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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脸滚键盘的熊     阿拉德之上流剑神txt下载     阿拉德之上流剑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雷之呼吸

    “这个地方,竟然有稀血的人类吗。”矢琶羽手掌中的眼球快速滚动,瞳孔中的箭头倒映出面前那肉眼不可视的,代表血味的淡红色丝线,方向来源是十里以外,那座桃山后方的某个地方。

    “矢琶羽,我要吃饭,我要吃饭,快点找到他!”原先还能劝慰的朱砂丸,眼睛血丝毕露,青筋在胳膊和额头暴凸而出,咕嘟咕嘟滚动的血液,像是虫子一样诡异的巡游四身。

    矢琶羽摇了摇头,双手手掌前伸,那如万缕丝线般缠绕的空气中,突然将那只有他能看见的淡红色丝线扯了出来,化作一个个指引箭头,表明了前行的方向。

    血鬼术·红洁之箭。

    这是只有鬼才能使用的术式,根据鬼的个体不同而有着不同的觉醒能力,在鬼杀队与鬼的抗争中,有许多人类都死在血鬼术之下,其威力大小不定,但皆是诡异绝伦,难以揣测。

    而矢琶羽所拥有的血鬼术,则是为他所能看见的事物表明方向,能将碰到事物进行移动或是用以攻击,自由的改变其轨迹。

    现在的他将空气中那一缕极为清淡,可以说几乎不存的血味标了出来,带着饥渴的朱砂丸向着该目的地进发,那个东西应该不在这里,反倒是偶然中发现了极为难得,对于鬼来说颇为重要,也是极品享受的稀血。

    便顺从朱砂丸的意思好了。

    血味的箭头恍若无止尽的延伸,越过瘴气的树林,穿梭足以吞噬大型动物的泥沼,在皎洁的月光下自河流水脉一路沿行而上,攀爬山峰,深入洞窟,链接接到了伏于地面的罗赫身上。

    肺部火辣辣的,像是要把血全部烧干一般,罗赫与那只不言之猴较着劲,手臂的鲜血早已干涸结痂。

    “想要抓住这只猴子,看来必须要使用呼吸法才行,可是这个地方没有办法大口呼吸,一定有什么窍门。”

    脑海快速筛选着有关于呼吸法的情报,罗赫的记忆在快速倒流,从刚刚捕捉定格的画面,到在洞穴时见到这三只猴子的画面。

    他记得那个时候,这只猴子因为没有嘴巴,所以无法吃东西,既然嘴巴被封闭了,那么用的最多的应该是鼻子,耳朵,还有——

    灵感电光石火般闪过罗赫的心间,对了,这只猴子的毛发原比其他两只要蓬松的多,呼吸呼吸,这个家伙不是光用鼻子来喘气的,很可能他的毛孔被常年累月的自然生活扩开了,而且他多数时间保持静止。

    减少消耗,所以呼吸非常的绵长,也就是说这只猴子绝大部分时间,乃至于平日内一直都保持在深度呼吸的装态中吗。

    熟能生巧,大致就是这么回事吧。

    罗赫轻轻活动了一下左肩,确定刚刚不过是皮肉的擦伤,没有触及到骨头和经络,随即他用脸贴着地面,轻而绵长的一点点开始吸气,尝试扩张自己的肺部,于冥想中将腹肌上提,将自己听觉上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体内。

    三不猴中,非礼勿听之猴的雕像,是捂住了耳朵的。

    因为害怕听到鬼怪夜行之声,引起神明的震怒,降下天际滚雷,在它侧耳聆听时当头砸下。

    故而躲在树下,颤抖着张开嘴吸气。

    仿佛这样就能与天地沟通躲避灾祸的形象,在罗赫的脑海中勾勒着,不自觉的模仿着那种感觉和神韵。

    放松,吸气,放松,吸气,放松,吸气,让氧气尽数的灌进肺里面,在这静谧的环境中,罗赫轻松的踏入了所谓‘不听’的境界。

    三不猴的不听,并非是不听外界的声音,而是因为专注于呼吸,才能够听见生命勃发的心跳和血流声,加深自己的专注,让心跳减缓或者加速,用以躲避灾祸。

    嘶嘶嘶,细小而足量,绵柔却狂放的气流,被罗赫的肺部扩张卷入,牙关与风的摩擦,如同蟒蛇吐息的阴柔诡秘,因此扩张的身躯,却又带着熊虎之气的阳刚感。

    “——?”(怎么回事?)

    老猴子突然察觉到了烟雾中隐藏的不对气息,那是一种说不上来,却又危机罩身的难受感,他不自觉的挪动了一下脚掌,发出轻微与石头摩擦碰撞的声音,有小石子从罗赫的前方滚落。

    【在那里吗。】

    三不猴中,非礼勿言之猴的雕像,则是捂住了嘴巴。

    它的腹部略微鼓起,憋足了一口老长的气,猴毛紧张的蓬了起来,似是在存积体力,为可能会到来的危难而做好准备,像是只过冬的松鼠,这一只猴的重点,在于藏。

    念及至此,罗赫将牙关一闭,切断了外界气流的往来,心脏咚咚如鼓的加速跳了起来,血液在四肢百骸中不断流淌回旋,体内的温度渐渐升高,眼皮下方神韵潜藏。

    吸气,藏气,罗赫脑海中的回忆像是走马灯一样闪过,桑岛慈悟郎呼吸时的姿态,以及那如雷轰鸣一般的速度。

    呼吸本身没有力量,带来力量的是气,是热量,是人的身躯。

    所以,呼吸法的本质,是搬运气的流向。

    而雷之呼吸的速度,其重点在于下半身,是腿与脚的力量,要诀是集中一点,瞬息爆发。

    “——!”(这个小子!)

    老猴子察觉情况不对,自静转动便要朝着墙上跑去,他的起速极快,像是风一样琢磨不到踪迹,在这烟雾里不断地窜游着。

    但,风如何能快的过雷。

    噼啪!电流的炸响声自烟雾中滚过,引领罗赫的身影碎雾而来,他的发丝被狂暴的速度扯向后方,手掌呈刀发力朝着老猴子斩落,挥臂之时空气中隐隐有错觉般的电火花闪过。

    若是换成一把刀,老猴子怀疑自己会被这等威势直接被吓趴下,纵然只是手刀临身,他都感觉头皮一阵发麻,脚下速度更快了三分。

    他在烟雾中睁不开眼,但是听得到声音。

    这分明,就是雷之呼吸!

    这个小子居然会雷之呼吸,还有这是几之型,为什么他居然没见过,看着像一之型,但是这不是拔刀术啊?

    在老猴子尚未想通情形为何会突然变化的道理时,罗赫手掌已然挥过,正在逃跑的老猴子突觉头顶一凉,却是罗赫掌刀携势而来,不容躲避分说,一式平斩将老猴子的脑顶猴毛全数削去。

    因为双方皆闭着眼睛,故而这是黑暗中的盲斗,老猴子并未能看见这极速的一刀,也没能看见罗赫那些微上挑的嘴角。

    没有斩空,也没有斩中,只是为他去了毛。

    逃跑中头顶生风的老猴子心中惊恐,抱着侥幸心理向上摸了摸,却发现自己竟是秃了,好快的速度,好快的手刀,而且。

    “——!!!”(我的毛!)

    老猴子心中发苦,早知如此他刚才就不考验罗赫了,说到底,会雷之呼吸的人根本就不需要进洞接受考验,这一代人类里那所谓的‘雷柱’究竟在想些什么,送这么个小子进来。

    见罗赫其势难当,老猴子便伸出矫健的四肢蹬踏攀爬墙壁,旋身再以尾巴勾住上方岩石,想要脱离罗赫所能触及的范围,但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又觉劲风扑面,这次老猴子无法再忍,拼着烟熏眼睛,也要看他个一清二楚。

    但,睁开眼睛的他却依旧是什么都没看见。

    并非是单纯因为黑暗,而是他的面前什么都没有,同时他后颈一轻,像是被什么抓住了。

    这怎么可能?

    像是察觉到老猴子的不可置信,罗赫手掌握住这只不言之猴的脖颈,将其一把拽下按在地上,体内热气奔涌,因为这短暂的剧烈提速,颇有几分闭不住气的意思。

    但,考验已过。

    似是能察觉老猴子的想法,罗赫摇了摇头,这怎么就不可能,只要他比这只不言之猴快,那就可以了。

    时间回到一秒前。

    虽无我妻善逸那般神奇到能分辨人心好坏的听觉,但因灵魂而五感敏锐的罗赫,在掌刀削落不言之猴毛发后,踏步提速又是一闪,伴随着轻微的噼啪声闪过,罗赫后发先至挡在了这只不言之猴的前进道路上,将这只老猴子周身的气流刮的凌乱不堪。

    因为连续的运用呼吸的那口气灌注双腿,加快血液流动提速,罗赫体内像是要烧开水的锅子,必须落地换气并给身体休息的时间,也就是说,他只有一次出手捕捉的机会。

    但那已经足够了。

    在与对方相同的条件状态下,罗赫不会错失良机。

    在墙壁蹬踏反弹,让身体于黑暗中回旋垂落,凭借感觉,罗赫一把捏住了不言之猴的后颈,将之抓住按在了地上。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罗赫放开了手中这只老猴子的后颈,不可思议的活动了一下身躯,感受着躯体内部那种像是被撕裂一般,灼烧着肌肉和脏腑的疼痛感,笑了一下。

    疼痛他早已习惯,只是在体验一种新奇的力量。

    原来如此,这就是呼吸法啊,怪不得之前用不出来,原来是差了一个步骤。

    而引动元素更是远比罗赫想象中的要简单的多,是因为世界的某些关键有所不同吗?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只是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被火种称为幻想世界,还有一个叫做鬼灭之刃的怪名字,难道这里也是某个游戏,或者一部作品吗?”

    念叨着只有自己能听懂意思的话语,罗赫眼中交织着冰冷和炙热的色彩,重新看向了眼前的不言之猴,那种冰炭同炉的诡异感,让这只老猴子忍不住打了个一个冷颤。

    他再次觉得,眼前这个人类根本就是一个疯子,理智很清晰,但正因为如此才像是疯子,而不是一个傻子。

    这一代的柱,竟是要让一个疯子来传承雷之呼吸吗?

    这可真的是太疯狂了。

第六十二章:拜泪

    累到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就是我妻善逸此刻的内心感想。

    他脸蛋红晕晕的躺在地下的温泉浴池中,眼神朦胧的厉害。

    说起来,为啥自己就到这里了呢?

    先前,貌似是在抓一只活蹦乱跳的猴子,然后抓着抓着他就忘记后面的事情了,等再度回过神来,便已经身处温泉之中,淡淡的药味与硫磺味,熏得我妻善逸有些神志不清。

    “说起来,罗赫呢?该不会被猴子妖怪吃掉了吧。”

    朦胧中他本能的担心了一下罗赫,在他看来那片历史不怎么美好的桃林和长相诡异的猴子,都比较像传说中的妖魔鬼怪,如果罗赫被吃掉的话,自己是不是接下来也会被吃掉?

    “你倒是悠闲自在啊,善逸,这么想我被吃掉吗。”

    说罗赫,罗赫就到。搭着披在肩膀上的破烂衣物,罗赫下身一条包身白裤,从容行至我妻善逸身后,望着这点点火星升腾,岩壁侧方插有火把的温泉浴场,啧了一声。

    倒是好享受。

    “诶!罗赫!你什么时候来的!”

    三个叹号,表述出我妻善逸的惊喜以及尴尬,他摸着头,一副傻愣愣的样子,实际上眼珠已经发直,生怕罗赫算他小账,心里十五个水桶打水,正处于七上八下的阶段。

    莫名奇妙的温泉,莫名其妙的罗赫,谁能和他解释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速度倒是快,看来抓猴子很有成效。”左肩绑着白色绷带,内里带着一股草药清香的罗赫,走进温泉之中,悠然的将两个膀子搭在炙热的岩石之上,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浊气。

    抓猴。我妻善逸一副妥了的表情!

    对对对,就是抓猴,看罗赫的这副架势,应该是刚抓完猴来到这里,这么说的话,自己也是抓完猴子之后来到这里的?

    缺少中间过程的类比和猜想,让我妻善逸放下了心,老实的松了口气,他原以为醒来就在这里是自己被淘汰了,谁想到竟是莫名其妙的才成功了,好诶好诶,这样的话就可以...

    等等,他不想去杀鬼啊!他还没娶媳妇呢!

    又是老调重弹,我妻善逸深深陷入对于娶妻无望的恐惧当中,开始了他独有的碎碎念。

    泡着温泉让热量和水的柔和来滋润身体疲劳,有些困倦的罗赫,不经意间看见了我妻善逸那青一阵白一阵的脸,听着那分不太清的碎碎念,随口道:“不要想太多,既然过了抓猴,那就好好享受这胜利的一刻,药浴温泉可是好东西。”

    思维这个东西,岂是说停下就能停下的,我妻善逸一脸泪汪汪的看着罗赫,似是想要求他帮忙说说,让桑岛慈悟郎这个老头放他下山。

    可是当他看见罗赫那惬意轻松,脸上享受舒适的神情,话到嘴边却是忘了个干干净净,转而脑袋和心灵又回到了微醺的状态。

    管那么多干嘛呢,这样好像也挺好的。将头部以下的部分全部埋入温泉内,我妻善逸吹着一个个小泡泡,心里是自己都看不明白的念头。

    嘎嘣嘎嘣,莫约泡了大半个小时,在我妻善逸都快被高温烘成傻子的时候,身旁的罗赫筋骨突然传来一阵炒豆子的声音,紧接着就见他站立而起,露出虽仍显瘦弱,肌肉和皮膜却坚韧凝实起来的身躯。

    我妻善逸本能觉得,罗赫在进洞前后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却又说不上来。

    “走了,该去拿酒了,那可是好东西。”

    “咕噜噜?”

    迷糊的我妻善逸在温泉中吹了一串泡泡,用外星语和罗赫进行了一波奇妙问答,正傻乐的要晕过去之时,罗赫一把抓住我妻善逸的肩膀,将之提出了温泉。

    “得,泡迷糊了,交给你了。”

    将我妻善逸向着旁边的黑暗中扔去,罗赫将旧衣在温泉中略做清洗,随后拧干搭在身上,赤着上身朝温泉后方,洞穴的更深处走去。

    那里,是他与我妻善逸这次考验的目标物,也是颇为有名的野酒。

    ——猴儿酒。

    黑暗中,幽怨的秃顶老猴子,以及失去双眼的不视之猴,老老实实的搭住我妻善逸的双臂,跟上罗赫的步调,不同于我妻善逸通过了考验,老猴子可是被罗赫真的打怕压服了。

    他那点野性在罗赫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在那之后,原本考验完我妻善逸的不视之猴,在见到罗赫与通过考验时,还想在他面前皮两下,结果被罗赫直接一巴掌拍翻在了地上。

    那茫然失措怀疑自己听力出了问题的表情,让老猴子心底舒畅了不少,有句话说的好,倒霉的不能只有自己,就是这个道理了。

    在我妻善逸于这里泡温泉的时候,罗赫已经将三个洞穴都转了一圈,从外表虽然看不出来,但仔细观察的话,既然三不猴的洞穴都挨在一起,处于同一山体,那么自然应该是相通的,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考验者无论选择哪条路,最后都能来到下方的药浴温泉。

    在修复自身的疲惫,接受泉水的滋养后,就会去取这里猴子赖以生存的珍宝之酒。

    像是罗赫疑惑的,没有嘴巴如何生存下来的老猴子,其之所以存活的答案,在这猴儿酒上就能找到答案。

    走进温泉后方的岔道山洞,罗赫鼻端突兀多出了一抹果味的清香,其间夹杂着淡淡的酒气,洞**部同样是一片黑暗,可能是害怕酒液挥发氧化的缘故,在这里,只有气味才是唯一的指引。

    滴答。

    一滴清澈的酒水,从上方滴入洞**部石台的中心处,轻微回荡的涟漪,荡开素净的光晕,将那犹如小水潭一般积存的酒液,倒映在罗赫的眼中。

    “这是什么,好香,好漂亮啊。”

    不知何时清醒过来的我妻善逸,从后方跑了过来,站在罗赫身边同样看着这自然奇珍,脸上是发现秘密基地一样,兴奋地少年意气。

    “猴儿酒,用各种果子自然发酵酿造的,也是那个老爷子让我们取的东西。”

    铛铛,两个竹筒交错的碰撞声,自我妻善逸耳畔响起,他仔细一看,罗赫手里正抓着二人来时携带的竹筒,正待伸手接过时,罗赫又道:“不用取太多,完成交代即可,那只没有嘴巴的猴子,平时就靠这酒水维生,通过鼻窍进入体内,供给水与养分,要是断了货,他的性命也就走到终点了。”

    我妻善逸笑了下,很是干脆的应了下来,他就不是贪心的人。

    而且即便不用特殊的听觉,他也能理解罗赫的那份善意,这种温暖的氛围让他很是轻松。

    接过递来的竹筒,在猴儿酒内晃了一下,灌入些许便收了手,罗赫同样只是取了三分之一筒的分量。

    “——”

    老猴子凝视着两个少年的行为,摸了摸自己秃了的脑袋,心里颇有点五味杂陈,随后在罗赫与我妻善逸意外的表情中,他双手合十,竟是对着二人拜了一拜,学着人类的方式,表达了自身的谢意。

    “不用这样啦,没关系的,反正也足够交给老爷子.....喂喂喂,罗赫,你先别走啊,等等我!”

