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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脸滚键盘的熊     阿拉德之上流剑神txt下载     阿拉德之上流剑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不能加点的系统和废柴有什么区别

    罗赫不知道自己被人当成了天才。

    他正坐在火堆面前烤火,同时心神潜入那片无垠的虚空,去查看那个看似简陋,却又具有莫大威能的面板。

    正是因为懂得穿越世界的不可思议,罗赫才无法理解这样的东西,为什么会以面板呈现在自己面前,只要他愿意的话,在内心想象进入这里,闭上眼睛的时候就会真的站在这片无垠的虚空,不受到外界任何干扰。

    “从零变成二了吗,我来这个世界不过寥寥两个月,真正做事情的则是前面几天,以及刚刚杀掉了一个包藏祸心的家伙。”

    罗赫低声呢喃思考着,他大致能够理解源能是一种世界的情报量,是运转消耗的能量,是维持生命所需的食粮,可是没道理他能捕获并运用这种特异的能量,更遑论将这种能量以单位来量化。

    比起之前的界面,单位后方多出了一个可演绎的选项,罗赫没有犹豫的将意志触了上去,他很想得到一个解答,源能的存在对他而言很重要,可谓是奇迹的战略资源,他非常有必要搞清楚源能是如何具现的。

    这个加号,也许能回答他的疑惑。

    可是当罗赫触碰到面板的加号时,并没有什么特定的知识灌输到脑海里,并非如同穿越之前那般,就在他愣神之际,眼前的面板忽然化作了一个漆黑的屏幕。

    那是罗赫很熟悉的,一开始被化作数据流组成面板的手机,变回来了吗?

    无需罗赫操控,手机的屏幕忽然亮起,浮现出一幕幕他很熟悉的画面,其上是许多细碎的数据情报,化作罗赫看不懂的字符飘扬着,随后像是报幕一样,出现了熟悉的汉字。

    第一幕——

    我妻善逸被酒馆的人所敲诈,身陷窘境而要丧失自我选择之际,桑岛慈悟郎带着钱,替我妻善逸还上了敲诈和累积的欠款,了断因果的同时,用自身的本领教训了酒馆的那些人,收他为徒。

    罗赫皱起了眉头,手机屏幕中所展现的画面,和他所经历的根本不一样,在屏幕的画面中,根本就没有罗赫这个人。

    然而画面并没有因为罗赫的不解而结束,随即膨胀展开,化作了两条起点同一,却走向不同的链状画面,两条链画中间滚动的是细碎的字符情报。

    一条,是没有罗赫的链条。

    一条,是存在罗赫的链条。

    罗赫帮助了我妻善逸,我妻善逸没有受到桑岛慈悟郎的帮助,那点滴的情报就系在了罗赫身上,虽然总体发展仍然是桑岛慈悟郎收徒,然而画面中却多出了罗赫,以及我妻善逸在这幅画面,与没有罗赫的画面相比下,对于训练增多的的不安与茫然。

    画面的走向不断地延伸,直至伴随我妻善逸头顶落雷轰下,被罗赫拉出落雷的轨迹而结束。

    在这期间两条链画中衍生出来的情报,不断地聚集变化,直至凝结出一点似有似无,却神秘浩瀚的源能为终止。

    这,就是源能的诞生。

    第二幕是同样的场景,只是不同的是画面的主人公不再是我妻善逸。

    而是变成了被罗赫才斩首不久的狯岳。

    那是一副狯岳穿着藏青色的衣装,满目恐惧畏怯,却又贪婪愉悦的跪倒于鬼的面前,双手伸出,捧起一汪血液的画面。

    可是在这里,狯岳却被拜泪斩下了脑袋,画面直至这里似乎仍在变化,可是罗赫却看不清后来发生了什么,一如我妻善逸被雷劈落之后,手机屏幕的场景,化作了涌动的灰白气息。

    手机屏幕以再简单不过的方式,浅显易懂的为罗赫阐述了何为源能,哪怕不能说话,却无疑是在与罗赫沟通,为他解除内心的疑惑,而罗赫也理解了画面的含义,懂得了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他有着很相似的经历,只是自己没有感觉出来而已。

    阿拉德大陆所在的世界,是地球前身所玩过的一个游戏,改编过动漫和小说,其中有关于故事整体未来的框架已经大致完成,每一个节点都已经‘预定’好了。

    如果阿拉德是一条链画,那么罗赫所诞生的位置,便是链画前三分之一,赫伊德登基的节点,知晓未来会发生什么的他,作为一个未知的因素,引发了与原本链画不同的场景。

    而鬼灭之刃这个被称之为幻想衍生的世界,同样是一条链画,只是罗赫没有与之有关的记忆,但这并不妨碍罗赫猜想,祂或许原先也是一个游戏,或者一部作品。

    而罗赫的到来改变了画的场景,所以源能就诞生了,从两条链画之间的空隙,向着他所在的这条链画靠拢。

    “我,改变了原有的发展?”

    疑惑越来越深,罗赫想要究其根本,他仍不理解为什么改变这些或许是未来,或许是推测的画面,就会有源能产生,如果说改变我妻善逸的部分历程是一个单位,杀了狯岳是另一个单位,那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表现,难道只是单纯的救和杀而已?

    只是这一次以手机为具现意志的火种并没有回应罗赫的疑问,而是恢复了安静,任由罗赫去做猜测。

    救和杀的目标是否有特殊含义,还是有特定的目标,所谓源能到底是如何从这些结果提取出来的,是否还有其他的方式从链画一般的过程中,获得源能。

    这些都要罗赫自己去摸索。

    现实中,罗赫睁开了双眼,抖了一下烘干的衣服,拿过烤制金黄的番薯啃了一口,对着火焰的温暖吸了一口气,将身体里的湿寒之气逐出,站起了身来。

    手机屏幕显化出的一幕幕,对他的触动很大,就好像有个宛如神明的存在对着人类晓谕,你每个举动和决定可以改变未来一样。

    只是这样的感觉有些过于虚无庞大,反而令罗赫没什么真实感。

    罗赫自我审视了一下,觉得现有的困境不会因为一些莫名的画面而改变,自信不是懒惰的理由,如果不变强,后面的车轮就会撵上来把他压碎。

    这才是客观的,属于他的,易碎渺小的真实。

    更为重要的是,即使是在那个手机屏幕里,罗赫也看不到自己的未来,画面之前的过去也没有,他就像是突然出现的未知因素一般,或许也会随着偶然而消失。

    “不知道过了多久,鬼杀队的那个人应该也已经来了吧。”

    手掌按住腰间拜泪的刀柄,罗赫不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他不觉得这样脆弱渺小的自己有什么值得火种算计的必要。

    比起这些,他还是要先解决训练时的营养问题,以及去见识可能存在的其他呼吸法,这才是最重要的。

第七十七章:教练,我想干架

    自旧厨房回到酒馆,罗赫正寻找老板娘打算再做询问之际,突然听到一声洪亮的大喝:“原来你和我父亲学过战斗方式啊,那可真是不错,要来切磋一下嘛!”

    寻声望去,罗赫只见津岛敦正站在橘红发丝的炼狱杏寿郎面前,言语和气势颇有些站不住脚,脸色涨红不敢说话。

    这倒不是炼狱杏寿郎欺负他,而是津岛敦知道自己的斤两,只会半式残缺的呼吸法剑型,如何敢在炼狱杏寿郎这里卖丑,而且炼狱杏寿郎很明显也不是故意的,而就是这么个直爽性子。

    罗赫本没在意这场‘冲突’,准备再问一下老板娘有无客人出入之时,眼神突然在炼狱杏寿郎身上顿住了,略作打量,随即不由得睁开了眼睛,体内的气血随着精神开始活络。

    这不是来了吗,鬼杀队的队员。

    就在津岛敦窘于对炼狱家族的敬重,却又舍不下面子直接退避之时,一道声音突然接过了话题。

    “好啊,不知道我能试一下不。”

    “嗯?”

    炼狱杏寿郎有些疑惑的侧过头,将直面迎上的罗赫收入眼中,霎时间手掌本能的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瞳孔微微一缩,锁定了罗赫腰间那柄无鞘的银白大太刀,架势纯熟无比,显然是经过实战锤炼后的成果。

    而且,罗赫给他一种很特殊的感觉,举手投足气感稳定,随时可以爆发出凌厉一击。

    这是,呼吸法·常中!?

    罗赫没有说话,他同样从炼狱杏寿郎身上感觉到了压力,左脚后撤半步,右腿微微屈蹲摆身,只要炼狱杏寿郎出刀,他腰间的拜泪便会直线迎上,与炼狱杏寿郎抢夺第一招的上风。

    至于鹿死谁手,那就各凭本事了,罗赫也不是为津岛敦出头,而是单纯的见猎心喜。

    再说白点,他就是来找架打的。

    刚刚炼狱杏寿郎开口邀战时,身上那种饱经锤炼的气质,其炽热的意图不只是指向津岛敦,而是化作在场所有人都能感觉到的淡淡压力。

    简直就是在无节制的发出,炼狱杏寿郎本人可能都未曾意识到的战斗邀请。

    在罗赫看到炼狱杏寿郎的那个瞬间,他就从对方的气势和姿态,解析出了眼前之人懂得呼吸法的事实,而且很可能就是来接自己的鬼杀队中人。

    既然如此,罗赫岂有退避的道理,自然是要来会一会此时风头无二的炼狱杏寿郎,他才不管对方是谁,只要会不同的呼吸法,那就是应该交手的对象,至于加入鬼杀队的事情,自然是排在干架之后。

    而且按照德洛斯那边的风气,在谈判之前大家比一比拳头,更有助于后期交流。

    气势相撞,如雷与火的对冲,店内的空气登时压抑低沉了起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罗赫与炼狱杏寿郎吸引了过去,不知不觉得屏住了呼吸。

    “哦,你应该就是主公说的那个少年吧,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遇到。”

    炼狱杏寿郎手引刀柄,本不应该开口说话泄掉气机,可是他此行来的任务是迎接那位被产屋敷耀哉称赞的少年,并且与之执行一次搜寻行动,亦或者称之为历练。

    在桑岛慈悟郎给产屋敷耀哉的信件中,描述的有关罗赫的特征,其中一件就是那柄不知从何而来,却异常明显的大太刀,其他的倒没有多做介绍,只是信中有说,当见到罗赫的时候,一定会认出他是谁。

    原本炼狱杏寿郎还对主公产屋敷耀哉的介绍,听得不是很懂,但如今却再无疑惑。

    嗯,确实是挺好认的。

    只是,是否为优秀的人才,还要在历练中测评一二,但那是历练,而不是私下交手。

    鬼杀队严禁队员之间拔刀相向。

    准备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纷争,打算与罗赫坦白身份的炼狱杏寿郎,还没来得及开口再说些什么,后续的言论便被统统卡在了喉咙里。

    “主公?不认识。”

    没有因炼狱杏寿郎的贸然话语而动摇,罗赫心中固然看得出眼前之人,很有可能就是与自己碰头的那个鬼杀队队员,但在此之前,他更想和炼狱杏寿郎过上一招。

    鬼杀队的事情罗赫不了解,虽然有所意动,但他现在终究还是自由身,不需要遵守对方的规矩。

    对方口中所谓的主公,罗赫也确实是不认识,桑岛慈悟郎和罗赫在训练结束时,偶然间提过一次,鬼杀队的当家从出生开始就体弱,无法习练呼吸法,否则定然是有着柱之才华。

    只是姓名不知,外貌不明,对罗赫来讲还不如一个陌生路人来的熟悉。

    故而罗赫干脆以此为切口,想要重新燃起炼狱杏寿郎的战意,而不是什么彼此偃旗息鼓。

    “不认识!?”

    甫一听到罗赫话语的炼狱杏寿郎,登时睁大眼睛,白净的脸上多出几抹错愕和愤怒。

    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啊!鬼杀队前任雷柱挑选培养的人才,竟然不认识鬼杀队的主公,这个反应显然是连听都没听过!

    这对于将鬼杀队主公产屋敷耀哉当做父亲,主人,乃至于神明一样憧憬和崇敬的炼狱杏寿郎来说,简直是足以让其彻底燃烧的汽油。

    “哦!这可是大不敬,虽然你尚未加入鬼杀队,但对于主公也需加以尊敬才是!”

    身体重新摆回迎战的架势,炼狱杏寿郎眼神认真了起来,沉声道:“既然你想切磋,那么便来试试吧,队规无法套用在你身上,切磋一下亦不会出界。”

    便来试试?

    这话说得好,正合了罗赫的心意,他腹部以呼吸上提纳气,手中拜泪随时都能够以三段斩起手抢夺先机,同时炼狱杏寿郎也进入了呼吸状态,准备以炎之呼吸·一之型·不知火接招之时。

    “啪嗒。”

    一旁被迫观战的老板娘,因为双方气势的压力,不由自主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微微张大嘴巴喘着气,显露出难受的表情。

    罗赫见状手微微松开了拜泪的刀柄,盯着炼狱杏寿郎,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场地不适合啊。”

    “不错!”炼狱杏寿郎也干脆利落的吐气收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想起自己刚刚吃饭还没给钱,将一个钱袋放在桌子上,对着津岛敦道:“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见父亲大人的弟子,自从他心灰意冷之后,就不曾再提过刀了,昔日的弟子也很少有活下来的。”

    说到这里多了几分沉痛之意的炼狱杏寿郎,走了过去自然的拍了拍比自己还高大半个头的津岛敦肩膀,呼喝道:“努力啊!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抑扬顿挫的说话方式,听得罗赫耳朵有些痒痒,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种语气说话,然而津岛敦却脸色涨得通红,非常荣幸的鞠躬道:“是!”

    上一刻还准备切磋的二人,这一刻顿时就成了合家欢,罗赫不是很懂津岛敦为什么这么激动,干脆走到桌子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开始站着喝茶看戏。

    合家欢,肯定和他这个外人没什么关系,等人家合家快乐完了,才是罗赫的时间。

    孰料他刚握住茶杯,炼狱杏寿郎便已干脆利落的处理完了人际事务,并没有多做赘述。

    因为这其实并不是罗赫所想的合家欢,也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情。

    刚才在后厨上菜完毕后,作为主厨的津岛敦刻意出来,答谢炼狱杏寿郎作为客人夸他手艺好的时候,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父亲炼狱槙寿郎曾经带过的弟子之一。

    所谓切磋,其实是变相的指点,这也与炼狱杏寿郎家中的变化有关。

    炼狱槙寿郎,鬼杀队的前任炎柱,因为其妻子生病早早去世而自甘堕落、放弃指导了身为柱的责任,不仅不培养外姓炎之呼吸的继承人,就连儿子都懒得多看一眼,在妻子死后便同时逐出了所有弟子。

    那些弟子加入鬼杀队也好,径自离开转干其他行当也罢,都和他再无关系。

    对于刀更是弃之如敝屣。

    不负责任,自甘堕落,无视外人想法,灵魂似乎都随着妻子之死而一起前往地狱的炼狱槙寿郎,是其长子的炼狱杏寿郎心中难忘的风景。

    谈不上什么好坏。

    因为炼狱杏寿郎曾经很佩服,敬爱曾经那位积极向上,总是会开朗大笑,手持日轮刀斩鬼的父亲。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这位父亲开始酗酒不理世事时,炼狱杏寿郎才会难过,因为他和他的弟弟千寿郎,都是被父亲抛下的人。

    只是,难过终究是短暂的,有斗志的人不会窘于现实的困境。

    这样的打击没有能挫断炼狱杏寿郎那颗火热的心。

    自小便被母亲教导身为强者保护弱者之理,立志要握刀斩鬼的他,并不认同因家中变故而性格消沉,将昔日荣耀和责任都抛得一干二净的炼狱槙寿郎,那种毫不负责的生活方式。

    哪怕作为儿子的他是无比尊敬父亲的,但唯独在这一点上,炼狱杏寿郎不认同。

    他不会责怪父亲,但却选择踏上与之截然不同的道路,那就是接过这个传承了炎之呼吸的家系,以及祖上传下来,世世代代皆为斩鬼之人的炼狱姓氏。

    靠着仅有的三册家传的炎之呼吸指南书自学成才,并在此之后不久成功接替了父亲的炎柱之位。

    如今成为炎柱所使用的炎之呼吸,以及其相关剑型,都是炼狱杏寿郎依照祖上传承的书籍自学摸索而成,这份才华以及那颗炙热之心,被鬼杀队的主公赞扬为坚韧不拔,天赋异禀。

    津岛敦便是炼狱槙寿郎性格大改之后,被逐出门去的许多鬼杀队中人之一,他选择加入了鬼杀队,却因为本领不济而受伤,之后心智被现实改变,认清了自己的弱小而退队。

    但炼狱杏寿郎可以从对方的眼睛看出来,津岛敦依旧有着一颗武人的心灵。

    现今继承了炎柱之位的炼狱杏寿郎,一贯欣赏上进之人,见此,便想要帮助津岛敦一些什么,哪怕对方不会回来当剑士,哪怕这些帮助对于生活而言微不足道,也没有关系。

    如果没有罗赫,这会炼狱杏寿郎可能就会和津岛敦坐下畅谈一番,之后传授一式炎之呼吸的剑型,矫正他的一些架势动作便潇洒离去吧。

    但现在有罗赫这个刺头在前,炼狱杏寿郎自然要分得清主次,帮助津岛敦并不赶在这一刻,将任务摆到第一位,才是作为柱应有的责任和态度。

    比起这些他花些心思就能处理好的事情,罗赫这个刺头才是炼狱杏寿郎要纠正的主要目标。

    鬼杀队准备着重培养的对象,却是个桀骜不驯,连主公都不认识的人,这还得了?

