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当钓系美人开撩后TXT下载当钓系美人开撩后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当钓系美人开撩后全文阅读

作者:时京京     当钓系美人开撩后txt下载     当钓系美人开撩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你愿意吗,闵行洲

    司机知道可可上车,那会儿公子在通电话聊天,没阻止没打扰。圈里传得可有趣了,都知道这小东西是赵家长子在外捡来的。

    闵行洲伸手,掌心得到可可分享的一颗糖果。

    可可指糖,说特别甜。

    闵行洲不慌不忙拆开,分明醉了酒,虚眯起眼眸,视线可见范围有点模糊。

    他玩捏手里的糖纸,“你母亲呢,给你丢了?”

    可可晃着她的水晶鞋,小脑袋耷拉下来几分,“母亲喜欢大老虎,我一点不喜欢大老虎,他不是我父亲。”

    是后爹,不是亲爹。

    这个年纪的孩子固然分得清对错,同样分得清生父与后爹的区别,亲不起来。

    闵行洲轻笑,真便宜周启阳,有个这么机灵的女儿。

    “赵寅在哪一座庙磕的头,免费到手这么个宝贝千金。”他脸上的笑意加深,“看来,我也得去磕一磕。”

    安静坐在驾驶位的司机小心翼翼问候。

    “公子。”

    闵行洲后仰在座椅,无比惬意,“嗯?”

    司机回想上回公子生气逛大马路的时候,本份回了三个字,“雍和宫。”

    雍和宫,红螺寺。

    “男雍和,女红螺,就看公子所求何事?”司机递给他一瓶矿泉水。

    闵行洲懒散瞥司机一眼,勾唇,“玩笑。”

    他把水给可可,并没主动拧瓶盖,司机只好挨身过来帮忙可可拧,还顺手帮忙捉瓶子,可可开心,小嘴嘬着瓶口喝水。

    好一会儿,可可拿手心擦水渍,这下吃饱喝足,空间也安静。

    “林烟阿姨想问你,低头一下呀。”

    司机叹气,要公子低头?哪一种低头?

    街灯一点点从车窗渗入斑驳剪影,被车内明亮的顶灯吞噬掉。

    使得后座位的男人意态笼着几分骄衿狂放,轮廓线条更加清晰,微醉的眼眸依旧深不见底。

    可可的奶音很认真,“林烟阿姨想要妹妹,行洲叔叔什么时候才肯给呀。”

    闵行洲薄唇阖动,哑了半响,“妹妹?”

    可可乖巧点头。

    “是要一个和我一样漂亮的妹妹,问行洲叔叔愿意给她吗。”

    闵行洲霎那坐直,“她告诉你?”

    可可特别真诚,“对呀,林烟阿姨托我问你,我们还手拉手勾勾了。”

    沉默一秒,两秒。

    闵行洲笑出声,很爽朗清晰,震得衬衣勒紧的胸膛颠簸。

    司机放好矿泉水,给可可递纸巾擦嘴,听得到小孩子说的每一句话,童真,明亮。

    这个年纪真编不出来这么完整的一套话。

    看来是事实。

    那位林烟小姐,司机偶偶见过两次面,躲在公子怀里讨巧,爱脸红,多薄的脸皮。

    又或者,是公子做了什么错,让人家都不肯当面说孩子。

    公子的风流,确实有名儿,京圈顶级豪门子弟都颇为了解他,公子的容貌、薄情,当年也盛名在圈内。

    这样的男子,哪个姑娘遇到免不了遭一场感情浩劫。

    可可看着闵行洲笑,又说出自己多余的小心思,“可不是弟弟,弟弟太闹腾。”

    闵行洲眸色深深,唇角荡漾着笑,“都要。”

    母亲说,她快有弟弟了。可可不开心。

    “寺庙这会儿已经关门,公子若是想去,早上八点上头香最好。”

    司机趁闵行洲心情愉悦的空隙,继续斟酌补充,“去寺庙前三天,需戒酒戒荤戒色,心诚所愿方可灵验。”

    闵行洲开口,“我办事,不求神明。”

    特野。

    偏从他口中说出毫无违和感,他就是有这个本事。

    司机觉得自己多虑了,公子的身份、体魄、皮貌何至于去烧香拜佛求。

    只不过他一句话的事,在于,他选的闵家掌权人的太太是谁,那人愿不愿。做不来违背妇女意愿的强迫行为,有的是女人不是吗。

    闵行洲偏头看可可,“带你去商场。”

    可可的不开心少了许多,“我可以随便挑娃娃吗?”

    闵行洲兴致来得正是时候,这孩子传个话不容易。

    司机意会,给宋家发了条简讯告知这孩子在这里,启动车去市区。

    闵家在这儿有商场,有专门人管理,老板半夜要带人过来挑东西,经理延迟待等营业。

    红旗停在商场门口,一大一小从车上下来。

    透明电梯里,可可并排在闵行洲身侧,蹦蹦跳跳,就说叔叔好说话,他们都不信。

    “那妹妹什么时候来。”

    闵行洲低头,“明年今日。”

    可可眼眸亮着天真无邪的光,“你同天使认识吗。”

    闵行洲鼻息轻哧,不骗小孩,“不熟。”

    可可的认知理解就懂了,“喔,原来不熟啊,难怪送来慢了。”

    那一夜,可可挑了几个漂亮娃娃带回赵家,个祖宗让个大祖宗亲自送回赵家。

    赵家上上下下一点不敢怠慢,在哪你可以不认识闵行洲三个字,在都城的圈里,不认识那说明圈子太低。

    赵寅弯腰,从车里抱出可可,可可累这么一趟,睡得厉害。

    “多谢了。”

    谢他闵行洲亲自送,赵家总得给这可怜的孩子几分薄面,赵寅清楚,是因为廖仲钦,不是因为他。

    车窗半合,红旗离开赵家别墅。

    闵行洲焚了支烟,静静地抽了一根又一根。

    难怪最近让林烟亲手戴,她总是犹豫了好久,户口本呢,她出国需要应该私下补办过。

    烟雾里,他好像看到一张妩媚欲长相的小脸,在他手心疼得泪眼汪汪。

    整整半个多月,老爷子终于从无菌病房出来,转特级看护,人醒了,要吃梨。

    林勇大方尽孝,给他削梨,他还挺傲娇,非要林烟削才吃。林勇不兴伺候了。

    柏林还是下雨,几乎天天下雨,落面湿湿哒哒,林烟被迫换了四把透明伞,一把是落在观光大巴,一把借给别人,一把是她给摔坏。

    那一跤,手肘显了几条细细的疤痕,水坑多,她走夜路玩,她还踩水坑。

    “没事踩什么水坑,佩奇吗你,衣服全湿了好玩吗。”

    林勇蹲下来给她上药,“谁养的啊,你是不是连路都不会走了。”

    “他妈的闵行洲。”林勇碎嘴。

    林烟哭笑不得,话里话外都指闵行洲。

    林勇收起膏药,“你还笑,不疼是吗。”

    “怎么怪到他头上。”

闵行洲给惯的娇气毛病

    林勇敲林烟脑袋,“还护他,晚上不许出门,我陪护的时候,你也不要出门就是了。”

    林勇倒不是真怪闵行洲,看着垃圾桶的棉签,那些血,就是憋着一口气不知道骂谁,对。

    闵行洲给惯的娇气毛病。

    林勇咬牙,“他以后要是不能一辈子都惯着你,我把他皮扒了。”

    林烟觉得林勇就爱说大话,告诉他扒人皮犯法。

    林勇不服,“我扒他衣服行了么。”

    林烟赞同这个,关键闵行洲给不给。

    回想。

    林烟摔倒的第一反应是坐在那儿手足无措,眼泪‘吧嗒吧嗒’掉那样的发软。

    她会想起闵行洲,每回都是闵行洲护着惯着,大大小小的痕迹都是他上药。

    大晚上,柏林的街头,并没人扶她。

    林烟找支撑力爬起来,披散的长发被雨水冲淋,凌乱的贴在颈口,手里拎着小羊皮高跟鞋,一瘸一拐回酒店。

    闵行洲倒是教会她好多东西,教她谋生,教她自保,教她从商,教她谈判,教她坚持演艺的梦想,唯独一点死都不教她改,就是她的娇气。

    闵行洲甚至无底线纵容,放纵林烟身体上对他的依赖,受伤了先想到的人只能是他闵行洲。

    身体上的伤只能是他闵行洲弄,他强横野蛮。

    她手指被玻璃割那时,闵行洲在她枕边教训过。

    林勇走后,林烟低头吹火辣辣的伤口,刷迪士尼电影分心疼痛感。

    视频邀约,是廖未芝,画面里有赵医生戴围兜在厨房忙碌。

    “爷爷好多了吗。”

    林烟报喜不报忧,没说实话。

    老爷子上年纪,手术耗损去半条命,往后依然要坐轮椅,就是指望多活一些时日,那么大年纪谁又愿意出国一趟开颅。

    好一会儿,廖未芝神色哀伤地说,“他父亲走了,一份公证遗嘱也没留,这下可热闹了。”

    林烟抿唇,“节哀。”

    廖未芝细细阐述,“赵家里,二弟、三弟,四妹,五弟一起争赵氏集团董事长职位。”

    这么多子孙怎么分大头,真搞不好谁又要出点事。

    林烟询问,“那你们呢。”

    廖未芝无比从容地说,“我们不缺钱,我们来凑热闹,凑人头玩儿,添堵的是他们,不是我。”

    林烟提醒,“要小心,赵医生就会拿手术刀。”

    廖未芝没隐瞒,“闵行洲暗中帮他。”

    闵行洲出手,凭他雷厉风行的手段,赵家不可能有还手之力。

    廖未芝得闲心,找上林烟聊聊天。

    转念一想,闵行洲要帮赵寅,更不可能有时间早来柏林。

    罢了罢了,林烟插吸管,喝饮料。

    镜头里,廖未芝盯着林烟的眼睛,“眼睛怎么肿的?”

    林烟抬手揉了揉,“可能没休息好。”

    “我看不太像。”

    “真的没休息好。”

    廖未芝了解林烟,偏林烟不愿意透露自己今晚的狼狈遭遇。

    “告诉我谁欺负你。”

    林烟噗哧笑出声,借故绕开,“好了,我看电影正入迷,生死大爱感动的,有事微信聊。”

    廖未芝推荐几部经典电影,就挂了。

    林烟划着手机,她想问问闵行洲,还来不来,没问。

    廖仲钦肯定不舍得廖未芝和赵寅孤军奋战。

    果不其然,林烟找京圈内部的小道消息。

    赵寅继承赵氏集团百分三十六的股份,余下百分之六十四,四个兄弟姐妹和两位妈按比例占持。

    大妈和小妈不对付,双方不可能合并股份。

    那百分之三十六的股份,是赵氏集团旗下部分即将倒闭的产业被迪拜财团出手融资。

    涉及迪拜财团,很难不是闵行洲的手笔。

    董事长的职位非赵寅莫属,只是赵寅没要,以每股按市场最低价格卖给最小的妹妹。

    四妹一时之间持百分之四十六最大股份杀出重围,成为赵氏集团董事长,而赵寅卖的这波人情足够他四妹记一辈子。

    赵家话语权依旧在赵寅手里,这仗是翻身了,背后又有闵行洲这样的推手稳局,廖未芝在商场上也有自己的本事,结局始终没撕得太难看。

    其他兄弟姐妹怎么撕就不是该关心的事。

    林烟感叹,“闵行洲的手段完全是做奸商的料,不对,是做好人的料。”

    林烟有记性,突然不敢背后嚼舌根,往往都被闵行洲发现。

    林烟每回都要出来吃饭,透明的雨伞刚撑开,两个醉汉摇摇晃晃吹瓶子路过,将她的钱包撞落在地。

    醉汉不仅没道歉,一脚狠踩过去,用他国家的语言骂了一句脏话。

    特难听。

    林烟压根不屑理这种粗鄙,越不惹事越好,默默弯腰捡起,拍了拍,不料醉汉返道回来,直接夺走她的钱包。

    她下意识喊了下,异国他乡,路过的行人并没发现她被抢劫,全是冷漠。

    醉汉发觉她出声,摇摇晃晃间,醉汉扭头,手藏在挥动的大袖口,似乎想去他们有武器。

    林烟懂,有可能是枪支,要么闭嘴,要么站着别动。

    看对方穿衣打扮和肤色,有可能是哪里逃来的难民。

    “婊子。”