    正想要和老猴子客气两句的我妻善逸,却发现罗赫没有受这一礼,而是已经朝着洞外走去,登时心里就急了起来,不带这样抛下他的。

    “———”(请稍等,把这个一起带走吧。)

    老猴子拽住了我妻善逸的袖口,叫了两声,在他愣神的注视下,鼻窍呼吸打开,身躯轻盈的在猴儿酒之潭的上方纵身而过,手臂没入酒水当中,竟是抽出了一把通体银白,毫无一丝瑕疵,刀身上隐有龙纹附于其上的无鞘太刀。

    刀镡如向日葵般盛放,璀璨夺目。

    那纯粹而绚丽的美,于瞬息间划破了洞穴中的黑暗,让我妻善逸惊讶无比的同时,完整的欣赏了这把刀出世的瞬间。

    这竟是一把品质极高的大太刀,其长足有两米二,可是为什么会在酒潭中。

    吃惊之后,我妻善逸定了定神,想要仔细再看两眼,却无意间发现那所谓的龙纹,根本就是贯穿刀身的裂纹,只是不知为何,这把大太刀竟是没有从中开裂化作碎片,而是一直维持着这个形态。

    简直是不可思议,如果是平常的刀,早就支离破碎了吧。

    而且能熟稔用这把刀的人,究竟得有多高啊,西方那些舶来之人用的吗?

    还有刀身上会出现如此细碎的裂纹,又为何会藏在酒里,是因为战斗吗?

    老猴子没有回答我妻善逸心中的疑问,他无法与人类言语,也不知这把刀为何会在果酒之中封藏,更不会他心通,能够晓得我妻善逸的心声。

    此时此刻,他只不过是想把这柄大太刀,交给应该交予的人罢了,仅此而已。

    无论是我妻善逸,还是已经离开的罗赫,都有资格持有这把大太刀,也算是他的回礼。

    我妻善逸挠了挠头,他没想那么多,只是以为老猴子要给罗赫送刀,毕竟真刀什么的我妻善逸看着就起鸡皮疙瘩,要不是这刀是送给罗赫的,他绝对不会接刀。

    “那我就先收下了,等下我会转交给罗赫的,你放心就是,走了啊!”

    匆忙的与这只年过三十,换算成人类的生命比例,可以说寿长过百的不言之猴,我妻善逸大呼小叫的朝着罗赫追赶而去,他可是超怕黑的,更别提手里还举着一把真刀。

    在无人会注意到的,握柄所罩住的刀茎里侧,铸造者在其上所留的刀铭,正微微闪烁着樱色的光华,似是在呼吸一般,灵蕴自生。

    【于平安七九四年,源之巫女·茗子锻之,予女护身。】

    篆刻的刀铭,表示了锻造了年代,作者,以及这柄刀出世的目的。

    但在这份灵韵之下,那刀铭刻印的深处,快要接近裂痕的地方,却又充斥着一抹极为稀薄,与刀伴生,不祥而森冷的猩红戾气。

    它暴虐的想要挣脱刀的束缚,吞噬一切所见的生命,只是却无法挣脱刀铭上那缔造者的留字,只得安静盘踞在那里,等待机会的到来。

    向日葵之镡上方的刀身一寸,书有着平实工整,却恍若笼于云雾之中的两个繁体古字。

    ——拜泪

    这就是这柄大太刀的名字。

第六十三章:偶有不速之客

    时间一点点过去,来到了距离太阳升起前,那最后的黑夜。

    走出三不猴洞穴的罗赫与我妻善逸,回到之前两人所找到的那个屯有食物的居所,开始静侯天明。

    “这把刀,是那只不言之猴交给你的吗。”

    罗赫握住手中的这柄通体银白,握柄呈黑红相间,手感柔和沉重兼具的大太刀,放在面前打量了几番,赞叹的道:“是把好刀,叫做拜泪吗。”

    只是可惜,刀身有着细微而深邃的裂纹,因为大太刀的挥舞方式,这柄刀若是真用来战斗,很可能吃不住力,以至于从中心开始崩成两段,但这并不妨碍罗赫给予这把刀一个高度评价。

    那个老猴子还真是给了一件珍贵的礼物啊。

    如此想着的罗赫,抬手一转,将手中的拜泪递回给面前的我妻善逸道:“人家送你,那你就好好珍惜对待,改日找个有名的刀匠,重新回炉匠制一番,就是一把很趁手的武器了。”

    “不不不,我可不想要真刀,而且这把刀也太大了,我站起来还没这把刀高呢。”

    把头摇的像是风车一样,我妻善逸望着这把神光敛去,朴素平实的刀身带着无端寒意,光是看着就让我妻善逸汗毛发炸,耳中似是能听到风云的呼啸,但定了定神,却又觉得都是错觉。

    这样的刀他既不想要,也绝拿不了,再说我妻善逸的耳朵很好使,能听出那个老猴子的意思,虽然无论送他还是罗赫都可以,但对方心中的倾向,是将这柄拜泪送给一位能驾驭祂的刀主。

    这柄刀同样也想要一个能带自己征战的主人。

    刀只有挥舞之时,才能拥有属于己身的价值。

    “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我还从来没用过这么长的大太刀,倒是很喜欢。”

    没有过多的客气,罗赫并不是很在乎身外之物,唯独刀是例外,如果我妻善逸想要他不会抢,但是如果对方不要,那么他也不会虚伪的退让。

    用拧干的衣物作为绑带,罗赫将手中的拜泪旋了个刀花,右手正持自左肩后方贯下,擦过腰际与绑带的缝隙,刀刃朝下的斜挂于背,他的身量略比我妻善逸高上一头,倒也勉强背的起这柄拜泪,只是难免运刀有所限制缺憾。

    若是以原本的身体来用,那才是刚刚正好。

    “天也快亮了,再睡一会吧,明天早上回去把酒交给那个爷爷。”

    难得,我妻善逸主动提出了一个建议,睡眼朦胧的他,不知为何这会又开始困了,罗赫自是无有不可,他沉默的把头靠在墙上,开始总结起昨夜发生的一切。

    对于我妻善逸而言,这可能只是一场测试,但实际上罗赫从前天开始,到昨天深夜一直都处于一个战斗兴奋的状态中,在短暂的一夜休息后继续迎接测试。

    而在测试中,他从三不猴的雕像上得到了有关于运气答案,做到了藏眼神,凝耳韵,调鼻息,敛舌气。

    继而掌握了呼吸法的使用方式。

    毫无疑问,这是他所追寻的,崭新的力量。

    雷之呼吸,即为将气搬运到下肢,集中精力去将气血蓬勃炸开,用以爆发提速。

    发力的方式罗赫早已从三段斩上学来,其中的突刺和跨步宛如刻印在心中。

    他这会回味着使用呼吸法时的感受,慢慢闭上了眼睛,做出了一个猛虎伏地捕食的动作,拉伸着自己的筋肉,冥想锻炼了起来。

    洞外,距离莫约一公里的山头处。

    “血的气味来源,就是在那座山上吗。”

    朱砂丸手中握着孩童玩耍的彩球,嘴角划出嗜血的笑容,盯着黑暗中的桃山后崖,似乎已经能感受到稀血对象的脉动。

    “没错,虽然气味越来越淡了,但是我的血鬼术可不会因为气味变淡而失去效果。”

    方向箭头排成两列,指引着矢琶羽双手掌心的眼球,凝望着那后山悬崖,随口道:“赶紧吃完,不要浪费时间,天快要亮了。”

    “知道了,吃个人而已,能花多少时间。”

    朱砂丸不爽的撇了撇嘴,随后纵身一跃,从山巅直接扑了下去,抓着岩壁上的蔓藤荡起身姿,呼啦荡开风声,身躯张大像是悬浮于空一般,冲到了两处山崖之间的半空中。

    无处借力,以无法飞翔,朱砂丸像是失去双翼的鸟儿,只是凭借着惯性顿在半空,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必将坠入山崖底部,摔得粉身碎骨。

    当然,即便是这样,对于鬼来说也并不是什么致命伤害,它们恐惧的事物,唯有那天上悬挂的大日,以及某种吸收了太阳能量的精铁,所打造出来的刀而已。

    摔死,再生就好了,只要脑袋别被完全粉碎就行。

    只是朱砂丸既然敢这么跳,自然不会是没有把握的事情。

    “麻烦。”

    矢琶羽右手一胎,掌心瞳孔捕捉住朱砂丸的身形,一道血红色的箭头自他面前延伸塑形,如迅疾的弓矢朝着朱砂丸射去,贯穿了她的身躯。

    “哈哈哈,我来了,稀血!”朱砂丸哈哈大笑着,身体在空中蓦的多出了一股前推的作用力,身躯被这透体无伤,却能够控制方向的箭头带着,向着前方的山崖飞去。

    咚的一声,双脚沉腰踏地,朱砂丸看也没看身后的矢琶羽,顺着眼前空气中那延绵而出的箭头符号,开始了自己的觅食之旅。

    矢琶羽的血鬼术·红洁之箭,是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轨迹动向,故而他只能看着朱砂丸飞了过去,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维持着牵引方向的血鬼术。

    吃个饭而已,没有必要两只鬼一起出动,脆弱的人类不会对鬼造成威胁,而且只有一个稀血的对象,如何够两只鬼分而食之,本能驱使之下可能会导致自相厮杀,让给她也就是了。

    此时,正以拟态呼吸法锻炼肌肉,冥想恢复精神的罗赫,突然心中一悸睁开了眼睛,隔着漆黑的夜幕,朝着洞外的远方看去。

    依旧是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可是与刚刚的静谧感完全不同,此刻凭空多出了一抹浓烈的腥恶杀气。

    这种感觉,罗赫似曾相识,距离间隔时间还不到三天,他还没有忘记那只初临时,就想要吃掉自己的鬼。

    腥恶杂然,毫不掩饰。

    “呼噜~”

    大大的鼻涕泡从善逸的脸上冒出,香甜而浑然忘我的睡姿,并未察觉到外界危险的袭来,而罗赫亦没有叫醒他的打算。

    考验也通过了,尽情睡一觉放松身心压力,是不错的选择。

    至于来袭的鬼,与这场试炼并无关系,属于偶然会有的突发情况,既然是突发情况,那么就没必要扰人清梦。

    “晚上还是挺冷的啊,火别灭了才好。”

    丢了几根枯树枝扔进生好的火堆里,罗赫轻轻拍了拍手,踩着木屐走出洞内,手掌按在斜跨于侧后的拜泪之上,神情沉着自然,就这样一个人站在洞窟前方的门口,双目微瞑,丝丝缕缕的气流从他的鼻窍钻入,随着血液的承载流淌于四肢百骸。

    练剑,做事,都要将精神灌注其中,这是索德罗斯所著之书中有关于锤炼的心得。

    罗赫也很认同这个观点。

    既然得到了新力量,那么自然是要时时刻刻锤炼,唯有如此,才能得以透彻其中精髓,将之掌握消化。

    日常生活是如此,自然临敌也是如此。

    心稳,手亦稳,才能握得住掌中之刀。

第六十四章:试刀,霹雳一闪!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黑暗的桃山后崖,突然多出了一个不属于罗赫,也不属于我妻善逸的狂气足音,手握两只彩球的朱砂丸,那介于暗绿与橘红的发丝,在月光下散发出一抹不祥的气息。

    眼睛内是一双满载兽性的竖瞳,两排利齿锋锐森白,轻轻的磨动着。

    毫无疑问,罗赫眼前这个健硕而诡异的少女,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鬼,迫切的想要食人。

    “呐,你知道吗?”

    握着彩球的手掌慢慢扬起,朱砂丸低声的温柔细语着,其中蕴含让常人不寒而栗的癫狂笑意:“稀血,拥有稀血的那个人类,在哪里?来,告诉我!”

    砰!

    那不过孩童用来玩耍的彩色手球,在朱砂丸的手中,蓦然化作一道残影,带着强有力的闷响声,打破了寂静的山风,朝着罗赫的大腿轰来。

    知道,还是不想知道?

    当然是想知道了!

    朱砂丸饥渴难耐的盯着眼前的罗赫。

    但是在得到这个答案前,她要先折磨罗赫一番。

    朱砂丸的血鬼术为操纵手球,顾名思义,就是以手球的速度持续的进行攻击,其威力足以破坏建筑物,在出手的瞬间,球的爆发速度就会由零增至巅峰。

    手球如实心的钢铁炮弹一样,擦到就伤,碰着就亡。

    所谓人类,在她朱砂丸的手球面前,比蚂蚁还要来的脆弱三分。

    虽然很想立刻问稀血在哪里,但是果然,还是先取眼前这个人类一条大腿吧,拿着刀,想来又是像鬼杀队那般渺小而自大的家伙。

    朱砂丸最讨厌这样的人类了,她喜欢看到对方希望破灭的样子,喜欢看到倒在血泊中,痛苦着承认自己的弱小与可鄙,然后再被她一口吃掉。

    对,就是这样的令人愉——

    锵!

    嗡鸣的刀吟切裂了朱砂丸那快乐的念头。

    立于即将盈满的月华下,罗赫腰后的拜泪出鞘一尺,右膝侧滑转身闪过,在间不容发的弹指间将打出空爆的来袭手球,直接斩为了两段。

    “呵。”

    同样愉悦的嘲笑声,经过休息,体能恢复至这具身体巅峰状态的罗赫,将刀身偏至腰侧,旋即沉腰一坠,迈步开弓。

    虽然上限依旧不足,但杀只鬼还是够用了。

    风,无声的扬起。

    夜风下的空气像是调皮的小朋友,打着滚纷纷涌至罗赫面前,自他的齿关而入,蛮横而欢快的在肺中交换涤荡,化为了罗赫这台发动机的燃油。

    “你刚刚,是在嘲笑我吗。”

    见球被一分为二,罗赫却未挪半步,只是将身后那把大太刀出鞘莫约七分之一的程度,朱砂丸神情险恶而不悦了起来,嘲讽的道:“在这里遇到了呼吸法的剑士,还真是意外~啊——!”

    语调一变,嘲讽之音突化暴躁杀意,无法承认自己的手球被人类击坠的朱砂丸手掌猛然一握,左手之球应声而出,席卷地面的微粒尘埃,带着贯穿击碎之势,用相较刚才更强劲三分,足以将岩壁打成筛子的劲道,朝着罗赫再度轰砸而去!

    鬼的力道与刚猛,尽数寄宿在手球之中,以贯穿击碎阻挡之势,毫无花哨的抵达罗赫的额前。

    球的速度快的让人来不及眨眼,额前的轨迹亦是大太刀难以触及之处。

    是身量不够的罗赫挥刀范围的死角。

    若是想用手臂的血肉之躯阻挡,朱砂丸很自信,她会让罗赫体会到手臂被力道扯断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欣赏那鲜血与手球一起飞溅的美景。

    区区人类而已。

    “雷之呼吸·一之型。”

    噼啪!