    终究是要做过一场的。

    从炼狱杏寿郎眼中得到答案的罗赫,一口将茶水饮尽,兴致勃勃的与炼狱杏寿郎一同朝着酒馆外走去,他暂时离开桃山,不就是想要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的风景吗。

    炼狱杏寿郎,就是罗赫出山之后,所要见识的第一重风景。

    对于鬼杀队的本领,不同种类的呼吸法,罗赫可谓是神往已久,早就想亲自鉴证一番,而眼前的炼狱杏寿郎,毫无疑问是个高手,符合他的一切要求。

    既然如此,那也就不用过多废话了,千言万语都可以概括成四个字。

    干就完事!

第七十八章:炎之呼吸

    安土城外的一处树林中。

    已经从酒馆西侧出城的罗赫与炼狱杏寿郎分列两侧,不得不说对人挥刀,对于炼狱杏寿郎而言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

    纵然恶鬼也是人型,但那与直接对人挥刀却是决然不同的。

    只是,罗赫的言出无状,却将他从道义上逼至了死角,鬼杀队的剑士皆将主公的话奉为至高的命令,发自内心遵从产屋敷耀哉的他们,不要说是见人出言侮辱主公,便是有人对其说半个不字,那都是不可饶恕,必须要进行纠正的过错。

    罗赫并没有侮辱产屋敷耀哉,但那种目中无人的态度,让炼狱杏寿郎难以让步,若是想要执行产屋敷耀哉的命令,带着罗赫去历练杀鬼,这一路上难免要争执起来。

    既然有不同意见,那么自然要用剑来解决。

    炼狱杏寿郎怎么想的先不提,罗赫的想法纯粹到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见识一下鬼杀队的剑术。他才不管什么权威尊崇,只是见猎心喜而已,来到这方世界之后,他就没有怎么碰到过人类的剑士,剑术上的较量更是少的可怜,质量也不高。

    现在有一个显然不弱,很有可能身怀其他呼吸法,且出自鬼杀队的剑士,罗赫自然是想要见识一下的。

    至于鬼杀队的主公,罗赫倒不是刻意挑衅,而是确实不认识,也无法理解眼前这个橘红发色的青年,为什么会是一副虔诚信徒的样子。

    所谓鬼杀队的主公,说到底也不过就是正常人而已,既然是正常人,那么就会有他自己的诉求和想法,大家不过是合作朝着一个目的努力的关系,当上司可以,非将其摆到自己的脑袋顶上当主子,岂不是很可笑,身心皆属对方,和奴隶有什么区别。

    殊不知罗赫也正是这一点的不同,让炼狱杏寿郎觉得无法接受。

    在这片极东之岛,大家都讲究一个秩序的上下,血统的优良,像是罗赫这种人,才是绝对不正常的异类,不被社会所认同的非主流。

    手按在白色的日轮刀握柄上,炎镡倒映着炼狱杏寿郎如火的内心,终归是切磋而非战斗,在出刀之前要约定好规则:“那么,切磋以三招为限,如何。”

    罗赫自是不无不可,对于他而言只要炼狱杏寿郎出手了就是有意义的,他握住拜泪,干脆的应道:“没问题。”

    他没有去敦促炼狱杏寿郎使用呼吸法,那种事情是自然而然会发生的,无需罗赫去多说什么,只因面对使用呼吸法的罗赫,炼狱杏寿郎只能以呼吸法来迎战。

    腰间拜泪自后摆至身侧,罗赫屈膝前跨半步,身体像是一张弓蓄满了力,拜泪无声的轻吟着,与罗赫的气机开始共鸣,炼狱杏寿郎眼神一凛,认出这是雷之呼吸·一之型·霹雳一闪的起手。

    每个呼吸法都有着不停的特性,以及对应的剑型,其中雷之呼吸是公认的狂暴迅猛,瞬息爆发的一击,会如同落雷般摧枯拉朽,将面前的敌人全数摧毁,是其他剑型的一之型所难以比拟的暴烈。

    然则,雷之呼吸的一之型,却有一个不算弱点的弱点。

    那就是要蓄力!

    炼狱杏寿郎脚步连点,于突进中深吸吐气,牙关冒出热气缕缕,在刹那间以呼吸法打开了体内那道限制上限的阀门,手中日轮刀无声出鞘,如同一团爆开火星的烈焰,刀未至,热量已迎面扑来,加上炼狱杏寿郎那极快的拔刀,竟是锁住了罗赫的出手姿势。

    炎之呼吸·一之型·不知火!

    刚劲朴实的平斩,撩过罗赫身形所在的位置,却不曾伤到他半根毫发,一方面是炼狱杏寿郎这一击是朝着罗赫的出刀轨迹预判砍来,另一方面则是罗赫蓄力为虚,灌注双脚力量为实。

    在下盘的力量爆发突刺,拔刀斩出之前,姿态自是可以随意切换的,罗赫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以雷之呼吸建功,炼狱杏寿郎都知道的事情,他这个修炼雷之呼吸剑型的人,又如何会不清楚。

    他本就是以蓄力之势,逼迫炼狱杏寿郎以他最快的居合拔刀,来出手封锁自己的攻击线路,继而看清楚对方的运力方式,近距离去感受对方的肌肉和气息动向,而结果也不出他意料之外,罗赫成功看到了炎之呼吸的一之型·不知火。

    吸气加速血液流动,气从肺顺血转心窍,之后游走肩臂循环,出刀之时血液汇聚于巅顶,之后分散于额发两侧,再度回到拔刀的那只手,以腰腹发力出刀。

    仅以纯粹的拔刀力量,抛开速度和惯性不谈,这一式不知火的势大力沉,很适合一击斩首。

    噼啪。

    吐气开声的不只有炼狱杏寿郎一人,罗赫以霹雳一闪作为起手引炼狱杏寿郎入场之后,身形一转,欣长的拜泪旋身突刺而出,锋锐的刀尖直至炼狱杏寿郎手中的日轮刀。

    两米二的长度加之极快的出手速度,让一式不知火刚刚结束的炼狱杏寿郎难以转圜身形,刀身上炸开的那一抹电花,将拜泪的锋锐和突刺速度,更是拔高了一个档次。

    基础剑技·连突刺。自三段斩演变而来的突刺技法,其要诀是——二段发力。

    呛!

    双手握持太刀反斩,将拜泪的刀尖嗑飞寸许,炼狱杏寿郎同时不退反进,势必不能给罗赫拉开距离蓄力的机会,要在近距离的快速缠斗中,以炎之呼吸取得确实的优势,可是他却小巧了罗赫这简单的发力突刺。

    左手逆持拜泪前突,不过是连突刺的第一段而已,罗赫右手掌心握拍,将炼狱杏寿郎挑飞寸许的刀尖重新修正轨迹,推肘一送,二段加速指向炼狱杏寿郎的肩膀。

    若是炼狱杏寿郎无法收力,那么被贯穿肩膀的他,就只能成为这场切磋中的败者了。

    鬼杀队中的柱之所以是柱,是因为达到柱级剑士都经过足够的实战锤炼,于剑术和反应亦是超乎寻常,炼狱杏寿郎虽未想到这把大太刀配合连突刺,竟是有着这般犀利变化的效果,但依旧不慌,手中日轮刀旋舞斩出,配合运气以腰身发力。

    炎之呼吸·四之型·盛炎之涡卷!

    叮叮当当,拜泪的刀身不间断的被炼狱杏寿郎的日轮刀,自尖端至中段一一斩劈弹开,欣长的刀身原本封锁的罗赫本身,亦是在这一式下被暴露了出来,同时还有大太刀那难以瞬息回刀招架的特点,如果换做一把普通精铁之刀,持刀者亦非经验者,可能会被瞬间断刀。

    罗赫轻巧的撤力,任凭拜泪随着力量流转弹开,不去于炼狱杏寿郎的日轮刀硬碰。

    炼狱杏寿郎再抢先机,这次的他眼神热切而冷静,经过第一式,他确定了罗赫是有价值的人才,既然如此,炼狱杏寿郎便不会小觑于他,而是会拿出真功夫,结束这场切磋。

第七十九章:被打断的战斗

    不过眨眼那带着炎劲的太刀便已扑至近前,炼狱杏寿郎的体格相当健壮,臂力也是出类拔萃,斩击的威力像是当头焚烧贯下的炎轮,摄人心魄,罗赫无可退避,望着那当头斩下的太刀,眼睛一亮。

    真是熟悉的姿势啊。

    面对这极快朝着左肩劈来的一刀,罗赫身体向右斜晃,脚掌踏地借助反作用力登身跳起,原本被弹开而失去力道的拜泪,随着手臂的上扬笔直延展至空中,接着竖劈倾盖而下。

    这并不是雷之呼吸的剑型,而是单纯的一记崩山击,以炼狱杏寿郎的肩膀作为目标斩下。

    未曾想到罗赫会跳至半空,以这种古怪剑型回击自己的炼狱杏寿郎,微微皱眉,本想后撤步跳开,却意外发现头顶上方的崩山击并不好躲。

    原因无他,实在是罗赫手中拜泪霸道非常,两米二的覆盖范围,让炼狱杏寿郎的后撤步无法脱离攻击的有效距离,左右偏斜会被罗赫锁定微调方向。

    简而言之,这一招是躲不掉的。

    既然躲不掉,那炼狱杏寿郎便不想躲了,他双手握刀深吸了一口气,低喝一声,举刀向空撩斩而去。

    炎之呼吸·二之型·炎天升腾。

    如燎原之火般的焰花自划地的刀尖升腾而起,向上抡出完美的半圆,正面与罗赫自上而下的崩山击相撞。

    作为鬼杀队的炎柱,那饱经战斗与日常打磨,沉稳有力的双腿与腰臂发力,再配上那借由呼吸法打开的气血潜在力量,竟是将罗赫直接挑飞了出去。

    突进和下劈,看的是体魄,罗赫的体魄远不如此刻的炼狱杏寿郎打磨的完美精细,气血和肌肉的沉淀实在是差的太远,不然这一下炼狱杏寿郎以下克上,怕是要被当场砸成内伤。

    但没有内伤,不代表罗赫的崩山击便是无用之功,此刻炼狱杏寿郎没有瞬息跟上追击,就是最好的答案,饶是炼狱杏寿郎的基本功扎实无比,这一下也被震得气血有些翻腾,短时间难以平复。

    此时三招已过,罗赫与炼狱杏寿郎却仍未分出一个高下,就罗赫而言他正面接下了三式炎之呼吸的剑型,无论是眼界还是剑型,都是大有收获。

    但就比斗而言炼狱杏寿郎尚且少接了他一招,也是一开始被打断的,那唯一运用呼吸法的剑型。

    噼啪!

    金黄色的雷电自周身奔涌而起,拜泪发出清脆悦耳的刀吟,银白的光芒大盛,在这微雨的阳光之下,竟是映出了一层薄薄的云雾,时隐时现的刀锋激的炼狱杏寿郎睁大环眼,浑身毛发不由得炸起。

    那是一种死亡临身的朦胧感,虽然感觉自身被锁定的是左臂,可是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就是挥之不去。

    牙关溢出缕缕热气,罗赫体内的阀门被呼吸法打开,气血汇聚于下肢积蓄,双手握住了拜泪的剑柄,望着朦胧雨丝后方的炼狱杏寿郎,缓缓闭上了那视物模糊的左眼。

    既然看不清,那么不如没有。

    雷之呼吸·一之型·霹雳一闪。

    呼啸的风擦过炼狱杏寿郎的耳畔,雷电的绽放啼鸣声,不由得他多做喘息,双腿扎马拔刀出鞘,挣开了气血的困顿感。

    炼狱杏寿郎忍着胸口的烦闷恶心,双手握刀呈突刺的架势迎向了这一击,周身在错乱的气感下依旧平稳朴实,隐含豪放燃烧的气势。

    炎之呼吸·五之型·炎虎。

    硬碰硬,看看最后究竟是谁能更胜一筹!

    虽说两相碰撞,难免有所死伤,但这个时候炼狱杏寿郎却没有退避的余地,即便罗赫没有杀意,作为鬼杀队的柱,他不可能带着这份荣誉落败。

    罗赫代表的是他自己,而炼狱杏寿郎背负的,还有鬼杀队主公的期许,孰高孰低,这一击之下便要分晓。

    只是,战局总是变化无端。

    “嘎——!”

    一声乌鸦的大声鸣叫,撕裂了场中那一触即发的攻击态势,炼狱杏寿郎听见乌鸦叫声,本能的手掌一顿,神色略显浮动。

    原先即将爆发突进的罗赫,见炼狱杏寿郎在听见乌鸦叫声时分神,皱眉将刀一摆,切裂了身旁的土地用以卸力,心中很是不满有外来者打扰战斗。

    炼狱杏寿郎则是悠长的吐息了一次,用以调节自身那略有别扭的气感,随后深深地看了罗赫一眼,他刚刚状态不是很好,而且在最关键的时候分神了,要是罗赫那一刻坚持出手,倒下的肯定是炼狱杏寿郎自己。

    这个家伙,意外的有节操啊?

    “本部命令,本部命令,炎柱炼狱杏寿郎,雷柱的推荐者罗赫,二人立即前往丹波山,调查鬼的行踪,重复,重复,炎柱炼狱杏寿郎,雷柱的推荐者罗赫,二人立即前往丹波山,调查鬼的行踪。”

    丹波山?不得不说来到异世界,总是有许多罗赫陌生的地点词汇,他完全不晓得这个丹波山是哪里,比起这些他更想出完刚刚那屡次被打断,未曾酣畅淋漓发出的一刀,哪怕目标换成乌鸦也不是不行。

    乌鸦好似感觉到罗赫那侧传来的寒意,抖了一下身躯和羽毛,飞速的划拉到炼狱杏寿郎身边,将自己的大半个身体遮了起来,生怕罗赫突下狠手把它安排了。

    只是纵然罗赫还想打,炼狱杏寿郎此刻倒是没有了继续打下去的心思,并非是怯战,而是遵循主公所传达的命令,而且他突然觉得罗赫这人貌似还行,就是没什么教养礼貌,这方面的教导,用刀剑可是说不通的啊,得换个形式才行。

    炼狱杏寿郎托着下巴,思索当初产屋敷耀哉是如何教导,耐心化解他们这些柱的怀疑的,然后在五秒内放弃了治疗,又开始了自己那独有的能乐笑声。

    “哦!丹波山吗!哈哈哈!”

    哈哈大笑的炼狱杏寿郎宛如不是刚刚打完一架,表情雀跃的对罗赫道:“那就快出发吧!向着丹波山!这可是主公的交代啊!”