    那人突然骂她,冲跑到林烟面前,伸手狠力一拽,上来直接捂住她嘴巴,扯她胳膊拖进小巷。

    她支支吾吾半天喊不出声。

    林烟觉得自己在外面属实不适合一个人,长相手无缚鸡之力,怎么看都是好欺负的那种。

    她挣扎间,豁出去了,她赌这两个人没有枪,高跟鞋一抬,怎样都是死,她无法想象落到两个醉酒的难民手里会是什么下场。

    以前怎么踩闵行洲,这回加倍踩住控制自己的醉汉,准了,醉汉痛到大骂出声。

    林烟看准时机像挣脱,不料还有另一个醉得更厉害的,眼眸发红,表情甚至狰狞,似乎看见林烟这样反抗他越猖狂。

    看来,这两个不止喝酒,还磕过其他变态东西。

    昏暗小巷里,林烟慌得贴着墙走,说外语,“要钱还是要人,我可以给你们很多钱,保证给很多,如果要钱我不会报警,要人,你们想过犯法的后果吗,不止面临国际法的审判,你们的家人都会被互联网查出来。”

    醉汉摇摇晃晃地笑,“我的家人死在战争下,我不在乎。”

突然安静下来,是闵行洲

    林烟慢悠悠靠外墙挪动,“你的命不是还在吗,只有我安然无恙,我保证做到承诺。”

    柏林的冬天往往4点左右天就黑了,她就是吃不惯德餐,出来吃中餐,没想过新闻里的事情喜欢发生在她身上。

    另一位那张驴脸拉得老长,似乎对金钱更感兴趣,打开手机对着林烟的脸照明。

    这张脸确实很漂亮,很软,缩在角落里可怜兮兮,遇见她,男人醉酒的状态,兽性大发的可能性很大。

    林烟颤抖着手,取下项链丢过去,“真货,你要我的命有用吗,钱不是更好吗。”

    醉汉似乎认不得那根细细的项链究竟值多少,认知出现偏差了。

    林烟伸出四根手指头,顶奢私订在外面换不了钱,她只是想告诉他们,她用得了这些东西就付得起很多钱,拖延一点点时间。

    “你要不搜一搜AlexanderMcQueen。”

    就在其中一名醉汉朝光亮举起来观察这项链什么来头的时候,林烟终于看到对方摆动的大衣口袋,很重,怀里的武器是真的。

    对方笑得不怀好意,另一边手扯住林烟的衣领试图想扯开,“谁让你碰上我,我什么都要,你明白?”

    “砰!”

    因为疼,醉汉大叫了一声。

    身后,林勇手里正举着铁棍,直接抄到醉汉脑袋上。

    “你个死.佬!”

    小巷里顿时一阵慌乱,林烟出声提醒,“他们有武器。”

    说的时候,另一名醉汉已经掏出家伙器,对准林勇的胸口,极其猖狂的大笑,“想英雄救美送死?”

    有家伙器的确比有棍占上风。

    哐当,林勇妥协,暂且扔掉棍子,缓缓举起双手,“不想,有话好好说,能不能先放我妹妹回去,你们想怎么解决都成。”

    被砸的那名醉汉来脾气,直接一拳揍在林勇脸上,“去你妈,老子谁也不放,还买一送一,逞什么英雄梦。”

    “叭、”

    “叭、”

    很密集的四声。

    听到有人痛闷疼到尖叫。

    林烟那瞬间是懵的,大口喘息间,闻到了血的味道。

    不知道是谁,不知道子弹从何而来,几近一分钟的时候里,桩桩件件发生的太过于突如其来,耳朵一阵呜鸣盘绕。

    有人受伤,不知道谁开的两枪。

    醉汉的手腕、耳朵被子弹穿膛,那把枪丢落在林烟脚边,脱蹚打在身后响了一声。

    嗡嗡嗡。

    林烟吓得跳起来,紧紧捂住耳朵,射击力的余音刺激着她的大脑‘呜———’地一声长长萦绕。

    其中一名被不知名人士击中双膝,在她跳起来的那瞬间,醉汉扑通朝林烟跪趴了下来。

    醉汉撑着疼痛破口大骂,“他妈的,是谁下黑手。”

    砰———

    好长的时间里,林烟根本没有回神,她耳朵似乎听不见了。

    巷口末尾的四层洋房窗口后,老撒姆收起他的家伙器儿,静静点燃一根雪茄,对着手机那边慢悠悠地说,“我的手法好久不重出江湖了,安全,您放心嘛老板,我有分寸。”

    他那位前妻兼‘小女朋友’事儿特别的多,看给他忙的。一会儿找陈权兴,一会儿又是飞西奈,隔天又得来这里瞧瞧。

    挂电话,老撒姆叼着雪茄,慢悠悠擦家伙器儿,问身后的黑衣人,“唉,你再念一遍。”

    翻译官翻内夹衣,掏书,全是D语,“D国正当防卫《刑法典》第32条第二款规定,其一,正当防卫必要防御不违法。其二,自己和他人正在受到不法侵害时,为防止发生而实施制止的正当救治行为属正当防卫。”

    老撒姆扭头,“说话怎么绕舌头,回去你该好好教练,下手,出口都要顺溜,磨磨唧唧什么。”

    巷口的前端,男人从黑色大奔车上下来,甚至连西服都未来得及穿好,柏林的冬天不冷,就是阴湿,撑伞的保镖差点跟不上男人的步伐。

    柏林的冬天,这会儿分明才5点钟,天已经黑得像深夜,出现枪响后,巷子附近有人尖叫,也惊动难民帮。

    那帮人全都围堵住小巷两端的出口,不肯放过林烟离开。

    他们恶狠狠地责备,恶狠狠地瞪着林烟。

    “控制住他们,找出他们的家伙器,为受伤的两位朋友讨说法。”

    “交出你的武器,是不是你开了,你伤人了!”

    哐当———

    突如其来的一声。

    林烟看着已经被电棍偷袭砸晕在地上的林勇,她不敢动,死死站在躺地的林勇面前,就这帮人发疯把人给踩了,她竭力嘶哑着声辩解,“我没有。”

    “就是你,你个国外小妞,我们都看见了。”

    “打这两个人,收拾他们!”

    那位大汉话刚落,林烟眼前一黑,被什么东西挡在前面完全遮住视线,就听到拳头挥舞的沉闷声响。

    那一拳狠狠砸到对方脸上,对方嚷嚷着疼痛。

    对方嘬嘴想吐口痰来着,又被另一股狠劲儿揍一拳。

    高大身型的男人就这么伫立在人群中,黑色衬衣紧紧贴他的身,他从袁左手里接过枪,抵在对方额头,“你再闹啊。”

    寥寥四个字,突然安静下来,是闵行洲。

    上空的大雨扑莎莎滴落,降落在鼻尖,越来越急,谁都没有伞,一下子全都湿了满脸,巷口又窄,以至于看着围满了双方势力。

    闵行洲扣扳机,动作一气呵成,揪住闹事人的衣领,他迈步,对方缓缓举起双手后退。

    闵行洲继续前进,底气不松丝毫。

    对方以及对方身后的人挺怵,更不敌闵行洲身后七八个体型魁梧的保镖。

    对准脑门的枪口没有移动半分,稳稳对峙在那儿。对方吓得冷汗直流,试图平稳闵行洲的情绪,“误…误会,小心走火。”

    闵行洲语气猛沉,“做这些行为是不是成了你们的乐趣,嗯?”

    无形的压迫感,对方隐隐在慌,“我们都看到她…”

    闵行洲气势丝毫不减,甚至是压倒性地优势逼退一众,“你们想看到什么,她被欺负的时候你看到了么,要不要一起去局里查监控。”

    都在交流外语。

    袁左还算在理智中,附身对闵行洲说了句,“老板,您千万不要主动‘走火’,这些人是过来起哄可能带有目的。”

一步一想(1)

    闵行洲知道,也清楚D国的律法写了些什么,如果这些人再开口吓身后那个女人,开与不开不可能再控制。

    他回头看着林烟,缓缓开口,“过来。”

    她的呆滞与无助就这么跌入闵行洲眼底涌起的漩涡。

    闵行洲抿紧唇,心坎一阵一阵的难受,回走两步,握住林烟的手腕,“傻么,躲我身后。”

    林烟完全没反应,似乎还分不清此刻发生了什么,哪怕听到闵行洲的声音。

    闵行洲视线从她身上离开,落在欺负她的那两位醉汉身上,醉汉受了伤,有的昏迷,有的神智不清。

    那双皮鞋在黑暗里在人视线看不到的地方,闵行洲就这么从容踩在对方的手背,舌尖顶了顶前腮,皮鞋用力。

    那人痛到不行,发出声音。

    闵行洲轻轻地语气盖住对方的声音,“别怕。”

    林烟懵懵抬头,她好像听不清了。

    没一会儿,警笛声,外国条子匆匆到现场,拉起警戒线围住。

    老撒姆抽完烟,穿上大衣,拉高拉链,带上帽子同样前往警察局。

    林烟坐在审讯室,身上披的是闵行洲的衣服,精致的小脸煞白,护照,身份证,全摆在桌面。

    外国条子正在调监控。

    林烟并不认识身边这位“好心人”,长得特别粗旷,眼神阴煞煞的,一看就不好相与。

    老撒姆老老实实交代做笔录,“那两个人将弱女子拖进巷子,试图对这名弱女子动手动脚,抢劫,以及….对她人身安全可能造成伤害的进攻性行动,你们这里的法律是这么写的吧,于是我拔刀相助,不能让坏蛋得逞欺负弱女子。”

    外国条子:“你的持有证呢。”

    老撒姆掏出来。

    KleinerWaffenschein。

    监控录像内容确实证明是林烟为受害者。

    条子注视林烟的脸,“两名实施犯罪者均为边境跑过来的,非D国籍,我们很同情你的遭遇,也欢迎你来D国。”

    林烟看着老撒姆,“谢谢。”

    “客气了。”老撒姆并没表明自己的身份,老板那边与他,向来都是聘请关系,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林烟真人,好像比住纽约那只狐狸要漂亮一点。他觉得。

    闵行洲在另一间家属室办理手续,看着监控里的所有画面,总算还了解所有经过,林烟吃不惯德式西餐,口味不对,她又挑剔,几乎一到饭点都会去那家中餐餐厅吃晚饭。

    看到醉汉踩她的钱包,她只能默默地弯腰捡起,看到醉汉又回头扯她进小巷,她根本无法反抗。

    闵行洲移开目光,打开钢笔签写自己的名字。

    都是外籍,都在等各种手续和审判结果。

    漫长的时间里,老撒姆也没走,和林烟沉默坐着,有人盘查才开口。

    最终结果,属于正当防卫,安抚外籍人士所遇到的遭遇。

    林烟回到病房的时候,没人把事透漏给老爷子,老爷子发觉林烟情绪不对。

    “跟闵行洲吵架?”

    她神思游离,愣了半天勉强听清老爷子说的话,“嗯。”

    老爷子瞧了眼闵行洲,“烦请你,先出去一下,我跟她聊聊。”

    闵行洲愣了会儿,老爷子赶的人的确是他,行,他不反驳,换了一只手拿外套,侧身离开病房。

    林勇头上缠着白布,坐在闵行洲身旁,“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声音闷到极点,“昨天。”

    去了科隆,才过来的。

    林勇这会儿受伤也不敢进去看老爷子,“局里那胡子是你的人?”

