题所在,其实自己虽然不是外貌协会,到底还是有点花痴的,只是没有表现得太明显,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回想起那三王爷段沐月,刚才见过的段沐云,凌青阳,也都是难得的美男子,只不过这些人都各自有条件让她克制自己,然而一到了这个比他们还要好看的傻子王爷面前,她完全可以抛开各种顾虑去尽情欣赏他的盛世美颜,反正他也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妨害,无妨多看几眼!

    就这么想着,凌楚楚临出花园忍不住又回头瞧了那二货一眼,不想却是目光与之对上了,接着她不由得一怔,二货也是一愣,接着他眼里仿佛点亮了星光。

    凌楚楚感觉到二货身边的冰山侍卫注意到了自己,赶忙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段沐清亦收回目光看向侍卫,指着凌楚楚的背影,压抑不住地激动:“那个那个,她是,本王好似见过她?”

    侍卫一脸无语,“爷,上次你还跟丞相说要娶她来着,这就不记得了?她是相府的四小姐。”

    段沐清恍然大悟般一拍脑门,“本王竟然将如此重要的事忘了,追上去!”

    侍卫看着主子匆忙的脚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爷,你的蝴蝶不要了?”

    前面的人好像压根没听见他的话,他只得跟了上去。

    “那个穿白衣服的,你站住别走!”

第三十九章:沈夫子多危险啊!

    凌楚楚听见后头的动静,晓得是那二货跟了上来,她顿时心生一计。“沈夫子,你不怕我这个疯子是吧,那么疯子带着一个你惹不起的傻子一起到你院里捣乱如何?”

    凌楚楚想着,阴恻恻一笑,当即转身看着二货笑吟吟地打量着他,“二王爷找楚楚有何事?”

    段沐清跑到凌楚楚面前,由于脚步太急,硬是差点控制不住撞到凌楚楚,好在他及时在胸口离凌楚楚一寸的地方停下,低头望着凌楚楚傻笑,“本王想娶你,你看可好?”

    凌楚楚抬起头看着他,眼里波澜转瞬即逝,她淡淡一笑道:“哦,那王爷随便想就是。”

    段沐清高兴极了,拉起凌楚楚的手就要把她往回拖,“太好了,本王带你去见丞相!”

    凌楚楚和侍卫同时一脸黑线。

    “二王爷,男女授受不亲,你放开我。”

    “不行,本王现在就要娶你!”

    凌楚楚往回抽手却被二货拉得太紧,她只得向侍卫求助,不成想侍卫却无奈摇头,“王爷认定了的事,旁人阻止不了。”

    呵,还挺倔?凌楚楚使劲扯了几下没能挣脱,低头直接咬上了段沐清的手背,段沐清吃痛连忙松开,凌楚楚忙将双手缩回袖子,却对他抛了个媚眼,娇声说道:“王爷想娶楚楚,楚楚真是三生有幸,可是婚姻大事都要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爷要是这样莽莽撞撞地拖着楚楚去见父亲,不但不能让父亲同意此事,还会让楚楚清誉受损受到责罚,王爷难道想让楚楚被人笑话,挨板子打吗?”

    段沐清撇嘴,不解地看着凌楚楚,“什么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王爷娶楚楚不但要经过楚楚父母的同意,还要经过皇上皇后的同意,这就是父母之命。父母同意之后,王爷要请媒人带着彩礼上门说亲,经过一番礼节之后娶楚楚进门,拜过了堂,楚楚才算是真正嫁给王爷了,王爷明白吗?”

    段沐清似乎一时消化不下这些解释,茫然点头,随即目光幽怨地看向侍卫,“一会回宫记得提醒本王,本王要去与父皇商议此事,上次都怪你不提醒本王,否则本王早就娶到她了。”

    凌楚楚闻言差点没吐血,二货一回宫就把她给忘了,好意思说要娶?有一句马卖啤简直就要脱口而出。只不过么,这倒是好事一桩,她才不要嫁到皇宫里去。

    “知道了爷,属下一定提醒爷。”

    侍卫点了点头,心里却清楚得很,他这主子自从上次得知了嫁娶这事之后,但凡见了有趣的女娃总是嚷嚷着要娶,当时轰轰烈烈闹得跟真的一样,等到回宫之后,尝了几块点心就将这事抛诸脑后,他也不过随意应和着而已。

    可怜了那孙尚书家的三小姐,王御史家的二小姐,方国公家的五小姐,以及其余十几位官家小姐,她们见二王爷生得俊俏又好相处,几乎以为他是动了真心,最后却落了空,不知伤心成如何模样了。

    这时丫环催促凌楚楚,“四小姐,该去见沈夫子了。”

    凌楚楚点了点头,“我们走吧。”

    眼看凌楚楚跟丫环离开,段沐清也跟着她们走,与凌楚楚并肩而行,“你要上哪儿去玩,算本王一个!”

    “楚楚去找夫子上课,那儿可一点都不好玩,王爷还是到别处去玩吧。”

    “你的老师也跟孟太傅一样凶吗?”

    “岂止凶,简直变太。”凌楚楚冷笑,那一骑二捂之仇,不报非人。

    “那他也会用戒尺打你的手心儿?”

    “应该吧。”凌楚楚眯眼,他沈容倒是敢?

    说到此处,段沐清语气顿时严肃起来,“下次他再对你凶,再想打你,你就告诉他你是本王的人,凭他有多大的胆子,也绝不敢再犯了。”

    凌楚楚听段沐清说得跟真的似的,忍不住笑出了声,她仰头看了他一眼,“王爷跟别的小姐也是这样说话?”

    侍卫在后头点了点头,而段沐清却是连连摇头,“她们个头比你高,所以本王同她们说话不用低头。”

    凌楚楚:“……”竟然敢如此侮辱老子的身高?你的身高都是拿智商跟上帝兑来的吧,那你有智商的时候得是有多矮,恐怕还没本小姐高吧!

    侍卫:“……”爷,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成哑巴。

    尴尬的沉默中,几人已经走到了家学苑,一进院门便看见沈容坐在院里的海棠树下拿着一本书在看,察觉到有人进来后他将书放下,站起身走上前来。

    “沈容见过二王爷。”

    段沐清打量了一眼沈容,冷着脸问他:“你就是这儿的夫子?”

    沈容目光从凌楚楚面上一掠,“正是。”

    段沐清陡然伸手捉住凌楚楚的手腕,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拽,顺势搂住了她的腰肢,仰起下巴装作霸道地说道:“楚楚是本王的女人,你最好对她温柔点……”

    段沐清停了一下,似乎在考虑接下来该说什么,只听他一本正经道:“还有,不准打她的手心儿,不准罚她抄书,不准叫她面壁,不准让她背书,更不准让她考试,否则本王跟你没完!”

    众人绝倒!

    听他说这话就知道他在宫学肯定过得不咋样。

    沈容看着他搂在凌楚楚腰上的那只手,眼里隐约闪着冷光。

    看不出来啊,二货还有点霸道王爷的潜质?就是这手,怎么这么不规矩!凌楚楚无语了。

    在场之人除了段沐清本人之外,都被他的雷人言行惊得呆了,凌楚楚赶忙伸手去扯他的胳膊,他却搂得异常的紧,无奈凌楚楚伸手去捣他的腋窝,总算令他松开,一看他脸上的霸道顿时消失无影,却使坏地嬉笑着上来追着凌楚楚要报复,“你挠本王的痒痒,本王也挠你!”

    凌楚楚见势慌忙躲到沈容身后拿他挡在中间,“夫子救我!”

    沈容这才拦下胡闹的段沐清,对之说道:“四小姐该上课了,请王爷回避。”

    侍卫上前扶住段沐清,也劝他:“王爷,四小姐有事,我们到别处去玩吧。”

    “本王不去,本王要在这儿陪本王的王妃一起上课!”

    段沐清推开侍卫,瞪着沈容道:“怎么样,沈夫子不介意本王也一起吧?”

    “沈容不敢,既然王爷主动提起,那就依王爷的,一起。”

第四十章:吓人不成反被捉

    段沐清就这么在家学苑留下来了,与凌楚楚一道坐在学堂最前排的两个座位上,准备听沈容上课。

    沈容在他们面前来回走了两次,才拿戒尺拍了拍自己的手心,末了无视了段沐清搓手心的动作,直接问凌楚楚:“四小姐近来看了些什么书?”

    凌楚楚认真无比地回答他,“楚楚远来近来都不曾看书。”

    沈容淡淡地凝视着她水汪汪的眸子,“那,四小姐想学什么?”

    “我想学什么?”凌楚楚眼珠一转,似乎有些为难,“我是想学点东西,就是不知沈夫子会不会教。”

    沈容握着戒尺冲凌楚楚微微一笑,“诗词歌赋,四书五经,琴棋书画,四小姐想学什么,本夫子就能教什么。”

    “你什么都会?”凌楚楚不甘示弱地盯着他的眼睛,假装得很惊奇。

    “四小姐诚心要学,不会也会,四小姐有意刁难,会也不会。”沈容将戒尺负去身后,却左手搭在桌上轻扣了两下,才一偏脑袋低头问她:“四小姐是诚心还是刁难?”