    罗赫摩挲着刀柄,看着炼狱杏寿郎那毫无芥蒂的表情,以及天上飞着的那只乌鸦,又摸了摸开始造反的肚子,最终是歇住了战意,没有了再打下去的兴致。

    单纯观念延伸的刀剑纷争,就不如填饱肚子来得重要了。

    罗赫本来就是来鬼杀队混饭的,之前执意要打,是因为想要见识不同的呼吸法,现在炎之呼吸的剑型他也见到了,从结果而言没差,就是有些不够尽兴罢了。

    既然鬼杀队的那位主公给出了任务,罗赫自然不会推诿拖延,想要混饭,那就要有最基本的职业道德,就个人而言,罗赫并不抵触杀鬼,以食人为生的寄生种族,理当灭绝。

    至于罗赫与炼狱杏寿郎这次未分的胜负、

    也只能留待下次交手的时候再分个明白了。

第八十章:大江山地区

    丹波地区位于日本京都府的中部,有着丰富多彩的民间传说与充满自然魅力的山地。

    这里连峰成群,有着壮阔的云海,其中作为大江山连山中心位置的大江山,又称丹波山,是民间传说中以酒吞童子为首的恶鬼之城。

    炼狱杏寿郎要带着罗赫来探查恶鬼,并伺机解决这些祸人之物的地点,正是这里。

    根据鬼杀队在民间安排的线报,在这片一望无际的山林间,貌似是出现了许多食人的恶鬼,其中一个精神崩溃的年幼孩童,更是悲呼自己的父亲被一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恶鬼切成了碎块。

    只是在这片地区,并没有人相信孩童的悲鸣,所谓的恶鬼在这大江山内早已成为了固有文化的一部分,其中最有名的就是酒吞童子被源赖光所讨伐的传说故事。

    经常听闻这些传说的民众,小时候都是怕鬼的,只是随着岁月渐增,他们大半辈子乃至于祖先都未曾遇见所谓的鬼之后,恶鬼便正式成为了传说的代名词。

    反正无非是父亲遭遇了意外,孩子被惊吓的失去了心智,以至于将鬼怪故事当了真,不过倒也真是可怜。

    这里的依旧保存着明治时代之前的古风,多数都是不曾被现代文化侵蚀的村落,在当地村长的决定下,这个男孩被委托给了家境殷实,却膝下无子的夫妇作为继子,只是却遭到了男孩近乎挣扎的反对和撕咬。

    “明明有鬼!为什么你们都看不见!”

    愤怒的吼声,是这个男孩在失踪前最后的抵抗,在那之后的第二个夜晚,这个男孩便从村庄神秘消失了,与之同样消失的还有这个原本算是祥和平静的村落中人。

    诡异的是,一个村子的人消失了,却没有丝毫的动静,如果不是接到线报的鬼杀队探查员来这里看了一次,之后匆忙将情报上交,层层过关抵达至产屋敷耀哉的案头,可能要数个月后,这个村子已无人烟的情况,才能被当地的政府得知。

    所谓恶鬼食人,对于鬼杀队而言,并不是什么陌生的事情,只是一次消失掉一个村庄这种夸张的程度,却是百年来未曾见过的。

    “好重的血味,都死了吗。”

    足足四天近乎不眠不休的赶路,随着炼狱杏寿郎来到村落调查的罗赫,注视着面前那毫无鸡犬之声,土地中似乎都散发着一股阴冷之气的村落,不难想象,在这片土地上究竟发生过什么。

    “没错,至少死了有三十人,还有一部分,我估计是被直接带走了。”

    在保存完好的建筑物中到处转悠,想要从中寻找些痕迹的炼狱杏寿郎,走出来时手里抓着些许透明洁白的蛛丝,其上混着泥土和人的血液,只是量并不多,像是挣扎之后的产物。

    “鬼的残留物,从血的干涸程度,以及给出的线报来看,至少也是一周之前的事情了啊!”

    炼狱杏寿郎将手上的蛛丝飘散于地,抬脚一踩,怒道:“真是好胆!这些食人恶鬼务必要找出来,统统杀光!”

    “杀鬼我是没意见,可是现在该去哪里找呢。”

    罗赫踩了踩脚下的土地,望着一望无际的丹波山,他和炼狱杏寿郎都不是铁人,四天内赶了足足要小半个月才能走完的行程,眼前的群山也不是那么好探索的,仅凭两个人在没有确切方向的情报下,进去也不过是在一个个山间小树林乱窜罢了。

    找到目标,何其难也。

    除非罗赫或者炼狱杏寿郎其中一人有着狗鼻子,可以一路循着味道窜进大山里开路寻找,但那也只是在有确切信物可供追踪的前提下,而且周遭血味太浓了,即便是把德洛斯那些训练有素的警犬扔到这里,也断然别想分清方向。

    某种意义上残忍也是保护色的一种啊。

    虽然,在这里杀戮的鬼估计根本就没有想过混淆视听,只是想要将所有人吃掉罢了。

    “你的意思是向总部请求支援?太慢了,而且麻烦总部也不一定能解决。”炼狱杏寿郎摇头否决了罗赫的意思,如非万一他不想求援,而且就如他所说,向总部求援也要时间,一来一回可能鬼就已经不见踪影了。

    “求援?为什么要求援?这种情况下除了派人手大范围广域搜索,说其他的都没有用,而那么多人要想行动,自然谈不上高效便捷。”

    罗赫抓起地面那些时而残留的蛛丝,在手中摩挲着,颇为奇怪的走到一间屋子旁蹲了下来,望着那截口平滑,却低于常人身高的断木道:“这是斩痕?”

    找不到线索的炼狱杏寿郎走了过来,看了两眼,随后点了点头:“没错,而且这个村子里的周遭地面上还有腐蚀的毒素残留,应该是血鬼术。”

    血鬼术自然是不用多加赘述,桑岛慈悟郎有给罗赫补过课。

    摸着断木,又瞅了瞅地上那许多类似爬行节肢生物留下的痕迹,罗赫了然的眯起了眼睛:“终究是只有本能的畜生,留下的痕迹还是太多了。”

    “什么意思!?”炼狱杏寿郎脑袋顶着大大的问号,他的脑子并不是不好使,但主要回路偏向战斗方面,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着嗓门又开始了能乐般的吟唱。

    “没什么意思,先找个地方落脚吧,之后再解释也不迟,跑了四天,难不成你还有多余的气力,立刻去杀鬼不成?”

    罗赫这么说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无论是他还是炼狱杏寿郎,体力都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罗赫可以说几乎到了空管的程度,而炼狱杏寿郎十成能留下三成便已是万幸。

    炼狱杏寿郎对于二人体力消耗也是心知肚明,终究是一路靠双腿赶过来的,说实话罗赫能跟上他的速度,本身就令他难以置信,这个年代因为蒸汽机车变多的缘故,民间的马市生意萧条,更遑论可以供他们赶路的好马了。

    原本这段路程,炼狱杏寿郎是准备花一周进行的,现在罗赫随他赶路将时间缩短了三天,这已经是相当了得的成绩。

    “那就先落脚吧,这周围距离最近的村庄——安纲村吗。”

    拿出事先来此先做过调查的鬼杀队方面情报,对照地图大致确定了路线的炼狱杏寿郎,苦笑着摸了下也开始咕咕叫的肚皮,无奈道:“但愿这些村民还愿意接受外来者的投宿。”

    罗赫没说话,只是瞅了一眼炼狱杏寿郎身上的刀,以及自己腰后的拜泪,觉得不会有人乐意接受他们俩投宿,但凡事总要试一下才行。

    毕竟饿着肚子是搞不定鬼的。

第八十一章:诡异的安纲村

    丹波山地区·安纲村。

    当罗赫与炼狱杏寿郎来到这里的时候,见到的并不是什么因为临近村庄毁灭,而人人皆兵的景象,相反这座村落平和的让人惊异。

    幼童欢快的在地上踢毽子,拍皮球,即使看到了二人身上的佩刀,也未曾惊慌,反而是捂住小嘴,一副哇哦的表情。

    甚至有胆大的幼童敢走上来,想去抓罗赫身上的拜泪刀锋,完全不知道割手两个字怎么写。

    嗯,可能确实不知道~

    随手拿下调皮的幼童,将之举高高了一波,等对方从一开始的笑容,转而因为罗赫一直举着他,而吓到快哭鼻子的时候,罗赫才不紧不慢的将之放下,让这小娃娃哭着找同伴去了。

    “你还真没有童心啊。”

    不同于罗赫那边吓哭小朋友的行为,炼狱杏寿郎一会的功夫,身上就挂了两个小屁孩,腿旁边还跟了三个,俨然一副孩子王的架势。

    “喜欢小孩才会比较奇怪吧,而且我怎么就没童心了?”

    不甘于被吐槽为没有童心的罗赫,随口反驳了一句,他觉得自己还是很有童心的,毕竟仔细算下来,他还没有满一岁,在德洛斯多少也闹了一圈,凭什么就没童心了。

    “是是,你有童心,可是你没爱心!”熟练的哈哈大笑,炼狱杏寿郎臂膀架着两个小朋友,身后跟着一个东望望,西瞅瞅的罗赫,就这么走进了村子。

    虽然有小朋友跟着玩耍能够开朗心胸,但炼狱杏寿郎那空乏的体力,逐渐让他的笑容开始僵硬起来,尤其是当他的眉毛被小朋友揪着研究的时候。

    而罗赫就很轻省,甚至还从包袱里掏出一包路上买的饭团,准备先祭祀一下自己的五脏庙。

    “喂喂,别不管我啊,帮我分担两个!”

    见罗赫一副见死不救的样子,炼狱杏寿郎那被孩童手掌抓着的脸蛋眉毛,已经惨遭三个不同方向的力量同时挤压,让原本求救的表情变成了大写的囧字。

    罗赫视而不见,他觉得如果爱心是这样的话,那还是没有爱心来的好一点,太麻烦了。

    不过说起来,这座村庄里的成年人有些少啊,走了一路过来也就见了四五个,绝大多数还都不搭理罗赫与炼狱杏寿郎,像是根本没看见二人一样,而且眼神还略微有些呆滞。

    事有反常即为妖,但罗赫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好在这种事情也用不着他来操心,炼狱杏寿郎才是管账的那一个,这些村民不心生歹意的话,罗赫也不会与他们有什么牵扯,若是心生歹意,那再说也不迟。

    “你们的家都在哪啊,这都到该吃午饭的时间了,不回去吗,哈哈哈!”

    炼狱杏寿郎和小孩子们沟通着,不得不说这些小孩子的气血被养的相当壮实,面色红润,在他看来这个小村落的家长,人品肯定是不错的,不然怎么会下这么大功夫养孩子,花钱借宿一宿应该不是难事。

    “是哦!该回爷爷那里了!”

    炼狱杏寿郎的话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

    孩童们纷纷跳下或者撒手离开了炼狱杏寿郎,很有礼貌的鞠了个躬,有的则是傻笑着拿他衣袖蹭了把鼻涕,晃了晃手道:“那就再见咯,大哥哥!”

    “嗯!再见!”

    原本因目睹屠村惨案而心生难过的炼狱杏寿郎,此刻心情终于是被再度点亮,他咧开嘴挥了挥手,和这些刚刚折磨他半天的小鬼头道了别,回过头,就迎来罗赫看白痴的目光。

    “啊?干嘛。”

    一脸茫然地炼狱杏寿郎,不解罗赫为什么这么看着自己,而罗赫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吐槽,干脆选择直说:“没什么,我只是以为你会顺理成章的跑过去付费借宿,看来是我高估你的智商了,既然如此那就问问别人吧。”

    借宿?借宿!对哦!炼狱杏寿郎右拳一敲左掌心,满脸妥了的表情道:“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道别的那一刹那,我就给忘记了!”

    “你的健忘原因还是改天去和医生说吧,现在的话,只能问这些人了。”

    罗赫一指后面那些神色呆滞,隐隐有些笨重的成年人,眼神中带上了些微妙的疑惑。

    这么多孩子,都回一个地方,那么眼前这些人不是他们的父母吗?

    很遗憾,罗赫的疑问并得不到解答,而且因为炼狱杏寿郎的缘故,两人自是又在村中转了一圈,挨家挨户拜访不提。

    在村子的另一头,位于极里侧,背靠大江山与一条溪流,与村庄中建筑格格不入的宅邸内,脸色清冷的小女孩正在庭院中磨着药。

    只是女孩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心境平和的在磨药,倒不如说是咬牙切齿的要将里面所有的材料碾成渣,发泄自己的不满和愤怒。

    “姐姐,我们回来了。”

    “——!”

    小女孩闻言脸色一僵,顷刻间将手里的药捻子拉到了背后,文静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待得孩童们走到跟前时,才嗯了一声道:“饭已经准备好了,要先洗手才能吃哦。”

    孩童们有的笑,有的将玩皮球弄脏的手藏在身后,嬉笑着排成队跑去洗手了,待得孩童们离开,小女孩这才将身后的药捻子拿了出来,里面是一些淡白色,有着淡淡茵郁的香气,但更多却是一股子腥味的药粉。

    真的要给这些孩子喝下这些吗,难道就没有办法可以避免吗。

    “小薰,药磨好了吗。”

    正在她犹豫不决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温和而磁性的声线,让平田薫的小女孩不自觉的嘴唇颤了下,但很快她就镇定下来,转过身安静的俯首拜下:“磨好了。”

    哦?磨好了啊。

    声线的主人伸出一只苍老有力的手掌,将平田薫需要双臂环抱的玉捻单手抓了过来,如树皮般褶皱的面庞凑近,鼻端微微耸动了两下,满意的点了点头:“嗯,磨的很细致,只有这样药性才能最好的发挥出来。”

    平田薫没有说话,只是以土下座的姿势低着头,她心中的矛盾几乎要满溢而出,然而那只不过是她的心灵,于物质不会有半分改变。

    “不想给你的朋友喝,对吧。”

    褶皱苍老的手掌,轻轻地托起平田薫的脸蛋,女孩清秀黑雅的双眸中,倒映出的是一张面容慈祥,然而瞳孔中藏着足以将眼前所有灼成荒土的欲*望。

    并非是什么无谓的肉*欲,到了老者这个年纪,世间万物都早已品尝过了,江户时代的时候,他杀过不少人,玩过根本就记不清数字的女人,摆弄过至高的权力,乃至于彻底的随心所欲,放任自己的一切。

    可是,所有的东西到了最后,都是那么的索然无味,老者在年过四十的时候因为年轻过于放纵,而感觉到了身体素质在飞速下滑,几乎拥有一切的他,第一次明白死亡来到自己面前的感受。

    所有的一切,在死亡面前都会归零,有化为无,任凭你再去挣扎,也终归不过是一抔黄土。

    就像眼前的小女孩,再怎么美丽,也不过就是肉体凡胎,作为玩物尚可,但那样的话就会丧失掉可利用价值。

    老者不懂,为什么人类总是有着自己的想法,而不能永远围着他转呢?

    真是一种令人乏味的生物。

    “庆喜爷爷,我洗完手了~”

    “哦,好好,饭已经做好了,进去吃就好了。”

    听到身后悦耳的童音,名为庆喜的老者不着痕迹的松开了平田薫的下巴,转过身来慈祥的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不顾无所谓了,实验即将抵达第二个步骤,些许小事何必坏了心情。

    反正,只要有足够的寿命,一切都终将围着他庆喜而转。

    不是吗?

第八十二章:破旧的赖光庙

    安纲村内,炼狱杏寿郎整个人都不好了。

    碰壁,碰壁,还是碰壁。

    这个村子里的人无论如何都不接受他的借宿请求,诚恳也好,给钱也好,都是无用之功。

    如果只是这样炼狱杏寿郎还能坚持下去,一家一家的继续寻找,但奈何这个村子的人拒绝方式有些特殊。

    你可以敲门,人家也会开门,但在那之后任凭炼狱杏寿郎怎么说,对方永远都是一张木然的脸庞,好似炼狱杏寿郎和空气没有任何的区别。

    不过罗赫倒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情况,那就是在炼狱杏寿郎拿出钱袋,略微低头表示请求时,这些居民原本木然的脸庞,会极淡的露出一丝傲慢的笑容,然后犹如幻觉一般,继续着那种呆板的木头脸庞。

    视钱财如粪土?