    金黄色的雷电绽开波纹,气血奔走时暴凸的血管,自罗赫的额头浮现,鼓荡的气流自身躯中心一路下行,直灌双腿脚掌经脉。

    脑海中依旧是桑岛慈悟郎起手时,那吞吐呼吸,运转纳气的画面,只是这些原先看不懂的线路,在以自身为骨架构图搬运气息的罗赫面前,再没有任何的秘密。

    膝盖向前倾侧,手球距眉间不过方寸。

    但,方寸即是不可跨越的界限。

    “——霹雳一闪!”

    踏步如轰雷,呼吸化电流,罗赫手中拜泪蓄劲随身,腾身而起,划过一道势不可挡的凛冽电光。

    沿路的手球、泥土、树木、空气尽皆被切裂开来,任凭罗赫尽情泼墨挥洒这淋漓尽致的一刀,将之催谷到现如今的极限。

    噗哧!

    血雾盈满喷洒于半空之中,朱砂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那被一刀枭首的身子,似是想要张口说些什么,还未曾言语便见面前多出了一轮弯月。

    但今日之月,已将近盈满,故而这不是天上的月亮,而是罗赫手中的大太刀·拜泪。

    以及,一式源自阿拉德大陆的月光斩。

    头颅被刀锋从中斩裂,血线自额间抵至下巴,朱砂丸双眼失去了那嚣张的神光,她一身本身只不过才发挥了四成,若是愿意她可以化作六臂恶鬼的姿态,以手球操控进行覆盖式攻击,若是再搭配上矢琶羽的方向控制,杀一个小小的人类,不过是手到擒来。

    可是——

    即使是鬼的生命,也无法给她再次发挥全力的机会了。

    朱砂丸那开始傲慢的态度,决定了她此刻的结局,与雷之呼吸的瞬间爆发相比,需要持续攻击的朱砂丸,与之相性就极差。

    在鬼的世界中,唯有源头的鬼王,才能做到即使脑袋被切下,也能重生并继续战斗。

    而其他的鬼,即使是十二鬼月中的上弦,在朱砂丸的认知中也做不到脑袋被砍下,被分为两半还能重新站起。

    若是无法立刻将部位凑到一起,那就永远的结束了。

    哪怕,这把刀不是鬼杀队手中那切过脖颈便能葬送鬼物的日轮刀,其结果也是一样。

    好难过,为什么不过是想要吃个人,明明被那位大人赐予了永恒的生命,竟然会死在面前这种名不见经传,渺小而脆弱的人类手中。

    滋滋滋,闪烁着静电火花的拜泪,还有罗赫那漠然的神情,在朱砂丸眼中挥之不去。

    隐约的,她嗅到了一丝浓郁鲜甜的稀血气息,是从罗赫发力崩开的伤口处所传来的,这是稀血的味道,原来这个人类就是引自己来此,想要吃掉的目标。

    啊啊,好饿啊...

    朱砂丸盯着罗赫的伤口,多么想要品尝那美妙的味道。

    明明只是和朋友玩手球,却被人拐卖,明明只是想要好好的活着,却只有被虐待挨饿的命运,偶然中遇见了那位大人,从人转变为了鬼,想作为他麾下的十二鬼月,为那位大人杀掉所有的敌人,找到那传说中的蓝色彼岸花。

    可是这一切,都成为了泡影!都怪人类,都怪人类,都是面前这个人类的错!

    念及至此,执念愈发深重的朱砂丸,那在半空中即将坠入山崖下的头颅,竟是咧开了利齿,愤怒的张了开来,不甘的想要咆哮出声。

    恍惚间,罗赫的双眼看见了朱砂丸心中那一幅幅画面,有她的童年,有那个所谓大人的样貌,有愤怒有悲伤,也有一抹被画于纸上的花之图鉴。

    蓝色彼岸花。

    对于朱砂丸而言,为仅次于那位大人的重要之物。

    原因是这种花,乃是对方心心念念想要寻找,却求之不得的,朱砂丸渴望帮对方完成心愿,获得更多的宠爱。

    只可惜,她遇到了罗赫。

第六十五章:罗赫的猜想

    有件事我妻善逸感觉的没错,他在背罗赫的时候,之所以身体在他人背负时会很重,正是因为恶鬼压身的缘故。

    亦或者说,是他以一己之力背起了多种他人灵魂碎片,及其执念而导致的沉重。

    在传说中,泰山府君的咒符便有着罪孽越重,符咒越重的效果。

    一道符,在自身罪孽执念的倒映下,其重量会让受符者不得翻身,被镇压在人世厚重大地之上,沉入阴间受罚。

    灵魂中有着太多不属于自己的执念和碎片,终究是有所隐患问题的。

    好比现在,罗赫的灵魂与肉身并没有如天衣无缝般结合,而是有着裂隙,被眼前朱砂丸的执念影响了自己的灵魂,看到了不属于他的记忆。

    但对于罗赫这灵魂的深潭来说,朱砂丸的这点执念,连作为微风荡起涟漪都不够资格。

    灵魂不过是个容器,承载的是罗赫的意志。

    即使是两位前身全部的人生记忆,都没能在当时刚刚诞生的罗赫压垮,更何况是现在区区几幅画面。

    望着朱砂丸眼中的怨毒和愤怒,还有那藏在最深处的,曾经属于人类的淡淡悲哀。

    罗赫毫无怜悯的将手中拜泪向下一挥,洞穿了朱砂丸那在必死的伤势下依旧跳动着的心脏,将身躯的血液搬运断绝,连带再度粉碎了半空中的头颅,结束了对方那苟延残喘的性命,看着那慢慢失去活性,陷入死寂的腐朽身躯。

    或许,鬼也有理想吧。

    但是,那与罗赫无关。

    当朱砂丸作为恶鬼站在罗赫的面前,张嘴闭嘴都是吃人杀人的时候,她就该想到自己可能迎来的命运。

    “立身不正的种族,有何悲哀可言。”

    罗赫将贯穿朱砂丸那已腐朽的身躯上,饱饮了恶鬼鲜血的拜泪拔了起来,正准备返回洞穴,但是当他的眼睛挪过刀身上时,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

    在葬送了朱砂丸之后,他手中这把拜泪那原本细密而深邃的裂纹,竟是有股老伤新芽的气息,虽然没有任何的弥补和修复,但握刀的感觉却是越发趁手了起来。

    而且,这把刀竟然在吞吐着天空垂落的月光,像是人在呼吸一般,圣洁而诡秘。

    这把刀.....

    眼神微凝的罗赫,心中划过了有关于魔法兵器的猜测。

    地球的记忆中也有万物有灵一说,只是一把刀出现这样的情况,在他的生命中却是第一次遇见。

    但,终究不过是一把刀而已。

    刀如果没有主人,那就没有意义,只有挥动之时,刀才具备生命。

    如果不合手,那么废弃便是。

    没有过于在意拜泪的变化,罗赫将之重新束于腰后,抬起头望向天空那遮蔽了星辰的夜幕,想起了自己降临之时,所看到的双核运转,实则单一无比的世界本质。

    今夜的各种变化,让他得以用新的视角来打量这片世界。

    练就了呼吸法的他,在这个世界里,竟是可以动辄引动雷电的力量,这在阿拉德简直是无法想象的。

    如果说构成阿拉德世界的四大要素——地火水风,是相互咬死毫无破绽的钢铁齿轮,那么这个叫做鬼灭之刃世界的要素,就是散乱无章的纸片蛋壳。

    罗赫虽然不知道阿拉德世界的运转方式,以及世界的本质究竟是什么样子,但从超自然力量的承载就可见一斑。

    最直接的对比,就是这个世界的鬼王,与鬼神卡赞的力量究竟谁强。

    而答案也是一目了然的。

    从朱砂丸这些鬼的力量,还有人类社会方式的留存,就不难看出这个世界所谓的鬼,以及这个叫朱砂丸的鬼直到死也不敢说出,罗赫在世界的情报量构成中其实已经见过的,那个叫鬼舞辻无惨的鬼之核心,其力量根本不配与卡赞一较高低。

    只是一次交手就可以看得出来,鬼手的力量远远强过这些鬼的潜质。

    可能所谓的上弦之鬼战斗力会比朱砂丸更强,但其本质却是毫无进步,不过是母体衍生出来的子体而已,上限从一开始就被锁定了,寄居于人类身上的虫子,连阳光都晒不得,总数大体不过千百而已。

    这种水准的程度,也配成为世界的双核之一?

    简直是荒谬。

    更不要提使徒,精灵,科技,剑术,其余鬼神,还有与诸多其余星球,平行空间世界的联系。

    这些塞过来哪怕一个,这个世界的情报量怕是都要撑到炸裂,无法运转消化,容易造成现有的平衡崩溃。

    可想而知,这个世界的运行方式构成,较之阿拉德来说单一而闭锁,承载的厚度与阿拉德相比起来,更是差之不可以道里计。

    所以,在有关于元素和灵魂的方面,会特别容易受到影响,神秘的平衡非常脆弱,会被轻易地引动。

    刚刚罗赫所看到的记忆也是如此,灵魂受到拘束的力量不强,在死后不会被天地快速的消磨归原,反而能徘徊不去,这就相当于此方世界在不断地失血。

    犹如一个国家收不上税一样,神秘在这种情况下,只会不断地消散一空,最后被别的体系所取代,比如说科技。

    但,这对于罗赫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相反,是一个难得的好消息。

    在阿拉德根本就接触不到元素的他,如今在这个世界松散的管辖下,竟是可以触碰到那隶属于神秘的领域,就这一点已然是值回了票价。

    而若是把呼吸法这一体系吃透,回到阿拉德借假以修真,那么拿到一把独有的体系钥匙,也谈不上是痴人说梦,而是大有可行之处。

    “当然,前提是我必须在这里活下去,而且要接触更多的此界要素才行。”

    低声吐槽了一句,刚刚在战斗的兴奋状态下,并未感觉到自身早已饥肠辘辘的罗赫,此刻只觉饿的前胸贴后背,呼吸法使用时消耗的能量,以及肌肉的疼痛,伤口崩开的感觉一起袭来。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就和初来的那天夜晚一样,身体提醒着他在好高骛远之前,先填饱肚子,不然就要直接宕机了。

    那股酸爽感不是当事人,绝难理解其中一二滋味。

    想到自己在这里挨饿,我妻善逸还在洞穴里睡觉,罗赫就觉得这夜晚的冷风更加寂寥凄清了数分。

    不行,得把我妻善逸从甜美的梦乡里拉起来做饭,遭罪的不能只有他罗赫一个人才对,浑然忘记了自己出洞时,那让我妻善逸多睡一会的善良想法。

    罗赫走神间,并没有注意到远处站在桃林上方,桑岛慈悟郎那难掩震惊,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是来洞穴处观察罗赫二人进度,在必要的情况下保障他们的安全,同时给予过关提示。

    谁料,罗赫两次碰见恶鬼的场景,都被他给撞上了。

    而且这次可是不同于上次。

    桑岛慈悟郎纵然亲眼见到,也是难以相信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满打满算不过两天时间,这个叫做罗赫的少年竟然就如此轻松掌握了呼吸法,还用出了雷之呼吸·一之型毫无花哨的斩杀了触摸到下弦鬼月门槛的恶鬼。

    这样的天赋,必须要告知所有杀鬼剑士的主公,产屋敷耀哉大人才行。

    这个小家伙,绝不是什么未经开发的璞玉,而是天赋较之那位握刀两个月便成为柱的时透无一郎有过之而无不及,四百年来,为数不多有资格仰望那位开创了呼吸法的剑士,继国缘一背影的天纵之才啊。

第六十六章:产屋敷耀哉

    和歌山县。

    东部与东北部分别与三重县、奈良县以及大阪府接壤,遍地都是郁葱的广袤山林,木材资源丰富,素有“山海之国”,“木材王国”,“果树王国”之称。

    这里四季气候温暖湿润,夏季闷热,冬季气候平稳,除山区之外,几乎不下雪。

    鬼杀队,集合了众多练就呼吸法的杀鬼剑士,其首脑所在的总部,就位于这和歌山县的群山之中。

    其当家一族的姓氏名为产屋敷,世世代代皆为所有鬼杀队剑士共称的主公,肩负着带领鬼杀队之人消灭无惨的宿命,而不断地轮回下去。

    “主公大人,原雷柱·桑岛慈悟郎大人的来信。”

    面貌精致,妆容似娃娃一般,却诡异到只有如雕刻出来的笑容般的女孩,双手捧着洁白的信纸,安静的等待现任产屋敷的当主,产屋敷耀哉接过。

    “好的,辛苦你了,接下来你要去传信给各地的柱,让两个月后的柱合会议能正常举行。”

    温文尔雅的产屋敷耀哉,面目的上半部分,是深紫色的坏死肌肤,上面滚动着蛛网般密布的凸起血管,其惊悚程度足以吓哭任何一个小孩,即便大人见了也会缄默不语而心藏畏惧。

    好在,他的双眼沉静而温润,柔和了面目的狰狞可怕,给人一种强烈的反差感。

    坐在庭院的阳光下,被屋檐恰好遮蔽住头顶,只能以尺寸之距遥望阳光的产屋敷耀哉,缓缓展开了手中那封来自于桑岛慈悟郎的信。

    这位与上代当主,上上代当主都有过一起共事经历的雷柱,一向是个不爱写信,言出必践,脾气直爽的性子,也不知这次究竟有何要事,竟是一改常态的正经了起来。

    “——嗯。”

    阅读着信件的内容,产屋敷耀哉的眼神从原有的沉静,变得略有浮动了起来,手指不自觉地紧了紧,随后又放松下来,目光随着桑岛慈悟郎那刚劲的笔迹,一路下行直至结尾,最后突然笑了一下。

    “主公大人,可有不妥。”

    静侍跪坐于一旁的女孩,安静的询问着,似是只要有半点不妥,那么便会代替产屋敷耀哉去解决,坚决不能让面前之人烦心劳力。

    “不,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同一时代,竟是出现了两个如此才华横溢之人。”

    产屋敷耀哉看着信纸上,那个被桑岛慈悟郎推崇备至的少年——罗赫·格林,不自觉的在心中盘算了起来,据这位雷柱所言,这个叫做罗赫的少年,不仅有着超乎常人的才华,更是有着吸引鬼的某种要素,且怀疑他身具稀血,无论从身还是从命,皆为恶鬼之敌。

    那位握刀两月既接过柱之名号,才华惊人的时透无一郎,已经让鬼杀队上下为其才华震惊不已,然则产屋敷耀哉知道时透这一姓氏,其祖上有着何等的家系,传承其血的族人,自然不会是平庸之辈,即使有此惊人的精进速度,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这个叫做罗赫·格林的少年,却是产屋敷耀哉为此曾听闻的,名字有着大正时代潇洒自由的风气,模仿那些西方来者,但实际上却是不折不扣的本土之人,家人也都在鬼的袭击下阵亡,被其亲手以一场大火,付之一炬。

    出自无名之辈,足以仰望那位继国缘一背影的天才吗。

    产屋敷耀哉手指将信纸捏的稍稍皱了些,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过了数秒他站起身来,走到自己的书案上提笔回信,脸上洋溢着纯粹的笑容。

    或许这个时代,它们产屋敷一族真的可以终结那段相缠千年的孽缘也说不一定,没有什么是比这个更值得高兴的了。

    庭院中的紫藤花,似是也感受到了新的风儿所带来的方向,轻轻扬起。

    罗赫自是不知道,自己使用了呼吸法的事情被桑岛慈悟郎看见了,还给了一封推荐书。

    此时已经是那场试炼的一个月之后了,他正日常捧着一大碗米饭,些许腌菜,还有从山下买回来的烤猪腿大口的吞吃着。

    在他面前另一侧的练功场地处,我妻善逸正在阳光的烈日下蹲着马步,不停地流着口水,望着罗赫手里的烤猪腿,只觉得头顶的温度愈发炙热焦灼了起来。

    好饿,好想吃东西。

    喉结咕噜的滚动了两下,我妻善逸腿不由得轻轻向上抬起,想松一松劲道,孰料屁股刚抬起来,就被一根木棒直接抽中,痛的他眼泪汪汪,只好又把屁股沉了下去,稳当的扎马忍耐。

    “注意力不要分散,将你的精神集中于腰腿之下,再东张西望待会还要多加一百个俯卧撑。”

    桑岛慈悟郎无情的提示,让我妻善逸简直差点没吐出魂来,奈何惩罚在前,他就是想要吐魂,那也得扎着马步,稍有一个不注意松了架子,惩罚不说,还得被木棍抽打在屁股、大腿、小腿三处,哪里松散打哪里。

    “我知道你想吃饭,可是那个小子已经把所有功课都完成了,而你却是不断地失误加钟,必须要好好苦练,方才能够扎实根基。”

    见了鬼的根基,我妻善逸眼睛瞪得老大,看着桑岛慈悟郎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坐回那在桃花树下的小板凳上,轻轻地抿了一口入喉无比辛辣刺激的猴儿酒,一副老夫也很享受的表情。

    这个我妻善逸倒是不羡慕,那天回来之后,他和罗赫都有被桑岛慈悟郎吩咐,尝一尝自己带出来的胜利果实。

    清冽如水,在沉淀下去除杂质,由各种果类所酿成的酒,究竟会是个什么味道的呢,被猴儿酒外貌所骗的我妻善逸,抬手就将一杯灌入喉间潇洒入肚。

    然后,他整个人就像是被煮熟的虾子,变得通体红透,极致的辛辣刺激呛得他眼泪鼻涕到处都是,腹部感觉像是大火烧起来了一样,要不是罗赫见势打了桶水,让我妻善逸埋到水里,怕是能当场背过气去。

    又辣又涩,还有点微微的酸味,天知道罗赫说的那个老猴子,到底是如何用鼻腔去吸食酒水的,我妻善逸想想身体就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啃着烤猪腿的罗赫,似有所觉的看向了我妻善逸,然后很自觉地举着手里的烤肉,拿着饭碗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别人练功,他在旁边吃饭,确实是有点不地道。

    既然如此那就换个地方好了~

第六十七章:穷文富武

    一处用于练刀的桩阵前,里面狯岳正举着木刀,一式一架的努力练习着,眼神中纵使有所疲累和不爽,但在练功这点上,他是不会偷懒的,曾经肮脏卑贱的生活,让他明白力量到底有着何等的重要性。

    “哧——”

    一缕喷香的油脂,夹带着米饭被送入嘴里咀嚼的声音,差点让桩阵中的狯岳发力闪了腰,紧接着那些被他以力击打,围绕着固定中心旋转的桩靶纷纷撞了过来,逼得他不得不一个翻滚出了桩阵,怒视着一旁大口吃饭的罗赫。

    “你是想死吧!”