    闵行洲一言不发,双手撑在膝盖交叉。

    林勇分得明,那位满面胡子的男子,身份看起来不是简单人,不可能是恰巧路过英勇救人。

    林烟离开病房后,独自去耳鼻科检查。

    她没跟闵行洲说话,闵行洲把外套递给袁左,同林烟下楼。

    其实。

    她的听力出现了问题,醉汉那把枪在最后关头响的时候她距离太近,噪音刺激性引起暂时性耳鸣。

    闵行洲看着检查结果,“怎么治疗。”

    医生,“暂时性的会出现听不到的情况,这个目前不需要治疗,需要自我缓解心里压力和避免听到噪音刺激加重,安抚好,短时间就会恢复,也有可能不会恢复,我的建议是先待定观察再决定。”

    林烟盯着医生的嘴巴,眼神一度溃散光亮瞬间殒灭干净,哪怕她得朦朦胧胧,同样清楚自身目前的听力,她想,医生说的结果大概是不好的。

    闵行洲蹲下来,“听得到七哥说的么。”

    她看着闵行洲缓缓蠕动地薄唇,安静摇头,又点头。

    闵行洲抓摁她肩膀拥入怀,“乖了,有七哥。”

    她能感觉得到闵行洲的疼惜,还是选择点头。

    他张开双臂,“上来,抱你回家。”

    住的酒店有本土的饮食餐厅,她真的吃不了,都是肉,油油腻腻。

    这边的医院很安静,没有电梯,都是闵行洲抱着她一步一步走下楼梯,她伏在闵行洲怀里。

    有些担忧闵行洲阴晴不定的情绪,怕他责怪,他什么她也听不太清楚。

    “他们做的菜好油好腻,烤肠这么大一块我怎么吃,肉也都是大块大块的炖煮,他们对陌生人分明高冷,花了钱想让他们做清淡的,他们并不愿意,我真的吃不了,我只是想吃米饭,喝海鲜汤。”

    这边的饮食习惯真不是林烟这样的人能习惯。

    越说,她越委屈,想起那些油腻的菜,她喉咙都犯‘yue’。

    闵行洲听她的形容词,掌心拍打她的臀,“非得娇气。”

    她觉得挺疼,搂闵行洲搂得更紧。

    她也害怕,害怕出事,到现在都心有余悸,贴在闵行洲胸膛寻找温暖缓解心底遗留的恐惧感。

    可是一时之间,擦不掉那些吓人的回忆。

    她忘了闵行洲是怎么出现的,她忘了究竟是怎么扭转局面,只知道闵行洲现在在她身边,是满满的依赖。

    她挪了一下位置,在闵行洲怀里抬高,小声说了句,“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闵行洲没舍得责怪她,斥她她也听不清,目前还能克制得住情绪。

    他不担忧么。

    怎么他捧在手心的宝贝总是频频出事,真要他以后天天锁在身边呵护疼宠么。

一步一想(2)

    闵行洲就是这么想,也打算这么做,不管交给谁都不如他亲自养在身边安心。

    别妄想乱跑了,林烟。

    她没再说话,趴在他肩头睡觉,时不时身子惊吓一下。

    闵行洲跟着停下脚步,看向袁左,“别放过了。”

    当天,搬到科隆市住。

    闵行洲花大价钱在郊区草原买了一栋古城堡,洛可可风的城堡,几名女仆候在门口。

    他抱着林烟进卧室,里面的装修隔音私密性极高,是防止噪音打扰她。

    “在这里养身体恢复,好了再回国。”闵行洲说。

    她勉强听得懂意思,在闵行洲放她到床上的时候,手缠紧他不让他松手。

    “不要你走。”

    闵行洲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她耳边一字一顿,尽量让林烟理解意思,“我下楼找医生聊聊。”

    她垂眸,“多久?”

    闵行洲看了她一会儿,没舍得,拿出手机让医生上来,在隔壁谈。

    自那以后,每天都有医生教授出入庄园来来往往,听力训练和调理身体。

    效果并不好,林烟没精气神。

    于是,袁左拿城堡来养兔子,一窝,每天放养在后花园。

    林烟每天检查完耳朵,走下楼静静坐在长椅,总是一声不吭的看兔子玩。

    袁左还会给它们洗澡,洗得干干净净,香喷喷的,林烟抱在怀里抚摸也方便。

    袁左提醒她,“这只是小白,你昨天最喜欢的是小灰。”

    她低头撸兔,听不太清楚袁左的话。

    只有小白,小灰。

    醉汉失手的那一枪,声音震撼力太强,林烟小姐距离最近,紧急,慌张,心里阴影多重刺激下,她的听力变弱了。

    袁左哪也没去,每天养兔子陪她,偶尔会‘丧心病狂’地问林烟:“你想不想吃兔肉。”

    林烟沉默了好久,还是没听懂。

    她问袁左:“七爷呢。”

    袁左拿出画板写下两个字:柏林

    林烟问,“他又去算账了?”

    袁左并不告诉林烟什么,只说让她放心,分寸之内,七爷不会犯法的。

    袁左抱着画板,又在上面写下来:七爷晚上回来,你吃不吃兔肉,干锅还是麻辣

    袁左的字很秀气精致,与他大块的体型反差特别大。

    林烟噗哧笑出声,看着围绕在鞋子边啃秃噜草坪的兔子们。

    真狠心。

    她说,“麻辣吧。”

    袁左懂,起身去吩咐厨娘,他说D语不流利,讲Y语对方又听不懂,袁左无奈,回来揪走最胖的那只兔子交给厨娘。

    金发碧眼的厨娘这回才了解意思,“我听得懂中文,会说。”

    听不懂也进不来,因为方便交流。

    要拿兔子去处理的时候,袁左又不给了,让厨房去外面卖,不是让厨娘对这群兔子起杀心。

    这只可是林烟小姐最爱撸的小灰。

    “以后不要吃太胖,被宰的头锅准是你。”

    袁左回后花园时,七爷已经回来,正抱林烟小姐在怀,忘情地缠吻。

    袁左扭头,没敢多看。

    他发现,林烟小姐的嘴唇都破皮几回了。

    七爷,并不会怜香惜玉。

    这会儿。

    闵行洲抱人回卧室,一边拆解衬衣扭头,一边盯着身下的人,“真笨,要教你呼吸?”

    她正躲在被窝角落委屈,毛绒绒的发顶半露,每回接吻,她都呼吸不畅又慌张可怜。

    林烟分明听不清闵行洲在说什么,缓缓抬头望进男人赤红的眼眸,血丝在隐隐浮沉翻涌。

    她懂,手在枕头下摸索,将东西乖顺地放到闵行洲手里。

    闵行洲扭曲在手心捏得没形,毫不犹豫掷去垃圾桶,手托住她的腰肢,“七哥给你。”

    她有片刻的失神,眼眸湿湿地望着闵行洲,“我听不清。”

    他说他不用这东西,自找的林烟。

    袁左的麻辣兔兔都冷了几回,林烟小姐还没下来吃晚餐,后来,是七爷吩咐女仆要清淡小粥送上房间。

    就没下来过了。

    直到每日清晨的按例检查,闵行洲才一本正经地从卧室出来,严谨的西服套在身上,丝毫没有半点欲望余留的痕迹。

    袁左注意到,七爷嘴角也出血,说不出的性感。

    他大拇指一抹,勾起唇角,眼眸深处微微漾起一股轻佻的热浪,是说不出的欢愉。

    袁左递上巾帕。

    闵行洲接过,擦拭指腹的血迹,“不要给她乱吃东西,特别是兔子。”

    袁左好久才反应过来,“….好。”

    林勇那个脑袋恢复得快,留在柏林照顾老爷子,老爷子总问林烟呢,林烟呢。

    老爷子也发现,最初守在看护病房外的闵家人换人了,那两个离开时似乎犯了什么大错,是被替换走的。

    林勇诓骗,“闵行洲带她去旅游散心了,风景漂亮,出去瞧了,哪像这地儿天天落雨,谁待着会有好心情。”

    老爷子有些沮丧,他的恢复慢,天天躺在病床吊盐水哪儿也不能去。

    易利顷来过,陪老爷子下几盘棋就走了。

    这下好了,大家都在科隆。

    闵行洲没给易利顷进城堡,靠在城堡的洛克风雕栏,接过望远镜对准大门,看到易利顷靠在车门,也在看着这个方向。

    闵行洲把望远镜扔给袁左,转身进房间,“是我女人,他来看什么。”

    易利顷能不了解闵行洲的底细吗,老撒姆出现在柏林,没点什么事,这号人物不会出现。

    易利顷等了很久,闵行洲没让人开门,他只好驱车离开。

    多次打探消息,才了解所有事情发生的经过。

    于是,易利顷压根没忍住冲动终是闯城堡。

    林烟正在补眠,没有看到那两个男人在楼下草坪打了一架,谁知道为什么打。

    白衬衣和黑色西装,最终没有分出胜负。

    打一半不打了,七爷提前收手的,是怕踩坏林烟小姐的兔子。

    瞧瞧,这两个男的打完又能坐在一起喝茶。

    袁左甚至怀疑这两个男人是不是有什么坏毛病,分明看不爽对方,依然没有闹翻脸,可能互相练手玩了。

    易利顷抚了抚脸颊的伤口,“能治好吗。”

    闵行洲声音沙哑,“我说能就能。”

    易利顷还问,“你在京都做什么,为什么来这么晚。”

    闵行洲拿冰块敷嘴角的伤口,不说话。

一步一想(3)

    忙什么。

    替廖仲钦插手赵家内部的事,还留在四进院过年了。

    看护病房有闵家的人,这边这个国家向来没那么乱,她出门吃饭都不会走远,那些人忙着照顾老爷子,往往没人跟着她。

    尽管如此,在林烟身上,只要出事,那他闵行洲,怎样就是错的,他认。

    闵行洲扔到包裹冰块的纱布,起身进屋,“留下来吃饭吗。”

    易利顷有脾气,“不留,你又不给我看她。”

    “你疯么。”闵行洲一贯不会回头,“我女人我给你看?”

    易利顷冷声狡辩,“我和她又没什么,就是看她耳朵受伤没有,怎就听不见了。”

    谁他妈去信他们之间再这样会没什么。

    闵行洲没回话。

    哎哟,这是第三个动七爷的人,袁左并没有给易利顷冰块敷,冷漠请易利顷离开。

    七爷当时并没让人阻止,两个人无处发泄情绪,找对方各挥一拳也算过去了。

    闵行洲心里憋着一口恶气,易利顷何曾不是。

    林烟醒来的时候并没有兔兔,袁左说抱歉,“我舍不得宰,已经养熟了。”

    林烟好几天的饮食还是没能回归以往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任性,拆着面包一点一点填肚子,“七爷呢。”

    袁左示意门外,做几个挥拳手势的动作。

    “他和易利顷打架了,嘴角受伤了。”

    林烟顺着袁左的手势看出去,只有天空,不知道袁左指的是哪里。

    林烟端起咖啡,推门走出去。

    外面是阴天,绕着碉堡走了很多层才到草坪,回头看,好好打量这栋逛不到头的城堡,古欧风,满墙的蔷薇花,真的很像格林童话故事里的城堡。

    草坪里,闵行洲坐在沙发里,孤独地给自己的嘴角擦拭血迹。

    她看到闵行洲手边那本厚厚的书。

    是这栋城堡买时,卖房那对贵族夫妇给的介绍书和图册,署名写的是她的名字:阿尔凯瑟宫/林烟

    又是送给她的么。

    “七哥怎么跟人动手了呢。”她自闵行洲对面坐下,“让我看看伤口。”

    他丢掉纸巾,拿笔在笔记本上写:“好好吃饭没有。”

    林烟点头。

    易利顷专打闵行洲嘴角受伤的地方,那是被林烟啃的,他发疯他就打上去了。互成对方的出气筒。

    “疼不疼。”

    林烟伸手,抚摸闵行洲嘴角的伤口。

    他皮肤白皙,嘴角的血痕,偏有一种血腥美。

    它另类,阴暗,刚烈又颓唐,匪气的皮囊更深一丝野和邪,眼神却过分冷淡薄凉。

    在林烟爱抚后,闵行洲眼神停息了薄凉,伴随而来的是平静。

    静谧后,闵行洲把住她后脑勺,拉近彼此的距离,哑声命令,“疼,吻它。”

    林烟半知半觉,听得懂“吻它”二个字。

    闵行洲望进她眼底,“因你打的,懂么。”

    呼吸近在咫尺之厘,他深不可测的眼眸,他的呼吸,这男人的雄性气息极烈。

    可以说,翻江倒海的诱引她。

    她手撑桌面,轻轻吻上他的伤口。

    像。

    吃奶酪。

    “以后不许动手,不礼貌,不文明。”

    闵行洲冷嗤一声,别开脸,他落笔:你怎么不去说易利顷,他先动手的

    “他不是我男人。”林烟眼眸颇会显现无辜样,“我管不着。”

    就一句话,闵行洲还算满意。

    “他要是你男人呢。”

    林烟看着字,“和他一起打你。”

    闵行洲眉眼一沉,收起本子连带笔一扔。

    他走了,背影冷漠,黑色衬衣却有一股越冷越欲的撩人味道。

    林烟坐在原地,手撑侧脸,目不转睛看着闵行洲的背影,太子爷究竟吃女人哪一套,她能不懂吗,对症下药也要偶尔撕裂他的掌控权。

    傍晚,他要去柏林,让她待在科隆,哪也不能跑。

    在闵行洲上车的时候,林烟从城堡上小跑下来,并没有穿鞋,手提长裙裙摆。

    “七哥、”

    她一叫,闵行洲慢悠悠关上车门,回头。

    她来到他面前,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闵行洲无奈叹气,斥她慌张什么。

    林烟捞起闵行洲的手,小药膏放在他掌心,轻轻裹好,喘着气说,“记得上药知道吗,我知道你不舒服,不舒服也不能打人知道吗,不要冲动,出了什么事,大家回去怎么和闵家交代。”

    闵行洲舔了下唇,手指落在她鼻尖,一捏,“我城堡里的女人,不许给别人开门。”

    不远处的袁左领悟,扭头去喂兔。

    厨娘还带了一个精致保温餐盒,让司机顺路送去医院给林老爷子。

    事没终究瞒过老爷子,看护房的安防突然变严,林勇脑袋被那一棍也被老爷子发现。

    闵行洲平静开口,承认了,“我会尽全力治好她。”

    老爷子看着桌子上的小白粥,又看闵行洲的背影,“是不是一辈子都听不见了,能直接动手术吗。”

    说好的暂时性,距事发已经过去24天,没见得林烟有好转的迹象,医生复查过,神经损伤,暂时性失聪动不了手术。

    林老爷子靠在枕头上,如果林烟这辈子都好不了呢,被定义为是残疾么。

    闵行洲知道老爷子的顾虑,“我娶林烟。”

    林老爷子抬眸,“闵家还会同意?”