    这可真是好境界。

    没钱的罗赫表示自己做不到对方这么淡定,同样也没有兴趣让炼狱杏寿郎继续求人了,拉住对方的肩膀道:“不要浪费时间了,随便找个地方凑活休息就是。”

    炼狱杏寿郎不置可否,因为除了这样已经没了别的可能,这个村子的人并不冷漠,但是很麻木,木到软硬不吃的程度。

    他已经被拒绝打击的有点伤自信了,大脑袋晃来晃去,似是难以理解自己这么英武的人,怎么会连续被拒绝,现在的村民已经看不上钱了吗?

    “那就只能露宿野外了,好在这个村子比较大,也许有废宅或者破旧的寺庙,进去休息一会,想来那位大人也不会怪罪。”

    熟练地给出了建议,炼狱杏寿郎胸中早有备案,倒不如说这就是他平时野外出任务的情况,再差点就直接睡树林子里的空地就是了,只要有火,还有可靠的水源,自然中的多数危险对于呼吸法剑士而言可谓不值一提。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寺庙?”

    炼狱杏寿郎那带着笃定的语气,让罗赫有些疑惑不解,这个问题,让炼狱杏寿郎不得不以看外星人的表情瞅了罗赫一眼,狮子铜铃般的重瞳中,带着你这个家伙果然没有童年的神色,反问道:“你知道源赖光大人和酒吞童子的故事吗?”

    “源赖光,酒吞童子?不知道,很有名吗。”

    “....没事了,你跟上我就是。”

    对于罗赫这一问三不知的神奇情况,炼狱杏寿郎着实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极东之岛的人民,谁会没听说过源赖光和酒吞童子的故事,真的就是小孩子都知道的枕边故事。

    故事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勇武机智的源赖光,斩杀了在大江山地区为恶的酒吞童子。

    而提起这个故事,就不得不提到源赖光在以神酒灌醉酒吞童子后,那把斩下对方首级的安纲刀。

    没错,就好像鬼杀队的人杀鬼一样,源赖光以刀斩去酒吞童子的真身鬼颅,之后这把安纲刀便被世人称为童子切安纲,成为了天下皆知的名刀。

    只是在源赖光那个年代,据炼狱杏寿郎所知,那时还并没有能制造不死之身的鬼王,故而他只是将源赖光的故事当做半传说来对待,但这并不妨碍源赖光成为了幼时不被颓废的父亲所喜,放弃传授炎之呼吸的炼狱杏寿郎的偶像。

    既然这个村子位于大江山地区,又以安纲为名,那么有对应的寺庙几乎是必定的事情。

    只是——

    “这庙,你确定能住人吗。”

    四面呜呜漏风,角落布满蜘蛛网,老鼠在庙中窜来窜去,源赖光庙的尊荣罗赫没看到,但衰败的景象却是一览无余。

    那原本供奉于中央高台上,手持太刀凛凛生威的源赖光塑像,也早已被刻意毁的看不清原本面目,又遭到灰尘和污渍盖住了战甲和长刀。

    像是一尊造人嫌弃的落魄武士,倒是与此刻的罗赫与炼狱杏寿郎很像。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因为罗赫二人只是来此借宿而已,源赖光长什么样其实并不重要。

    但,这庙真的没法住人。

    屋顶有个大洞也就算了,毕竟没有下雨,罗赫觉得也不是不可以接受,遮风什么的他也不在乎,适当性有块墙就能接受了。

    但地上那些不怎么可爱的小生物,以及对方留下的些许排泄物,着实是有些气味悠长,与炼狱杏寿郎给罗赫一路上画的大饼对比之下,有些反差过大。

    “唔,好像是哎,住不了人啊!哈哈哈哈!”

    炼狱杏寿郎脸上带着错愕,显然也没有想到在这大江山中以安纲为名的村子,竟然是这样对待供奉源赖光的寺庙,可是已经到了夕阳西下的时间了,就算是再想找别的地方,显然也来不及了。

    罗赫摸了摸刀,最后还是放弃了和炼狱杏寿郎干一架的打算,有那功夫不如把寺庙清理一番,多少收拾出一个可以住人的落脚点才是正理。

    而且都到了这会,竟是连饭都没有吃上一口热乎的,罗赫觉得这所谓的鬼杀队,貌似和他想的那种,随便敞开肚子吃的地方不一样。

    吃不上热乎饭的两人,开始打扫寺庙,接着自去觅食不提。

    安纲村里的住户却是日常开灶,大宅中的平田薫将早已炖好的汤品停了火,准备一一装碗。

    只是今天的汤不同于以往调理的功效,而是会多出一味特殊的调味料。

    这种特殊的调味料有着一个美丽好听的名字,叫做唤灵。

    就平田薫所知,唤灵是由一种被特殊采摘来的花草,配合于器皿调配血液中养殖的水蛭阴干,之后于玉捻中磨粉方可形成。

    除去那种花草的珍贵,以及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调配血液比较难得外,本身的炮制方法与其他中药并无不同。

    而这种药的药效....

    站在汤锅旁边的三个碗前方,平田薫咬住了嘴唇,眼睛被朦胧水汽遮住,看不清神色,只是她藏在衣袖中的手掌正在发抖,攥的紧紧地拳头之中,有一丝殷红闪过。

    “怎么了,已经到了品汤的步骤了,不要让大家久等啊。”

    不知何时出现在平田薫身后的庆喜,慈祥而平和,但平田薫的身体却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直接僵直在了原地,牙关打颤的厉害,眼泪几乎瞬间逃脱了控制,大颗大颗的打落在灶台上。

    她缓慢而小心的从怀中掏出那个用纸包扎好,里面是平田薫趁孩子们出去玩时,独自打磨好的唤灵,纵然她已经刻意迟缓了磨药的时间,但该来的始终是回来。

    “三人份,别放多了,不然怪可惜的,毕竟原材料难找啊。”

    嗓音浑厚沙哑的笑了一声,庆喜没有再对平田薫多说些什么,而是带着喜悦和感激的心情离开了厨房,向着只有自己才能进入的卧室而去。

    他对于今夜实验的进展,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听着那像是恐怖在耳边回荡的离去步音,毛骨悚然感依旧附着在背后的平田薫,几乎是闭上眼睛的将药粉分别倒在三个空碗里,之后虚脱的跪了下来。

    这样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第八十三章:来人,喂公子吃饼

    “这样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大江山深处的某座峰林中,不耐烦的白衣小女孩,伸出自己的手指喷出重重蛛丝,将一个男人直接包裹在内,犹如魔术一般的蛛丝,自如的缠绕打结,其内隐隐能听到恐惧的惨叫声。

    只是这些惨叫,对于面前的两位蜘蛛女,亦或者说恶鬼的存在而言,毫无意义。

    因为恶鬼是不会对于人类感同身受的,更遑论人类本就在它们的主要食谱上面。

    就好像人类不会在乎动物的感情一样。

    “乖女儿,不要乱说话哦,我们都是一家人,怎么可以这样说呢,你弟弟知道后会生气的哦。”

    另一位发色雪白,衣服与发色无二,眉心两侧有四颗血痣妆容的雍容妇人,带着温和而虚伪的笑容,似是关切的和自己的这个女儿说着话。

    “....知道了,母亲。”

    听到弟弟二字的小女孩,登时脸色有些难看,苍白的面庞上是止不住的恐惧,勉强露出一个与‘母亲’同样的笑容,努力的定位着自己在‘家人’这一复杂关系中的角色定位。

    哪怕,作为母亲和女儿的两只恶鬼蜘蛛女,根本就不具备自身的姓名,亦没有所谓的亲情,只有那简单到以称呼来确立彼此关系的‘亲人属性’。

    但,她们必须是家人,也只能是家人,因为如果不是家人,那她们此刻的生命就不再具备意义。

    数之不清的蛛丝中,有一根韧而锋锐的蛛丝,在‘母女’未曾察觉到的地方,在刚韧与柔软的属性中来回的切换着,原本因‘女儿’刚刚的言论而变的锋锐无匹,朝着她的脖子圈了过去,若是击实了,毫无疑问会将这个‘女儿’身份的蜘蛛恶鬼瞬间枭首。

    但在听到‘母亲’的言论后,蛛丝似是满足的轻轻弹了一下,随后放弃了朝着‘女儿’角色蜘蛛女的胳膊方向行去,转而继续安静的混杂在许许多多的蛛丝中。

    而其源头的方向,是在数公里外,一个站在山岩上,面色寂寥而漠然的少年。

    少年的左眼被白发挡住,右眼像是猎食的蜘蛛,穿过大江山重重的森林,仿佛看到了接下来要狩猎的对象。

    他的名字是一个单字,叫做累。

    是由鬼王·鬼舞辻无惨亲手转化的恶鬼之一,被赋予了十二鬼月的称号。

    他有一个特殊的爱好,那就是挑选自己看中的人,成为自己的家人,无私的给予自己无限的爱。

    累想要作为弟弟,作为儿子,永永远远的被浸泡在名为‘家人’的爱里面。

    只是所谓‘家人’的爱,就和电池一样有着极限,若是爱的电量用光了,那就毫无价值,成为了无益的空电池。

    换言之,当不成家人,那就只能是无用之鬼了。

    而无用的家人,是不配作为鬼活着的,这是由将人化为鬼,并强行为其铭刻上家人属性的累,所决定的一项规则。

    其意义可以被理解为,累,只需要家人。

    除了家人之外的一切身份关系,都是虚无的,毫无意义的。

    如果被累转化来的,这些‘家人’如果不愿意继续维系‘亲情’,那么就是一些既不能作为人活着,也不配作为鬼一心一意成为他‘家人’的垃圾。

    即是垃圾,何不去死?

    故而一但有某个家人的爱不够充足,累就会毫不犹豫的换掉没用的废物,再找一个新的家人,以自己那足以改造人类成为鬼的血液,将之变成自己的家人。

    这是他作为十二鬼月,血脉中所拥有的力量。

    十二鬼月,分为上弦月与下弦月,各自有六个不同的恶鬼,其中上弦的力量,是下弦所绝对无法触碰的领域。

    但,累是一个小小的例外。

    他拥有上弦那高纯度的鬼之血才会衍生的次级能力,并未用于战斗的血鬼术,而是可以用自身的血液,将人类催熟成为恶鬼。

    因为血液的纯度不比那位所有鬼物的源头,鬼王·鬼舞辻无惨的纯度,所以他找家人并不看强壮与否,即使是普通人类也可以承担累的血液,不会因为纯度过高而导致爆体死亡。

    只是因为血统纯度不足的缘故,累所变化的家人,潜力十分的有限,也无法继续提升力量,好比傀儡一般的玩具。

    并不能像鬼舞辻无惨一样,培养出类似十二鬼月一般级别的鬼。

    累,即是那些由他转化而出的‘家人’的上限。

    手中的蛛丝在夜风下轻轻弹动,忠实将刚刚‘女儿’的对话传到了累的耳中,他眼中浮过一抹冷意,声音茫然的低沉自语道:“姐姐不能为弟弟辛劳,将全副身心都挂在弟弟身上,那就是不合格的姐姐。”

    语落,鬼血中埋藏的杀心和燥意,在这瘴气挡住的夕阳下冉冉升起,累食指轻轻弹动着,牵动着他所埋藏的那根蛛丝,便准备取掉这个姐姐的项上鬼颅。

    只是数秒后却突然由动转静,将原本准备拉直收割的蛛丝放松了下来。

    一方面是听到了‘母亲’所开导‘女儿’的话,作为‘弟弟’的累有着些许满意,觉得这很符合一个家庭的氛围,他乐意将情绪沉入其中。

    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原因。

    累想起了那位赋予自己意义,让自己可以拥有‘家人’的鬼舞辻无惨大人,这次所吩咐下来的任务。

    在那个任务完成之前,累没有功夫去找新的家人作为替换,若是现在杀了这个‘姐姐’就等于最近一段时间,累的亲人会少上一个,以至于完美的家庭会出现缺憾。

    罢了。

    杀心逐渐散去,燥意化为鬼之血脉里最为无情的猎食冰冷,累嘴角轻轻勾起,温柔的低声自语道:“家人,就该能够原谅过错才是,偶尔的拌嘴也是应有之意,待会稍作惩罚就可以了。”

    “过段时间,如果还是犯错,再逐出家门也不迟。”

    “只是下一次,必须把家搬到一个谁都无法打扰,只有我们一家人在的地方才行呢,就算是那位大人,也不能打扰我的家庭。”

    意义不明的言语消逝在瘴气的流动中。累表情阴郁的慢步离开了原先所站立的地方。

    随着夕阳的光辉愈发拉长阴影,林间的瘴气不断地浮动中,原先在累所站地方的旁侧两百米左右,一座由白骨筑成的丘陵,赫然浮现。

    在朦胧的瘴气笼罩下,犹如海市蜃楼一般,无声的书写着何为残酷,血腥,罪恶。

    风中隐隐传来低声细碎的呢喃,似是恶鬼的叙述着自己的贪婪。

    更多....更多。

    雷与风在这林间不停地徘徊,就连树木都在瘴气的笼罩下变得蠢蠢欲动了起来。

    更多!

    更多!

    更多——!!!

第八十四章:一顿不吃饿得慌

    源赖光庙。

    经过一番打扫折腾,又与村民再度交涉的罗赫与炼狱杏寿郎,总算是从个别不那么麻木的村民那里买到了两只鸡,还有一些卖相不错的大米,以及做菜用的工具,加上他俩仅剩的那四个饭团,倒也是勉强够凑活一餐了。

    当然,所谓不那么麻木的村民,只是单纯的畏惧于罗赫那已经握住了刀柄的手,一通大棒加萝卜的双重奏,才搞到这么点东西

    罗赫将用火烤过的饭团扔给炼狱杏寿郎两个,随后将买来的鸡提着脖子拉至用火烧过,洒了石灰的地面上,干脆利落的厨刀一划,将其割喉放血,拔毛去脏,顺带把没用的鸡头斩掉,撂进火堆里当柴火用。

    今天的晚饭的主要素材就是这两只鸡了,罗赫自是要亲手料理,务必不能出现失误才是。

    在桃山生活的这段时间,他的做饭水平可是完成了从零到一的巨大飞跃。

    “哦!不错的手艺啊。”

    靠在部分废墟上的炼狱杏寿郎,意外的看着罗赫娴熟的杀鸡,以作为柱的身份表达了自己的赞许,随后脸上就被砸过来一小袋大米,还有从村民那里买好的陶锅。

    “想吃饭就淘米去。”

    毫不客气的一句话,砸的炼狱杏寿郎有些懵逼,他指了指自己,对着罗赫问道:“我淘米?”