    “嗯?”

    罗赫扒了两口饭,鼻端下方一直不停的在维持深呼吸的状态,借助吃饭下咽行过食管、胃、大小肠来将气导到更深的地方,突然听狯岳这么说自己,他手指摩挲了下碗沿,没承认也没否认的回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别装蒜,刚刚明明就是你在故意影响我!”

    手握木刀的狯岳,见罗赫一副淡定的表情,胸口的怒意越发汹涌起来,说到底见这两个被桑岛慈悟郎新收的徒弟,顺利通过了三不猴洞穴的考试,就让他非常不爽了,只是鉴于罗赫不好惹,加上这些天是桑岛慈悟郎几乎是手把手带着二人训练,着重为我妻善逸扎基础。

    对于这点,狯岳咬牙忍了。

    反正先毕业的绝对是他,到时候出去杀鬼积累功绩,先行霸占雷柱空缺的地位,罗赫与我妻善逸毕业时,顶多喝上一口他狯岳用剩下的刷锅水,如何比得上已经成为柱的风光荣耀。

    怎料他不去找罗赫的茬,罗赫居然敢来主动挑衅他,诚可谓是可忍孰不可忍!

    罗赫不知道狯岳的想法,知道大概会被逗得笑出来,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我不欺负你那是给你面子,有这种想法的人,三观也是扭曲到一定程度了。

    “我倒没想故意影响你,只是换个地方吃饭晒太阳罢了,精舍就这么大,那边善逸总是盯着我手中的烤猪腿,让我难免有些于心不安,只好来这边晒太阳。”

    无论何时腰间都挎着拜泪的罗赫,扫了一眼狯岳,笑了下道:“你练你的,我吃我的,难道我坐在这里吃饭也捆住了你的手脚,那你的手脚还真是脆弱啊,要我来帮你纠正一下基础吗?”

    挑衅,再直白不过的挑衅。

    罗赫或许没有恶意,但也绝不存在任何善意,这点自泥水中滚爬出来的狯岳,看的再清楚不过。

    既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了。

    狯岳那双粗粝的浓眉拧的像是条充满燥意的蟒蛇,心中狠意暗出,将牙齿咬了又咬,他并不清楚罗赫究竟是什么水平,也不知道三不猴洞穴帮他提升了多少,但充其量也不过是粗通招式的程度。

    而他狯岳则是呼吸法入门已有一年半,雷之呼吸的剑型分别通晓之二,之三,之四,速度方面也是相当自信。

    狯岳呼吸一凝,左脚前挪半步微蹲,做了个极为隐蔽的发力姿势,他对于气和身体的把握非常好,基础是由桑岛慈悟郎一手扎下的,纵使没有完全拉开架势,这样的姿势在十步之内,依旧是巅峰爆发的速度。

    隐蔽,迅速,沉着,狯岳手掌刚想要提起木刀,踏步冲前的一刹那,罗赫一手猪腿一手米饭,犹如猿猴般后空翻出,在双手持物的情况下,他的屁股仿佛多出了一根保持平衡的尾巴,脚掌平稳踏地扎马。

    像是早就看出了狯岳要偷袭他,先行读出气机并且拉了开来,架势自然严整,看的狯岳略微心惊。

    他自信动作非常隐秘,而且有的时候看到,并不代表人的身体就能反应过来。

    这个叫做罗赫的家伙,不一般。

    “你的脾气比我想象中能直白一些,只是这种情况都要偷袭,可不适合你使用的呼吸法。”

    将烤猪腿架在饭碗上,罗赫望着狯岳,得到了自己挑衅观察的结果,这个家伙并不是想象中那么阴鸷,会一直隐忍到死的人,之所以会是这么个性格,一方面是怕死想要活下去,另一方面则是过于早熟,而且顾虑比较多。

    原本的性格应该是个暴躁易怒的直脾气,难怪桑岛慈悟郎这个老爷子会看上他。

    一度怀疑桑岛慈悟郎眼光的罗赫,此刻觉得老人家看人眼光不差,只是没有在正确的时候,遇上没有扭曲压抑的狯岳,在桃山这种安逸的环境下,还能抑制猜忌到这个程度,一朝翻身怕是会择人而噬。

    “你以为,你很大气吗?”

    狯岳冷笑一声,他很清楚罗赫绝非良善之辈,既如此有什么资格来指责他,既然动手的想法被看穿了,那么也就没必要再作掩饰,望着罗赫手掌按刀的姿势,他竟是收起了自己的木刀,转身离去,临走前不屑的朝着地上的啐了一口:“饭桶!”

    罗赫也不动怒,悠然的坐下顶着太阳,继续吃起了米饭和猪腿,说他是饭桶也没什么错误,因为他近日来每天都能吃完小半个饭甑,两条烤猪腿,还有一篮子野菜。

    静养换药一周,之后又养了两周,罗赫感觉自己的身体里终于有了些积蓄。

    “气血,渐渐开始饱满起来了啊。”

    迎着太阳的罗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体内气血充盈的顺畅。

    早在我妻善逸和狯岳起床之前,罗赫会去桃花林之内跑了完整的一圈山地,花费了大略一个小时左右,回来喝上一杯温热的淡盐水,吃掉从安土桃山城买来的点心和肉干,开始进行拟态冥想训练,拉伸放松四肢肌肉,其间保持稳定的呼吸纳气,直至太阳完全升起为止。

    在那之后,当我妻善逸晨起训练的时候,罗赫陪他站半个小时的桩,将提前买好的烤猪腿在火上小烤一会,配合着凌晨跑步时就开始蒸,此时刚好熟透的米饭,开始补充营养。

    之后全神贯注的挥刀两千次,下午放松锤炼呼吸,完成一天的功课。

    品尝着着以炭火烤透的猪肉,听着那边我妻善逸的悲鸣声,罗赫继续鼓动着自己的腮帮子,像是仓鼠一样屯粮。

    正因罗赫给自己的训练,比桑岛慈悟郎给我妻善逸的训练要严苛的多,所以桑岛慈悟郎允许他在晨间只用站半个小时的桩,不必跟随其他的训练。

    相反一有功夫就偷懒,稍微没注意就想逃跑的我妻善逸,才是要重点盯防的对象,从最基础的树枝,到小臂粗细的木棍,桑岛慈悟郎的严厉,那是真的半点都不带打折扣,把我妻善逸逼哭了好几次。

    对与我妻善逸而言,桃山的生活,只不过是才刚刚开始而已。

    但对于罗赫而言,他的悠闲时光,却很快就要结束了。

    正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他手头那点赢来的金钱,在这一个月内已经十去五六,下个月底应该就会花的一干二净,桑岛慈悟郎这边的产出,是不够的他这个大胃王吃的,而且罗赫也没脸吃人家的,又不是人家的徒弟,凭什么吃喝依靠别人。

    所以,罗赫必须要想办法弄点钱,光练不吃,很容易把身体练垮,说起来这个世界那些所谓鬼杀队的剑士,平时都靠什么维生?能供养这些脱产战斗人员的财力,应该不是一个小数字,想来是个大户。

    要是能和鬼杀队扯上关系就好了。

    罗赫看着手里的空碗,以及一根油光锃亮的大骨棒子,叹了口气。

    他现在真的好穷啊,居然连养身体的钱都不够,难怪地球上有句话,叫做穷文富武。

    不是没有道理。

第六十八章:粗糙的剑型

    又是一个月后,微雨的清晨。

    唰!

    木刀斩风的凌厉声音,在后院中响起,罗赫的身影引动雷光,在院中快速回旋,带起阵阵尘浪,在临近桩靶之时蓦然停步出鞘,从牙关释放出体内产生的热量,手臂舞动刀身,于瞬间将周遭的三个桩靶同时分为了六瓣。

    雷之呼吸·三之型·聚蚊成雷。

    雷之呼吸·二之型·稻魂。

    两式合一。

    上半身的汗水缓缓落下,错落有致的坚韧肌肉,在太阳下泛起一层代表着努力的金黄,桑岛慈悟郎抓着自己的拐杖,在旁边看了许久,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罗赫是他生平见过天资最为出众,而且勤奋刻苦的年轻人,短短半个月就掌握了二之型和三之型,根基也未曾出现半点纰漏。

    “用的不错,接下来就是加大瞬间呼吸量,于顷刻间爆发而出,让体内肌肉活性大幅增加的四之型·远雷,以及在瞬息拔刀增持下内蕴高温的五之型·热界雷,以及最后附着敌人,以静电和破坏的拔刀斩断其脉络,让之难以为续的六之型·电轰雷轰这四种剑型了,要点你应该都掌握了,只需要继续锻炼体魄即可。”

    桑岛慈悟郎捻着胡子,眼神中是说不出来的微妙情绪,教了这么多年弟子,只不过是为了想找一个能继承雷之呼吸所有剑型,将之传承下去的人,为此他花费了大半生的心血,绝大多数弟子不过是学的一招两式,便被他放下山去,参加鬼杀队的考试了。

    一方面是其天赋有限,另一方面则是桑岛慈悟郎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如今年近六十五的大关,他必须优中选优,完成历代雷之呼吸前辈的所传递下来的责任,培养出一个关门弟子。

    却不料,这一培养便是三个传人,而其中最出色的这个小家伙,尚未拜自己为师,且本部那边更是已经传信过来,在奖励的同时,也给予了严苛的考验。

    若非如此,桑岛慈悟郎又何必着急的在这短暂的时间内,便开始传授罗赫雷之呼吸对应的剑型。

    同时他也未曾想到,罗赫在短时间便已参透了二之型和三之型,凭借这惊人的天赋,想来罗赫很快便会掌握四之型,以至于推开五之型和六之型的大门吧。

    这样的现实,让这位老雷柱心情错综复杂,连他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隐约间竟是怅然若失。

    罗赫呼出一口浊气,将木刀归于腰间,望着那被分为数瓣的桩靶,雷之呼吸的二之型,三之型吗。

    真是粗糙的剑术啊。

    雷之呼吸·二之型·稻魂。

    其要求是在发动呼吸法的瞬间,砍出闪电形的五连击,这种程度无论是三段斩接连月光斩,还是之后三段斩的进阶五段斩,都可以轻松做到,而且稻魂的斩击真的就是以单纯的速度相连,不如三段斩能拆分诸多剑型,也无法锤炼自身。

    其本意是为了修炼雷之呼吸者被近身,无法瞬息拔刀时,用以挣扎和拉开距离的剑型。

    如果一定要用词语形容,罗赫大概会毫不犹豫给予其粗糙的评定,相较起毫无花哨,寄极速与破坏力为一体的霹雳一闪,这个二之型简直就是画蛇添足,没有花费心思去塑造。

    雷之呼吸·三之型·聚蚊成雷也是同理。

    围绕一个目标高速旋转,同时在轨迹上留下波状的雷光,旨在削弱敌人身体气血,说白了就是爆发雷之呼吸,围着对方以圆心快速奔跑,凭借迸发的高速去挠痒痒,欺负弱者还行,在强者面前绕圈根本就毫无意义。

    在罗赫看来,这不过就是绕圈圈,以雷之呼吸所需求,锤炼过的较强五感把握住对方的信息,同时抓住对方无法把握自己的要素,同时干扰其视觉和听觉,以霹雳一闪做出关键性一击的骚扰剑型而已。

    问题是抓不住雷之呼吸速度的,根本就不用骚扰,抓得住雷之呼吸速度的,绕再多的圈子也是无用,这一剑型没有脱离霹雳一闪存在的价值,它的作用就是给霹雳一闪出刀时,一个相对无法被敌方干扰的环境而已。

    以蛮力用多了也只会伤身,变成残废也不是不可能,因为脚踝要承受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以雷之呼吸的高速不断绕圈奔跑,那可不是人类的身体能玩得转的,换成是鬼的身体还差不多,损坏了也可以立即再生。

    这两式剑型对于人类的价值,在罗赫看来尚且不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也绝不可惜,远不如索德罗斯一式三段斩来的大巧不工,立意深远。

    更遑论,罗赫曾尝试练过的那无有止境的里·鬼剑术,这一式鬼剑术,才是聚集了时间和天赋,以汗水所雕琢出来的剑术至宝。

    相比起这两式化繁为简,却又能化简为繁的剑式,雷之呼吸的剑型除去基础精粹的拔刀之外,根本就站不住脚。

    罗赫就很难理解,能创立雷之呼吸的人,怎么会编出这些无用的剑型,二者无论从天赋还是用心程度,都可以说是矛盾的,只是这些话自己心里明白就好,没有必要说出来,说到底这是桑岛慈悟郎的无私传授。

    只是,这个老头子最近有点奇怪啊。

    察觉到桑岛慈悟郎有些精神浮动,罗赫回头看来,问道:“你是有事要我去办吗?”

    这些日子桑岛慈悟郎多数时间是放在我妻善逸身上,倒不是他偏心与否的问题,而是罗赫确实不用他管,善逸的基础也需要补强,只是抽空给静养时的罗赫,演练了一遍雷之呼吸的剑型而已,本想稍作指导提点,却发现罗赫看了一遍就已上手。

    像是今天清晨这种,桑岛慈悟郎专门来让罗赫施展剑型,仔细观察的情况,才是这半个月以来的少见景象,所以罗赫猜测对方是有事情要找自己,倒也是有些根据的。

    “你要是能笨一些,大概就是雷之呼吸的完美传人了吧。”不明所以的喟叹一声,桑岛慈悟郎摇了摇头,自嘲的咧了咧嘴,转身道:“随我来,有事情要交代你,不过不是我要你去办事,主次别混淆了。”

    主次?

    罗赫听出了桑岛慈悟郎的话外音,若有所思的看了不远处依旧苦逼的站桩,表情像是难堪重负的积木,随时都会崩塌化作废墟的我妻善逸一眼,没有说话,径直的跟了上去。

    而在罗赫随桑岛慈悟郎走后,一旁隐蔽的角落中,粗粝浓眉怒扬而起的狯岳,似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看着场中那被破坏殆尽的桩靶,以及之前罗赫演练二之型,三之型的一幕幕,愤怒的将指甲嵌进了掌心。

    老头子终究是偏心!