    闵行洲拨弄那台灯罩,声音低沉,“闵家上下是我说了算,想娶谁就娶谁。”

    林老爷子知道这个道理。

    他回头看了一眼林老爷子,严词正色道,“老先生不必这么看闵家,闵家向来都喜欢她进门。”

    林老爷子更多的是纠结,闵家连尤璇都拒绝得彻彻底底。

    “你们结过一回。”边上的林勇出声,“再结第二次?你想结就结,不想就不想吗。”

    林勇就像园里的好白菜漂漂亮亮的,又要被拱的不痛快,看闵行洲和林烟谈恋爱,他本来没什么,突然这个男人又想娶。

    想想,就是不爽。

    老爷子出声:“阿勇,你脑袋被揍傻了是吗。”

    “我不同意,我不祝福。”林勇打开门,并没有好脾气,“失聪就失聪,林家养得起她,用不着你来养,你爱她,可你会爱一辈子吗,你像那种人吗。”

一步一想(4)

    白天,林烟要听经文,大教堂的牧师温温柔柔,声音柔和舒适,试图洗涤净化她内心的恐惧。

    袁左随她,每天准时车接车送带她去教堂,陪她听,偶尔写在纸上。

    她习惯坐在最中间的坐排,虔诚祈祷。

    这里安静,没有喧闹,每个人规规矩矩,祭奠着圣经里三王圣龛。

    钟声一遍又一遍响起,其实她能感知。

    林烟出事的事并没有传回港城,一如既往的有朋友给她发语音,还得袁左写下来,她装得像个没事人才回。

    接连几日,闵行洲舍得亲自来教堂接她回城堡,刚上车,她脑袋一沉,靠在闵行洲肩膀打瞌睡。

    她听不清,用意念感受圣经不成,医生说听圣经会有效果,他才任她去。

    城堡没有电梯,闵行洲每回只能将人打包在怀,一步一阶梯抱她上楼。

    开敞外建筑的旋转花岗岩城壕楼梯,摆满华丽的烛灯。

    她挽在肩上的绸缎披肩丝滑,自男人弯臂脱落,顺着风从六楼飘落到蔷薇灌木花丛。

    城堡下的袁左没去捡,得需要爬楼梯,第一次发现,现实里还是有住在城堡的公主,可别想太多,那真不是无忧无虑,而是命运波折多坎的公主。

    嵌入式的大浴缸里。

    闵行洲摁她入怀,低醇的声音响起,“不就是喜欢漂亮小千金么,怎么不主动跟七哥说。”

    林烟真的听不清楚,湿漉漉的手臂指着台面的平板显示器,让闵行洲写下来。

    他不写。

    “什么薄脸皮,就爱绕弯,七哥会不给你么。”

    说什么,说什么,她根本听不清楚。

    她急了,“你故意不写是吗?能不能说清楚一点,模模糊糊的。”

    闵行洲伸手抹掉她肩上的蔷薇花瓣,“爱你呗。”

    她看他嘴唇蠕动,这三个字,秒懂。

    偏他笑得俊痞。

    前面的林烟听不见,觉得闵行洲又在逗趣她,齿牙一咬,他的锁骨。

    闵行洲发狠的掌控权就来了,结局她何其惨烈。

    袁左搬来长梯子,爬上墙把披肩弄下来,不然满园美丽的蔷薇花瞧着不雅观。

    他发现,七爷似乎想跟林烟小姐说很多很多重要的事情,可惜林烟小姐听不见,怎么骗哄女人到手的花言巧语,这回她都听不见了。

    柏林发生的事并不算圆满结局,坏人该接受的惩罚按这个地方的法律制裁。

    七爷最近天天留在城堡,每天看林烟小姐养兔子,陪她治疗,陪她到处走走逛逛。

    有助听器,她不愿意带,享受世界里安静惬意的滋味。

    不远处的圆顶屋天台,灰蒙蒙的阴天下沉,压抑的情绪笼罩下来。

    闵行洲低眸品茶,听主治医生的交代。

    林烟小姐的失聪,几近两个月该用的治疗方法都用遍,来来回回的试,目前治不好。

    闵行洲放下杯子,手架在莱姆是围墙,目光深深往下去,林烟坐在河岸边吃冰淇淋。

    她闹好久,他才松口让人送过来,这天气吃冰淇淋,鞋也不穿就泡池里,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惯出来的这幅模样。

    一撒娇,你得顺从她。

    “闵先生,要不要试着换一种刺激性的方式。”

一步一想(5)

    什么刺激。

    她身体娇,受不了任何刺激。

    他没接受这个调理方案。

    闵行洲接过对讲机,吩咐,“让她上楼。”

    袁左听着对讲机,好一会儿就嗯。

    然。

    “老板。”袁左视线规规矩矩地看着吊在湖边那两只脚丫,“林小姐没穿鞋,可能需要您下来抱。”

    闵行洲抻衬衣袖口,姿态从容,“爬上来。”

    湖边吃冰淇淋的女人目光幽怨投上来,闵行洲嚼着戒烟抑制软糖,两个人视线远距离隔空相视。

    分明模糊,她垂下头紧紧捏着冰淇淋,似乎能感知到什么。

    闵行洲看她舔冰淇淋,嘴角轻轻抽了抽,笑得风流,默半响,几乎即刻就心软了,转身下楼。

    她故意不穿鞋,非要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折腾他。

    喜滋滋地,还要抱一只兔子。

    闵行洲眉峰一紧,“给袁左。”

    林烟不舍地把怀里的兔子递给袁左。

    林烟盘到闵行洲腰间,他腰劲瘦但有力,她能像蛇一样盘绕。

    男人手臂一圈紧,林烟顿时动弹不得。

    “小灰今晚能住七哥屋里吗。”

    闵行洲腕骨顶她后腰,“你让只畜生跟我同床?”

    袁左继续拔笔头,写下来。

    林烟不乐意,“袁左每天都给它洗干净。”

    “不行。”闵行洲在她耳畔一字一顿,语气耐人寻味,“我只跟我女人睡。”

    这句林烟懂,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犯老酸,攀上他手臂打趣道,“对,你只跟你的女人们睡。”

    她指甲生生扎进男人的手臂,隔着衬衣往他肉里刺。

    闵行洲好气又好笑,迈步上台阶,没与她讨论下去。

    “要是治不好就不治了。”她趴在他肩头,“知道吗闵行洲。”

    闵行洲边手捞到她的脚趾头攥在掌心揉搓,“再不穿鞋,七哥以后不碰这儿了。”

    她没听清,娇涩涩地挣扎,“七哥———”

    “别搓,我脚心痒。”

    当晚,整个城堡铺了地毯。

    纯手工的丝绸伊斯法地毯,纯天丝真丝,延至六楼的主卧。

    林烟喜欢踩在楼梯那段大理石的凉快感,看着女仆给她挑的袜子,没穿。

    闵行洲终究没舍得她的脚丫乱踩,吻了吻了她发红的眼尾,低着嗓子,“听话。”

    林烟只好停止胡闹。

    袁左眼睁睁看着工人在铺整条楼梯的地毯,因为林烟小姐不改,该说不说,袁左偷偷脱鞋踮了踮,踩上去又软又舒服,踩金子似的。

    那天易利顷过来,不知情,皮鞋刚踩过,七爷立马又换地毯。

    林烟第一次戴助听器,脑子里又恢复闵行洲的声音,一如往常含笑风流,久违,熟悉。

    听到厨娘说着流利的中文,你好,林烟小姐。

    听到城堡壁炉炭火‘咯吱’地声音。

    有一瞬间,她心慌得厉害,分明她也曾是正常人,极其抗拒助听器,摘下扔掉,“我不要戴。”转身上楼。

    易利顷叫住她,“林烟。”

    林烟停下脚步,“嗯。”

    易利顷拿另一个助听器走到她身边,是想替她戴上的,闵行洲还在一边,他放弃这一举动,递给林烟。

    易利顷说,“要不要我们陪你去柏林试一次,不要害怕,只是解决你的恐惧。”

    林烟轻描淡写,“听不见就听不见了,这样挺好。”

    他还说,“那两个人解决了,他们不会再出现骚扰你。”

    林烟没有松口,不愿意面对,如果没有人急时到场,她的衣服会被醉汉扒干净…

    她倏然逃跑,匆匆下楼,不愿去想。

    每天,闵行洲会带她去安静小镇骑马,法里奥夫妇的农场,住这里认识不少朋友,他们的热情令林烟一度怀疑是不是收过闵行洲什么好处。

    他们知道她听不见,会在手机上打字,拿出特产招待她。

    偏闵行洲笑着说,“你漂亮大方,他们喜欢和你交朋友。”

    林烟才不信这种鬼话,不拆穿闵行洲的骗局。

    伸手,要闵行洲抱她翻上马。

    傍晚,见证了一对异国情侣在农场求婚成功,女生是个爱冒险旅游的人,扎着满头小辫子,不经意间来科隆自驾游报了农场的热气球体验活动,男方一脸不情愿的陪她上热气球,两个人到半空后,男方才邀请女生往下后,看到农场下方是烛火布置着她的名字:愿意嫁给我吗,雷奥尼

    林烟骑在白马上看得津津有味。

    “他们的求婚好独特好浪漫。”她扭头问身后的闵行洲,“你觉得那位女生会答应吗。”

    闵行洲手捏马绳,冷冷清清回一句,“我又不是她。”

    林烟抬头观察一会儿,“他们似乎抱在一起了,应该是答应了。”

    女生和男方是在旅途之中相遇,一起周游各国三年多,男方到了科隆安排暗中那场热气球体验活动,为了这场求婚可以说处处是套路和计谋。

    林烟忽然想起来,闵行洲当初想去民政局登记,是连个求婚仪式都没有,直接蛮横地摊出户口本——我们结婚

    林烟突然笑出声,还好没稀里糊涂答应,闵公子一点都不会走流程,又或者,他当时压根就不打算走求婚流程。

    真混啊。

    闵行洲低头,问她笑什么。

    她没说,咬他一口算发泄算过去了,笑得狡黠。

    趁她开心之际,闵行洲抬手给她戴好助听器。

    “林烟,我们陪你去柏林。”

    他声音低哑性感,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成分。

    毫无预料的,林烟手僵在耳廓软骨的助听器,她的确不敢故地重游,他们都想试一试,告诉她,那条小巷没有那么危险,不会再有人会踩她的钱包,不会再有恶汉拖她进小巷子。

    她沉默很久,“去了就会好吗。”

    她晚上总做噩梦出冷汗,她自己不知道,闵行洲了解清楚,开着灯搂她在怀,哄好久。

    世上哪有什么医学奇迹,目的在于消除她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男方在农场邀约大家吃聚会晚餐,自然,路过的林烟也有份,在邀约名单内。

    这是她来德国,最开心的一天。

    大家都玩得开心,偏偏林烟听不见他们在起哄什么。

    她问袁左,“他们在说什么。”

    袁左写下来:“相爱,是这个世界上最浪漫的事。”

步步妄想(6)

    林烟抬眼望去不远处,男人正站在马厩边和下边人交代什么,夜色无垠无边,猩红的烟苗夹在他指尖缓缓燃烧。

    她嘟囔了一句,“他怎么又抽烟了,今天第几根?”