    极东之岛的男人是不做家务的,下厨更是扯淡,即便孝顺母亲的炼狱杏寿郎,也从未帮助母亲做过哪怕一餐。

    在母亲去世后也是有专门的仆役做饭,平日里出门直接买东西吃就行了。

    曾几何时,有人胆敢让鬼杀队之中的炎柱帮忙做饭。

    “不想吃也行,这俩饭团就是你的晚餐。”罗赫才不管炎柱不炎柱,要不是这鬼地方没个做饭的人,他也犯不着下厨动手。

    罗赫自己也不是什么做饭的性子,平素都是米兰达伺候吃穿的,谁还不是个上流社会的小少爷了?奈何现在只有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

    不过在桃山的短暂生活,还是让罗赫磨练出了一手尚可的厨艺,毕竟那地方是轮流做饭的,嗯,和我妻善逸其实也有很大的关系。

    在桃山,一般都是我妻善逸伺候狯岳和桑岛慈悟郎,罗赫也顺带着蹭饭,只是我妻善逸对于罗赫的蹭饭很不爽。

    狯岳这种不友善的师兄自然是不能沟通,桑岛慈悟郎我妻善逸也没那个胆让他做饭。

    但是罗赫,嗯,我妻善逸觉得不能让他老是悠闲的站在干岸上,得将之拉下水才行。

    好朋友就是要同甘共苦的嘛。

    这也就导致了我妻善逸很多时候,往往不是单纯训练的身累,还有教导罗赫做饭的心累。

    因为罗赫经常会杀只鸡,直接一刀斩成两瓣,打个鸡蛋混进一堆蛋壳渣,放盐直接一把上,还喜欢用宽油烹饪,豪放的把一堆东西混在一起炒,之后做出来的饭又咸又腻。

    有一次甚至还不小心把锅点着了。

    以上种种令人发指的厨房惨案,都让我妻善逸觉得罗赫这个家伙,完全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大少爷,完全没有一点生活常识,三不猴洞穴时那一锅黑暗海鲜粥,竟一度成为他心中罗赫的巅峰作品。

    但鉴于还是想要一个和自己轮流做菜的同伴,我妻善逸很耐心的开始重复教导罗赫一些基本技巧,从杀鸡到淘米,炒菜,烤一些简单的蔬菜和肉,调味料的把控,一教就是一个多月。

    当我妻善逸在某天从罗赫那里吃到正常味道,朴实而简易的饭菜的那一刻,简直是泪如雨下。

    这种感觉是等待罗赫下厨做饭,直接吃现成的炼狱杏寿郎绝不会懂的。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替你在负重前行而已。

    炼狱杏寿郎并没有自己白捡了个现成的厨师的庆幸,也不懂我妻善逸是被罗赫折磨了大半个月,才把基本功给罗赫安排到位,懂得了调料的把控。

    在罗赫那淡定到真准备以两个饭团打发他的表情下,这位鬼杀队的炎柱大人,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开始认怂淘米。

    与罗赫一样,炼狱杏寿郎也是一个把吃饭看的很重的人,日常除了战斗杀鬼就是吃饭,只给他两个饭团还不如砍炼狱杏寿郎一刀来的干脆。

    好在只是淘米而已,这点东西炼狱杏寿郎还是会的。

    见炼狱杏寿郎老实了下来,罗赫也继续开始摆弄起手上的鸡来,说实话比起做饭,他更喜欢直接抡刀干架,因为做饭比起战斗来说,实在是过于繁琐了些。

    腹诽着鬼杀队待遇的罗赫,熟练地架了个火堆,将两只鸡清理的七七八八,开始准备烧水,至于水源的问题,源赖光庙的后方就有一条流淌着活水的小溪,倒是不用罗赫再去刻意寻找。

    现在要做的就是烧开水,之后把两只鸡扔进去清理一番,略作炖煮,不然待会罗赫想要做的烤鸡很可能外面都被火灼焦了,里面还没熟,白白浪费了食材。

    而且炖煮之后,罗赫所带来的调料才好入味,收获一锅粗糙的鸡汤并不是什么难事,届时喝汤吃肉岂不美哉。

    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裹好的贴身小包,罗赫将之打开,手指沾了点其中的粉末品尝了一下,满意的点了点头,这玩意是他将干货磨粉之后,用来增鲜的调味料,也可以代替盐来使用,很是万能。

    在桃山做饭的时候,罗赫就因为味道过于清淡,把洞窟里的干货抄了三分之一用来提味,触发前更是仔细的挑选了其中的干贝和鲍鱼,将之细细磨粉,现在看来真是再明智不过的决定。

    要不然今天罗赫铁定是要饿肚子了。

    另一头,将汤品全数端上桌的平田薫,以身体不适为缘由,和邀请她一起用餐的孩子们道了歉,独自来到宅院中一处偏僻的角落,今天是安纲村每周一次的给水日,她必须要将宅院中的水挑出去,分给村中的每一家才行。

    这种水在村中被誉为长寿之泉,每家每户日日夜夜都盼着喝到这种水,感受那种如梦似幻的美妙充实感,以及身体仿佛随时会飘起来一样的舒适感。

    然而,这世间从未有什么所谓的长寿之泉。

    至少平田薫可以笃定自己要挑出去的这一担水,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是她没有的选。

    从怀中取出一种腥味极重,装有墨绿色粉末的纸包,平田薫凝视着这包类似于‘唤灵’的药粉,屏住呼吸将其打开,之后将药粉均匀撒入扁担两侧所穿过的装水木桶中。

    没错,所谓长寿之泉的承载物,是再平凡不过的凡间木桶。

    在药粉与清水接触的一刹那,平田薫拿起一柄由羊脂白玉雕成的细长药杵,在里面快速的画圆搅拌起来。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随着平田薫手中药杵的搅拌下,桶中清水上的药粉,逐渐化为丝丝交缠的网状物,诡异的在水中扭曲着,最后化为如水一般难以察觉的事物,而墨绿色则是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夕阳光彩,逐渐沉入水底分解消散。

    调配完成,平田薫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清秀的脸颊上浮现出淡淡的悲哀,更多的却是对于生活的漠然。

    弱者在这片土地上,是没有资格去思考事情的。

    而平田薫,正是一个可怜的弱者。

    所以,想要活下去,就要放弃那些没用的思考。

    瘦小的肩膀穿过扁担,竟是毫不费力的将之轻松担起,平田薫稳步朝着宅邸外的村落而去,准备挨家挨户的发水,半闭的睫毛上沾着点点的晶莹泪珠。

    对,放弃没有用的思考,她平田薫,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

第八十五章:大江山之乱(一)

    噼啪。

    油脂坠落在火焰上,爆出明亮的火花,声音悦耳好听不说,还能勾动人的食欲,至少炼狱杏寿郎已经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馋虫了。

    “还没好吗。”

    被罗赫以树枝一下自菊至头贯穿的鸡身,散发着悠悠的香气,那受热均匀的金黄外皮,让鸡有犹如沐浴着太阳的光辉。

    嗯,去掉滤镜之后,也就只是一只受热均匀的烤鸡而已,只是饿了糠也甜,在炼狱杏寿郎的眼中,这只鸡俨然化身成了绝世美女。

    “好了。”

    左右手各抓一只鸡,一心二用同步进行的罗赫,将右手的那只鸡朝着炼狱杏寿郎丢了过去,轻巧柔和的力道,让鸡丝滑的从树枝脱出,飞到了炼狱杏寿郎的怀中,上演了一幕曼妙的投怀送抱之景。

    “哦吼,好烫!”嘴巴上这么说着,实际上二话不说先撕下一条鸡腿往嘴里塞去的炼狱杏寿郎,在牙齿咬穿那紧贴着滚烫细嫩鸡肉的金黄外皮,品味到油脂的芳香时,眼睛都直接瞪直了。

    美味!

    这两个仿佛闪烁着金光的大字在炼狱杏寿郎的脑海中变化为一座喷发的活火山,霸道的侵袭了他舌头的每一寸领土,极致的鲜味和芬芳,让炼狱杏寿郎几乎忍不住咆哮而出。

    “好吃!真的好吃,为什么鸡会这么鲜美!?”

    “因为我加了这个。”

    将淘好的米加入粗糙的鸡汤中炖煮,罗赫同样撕咬着喷香的金黄鸡腿,将手中的那个海鲜粉袋子扔给了炼狱杏寿郎。

    古人最为原始的提鲜方式,除去单纯的食盐之外,就是将瑶柱磨粉,所做出来的饭菜会得到一种极致的鲜美享受,罗赫虽然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他知道这样会比较好吃。

    当然放干货磨制的粉末提鲜,会有个不算缺点的缺点。不过这个时候罗赫自然是不会多解释,而是专心埋头吃鸡,一只烤鸡,再加上火堆上咕嘟着冒有白气的鸡汤粥,虽不能能满足两个大胃王的食量,但足以保证罗赫二人不至于饿肚子了。

    但吃一顿少一顿,明天还是得弄点食材,如果想要继续在这村子修整落脚的话,就必须弄清楚这个村子为什么这么诡异。

    喷香的鸡皮与细嫩弹牙的鸡肉,被罗赫连着骨头一一咬碎咽入肚中,就连吃饭时也不会忘记以深呼吸方式吞气,完成常中修炼的罗赫,从赶路的疲倦中脱离了出来,享受着被饭食带来的热量充盈到身体各处的感觉。

    炼狱杏寿郎也是一副享受的表情,频率深而慢的做着吐纳,同样以呼吸法·常中的态势恢复着疲劳。

    剩下的一锅鸡汤粥,也被两人很快分食完毕,太阳也在用餐的时间中,像是一个害羞的小姑娘一样,将自己的脸颊藏在了天际的地平线之下。

    而平田薫在夕阳下,将两桶泛着青绿的水,给安纲村的村民们分享一空,独自挑着扁担站在村头的僻静处,看着那逐渐落下的阳光,知道当黑夜来临时,便是这个村子最为恐怖的时候。

    按照道理来说,此刻平田薫应该回安纲村外的宅邸,将自己置于一个较为安全的环境中才对,作为一个特殊的个体,她的存在对于庆喜这个不知名的老头子来说,具备着极高的价值。

    只是,今夜想来那些孩子,会被抓去实验吧。

    平田薫不想回去,她害怕自己看见那些孩子的脸,她害怕自己所要面对的那些事物。

    可是不回去的话...

    想到这里就感觉胸口抽疼,心中低声呢喃思念着亲人的平田薫,安静的蹲了下来,在阳光下的乌黑发丝,隐隐有银白之色浮现,淡淡的浅樱色光芒,在肌肤上轻微的流转着,像是要透体而出,却又被那些微的太阳余晖压制了下来。

    不行,必须要去寺庙祈祷才可以。

    平田薫咬咬牙,努力的撑起身子,顾不上旁边的扁担,跌跌撞撞的朝着村中的寺庙快步而去。

    这安纲村之中唯有一座寺庙。便是供奉着征讨了酒吞童子,牛鬼,与麾下四天王一起驱逐平安时代那些诡异神秘,牛头天王的天赐之子——源赖光,其塑像所栖居的地方。

    平田薫并不知道今天的源赖光庙,有两个不速之客蓦然降临。

    也不知道这两个不速之客,此时正处于意见相左,一言不合便要大打出手的状态。

    酒足饭饱,炼狱杏寿郎坐到了火堆旁,与罗赫一起烤着篝火,庙中气氛也不复刚刚的轻松欢快,而是变成了低沉的长音,似是随时会迸发尖促的摩擦声响。

    “那么,说说看吧,我们要怎么找那些鬼。”

    鬼,这是鬼杀队中人永远不变的关心主题,炼狱杏寿郎忘不了所看见的每一幕惨剧,可以的话性子炽烈的他,希望可以用最快的速度,以手中的日轮刀斩尽恶鬼。

    可是,罗赫这次的看法,和他真的是南辕北辙。

    “你知道鬼一天普遍吃几个人吗?”火光将罗赫染上摇曳的阴影,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下,他问了炼狱杏寿郎一个他绝对不想回答的问题。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讨论的事情,炼狱杏寿郎也没有具体数过,硬着嗓子道:“不知道,它们饿了会杀很多人,有的时候因为习性,还会带回去...储存。”

    这也是刚刚炼狱杏寿郎下有部分人被带走的判断原因所在,蛛丝是由蜘蛛吐出的,而蜘蛛又是属于日常可以见到的生物。

    在蜘蛛捕猎进食的时候,首先会把陷入蛛网的猎物吐丝包进茧里,之后利用口器注入溶解液,使猎物化作富含营养的汤,之后再吸食消化。

    它们可是不会吃肉的。

    嗯,炼狱杏寿郎至今都记得虫柱·蝴蝶忍那给鬼杀队后勤学员科普毒素,讲到蜘蛛时,脸上那灿烂又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那就是了,你还记得地上的踪迹吗,虽然这些踪迹并不单单是鬼所留下,而是血鬼术制造产生的,但从村子消失的情况来看,它们的胃口很大。”罗赫不紧不慢的叙述着,那种淡定的语气,让炼狱杏寿郎有了种不好的想法。

    果不其然,接下来罗赫的话让他勃然大怒。

    “吃完了,就还会饿,饿了自然就会毫无避忌寻找下一个村落的目标,既然它们窘于本能,那么我们守株待兔即可,至多不过半个月...嗯?”

    偏过头侧开炼狱杏寿郎那没什么速度,却饱含着愤怒的直拳,握住他的手腕,罗赫眼神微凝:“什么意思。”

    “你的话,不像是一个鬼杀队成员能说出来的,你是想要直接放弃那些被抓的人吗。”

    炼狱杏寿郎这一拳,否定了罗赫的建议,对此罗赫并不愤怒,只是平直的反问道:“那你有什么好提议吗,比如能够在短时间内,直接找到鬼的方法?”

    罗赫并不认为那些被鬼抓到的人,此刻还会活蹦乱跳,他也不认识那些面都没见过的人,为此而毫无头绪的进入大山寻找,在罗赫眼中简直像个冷笑话。

    一天连半座山都找不完,还要面对瘴气,野外生物,体力消耗,后勤补给不足,以及偶然情况下,遇到隐藏在其中的鬼的袭击。

    人类的肉体凡胎,注定不会成为永动机,除非成就超凡生命,不再窘困于凡胎的限制,但那样的话罗赫又岂会在这个世界出现。

    炼狱杏寿郎,亦是凡人。

    既然是凡人,那就必将有着办不到的事情。

    比如,他注定难以救回那些已经死去的人类,也无法挽回被捆走的村民。

    罗赫那冷静到甚至可以说淡漠的态度,成功的噎住了炼狱杏寿郎的嘴炮。

    共情论在罗赫这里行不通,炼狱杏寿郎又没有站得住脚的道理可以与罗赫诉说。

    如果他有什么办法,又何必对罗赫的话语感到愤怒呢?

    挪开炼狱杏寿郎的拳头,罗赫也看出了彼此的隔阂,淡定的道:“既然说不到一块,不如各自行动,你选一个周遭村子,我在这个村子驻守,亦或者你想自己进山,我也不反对,半个月之后再于这里碰头就是。”

    有的事情是道理说不通的,尤其是三观上的差异。

    罗赫与炼狱杏寿郎的态度与做法都很明确,故而炼狱杏寿郎也没有纠缠,只是提起刀离开了源赖光庙,临走前看了罗赫一眼道:“或许无法改变什么,但我不能就这么放弃村民,我希望你也能明白这一点,否则,我会反对你加入鬼杀队。”

    “那你就反对吧。”

    罗赫没有半点妥协的意思,站起身来与炼狱杏寿郎面对面,没有避讳对方那犹如拷问的坚定眼神,很直白的驳斥道:“只不过,你的反对在我这里一文不值,凡事要靠实力说话,炼狱杏寿郎,你有力气和我说毫无意义的大话,不如去证明一下你的观点,比方说,救个人回来,只是那可能吗?”

    无话可说,罗赫的言论正中炼狱杏寿郎内心无法反驳的地方。

    如果有实力救出村民,炼狱杏寿郎便无需说这些,如果没有实力救出村民,却也坚持否认罗赫的观点,那么不过是个人毫无意义的赌气罢了。

    拉上罗赫,不过是为了增加搜索面积,并非是什么有把握的举动。

    只是,这赌气的出发点,终归是为了拯救他人的一份善意,这样的举动就算是无谋,却也是值得尊重的。

    炼狱杏寿郎最终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罗赫也没有在意的坐回了原位,默默等待着夜色的到来,炼狱杏寿郎这种身手的人,还不用罗赫来关心,而且罗赫也只照顾于自己有恩的人。

    请炼狱杏寿郎吃顿饭,已经是很够意思了,比起这无关紧要的矛盾,罗赫反倒是更关注这个村子的情况。

    他之前说的守株待兔,有一定可行性,但万一鬼没来袭击这里呢?难道要再等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如果第二次还是等不到,罗赫就会选择循着新的痕迹主动出击,但是在那之前他必须搞定自己的后方补给,也就是摸清楚这个村子的诡异之处,并且解决它,放纵恶鬼不是罗赫的行事风格。

    不过,就目前而言,还是缺少一条启发的线索,罗赫想不通这个村子奇怪氛围的关键点在哪,难道真得去抓个村民拷问一番吗?