    “自然是诚心要学的,”凌楚楚眨眨眼,一本正经地说:“请问夫子,你会治病吗?”

    “四小姐有病?”

    “夫子有药吗?”

    “那要看四小姐有什么病。”

    “那夫子看我像是什么病?”

    “四小姐的症状,似乎是……”沈容似乎极仔细地察看了凌楚楚一遍,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猜四小姐得的是,读书综合症?”

    “何为读书综合症?”

    “就是指一进学堂就变得不正常,严重的甚至提起读书就立刻发作,症状之一就是吸引夫子插开话题。”

    沈容突然捉住了凌楚楚的左手,冷不防翻面朝上,拿他手里的戒尺狠狠抽打了一下,接着飞快地放开,悠然道:“最好的治疗办法就是用戒尺,进行物理治疗,辅以口头警告,四小姐再胡闹,本夫子就不客气了。”

    凌楚楚从没想过这小小戒尺竟然能打得她这样疼,简直疼到了心尖上,当下皱着眉头心痛地揉着自己红彤彤的手心,幽怨地看着沈容,随即满眼委屈泛起了泪光,带着哭腔道:“你,你欺负我!王爷说过不准你打我手心的!”

    “放肆!本王的女人也是你能染指的?”

    只听一旁的段沐清闻言拍案而起,一脚蹬翻了面前书桌,三两步冲到沈容面前揪住他的衣襟就要下拳头开打,可拳头还没到沈容身上,就已经被沈容抬手挡下。

    “二王爷何故如此气恼,沈容是在教导四小姐,是为了她好。”

    沈容拆开段沐清揪自己衣领的手,趁其不备飞快地抽了他一戒尺,段沐清立即吃痛缩回手去,更加恼火地瞪他,“你敢打本王!风扬,给本王收拾他!”

    沈容倒是不慌不忙地举着戒尺朝段沐清靠近,悠悠地拍打自己手心,像个耍砍刀的黑社会大哥,口吻十分邪恶:“孟太傅是容的故交,二王爷的事容多少也知道点,今日王爷到了我教课的地方,主动要求听我讲学,便是认下了我这个老师,课堂之上不守规矩攻击夫子,挨打也是活该,王爷还敢口出狂言要侍卫教训我,请问王爷,我该不该将此事告诉孟太傅呢?”

    段沐清被沈容逼到了墙角,他往外望去却没看见风扬的影子,顿时就怂了,连连摇头摆手活像人偶娃娃,面带谄笑地瞧着沈容,“沈夫子有话好好说,千万不要将此事告诉孟太傅!”

    沈容就知道孟夫子是段沐清的噩梦,当时脸上便露出得意的表情,“王爷可还要继续陪四小姐上课?”

    段沐清后怕地瞧了一眼凌楚楚,凌楚楚委屈巴巴地掉泪,“王爷,人家手好疼,嘤嘤……”

    “楚楚,本王也想帮你,可是孟太傅他……”段沐清想象着自己被孟太傅罚去抄书面壁的场景,果断把两手负在身后,佯装淡定地对沈容说道,“夫子对楚楚的教导是对的,只不过她是个女孩子,还请夫子怜惜着些,莫打得太重……本王,本王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

    段沐清绕过沈容撒腿就跑,凌楚楚脸一黑,好不容易请进来,岂能让他跑了!当即起身扑过去,死死抱住段沐清的大腿,可怜哀求,“王爷你不要走,楚楚好怕他,王爷不怕他将我打死了,到时王爷娶谁去做王妃啊?”

    段沐清低头看着泪眼婆娑的凌楚楚,认真地思考起这个问题,随后他灵机一动,“哎,王御史家的小姐似乎也不错,本王有好些日子没去见她了,是该去看看她……”

    说着他就不顾凌楚楚的乞怜,强行把凌楚楚从腿上扒拉下去,头也不回地走了,走了,了!

    好个段沐清,你二点怂点就算了,竟然这么渣!凌楚楚怒火顿时窜了上来,站起来就要去追,却不想有人从身后踩住了她的裙摆,她才跑出一步就跌倒在地,狼狈不堪。

    沈容抬起脚悠哉悠哉地走到门口,将学堂的门合上,不咸不淡地道:“外头风大,关上门对四小姐的身子好些。”

    当他回过头时,凌楚楚已经站起来,一双眼睛瞪得铜铃似的炯炯然,她捏着拳头愤愤不平地看他,突然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土拨鼠尖叫。

    “啊——”

    该死的沈容,本宗主岂是你随意欺凌的对象,你竟敢这样戏弄我!凌楚楚怒不可遏地朝沈容冲了过去,准备发疯整治了他,这回非得让他尝尝她的厉害不可!

    沈容淡定地看着凌楚楚冲到自己面前,在她的手快要触碰到自己时伸出手捏住了她的肩膀,凌楚楚顿时没法再上前,朝他空挥了几拳,这才抬手去掰他的手指,但却无论如何也掰不开。

    接着她趁他不防猛地一脚朝他裆部踢去,沈容手起尺落,一戒尺抽到她腿上,疼得凌楚楚险些掉泪,她不甘示弱两手握住戒尺再出脚去踢,不想踢到一半就被沈容拽着胳膊拉到身前,一旋身压到了门板上。

    传说中的,门咚?凌楚楚欲哭无泪。

    磕得后脑勺生疼,她咬牙切齿地瞪着沈容,再次攻击下三路,不想却被沈容躲开,他眼中满是狡黠,“四小姐功夫不错,可惜力气太小,个头也不够高,容承让了。”

    承让?你太会讽刺人了吧!凌楚楚闭上眼睛皱紧了眉头,却浑身瘫软地往下滑去。

    “呃,肚子好痛……”

    沈容连忙伸手将她扶住,“四小姐,你没事吧?”

第六十六章:厚颜无耻之人

    雨渐渐弱了,凌楚楚撑着伞离开首饰铺往回走,经过杀死沈容那条巷子时,她忍不住朝那边看了一眼,虽然在入口处看不见那个位置,她却不由得脑海浮现出沈容最后一眼看她时的惊愕神情。

    沈容显然没想到他对她干涉过多会引致杀身之祸,可这又能改变什么呢?

    回到府中,凌楚楚又被拦下搜查,这次她什么可疑的东西也没带,所以顺利通过了检查。也是在检查她的嬷嬷那里,她听说沈容伤得很重,已经被送到了家学苑接受御医治疗。

    是她低估了,看来沈容的生命力还挺顽强,竟然没有死透。御医?她想杀的人,就是御医也别想救活。

    凌楚楚一回到清兰苑,就立刻让小桃把月念悠叫到面前,她要让沈容断了最后这一口气。

    “敢问四小姐有何吩咐?”月念悠低垂着头,眼里的情绪看不分明。

    “前天夜里,你为什么没有来?”

    “我想了想,还是不必了,举手之劳而已。”

    凌楚楚淡淡一笑,脸上却是寒意深过笑意,“既然如此,我今日给你一个更为艰巨的任务,如此你总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我的报答了。”

    “四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

    “月念悠,本小姐的姿色还不足以令你收起你那可笑的仁慈是吗?”

    她走近他身边,轻佻地伸手去捏他的下巴,却被他转头躲过去,她再往前伸,他索性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住。”

    凌楚楚死死捉住月念悠的胳膊,走到他面前将他拦下,柔若无骨地依附在他身前仰头盯着似乎不为所动的他,转瞬间便温柔得如一滩春水,连声音也娇软得能入骨髓,委屈中带着妖,媚:“悠哥哥,我知道你是正人君子不会去杀无辜之人,可是沈容他,他险些就将我给……”

    “四小姐,你觉得我还会信你的话,你当我是傻子吗?”月念悠冷冷地说着,他真想把毒女狠狠推开,可是又不敢,生怕她感受到他的抗拒之后会变本加厉地对他使手段。

    “我怎么会当你是傻子,我们明明就是同命相怜,你知道我在这里受了多少委屈,我虽然是四小姐,可哪一天不是像你一样步步为营如履薄冰?”

    “我发现你的身份之后,早就将你当成了自己人,我不过希望你能帮我一起在这个冰冷无情的深院里活出点人样来,我们同心协力不好吗?”

    凌楚楚很快便憋出了满眶泪水,她靠在月念悠身前含泪哭诉,“沈容若只是一个教书的,我又怎么会忍心要他的命?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肯去家学苑?”

    “还不是因为他知道了你的秘密,所以你要将他灭口?”

    “是有这个原因,但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

    “因为他用你的秘密来威胁你?”月念悠接着问道。

    他的话音一落,凌楚楚眼里还未褪去的委屈又再爬上了眼眶,“为什么你对我的委屈无动于衷,难道在你看来我是活该被他威胁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

    月念悠始终不去问她,沈容威胁她的条件究竟是什么,因为他知道她引他去好奇一个问题时就是在给他布置陷阱,好奇心害死猫就是这个道理。

    “月念悠,你真的就一点也不关心我?”