    雷柱之位,只能是他狯岳的!谁都不允许来和他抢!

    念及至此的狯岳,瞅了眼那快要情绪崩塌的我妻善逸,眼珠转了下,露出了深沉而恶意的笑容,向着我妻善逸走了过去。

    虽然不知道你们要聊些什么,但要是这个软蛋包出事了,想来多少能拖一阵吧。

第六十九章:妒火攻心的狯岳

    桑岛慈悟郎的房间中,罗赫跟着他走了进来,不懂到底要说些什么,还不能在太阳底下讲。

    而且虽然这些剑型在他看来不值钱,但多少也算得上桑岛慈悟郎这一流派的秘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剑型和要点都给自己讲解了一遍,甚至上手了两式。

    怎么说呢,罗赫觉得礼下于人是必有所求的,只是他实在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值得桑岛慈悟郎看上的。

    “你还记得,我在上山时给你们讲过的鬼杀队吗。”

    拿过茶壶给自己和罗赫都上了一杯茶,桑岛慈悟郎坐在床榻上,看着老实不客气已经坐到自己对面的罗赫,吹了下胡子,哼了声问道。

    “记得,你说那里面有许多剑士,以一种只要斩断鬼首,即可令鬼物无法再生的日轮刀与恶鬼战斗,还说你是鬼杀队的前队员,现在从一线退了下来,负责拉人送死。”

    “呸!什么叫拉人送死,每个鬼杀队的队员,都是与恶鬼不共戴天,有它没我这是常态,难道你还想放纵那些食人恶鬼不成。”

    桑岛慈悟郎呵斥了一声,眼里却隐隐有些不自然,因为罗赫指了指门外的我妻善逸,然后摇了摇头。

    罗赫就这具身体,可以说与鬼有着灭门的血海深仇,桑岛慈悟郎是什么故事他不知道,但应该也好不到哪去。

    但与他们两人不同,我妻善逸可与这些人鬼之间的恩怨没有任何关系。

    当然,说他拉人送死,不代表罗赫就反对桑岛慈悟郎,从上山那刻起他就未曾多言的理由之前也说过,握剑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生死如何能由他人抽签决定,鬼是不会与人客气的。

    之所以这么说,只是罗赫膈应一下这个老头而已,别太拿我妻善逸不当干粮,过于严苛的训练而疏于心理开导可是会出问题的。

    桑岛慈悟郎在罗赫看来有些过于心急了,我妻善逸可与鬼无仇,变强的理由也非常单薄,同时我妻善逸不是罗赫的代替品,也不是其余的鬼杀队员。

    这个老头子,必须要认清这点,加倍的将耐心和关爱倾注在这颗幼苗上,有朝一日才能长出亭亭如盖的大树。

    “罢了,总之鬼杀队本部那边有意和你现在接触,并且不用通过测试,就可以跟随他们进行一次实战,若是表现的不错,更是会为你量身定制一把日轮刀,你可愿跟去?”

    桑岛慈悟郎喝了口茶,在心中叹息,知道自己是心急了些,但这也怪不得他,好不容易找到两个传人好苗子,一个软弱不太努力,一个则是未曾拜师还要被挖走,换谁到他这个年龄,难免都会心急,可是罗赫的天赋若是不上报,那也未免太自私了。

    “鬼杀队本部?”罗赫有些意外的睁开了眼睛,让桑岛慈悟郎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他就知道年轻人的心思都是这般不定,在一个地方待不长久,想当初他年轻那会也是这德行,喜欢在外面的花花世界到处瞎逛游。

    斩鬼,撩妹,喝酒。

    那生活当真是爽快得很,只是年龄大了,经历的事情也多了,桑岛慈悟郎近些年来,已经不会离开桃山这一亩三分地了,最远不过是去安土城中巡查一番。

    现在看着年轻的罗赫即将远行,他也是心有所感。

    只不过桑岛慈悟郎这次可是想差了,对于罗赫来说只要能帮助他练功,在哪里本质上并没有区别,他并不喜欢美女和娱乐,一心一意想要变强,然后返回阿拉德。

    可是变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这需要钱粮来供养罗赫现在的这具身体,之后以强健的体魄,去见识不同的剑术和呼吸法来增进他的眼界,以足够强大的敌人来给自身磨刀。

    桑岛慈悟郎也很清楚这点。

    眼前的这个叫做罗赫的少年,与我妻善逸乃至于狯岳都不相同,他的成长路线注定不可能是单纯的埋头苦练。

    这也是桑岛慈悟郎为什么肯放走罗赫的理由,肌肉可以在摔打磨砺中快速成长,只要营养跟得上,年轻就是最大的资本。

    虽然只不过是两个月,但桑岛慈悟郎已经看出桃山太小,不适合罗赫继续待下去。

    鬼杀队的那位主公的意思,是让桑岛慈悟郎在两个月内,将剑型和经验都传授给罗赫,然后将这位天才以实战的烈火淬打,辅以其他柱的培养,断不能让其天赋有丝毫损失。

    近些年来,鬼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大,频率也是越来越高,迈入蒸汽工业时代的大正,有时候让年过六十的桑岛慈悟郎有些看不懂,美丽,开放,自由,却也有股奢靡的堕落之风正在逐渐兴起,像他这种老朽,似乎已经被时代的车轮无情淘汰了,连带的,还有他手中的刀。

    刀锋不及子弹,这已经成为了现代社会的常识,据说那些大城市便是想要找棵树都是件难事,到处都是钢铁的产物。

    “我个人的建议,是劝你抓住这次机会,你应该对其他的呼吸法也很好奇吧。”桑岛慈悟郎没有尝试阻止罗赫,而是中允的给出了自己的意见,罗赫也没有避讳的点了点头道:“是啊,我还得创出一套呼吸法还给你,约好的。”

    约好的个屁,桑岛慈悟郎努力控制住把手中茶水给罗赫灌个清醒的冲动,脸颊肌肉抽动了几下,没再说什么,而是挥了挥手道:“那就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去安土城内,到时候有人会来接你的,赶紧滚蛋,让我也好轻省点。”

    罗赫挑了下眉毛,没有过于介意眼前这个老头子的话语,他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人。

    但桑岛慈悟郎这样的态度,还是挺让他‘伤心’的,好歹也住了两个月有余,而且他也没打算真的就这会投奔鬼杀队之中,至少也要先去见一下,才能做出决定。

    如果可以的话,罗赫其实是想将自己会的剑术,留在这片桃山之中的,而传承之人则是对他有恩的我妻善逸,故而他笑了下道:“出去旅游一下是不错的选择,但我可没有打算现在就彻底离开桃山,不要乱撵人啊,想要什么礼物就直说,我会考虑带回来作为住宿费用缴纳的,哈哈哈。”

    桑岛慈悟郎手掌一顿,以杯中茶水泼洒,如雨般朝着罗赫打去,却见罗赫只是笑了一下,身形灵活的转身走出了房门,面子顿时下不来了,故作姿态的哼了声道:“呼吸的常中之态吗,倒是悟性惊人,但这座桃山差你那点住宿费用吗,还真是会寒碜老夫。”

    说完,他嘴角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心里还是颇为爽利。

    刚刚那种被时代淘汰的衰老感,转眼间就被扔的不见踪影了,要说为什么,那当然是因为罗赫选择了留下来,而不是顺理成章以桃山为跳板,前往鬼杀队总部抱大腿的这份心意。

    啧,这个不讨人喜欢的混小子,还是很会做人的。

    与此同时,门外的我妻善逸,情绪没落的蹲在原地,双眼无神,抬头恰好看见罗赫走来的一幕,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也没能张开口。

    罗赫见状,微微眯了下眼睛,目光巡视了一圈,最后落在地面那双多出来的草鞋印痕上,若有所思。

    五分钟前——

    “你这个废物,还在练啊。”

    不屑的狯岳带着毫不掩饰的狂气和燥意,走到了扎马的我妻善逸面前,啧啧有声的打量着他,然后呸了一声道:“怎么看都是个废物,也不知道桑岛老师怎么就看上你了。”

    我妻善逸没有吭声,眼神有些躲闪的避开了狯岳的视线,想要忽略掉那种不加掩饰的恶意,反抗这个词更是不存在脑海之中。

    “为什么不说话,难道练着种没用的马步,就能成为剑士了吗?就能学习呼吸法吗?啊!?”

    一脚踩在我妻善逸的腿弯,将善逸踢得单膝跪地,狯岳眼神狰狞的拎起他的衣领子,声嘶力竭的低吼道:“你知道不知道你很废啊,你的那个朋友已经学会呼吸法了,知道呼吸法是什么概念吗,知道他已经学会三式剑型了吗,知道你永远都追不上他吗,懂吗,废物!”

    我妻善逸咬着牙,没吭声,狯岳说的这些他不是很懂,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而已,不过自己比不上罗赫这点他是很清楚的,但他不嫉妒朋友,狯岳说这些话的意图非常明显,我妻善逸又岂会听不出来。

    “——哼,原来如此,你从开始就没有争胜之心啊,也难怪老头子总是对你又打又骂,而罗赫则是言传身教,平日则给予其自由,废物就是废物,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跟你说过,继续练你的马步吧。”

    拿不准罗赫和桑岛慈悟郎什么时候谈话结束的狯岳,很果断的转身走人,且用心险恶的以言语刺穿了我妻善逸的心。

    没错,你可以不嫉妒朋友,但是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你也能无动于衷吗,你真的相信那些都是公平的吗?那个偏心提早传给罗赫剑型的老头子,显然已经选定他作为柱之继承人了。

    狯岳不信,他已经对桑岛慈悟郎厌恶透顶了,本该属于他的东西,却在此时被这个老头悄悄让给了别人,这种感觉简直令他怒火烧心,甚至作呕而生出杀意。

    雷柱的位置,只能是我的!

第七十章:迷茫的善逸

    夜晚。

    结束了一天训练的我妻善逸,疲累的躺在自己的床上,瘫的像是一条咸鱼,完全不想动手烧水洗漱。

    光是想想从井里打水的那个过程,他做完三百个俯卧撑的上身,就发出了严重的抗议,拒绝哪怕再动弹半下,同时脑袋也趋于空白,心心念念的都是狯岳说的那些话。

    我,真的是一个废物吗?

    眼神略微放空的我妻善逸,脑海中不断回荡着狯岳那些包藏祸心的言语,怀疑起了自己的存在意义。

    或许真的如这个师兄所说,桑岛老师已经选定罗赫成为传人了吧。

    而我则一辈子也赶不上,其实这倒也无所谓,但我真的还要呆在这里吗....好烫!

    脸上被沸水滚过一遍,拧干之后的毛巾盖在脸上,我妻善逸那迷茫的神情顿时随着惊呼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手忙脚乱。

    “你这一脸怀疑人生的模样,颇有几分躺平待宰小羊羔的意味。”

    罗赫将两大桶热水拎到了他的床边,俯瞰着我妻善逸那张充满惊慌和疑惑的傻脸,拍了拍他的肩膀,面无表情的吐槽道:“怎么,是不是感觉自己很无能,怎么都赶不上那个叫罗赫的混球,那个老头还老训你,动辄以棍子抽你的屁股和腿,怀疑起了继续呆在这里的意义。”

    卧槽!罗赫你什么时候学会读心术的!

    我妻善逸睁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罗赫,要知道他也只是能听出别人的大概意图,对于心理的把握准度可没有这么高。

    眼神活泼了不少,从咸鱼变得像个人了。

    打量了一眼终于活过来的我妻善逸,罗赫不置可否的道:“你把问题都写在自己脸上了,我想看不出来也很难啊。”

    事实也是如此,当然这个猜测的来源,是在罗赫发现场上有狯岳脚印而推理建立的。

    站桩的我妻善逸,以及腿脚不好的桑岛慈悟郎,如何能变出第三排凌乱的脚印?

    有这么明显吗....

    我妻善逸把脸凑到水桶上方,想要看看自己现在的表情是否真如罗赫所说,却冷不防听罗赫道:“既然不想呆在这里,觉得自己在此毫无价值,那么何不试试去尊重一下自己的想法呢,善逸。”

    !?

    我妻善逸惊讶的抬头,虽然在黑暗的屋子中,他只能依稀看清罗赫的轮廓,而无法洞察他的表情,但听觉告诉我妻善逸,罗赫并没有开玩笑。

    “狯岳,今天应该给你说了不少垃圾话吧。”

    投入另一根毛巾捞了捞,拧干搭在自己的肩膀和脖子上放松的罗赫,直接点出了我妻善逸这会情绪变化的诱发原因,当然这并不代表狯岳就是火药,相反,做得有问题的是桑岛慈悟郎自己,狯岳做的只是给火药库扔进了一点火星罢了。

    “——是啊,他说你已经练成呼吸法了,说我一辈子都赶不上你。”

    我妻善逸的表情很平静,并不是装出来的,也不是莫不在乎,正如我妻善逸自己所说的,他并不嫉妒朋友。

    只是当一个人知道自己怎么努力,都比不上另一个人时,自然会有一种,缺了自己也不会有什么不同的想法。

    桑岛慈悟郎的训练方法,对初学者的我妻善逸来说,真的非常的严苛,他没有争强好胜的心,也没有与鬼的血海深仇,在这里停留生活的最大因由,也是桑岛慈悟郎把他直接绑来这一结果而诞生的,训练也只是按照桑岛慈悟郎的交代去做。

    虽然我妻善逸也按这个模式坚持下来了,但这里面终究是差了一分源动力。

    人是在感动中寻求理想,在理想中实现自我得生命。

    狯岳说的话,并没有引动我妻善逸心里的恶意,他不傻,知道狯岳这么说是为什么。

    可是我妻善逸心中的迷茫,又有谁来解答呢,整日被练的像条死狗,有朝一日身体强健了,学会所谓的呼吸法了,就要拿刀去与恶鬼厮杀?

    明明自己连恶鬼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啊。

    “赶不上吗,确实,你超过我这一几率比较渺茫,他还是挺有眼光的。”

    罗赫听到这句话,竟是很淡定的承认了我妻善逸话语的正确性,换来两个大大的白眼,不得不说越是与罗赫相处,我妻善逸就越是发现,罗赫其实一点都不粗暴,相反有些地方还很好说话,但自信和自恋却是刻在骨头里的。

    真是个一点都不可爱的家伙,就不能谦虚两句吗。

    但还没等他吐槽,罗赫话锋便是突然一转。

    “但我听说过一句话,叫人总有自己无法超越的目标,亦或者说世界上总是有比你强的存在,在有限的生命中,人类几乎不可能抵达至强的巅峰,我可能也是一样,有着无法超越的某个目标。”

    说到这里的罗赫,想起了在阿拉德之时,他被洛巴赫逼得走投无路的场景,哪怕当时从弱势一方的角度而言他胜了半招,但终究是不如洛巴赫强的,更遑论阿拉德大陆上比洛巴赫强的,虽无天上繁星那么多,却也是两只手无法数完的数量。

    他也不知道自己具体能排第几,但肯定不是第一就是了,甚至目前连前百都难进。

    这样的他,敢说自己一定能变成像从各个星球降临魔界,之后又被转移至阿拉德大陆的使徒那样强大,甚至将他们一一击败吗,称自己为最强吗?

    答案是否定的。

    即便是自信心满满的罗赫,也没有资格去夸口那样遥远的事情,现在的他,距离使徒那等超乎寻常的生命存在,其间相差不是可以用单纯的数字来计算的。

    是天地之别的鸿沟。

    “但是,能不能最终抵达巅峰是一回事,想不想往那个方向走,又是另一回事了。”

    想起阿拉德大陆,德洛斯帝国的种种见闻,还有自己脑海中那些游戏资料,罗赫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闭上眼睛道:“只是犹豫和思考,是握不住什么的,如果想要得出一个结果,那么就要让身体动起来,只要是你内心做出的选择,就二话不说执行即可。”

    内心做出的选择,即便是逃跑也行吗?