    罗赫总觉得这些人的五感有些麻木,属于轻了问不出来,重了可能直接就挂在他手里的类型,而且那些小孩子,对了,小孩子。

    思绪一闪的罗赫,想起了那些小孩子口中的爷爷,瞬息找到了问题的切入点。

    与此同时——

    啪嗒。

    源赖光庙的门外,突然传来了树枝被踩端的声音,罗赫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黑发秀气的小女孩,正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眼中带着十足的警惕,不仅如此,对方发丝中夹杂着一抹诡异的银白。

    刚刚还在思索小孩子这一线索的罗赫,此刻宛如巧合般,就真有一个小女孩送上门来。

    只不过,岁数比那些拍皮球的小孩子要大一些。

    而且看上去样子有些奇怪。

    罗赫没有动弹,盘膝坐在火堆之前,背后那如弯月一般的拜泪,无声的荡开自身的凛冽气息,像是分割了寺庙里外的世界。

    失去了样貌,身着战甲手持长刀的源赖光,似是无声的将目光垂落在庙中的二人身上。

    随着夕阳最后的一抹光芒遁去,庙中的气氛变得愈发低沉压抑了起来。

    不像少年的少年,眉宇痛苦而警惕的少女,早已于尘世离去却依旧要见证这极东之岛上风风雨雨的源赖光雕塑。

    三者在彼此都不曾打破宁静的前提下,竟是组成了一副诡异而略显寂寥的画面。

    晚风渐起,将庙中火堆吹得摇曳乱舞,模糊了三者在地上那原本清晰呈现的影子,变得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一样。

    却也作为意外的因素,打破了那原本足以让人窒息的宁静。

    那么——

    要进去吗?

    平田薫望着那无鞘的拜泪,以及坐在火堆前望着自己,却又像是根本没有看见自己,只是单纯发呆,却给自己十足危机感的罗赫,心口越来越痛,以至于难以呼吸了起来。

    她努力的将视线挪向源赖光那破损的塑像,良久自嘲的轻轻一笑。

    就这么怕死吗,平田薫啊。

    抬脚迈入了那根本不存在庙门的源赖光庙,平田薫朝着罗赫身后的源赖光雕塑走了过去,努力的无视了罗赫的存在。

    正因为怕死,所以才一定要来拜神,否则平田薫就只能回到那个宅邸,任凭老者摆弄实验,若是平时都好,但今天不行。

    因为,今天她背叛了那些叫自己为姐姐的孩子们。

    平田薫,是个叛徒。

第八十六章:大江山之乱(二)

    平田薫内心的波动,罗赫并不清楚,他只是单纯的打量着对方而已。

    更具体来说的话,应该是罗赫对于眼前这个女孩有着一种特殊的感觉,并非什么一见钟情,而是更为微妙的联系感。

    比方说,在阿拉德世界时,与鬼手那种血脉相融的感觉。

    可是,这显然不适用于平田薫的身上,而且这种感觉不过是一闪而逝,在罗赫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踏入庙宇平田薫并未再给他任何特殊感觉。

    错觉吗?

    并未从平田薫上找到答案,同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意些什么的罗赫,按照一个陌路人的身份,就这么坐在原地,任由平田薫慢慢走近。

    看似毫无防备,实则罗赫一直在以听觉监视着眼前的少女,他不能像我妻善逸那样聆听感情,但是脚步和心音却是难逃罗赫的耳朵。

    庙宇并非罗赫所建,而是人人都可以进入的地方,但如果平田薫心怀鬼胎,那么罗赫必然是当头一刀。

    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他从德洛斯经历中学习的教训,凡事都要做到防微杜渐,才是上层。

    只是这样的担心,在平田薫越过罗赫,站在源赖光雕塑下,缓缓屈膝下拜虔诚合十祈祷的时候,变得有些多余。

    拜神?

    罗赫眉头一皱,仰望这足有三米高度的泥塑木胎,昔日的镀金表层早已随着风雨锈蚀,他并不觉得这样一尊没有灵性的塑像能够回应些什么,更遑论做出一些实际意义的动作。

    这样的参拜有什么意义吗。

    虽然不解,但罗赫也不会去冒然打断,就这么默默地看着,直觉告诉他这样的参拜没有意义,但与直觉相悖逆的,某种心灵的指引,让他隐约感觉到了其中的变化。

    清脆的两声合掌,平田薫神情愈发虔诚,脖颈微垂任由黑发自鬓角散落,低声的祈祷着:“古老的源氏先祖,请驱逐不祥的神秘,庇佑您的子嗣吧。”

    源赖光的雕塑无动于衷,只是沉默的俯瞰着下方的生灵,也不知是否听到了平田薫的请求。

    语落,平田薫双目微挣,挡不住的浅樱色光芒自衣物下的周身窜动着,像是有硬物挤开血管,强行扩张原本窄小的通道,点滴的血色斑纹自皮肤上冒出。

    痛苦,极致的痛苦,犹如被遭受到上刀山下油锅般酷刑的平田薫,痛呼一声,在罗赫的注视下猛地向前倾倒,双臂环住自己的胳膊,逐渐变得锋锐起来的指甲,撕破了臂膀上的衣物。

    一种非人的气息,自平田薫身上升腾而起,锋锐的指甲明明刺破了皮肉,可是却连一滴血都未曾溢出,而是像厚实的皮革一样,发出难听的吱呀声。

    这个女孩,不是人吗,恶鬼?

    手掌无声握住拜泪将之唤出,罗赫手臂轻巧的御使着这柄大太刀,间不容发的一刀落下,带着迅疾的风声,搁置在了平田薫的脖颈侧。

    如果是鬼,那就砍下头颅,罗赫将手中的刀停顿于平田薫可以触及到的地方,等待着对方的暴起。

    鬼以人为食,贪恋无限的生命,罗赫已经不止一次见证了这点,他此刻并不确定平田薫是鬼,只是察觉到对方身上有某种莫名的要素。

    真的是鬼的话,迟早会溢散出本能和兽性的气息,罗赫沉默的等待着,等待平田薫暴起的那个刹那,将之一刀枭首。

    某种意义上,这算得上是钓鱼执法,确认了怀疑对象,然后刻意以自身引诱来抓证据。

    因为罗赫并不相信这个可以说得上是莫名其妙,根本不认识的未知女孩,比起一些莫名其妙的猜测,他更愿意直接的将之怀疑为鬼。

    是就杀,不是且不表现攻击倾向,那么就放。

    这一切,都取决于平田薫接下来如何行动。

    可是平田薫并没有在乎,亦或者说处于剧痛的她,根本就没有察觉到颈侧的拜泪,而是不断的痛苦低喃着,重复姐姐曾经教过自己的,那个源氏祖上传下来的禁忌名字。

    征讨诸多神秘,涤荡妖氛的源赖光,其真正的称呼,作为神赐之子的名讳。

    “古净瑠璃,古净瑠璃,古净瑠璃....”

    压抑着痛苦,忍受着折磨,平田薫不断地给自己重复加压,在即将失去意识,也是剧痛到达顶峰的那一刻,近乎恳求的低喊道。

    “丑御前!”

    声音在四壁皆破损不堪的庙中回荡不休,像是空气在随着这个名字共鸣震颤,背离于大正时代萌芽的科学,处于世界流失中的神秘要素,在丑御前这个称谓被喊出的那一刻,给出了回应。

    轰隆!

    一道淡紫色的雷霆,自庙顶那可以用来赏月的天花板缺陷处落下,贯穿了空气和庙中的尘埃,直直的劈落在源赖光的雕像上,带着涤荡一切妖魔邪氛的神威,将整个庙宇所在的范围,全数圈了进去!

    被罗赫与炼狱杏寿郎赶至角落的老鼠,角落盘旋的飞蛾,乃至于庙中的尘埃与微生物,在比弹指还快的刹那间,便被淡紫色的雷霆瞬息打成灰白的凿粉,零零落落的坠于寺庙范围的地面上。

    既然这些小东西都逃不过雷电的清洗,那么罗赫自然也是处于被清洗范围的一员。

    因为他的灵魂与肉体难合,根源不属于这里,故而这道神威雷霆被列入不净的名单。

    即是不净,那么自当扫除,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突如其来,罗赫被迫直面神威。

    然则他的刀本就处于一个随时可以斩出的状态,即使雷霆从天而降,以源赖光雕像为中心,散发出涤荡清扫周遭一切不净的威势,他也不会像是尘埃一般被直接扫平。

    雷之呼吸·四之型·远雷!

    “嗡——!”

    手中的拜泪突然开始轻吟震颤,刀身像是受到了感召般剧烈抖动,随着罗赫呼吸高速引刀,蓦然闪过一道绚丽的光芒,一击之下切裂空气,朝着面前那无可捕捉,无可估量,却又真实存在的神威,正面劈了过去!

    噼啪,噼啪,噼啪!

    作为切实存在的物质媒介,空气在颤抖中不断的被两股相对的意志挤压摩擦,发出连续不断的清脆爆响,

    凛冽绚丽的刀锋,霸道狂放的神威,二者足足对峙了三次呼吸的长度。

    周遭的火焰伴随着对峙卷起,犹如化作旋涡浪潮,伴随着此时景象起舞。

    又是一息,罗赫只觉手中刀颤抖不停,虽然他本人的精神也坚如磐石,不惧于面前神威,虽无反攻之力,但就此坚持下去并非难事。

    可,依旧是那个老问题。

    罗赫现在的这具身体,已经支撑不住神威那狂暴的压力了,浑身的气血像是被披着雷霆的神牛撞散了一般,能支撑三息已是竭尽全力。

    似是能察觉到罗赫的不支,原先弥散的神威蓦然自寺庙中聚集而来,朝着罗赫再度碾了过去。

    这次没有任何反抗,身体陷入力竭状态的罗赫,直接被这股霸道的神威连人带刀撞飞了出去。

    同时,淡紫色的雷霆于空气中若隐若现,逐渐汇聚成一柄自源赖光手中高举的降魔之刀,恐怖无比,直直斩落下来,要取下罗赫这等不敬之人的首级。

    神,即为超脱不变之真如本性,虽说源赖光生前并未成神,但祂却有着神子降世的传说,经过自身与敌人的无数争斗,一路升华自我,斩尽神秘的霸道威势,这股威势借由‘神子’的身份,在纯粹的程度上无限的与神性贴近。

    凝练到极致的要素,形成独特的性质概念,可以经得起时间与外力的摧磨,而不会被淘汰的自我。

    这就是神性。

    无关罗赫的强大与弱小,而是凡间之刀,无有触碰神性,且破坏其构造之能,这是质的绝对差距,哪怕对方所泄露出来的,不过是一缕精纯狂暴的神威,却依旧有着万夫难当之勇。

    凡夫俗子在这一刀面前,只有跪下受死的份。

第八十七章:大江山之乱(三)

    可是罗赫并非凡夫俗子。

    被击飞出去的他翻身而起,沉势跨步开弓,伸出手握住了那柄被弹飞嵌入面前地面,依旧震颤不已的拜泪刀柄,做了个纳刀的姿势,将意志寄于刀身之上。

    呼吸,呼吸,呼吸。

    被神威雷霆所挤压而抱团的空气,像是找到了一个出口般,朝着罗赫的口鼻疯狂涌入,推动着罗赫体内的血液同样狂暴的运转了起来,再度催醒了罗赫身体中的气血力量,浑身上下因为过度运行,血管暴凸的程度,已经是肉眼可见的网络状。

    降魔之刀已经近在眼前。

    罗赫抬起头直面这无可匹敌的一刀,不禁想起了离开桃山的时候,天际滚雷坠落时的狂暴景象。

    就是这种感觉,一样扯淡的理由,一样煌然的威势。

    但,神威终究不是雷暴。

    不可能让罗赫的肉身水分在瞬息间蒸发殆尽,无法掠夺他的行动能力,既如此,有形之物又有什么斩不得的理由了?

    “——十字斩!”

    一声暴喝,罗赫瞳孔几乎被淡紫色的雷霆所照亮,本就视物朦胧的左眼,在这神威的压迫下彻底陷入黑暗,但在右眼的视界中,一道雪亮的刀光,平直无华的随着右手横切,将淡紫色的雷霆迫停在了半空中。

    阿拉德大陆的十字斩,是单手一击两式,以小十字换来高速空切,讲究均衡迅速,但罗赫这一次却要反其道而行之。

    高速的一刀自右斜上行至顶点,可谓是极为豪放且毫无保留的拔刀术,在惯性之下不存在收刀防御的可能,神威所化的降魔之刀也不过是稍微一顿,便再度朝着罗赫劈落。

    其势不可挡,亦不可避。

    只要罗赫还在这座庙的领域内,那他就是神威锁定的排除对象。

    然则想要脱离这座源赖光庙,此刻也为时已晚。

    除非罗赫能打穿神威,毁掉那作为中心发令塔的源赖光雕塑,把这座庙仅存的‘源赖光’概念彻底夷平。

    罗赫并不清楚其中的关窍,而且有的事情知道和不知道,其实没有区别。

    因为要做的事情都是一样的。

    迎着降魔之刀的恐怖威势,拔刀惯性状态下的罗赫,自第一步的右脚之后,左脚蓦然向前踏出发力!

    热量的蒸汽自牙关喷涌而出,做出了前冲奔踏的姿势,他左手上握拿住了拜泪那颤吟的刀柄,看也不看,将全身血液中贯穿的气息之力,全数聚集到了双臂之上。

    锵!

    全身心投入贯彻,纯粹豪放,犹如水银泻地般的刀光,带着足以将面前一切障碍斩裂的决心和锋锐,在罗赫那倾前拜下的姿势中,猛然劈在了前方的降魔之刀上。

    咯啦!

    一声像是玻璃破碎,又好像是空气悲鸣的脆响声,自庙中对决中心的位置回荡开来。

    原本祈祷源氏祖先,被神威的雷霆涤荡全身,将血液里某些东西暂时灭杀抑制,得以从痛苦中缓解脱出,轻声喘息着的平田薫,在睁眼时赫然看见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由神威雷霆凝聚而出的降魔之刀,竟是被罗赫手中的拜泪硬生生斩裂了一个微小的豁口。

    空气在这一刻停滞了,陷入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随后——

    不容侵犯的神威,那流转的神性自雷霆凝出的降魔之刀豁口中喷涌而出!

    化作了轰鸣的暴风,如空气炸弹一般爆裂开来。

    那席卷延展开来的凛然怒意,差点没将平田薫小小的身姿直接吹飞出去。

    她再也顾不得旁观这场战斗,而是伏低身姿,手指抓住土地缝隙,还有建筑物的残余稳定身躯。

    平田薫不是第一次来庙中祈祷了,可是这样恐怖绝伦的场景,却是她生平仅见的。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也不存在任何扭曲的人心和研究,仅凭借力量的抗衡,便改变了周遭的部分环境。

    心灵上沉重的压迫感,以及那种连头都不敢抬的恐惧,足以将任何杂念踏成粉碎。

    这是以纯粹的暴力线条描绘而出的画面。

    在这其中,罗赫不过是一个引子,真正起主导作用的,是神威所蕴含的磅礴能量。

    但纵使如此,作为引子的罗赫,也是绝无仅有的坚固,是他激起了眼前神威雷霆的狂暴,自纯粹的净化,衍变为降魔之刀,以及使神威迸发出此刻,呼啸倒灌而下的微型风暴。

    在这种情况下,连呼吸都是奢望。

    罗赫的肌肤亦是被割出道道血痕,有如风雨里的小舟,随时会沉没在波涛汹涌的气象中。

    可是,他始终没有松开握着拜泪的双手。

    因为,此刻占据上风的,正是他这个渺小的凡人,而不是什么神威。

    以肉体凡胎的血气所迸发出的力量所催动的十字斩,切开了那难以撼动的表层神威,压下了降魔之刀的高度,使之被迫与罗赫的高度平齐。

    这就是罗赫攻击起效的最好证明,哪怕这种上风难以延续,但此刻无疑是他的出力更强一些。

    即是下一秒就会翻车,也绝对不能松开手中的拜泪。

    这并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剑士坚持,而是因为胜利与生命的基础,正建立在此刻的角力之上。

    松开刀,罗赫便会同时失去握住这二者的可能性,同时被神威一击斩首。

    想要活下去,他就必须要抓住神威被切开一个豁口的契机,一鼓作气的压倒面前的降魔之刀,自有形的较量上证明自己足以活下去的强度。

    而神威的抵抗,也恰恰说明了它愤怒于眼前的窘境,更无法忍受这种被轻视到想要一鼓作气荡平自己的心念。

    灭杀眼前挡路的不净之人,这一纯粹的目的,让神威的出力运转不断地拔高。

    如果没有任何改变,这次同样会是三息决出胜负。

    而最终的结果,只可能是罗赫的人头落地,这是质与量的决定性差距,与人的意志无关。

    罗赫也察觉到了死亡临近,右脚再度踏前一步,强硬运转肌肉发力将拜泪向前压去。

    毫无保留,豁尽全力。

    被罗赫寄意志于刀身之上的拜泪,亢然的尽情展露着自身的锋锐,于神威被切出豁口的缺陷中笔直向前。

    与平田薫不同的,纯粹如樱花般柔和的粼粼波光,自拜泪与神威交锋的地方绽放而出。

    在握柄里侧所罩住的刀茎上,那行由源之巫女所铭刻下来的字迹,正闪烁着柔和坚韧的光芒。

    淡紫色的神威雷霆,在这种柔和的力量下,缓慢的自不可摧毁的坚固状态,变得脆弱了起来,原本被罗赫那豁尽全力的一记十字斩所切裂的小小缺口,不断蔓延开裂,逐渐遍布所化除魔之刀的每一个角落。

    当淡紫色雷霆脆化,不复那扫清一切的霸道凛然之势时,罗赫手中拜泪所劈出的十字斩,再无任何来自前方的阻力。

    “——!”