    月念悠不说话,像个雕像似的一动不动仿佛根本就没听见她说的话。

    凌楚楚推开月念悠,冷着脸转过身去,“既然如此,你明日就去四姨娘那里吧,就当我凌楚楚看错了人。”

    “看错了人?敢问在四小姐你眼中,我月念悠是怎样一个人?”

    “你如今来问我如何看你,还有什么意义?我只知道在你眼中我凌楚楚是一个恶毒之人,我做的事你不会赞同,更不会跟我同流合污,我还能把你怎么样呢,总不能像你以为的那样,将无辜的你像无辜的沈容那样置于死地。”

    凌楚楚说罢,再转过身看月念悠时,表情依旧淡漠,只是少了许多之前咄咄逼人的气势,看上去竟有些可怜。

    “你走吧,先前的事我都会替你保密。”

    月念悠闻言不禁心头冷笑,毒女,想跟他来欲擒故纵那招,他还偏就不上套。

    眼看月念悠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凌楚楚也没有挽留,既然他不肯帮忙,那她就亲自出马好了。

    翌日,凌楚楚大早就去了家学苑。

    她进门时见院子里冷冷清清,只隐约闻见后院传来一股药味儿,一进后院,也只看见沈容的书童在熬药,想来沈容倒是伤得不轻,她也就放心了些。

    “四小姐,您是来看沈先生的吧,他就在屋里歇着,您先进去坐,茶水一会儿就送来。”

    “我不喝茶,看一眼夫子就走。”

    凌楚楚给小桃递了个眼神,小桃会意地停在门外等候,她则自己走进了沈容的房间。

    一进门她就看见沈容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憔悴很是虚弱,勉强吊着一口气的模样,她缓步走近床边去,兀自捉起他的胳膊替他把脉。

    脉象却并不像他脸色表现出来的那么弱。

    凌楚楚不由得一愣,未及抬头便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将自己笼罩,她抬眼一瞥,头上还裹着纱布的沈容就这么直瞄瞄地盯着她,脸上的表情既不冷漠也不温柔,像极了他一本正经讲课的样子。

    “沈夫子,你怎么样了?”凌楚楚不动声色地拿开替他把脉的手,话语轻轻。

    “四小姐的医术如此出神入化,会看不出来?”

    沈容直起身来,目光却仍在她身上不曾移开,他忽然笑了,颇为无奈地说着:“四小姐能来看容,容实在是倍感欣慰。”

    “你不必欣慰,我是来杀你的。”

    凌楚楚冷笑间,凝聚了全部功力的一掌毫不犹豫地向沈容胸口袭去,不料沈容却是不慌不忙地将他自己的手掌与她相贴,悄然间释放功力将她的攻击力对消掉,趁着她错愕之余与她十指相扣,猛然用力一扯竟毫不费力地将凌楚楚拽到了怀中,不等她挣扎便已经被他抓住另一只手紧紧搂在身前。

    他的唇直接贴着她的耳廓,温柔而暧味地说:“小楚楚,你当真是爱杀本夫子了。”

第四十一章:四小姐心里有我?

    凌楚楚持续哼哼,并伸手捂着自己的肚子一副痛到无法行走的样子,沈容见状慌忙将她抱起,“我带你去找大夫!”

    凌楚楚一进沈容怀里,眼里闪过一丝冷光,随即她搂着沈容的脖子以极快地速度往上一挣,狠狠一口咬在他右边颈窝上!

    沈夫子,没想到吧?这下看痛不死你!

    沈容的确痛得浑身都绷紧了,随即却再也没有动弹,只是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她站在原地,任由她咬。

    他是被她惊呆了,而后又有点不知所措,心里也在好奇她会咬他到什么程度。

    他像个感觉不到疼痛的木头人一样,凌楚楚没有得到理想的回应,不由得一愣,随即她再次发狠地用力,他自己不挣扎就不怪她了,不咬白不咬,让他多管闲事!要是让大夫人知道她会这么多东西,还没等她养好元气就被大夫人给弄死了,那她到时候去找谁偿命?

    沈容,这不是我的错,是你的错!

    直到口中溢满了血腥气味,凌楚楚终于感到心里的恨淡了些许,她紧闭着眼睛回忆上一次咬人时的场景,胃里不禁一阵翻腾,但越是难受她越不肯松口,却疯了似的依恋着这血的甘咸味道,她开始疯魔一般吸吮起来,同时眼角发酸,有滚烫的泪水悄然流出。

    那份记忆已经很久远,距此时大约十五年。

    不算上父母车祸身亡的凄惨,和弟弟溺亡的那悲伤,以及被重男轻女的爷爷卖给人贩子的委屈怨恨,最好的朋友小欣的离去是让她那辈子最遗憾最心痛的事。

    那时她们两人在黑道组织的非法童训中结识,彼此之间成为了互相关心互相鼓励的好友,在其他人都对凌楚楚肆意欺凌的环境里,小欣是她唯一的希望和阳光。

    一千零八十个孩子里,最后只能活一百零八个,她在小欣的帮助和保护下一天天变强,奇迹般活到了四百选两百的那一天,也是在那一天里,她终于被组织安排和小欣分在了不同的阵营,两人都不得不为了得到那个名额而跟对方的阵营血拼。

    最终她亲眼看着自己同一阵营的选手将受伤的小欣压在水中活活溺死,她拼命地嘶叫挣扎,可是却被队友死死拖着,她眼看着与自己朝夕相处了两年,对自己最好的朋友不断呛入充斥着血液和泥浆的污水,一点点地失去活力,最终躺在水中成为一具尸体。

    哭到眼睛酸痛叫到喉咙嘶哑,挣扎得筋疲力竭,然而却无力去改变残忍的事实。

    终于她所在的阵营得到了最终的胜利,所有的队友站在雨林中无声庆祝。

    那个杀了小欣的人一只脚踩着小欣的脑袋,兴奋得露出嗜血的笑容,她坐在泥地上喘着粗气,感觉整个世界就在她眼前变成了一片无边无垠的黑暗,她想她的小欣,恨透了那个杀了小欣的人,她恨她恨得牙痒痒,恨不能咬下那人的肉生吞下去……

    恨,不能?既然她恨,为什么不能,有什么不能?

    她当时感到自己的喉咙干得能起火,胃里正好空荡荡的,看着那个令她失去唯一朋友的人,顿时不能自制地冲了过去,她就像一只被杀死了幼崽的母狮子,扑向那罪魁祸首,抱住那人的脖子在她动脉处狠狠咬下,她要她死!

    那时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为小欣报仇,就算坏了规矩被处死也好,被队友打死也好,她要报仇!要报仇!

    当血腥弥漫在口喉时,感觉到那人剧烈的挣扎时,她才终于感到一丝的慰藉。

    她拼命用力,死死缠在那人的身上,任由那人抓她的头发也好,揪她的皮肉也罢,听见那人的痛呼她心里就兴奋,她要那家伙也感受感受小欣的无助,让他知道绝望和死亡有多么可怕!

    十二岁的她,第一次杀人,用自己的牙齿,活活咬死了那人,让那人血尽而亡。

    最原始的复仇,最原始的杀戮,可她却得不到最原始的解脱。

    后来,由于她的表现太过凶悍残忍,组织没有惩罚她,反而让她进入了最后的决战,最终成为了一百零八人中的一员,被师父以五十亿美金的价格赎出,成为了凌氏家族和圣徳宗最小的候选继承人。

    也是凭着她的这份坚韧,她才能在上万人中后来居上过关斩将,取得了医术和武学两方面的最高成就。

    堂堂圣德宗宗主,如今却沦落为相府这小破地方的懦弱小姐,呵……

    沈容终于感到怀里的人儿不再冲动,他将她放在书桌上坐下,眼看她脸色煞白眼神犹如一潭死水,寂寂地垂头坐着,他深沉的眸子里没有了最初的半点疑惑和恼怒,却是充满了怜惜。

    是什么样的经历,将一个本该千娇万宠,娇憨俏皮的小女子,变得像个妖魔一样疯狂暴戾?

    小丫头,那一眼的背后,你究竟受了多少的委屈?

    八年前,沈容曾见过凌楚楚一面,那时他在学堂给相府的公子小姐讲学,忽然发现窗台的盆栽后面有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盯着他看,他以为是哪里的丫环胡闹便没在意。

    直到凌青阳拿弹弓射伤她,凌紫月等人将她围在角落肆意欺凌时,他才知道她原来是丞相家的四小姐。

    后来在她十三岁时,老夫人七十大寿上他见过她一次,脸色惨白惨白的,始终低头不语,用过饭后便悄悄离去。

    他始终挂记着她,可碍于身份不便靠近,偶尔叫人打听她的消息,却什么也得不到,最后不了了之。直到那天丫环来院里取书,直到他发现后来还书的丫环模样蹊跷,直到他看见她用那样古怪的方式出现在他房间……

    凌楚楚,往后再也不要妄想离开本夫子的视线。

    “疯够了吗?”