    我妻善逸呆愣的坐在床边,半晌无语,最终也没有能将这个问题说出口,他拿着手中温凉的毛巾又擦了把脸,躺在床上望着漆黑的天花板,不知道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但,罗赫的态度给了我妻善逸很大的鼓励和开心。

    至少,这个朋友是尊重和支持自己的,这对他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肯定与安慰。

    这让他心中生出点点勇气,去尝试一下自己的选择。

    练剑什么的,果然很讨厌啊。

第七十一章:雷雨天,请勿树下玩耍

    第二日——

    哗啦啦啦,风将桃花林吹拂的摇曳不止,天际的云朵压成了一片,让人心胸难以疏阔。

    失眠了一晚上的我妻善逸,顶着熊猫眼无神的来到了那片熟悉的训练场,脚下是夯实的黄土,身侧是呼啸不止的狂风。

    不想练,怎么样都不想练,明明身体并没有抵达极限,但是心灵却非常的疲乏。

    “来了?站桩吧。”

    早已抵达的桑岛慈悟郎,今日的表情也并不是多么晴朗,面带犹豫和疲累,像是同样在思考着什么。

    “桑岛老师,不,桑岛先生,我不想继续练武了。”

    听到熟悉的课题,我妻善逸站着没有动弹,略微思索之后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复又补充道:“我和鬼没有什么仇恨,我甚至没有见过他们。”

    桑岛慈悟郎按在木杖上的手微微动了一下,眼睛抬了起来,让我妻善逸的话语顿时说不下去了,但与我妻善逸所想的不同,桑岛慈悟郎这次没有发脾气斥责他,只是很不耐用鼻子喷着气,似乎想听听我妻善逸能说出点什么新词。

    “我不如罗赫有天赋,只是想过平凡人的生活,更不希望去和什么莫须有的鬼拼命,我不知道这样练下去究竟能如何,得到什么,完成什么,我不想继续练武了。”

    我妻善逸握着拳头,硬顶着头皮没有去看桑岛慈悟郎,坚持的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可是本性较为胆小懦弱的他,坚持了没几秒,就感觉身体紧张的不行,汗水也是慢慢的落下,转身就准备落跑。

    昨晚上我妻善逸想了很久,觉得还是罗赫说得对,他要做出自己的选择。

    哪怕这个选择是逃避。

    只是我妻善逸刚转身踏出一步,桑岛慈悟郎便发出了粗重的呼吸声,倒卷的微风象征着这个老头不爽直率的内心。

    “我说,你这个臭小子!一天到晚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啊。”

    “老夫说了,你是老夫的传人,有如此大好机会不好好练武,想那些有的没的算是个什么事,变得更强这件事,就这么让你抗拒吗!”

    桑岛慈悟郎梗着脖子,额头上满是青筋,眼睛瞪得像是铜铃一样大,伴随着他的呵斥,天空也隐有闷闷的雷声传来,豆大的雨点突然滴答打湿了善逸的脸颊,击溃了他的情绪。

    他闭着眼睛握紧双拳,也努力的吼了出来。

    “不想练就是不想练啊!你这个臭老头!凭什么老把自己的主观意见加到我身上啊,不想拼命有什么错,我连女朋友的手都还没拉过呢!”

    “噗。”

    不远处找了个墙角听戏的罗赫,听到我妻善逸自曝其短,很不厚道的笑了出来,伸出手恰好接住一滴自天上落下的雨水,在他身旁是于昨夜收拾好的包袱,今天他得去找鬼杀队的人‘出差’,在出发之前关心一下我妻善逸,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局面。

    这个家伙,怎么感觉就像是掉在名为女朋友的坑里,爬不出来了呢。

    罗赫希望这次冲突的爆发,能够化为解决的契机。

    这也是他明知狯岳搞鬼,却也没有和桑岛慈悟郎多说些什么的原因,如果没有矛盾,即便想去挑拨离间也没有机会。

    契机他已经给出来了,就看桑岛慈悟郎能不能抓住。

    “由不得你,既然你不想变强,那就没有办法来反抗我给你强加的训练,堂堂大好男儿,怎么就一副娇柔的性子,就算是没有鬼,只要你还要传承老夫的剑术和呼吸法,那么就必须得辛苦历练!”

    “所以说,我根本就不想练啊!不想练!”

    吼完这一嗓子,我妻善逸气喘吁吁,像是把自己的胆气和怨念都吼了出去,随后毫不犹豫的向着门口跑去,只要能跑下山,他就不信这个老头还会把他抓回去。

    噼啪,一道电流闪过,桑岛慈悟郎后发先至的拄着拐杖,没好气的就这么杵在了门前,桃山精舍总共就一个用来进出的门,也是能跑的唯一通道,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小子,究竟能跑到哪去。

    我妻善逸脚下也是急刹车,表情一慌,就想翻墙跑路,这些日子的训练,配合他的听觉,竟是从桑岛慈悟郎的堵截下反应了过来。

    但即使是能够看穿部分变化,我妻善逸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跑了。

    桑岛慈悟郎的速度快的惊人,我妻善逸觉得就算是自己再拼命跑,也会在短距离便被追上,翻墙更不用说,可能半路便会被桑岛慈悟郎拽下来。

    该怎么办呢?

    努力开动大脑的我妻善逸,不停地的打量着周遭的一切,突然注意到了院中那棵不同于桃木,而是用来遮阴避暑,亭亭如盖的桑树,连忙朝其冲了过去,手脚并用的开始上树。

    地上跑的再快,还能垂直着跑到树上来抓自己不成?再强悍的速度,面对大树也是白给。

    抱着这个念头,我妻善逸在桑岛慈悟郎以及一旁隐匿的罗赫的围观下,一溜烟的窜上了树,因为两个月锻炼中,腰腿变得强健了不少的缘故,这次上树非常的轻松,以至于我妻善逸都没能察觉到自己的改变。

    桑岛慈悟郎见状也是眼前一亮,自己辛苦打熬这个小子,总算是没有原地踏步,可是这个性格真的是油盐不进,就这么讨厌练武?

    天际的轰雷在云层中滚动着自己的身躯,时不时动弹一下,发出震惊百里的声响,树上的我妻善逸瑟瑟发抖,他听安土桃山城的老人家说过,雷雨天如果站在树下,很可能会被天打雷劈,树下如此,树上自然可想而知。

    点滴的雨水滑落在我妻善逸的脸上,仿佛是在警告他雷雨天上树的危险。

    可是,他没得选。

    “快点下来,你小子想被雷劈吗。”面目表情焦急中带着些许不满,桑岛慈悟郎对于我妻善逸这个不争气的脾气,着实是有些被气到了。

    这也让我妻善逸愈发抱紧了树干,像是落入水中不顾一切抓住些什么的人,打死也不松手,哪怕这棵树根本就帮不了他。

    天上的雷声逐渐狂暴了起来,雨点也是越来越大,显然此刻我妻善逸有些骑虎难下,被卡在桑岛慈悟郎与天气中间。

    这个老头,就不会说两句安慰人的话吗。

    罗赫脱离了看戏模式,右手按住腰间拜泪的刀柄,他发现桑岛慈悟郎这个人是真的不靠谱。

    能够通过三不猴洞穴试炼,尤胜罗赫先行一步进入温泉的善逸,真的不适合这里的训练吗?

    答案是,不可能。

    在罗赫看来,我妻善逸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那种特殊的听觉以及单纯的心性,远比狯岳潜力要来的深厚扎实,只是外在性格有点软而已。

    比起心性的缺乏的狯岳,我妻善逸欠缺的是一个源动力,这不是简单直白的粗暴教育可以解决的问题。

    可是现在看来桑岛慈悟郎真的不懂得如何去和善逸沟通,在这雷雨天下还在吵。

    明明自己昨日已经提醒过这个老头了,为什么他还要是坚持要用这套狗都不会搭理的作风行事。

    不肯和人讲道理,难道等着对空气诉说吗?

第七十二章:遭雷劈的罗赫

    雷云压得天地间气压低沉无比,雨幕遮的视野只剩下二十步左右,当真是好大的一场雨。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在雨中显得压抑湿润的空气,自罗赫的肺腑涌入,氧分在血液中奔流,随着一口气息笔直的顺行而下,来到了腰肾的区域。

    在抵达的瞬间,纵使在这寒冷潮湿的大雨中,罗赫也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腰部,像有着两个小太阳灼热的烘烤着身躯,身体里充盈着名为气血的力量。

    这是他两个月以来所积累的努力。

    “你放我走,我就下来!”

    我妻善逸还在尝试着努力,他已经怕的手脚开始颤抖了,急的都快要哭出来。

    “做梦!你这样的行为连小孩子都不如,不懂害羞的吗!”

    然则桑岛慈悟郎却还是不肯服软,也不肯解释些什么,梗着脖子杠在了那里。

    雨幕像是珠帘一般垂落,天上黑压压的云朵,已经被闪电所照亮,就在二人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罗赫身影划过一道电光,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步伐连踩,两步就点上了树干,直逼我妻善逸所在的冠顶,手中拜泪高扬,朝着天空扔了过去,接着伸手抓向了我妻善逸。

    轰隆!

    雷声滚滚,一道青金色的雷电自半空直坠而下,目标赫然是树冠上的我妻善逸,以及罗赫从手中抛出去的那把拜泪。

    雷光的高热与明亮,晃得罗赫眼前满是耀白。

    那无可匹及的神速,没有角度可以躲避的辉耀,以及不可抗拒的灼烧温度。

    这让罗赫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雷,什么才是光,而他的剑相较雷光而言,差距究竟有多么遥远。

    同时也再度以一种极为搞笑的原因,让罗赫零距离的直面触到了那个名为死亡的界限,将他的面前的所有,尽数洗成的一片茫茫的银白。

    如果可以将雷光化剑,又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

    罗赫本能的思考着,以至于在思考的刹那,直面雷电而不生退意,甚至他的灵魂想要去将这雷电看个清楚。

    只是现有的身体不断对着罗赫发出警告,明确的告诉他如果再不离开,一定会死。

    罗赫还不能死,所以他只好脱离了那种奇怪思考的状态,以提前闪电落下前一步做出的动作,成功抓住了我妻善逸的手腕,将其带偏了一个身位,避开了这致命的落雷直击。

    但紧随而来的威势和余波,还是触及了我妻善逸的身体,罗赫也是感觉浑身一麻,刺痛感从周身传起,勉强稳住了气息脚下一踏,带着我妻善逸脱离了因雷击高热而燃烧的树冠。

    险之又险的和死亡贴面,却最终擦身而过。

    嗒,带着我妻善逸落地的罗赫,没撑住的一下单膝跪在了地上,浑身肌肉几乎都被麻痹的难以动弹,而不远处如热刀切黄油一般入地三分,整柄刀都包裹在高热的水蒸气中,似有云雾缭绕的拜泪,无声诉说着刚刚这一幕有多么惊险。

    好在,最终的结果是罗赫与我妻善逸都安然无恙。

    “赶上了啊。”

    罗赫将我妻善逸放到地上,略微有些视物模糊,刚刚的雷电几乎是擦着罗赫的脸闪过去的,尤其是他的左眼,此刻根本就看不清东西,视力减退的厉害,算是救人付出的代价。

    但事情能闹到这个地步,他着实是有些立即不能。

    转过身来对着桑岛慈悟郎,罗赫皱眉道:“明明是一个消除芥蒂的好机会,你有什么好倔的,如果我没有赶上,那么善逸估计就只有化为焦炭这一个下场,你发自内心的夸他两句,有那么难吗?以一个初学者而言,他已经做的相当不错了。”

    没错,以一个初学者而言,我妻善逸纵然被呵斥,想要偷懒,但本质上却是苦苦支撑了下来,在不经意间迈步向前,就这点已然是值得夸赞的成绩。

    桑岛慈悟郎书中木杖顿了一下,他刚刚也感觉到了情况的不对劲,待得想要动手去救的时候,那道雷已经劈下来了,如果不是罗赫提前加速救人,此刻我妻善逸可能就不复存在了、

    饶是如此,那黑色的蓬蓬头,也被电的到处发炸,还带着点淡淡的金黄色,像是被烤熟了一样。

    “并非是难,只是他也说了不想练武,那我又该如何夸他。”

    心中隐有叹息的桑岛慈悟郎,本能的采取了回避的态度,却遭到罗赫戳破,回以嗤笑道:“此乃谎言,那既然如此,那你又何必不放他下山呢,改改自己的态度,好好对他言明鼓励,他自然会回应你,难道你真的只是单纯因为天赋而收他为徒吗?”

    天赋,罗赫挑明了这个关键点,只是他却并不认为桑岛慈悟郎单纯为了天赋而想要收我妻善逸为弟子。

    只是这个老头子应该想清楚,如果他心中不是为了这所谓的天赋,那么又是为了什么呢?”

    一通折腾下来,弄得罗赫反倒赔上一只眼睛的视力,果然看戏遭雷劈啊。

    没有等待桑岛慈悟郎回答,罗赫背过身笑了下,伸手拔起地上那把在大雨中蒸腾雾气的拜泪,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院子之中,连带还有那个被大雨淋透的包裹,他也该去出差了。

    不过真是有够别扭的,这个老头子也好,我妻善逸也好,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一样的人啊。

    如果真的不想拜师,我妻善逸大可在三不猴洞穴便直接放弃,既然没有放弃,那说到底不还是想要去握住些什么吗。

    握住一些没有实体,可以说是虚无缥缈的事物。

    但,也就这样了。

    这里的事情罗赫只打算推这么多,剩下的是桑岛慈悟郎和我妻善逸自己该去解决的事情。

    现在的他,已经逐渐理解了有些关系,不是单纯的暴力就可以解决的,因为那些因缘不是罗赫的。而人与人之间如果想从心灵层面靠近,那么暴力就是多余的事物,取而代之的是信任和沟通。

    但同样,也有一些事情是只能靠暴力来解决的。

    在出发之前,罗赫还要解决一件他看不顺眼的小事情。

    靠纯粹的暴力。

    桑岛慈悟郎凝视着罗赫离开,拄着木杖,撑着在阴雨天那不太润滑,有些涩痛的义肢,缓慢走到了我妻善逸的面前,蹲了下来。

    “或许是强迫,或许有不愿,我甚至已经可以说是行将就木,但是啊——”

    伸出手摸了摸我妻善逸那焦糊的头发,看着其间参杂的金黄,桑岛慈悟郎低声的重复着他的师傅,还有历代雷之呼吸修炼者,都会铭记在心的一句话。

    那是对于讨伐鬼的无望,是对于目的无法实现的不甘,是速度随着岁月而逐渐‘老去’的无奈。

    “我们这一脉,都要记住一个道理,那就是无论如何,都永远不要放弃。”

    “放弃,才是败北。”

    “只有不放弃,才能征讨恶鬼,还人世一个安宁。”

    哪怕,我妻善逸和鬼没有仇也是一样,因为当桑岛慈悟郎选中他的时候,就注定走不脱了,这是无法去讲道理的事实,他能做的,就是严格要求我妻善逸,把他的根基扎牢。

    论天赋我妻善逸只有超乎常人的听觉。

    论心智成熟,他不如狯岳,论剑上的才情,他不如罗赫。

    但是我妻善逸又何尝不是有着自己独有的优点。

    善良,胆小,拥有比狯岳和罗赫更强的共情能力,这对于人类来说就是最重要的。

    只是,这种事情桑岛慈悟郎教不了,他只能作为严师去鞭策我妻善逸前进,否则两年后的入队选拔,就足够要了我妻善逸的小命。

    桑岛慈悟郎期待着,我妻善逸既身为流派传人,又能作为杀鬼剑士活下去,传承他的一切,击败恶鬼,如果可以的话,最后才是获得安度晚年的幸福。

    这是他的私心。

    因为如此自私原因而愧疚的他,对于狯岳和我妻善逸,都是心怀不安和歉意,却又极为严厉和霸道。

    大概只有罗赫,才是他这份私心中的例外吧。

    因为罗赫从来都没打算拜他为师,呼吸和剑型皆是有如天授,杀鬼之时也毫不留情,对于战斗更是主动迎上。

    也正因如此,罗赫才应该走出这片桃山,去直接看看外面的世界,与鬼杀队接触。

    而心态尚未成熟,剑型和实力也仍有瑕疵的狯岳,则需再打磨半年,才能迎来鬼杀队的入队考试。

    桑岛慈悟郎不懂狯岳心中的急,也不懂他心中的嫉,他的严永远只是训练上的,实际上心不够狠,手也软,以至于他不会想到,狯岳对于我妻善逸说过什么。

    但是,罗赫的手可不软,在出发前,他要替我妻善逸再当一回保姆,把不安定的因素清掉。

    这既是他主观上的报恩,也是畅通念头的行为。

    至于桑岛慈悟郎和我妻善逸领不领情,那就是见仁见智的事情了,因为罗赫说到底是个我行我素的独行者,而不是什么真正的贴心小棉袄。

    不会为了别人而扭曲自己的本质和前进方式,这是从罗赫诞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好的。

    也正因如此,今天这场雷雨可远还没有到要下完的地步。

    祂还需要再见证一场战斗才行。

第七十三章:罗赫VS狯岳

    桃山后方的林间,狯岳坐在自己最喜欢的那个地方,看着已经开始结果的桃树,仰头吞噬着天上落下的雨水。

    相信此刻院中应该很热闹吧,只是为了避免被怀疑,还是不在那里看热闹的好。

    只是,很多人与事不是想避就能避的过的,好比此刻。

    唰。

    无锋的桃木太刀在雨幕中划过一道笔直的白线,自狯岳前方的林间飞来,惊醒了他的臆测,本能的侧身一躲将木刀作为暗器避过,没有去接刀,充满警惕的低喝道。

    “谁!?”