    袁左慢慢伸出一根手指头。

    就一根,他昨天前天基本不抽,偶尔才用一根解解瘾症。

    林烟悄悄走到闵行洲身后,伸手蒙住他的双眼,“这么晚,回家了。”

    闵行洲掐灭烟头,任由她撒闹了一会儿,才回头和她回城堡。

    长长一条水泥路延伸,四周都是牧场,并没有街灯,太讲究的童话夜生活。

    袁左提着法里奥夫妇给的小油灯照明,三具身影被灯光拉成。

    回城堡路特别远,林烟小姐偏偏爱走路,因为空气舒服。

    她唠唠叨叨,闵行洲也不说话,说了她也听不见,要么点头要么摇头不赞同她说的。

    然后,她突然扭头问,“七哥会陪我面对的,对吗。”

    闵行洲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你希望是谁都可以,都可以陪你去面对。”

    说得好像是易利顷,他都认了。

    林烟笑着松开闵行洲的手臂,轻轻跑在前面,“那我们去柏林吧。”

    没有犹豫,柏林这个时候刚好下雨,林烟收拾好,跟随闵行洲坐上漂亮的绿皮火车去柏林。

    林烟一路都在打瞌睡,闵行洲开视频会议,国内已经是大白天。

    林烟时不时黏着闵行洲的胳膊,迷迷糊糊,“我喝水,七哥。”

    会议中的汇报声突然停止,闵行洲放下手中的钢笔。

    一伙高管瞬间齐齐抬头,能看到画面。

    总裁眸光藏着浅浅的倦意,起身拿水杯去装水,不过两三秒,画面已经成一片空白。

    要付费才能看是吧。

    会议没断开,那道娇柔的声音依旧传来,如小兽不安地呢喃哀鸣。

    “我要冰的,喉咙太渴了。”

    “七哥,你睡不睡觉。”

    男人低沉压抑的嗓音幽幽响起,“乖,我工作。”

    她揭开身上的毛毯,懒洋洋地伸手,“抱抱…我怕冷。”

    男人吻在她嘴角,低低哂笑,“好,七哥抱。”

    传来轻轻拍背的声音,众高管根本看不到那位的林烟小姐在哪里,声音娇得,难怪和总裁纠纠缠缠那么久,总裁身边的女人还是她。

    哪个男的不被这样的纯情漂亮白兔套住。

    这只白兔会讨宠,那位不可一世的傲慢男子偏偏爱好吃她这套。

    “七哥很忙吗,晚上先休息好不好。”

    他低声,“不忙,一会儿就处理好。”

    过去三十分钟,闵行洲做好一切才回到镜头前,汇报声继续。

    结束之余,徐特助忍不住问,“总裁,您什么时候回国,副董他母亲住院也挺忙。”

    闵行洲没答复,合上电脑,拿起桌上的烟和打火机,路过那张床,他看了一眼正在睡觉的女人,打开门去车厢外抽烟。

    农场那场情侣求婚花钱演给她看的,她就看别人的浪漫故事。

    她还挺感动,心情还挺好,终是哄骗来柏林了。

    不止听力出现问题,心理医生说她阴影太重,怎么调解都对她的情绪一无所知,太正常就显得不正常了,哪个女孩子遇到这种事能没有阴影么。

    她自己走不出来,她也不说。

    闵行洲低头,撩起眼皮,打量手背还隐隐发紫的关节骨,还挺疼。

    这辈子真的栽林烟身上了。

    夜晚11点,瓢泼连绵霏霏细雨。

    几辆黑色豪车停在柏林小巷的街头。

    袁左打开大奔的车门,左手撑着一把透明伞,两排都有跟随而来的保镖。

    闵行洲站在前面,伸出掌心。

    林烟看着眼前筋骨虬结的男人大掌,犹豫了好久。

    察觉她的紧绷,闵行洲尽量放低声音,“来,不怕。”

    她抬眸,望着他的眼睛,瞳仁深处氲着街灯倒映像星河入海,无形之中的牵引,她慢慢戴上助听耳蜗,才肯交出自己手。

    深夜的柏林街头很安静,也有不爱撑伞的居民,提着刚从便利商店买的面包和啤酒。

    被他牵在手心,骨趾相依,跟着他一步一步走。

    不会有医学奇迹,都知道。

    走了很久的路,嗅到他身上干净的熏西服檀香,四处散落,绕在鼻尖,她轻轻吸了吸气,抬头看闵行洲。

    “我都戴上耳蜗了,你怎么不说话了。”她问。

    “下雨。”他换一只手撑伞,“不喜欢。”

    林烟挽住闵行洲的胳膊,“我也讨厌下雨,偏偏情歌里的浪漫和分离都有雨来衬托。”

    闵行洲手搂紧她腰,直接蛮横不讲理地把拐她进小巷,那把伞被无情扔掉,两个人淋在雨中。

    那条漆黑忘不掉尽头的小巷,幽静而寂寞,能听到的只有彼此的喘息声。

    很久。

    他吻在她嘴角,“你怕什么慌什么,七哥不是在么。”

    唯有听到闵行洲出声,林烟才发觉这里就是那条小巷,她一颤,刚想说什么,又被堵了回去。

    他又凶又强势。

    林烟眼眸眨了眨,泪水无声溢出,一滴一滴,跟着细雨滴落在男人掌心的虎口。

    闵行洲低头,额抵额,“不哭,我闵行洲的女人怎可能容许别人来玷污。”顿了顿,俯在她耳边,“要做,那也只能是我来。”

    黑暗里,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落在她后腰的掌心能察觉出他的意犹未尽。

    低下了头,她抽着泛酸的鼻子,“我怕…怕他们撕我衣服,他们有…有枪,我明明喊了,那么多双眼睛都没有人看到我被抢劫…他们都看不到我被拖进小巷里…我害怕…”

    她埋在他颈口哭得不成腔调,抽泣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哽咽,像个小孩在外头被欺负回家跟长辈告状。

    “他们就在这里欺负我,还扯我的头发和大衣…很疼的。”

    “七哥给我买的项链也没有了,四百万美金他们都看不上,我说会给他们很多钱的,他们也不肯,他们要人,身上很臭很臭的鱼腥味,意图逼迫我…他们好恶心。”

    林烟几乎是哭声不止,一边吐字一边咬着几乎发疼的嘴唇,单薄的双肩在男人怀里颤抖得不行,越发可怜。

    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遭遇,闵行洲一边吻她的眼泪,真的是把她给委屈坏了。

    “往常怎么不怕七哥撕你的。”

步步妄想(7)

    他懂什么,除了他闵行洲,对别的男人摸小手都抗拒。

    “那不一样。”林烟哭到耳朵被雨淋疼,偏理直气壮,“有感情的,我…我喜欢睡七哥。”

    闵行洲唇边泄出笑意,知道你爱。

    知道她只愿意和他接触,真不明白,这朵小雏菊当初怎就一股脑的非他不可,意图撞破南墙。

    掌心触碰她的脸,又湿又黏糊,脸颊泪淋淋,像只蔫掉的小猫在他怀里奄奄一息。

    两具身影在黑夜里如胶似膝。

    他也爱睡|她。

    属于动词。

    “还有哪里委屈。”

    “好像….”林烟‘哼’地止住抽泣,“好像没了。”

    闵行洲十分郑重,“他们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那条项链已经还回来,被袁左无情扔进莱茵河,七爷吩咐,肮脏东西碰过的不会再给她用。

    他从西装裤里拿出新的一条项链戴在她脖子,夜色黑,讲道理,也不是第一次给女人戴项链,m扣好掰,闵行洲摸好久才摸到。

    “是我养的,我认,我不怪你娇气,娇气一点好,不然七哥拿什么补偿你。”

    他还挺乐意这样的她。

    跟他这么久,林烟一贯会哭闹,可他竟上当,明知手段不怎样,一路照旧适应过来。

    林烟喔了一声。

    闵行洲大拇指一捻,弄好m扣。

    “是他们不好,是他们不对,发泄出来就好。”

    “你父亲把你交给我,我答应过你,受委屈得跟我说,我来哄。”

    男人声线极低,粗热的呼吸声打在她发顶。

    林烟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记得,你当时分明喝醉,闯进房间一顿乱吻。”

    闵行洲望向她,“以后跟着七哥吗,不会再让你出事。”

    林烟解开他西服,把脸藏进去,身子骨一寸寸颤栗。

    他身型笼在黑暗之间,同样湿淋得不成样,衬衣贴着肌肉垂坠,胸腹鼓足撑她的脸。

    她开口说话,雨水落进舌尖,润润的,毫无味道。

    “呜呜…”

    闵行洲低头,叼住她的觜唇。

    一边脱掉她的大衣外套。

    没理会她的哀求,用力搓揉她的腰骨。

    怎么哄,她依旧哭得凶。

    “跟不跟。”

    “跟。”

    真软的一声。

    闵行洲伸手,摊开她肩膀黏腻的湿发,“还要怎么样,七哥骂一顿才不哭?”

    她身体发抖,“我停不下来。”

    闵行洲睨她,“非得来狠的你才吃?”

    林烟收敛哭声,平复了下来,没和闵行洲计较,婚姻序幕最初拉开,她便清楚闵行洲不好摘。

    他总是一副寡淡之态,雷雳手段便镇压得住各界的权贵,本该贵不可攀的存在,那具皮囊,在他身上情情爱爱似乎都亵渎了他的身份,偏他身边女人从不间断,还爱哄女人。

    “闵行洲。”

    他短暂地停顿,“嗯?”

    林烟心头难受,声音沙涩,“我听不见了,是残疾人士了。”

    “胡说什么。”闵行洲闭上眼,再度睁开,指腹摩挲她瘦嫩的肩膀,“不是残疾。”

    她摇头,“根本治不好,什么都尝试了。”

    这一秒,闵行洲气定神闲得很,“倾家荡产都给你治好。”

    她发现,这世间并不是花钱什么都能解决问题,生老病死无从买卖。

    “我以后拍不了戏,对镜头又不能用助听器。”

    闵行洲动了一下唇,“那就不拍。”

    “那我干什么。”

    “养兔子。”

    想到那窝兔子,林烟哭笑不得,“不养,简直丑了吧唧的。”

    说着,抬手擦眼泪,伸过来的掌心比她动作霸道,拇指抹掉她的泪珠。

    他声音粗喘恶劣,“再哭挨打。”

    林烟抽泣声一噎,卡在喉咙那儿。

    是袁左撑伞过来,一张白色毛巾盖在林烟肩膀,感冒不好。

    闵行洲给她擦发,有一下没一下,“明天带你去练射击。”

    林烟抬头,太阴暗角落,却看不清闵行洲的神色,腕骨的腕表在他恣意的举态散现冰蓝色的幽光,迷幻了她哭肿的眼睛。

    好一会儿,他把毛巾丢给袁左。

    林烟有些痴痴地问,“柏林还是科隆。”

    闵行洲手指拆开衬衣两颗扣子,散湿闷感,“哪儿都行。”

    天快亮的时候,进医院,看望林老爷子。

    林老爷子背过身,“没出事就好,不然这辈子真的毁了。”

    林烟坐下来喂老爷子喝粥了,“知道了。”

    老爷子不要她劳碌,要林勇来喂

    老爷子越想,难怪那天在医院问很多事情,是不是和闵行洲吵架了,她总是“嗯嗯嗯嗯”的。

    “躲爷爷做什么。”老爷示意林勇的身体让着点,眼睛看向林烟,“我能吃了你吗。”

    林烟余光瞟了瞟老爷子,“我不是怕你担心,影响康复。”

    老爷子傲娇地抬起头颅,“我躺这儿整天胡思乱想更影响。”突然拔高音量,“都这样了,瞒我有意思吗。”

    “要骂就骂闵行洲,他安排瞒的。”林烟悄悄移步,躲到闵行洲身后。

    男人眉峰轻挑了挑,偏头打量胆小怯懦的小白花,缩在身后,脸色白得像纸。

    男人低声,“还有力气骂人,恢复得挺好。”

    林烟恨不得把助听器摘下来,老爷子从来不骂她,要是骂,绝对是洪水开匣,滔滔不绝。

    林烟只用两个人能听得到的声音交流,“七哥挡着点,他不敢骂你。”

    闵行洲一本正经颔首,“嗯。”

    医院门口的黑车里,易利顷盯着响不停的手机,屏幕上方二个字:尤璇

    好久,他才摁接听,“疯了啊你。”

    尤璇默了会儿,“怎么都出国了,玩什么不带我。”

    易利顷轻轻笑了几声,毫不客气,“大晚上寻我聊天么,这是想我了,看上我了?”