    沈容一边问她,一边自怀中取出一只瓷瓶,自己往伤口上涂药,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的衣襟上都染满了鲜血,不由得暗叹这丫头也真舍得下嘴。

    凌楚楚才从回忆中抽离,看见沈容那样淡定地自己处理伤口,不免心里惊讶,后知后觉地愧疚起来。

    “谁让你叫我来上课,这就是你应得的下场。”

    她冷冰冰地拿眼刀刮了他一眼,感觉到嘴里那古怪的味道,低头啐了一口唾沫,伸手擦着嘴唇。

    “本夫子血的味道如何,四小姐可还满意?”

第四十二章:你站住别走

    满意你妹!凌楚楚想骂人,却被沈容拿帕子堵住了嘴,他扶着她的脑袋替她擦拭着,眼里没有半分怒意,温柔得令她不敢直视,她低垂眼帘望着他襟前的血渍,还有被染红的祥云绣纹,一句话也不想说。

    “你不是喜欢看书吗,到我这里有看不完的书,那书房里不过是一些皮毛,我还有很多,比丞相书房里的还要多,任你看个够。”

    凌楚楚懒得搭理,推开他的手翻身跳下书桌,便要往门外走去。

    “今日之事我不会告诉丞相大人,你好好冷静冷静,改天我们再好好谈谈。”

    沈容眼看凌楚楚开门走了出去,也跟随而出,看着她走出院门,走到院门外的拐角直到消失于眼前,这才重新回到屋里。

    在镜前看着颈间那个血肉模糊的伤口,沈容回想她紧紧抱着自己的那光景,虽然很痛却莫名享受且忍不住回味那种亲近。

    小丫头要是比现在乖一些,必定不那么有趣了,但他更希望能把她变得无趣,也会接受她的无趣。

    因为无趣的人往往是幸运而幸福的。

    凌楚楚一路风风火火地回了清兰苑,满襟子的血渍惹得沿路遇上的家丁丫环都纷纷避让,对此她倒是十分满意的,最好有一天所有人都知道她有多凶悍多疯狂,也省得他们不自量力地来她面前找死了。

    一进院门她就被小桃死死抱住,小丫头看着她这狼狈的模样当即愧疚地怪自己没有早些跟上她,让她弄成了这副模样,她安抚小桃两句后径自回去屋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替秋萤弄好伤药,然后关上门不再露面。

    第二天凌楚楚如约回到了那王员外家,这一次王员外乃至家丁对她的态度都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变,她趁机与王员外商议起后续的治疗。

    “我治病的手段与别人不同,不会一个劲让你吃药,更不会从头到尾就那么一个方子,还是要结合其他方法的,因此效果最为显著而且很快就能看出来,王员外已经服用了三天的试用方子,想必也已经看到了效果,如果信得过我,我们便可以谈谈接下来的治疗和诊金的问题,如果王员外信不过,本人现在就走,绝不强求。”

    王员外被消渴症折磨了数年不得治愈,却在服了这年轻人的药之后很快就有了效果,他自然不想这放弃治愈的希望,当即一口答应:“好汉有这手好本事,上回倒是本员外有眼无珠冒犯了,难得好汉大人大量不与计较,还肯继续为我治,我当然信得过!只是……”

    “放心吧,我要得不多,从现在开始到你的病彻底治愈大概需要三个月时间,三个月里除了提供药材以及其他材料之外,王员外只需付我三百两,可以每个月付一百两。”

    三百两对于王员外并不算是很大数目,他极为爽快地答应下来,并让人取了现银送来。

    “这是三百两纹银,好汉请收下,我的病就交给你了。”

    “员外往后别叫我好汉,我这人跟好沾不上边,你叫我楚大夫吧。”

    凌楚楚把银子收好,又与王员外说了一番往后的治疗相关事宜,列出清单让王员外去准备治疗所需的药物和器材,又开了几副足浴方,与之约定七天之后见面,才辞别出员外府。

    “楚大夫……”

    王员外望着即将出门的凌楚楚,似乎想说点什么,凌楚楚才想起那天诈他被喂毒药的事,于是说道:“解药刚刚已经放进员外的茶水里了,只不过这只能压制毒性一个月,等到一个月后我再给员外另一半,出来走江湖不容易,员外体谅着点,啊!告辞!”

    王员外望着凌楚楚离开的背影简直想哭,他都让步到这份上了,这楚大夫还想咋样?

    凌楚楚得了这笔银子之后,就立刻赶去了正济堂见刘一手,她可不会因为区区几百两银子就满足,市场还是要继续开拓的。

    凌楚楚就是拿治病当作一门生意来做,秋萤那一套济世慈悲她可做不到,人活着不去害人就足够,何必去主动做好人,世上可怜之人千千万,她可怜时谁又可怜过她?世事难料,一切随心随缘而已。

    刘一手再次见到凌楚楚,觉得有些意外,难道王员外的病她拿下了?细想又觉不大可能,便问她:“王员外那边你去过了吧,怎么样?”

    “当然是手到擒来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厚脸皮来见刘先生你不是吗?”

    凌楚楚拿了二十两银子出来放在刘一手面前,对他淡淡一笑,“先生说不要我那四分的利,中介费还是要收的,往后若再有这样又富有又刚好先生自己搞不定的病人,千万要介绍给我,不过四六分是不成了,先生之前瞧不上小女子,小女子决定改为三七,先生以为如何?”

    刘一手瞧这丫头说话时那般自信,一时竟无法怀疑她所言是真是假,只觉得她身上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神秘气质,让人不容忽视不好拒绝。他十分好奇丫头的师门由来,但不好直问,便说道:“楚姑娘真乃奇女子,治病救人本是善事,老夫治不了的病人交给楚姑娘也是应当,那此事就照楚姑娘的安排,只是老夫有一事不明,到时该如何联络姑娘?”

    “这不难,往后三个月我每隔几天便会到王员外家,先生只管送信到王员外那里就是。”

    “好,那此事就这么定了。”

    商定了合作事宜,凌楚楚辞别刘一手出了正济堂,随后到了街上打算买些东西带回去给丫环们。

    她独自一人在街上走着,看这古代的街市那种别样的繁华,不知不觉心就静了,不同于未来钢筋水泥的城市那种冰冷,这里充满着红尘烟火与自然光华交错融合的和谐,连空气都真实朴素得令人神清气爽。

    她看见卖糖葫芦的,二话不说就要了十串,昔日她是最喜欢这个的。

    又看见有人卖风筝,她想起小桃她们,便也买了一只。

    后来看见卖包子的,嘴一馋坐下吃了一笼,味道比什么狗不理猫不吃好了十倍。

    凌楚楚觉得在这里的购物体验极好,忍不住开启了血拼模式,看见卖药的,买!看见卖果子的,买!看见卖头花的,买!看见卖人的……

    卖人的?什么鬼!

第四十三章:楚楚是本王的人

    凌楚楚在菜市口前,看见那样一幕,顿时就愣住了。

    原来人就是这么残忍,到未来那些恶也不过是挪到了阳光照不见的角落经营而已,真是应了那句日光之下永无新事。

    在那一条近一百米的巷子里,有着许许多多逛街的人,两边也是许许多多的人,只不过都是拿来卖的,他们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头上插着草标,被像捆粽子一样捆着,跪在泥泞的地上悲哀地垂着头等待买家挑选,而在那之前等待他们的是卖家无止境的欺凌侮辱和每日不断的挨饿受冻。

    在这一刻,凌楚楚想到了从前那个自己,她不由得一阵恍惚,这就像是站在来世看着自己的前生,虽然好似全无关系,却仍令她心生苦痛。

    她不是没见过人贩子卖人的场面,但这样明目张胆的在大街上交易,着实刺眼。她原本兴致极好,在这一幕跟前顿时觉得有些累了,望了一眼另一边还没走过的街市,她当时就决定再也不要到这条街上来。

    “大哥哥,你行行好,给我点吃的吧?”

    凌楚楚转身之际,看见离她很近的地方,一个邋遢却依稀看得出长相清秀的小孩子仰头望着她,眼睛里充满了渴望,她一看就知道他严重营养不良,恐怕很久没有吃过饱饭了。

    “给。”凌楚楚把手里那袋甜饼递过去,才意识到小孩是被捆着的,她索性走到他身边蹲下来,掰了一块送到他嘴边。

    “谢谢大哥哥。”

    “不要谢我,如果你不开口我根本不会理你。”凌楚楚面无表情地把饼喂给他,看着他吃。

    “喂,你在干什么呢?不买就不要动他!”

    人贩子在一边骂骂咧咧,小孩松开嘴不敢再吃,凌楚楚强行把饼塞到他嘴里,“饿就多吃点,吃饱为止。”

    小孩咬了一大口饼在嘴里嚼,却不敢再靠近凌楚楚,眼睛里充满了焦急和恐惧,一不小心噎住了。凌楚楚赶忙出手替他排出异物,过后她正要拿刚买的果子给他吃,就被人突如其来的一脚飞踢,把她手中的果子踢到了泥泞里。

    “叫你滚开听不见吗,喂坏了他你赔得起吗!”

    人贩子话音刚落,看见那人对他的话充耳不闻,重新拿了一个果子喂小孩,他顿时就怒了,一鞭子朝那人背上挥去,“找死是吧,成全你!”