    “我。”

    一问一答,腰负欣长的大太刀拜泪,沉稳漠然的身影自林间走出,像是分水岭一样的身姿,在精神层面上掀开了那遮蔽狯岳眼前视线的雨幕,让他不自觉的将全部精力,全部聚焦于眼前这个非常讨厌的人身上。

    来者,自然是罗赫。

    身后斜挎的那柄独一无二的大太刀,拜泪,就是再清楚不过的身份证明。而刚刚的那柄木刀,也并非是什么暗器,只不过是一个邀战的信号而已。

    来自于罗赫的战书。

    狯岳也有些回过了味来,眯起了眼睛道:“你什么意思?”

    说话的同时,狯岳看了眼地上的木刀,认出了这是自己的那把训练用刀,握柄上方的刀身处还铭刻着他的名字,这是一年半之前,桑岛慈悟郎为他做的小礼物,与之同样交付的,还有.....

    铛。

    又是一声,黑色的连鞘太刀,被罗赫信手掷于二人之间的湿润泥土中,沉闷的发出一声颤吟。

    还有,一柄名为小岳丸的真打。

    那时冶钢技术还不成熟,且深山里也没有条件,故而用的是未经淬火的生铁。

    为了打造一把刀,事先准备上百支刀身,两两融化打造成一柄的厚度。

    在这之中,可能有些会因为淬火等等因素而断裂报废,因此往往最后制成的刀只有数把。这数把刀中最成功的作品叫做‘真打’,剩下来的则叫做‘影打’。

    或许作为刀,它不是最锋利的,但小岳丸的珍贵性,却是不容置疑,一般都是被狯岳挂于房中床头,随手可以触摸到的地方。

    据说是桑岛慈悟郎的师傅赠予他的佩刀,在桑岛慈悟郎收狯岳为徒时,在其生日的那一天又作为礼物,赠予了狯岳。

    而现在,却被罗赫拿了过来掷于自己的面前,其意图再明显不过。

    看着被掷于前方的小岳丸,狯岳的眼神异常阴沉了起来,警惕而暴躁的盯着罗赫,察觉到了空气里的异常,他意识到了些什么,但却不想承认。

    “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清楚,认不认都无所谓,我只不过是在出发前,解决一件只有我才适合来做的事情而已。”

    罗赫没有遮掩自己的目的,手中一样持着桃木制的太刀,其上书有他自己的名讳。

    以桃木做刀可以算得上是桑岛慈悟郎个人的兴趣爱好,这柄刀通体手感柔和,被打磨的没有任何毛刺,还特地进行了熏制保养,是罗赫收到过的为数不多的礼物。

    “比方说呢?”

    手握木刀的狯岳从那块足以躺卧的岩石上跳了下来,没有捡起地上的小岳丸,走到了罗赫前方莫约五米处,摆出了一个进攻的姿势,因为罗赫的来意,实在是太明显了。

    明显到将那毫无掩饰的斗意写在了眼神里,于目光交汇之间印在狯岳的心头上,让他不自觉的产生了恐惧,想起了第一次被罗赫按趴在地上的时候,那令他毛骨悚然的冰冷感。

    “比方说。”

    不同于狯岳的拔刀姿势,罗赫将刀平直的竖于面前:“帮你改掉那无法抑制的嫉妒,以及因嫉妒而生的毛病,只不过比起说话,我更喜欢用刀来交流。”

    直接到让狯岳无语的架势,依旧是老虎和蟒蛇的交锋,在罗赫那慑人的气势面前,狯岳没有逃跑回旋的余地。

    既然如此——

    “那还真是不错呢,不过在此之前,先让我来看看,你到底有没有那个本事吧,罗赫!”

    一声爆喝,狯岳心中冷笑,意图先声夺人干扰罗赫的注意力,同时一股股气流自齿关涌入,转化热量盈满身躯,脚下雷光一闪纵身扑出,连眨眼都不到的功夫,木刀已经抵至罗赫面前。

    雷之呼吸·四之型·远雷!

    这是一式浑身被流动的电火花包裹,并向四周辐射,大幅提升速度的斩击。

    在这雷雨天更是犹如天助,携带风雷之势,让狯岳尽情一展其神髓,这也是为数不多的,他在速度上能与霹雳一闪相较高下的招式。

    其缺点在于,这一式对于霹雳一闪来说不够凝练,是霹雳一闪劣化的剑型之一。

    但远雷也有着霹雳一闪不具备的优点,那就是不用蓄力。

    在狯岳先手出刀,且雷云之势相助的情况下,他自信这奇出的一刀,将会直接为他带来胜利,罗赫可是没有学到四之型的,而且那把未出鞘大太刀,没有提前改变姿势的话,亦无法用出霹雳一闪。

    只凭一把正直平架,做出上段蓄力的姿势的木刀,能做些什么?

    是自己赢了!狯岳深信着这一点,脸上表型从恐惧化为兴奋,瞳孔不自觉的收缩了一下,想要朝着罗赫的脸上看去,捕捉到那比胜利更让狯岳舒适的恐慌神情,也是用来坚固他的信心。

    过度托大,很可能会惨遭失利,这是狯岳从小摸爬滚打总结出来的经验,所以他很少正面压上全部,喜欢去不断削弱对手,寻找制胜一击的机会。

    这就是他的战斗方式。

    像是这次直接正面冲向罗赫,实际上是狯岳人生中极为少有的例子。

    只是在狯岳来到罗赫的面前,抬起头往向他时,却愣然发现,罗赫手中的那把木刀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大开的中门,再仔细一看,只见那把木刀不知何时已经高悬于顶,其上雷电奔流的银光乍现。

    这怎么可能!?狯岳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明明是他先出招的,以雷之呼吸增速,施展出远雷的四之型,而罗赫又是何时挥动的刀?狯岳甚至连呼吸的气流声都未曾听到。

    看不明白,听不清楚,耳边全是轰鸣的雷声,只是这一刀已经递到了罗赫面前,断无后退的道理,即便他挥出了刀,也不可能有远雷的速度快。

    在危机之下,狯岳心中发狠,手中木刀毫不犹豫直取罗赫脖颈,他对于自己这一刀依旧有着充足的信心,亦不信罗赫以非拔刀的姿势出手,还能在速度上胜过他的四之型·远雷。

    太刀术,唯有居合最快,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可是,那是在他出刀的意图,没有被罗赫预判的前提下,即是彼此正面出刀,那么胜负就取决于一瞬之间,事先那声突然地大喝,根本就未曾影响到罗赫半分。

    大上段蓄力的下劈,对决踏步无鞘居合,两者激烈对冲!

    轰!

    天空雷声炸响,像是云龙打了个滚,雨点被狂风带的偏斜了起来,迎着罗赫双手扬起,以大上段蓄力的太刀,丝丝蒸腾的气流自罗赫的牙关溢出,如同在大正时代的极东之岛,四处横行霸道的蒸汽机车震荡开阖地阀门。

    什么叫做呼吸法?

    能够搬运气的呼吸方法,就是呼吸法。

    什么叫雷之呼吸?

    气行双腿经脉,刺激肌肉和穴位爆发增速,豁尽全力的踏步冲刺,其加速带出的闪电,与那极速本身,即为雷之呼吸。

    既如此,那么气为什么一定要向下方运行?腿和手的区别又在于哪里?

    区别在于,上半身被下半身所固定,对目标是相对静止的,在主动无法握于自己的手里时,极速伤害的往往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所能提速的,只有挥刀的那段短暂距离。

    而这对于罗赫来讲,已经足够了。

    上身爆发力量,挥刀向前至斩杀敌人的有效距离,与爆发增速的拔刀有效距离,在能捕捉到对手出刀轨迹,且做到提前蓄力的情况下,又岂会是先出而后至的拔刀更快?

    正面迎上狯岳的四之型·远雷,罗赫左眼视力的劣化影响就会被降低到一个最小的程度。

    以静制动,后发而先至,这才是罗赫以大上段蓄力的真意所在。

    这一刀能够成功的关键,在于罗赫以雷之呼吸延展而出的上身运力技巧,唯有极速才能面对极速。

    本质上,还是出刀速度的对决。

    但是四之型·远雷那重速度多于威力的出刀,又如何能与大上段蓄力的落斩相提并论。

    在木刀即将接触到彼此的时候,狯岳才清晰捕捉到了那可以说毫厘之差,却可分出胜负之别的距离。

    罗赫的刀,比他的更快,也更霸道。

    这个家伙,竟然不打算用雷之呼吸的剑型,就想要打败我吗!?

    在狯岳想通这个道理的时候,罗赫手中那似慢实快的木刀,犹如天际蓦然划过的一道闪电,朝着狯岳直坠轰落,释放出令人胆寒的恐怖压力,若是不收力,这一击就足以打碎狯岳的脑袋。

    死定了!

    狯岳心中震颤惶恐,那眉心处聚集的紧张精神,被这一刀直接劈的炸裂开来,随后就是惨然的麻木,嘴巴不受控制的开阖,神经失去了自我调节能力,被强迫的定在了原地。

    动啊,动啊,快给我动起来啊!

    纵使手中的木刀前缘已经几乎顶上了罗赫的咽喉,狯岳的肌肉却再难挪动半寸。

    不甘到咆哮哀嚎的狯岳面色惨白,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狂态,涎水不受控制的落在衣服上,颤抖的双膝不由自主的一软,卑微的跪倒在了罗赫的面前。

    他败了。

    而罗赫手中的那柄木刀,则是稳稳的停在了狯岳眉心前方的一寸处,并没有斩下去。

    神情中带着微不可查的满意。

    并非是嘲讽狯岳,亦或者是对于击败狯岳而感到了自满。

    而是罗赫对于自身力道的控制,终于有了长足的进步,刚刚的这一击,不过是验收两个月所锤炼的成果而已。

    力道勃发却能收于无形之间,这就是罗赫这些日子以来关注的重点,换成在阿拉德时期的他,绝对做不到留手这一点的,打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因为罗赫拿不住力,控不住卡赞那催生出的磅礴气血。

    比如迎战凯恩时的鬼斩,真的只差一线,就会当场把这个伯爵之子拍死在地上。

    如果凯恩死了,那天罗赫的结局就不是潇洒走人,而是被追责乃至于下狱,其后还有面对洛巴赫的时候,他的巨剑被迫接连与对方直面碰撞,以至于被冰爆炸裂。

    这都是罗赫对于控制力不足的缺陷所在。

    无法控住力与气血,自然就无法控住呼吸。

    若不能自如的切换呼吸频率,里·鬼剑术就会伤害罗赫的脏腑,只是想要做到这一点,真的不容易,一方面是鬼手身躯的基数较为庞大,另一方面是暴躁的卡赞意志,在战斗中催促罗赫尽情施展全力,追求更强的力量。

    所以,在没有卡赞的干扰,一切都要从头开始的这里,罗赫终于靠自己的意志,以及呼吸法的基础初步拿住了气血,开始熟悉身体的呼吸频率,以及力的运转。

    虽还谈不上掌控入微,但已可以做到收发由心,得以窥见那扇索德罗斯写入书中,所谓剑术领域大门的一角了。

    能放能收,才是一名合格的剑士。

第七十四章:事不过三,捡漏的矢琶羽

    而若是想要推开那扇索德罗斯所言的真正大门,抵达游戏中那个名为‘剑魂’的境界,所需要的不单是气血总量的提升,更多的是要去认识,探索自身未曾察觉的细微处,解放更多潜藏在身体中的力量。

    罗赫心情不错,但跪倒在他面前的狯岳,心里就像是被撕裂了一样,连理智都快要错失,他拼尽全力咬了下舌头,憎怨之情迫切的让他想要将罗赫杀死。

    没错,唯有这个家伙死了,自己才能找回尊严,才能消除这股怨恨!

    在罗赫似乎思索着什么,并未注意被麻痹的自己之时,狯岳的手掌悄无声息的朝着侧后方摸去,在那里,有一把桑岛慈悟郎送给他的,被罗赫开场掷于中央的小岳丸。

    森寒的锋刃无声出鞘,手掌微微颤抖,狯岳的嘴角露出狰狞的笑容,悄无声息的吸了口气,手腕一扭便要将刀刃送入面前罗赫的心脏——

    嗡!

    雷光一闪,狯岳的汗毛再度耸立而起,额头青筋绽开,汗如雨下。

    他的手不过是刚刚摸到刀,罗赫便已经用木刀顶住了他的喉结,只需要稍稍一捅,他就会死,突刺划开的疾风,于两秒后才扬起狯岳的发梢。

    看不懂,狯岳看不懂罗赫的运刀方式,眼睛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被那带着杀意的木刀夺去,手中自觉地松开了小岳丸,露出牵强的笑容。

    “你,你要杀了我吗,我可是...”

    刀尖微微上扬,顶的狯岳后半句话卡在了喉咙里,罗赫此刻的眼神说不上冰冷漠然,只是沉默的审视着狯岳,良久,突然摇了摇头。

    “我其实不是很想杀你的——”

    听到这句话的狯岳,似乎松了一口气,略显放松的眉眼中,喜色取代了戾气,他将眼神里的阴毒全部藏了起来,张口就想要求饶。

    为仇恨而动手,因恐惧而求饶,两者在狯岳身上并不矛盾,反而将他的性格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恨极了罗赫,又岂会因罗赫放他一马而有所感激,如果有那样的心性,他就不是以自我为绝对中心的狯岳了,只要度过眼前这一关,他绝对不会再嚣张了,而是老老实实的敛起锋芒,等待能够咬穿罗赫脖子的那一天到来。

    只可惜,罗赫可不是什么好好先生,没有到别人想杀自己,自己还要顾什么情面的迂腐地步。

    如果不是桑岛慈悟郎,狯岳第一次见罗赫的时候,可能就已经死了,刚刚是第二次罗赫打算放过他,只是狯岳却不想罢手。

    有个道理,叫做事不过三,想来狯岳是不懂。

    故而罗赫手松开了原本握着的木刀,转而按在了腰间的拜泪之上,淡然的道。

    “——但我也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没有珍惜,所以,上路吧。”

    语毕,一股寒意自狯岳的脖颈袭来,旋即他感觉视野一轻,所有的景色都开始向后倒退。

    随着罗赫手中的拜泪挥出,桃花林间,忽的划出一道雪亮的银光,斩击半径为两米的大太刀,将狯岳的头颅横切挑起,血液漫天喷散,随着雨水一起落于桃林之中,干净利落的结束了对方的生命。

    狯岳呆滞的凝望着那具熟悉的无头躯体,那忽然松落坠于地上的木刀,以及那柄闪烁着电火花的大太刀。

    电光石火间,他竟是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银月般的如水刀光,是狯岳眼中最后看到的景象,美丽的剑轨像是不可捉摸的云雾一般,送他走上了一条不归的黄泉路,雪亮的剑身,倒映在狯岳的瞳孔中,犹如一滴晶莹狭长,不属于此世生物的泪滴。

    这是罗赫自三不猴洞穴试炼完,一直随身携带的那柄大太刀?

    那,我在哪?