    尤璇舔了舔糖,“我不喜欢玩弄和尚,没意思。”

    转响,易利顷语气阴森,“打探什么。”

    “我用得着打探么。”听筒里,尤璇清脆的咽喉笑得很有味道,“以为我不知道啊。”

    易利顷点头,轻描淡写一声嗯,“闵行洲可能要娶太太了,可是财阀世家掌权人的婚宴现场呢,你也知道?”

    那边突然没动静,立马就挂了电话。

    易利顷看着手机笑。

步步妄想(8)

    回科隆,厨娘准备了两碗姜汤,好在她没生病。

    自那之后,林烟心里舒服多了,坐在镜子前,抚摸脖子的项链,简约鱼骨细链,她一向不喜欢夸张奢侈过头的首饰。

    闵行洲乐意送,她偶尔拿来当配饰。

    这没什么不好承认,她爱美。

    闵行洲没离开过她身边,去正规场地练射击枪,明知道有声音,朦朦胧胧的“啪”,像小鞭炮在后院响。

    她没反应,闵行洲头疼。

    她放弃去射击场地,每天乖乖戴上助听器。

    没人舍得给她情景重现,再来一枪,庸医嘴里的“各种现实成功案例”,闵行洲不能接受。

    林烟花两个月才从阴影里走出来,再来一次想要她命么。

    她应该忘了,时不时还会贴在他耳边轻轻调侃,“七哥那晚在小巷里…”

    她笑咯咯,说有反应。

    越来越大胆了她。

    男人正靠在欧式风格的沙发里,月牙白的浴袍自胸膛敞开。

    城堡的烛光幽幽暗暗,一熄一灭,残影沦落在地毯摇摇晃晃。

    林烟不知道心底防线还剩几分,抬头,男人有一双惯会迷惑女人的眼眸,深邃沉沉,窥不见深处波澜。

    闵行洲抬手把住她小巧精致的下巴,捏在手心摩挲,唇角漾起虚浅的笑意,“你故意?”

    凌晨三点,闵行洲披上衣服下楼工作,邮箱弹出一份邮件。

    他点了支烟,沉默了会儿,点开,删除邮件,点开工作表。

    ——“要不要带她来找我玩儿,我来唱歌给她听,就唱我最爱唱给你听的,她说不定就好了,闵行洲”

    ——“开个玩笑,祝你二婚不长久”

    闵行洲想起医生的话,唯一可能好转的办法就是刺激。

    尤璇不管做什么,的确最能刺激林烟,但尤璇这两个字跟治病有什么关系,他有钱,他花钱,有人脉,用人脉,哪个国的耳鼻专家花钱用飞机接送都来一遭,虚花招少使。

    林烟不得咬死他,像她养在花园的兔子,瞧着圆溜溜白滚滚,其实会偷偷咬人手指。

    胡萝卜吃多了,只认一两个主。

    请来的那位厨娘喂养时被兔子咬,不早早给佣金辞退了,错也不能是兔子的错,那就换新的厨娘。

    纽约。

    尤璇蹲坐在落地窗边,圈住自己的肩膀,独栋的大别墅就她一个,她是越来越瘦,狗是养得越来越胖,却不是最初的浓浓,曾多次劝自己放下,却还是忍不住找个理由听他说说话。

    尤璇对闵行洲的联系方式,能无孔不入渗透,以前亲密成那样,除了不带回闵家不提结婚,该知道的尤璇都知道。愿不愿意联系他而已。

    要闵行洲爱上不容易,忘掉闵行洲也加倍难。

    尤璇指甲扣着玻璃窗,“为什么明明有了阿璇,还要有林烟这样的女子存在。”

    好像所有人都知道闵行洲要娶林烟,唯独林烟自己不知道。

    尤璇伸出手指,挡住外头花园的灯射,嗓音轻轻哼起那首歌,“饮到有几醉就几醉你咪继续pop到有几岁就几岁…我从弥敦道爱到东晓南…”

    邮件已读,想想时差,科隆这会儿午夜3点,他闵行洲都没睡觉吗。

    保不齐刚和林烟,做完。

    他还是蛮久的。

    尤璇能不了解闵行洲么,撑玻璃起身,“浓浓,跟我出去唱歌。”

    酒吧驻场,酒吧老板好说话,薪酬夜结,这是她的收入来源。

    难得发现,棕色风衣的男子正坐在角落吧台。

    尤璇拍了拍麦克风,扭腰下台,手里拎了两个高脚杯和一瓶酒,笑着走到易利顷面前。

    倒酒,一人一杯。

    “误入风尘堆,你想听什么。”

    易利顷抿了口酒,好说上万美金一瓶,属实没味道。

    “不听歌。”

    尤璇笑着脸,“想听也不唱给你听。”

    易利顷冷笑,低着头饮酒,纽约夜生活确实丰富,只是看尤璇时的眼神沉涔涔。

    尤璇半边身子挨到桌面坐,“你就是电视剧里的经典男二命,不去找你的林烟,怎么,偷不着人?”

    易利顷把玩手中的酒杯,“早放手了,像你?”

    “让我看看你眼睛。”尤璇弯下腰,低头看进易利顷的眼眸,“你藏得深。”

    “我总觉得你有本事刺激她,你给她积的醋可太多了。”

    尤璇嗤笑,“我不跟她玩儿。”

    不喜欢林烟,这是事实。

    易利顷手指落在杯口边缘,这个女的挺浪,路过的男人都朝她敬酒,她一一接下,时不时送对方飞吻摁在男人胸口,真的是狐狸啊。

    “去不去科隆。”

    尤璇手拨弄长长的钻石耳饰,“闵行洲又不肯见我,想跟他说说话,那个女人都吃醋。”

    易利顷抬手,推了推金丝眼镜框,“开口闭口闵行洲,你没他会死吗。”

    “会啊。”她扭头敬酒,那抹大红唇十足玩味地勾起,“会寂寞死——”

    易利顷挥手示意,身后黑衣人撂下两张美金结账,他拿起风衣外套扭头离开。

    闵行洲工作没忙完,咖啡见底,他摁保姆铃,听到门开的声音,沉声出口,“咖啡,加冰。”

    但是身后来人没反应,靠在他身后书柜,默默盯他电脑屏幕的画面。

    闵行洲有察觉,闻到一阵荔枝香水的味儿,合上电脑,“去睡觉。”

    林烟手指揪着睡衣带子,“你想让我去听她唱歌?”

    闵行洲波澜不惊,“说什么。”

    林烟抬起头,“你安排?”

    他启唇,“没安排。”

    林烟听不出话的真假性。

    他手机在枕头下面,邮件也跟着过来,林烟迷糊状态以为是自己的手机,就点开看了。

    林烟把慢悠悠把手机放到桌面还给闵行洲,没说话。

    闵行洲不动声色打量林烟一眼。

    谁也不说话。

    林烟等了会儿,她关门离开。

    砰——

    “大可不必安排她,我聋,无福享受。”

    闵行洲把杯子重重朝桌子一放,娴熟地拿了一颗香烟抑制软糖。

    这又生气?

    林烟一大早让袁左开车去农场玩,怀里揣着小灰。

    闵行洲挨在楼梯,瞧着空空的大院子。

    易利顷一通电话后,“谁会同情一个男人没人陪。”

    闵行洲笑得漫不经心,手指缓缓揪烂攀爬在围墙的蔷薇花。

步步妄想(9)

    他斜着身躯依靠城墙,盯着手里的花汁,忽而骂了声,“草。”

    佣人怔住,往日站于贵族阶层的先生突如其来一句脏话,邪佞凛凛。

    风发得不像话。

    伸手,佣人连忙给他递帕子。

    手机已经拨通林烟的号码。

    好一会儿她才接,传来熙熙攘攘的吵闹。

    闵行洲面不改色,“吃午餐。”

    林烟在法里奥夫妇的农场挤牛奶,吃奶的劲儿都用上,对着手机,“我在挤奶。”

    闵行洲听出动静,眉心微动,“怎么挤。”

    怎么挤…

    他一本正经,林烟回想昨夜,手指悄然紧张,奶牛的牛奶就泄了出来,滋滋染在她毛衣袖口,又腥又白,慌得她‘啊哈——’两声。

    她底气都没了,“我….我就这样挤。”

    闵行洲人淡,“谁教你用蛮力挤奶。”

    站她边上帮忙拿手机的袁左有些不敢呼吸,他教的。

    林烟丝毫不客气,“袁左教的。”

    袁左余光瞄了瞄林烟,不带这么玩儿的。

    她还在使劲,不是她笨,闵行洲懂,她纯粹是心里堵,不痛快,明知道这样挤牛奶不对,她只是想发泄。

    “生气了?”

    林烟摘下橡皮手套,“你有没有安排。”

    闵行洲手肘弯曲搭在城墙,瞧了眼那朵糜烂的蔷薇,“没安排。”

    林烟从袁左手机接过手机,“也生气了。”

    闵行洲骂了她一句,“回家。”

    林烟垂下眼睛,还想尝尝法里奥夫妇的烤蛋糕,“玩够再回。”

    “你给袁左涨工资。”他声音极其沉。

    林烟对着听筒轻轻地,“气什么,吃蛋糕吗,给你带。”

    那边挂了电话。

    林烟啧了长长一声,把手机还给袁左,“你太容易叛变,七爷瞧不上你了,彻底把你交给我了。”

    袁左无话可说,分明是七爷自己说过,他是林烟小姐的人。

    法里奥夫妇最终亲自教林烟挤奶。

    正玩的愉快,林烟站起身时,看到易利顷迎面走来。

    水泥路边停了几辆车。

    林烟客气打招呼,“易先生。”

    他笑,靠近时,身上隐隐传来酒精的味道。

    他好爱喝酒的。

    法里奥夫妇以为是林烟的朋友,一同邀请进屋里吃午餐。

    都是烤面包,烤肉。

    席间易利顷都很安静,林烟总感觉他跑到这里来见她,是有事的。

    林烟咬了一口面包,问对面人。

    “尤璇的事,是我,我有意试一试。”易利顷默了会儿,终究不想隐瞒,怕误会太深,他再卑劣也不会从中作梗让那段感情再次岌岌可危。

    “我知道找上尤璇这种行为很愚蠢,假设有用,哪怕机会非常渺茫,我也不至于看着你强行戴助听器。”

    林烟有多不喜欢助听器?第一次戴就摔裂了。

    他想试,所以找上尤璇,可惜尤璇也不肯。

    林烟更加不肯。

    这两个女人之间横亘着一个闵行洲。

    算情敌了。

    闵行洲和林烟之间,尤璇两个字永远是矛盾爆发点,谁也不敢碰。

    林烟,“别担心我了,这样也挺好。”

    易利顷再问,“那你愿意来吗,是我,我想让你一试。”

    不管有没有用,试了再说,他是这样想。

    找一百个尤璇都行。

    他永远记得云城山区陪她度过黑暗日子的林烟,默默陪着他照顾念念。

    不愿意看到娇滴滴的姑娘被迫挂上“残疾”两个字。

    “尤璇肯?”林烟问。

    易利顷扭头看着林烟,“她不肯,是我骗她来科隆。”

    林烟笑出声,“易先生,消停点,我不会见她的。”

    怎么消停。

    她的听力真的没机会了,花了那么多钱来治疗,该搞的高科技都被闵行洲试了个遍,都无用。

    “林烟。”

    “嗯?”