    然而他的鞭子还未触及凌楚楚的身躯,就被凌楚楚反手握住,她一回头冷冷瞪着人贩子,人贩子为她眼神吓得连忙把鞭子往回抽,却是抵她不过,她一用力就把他连人带鞭子拖到面前,猝不及防一脚踢在他裆部!

    人贩子当时就痛得松开鞭子捂胯痛嚎,那边其余的人贩子也随即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凌楚楚当机立断,拿刚买的匕首割断小孩身后的绳子,将他夹在腋下飞快朝外头跑去。

    “抓住那个捣乱的小子!”

    “妈的,活得不耐烦了他!”

    身后很快便追上来人贩子的同伙,凌楚楚一点不慌,一边跑一边朝偏僻曲折的巷子中去,不断制造障碍将他们挡在身后,没多久便把这些恶人甩了下去。

    确认安全之后,凌楚楚把小孩放下,抽出帕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望着那个神情忧郁的小家伙大吸了一口气,“你要是早十天遇见我,现在我肯定被打趴下了。这下好了,以后你自由了,不必愁眉苦脸的。”

    凌楚楚把饼和果子以及两根糖葫芦分给他,又摸出一锭银子送到他手边,“这些给你,你往后自己小心些,千万别再让他们抓到你。”

    小家伙抬头望着凌楚楚,也不伸手接银子,黑幽幽的大眼睛里不知装着些什么情绪。看得出来,这小子心思还挺深沉,凌楚楚有点好奇他的来历,但没打算问他。

    “我不能带你回去,我也不是好人,你跟着我没好下场。”

    凌楚楚把东西放在地上,转身利落离开,“祝你好运小家伙。”

    “大姐姐,你叫什么名字,能告诉我吗?”

    小家伙揪着凌楚楚的衣角问她道。

    凌楚楚闻言愣住,她低头瞧着地上那条色彩斑斓的手帕,回想起来,方才抱着小家伙经过一座楼下时,被溅了一脸水。古代的化妆品没什么防水性可言——所以她现在是露出真容了?该死的……

    “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一个施恩不图报,有仇一定还的人。”

    凌楚楚说着再次走开,却听身后的小家伙对她说:“我叫珏,王玉珏,来日一定报答大姐姐的恩情!”

    一点小小恩惠,有什么好报答的?世上的人,不以怨报德就很好了。凌楚楚这样想着,加快了脚步。

    被洗去了妆容,她回府时会被人认出来,那她往后再想出府就难了,她得赶快找个地方重新化妆。

    “沈先生,这是你要的东西,都包好了,绝对没有半点差错!”

    店伙计将一包东西交给沈容,沈容点头淡淡说了句“多谢”,这才转身走出店铺门外。

    门外阳光和暖,是极惬意的天气,沈容抬头瞧了一眼河岸边的碧绿垂柳,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后他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老板,把你这里最好的脂粉还有眉黛统统每样给我来一份,速度快点。”

    店铺老板看见一个仙女似的姑娘拎着一堆东西闯进来,一点也不淑女地点买货物,还踩脏了他店里的地毯,却十分欣然地点头应和,“好好好,就来,就来!”

    老板掀开珠帘走进了内室,冲他娘子道:“外头来了个姑娘,要上好的脂粉眉黛各一份,小芝快点给她寻出来!”

    “你又不是外人,还寻不着这点东西,人家还在挑货呢!”

    “得,那你忙,我自己去寻!”

    沈容打量着手里的那支步摇,瞥了一眼珠帘外那个有几分熟悉的影子,招手让老板娘近前,对其耳语了几句,老板娘瞥了一眼外头,了然点头,接过那支步摇走开。

    “姑娘,您运气可真好,今日是小店开张三年的大喜日子,第八十八位进店的客人能得一件礼物,这支价值三十两的莲花步摇和价值二十两的水晶耳环就送给姑娘你了!不但如此,姑娘买的货也全都不要钱,只要姑娘回去之后多多给小店介绍客人就行!”

第四十四章:又二又怂还很渣

    正在挑手镯的凌楚楚被老板娘突如其来的优惠活动弄得是一脸懵,这家店看着也不像黑店啊,天上掉馅饼了这是?

    “姑娘,恭喜你啊,快收下吧!”

    凌楚楚看着珠帘后的内室,似乎想起了什么,她无视老板娘直接往里走去,撩开帘子却见内中根本空无一人。

    奇怪了,五十两可不是小数目啊,哪家店敢这么做活动的?她回头看那老板娘一脸堆笑的,也不像是个不贪财的人,难道她的货有问题?

    凌楚楚冷冷地盯着老板娘,警告她:“这些货是我给我家小姐买的,我家小姐可是丞相府三千金,她用了你家的脂粉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老板娘尴尬地笑笑,又把东西往前送了来,“姑娘放心,我们采月轩的东西卖了多少年了,这京城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信得过,又怎么有那个胆子敢骗丞相府的小姐呢?姑娘放心带回去,这步摇跟耳环就当是小店送给姑娘你的,姑娘自己留着多好!”

    凌楚楚一看那支步摇跟耳环,成色都很不错,的确不像有问题,而且连丞相府的名字都搬出来了,谅他们也没胆子搞事。

    她本来怀疑是不是有哪位风流公子见了她的容貌想买东西讨好,可是一来这店里没别人,二来就算是男子想讨好她也不至于傻到不肯露脸,顿时被店家的举动给感动了,这古代人可真实在!

    “既然老板娘这么热情,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多谢!”

    凌楚楚接过东西准备走人,又想起什么来,转身看向老板娘,“你这店里可有妆镜台,能不能借我一用?”

    “自然是有的,姑娘请往里边来。”

    老板娘领着凌楚楚进入内室,凌楚楚将那些化妆品统统拆开,当着老板娘的面将自己打扮成了一个面貌普通的女子。

    老板娘眼看一个美貌女子把自己化得平凡到看一眼就忘记,心里是难以置信,看这姑娘那般动作麻利,也不像是个不会打扮的,她这是图什么?

    “姑娘,你为何把自己化成这副模样?”

    凌楚楚早看见她的疑惑了,漫不经心答道:“人长得太好看很危险,男人爱垂涎,女人她就嫉妒,自己总是看见这样一张脸也容易变得骄傲,人还是低调点好。”

    老板娘看凌楚楚的眼神顿时充满了钦佩,丞相府连个丫环都这么厉害,可想而知丞相家的千金更不一般了!

    凌楚楚妆罢收好东西,对老板娘道了声谢就匆匆走开。

    这时一边的帷布后面,沈容才轻轻迈步出来,刚才凌楚楚化妆的过程他看得一清二楚。

    好个凌四,竟然敢化妆成丫环出府,他倒是很感兴趣,她出府都是去做了些什么呢?

    “公子,你认得刚才那位姑娘?”老板娘笑着问他。

    “岂止认得,我跟她还很熟。”沈容不由得微笑,昨天他跟她都已经血液相融了,简直比夫妻还亲呢。

    老板娘又说:“公子送她礼物为何不当面去送,这样她不就不知道公子的好意了?那姑娘生得这样俊,追求之人肯定不少,公子喜欢她要早点说出来才好,可别让旁人占了先机啊!”

    沈容闻言看向老板娘,眼中有些讶异,“谁告诉你我送她礼物是因为喜欢她?”

    老板娘一怔,反问他,“不然还能为什么?公子不喜欢那位姑娘?”

    想着自己男人方才看姑娘的眼神,她心里就别扭,那样仙女似的姑娘哪有男人不喜欢呢?

    沈容望着珠帘外投进来的斑驳光影,一时有些恍然,“我也不知,或许是有些喜欢吧。”

    可他却知道她是不喜欢他的,把那些东西送到她面前,她恐怕连看都不会看一眼,今日的巧遇已经是实属上天眷顾了,他怎么好再要求别的?

    凌楚楚回到相府,让秋月把她买来的东西都分发给院里的丫环,包括那个新来的玉燕,唯独漏了赵妈一人。那老货欺凌了凌四多年,留给她一条贱命就已经是便宜了她了,她要是不安分着些,往后还有她的苦头吃。

    秋萤不喜欢吃那些女孩子吃的零食,便把自己那一份重新送回凌楚楚面前,“我不爱吃这些,四小姐喜欢就替我吃了吧。”

    凌楚楚也不说话,只将老早分好的几十两银子装在一只钱袋里递给秋萤,对他道:“这些是给你的酬劳,等你养好了伤就去四姨娘那里报到。”

    秋萤有些迟疑,凌楚楚硬把钱袋塞到他怀里,转身一边啃着糖葫芦一边翻书,只当秋萤是个透明人。

    秋萤本想问问凌楚楚是否受伤了,那些银子又是从何处得来的,但看她那么淡定满不在乎的样子,只得默默转身离开。

    第二天一早,凌楚楚在院子里正晒着太阳,忽然被一个自称是沈容书童的人告知,她还得去一趟家学苑,她把手头的活一放,乖乖地赶了过去。

    “沈夫子早。”

    “四小姐今日气色不错,看来气已经消了?”沈容凝视着她的小脸,试探地问。

    “楚楚不知道夫子在说什么,夫子不是叫楚楚来上课吗,开始吧。”

    沈容点了点头,接着问她:“四小姐来之前都读过什么书,可否说说?”