    狯岳永远得不到这个疑问的解答,亦或者他已明悟,只是崩溃的精神无法承认这个事实。

    因为他已经死了。

    答案就这么简单。

    咚。

    沉闷的头颅落地声,罗赫一甩手中拜泪,涤荡其上的血液,扫了眼地上的残破尸首,没有去毁尸灭迹的兴致,纵使桑岛慈悟郎发现追究也没有关系,因为从罗赫的角度来讲,他已经对狯岳留手了。

    既然不珍惜活着的机会,那么死了也就怪不得别人,像是狯岳这种鄙夷弱小却自身不够强大,且心底不存善意的人,遇到比之更强的人时,注定只能化作阳光下一闪即逝的泡沫,最终怦然破碎。

    在罗赫离开之后,桃花林一阵阵的摇曳着,风雨并未因狯岳的死亡而停歇,似是在预示着什么。

    空气中弥漫的血味,让这处本就隐蔽和容易迷路的桃花林,愈发的不祥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狯岳尸首所处的地方,随着雨丝的浮动,地面那些血液在确认罗赫离去后,突然在无形的力量下,化作一个个的小箭头,锁定了地面上的那具尸体,同时扎向了狯岳的体内。

    咔!

    头颅被无形的力量按了回去,强行与身体拧在了一块,血液快速的循环往复,强行将这具身躯驾驭驱动,维持粗暴而单调的体循环,哪怕脑细胞早已死亡殆尽也不曾停下。

    恶鬼矢琶羽从桃花林的深处走了出来,目光深邃而憎恨的看着罗赫离去的方向,这份能够控制方向的力量,正是出自于他的血鬼术·红洁之箭。

    只是他纵然再恨,也只敢在罗赫离开之后做一些手脚,而没有站在他面前的勇气。

    拜泪那如水的波光,晃得他作为鬼都甚是胆寒,干脆利落的一刀斩颅,连自己的同门都杀,真是一个比鬼还要冷血的人类,就是这个家伙杀了朱砂丸的吗。

    矢琶羽嘲讽着罗赫的行径,然而事实是即使罗赫最后留了手,矢琶羽也会补刀杀掉狯岳,将之作为一件素材和礼物,带回去交给那位大人,原雷柱的弟子,还是有一点点价值的。

    手掌心的眼球闭合,控制狯岳的身体,以向上的箭头将之提了起来,矢琶羽目光之中夹杂着恨意与胆怯,还有些许阴森的沉积。

    自那日发现朱砂丸死亡后,他便一路追查来到了这座桃山,孰料这里竟然是鬼杀队的人才培养地,有一尊年老的柱坐镇,且矢琶羽想要报复的目标,远比他本身要来的强大。

    妄动就会死,所以要谋定而后动,等待机会,收集情报。

    借助这片桃林的香气,以及血鬼术的力量,矢琶羽躲过了罗赫来此晨练的路线,以桃花遮蔽阳光,日日夜夜观察着桃山的情况。

    哪怕在罗赫与狯岳战斗到最紧要的关头,矢琶羽也没有打算出手,因为其差距简直是一目了然,没有任何相助的必要。

    在静待罗赫离去之后,矢琶羽才敢从桃林中现身,对狯岳的尸体做一些手脚,维持其人型的基本形态。

    作为一名恶鬼,矢琶羽很清楚自己的极限所在,人类固然是鬼的食粮,但有还有一些特殊的人类是可以轻松斩落低于下弦之鬼的头颅的。

    在为朱砂丸报仇之前,矢琶羽还不想用自己的脖子,去试试罗赫的刀究竟有多快。

    为此,矢琶羽需要一个帮助自己报仇,能够与他的血鬼术契合的新伙伴,毫无疑问狯岳就是矢琶羽心中的最佳人选。

    懂得呼吸法,对应的剑型,死前的怨恨气息更是浓郁不散,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伙伴了。

    说到底,鬼都是由人变来的,活人是人,死人也是人。

    在矢琶羽看来,罗赫再怎么样也想不到死去的人类会再度复活,化成强大的恶鬼,来向他复仇,至于如何复活脑细胞可以说全数死亡,只剩一具残躯的狯岳,矢琶羽并不存在这方面的担心。

    只要依靠那位大人的力量,这世界上就没有做不到的事!

    操控着血鬼术·红洁之箭的力量,矢琶羽带着被方向的力量强行缝合在一起的狯岳,在雨幕中缓缓消失于这片桃林间。

    他现在的任务,是将顶替朱砂丸的上好素材,名为狯岳的鬼杀队雷之柱预备弟子,送到那位名为鬼舞辻无惨的大人身边。

    届时,复仇将会开始!

第七十五章:鬼杀队的柱

    自雨幕中眺望安土城的罗赫,自是不知道有鬼在算计自己。

    他正由桃山朝着城内的方向走去,对于这个世界的鬼杀队,罗赫还是颇有几分好奇的,也想见见这次来等自己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确切来说,他想知道这次来的人,会其他的呼吸法吗?

    如果有的话,那么他很想见识一下。

    安土城,当初想要敲诈我妻善逸的那间酒馆之中。

    “客人,您什么都不点,我们很为难啊。”

    身着白橘相间的羽织,眉目犹如狮子一样的青年,呆呆的坐在那里,腰侧放着一把刀镡为火焰的连翘太刀,橘红的发丝渐变为淡黄,给人一种静静燃烧着的感觉。

    他的名字叫做炼狱杏寿郎,是鬼杀队现任支柱之一,炎之呼吸的传承者·炎柱。

    鉴于炼狱杏寿郎已经来此静坐了一个小时有余,老板娘实在是忍受不住了,本是早就想要开口撵人,却被听到有带刀客人上门的津岛敦拦了下来,如今只得婉言两句,希望炼狱杏寿郎多少点个单。

    鬼杀队的羽织很好认,且炼狱杏寿郎刀身上的炎镡,以及那橘红相间的发丝,都让津岛敦内心为之颤栗,想当年就是与这个青年几无二致的男人,将自己收入了鬼杀队当中,传授了自己基础的战斗。

    眨眼间,对方的子嗣竟是都这么出色了吗。

    心内感慨的津岛敦难以言语,只是交代老板娘要好好款待炼狱杏寿郎,就回了后厨,等待炼狱杏寿郎点单,然后拿出自己的手艺,尽量做好这一餐,孰料炼狱杏寿郎上来就跪坐了一个小时。

    这就很欺负老板娘了,她只不过是个开店的,而她对面的根本就不是正常人,大家很难站到一个立场来沟通,尤其是那把腰间的真刀,让老板娘有点底气不足,也拿不出平时耍横的劲头。

    “哦!为难吗!”

    声音宏亮的炼狱杏寿郎,一句话就传遍了整个酒馆,活脱脱像是一个唱能乐的,那种带着几分失常却又潇洒豪迈的风范,让老板娘欲言又止。

    她很想问一下,这个家伙难道就不会好好说话吗?

    很显然,炼狱杏寿郎确实不会好好说话,他托住下巴思索了数秒,一脸妥了的样子道:“那就先来十份盐烤鲷鱼和一盆番薯饭吧!”

    十份,一盆,这两个量词单位让老板娘嘴角抽搐了一下。

    “您一个人吃?”

    虽然只要点单了就好,但老板娘还是多问了一句,下一秒她就后悔了,因为炼狱杏寿郎又扬声哈哈大笑道:“是!我吃得下!”

    吃得下就吃得下吧,真是位活祖宗,赶紧打发了事才是,老板娘拿定了主意陪了个笑,转身出了炼狱杏寿郎的包厢。

    这种人简直就是走路的撵客机器,好不容易才将其从大厅挪到了包厢,却还是挡不住那种穿透力极强的声音。

    如果不是津岛敦交代了,老板娘一定要叫后厨壮汉出来尝试送客,实在是太讨人厌了。

    只是,今天令老板娘生厌的客人,可不只这么一位。

    “咦,在忙啊,看来今天生意还不错?”

    烤鲷鱼和番薯饭都是能迅速做好的食物,当罗赫进门时,正好迎面撞上了正指挥人端着饭甑,自己则是捧着鲷鱼盘的老板娘。

    老板娘回头一看,险些没背过气去,她不可能忘记罗赫,倒不如说说近些日子的烤猪腿,都是这家酒馆后厨做的,只是平时的罗赫好歹还算个人,现在的罗赫显然是冒雨而来,湿漉漉的发丝披散在肩上,腰后悬着一柄大太刀。

    因为桃山上不修边幅,且罗赫最近食补有些元气过量,以至于生出了唏嘘的胡茬,在这寒冷的雨日中,像是水鬼一样走进门来,再加上门里那个喜欢嚷嚷着嗓门的家伙,老板娘觉得今天可能不是做生意的好日子。

    但再怎么说,罗赫至少比房间里的那个家伙要好相处,而且很不好惹,老板娘没有撵客的道理,若是有一二意外出现,还可以借助罗赫的力量保护自己。

    “既然来了,那就找个地方先坐下吧,让人给你拿条毛巾,吃什么说一声就是,反正你这样的家伙,以后也不会缺钱。”

    有些破罐子破摔意味的老板娘,已经放弃了和这些带刀之人用正常的聊天方式说话,转而有话直说。

    在大正时代之前的明治时期,就已经颁布了律法,全面禁止常人配刀,推行警察制度,安土城虽不属化外之地,但却也不是什么经济发达的地方,人口流失,往往有志青年都朝着东京,或就近的京都而去,以至于本地荒芜无人打理。

    天天梦想着牵着淑女小手的我妻善逸,就是一个很好的时代缩影。

    禁刀的法令虽然也实施了,但具体落实到个人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这个年代的男人,还向往着明治之前那个还能刀剑拼杀的时代。

    真正能确切执行这两项制度的,只有东京以及京都等历史悠久,亦或者作为首都的繁华地带,也从侧面说明了无论何时,每个时代总有像罗赫亦或者包厢内炼狱杏寿郎这样的上一代的残党存在。

    且在这个时代中,鬼与人纠缠不休,极东的这片土地上,有名为鬼杀队的组织与鬼搏杀。

    其特征,就是腰间的佩刀,日轮刀。

    罗赫也知道自己不修边幅,对于老板娘的好意不置可否,问道:“有人和我约好在这里见面,叫...叫什么来着?”

    完全没去记对方名字的罗赫,从怀中掏出桑岛慈悟郎给他写的那个小纸条,上面的联络地址正是这家与罗赫有点缘分的酒馆,而联系人的名字。

    只可惜,因为淋雨的原因,纸条已经被泡的一团褶皱,墨水早已化开。

    “得,都淋湿了。”

    无语的抖了下纸团,罗赫语调中的沉浸感,仿佛将老板娘拉入了店外的雨幕中,一时竟是有些想笑:“要找人,可是得有名字和特征才行,不然要从何找起。”

    是这个道理没错,罗赫也不着急。

    既然是有约,那么迟早都会碰面,比起见这个他忘记名字的炼狱杏寿郎,罗赫倒是想要先烤烤火把衣服弄干了再说:“把之前那个旧厨房的钥匙借我一下吧,我去整理一下衣服,这样也不妨碍你做生意,这是租借费。”

    将仅剩的钱币交予了老板娘,罗赫彻底两手空空,变成了一个铜子都拿不出来的穷光蛋。

    给了钱,那自然是没问题,老板娘找了个小厮将罗赫带往旧厨房,还附加了足够生火取暖的木柴,以及果腹的饭团,这头还得把炼狱杏寿郎招呼好,也是够她忙的。

    她隐约有猜想过罗赫要找的人,是否就是包厢内的炼狱杏寿郎,可是这种事不太好尝试。

    若是误会,两个人打了起来,那么她今天也就别想开门做生意了,有弊无利,何苦来哉。

    凡事分两面,这头安土城在下雨。

    那一头的和歌山中却是日光盈人。

    鬼杀队总部的西侧跨院,隶属事后处理部队的属地。

    虫柱·蝴蝶忍坐在阳光下,如蝶翅般的羽织披散在廊下,略微有些苦恼的用手指点着下巴,似乎是在念叨着什么。

    “忍大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事后处理部队后勤第二负责人,神崎葵,正抱着一团暖烘烘的棉被,恰好走过廊下,见到蝴蝶忍苦恼的样子,性格认真的她本能的就进入了下属模式,想着为蝴蝶忍排忧解难。

    “啊~没事的。”

    嗓音娇软的蝴蝶忍,像是被这一声唤回了神来,轻轻地抚衣而起,巧笑嫣然的道:“就是那个啦,会将队员肢体异化的毒素,你还记得吗?”

    怎么可能会不记得啊,死了好多人的。

    神崎葵没好气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忍大人老是会说这种让人着急的话,点了点头,眼神认真的道:“鬼的毒素,确实对我们的队员造成了不小的伤害,难道那种毒素变异了吗!”

    “没,已经被我破解了哦。”

    蝴蝶忍一副这可真是太好了的样子,让神崎葵呛的险些背过气去,幽怨的道:“那您是为何而担忧呢?”

    没错,刚刚廊下的蝴蝶忍,正是一副担忧的表情,对着阳光,如白玉美人一般发着呆,似乎眺望着那忧虑之物的所在地。

    “因为,主公说要让炼狱先生带新人去那边侦查,那可是炼狱先生诶,虽然我有交代过他如果能找到源头,就将毒素带回来一切,好让我研究毒株的变化,可是.....”

    蝴蝶忍有些小小的失落,眼神中光彩闪烁,戏谑而无奈的道:“炼狱先生只会干脆利落的把鬼全部杀光吧,这样我就拿不到新的玩具了,明明我也是很想出门旅游.....嗯,执行任务的来着。”

    旅游,你刚刚一定说了旅游吧!斩鬼是那么轻松的事情吗?

    神崎葵表情悲愤的眼含泪珠,一甩两个马尾辫,抱着被子转身就跑,同时大喊道:“忍大人最讨厌了!”

    “啊哦。”

    用手捂住嘴巴的蝴蝶忍,轻轻的眯起眼睛,安静而甜美的笑着,她总是会忍不住逗一下这些孩子呢,其实发呆的真实原因,是因为那天在给主公汇报事务的时候,恰好碰见了炼狱杏寿郎接受任务的那一幕。

    蝴蝶忍可以保证,自己绝对是无意中听到了有关于主公和炼狱杏寿郎的谈话,所以她很好奇呢,能被主公专门安排炼狱先生去观察引领的那名新人,所谓与时透先生一般无二的天才,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而且还是那个空缺了很久的雷柱之位的候选者。

    如果鬼杀队中能够再多出一位柱,其斩鬼的效率就会愈发高涨,扫清近些年来那位鬼王复苏动作而引发的颓势,可以做到高效率杀鬼,乃至于终有一日,鬼杀队可以将那个鬼王彻底杀死。

    还真是让人期待呢,所谓的天才。

    蝴蝶忍笑眯眯的飘然挪动足袋,返回了工作的医务室中,开始研究有关毒药的文献,为了那一日的到来,她要加倍的努力才是,毕竟鬼这种东西,还是早点死光的好。

    也该研制一些新的毒药了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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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3669/ 第一时间欣赏阿拉德之上流剑神最新章节! 作者:脸滚键盘的熊所写的《阿拉德之上流剑神》为转载作品,阿拉德之上流剑神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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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德之上流剑神介绍:
作者语:本书开头有毒,为新人练笔之作,请谨慎观看。
阿拉德(暂停)——鬼灭之刃(完结)——阿拉德(进行时)
“今天,也是充满希望的一天。”
清晨的赛丽亚愉快的伸了个懒腰,拿起昨日未曾看完的,由新泰拉·天界·魔界·阿拉德联合出版的《罗赫·格林传》,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喂,赛丽亚,来碗鸡蛋面,多葱,加蛋!”
“好嘞,来了!”
因为有工作到来,赛丽亚只能拿着书走到柜台处,看着那没有分毫衰老,实际上年龄早已不可计数的老朋友,笑了下道:“罗赫,你出传记了哦,要看看吗。”
“啊?”
名为罗赫·格林的青年,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向了赛丽亚,随即拿过对方手里的那本书,翻开了第一页,然后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这书凭空污我清白,怎么能这样呢,我什么时候开后宫了?”
故事,从这里开始。阿拉德之上流剑神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阿拉德之上流剑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阿拉德之上流剑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