    易利顷出声温柔,“会好的,作为朋友,我再想想其它办法。”

    林烟不愿意接受易利顷这种无条件的好,再多也不要,她心里有愧,“不想了。”

    他嗯。

    她不怪易利顷,她也不愿意大家都陪着她想办法瞎担心。

    林烟摩挲手里的助听器,可真的要用一辈子吗,她也不甘心的。

    林烟玩到晚上才回家,一进门就戴上助听器。

    独自坐在长桌前用餐的男人,慢条斯理拿巾帕拭手,轻睨林烟一眼,一副兴师问罪的脾气。

    林烟挨在楼梯口,好一会儿走过去,“我冤枉你了?”

    他撩起眼皮,“你不冤枉?”

    好吧。

    “气消了?”

    林烟侧过身,“消了。”

    闵行洲盯着林烟,“吃饭。”

    林烟在农场吃过,这会儿被闵行洲死死看住,不敢轻举妄动,走过去,坐下,吃了几口点心。

    闵行洲收起手机,“好与不好,我不会强迫逼你痊愈。”

    那天,闵行洲没想过在科隆遇到尤璇。

    本是陪林烟出来挑胡萝卜。

    下着毛毛细雨。

    他揽住她的腰,单手撑伞。

    一阵玫瑰香袭来,尤璇就这么伫立在她们面前。

    三个人同时停下脚步,遥遥相对。

    在林烟腰间的男人手指微微蜷缩。

    林烟摘下听耳器,“聊聊吧,她看起来挺想和你说话,你们的事我不参与,感情里,我就是一个后到的。”

    闵行洲再看林烟时,她完全听不见了,手有些不安分的勾住闵行洲的小拇指。

    不乐意给他跑掉。

    尤璇目光投向那两根手指头,再看男人从容尊贵的西服,总会有女人替他整理干净。

    多高贵的男人,前赴后继的女人扑上去,都不抵林烟在他面前脱一件衣服。

    尤璇情不自禁地想,他们住在城堡里究竟多恩爱,能把高高在上的太子爷哄出来挑萝卜喂兔子。

    这两个有够恶趣味的。

    好一会儿,尤璇笑着收回目光,“没想到一年过去,我们是这样的方式见面。”

    闵行洲哑声,“来做什么。”

    “不会以为我来闹事吧。”尤璇镇定自若扬起眉,“易利顷骗我来的。”

    闵行洲觉得幼稚且无趣,“有意思么。”

    怎么没有呢,尤璇想。

    “要结婚?”

    闵行洲嗓音低沉,“是。”

    “要娶她?”

    “是。”

    “爱她?”

    “是。”

    每回都是‘是’字,尤璇轻笑了声,“我怎么感觉你在可怜她的遭遇。”

    “需要我可怜的女人何其多。”闵行洲凝视尤璇两秒,他眉目浓沉,眼眸总带起慵懒的兴味,“都要可怜的话,我后院估计养不下。”

步步妄想(10)

    尤璇怎会不懂闵行洲话外的意思,并不存在可怜。

    他有钱,会养不下吗。

    雨雾浸湿他手肘,被他发现,他拧着眉,几分英气,又几分阴郁。

    身后的保镖忙上来用纸巾给他擦干净。

    瞧瞧,他多洁癖,哪怕女人的第一回,什么都得属于是他的。

    他以前多膈应她的不专一和放浪,每一回情潮都质问她到底爱谁。

    尤璇紧紧捏着伞柄,直至骨节泛白,嗓音哑了下去,“闵行洲。”

    他没情绪,“嗯?”

    林烟的确听不懂,尤璇声音又低,闵行洲的过于沙哑。

    只是,是她选择不听,不会去在意到底聊了什么。

    她看到了尤璇的不甘,却不敢在这个男人面前发作。

    尤小姐依旧维持得住她的骄傲和那份曾经轰动港城权贵圈的爱情。

    尤璇说,“以前,他们都说你会力排闵家众议迎我进门,但我不这么认为,我离开的时候想试一试,你究竟有多爱我,真好,头都不低,转身潇潇洒洒睡了别的女人,暗里为得不到的那股执念较劲。”

    闵行洲没有回想,只说,“傻么,试探我什么。”

    尤璇仰望闵行洲,那样的对视,他眼神深沉得不见底。

    男人有无感情真轮不到来百变诡计试探,情,全写在时间里。

    喔,这个男人现在是林烟的,只会护着林烟,是因为林烟会撒娇,她不会吗。

    并不,是他喜欢林烟,所以爱屋及乌喜欢会撒娇的林烟,哪怕林烟任性,他闵公子都觉得这很正常。

    夜夜相处,近水楼台,是个心肠硬的都能被林烟这副姿态磨软,诱到没脾气。

    哪怕林烟在柏林差点遭遇混恶劫难,吓到听力失聪了,迟迟不肯放下心结就要他留在这里陪,在这里度假瞎游玩,他闵公子照旧惯着。

    她林烟过不去,他作为她的男人精心呵护,耐心陪她走出来。

    林烟多会啊,柔弱不能自理,强势的男人容易栽在柔弱手里,闵行洲那颗心估计都软塌一片。

    连柏林都觉得他俩登对。

    “谁带你来这里,让他送回纽约。”他说。

    尤璇,“你怕我跑去捣乱你的婚事?我是这样的人?”

    “你不会。”闵行洲轻声,“别犯错了,我护不了你也不会,她还在,是为我闵行洲差点丢了半条命的女人。”

    “怪我了,怪我那通电话不该打给你是吗。”尤璇冷笑,眼睛落在闵行洲身上不肯移开一丝一毫,“是我逼她进高原吗,是我吗。”

    “你不值得她怪,她不会和你计较,她只会和我计较。”闵行洲眉宇波澜不惊,“都是女性,是我的选择,你不用对她有恶意。”

    尤璇笑出声,“林烟,你听得见吗。”

    根本听不清楚。

    林烟只是静静地站着,看到尤璇蠕动的红唇,很性感,很张扬。

    很可惜,她没用过这么艳丽的口红。

    她想问问闵行洲,一会儿能不能带她去法国逛街,看秀挑衣服。

    这样日子就不会无聊。

    三个人,暗里是两种频道。

    想着,林烟兴致就来了,揪闵行洲的西服,“七哥,我想去法国。”

    七哥…

    那声音软得像在床上,尤璇直接扭头离开。

    活了二十八年,见过形形色色,没见过如此媚态横生的女子。

    发嗲发媚信手拈来。

    尤璇收伞,坐进停在街边的奥迪车,“包机,现在送我回纽约。”

    易利顷低着头,缓缓擦拭镜片,“你气死没。”

    尤璇抖抖旗袍的雨渍,“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啊。”

    “把我扔来这里?我住纽约碍你了是吗。”

    易利顷带上眼镜,隔着镜片凝视着尤璇的脸,“我是见不得闵行洲好。”

    尤璇双手抱胸,“你去抢啊,不是喜欢撬墙角嘛。”

    “你怎么不去。”易利顷反问。

    是啊。

    怎么不去。

    尤璇看出车窗外,那对男女已经消失在街头。

    都是雨落。

    碎碎的珠线。

    像隔绝成两个世界,纵然自己过往得到闵行洲的偏爱,来得翻天覆地。

    他会爱上林烟,这真不意外,他们有闵家成心撮和,她和他都是世家大族出身,唯独自己。

    连易利顷都不乐意掺合拆散。

    眼睛酸得让尤璇不好受,接过男人递来的纸巾,“易利顷你就是个变态,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好玩,他分明选择林烟了。”

    没做什么,易利顷不吭声,徐徐抬手,让司机开车。

    从科隆去法国,根本不远,她喜欢坐火车,办了证就去了,都没犹豫。

    她什么也没买,设计师的私订用惯了,她这会儿看不上。

    但她贪玩,去了巴黎又去波尔多,兜兜转转只吃几餐又脑回科隆。

    回程的红皮火车里,独一间的豪华私人车厢。

    闵行洲坐在窗前沏茶,易利顷刚送的,说擅自作主了一些事。

    林烟已经戴上助听器,嘻嘻笑道,“我故意的,你们的事聊三天三夜都不完,七哥对她意犹未尽怎么办。”

    闵行洲给她倒茶,“净会胡闹。”

    林烟搂住闵行洲的脖子,笑容娇艳,“我可以听听你们的过去吗,旁人嘴里的没有七哥亲自说的有趣。”

    茶水雾霭笼过他的眉眼,虚无间更深几分神秘莫测,他手指捏茶壶,从容放下。

    闵行洲侧身,指腹饶有兴致划过她的鼻尖,“不说了。”

    爱过,有过翻天覆地的感觉,即便现在提起,已经心无波澜。

    他对女人,情时不会委屈她们,情走不留恋。

    不回忆,不记得,虽爱过,玩不玩,全看心情。

    或许就是林烟常骂的,你卑劣滥情且薄情。

    林烟和尤璇,感情里,互不相容。

    “有她就不会有你,有你就不会有她,七哥又不是什么香饽饽,真能三妻四妾?”他说。

    夜路赶车回科隆,男人下巴滋冒了细微胡茬,吻她,蹭得她锁骨红一片。

    林烟低声,“你太容易移情别恋,变心像天气,今儿下雨,明儿天晴,打雷又猛又吓人。”

    “跟七哥赌吗。”闵行洲越说越笑,“看看多少年。”

    林烟听完,“赌。”

    “明天10点。”他睥睨,“来科隆大教堂。”

    不由分说。

    林烟没察觉,“去做什么。”

    闵行洲拿手机,起身出车厢。

    这通电话,林烟并没听到。

昨夜浪漫(11)

    林烟甚至差异于,闵行洲是不是想去赌什么东西。

    火车到站,一行人整齐有序下车。

    老爷子一个电话把闵行洲叫走,林烟努力偷听,闵行洲避得远。

    他说,“没什么效果。”

    林烟憋屈,扭头离开,闵行洲手机扔给保镖,扯她回来,掌心钻过她大衣近距离掐着她腰骨,“别乱跑,老实回家。”

    林烟软声嘟囔,“轻点,袁左他们还看着呢。”

    闵行洲眼底微深,“他们该瞎会瞎,看不见。”

    说完松开林烟,迈步上另一辆来接的车。

    林烟紧咬嘴唇,挺纳闷儿。

    昏昏欲睡时,车停在城堡大门,丝绸地毯两侧摆满红烛灯,餐桌是给她准备的中式晚餐。

    她打了哈欠,扭头上楼,“我吃不了了,以后不必准备那么多,太浪费。”

    厨娘微笑,“是。”

    林烟走到半道,才发现有八九位金发碧眼的侍衣师。

    她们双手都带着黑色小皮套,躬迎谨礼领着她上楼,“欢迎回家,林烟小姐。”

    林烟随意点头,跟着侍衣师的脚步。

    到四楼,在侍衣师推门那一刻。

    入目,诺大的房间里整齐摆放几排超美婚纱,满室的琳琅水钻朦胧纱雾。

    婚纱,她心中有些怪异。

    想回头问。

    侍衣师介绍:“是闵先生给您订制,都是按您的身材size裁制出来,品牌亲自给您推出19个系列、149套婚纱,全都是您的。”

    林烟怎么没发现那么大个城堡藏了一间婚纱室。

    她好奇:“是什么时候到。”

    侍衣师轻轻回复:“在您去法国的时候,我们准备的。”

    “这边是《琉璃幻昼》系列,星河大拖尾,银骨蕾丝之下是13140颗钻石重工编缝,520颗珍珠制造头纱,灯光一打,您将是身披银河泄落。”

    “《浮梦》喜马拉雅冰川白,唯美纯洁的白,设计搭配腰部镂空,闵先生当时还说,您的腰足够亮眼。”

    “《皇家爵夫》系列,宫廷缎面,超大的蓬蓬裙,皇家妩媚和优雅。”

    “《merewode》,纯纱美人鱼。”

    “《昨夜浪漫》系列只有单独一件,Gathercoke大师亲自一针一线给您缝制。”

    Gathercoke大师,是以往给她调制香水和缝绣披肩的独家设计师,见面第一眼,他说,荔枝泡奶的姑娘。

    这些婚纱拿出世面可以封神了,奢华得林烟眼花缭乱,当初大婚,她穿的都是中式,没穿过欧式婚纱,她倒是没那种这辈子必须穿一次婚纱的心里。

    可以这么多美丽的婚纱摆在眼前,属实有点把持不住。

    林烟还是觉得闵行洲搞过头了,“一件就穿一次,有必要大费周章私定149套?”