    “什么书也没读过,就跟着丫环看过两页画本子,识得几个简单字眼而已。”

    “果真?”

    “要我给沈夫子念一段吗?”凌楚楚仰头看着沈容淡淡一笑。

    沈容把桌上的一册《三字经》拿给凌楚楚,“就读这一页。”

    凌楚楚有点惊讶这个时空居然也有《论语》,但她没多想就翻开书念了起来。

    “人之刀,生本口,生木斤,刁木元,句不孝,生乃千,孝之目,中人……”她指着那个“专”字犯了难,“沈夫子,这个字怎么念?”

    沈容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忽而低笑了一声,“四小姐果真会开玩笑,你当真不认识这些字?”

    “我要是认得,还来夫子这里上什么课,夫子真会说笑。”

    沈容一拂袖转过身去,“既然如此,那我就再考考四小姐。”

    沈容回到桌上写了几字,又将那纸放在凌楚楚面前,“四小姐看看,可认得这几个字?”

第四十五章:本夫子的血味道如何?

    凌楚楚一看,纸上写的是“蕊骨捂扶孚”,她一时有点茫然,沈容写这几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假装吃力地念道:“心、月、吾、夫……”读到一半她才反应过来,中了沈容的计了,于是不再继续念下去。

    这家伙,趁机想占她便宜,她假装不会,念这几个字的半边作“心月吾夫子”,就等于“心悦吾夫子”,这是变相在骗她跟他表白,真卑鄙!

    “四小姐不认得这最后一个字?”沈容狡黠地瞧着凌楚楚,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她的伪装,“四小姐,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就不必再继续装下去了。”

    “我本就识字不多,夫子不信就算了,何必诬赖我假装,试问一个从未进过学堂的人,怎么能无师自通,何况楚楚自小身子就弱,更没这个精力,夫子这是在故意讽刺我么?”

    眼看凌楚楚不悦,沈容却笑了出来,纤长洁白的手指翻动书页,略带讥诮地问:“哦,四小姐既然不曾读过书,怎么知道这字是从右往左从上往下读?”

    凌楚楚有点心虚但一口咬定,“画本子上的字也是这么读的,我知道该从哪读起也没什么奇怪,夫子若是一心以为我在假装,那就当作我已经学会好了,我自己回去就是,告辞。”

    她起身便要走,却被沈容拦下,当即抬头瞪住他,“沈夫子应该知道我有病,万一刺激了我,我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让开。”

    沈容却是温柔无比地一笑,“是我误会了四小姐,给四小姐赔个不是,既然四小姐不识字,那正好我就从头开始教。”

    于是,凌楚楚就坐着听沈容讲了半个时辰的小学语文。自然,她根本就没用心听,只是在想着她屋里那一堆草药一会该如何打理,又要如何摆脱了沈容的纠缠。

    “四小姐,你可是学会了?”

    凌楚楚闻声抬头睨了沈容一眼,点了点头,“会了。”

    “那么请四小姐将我方才教的这几字各写十遍。”

    凌楚楚打了个哈欠,取了墨条就往纸上划,鬼画符似的写了几字,沈容实在看不下去,终于出手夺走了她手里的墨条。

    “松墨可不是这么用的,四小姐。”

    他在砚台中倒了点水,拉起她的手重新将墨条放入她手中,又拿自己的手将她的握住,“书写之前先要磨墨,写字用的是毛笔,不是这笨重的墨条,否则写出来的字就不好看了。”

    凌楚楚伸出左手将沈容的手指掰开,“我自己来。”

    她把那墨条使劲往砚台上摁,推磨似的下了蛮力去磨,一不留神竟将砚台摁得翻倒,黑漆漆的墨汁溅了沈容一身,也染了她满袖子。

    “不好意思,第一次。”

    凌楚楚扶稳砚台,再添水又磨了点墨汁出来,这才拿起毛笔来蘸了了蘸,凌空往本子上划拉,每写好一行,第二行的字迹便被衣袖上的墨汁染得模糊不清,她倒是一点也不介意,手上飞快地写着,没一会就完成了一页的墨迹,而后她将被墨汁浸透的本子举起来递给沈容,“才”发现沈容的衣摆被弄脏了,忙放下本子扯着他的衣摆拿手去擦,结果是越抹越黑。

    沈容:“……”

    “沈夫子,真不好意思把你衣裳弄脏了,不如你脱下来,我帮你洗洗!”

    沈容倒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就将外衣脱了下来,“那就有劳四小姐了。”

    我去,你还真让我洗啊?凌楚楚无语地看了沈容一眼,接过他手里的衣裳便离开座位往外走去。

    “后院有口井,四小姐可以到那儿去洗。”

    凌楚楚死死攥着沈容的袍子,恨不得现在就一把将他的兽皮撕烂!

    等等!撕烂……

    凌楚楚顿时身轻如燕,小跑着去到后院的井边,把那袍子往木盆里一扔,打了水倒进去,随手取下头上的簪子,一手抻着袍子一手卖力地划拉,眼看袍子上一道道划痕破洞接连呈现,凌楚楚就乐得想笑,干完了坏事她直接就把那未洗干净的袍子往晾衣绳上一挂,大功告成!

    凌楚楚望着自己的杰作,得意地叉起腰无声大笑。沈夫子,这次烂的是衣服,你要是再跟我作对,下次就该轮到你了……不过转念一想,沈容明明就已经是个烂人了,嗯,那她就让他变成炮灰。

    沈容站在垂花门下望着那丫头发间的水晶莲花悠悠摇晃,眼底蕴着笑意。敢情这丫头是以作恶为乐?那倒算是他的同道中人了。

    凌楚楚转身看见沈容,尴尬地冲他笑笑,“沈夫子,我是第一次洗衣裳,要是有什么差错,你可千万要见谅啊。”

    沈容瞄了一眼被她洗成破烂的衣裳,却只是淡淡一笑,“无妨,本夫子正好准备添新衣,这一件只当是拿来给四小姐上课了。”

    “上课?”凌楚楚回头瞧了一眼那件烂衣裳,一头雾水地盯着沈容,“沈夫子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四小姐不识字,那就请四小姐将此情此景画下来,明日本夫子会检查,记住纸面务必要清洁,四小姐是看过画本子的,这应该不难做到吧?”

    凌楚楚当即皱了眉头,“夫子,你是不是说错了,我要到十四那天才来吧?”

    沈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手指不紧不慢地摩挲着手上的折扇,“丞相大人说过,但凡遇着四、八、十这三个数的天儿,四小姐就得到学堂来上课,明日是十一,四小姐还得来,不单如此,十二、十三、十四,一直到三十一这二十天四小姐都得来。”

    凌楚楚当场石化,不服地争辩,“父亲明明是说的十四十八二十和廿四廿八三十这几个日子,夫子曲解了!”

    沈容瞧着她微微眯眼,狡猾狐狸似的打量着她,语带讽刺地道:“不识字的四小姐竟然也知道用‘廿’字,这倒新鲜了。”

    “廿字就三划,又不是什么难字,反正我明日不来。”

    凌楚楚白了沈容一眼,绕过他往出走去。

    “四小姐要是不来,本夫子就去问问丞相大人,看是不是该给十六岁尚未读书识字的四小姐加课。”

    “加课就算了,我来就是……”凌楚楚幽怨地回头瞧了一眼沈容,暗自咬牙,这个卑鄙小人,她非得给他来一出狠的不可。

第四十六章:治病是门生意

    凌楚楚就纳闷了,那天她可是将沈容咬得很重,血都流出来不少,为什么他竟然非但没有把那件事告诉丞相,还要留她在他这里继续学习,他到底想做什么?

    先是识破了她的伪装,又对她的恶作剧毫无反应,被咬之后还要继续给她上课,这货绝对不是只想试探她的学识这么简单——他难道是迷上了自己这张脸,想接近她搏得芳心?

    细想这沈容每次看自己的眼神,凌楚楚意识到这个可能性相当大!难怪他动不动就对她动手动脚的!

    好嘛,沈夫子既然有这个心思,无妨给他个机会。

    凌楚楚暗戳戳地想着,转过身又瞧向沈容,只见他仍然温情脉脉地望着她,她亦对他浅浅一笑暗送秋波,“对了沈夫子,楚楚那天病发咬伤了你,本想带着礼物来赔礼道歉的,没想到回去就忘了,不如这样,楚楚回去准备准备,一会儿就来,夫子还请留在此地稍作等候。”

    “四小姐本是无心之过,容也无意追究,不过四小姐若是过意不去,略表歉意即可,不必多费周折。”

    “这怎么行,夫子虽然只教过楚楚半个时辰,也算是楚楚的老师了,楚楚怎么过意得去?”