    拜泪悠扬的一晃,随着罗赫发力拜下,笔直的穿切神威而过,将前方的除魔之刀一击斩为了两段,重新化作不可名状的神威雷霆,破去了对方的除魔之刀的形态。

    一击建功,罗赫却眼前一黑,脑袋像是被重重的捶了两下,脏腑也是翻腾不听指挥,紊乱的气息在体内到处暴走乱窜,未曾注意到神威根本毫发无伤,只是被打回了原型的事实。

    不过即便是注意到了,罗赫也站不起来了,若是神威想要取他的性命,不过顷刻而已。

    然则,这样的事情也并没有发生。

    作为神威的具现形态,淡紫色的雷霆停留在了原地,似是在疑惑不解,随即被拜泪刀身上那抹樱色的光华包裹了起来,旋转压缩成一个球体。

    如镜的刀身,以表里区分并映照着之前尚在相互冲突的两者。

    只是,这冲突的两者,却并非单纯对立的存在,而是存在着某种因缘。

    因为当樱色的光华包裹神威所显化的淡紫色雷霆之时,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

    反而是呈现出平静欣然之态,如水乳交融般缓慢融合在了一起,洗礼着那罗赫即便昏迷过去,也未曾松开的拜泪,磅礴的能量不断地聚集旋转。

    最后承载不下的能量,逐渐自内向外溢散,化作了飘零飞舞的樱花,将黑夜中的神庙以与火堆截然不同的方式点亮。

    察觉到那足以切割泥土的暴风停滞,被冲击震撼到有些呆傻的平田薫,慢慢的将头从地上抬起,恰好看到了笼罩着失去意识跌落在地的罗赫,以及那点亮了整个源赖光庙的樱花之雨。

    平田薫不知该如何形容,只觉面前这一幕,美的不似人间所有。

    宛如一株真实樱花树,摇曳着自己的枝干,将最好的景色留在了这片大地,以及树下的那个人心中。

    只是,当平田薫伸出手想去接住这些花瓣时,却发现那些花瓣不过是点点光芒,并非真实的事物,毫无触感可言。

    她有些微不可查的失落,正在郁闷的时候,不经意低下头去,却看见了令她难忘的一幕。

    在这些虚幻的樱花雨中。

    有一瓣气质尤为柔和美丽的樱花,正悄无声息的顺着之前碰撞产生风息残余,调皮的在空中打了个转,轻缓而眷恋轻轻的划过罗赫失明的左侧脸颊。

    给平田薫的感觉,仿佛是花瓣在诉说着什么,宛如一个害羞调皮的小姑娘。

    在被平田薫发现之后,花瓣似有灵性的最后蹭了蹭罗赫的脸颊,似是温暖指尖的触摸,随着一缕微不可查的残留清风,最终擦过罗赫的眉毛,落在他失明的左眼之上。

    带着几分无人可查的眷恋,以及欣然的喜悦,悄悄的融入了罗赫的眉眼之中。

    高高在上的源赖光雕像,也自刚刚涤荡神威的中心点,重新变成了平凡无奇,无有面貌的一尊泥塑木胎,结束了净化的仪式。

    明明前一刻还是暴力之间的对冲。

    但在这一刻,庙中的气氛却显得静谧安宁,有一种难以名状,不知从何而来的暖意,自平田薫心中升起。

    她循着感觉看去,却只见到了笔直插在地上,伴随着罗赫安静屹立的拜泪。

    从那透亮如镜的刀身上,看到了自己那与眼前唯美景色格格不入,略显狼狈的蠢笨模样。

    待得平田薫稳定了心情,再仔细定睛看去,眼前的一切都是那熟悉的样子,庙中又哪里有什么樱花雨。

    宁静的氛围,仿佛从一开始便没有任何不同,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亦不过都是平田薫的幻觉。

    除去火堆与平田薫外,便只有罗赫,拜泪,与一旁静观的源赖光雕像而已。

    如果不是平田薫自己呼唤的源氏先祖,且罗赫的状态有所改变,她可能也会怀疑自己是否做了一场幻梦。

    但,有些事情是不需要追根究底的,自幼命途多舛,饱受人情冷暖的平田薫,很明白这个道理。

    没有去贸然靠近罗赫,平田薫找了个靠近火堆的地方跪坐,双手合十对着源赖光的雕像再度拜了一拜,安静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罗赫的苏醒。

    见识到刚刚那骇人听闻的碰撞,以及罗赫强大的实力后,平田薫内心不由得生出了一个念头。

    如果是这个人的话,或许可以结束这个村子自四年前开始,直至如今仍未停歇的劫难。

    如果是这个与源氏先祖有缘的人的话,一定可以再度涤荡妖魔,还村子里的民众一个平静安宁的生活。

    只要能借助他的力量,一定可以改变如今的一切!

    这样,就能保护那些孩子了。

第八十八章:大江山之乱(四)

    黑暗中,站在无垠虚空之上的罗赫,对于目前的状态很是无语,除去自我意识主观的进入外,他其实并不喜欢来到这个地方。

    每次进来,就只能说明他败了,至少是没有战而胜之,失去了继续作战的能力。

    这次又是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而大打出手,罗赫只记得自己最后貌似斩裂了那把雷霆所化的刀刃,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那么,他死了吗?

    并不知道外面后续发生了些什么事情的罗赫,盘膝于虚空中坐下,正准备打开火种的面板观览一番,用来打发虚无中不具备价值意义的时间之时。

    “——?”

    耳畔听到一个温柔而带着些许调皮的声音在呼唤自己的名字,罗赫睁开那原本有些倦怠半眯着的眼睛,如电光般扫视了一圈,只是任凭他再怎么看,放眼整个虚空,这里也只有他一个人在。

    无人吗?

    可是,这个声音并非是什么幻觉,罗赫可以确信自己听到了,有谁在叫自己。

    无垠浩瀚的虚空在声音的呼唤下,如水波般绽开圈圈涟漪,像是记忆中手机的嘟音一样,随着罗赫念头的波动而起伏,若是不愿这道声音就会被阻绝,若是愿意——

    正因为不知道要在这虚空待多久而有些无聊的罗赫,站起身来选择了接受这道声音的呼唤。

    没有变化对于罗赫来讲才是最差的,不管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谁,他都不介意去见上一见,既然呼唤了,那么想来总会有什么是想和罗赫说的。

    在罗赫确认接受呼唤的时候,眼前的虚空如镜面般出现了他从未见过的变化。

    一道璀璨的阳光,自虚空的深处照耀而来,骤然的光明让罗赫不由得抬起手臂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还没等他报以警惕,亦或者思索这道阳光是从何而来之时。

    滴答。

    鱼跃出水,珠落玉盘。

    伴随着这道温馨的呼唤,以及手指触摸到自身左眼的柔软触感,罗赫自刚才的变化回过神来,有些呆滞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不远处的山壁上,悬挂着如匹练一般自高处湍流而下的瀑布,经瀑布源头扩散开来的水花,由动转静的延展开去,化作了一汪倒映着天空与自然的水泊。

    叽叽喳喳的鸟语,淡而芬芳的花香,温暖的阳光披散在罗赫的身上,随着那瀑布倾泻的声音,流入他那疲累的精神中,洗去他所有沉积的疲劳。

    “罗赫。”

    将视线从眼前的自然美景,挪至声音来源的地方,罗赫却只看见了一树盛放的樱花,以及穿着洁白柔和的丝绸,以大腿枕在他颈后,看不清面容的女子。

    而两人所在的地方,似是一处自然雕饰而出的寺庙,沁水而不腐朽的木头所传来的温凉之意,让人感觉很是舒服,若是能以这样的条件朦胧的睡过去,想来是一件人生美事。

    “你为什么总是不肯放慢脚步呢。”

    女子手指轻轻的点碰着罗赫的眉毛,从她的角度来看,这一对眉毛刚直而厚重,像是剑镡一样坚固难摧,她努力的想要把这对眉毛弯成柔和的样子,可是无论如何,眉毛始终都会重新恢复笔直的姿态。

    明明天上的白云,都会随着清风而改变姿态,但这个男人心中的执念,却是怎么样都不会改变。

    罗赫没有说话,他的意识很清晰,可是却无法开口说些什么,一方面是没有说话的能力,另一方面也确实是毫无说话的欲望,只是平静的躺在女子的怀里,恢复着精神,像是听故事一样,聆听着对方的话语。

    “迁都长冈京,寻找那把传说中的不祥之剑,即使我再怎么劝你,想来你也是不会听的吧,你说过,你想来到这里找到让死者复苏的方法。”

    说到这里,女子的语气似乎带上了些许嗔怒,但这股怒意朝向的却不是罗赫,而是她自己。

    无奈,叹息,迷惘。

    像是在嫉妒,又像是在顾影自怜。

    明明知道,死者苏生是违背常理的,可是就是坚持要这样做。

    当者披靡,不从者死。

    一年之内将引燃烽烟的妖怪几乎全数杀绝,所谓的不过是一己私欲,但就是这样的人,才可以掀起让权势者俯首称臣,连妖怪都难以抗拒的淘汰大势。

    “原本,铸造剑是为了取得断绝龙胤的龙泪,可是现在好像用不到了呢。”

    不知该以什么样的话语,才能描述内心此刻感受的女子,轻轻的将额头缓慢的贴了上来,低声道:“若是,若是能再给我十年就好了,那样的话,我就能打造出一把可以寄宿‘真灵’的剑坯,借助龙胤之血的特殊性质,你或许就可以唤回她了。”

    希望,你能再度回来,取得我所想要赠予你的剑。

    希望,你能在看到剑的时候,想起我。

    声音缓慢拉远,罗赫的意识开始脱离所在的位置,当他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晨光已经透过庙顶上方的缺漏,打在了他的脸上。

    “有点够劲啊。”

    活动了一下肩膀,罗赫感觉自己浑身几乎散架,每一根骨头都在发出抗议的悲鸣,稍微发力,都能听到肌肉那令人牙酸的哭泣,由此可见他昨天晚上究竟被揍得有多惨。

    不过,总体伤势倒是不重,罗赫还以为自己昨天那场战斗打完,一定会气逆迫血而亡,至少也是内脏重伤的残疾下场,看来昏迷之后发生了一些事。

    “昏迷过去了不清楚啊,找个人问问好了。”

    将插在地上的拜泪负回腰后,罗赫走到那呈跪拜姿势,额头贴着地面,与其说是在拜神倒不如说是在睡觉的平田薫面前,略做思考,旋即手掌猛地在地上一拍。

    啪!

    响亮的击打声,唬的平田薫从睡梦中惊醒,连忙抬起头来,晶莹的口水自嘴角挂出一道小瀑布,茫然的看着罗赫歪了歪头,轻声呢喃道:“勇士。”

    勇士?

    罗赫听到这个称呼,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自我吐槽道:“哪有我这么弱的勇士。”接着罗赫屈起一根手指,给平田薫来了个提神醒脑的弹额头,道:“醒醒,再睡的话外星使徒就要入侵了,会死的哦。”

第八十九章:大江山之乱(五)

    平田薫当然听不懂罗赫的玩笑。

    勇士和使徒什么的,是罗赫用来调侃暂时难以归去的,那个阿拉德大陆上的称谓。

    在那个叫做地下城与勇士的游戏中,勇士指代的是能车翻一切boss,拥有难以想象的伟力,只要对手亮出血条,那么必然能获取胜利的强者。

    哪怕是强悍到足以洗地灭世的外星使徒,在勇士的面前也会失去自身的光芒,无奈的蛰伏下来。

    勇士在阿拉德是指能够驱逐灾难,重新还人世安和的存在。

    “呜——”

    平田薫捂住自己的额头,发出像是小动物一般的悲鸣,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罗赫,既有着畏惧强者的不安,也有着某种难以言语的期许。

    “看样子是醒过来了。”罗赫挑了下眉头,不懂对方眼中期许意味着什么,也懒得深究那么多,径直问道:“昨晚,我昏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一个问题就很难回答,清醒过来的平田薫本能的想要和罗赫拉开距离,可是因为心中所想,又难以逃离这个在她看来很危险的青年,干脆老实回答道:“刀在发光,有樱花飘落。”

    哈?

    罗赫愣了两秒,不懂这些东西和自己的问题有什么关系,退一万步来说,刀在发光他能听得懂,估计指的是拜泪,可是有樱花飘落是什么痴人呓语,这破庙哪里来的樱花?

    “说人话,详细点。”

    言简意赅表达了自己不满,欺负着眼前小朋友的罗赫把脸一拉,就差没将我很凶这三个字写在脸上,换来平田薫着急的道:“就是有樱花啊,刀的周围飞舞着樱花,然后一眨眼又没了,古净瑠璃所降下的力量也消失了。”

    小朋友,说人话的意思,是指用朴实无华的言谈,把关键名词和的事情发展一五一十的解释清楚,你这张嘴就是‘古净瑠璃’这种完全听不懂的词算是怎么回事。

    我这种外乡人会很为难啊...

    罗赫与平田薫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三秒,最终是先败下了阵来,揉了揉眉心继续问道:“那这个古净瑠璃又是什么,刀上飞舞樱花之类的就不用说了,我不感兴趣。”

    此乃谎言,罗赫对刀上飞舞樱花不感兴趣,无疑是毫无诚意的假话,那个说不清是梦还是幻境,犹如一段生活真实出现在面前的单方面对话,很可能与所谓的刀、樱花有关系。

    只是罗赫并不认为这个小女孩能给自己这方面的解答,故而先捡重点问,比如这劳什子的‘古净瑠璃’的力量。

    “古净瑠璃,是姐姐告诉我的,据说是源氏先祖的乳名。”

    平田薫很认真的和罗赫解释着,原本畏惧的表情在说到姐姐时,也化为了满满的眷恋,她双手合十对着罗赫所在的方向拜了一拜,指了指罗赫身后的源赖光像道:“其指代的,就是你身后的源赖光大人哦。”

    源赖光。

    这是罗赫二度听闻这个名字了,第一次听炼狱杏寿郎提起的时候他并没有在意,仅仅认为这是一个讨伐过恶鬼的战士,斩过酒吞童子的脑袋。

    他从来没想过这个世界还有着这种不可名状,类似魔法却又并非魔法的奇怪力量,按照炼狱杏寿郎,以及平田薫的陈述,这应该是个已经入土的历史人物吧。

    可就是这么个历史人物的雕像,却在昨晚因眼前少女的祈祷下而驾驭着难以抵抗的恐怖雷电,打的罗赫束手无策,以绝对的

    “昨天你不止叫了古净瑠璃吧,还有丑御前,又是什么意思。”

    通过记忆努力还原了当时平田薫痛苦时,呐喊并引来雷霆降落,古怪而拗口的名字,直至罗赫说完平田薫才慌张的想要捂住他的嘴,同时朝着他背后源赖光的雕像看去,待得过了数秒,雕像没有丝毫的反应,这才放下心来。

    “我也不知道,姐姐和我说那是具备特殊含义,承载了传说的神名,是不能够轻易念诵的,若是心不诚,亦或者有着亵渎之念,便会当场引来神罚,就好像是你昨天那样...”