    侍衣师小姐,“闵先生不知道您具体喜欢什么,觉得好看的都给您,也是想偷偷给您惊喜。”

    林烟走到《昨夜浪漫》跟前,伸手轻轻一摸,软得不可思议,上面镶嵌的精美钻石十分繁复。

    惊喜吗。

    她分明不爱做梦,遇见闵行洲,梦的东西却很多。

    ——明天10点

    ——来教堂找我

    全凭他做主的样儿。

    太突如其来,还能说什么。

    她拨通他的号码,闵行洲干脆,“喜欢么。”

    林烟又望了一眼婚纱,“很漂亮。”

    闵行洲把合同连带钢笔丢给身后的保镖,倚墙扯了扯领带,“嫁给我,我们再来一次。”

    他声音低哑性感,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成分。

    毫无预料的,感觉耳畔都是他的回音,诱她入陷阱,卷入风云中。

    林烟挪了把椅子坐下,踌躇良久,“你不后悔吗。”

    他缓缓开口,“想看你穿婚纱。”

    那一夜,林烟睡得一点不安稳,躺在空荡荡的大床翻来覆去。

    佣人进来过几回送宵食。

    林烟眯着眼睛,朦朦胧胧到天亮。

    林烟简单用手顺了顺发,打开房间的门,一排又一排女佣齐齐在门口等她,城堡布置焕然一新,亮起万盏水晶灯氤暖而典雅,摆满了蔷薇花和蓝色绣球,很童话般的欧式宫廷风,精致又繁复。

    她没忘,这是闵行洲赠给她的城堡。

    闵行洲,的确会讨女人欢心。

    她要是不嫁,他以后娶别的女人也是这么用心准备吗。

    她心里好酸。

    佣人没开口说话,静等她吩咐,她愿意去就给她打扮,要是不愿意去也就只能这样等。

    老爷子就在楼下,坐在轮椅上吃早餐,厨娘准备的小白粥。

    林烟俯在楼梯口,“你又同意了?”

    老爷子吹了吹热气,“你爱嫁不嫁,我过来喝粥,好久没见这味道了,身子骨逆反,不去就不去,咱白收他聘礼就是了。”

    被迫收的,他闵行洲早已经送到林家老宅门口。

    林烟扯唇笑出声,“那你过来干嘛呀。”

    看她出嫁呗,至于她肯不肯去教堂,老爷子也不笃定。

    能笃定的是,她对闵行洲——向来贼心不死。

    人生大事,她自己来决定。

    真一辈子不嫁人吗,她身边的朋友都成家立业了,她自己一个人那倒挺孤单。

    老爷子抬头望向林烟,“你去吗。”

    林烟低头沉思,片刻后扭头回房间。

    ———我们再来一次

    墙上的欧式皇家钟表指向9点,轻轻敲响了九下。

    林烟选了《昨夜浪漫》,天鹅绒质地的大纱裙,抹胸设计,隐约盖住胸脯弧度,性感又不会过份张扬,好小气的闵行洲。

    老爷子坐在轮椅上,接过佣人递来的鞋盒。

    水晶高跟鞋。

    老爷子戴上白色手套,亲自给她穿上。

    “叫你不要学你父亲,你还真学了,爱一个人就走一条路到底。”

    林烟伸脚笑,“爷爷好容易被闵行洲收买。”

    老爷子呵,闵行洲能收买得了他?

    他尊重她的选择。

    她嫁去哪里都不如嫁入闵家好,老爷子没有年轻一辈的思想,有着非爱不可的证据,人生那么长谁懂呢。她去闵家体验过,那边总会把她当自己人来疼,会偏向她。

    不管是京都四进院还是宋家,包括港城财阀圈,都认她,女孩子啊,遇到情爱都不如被他身边所有人都承认来得体面。

    “二哥怎么没来。”她扭头看四周,“还跟闵行洲赌气呢。”

    老爷子却说,“鞋子,你二哥买的。”

教堂婚礼(12)

    满城白色的鲜花,据说是是亚区某位神秘首富花钱租街道的各个店铺商家摆放一束。

    是林烟去教堂必经之路的那条街。

    但没人透露那位神秘先生是谁,只知道有的是钱,花了大价钱定在这一天。

    要办婚礼呀。

    据说那位被求婚的姑娘还没有回复,大家好奇又期待,看着满城的白色花朵心情也跟着愉悦,还有驻足在桥上偷偷欣赏的路人,他们非常期待那位姑娘过来的瞬间。

    这个国度,是《格林童话》的发源地,中世纪宫廷皇室的庄严肃穆,有着需要铸造整整600年历史才完工的巍峨壮丽大教堂。

    最神圣最接近神的地方,它来验证男人誓词的真假。

    闵行洲靠在教堂门口,灰色的高支丝缎衬衣,剪裁得体的西服,一派端庄稳重。

    身后巍峨壮观的教堂建筑也掩不住他的风华气场,从容不迫得像他是在谈判桌签了几十亿合同。

    他抬手,不疾不徐揭开西服袖口,看了眼腕表。

    十点五十四分。

    分分秒秒流逝,直至11点整,广场尽头的阶梯,袁左弯下腰摆好那件洁白婚纱的大拖尾。

    他见过林烟小姐穿中式秀和婚服的时候,端庄娇俏。

    这是林烟小姐穿婚纱的样子。

    高贵,干净,美好,像灿烂星辰耀眼。

    七爷有钱,想要轰动的婚礼宴肯定成,轰动也是给别人看,感情婚姻是他和她的事,林烟小姐未必会喜欢张扬,他们一贯爱低调。

    说来,七爷第二次结婚,还能是同一个女人。

    但是林烟小姐考虑一个小时挑婚纱才过来,149套婚纱,她试了20套。

    一个小时的耐心你有没有。

    小心思,好坏的呢。

    袁左却在想,林烟小姐或许是觉得,这场婚礼来得太迟了。

    林烟手提婚纱摆,一步一步迈上阶梯,细高的高跟鞋拢在婚纱裙摆之下,衬得她身段高挑,稍薄的头纱顷刻间似鎏金碎片滚滚散落。

    走一步,拖一地。

    重工奢华的大拖尾占步梯一大半,袁左默默跟在身后摆好一切,默默侍手,看她上楼梯。

    开车送来的林勇靠在车门,点了支烟,同样注视新娘背影。

    她第一次出嫁他没亲眼看到,那会儿林家并没打算给他进门,是偷偷在港城街道的角落,瞧闵家百余辆豪车来接走她。

    那会儿港城、京都有头有脸的顶层权贵全都聚在闵家老宅。

    林闻岐到底什么眼光,林勇这儿是无解的,可想想,或许只盼她平安顺遂,指定没想过她会去爱闵行洲,如若不爱闵行洲,只是一场正常联姻,她在闵家的确过得如鱼得水,谁都不敢欺负她。

    教堂门口散步的两三只鸽子缓缓飞起。

    适时。

    闵行洲抬头,看到林烟出现在广场尽头,白色婚纱,一步一步,柔软形态,朝他走来。

    蛮漂亮,不止婚纱,还有她,暗戳戳铆足了妩媚的风情。

    闵行洲抿了抿嘴角,笑得心情愉悦,往前走,很快抓住她的手腕,十指紧扣,牵着走进教堂。

    礼堂大门打开。

    他侧过身,低醇的嗓音,“闵太太。”

    林烟假意糊涂“啊?”了声,抬头轻轻笑。

    他掌心搓她手心,嘴角轻勾起的笑容,英俊热烈。

    这场双人婚礼私下里奢靡隆重,表面并不高调,这座城市知道的都知道。

    那位先生等到了他城堡里出逃来的公主。

    他们叫什么名字呀,大家不知道。

    据说是国外来这里度假游玩。

    他们就住在阿尔凯瑟宫古堡,公主是从阿尔凯瑟宫古堡来的教堂,那位先生就在教堂门口等。

    身穿黑白色长袍圣服的牧师在见证港城太子爷的誓言,身后祭祀的是三王圣龛。

    牧师手持圣经,缄默地站在上方,目视那对新人。

    教堂顶部的巨大铜钟响了11下,洪亮又沉闷。

    一缕缕阳光从狭长窗户四面八方散进来,游在上空,初醒时分,男人单膝跪地,手里是一对钻戒。

    “再嫁给我一次,好不好。”

    林烟手里攥紧助听器,极力专心地去听,分明隐约能懂闵行洲在说什么,哪怕很模糊地“嫁给我”,她听到了。

    她唇瓣一启,轻轻笑起来,“我听不见。”

    闵行洲抬头看着她,精致的小脸在透明头纱下若隐若现,腮边两缕卷发轻轻拂动。

    “乖,戴上助听器。”

    林烟复笑,戴上助听器,“刚刚说了什么。”

    “林烟。”他嘴角溢出一丝笑,重复,“再嫁给我一次,闵太太是你的,闵家是你的,闵行洲也是你的。”

    林烟颇有几分淘气,“嫁给谁。”

    闵行洲,“闵行洲。”

    林烟轻轻咬了一下舌尖,“谁嫁给谁。”

    四目隔着头纱相视,他郑重,“林烟嫁给闵行洲。”

    林烟听见,嗯,太子爷说的是林烟,没娶错人。

    她缓缓伸出左手,闵行洲精准捉住她纤细的腕骨,那枚6亿的钻戒戴上她的无名指。

    他揭开她的头纱,钻进去拥她入怀,气息爱恨痴缠。

    林烟一瞬间跌进他的瞳孔。

    幽邃,深刻,似旖旎的漩涡,热烈吸她进去,阻挡不了的相撞。

    林烟脸颊泛起殷红,“往后余生,还请闵先生,有求必应。”

    “有求必应。”闵行洲承诺。

    神父用古高地德语说了一遍,又用中文说了一遍。

    “照主旨意,二人同心一体,恭行婚礼,生老病死,永不背叛。”

    教堂里只有牧师。

    只有他和她。

    三王圣龛见证。

    往后余生,有求必应。

    港城权贵一无所知,倒是知道闵家又往林家下聘礼,林家压根没有人在,该收的保姆全收了。

    林家也还了嫁妆,就放在西央别墅。

    上层权贵圈都收到消息,一方下聘礼,一方回嫁妆。

    “这两家偷偷摸摸在干什么。”

    “哪儿知道,闵先生好几个月不回国了,PM集团总部大楼就没关过灯。”

    “还不明显吗,我得赶紧回家备贺礼了,闵先生肯定要再娶一回的。”

    一时间港城来了几波国外收藏家,有权贵要送礼。一个照着一个有样的准备。

    谁管用不用得上,先准备。

    财阀掌权人又有喜事,谁敢错失这次巴结逢迎的机会。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3811/ 第一时间欣赏当钓系美人开撩后最新章节! 作者:时京京所写的《当钓系美人开撩后》为转载作品,当钓系美人开撩后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当钓系美人开撩后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当钓系美人开撩后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当钓系美人开撩后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当钓系美人开撩后介绍:
港城第一财阀闵行洲,位高权重,话说尽事做绝,用情烂到骨子里,可克制,也放纵。

有次起了玩心,养起港城最娇的金枝玉叶,养着养着,栽人手里了。

起初他薄幸:“没爱她,不谈情。”

后来那一夜,外滩正上演最盛大的喷泉灯光秀,闵行洲手里拎她的细高跟鞋,走在她身后,舌尖抵丢烟丝:“乖一点,再给一次机会行不行。”

剧场一:
美人刚从酒局回来,在他怀里几调哭腔脆弱得要命:“电视里都是骗人的,哪有什么英雄救美,你都不来挡酒,我好害怕好害怕。”

好害怕其实说一次就够了,她说叠词,叠加她的软弱。

成功把责任全推给男人,这男人一旦有愧疚心,心里博弈上就落了一大截。

保护欲一旦犯乱,准完蛋。

剧场二:
车里的男人咬着烟,目光盯向走进红地毯的女明星,一袭细碎晚礼裙,曼丽又懒倦,半响他挤熄手中的烟,打理凌乱潦倒的衬衣扭扣,发现少了一粒,还真是又被她盘走。

有点烂有点坏拒绝认知重建总裁vs千娇百媚名伶女星

(闵行洲读xíng)
避雷:非女强文当钓系美人开撩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当钓系美人开撩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当钓系美人开撩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