    “四小姐执意如此,那容就在院中等着四小姐来。”

    凌楚楚匆匆忙忙回到清兰苑,当即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又精心打扮了一番,让小桃把自己在街上买的一盒人参拿上,主仆二人又到了家学苑。

    沈容果真还在院中等着她,一见她妆容比早晨来时化得妩媚了几分,眼中默然添了些兴致,心底却是起了防备。

    “四小姐来了。”

    凌楚楚轻移莲步纤腰款摆,眉目含情地望着沈容,走到他跟前盈盈一拜,柔声说道:“那天伤了沈夫子,楚楚心里始终愧疚不安,今日特地给夫子准备了上好的人参和自己亲手做的点心作为赔礼,还请夫子原谅楚楚莽撞,楚楚这里给夫子赔罪了。”

    “请沈夫子收下我们四小姐的一片心意。”小桃适时出来送上礼盒。

    沈容不加避讳地瞧着面前人儿,对她这一身打扮和反常的乖顺很是满意,不去接礼盒,却凝望着凌楚楚艳若桃花的小脸柔声说道:“四小姐的心意本夫子心领了,只要四小姐往后勤奋读书,不负丞相大人所望,这便足够,这人参本夫子用不着,不如四小姐留着滋补身子更好。”

    “这怎么行,沈夫子要是不收下,楚楚心里便难安宁,请夫子千万笑纳。”凌楚楚说着佯装无意地对沈容抛了个媚眼,“夫子莫不是嫌弃了?”

    “岂敢?四小姐如此盛情,容恭敬不如从命。”

    沈容接过礼盒,看也没看一眼便让书童拿去收藏,却被凌楚楚拦下,她说道:“这点心是刚做的,要是凉了就不好吃了,沈夫子趁热尝尝吧?”

    “也好,那就尝尝。”沈容坐下打开食盒拈了一块糕点递到唇边,似乎有一瞬间的犹豫,但还是送入了口中,细细品尝一番吞下肚去,没等凌楚楚问他味道如何,他便放下筷子对她说道:“四小姐的课业尚未完成,是准备回清兰苑,还是留在学堂做完再走?”

    “楚楚不懂作画,自然要有劳夫子指教,留在学堂做甚好。”凌楚楚表现得没有半点可疑神情。

    然而在沈容看来,她这样温柔顺从本身就很可疑。

    “既然如此,四小姐请随我来。”

    凌楚楚打发小桃在外等候,自己则跟着沈容进了学堂。

    沈容,你等着遭殃吧你!

    沈容在前走进屋里,凌楚楚一踏进门就反手将门关上,沈容站在课桌前磨墨,无视了她的小动作。

    铺好宣纸后,沈容将毛笔递给凌楚楚,“四小姐聪颖,应当能作出一幅好画,若有不懂之处便问我就是。”

    凌楚楚伸手接过毛笔,却为难地蹙了眉头,“楚楚从未见过人作画,也不曾自己画过,夫子给楚楚做个示范吧!”

    沈容一点头,另提一笔蘸了墨汁,落笔之前说道:“四小姐想是没仔细听课,我再说一遍,执笔有五步,即按、压、钩、格、抵……”

    凌楚楚学着他的动作执笔,却总是做不对,沈容只好放下笔亲手纠正凌楚楚的握笔姿势,而后继续说道:“作画与习字区别不大,运笔方式四小姐一时不能明白,且凭你自己的感觉画一幅,过后本夫子再作指点。本夫子与四小姐一起画,四小姐若有兴趣可以跟着学,自由发挥也无妨。”

    眼看沈容一本正经开始作画,凌楚楚也故作笨拙地学着他的样子在纸上乱描,沈容画得是行云流水线条流畅,而她是假装的惨不忍睹,只不过这一点不影响她时不时甩手舞袖的动作。

    对面飘来的幽香不断涌入鼻孔,沈容手上的动作从一开始的从容不迫到后来越来越快,让凌楚楚暗自得意,默默地乱涂乱画,心想,小样这下你丫该要中招了!

    她早在糕点里放了一种能与身上熏香联合产生催)情作用的药物,就等着沈容等下控制不住兽性大发,然后她再假装被欺负跑出去让院里的人都看见,到时看他沈容还有什么脸去跟丞相说要她上课的事!

    沈容也已经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隐隐有种悸动燃起,他心里开始躁动不安,眼睛也不受控制地往对面少女的身上瞟,脑子里更是有个疯狂的声音在指挥着他,对对面那人做点什么。

    然而他性子沉着,在这种时候很快便意识到了不对劲,悄悄催动内力抵抗毒性,默念心经令自己保持冷静,一直到画作完成搁下毛笔,才转身往外走去。

    “沈夫子!”凌楚楚跑到沈容跟前拦住了他,“我总是画不好,不如你现在就开始教我吧?”

    她仰头巴巴地盯着他,眼里溢满了柔情,见他眼神不如以往冷定,她索性伸手揪着他的袖子晃了晃,口吻似在撒娇:“沈夫子,你教教我吧?”

    “好,我教你。”

第四十七章:我不是好人

    沈容随凌楚楚回到课桌前,看她画得一团乌黑果断重新换了一张纸,站在她身后握着她的手教她画。

    “下笔莫太重,放轻松就好,但也要有一定力度……”

    “力度大小决定线条粗细,你试着画直线感受一下……”

    沈容松开手让凌楚楚自己画,凌楚楚却一个握不稳令毛笔掉在纸上,随后她耷着手腕轻哼了一声,侧面仰头望着沈容娇滴滴地说道:“手好酸啊……沈夫子,你能不能帮我揉一揉?”

    他望着她水灵灵的眸子怔了一瞬,随即应声捉住她的一只手腕轻轻地揉捏起来,衣袖间露出半截冰藕粉嫩嫩的,套着一只小巧玲珑光洁无纹的银镯子,这样简洁无瑕,简直叫人移不开眼,更别说手指触摸到的凝脂肌肤有多温润了。

    凌楚楚状似无意地将袖子拉下,露出更长一截手臂,对于她来说是没什么,这一幕在古代人沈容眼里,却是极大的刺激!

    果真沈容见状愣住了,喉结微微上下滑动了一下,他雾蒙蒙的眼盯住她的,似乎有点不知所措,随即松开了凌楚楚。

    “还有这只!”凌楚楚把左手也送到他面前,还故意往前靠近了点,几乎能感觉到沈容的气息。

    “四小姐不舒服,今日就算了吧,明日再……”

    “沈夫子,你别动!”

    凌楚楚再次扯住了沈容的衣袖,这次她直接抬手撩开他的衣领,目光看向他上次被她咬伤的地方,心疼地皱起眉头,“还痛不痛?”

    沈容:“……”你咬自己一口不就知道了?

    他将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扯下来,转身就要往外走,凌楚楚见势干脆绕到他面前用双臂将他死死圈住。

    “四小姐,男女授受不亲,你……”

    凌楚楚目光依依地望着他,温柔柔地说:“沈夫子,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长得很英俊?”

    沈容一挑眉,声音微哑:“当面说的,四小姐是第一个。”

    凌楚楚双手暧昧地从他后背悠悠滑上他的衣襟,勾住了他的脖子,衣袖间的香气仍未散尽,她知道很快沈容就要失控了。

    “那有没有人对你说过,喜欢你?”

    “四小姐说,谁喜欢我?”沈容抬手去拉扯凌楚楚的胳膊,但在握住之后却没用力,只是就这么握着,他眼里情意浓浓,却始终有什么隐藏其中。

    “当然是,我喜欢你了……”

    凌楚楚环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凑近,不成想沈容竟然直接将她托举到自己眼前与她面对面,望着她浅笑,温柔中带点霸道,一开口却是声音沙哑了,“四小姐以为,我不敢动你是吗?”

    “夫子要是喜欢,动动我试试?”凌楚楚邪笑,捧住沈容的脑袋,挑衅地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沈郎,楚楚好喜欢你呀!”

    死丫头,真是够胆量!沈容压抑着把怀里小人儿扑倒的意兴,强行扯下她搂着自己的藕臂,捧着她腰肢像扔花球一样将她抛在地上,随后转身匆匆离去。

    凌楚楚被摔得股骨生疼,看着空荡荡的门口一脸懵逼,“这家伙竟然控制住了,不简单啊!”

    她站起身往外走去,没走几步就听见后院传来浇水的声响,想是沈容在自救,她当即带着小桃离开。

    装鬼吓不了他,装疯弄不死他,下药也整不了他,这沈容还挺顽强?不行,还是得来点更狠的!

    凌楚楚想了一阵子,要不然就干脆给沈容下毒算了,他难道还会不怕死?

    可是这样又恐怕会暴露自己……

    算了算了,干脆直接装作人格分裂,会什么就说什么,一会儿一个样,这也很符合她的病情,到时他沈容总没理由再缠着她了。

    终于打定了主意,凌楚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又摆出一副魅惑人的模样来。

    “连我都想把我自己给糟蹋了,沈容啊沈容,送到面前的美人你丫居然还能忍住不撩,你怕不是个盖佬?”

    家学苑的后院里,沈容坐在石桌前望着天上明月发呆。

    死丫头,竟然还有这般本事,他倒把她给小瞧了,今日要不是因为地方不便,他必定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做自作自受自食其果!