    罗赫脸拉了下来,表情很是不愉快,他昨天是哪样了,要不是这具孱弱的身体,就从那占了上风的一击来看,他最后不一定会在拉锯战中输给那道奇怪的淡紫色雷电。

    不过,他明明陷入了拉锯战,为什么最后那柄雷刀反而是被他劈散了。心中有着许多疑惑不解的罗赫,伸手按住了拜泪的刀柄,或许这些在那个幻境里面能得到解答?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

    不再思考这些得不出答案的疑问,罗赫问出了最后一个,也是他本来昨天晚上想要搞清楚的问题。

    “这个村子,是怎么回事?”

    平田薫眼睛恍惚了一下,似是没想到罗赫会问这个,低下头沉吟了数秒,像是在组织着语言,良久才道:“就算是你不问,我也想要和你说这件事情,被源氏承认的勇士啊。”

    迎着罗赫好奇的目光,平田薫轻启双唇,似是用尽全身力气才能说出令人不齿的真相。

    这座村子...

    “你还要再吃一个村子吗?”

    大江山区域,面色冷淡的累立于树林之间,锋锐而坚韧的蛛丝无声的缠绕,徘徊,在这些树干之间织网,防备着他面前这个丑陋的老东西。

    但说是老东西,实际上不过是外貌映照内心,从而写实异化的恶鬼而已。

    其名为——半天狗,位列上弦之四,累并没有具体见过他出手,不明白半天狗究竟有多么强大,只是可以确定的是,累的血在渴望着,与半天狗身体内的血液共鸣着。

    来自鬼王·鬼舞辻无惨的血脉和意志,让两者形成了一种并非共生,却存在特殊联系的感觉,这种黏腻而令人不悦的感觉,让累非常的厌恶。

    哪怕这是累所崇拜的,那位鬼舞辻无惨的血所导致,也无法改变他拒绝半天狗成为家人的事实。

    如果不是有着同为恶鬼的身份,鬼舞辻无惨意志的约束,以及累从半天狗身上感觉到的,那种微弱无害,却又异常腥恶瘆人的气息,他必然会以蛛丝直接取下半天狗的脑袋。

    半天狗顶着头上那个如同泥水泡以一般的大包,也不在乎累的态度冒犯,只是无声而邪恶的吐舌干笑着,枯燥如鸡爪的手掌伸出,碾碎了最后一个眼神无光,因为恐惧而麻木失去理智的人类心脏,舔了两下道:“我已经拿到那些神具了,只差一步而已。”

    只差一步,潜在意思是让累去替他做脏活累活,半天狗虽然并不在乎累的冒犯,但当他做决定的时候,那种旁若无人的邪恶态度,显然根本没把下弦之五的累放在眼中。

    跑腿的而已,有什么好值得在意的,而且作为上弦之四的他,永远不会有任何过错,闹别扭想不开那是累自己的问题,吃人不过是被迫的而已,他半天狗其实也很不‘乐意’吃人啊。

    对,就是这样,自己其实是不乐意吃人的,奈何人实在是很好吃啊,而且人类都充满了罪恶,遵循无惨大人命令,忠实吃掉人类的自己,也是迫于无奈的。

    强烈的精神污染,像是恶臭的涎水流淌在半天狗和累之间,那一段‘安全’的距离之中,直至累开口道:“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将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的累,表达了自己异常不爽的态度,对此半天狗只是嬉笑了两下,吐着书写有‘怯’字的舌头道:“快去快回,可不要偷吃啊。”

    “哼。”

    回以一声冷哼的累,觉得与半天狗再相处哪怕一刻都让他难以忍受,既如此,那么这趟就亲自走一遭好了。

    刚好离这个令人厌恶的上弦之四远一些,以免累控制不住自己,真的朝对方动了手。

    如果不是无惨大人下达命令,要在这一代探寻彼岸花的踪迹,区区一个资历较老的上弦之四,有什么在他面前颐指气使的资本!

第九十章:大江山之乱(六)

    德川幕府,日本历史上最后一个武家统治幕府。

    自1603年德川家康在江户开设幕府,至1868年江户开城,江户幕府共经十五代征夷大将军,历时265年。

    人人皆知开创了德川霸业,建立了幕府的那个叫做德川家康的男人。

    经过德川秀忠、德川家光两代将军,幕府的统治趋于稳定,彻底将整个极东之岛的土地,全部握在了手里,直接统领四分之一的领土城市,其余者藩属则唯将军之命是从。

    何等的辉煌,何等的不可一世,在这片虽在外海犹如弹丸之地,可对人类来说却是颇为浩瀚壮阔的土地上,德川这个名字宛如与日光同在。

    可是,日光是不会腐朽的,但人类却会。

    一代又一代。

    一代又一代。

    德川家腐朽了,腐朽到不再具备雄霸天下的力量,外海的坚船利炮敲开了这片土地的大门,那邪恶可恶的外国人,肆意的掠夺着想要的一切。让那本就不堪重负的德川家,几乎再也难以维持那曾由历史亲自披上的光辉,从不可一世的高楼,垮塌为毫无意义的废墟。

    而那些曾经毕恭毕敬,此刻却极为可恨的藩属们,为德川家添上了那最后一根压倒骆驼的稻草。

    名为‘明治维新’的运动开始了,浩浩荡荡的倒幕风潮席卷了全土。

    万事皆会腐朽,一切都终将化作尘埃,呜呼,这世上岂有永生不灭之物?

    还是正如大名鼎鼎织田信长所爱的那篇所言。

    人间五十年,与天相比,不过渺小一物。

    看世事,梦幻似水。任人生一度,入灭随即当前。

    此即为菩提之种,懊恼之情,满怀于心胸。汝此刻即上京都,若见敦盛卿之首级!放眼天下,海天之内,岂有长生不灭者。

    织田信长唱着这片敦盛,在燎燃的烈焰中焚身而死,似是看透了世事。

    可是末代德川幕府的将军,名为德川的男人却难以理解这样的情怀。

    在他看来这个世界可以简单到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不想死,如论如何都不想死。

    可是,究竟该如何,才能够不死呢?

    他最后从一本书中,找到了看似可行,却未曾被实验证实的答案。

    为此,他舍弃了自己那尊贵的姓氏,抛弃了家号,一心一意踏上了追求不死的旅途。

    ————————————

    “爷爷,不要...”

    脑海中回荡着小孩子在药效过去后,那被残忍对待而痛哭流涕,不理解为何慈祥善良的庆喜爷爷,会如此对待自己而发出的单纯哭嚎,自第一天夜晚过去,直至第二天日出降临,才从静室里走出来的庆喜,眼神中带着疲惫和兴奋。

    “终于养成第二条了,好,好,真是好。”

    念叨着不明话语的庆喜,苍老的手掌抚摸着自己的干瘦,却有异物凸起的肚子,露出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这种神奇而诡异的方法,果真能够大幅延长人的生命,以至于可以使人不死。

    只要不死,那就是绝好的消息,只要不死,那么终有一日名为庆喜的男人,将会重新拥有一切。

    铛,铛,铛。

    村子内清晨响起的钟声,划破了睡梦中那美好的宁静,庆喜坐在庭院中心情很好的审视着面前的一切,同时等待着那为数不多的,能够让他感觉到愉悦的早饭时间。

    可是直至小孩子们都从被窝中爬起来,开始洗漱位置,庆喜都没有找到那本来应该做好早饭在此伺候,眼神带着让他愉悦的恐惧、悲伤的平田薫。

    “....你们知道小薰去哪了吗。”

    语调蓦然的阴鸷了些许,庆喜很不高兴在他正处于快乐包围的时候,会有人胆敢违逆自己,换做以前这种人应该在他面前直接切腹。

    “小薰姐姐?她昨天好像出去后,就没有回来哦。”

    懵懂中的孩子回答了庆喜的问题,他们昨天只是看见了平田薫挑水出了宅邸,既然庆喜爷爷说姐姐不见了,那么应该就是没有回来吧。

    “哦?”

    庆喜的不悦淡了几分,手指轻轻地点着桌面,目光投射向村子的另一侧,那个他很是讨厌的地方:“没事了,她应该过一会就回来了,你们先去洗脸刷牙。”

    话音刚落,平田薫便从宅邸的后门走了进来,表情像是刚哭过的她,望着院中的庆喜还有孩子们,微微颤了一下瞳孔,随后躬身对庆喜道:“抱歉,爷爷,我回来晚了。”

    庆喜眯了眯眼睛,终究是没说什么,干瘪的笑道:“回来就好,去做饭吧。”

    “是。”平田薫应了下来,在孩子们开心的笑容中,也回以一个恬淡的笑容,准备去洗手下厨做饭,为新的一天揭幕。

    但孩子们却未曾注意到,庆喜那贪婪到几乎难掩垂涎的眼眸,时刻都锁在平田薫的背影上,眼里是满满的渴望和悦然,算算时间也该准备收网了,若是鱼儿过了最为肥美新鲜的时节,乃至于最后脱钩就不妙了,

    人啊,就是一种要不停进食的存在,吃的越多才能越强大。

    但比起肮脏的量,庆喜更注重质的转变,这也是他为什么选择了这条路的原因。

    但无论走哪条路,人类无疑都是食物链最低等的存在,是长生者未来的手脚和工具,用来实现和完成不死之人愿望的许愿机。

    “阿嚏!”

    炼狱杏寿郎走在山林里,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昨天一晚上都没有睡觉,而是孤身进入这看不到头的大江山里,想要寻找鬼物的痕迹。

    然后,他也体会到了罗赫之所以不愿意如此行动的原因。

    饥寒交迫这四个字,不是什么可以靠意志就可以简单战胜的事物,身体状态会在这种情况下不可避免的下滑,之前吃的烤鸡和鸡汤粥,早在前半夜的时候就被炼狱杏寿郎消化殆尽了。

    他是依靠着过硬的体质,在这山林中寻找着蛛丝马迹,想要拯救那些被抓走的村民,哪怕只有一个也好,哪怕只有一点可能也好。

    他也要救!

    在这样坚定信念的支撑下,炼狱杏寿郎一晚上翻了足有两座山,在月光的照耀下不断地寻找着。

    终于,在太阳升起,重重瘴气的面纱被短暂揭开后,炼狱杏寿郎发现了他想要找到东西。

    不得不说炼狱杏寿郎的运气非常不错,虽然罗赫并不认为在这大山里,能够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但似乎这次的鬼,与炼狱杏寿郎之间有着不错的缘分。

    那种在观察现场时出现的黏着的白色丝线,还有些许被腐蚀零落的骨头,正毫无掩饰的出现在他的前进路线上。

    液体,应该是溶解液无误,以及蛛丝,还有骨头。

    炼狱杏寿郎精神一凛,像是抖擞威风的狮子,进入了备战状态,早已迷路而无从查看地图的他,并不知道自己此刻所在的方位,乃是传说故事中源赖光讨伐酒吞童子的丹波山之腰。

    这座山是链接大江山群域的关键位置,亦是最为适合曾经的鬼王·酒吞童子所居住的地方。

    在这里,有着超乎想象的强敌,正在等待着炼狱杏寿郎,不,应该是等待着一切自愿羊入虎口的人类。

    没有任何一只鬼,会嫌弃食物多。

    自丹波山另一侧踩着蛛丝,犹如幻影于山林中滑行着,脸色不渝的累正朝着他所选定的村子赶去,小小的身姿在朝阳所无法触及的阴影下,不断地旋转跳跃着,利用丝线的力量将自己带向远方。

    随着大江山区域的水脉流动,累所前行的方向,正是罗赫所在的那个诡异莫名的村子,安纲村。

    而在这个村子中,罗赫也正在行动着,不同于累要于阴影真腾挪,他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村里,挨家挨户确定着自己想要寻找的地方,直至确认了一个符合清晨平田薫对他描述特征符合的房子。

    咚!

    一拳将两扇薄薄的木门直接打飞了出去,在里面住户木然而惊讶的神色中,罗赫踩着烟尘走了进来,掸了掸衣袖道:“请问,有人在吗?”

    纵使神智愈发木然混沌,变得像是凝固的浆糊一样,这里面的住户依然被罗赫这旁若无人的姿态所激怒,浆糊一般的神智,在愤怒的搅动下变得愈发浑浊了起来。

    浑浊的住户并不会因为这样的情况,而重新浮现人性和理智,反而被那份搅拌神智的愤怒完全沁染。

    住户的主人翁,一个骨瘦如柴面目狰狞,牙齿间流着恶臭的涎水的男人,抄起一旁的锄头,脚步东倒西歪像是‘跳舞’一样,朝着罗赫当头劈了过来,喉咙中发出狗吠一般的嘶叫。

    “看来是没人。”

    随意的迈步避开锄头,反手一拳敲在男人的脖颈上,将之扔进了猪棚的罗赫,看着依靠在门户上,手中提着一把菜刀,显然是同样闻声出来‘迎接’自己的诡异妇女,自语道:“这种情况,倒是符合地球记忆中的一款游戏来着。”

    带着锈迹,可以看出很久没有做菜,甚至砍过一些奇怪东西的菜刀,不断朝着罗赫疯狂的劈来,毫无章法可言,一举一动皆拉伸至极限,明明身躯相当瘦弱,可是却盈满着力量,时不时还会吐上两口。

    在罗赫闲庭信步闪避着菜刀的同时,那个摔进了早就没有猪,连粪便都被风干的男主人翁,伸出双手毫无理智的向着罗赫扑了过来,上半身倾泻了快有四十五度,一边抽搐一边干嚎着。

    “哦,我想起来了。”

    在前后夹击的局面下,罗赫突然脚下一顿,腰侧拜泪随着脚步划出不可触碰的圆圈,旋舞着敲打在这两个诡异村民的脑袋上,打的二人当场呕吐不止,浑身抽搐再起不能。

    “貌似...是叫做生化危机来着,嗯,对,然后是丧尸病毒。”

    并未在意躺倒在地上依旧挣扎不停,身体像是被某些东西操纵的二人,罗赫笔直进入了内宅中,看着里面到处都是积灰,似乎很久没有打扫的屋子,慢慢的寻梭着,直至来到了一幅画的面前。

    那是一副人自山崖巅顶跳起,手持长刀迎向雷电,充满着无畏气魄的画卷,纵使画卷上早已满是污渍和灰尘,也无法改变那种渺小对比浩瀚的气势。

    “就是这里了。”

    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地方,罗赫腰后拜泪一动,刀柄向前一贯,笔直的顶在这副挂画后的墙壁上,顷刻间让房屋内布满了原先积落在各处的灰尘。

    只是当那犹如行尸走肉的二人站起,并寻至屋内想要继续攻击罗赫的时候,却发现屋中却是空无一人。

    罗赫,消失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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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3669/ 第一时间欣赏阿拉德之上流剑神最新章节! 作者:脸滚键盘的熊所写的《阿拉德之上流剑神》为转载作品,阿拉德之上流剑神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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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德之上流剑神介绍:
作者语:本书开头有毒,为新人练笔之作,请谨慎观看。
阿拉德(暂停)——鬼灭之刃(完结)——阿拉德(进行时)
“今天,也是充满希望的一天。”
清晨的赛丽亚愉快的伸了个懒腰,拿起昨日未曾看完的,由新泰拉·天界·魔界·阿拉德联合出版的《罗赫·格林传》,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喂,赛丽亚,来碗鸡蛋面,多葱,加蛋!”
“好嘞,来了!”
因为有工作到来,赛丽亚只能拿着书走到柜台处,看着那没有分毫衰老,实际上年龄早已不可计数的老朋友,笑了下道:“罗赫,你出传记了哦,要看看吗。”
“啊?”
名为罗赫·格林的青年,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向了赛丽亚,随即拿过对方手里的那本书,翻开了第一页,然后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这书凭空污我清白,怎么能这样呢,我什么时候开后宫了?”
故事,从这里开始。阿拉德之上流剑神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阿拉德之上流剑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阿拉德之上流剑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