    她就作吧,自己送上门来,到时可别怪他控制不住!

    沈容仰头将瓶中酒一口气饮尽,想起那人媚眼频抛秋波暗投的样来,身体里仿佛有一头巨兽在咆哮嘶吼,只待猎物出现慰他饥渴。

    凌楚楚,你真以为本夫子不敢动你?那你就错了!

    他是不想节外生枝,不过既然某人主动,他也不会任由她作弄,反正迟早要弄到手的人,早些占有倒还免得被旁人插足抢了去。

    第二天一早凌楚楚去到家学苑,本以为仍旧与先前一样只有她一个人,不成想在院子里遇见了凌秀妍和凌少康,凌秀妍一见她便小跑一来打招呼,“四姐姐!”

    “妍儿,你也来了?”

    “我和六弟还有三姐今天都要上课,平日则进宫陪皇子读书,对了四姐姐,你也是要来上课吗?”

    凌楚楚点了点头,“是父亲叫我来的。”

    凌秀妍拉着凌楚楚走到凌少康身边,对他介绍:“少康,这是四姐姐!”

    凌少康淡淡地叫了一声,凌楚楚对他微笑致意,而后催促道:“时候到了,我们快进去吧!”

    三人走进学堂,刚坐下便看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凌婉芸走进门来,凌婉芸看见凌楚楚便是一愣,走到她面前盛气凌人地嘲讽道:“四妹怎么来了,这倒真新鲜,沈夫子不单会教书,还会治疯病?”

    凌楚楚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磨墨,凌婉芸接着傲慢地说:“你装聋也没用,这是我的位子,你别玷污了,让开。”

    凌楚楚仍不说话,只是轻轻起身往另一边走去,顺手把砚台带翻,墨汁淌得满桌子都是,她则另找一个偏僻的位子去坐。

    “凌楚楚,你什么意思,弄脏了桌子就想这么算了?你给我擦干净!”

    凌楚楚斜睨凌婉芸一眼,冷漠的眼神看得凌婉芸心里一凉,凌楚楚起身走到凌婉芸对面,捉住她的衣袖就要往桌面上摁,凌婉芸吓得连连往回抽手,“你要干什么,你给我放开!”

第四十八章:古代人真实在

    凌楚楚与她僵持一阵,趁她不留神放开手去,凌婉芸当时就往后倒去摔了个大跟头,凌楚楚将从她身上弄来的那条丝巾亮出来叫凌婉芸看了一眼,在凌婉芸惊惶的目光中撸起袖子就拿那丝巾擦去了桌上的墨迹,而后往地上一扔,转身走开。

    凌婉芸爬起来看着自己最喜欢的丝巾被弄得一团脏,顿时又气又怒,“凌楚楚,你欺人太甚!”

    然而凌楚楚坐在那处一言不发地磨墨,仿佛根本没听见她的话。

    “你!我告诉夫子去!”凌婉芸气得满眼泪花,转身就往外跑了。

    凌秀妍跟凌少康姐弟两人看着凌婉芸的背影,暗道“活该”,终于有人治她了!

    “往后她要是欺负了你们,就跟我说,我收拾她保管你们解气。”凌楚楚一边提笔作画一边说道。

    凌秀妍姐弟二人看着她那副冷峻霸气的样,默默竖起大拇指,四姐真厉害!

    不多时凌婉芸便回了学堂,沈容也随后走进来,他一进门便将目光看向凌楚楚,只见她正一本正经地凝神画着什么,那专注的神情跟昨日简直形同二人。

    “上课。”

    凌秀妍等人纷纷起立,凌楚楚不为所动。

    “夫子早上好!”

    “坐下吧。”

    “多谢夫子!”

    沈容拿着戒尺走到凌楚楚面前,对她道:“四小姐,三小姐说你故意弄脏她的桌面,又将她推倒在地,还弄脏了她的丝巾,此事可是属实?”

    凌楚楚细细描摹着画中男子的轮廓,淡淡应了一句:“是她先出言讽刺,又侮辱我人格,五妹和六弟都可作证。”

    沈容看向凌秀妍等人,“四小姐所说可是属实?”

    “的确如此,是三姐她……”

    未等凌秀妍说完,凌婉芸抢着说道:“明明是她先占了我的位子,我不过叫她让开,她就故意打翻砚台,她是成心跟我过不去!”

    看凌楚楚的自己那般俊逸,沈容不由自主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既然两位都有过错,三小姐身为长姐应该宽容才是,四小姐的任性也该有所分寸,此事就算了吧,若有下次再在学堂胡闹,两人都得受罚。”

    凌婉芸心里气不过,但自己也的确有错,只得不甘地攥紧了衣角。沈夫子竟然帮着那个疯子!

    “多谢夫子,芸儿知道了。”

    凌楚楚作画完毕将毛笔一搁,拿起那画交给沈容,“沈夫子,这是楚楚的昨日的课业,请夫子过目。”

    沈容接过凌楚楚的画作一瞧,上面的景致和人物都画得栩栩如生,足以看出凌楚楚的画工了得,这下可算是彻底解了他的疑惑,这丫头果真聪慧,先前的愚蠢莽撞都是装出来的。

    “四小姐画得很好,看来作画这一课是不用我教了。”

    “多谢夫子夸奖,”凌楚楚看见凌婉芸轻蔑的模样,得意地对之一笑,又问沈容:“楚楚有个问题,在夫子看来,是楚楚画得好,还是三姐画得好呢?”

    沈容淡淡瞥了她一眼,如实说道:“若是非要比较不可,在本夫子看来,四小姐更胜一筹,只不过若是三小姐加倍练习,假以时日也能达到四小姐的高度。”

    凌婉芸听沈容这么一说,顿时就被激起了嫉妒的怒意,“四妹根本就没有学过作画,她画的东西怎么会比我画的好?沈夫子可否将四妹的画作借芸儿一观,若真是像夫子说的这么好,芸儿才心服口服!”

    沈容淡淡一笑,“既然三小姐要看,无妨令五小姐六少爷也来看一看说一说,四小姐的画技如何。”

    说着他将那画展开,面向凌家三姐弟。

    这三人看向那画纸,只见上面画的是一个站在垂花门旁的俊逸男子,男子手执折扇凝视前方,神情专注眼神温柔,仿佛在看他的心上人,而他身旁的一棵垂丝海棠树上花朵繁丽,垂花门脚下一丛鸢尾也正打起花苞,简单而利落的线条将此情此景画得就如真实呈现在眼前,只可惜画上只有黑白两色,否则一定比如今更赏心悦目。

    三姐弟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看过画之后又各自将目光往沈容身上扫视了一番,若非他们与沈容相识得久了,他们简直会怀疑沈容是从这画里走出来的人。

    “各位以为此画如何?”

    凌秀妍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四姐姐画得真是太好了,真是栩栩如生,画里的夫子简直跟真的一样。”

    沈容接着问凌婉芸,“三小姐可还服气?”

    凌婉芸不悦地抿着唇,不肯说话也算是默认了自己不敌凌楚楚,只是她心里实在好奇,凌楚楚自小没有进过学堂,她怎么会作画?她又为什么会突然到学堂来?

    沈容收起凌楚楚的画作,随即对她说道:“四小姐入学不久,进度与其余人不同,暂且先将本夫子昨日教你的字各练习五十遍,等本夫子为他们三人讲学之后,再单独教你。”

    凌楚楚点了点头,默默翻开本子提笔写字。

    沈容给凌婉芸他们讲了一篇文章之后,布置了课业让他们三人自己回去写,这才来顾及坐在角落的凌楚楚。

    凌楚楚今日格外的精神,安分得异常,竟然在他讲学的近一个时辰里连瞌睡都不曾打过一个,安安分分地写着字,沈容已经做好了看她那一堆鬼画符的准备,可没想到走近一看,被她那一手清秀隽永飘逸洒脱的行书惊艳得连心跳都慢了数下。

    她这一手字,就连六岁开始进学习字的凌紫月也比不上,竟颇有前朝名家的风范!

    明明是些连老手都难驾驭的笔画简单的字,偏偏被她写得大方养眼利落干净,个个都匀称好看,沈容都不敢想自己要是写上一整篇的“人”字会不会比她的美观。

    凌楚楚凝神写着字,仿佛压根就没察觉到沈容的靠近,等到她写完放下笔,沈容才对她说道:“与昨日相比,真是云壤之别。”

    “乌云与黑壤之别?”凌楚楚偏着头俏皮地瞧着他笑,却是很快恢复正经,“夫子今日打算教楚楚点什么,快开始吧。”

    沈容在她面前的座位上坐下,与她平视,目光炯炯地望着她:“从这一手好字来看,四小姐倒不像没读过书的人,不如直接告诉我,你还有什么不懂的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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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王狂宠神医妃介绍:
凌楚楚见过最黑暗的世界,几乎体会过世间所有痛苦,她不相信爱恨,只在乎得失。
物竞天择是亘古不变的定律,回到陌生的古代世界,她仍然奉为圭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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