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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钓系美人开撩后全文阅读

作者:时京京     当钓系美人开撩后txt下载     当钓系美人开撩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财阀长公主(7)

    十分钟后,敲门声消失了。

    屋里的灯‘啪嗒’一声暗了下来。

    闵行洲抱紧怀里的娇妻,手指揉了一下她充血破皮的唇瓣,并没去开门。

    他们并不担心妍熙,妍熙有的是保镖照顾。

    灯下黑。

    他嗓音极尽温柔地哄,“我们明天再补偿她行不行。”

    林烟眼眸半阖,困也被闵行洲弄醒。

    三魂七魄现在是一魂一魄都没有,全被闵行洲勾走。

    他说什么,林烟觉得就是什么。

    嘴巴破了,这不好开门跟妍熙解释。

    闵行洲伸手,去捉她藏在被子里的手要蹭蹭,“好好休息,不给她吵你。”

    她呼吸匀了下来,在一片漆黑中,本能垂下了头栽到闵行洲胸口心跳的地方,缓慢地张开唇瓣。

    就那么的。

    ‘吧唧’一口。

    她声音模糊不清的,似意犹未尽呢喃,“老公好香。”

    闵行洲怀里已经被林烟密不透风的压上来,毛茸茸的秀发同样在他锁骨乱蹭,像一只小羊崽在啃狼肉,挺不要命。

    明明才三天不见。

    闵行洲头微微左倾,掌心锢紧她的肩膀,拥她翻身,藏回白色被褥。

    妍熙早就不敲了,她想,妈咪应该睡着了。

    小小的身子爬到餐桌前,仰头,“阿左,我肚子空。”

    袁左懂妍熙,已经准备好点心,靠近她右侧。

    “小小姐想吃什么,点心可以吗。”

    妍熙软乎乎的手背托着小下巴,“要玉米,桃子。”

    袁左给她弄来,还是专门切好小块方便她吃。

    “以后要是没有阿左,我该怎么办。”

    念念叨叨。

    她若有所思,补一句,“喔——因为有阿左,他们才舍得让我自己住一个屋子呗。”

    袁左不回应,七爷的事,他不能置噱。

    这丫头,他从她喝奶照顾到现在。

    袁左安慰,“太太可能睡着了,她不会不开门的。”

    闵妍熙咬了一口玉米,甜甜的,她心情可好了。

    一会儿要看动漫,一会儿要画画。

    一会儿要阿左教下棋。

    让她赢,她会怪他放水,非要凭真本事,不让她赢嘛,被宠惯了有觉得有点不痛快。

    “阿左你怎么这么厉害。”

    袁左神神秘秘,“很多你不知道的,我都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你想知道什么。”

    妍熙小心凑到袁左面前,小声地问。

    “难道是噶人?”

    冰山脸惯的袁左笑了两声,除非有人想伤害你,不然不会噶。

    怎么可以噶呢,他可是老实本分的阿左。

    妍熙说,“我开玩笑啦,阿左是世界上最好的阿左。”

    袁左呵:没人陪你的时候,我就是最好的阿左

    有人陪的时候,阿左是谁。

    冷冰冰对阿左。

    只有她的小灰兔。

    袁左双手抱胸,靠在沙发里大眼看小眼。

    妍熙还在研究自己的败局,究竟错在哪里。

    袁左耐心提醒她,“是这里,骑士那一步你犹豫了,我给你挖了陷阱,你的每一步走向我基本都了如指掌,你还小,还不懂什么是心计。”

    妍熙只是笑,让袁左摆好马头,继续来一局。

    “阿左以后会离开吗。”

    袁左很认真地看妍熙一眼,很多话他并不习惯直接说出来。

    不会离开小小姐,永远都不会…啦。

    ‘啦’‘耶’这样的调调儿,在妍熙小姐身上学的。

    那段时间。

    港城私贵大门堵满学生和豪车,以及各知名教授讲坛。

    港城私贵都不知道送出去多少富豪,最近名声很大。

    学校举办联谊活动晚会。

    京都各大学府的学生都来港城私贵参加联谊总会。

    程小四和夏可可又见到闵妍熙。

    她的兔子变胖不少,毛发亮盈盈又顺。

    她夏装的班服是格子百褶裙和蝴蝶结小衣,一头微卷发散落在两侧,简简单单的校服能穿出贵族气质。

    她说,“可可姐姐的同学蛮好看。”

    她分明心无波澜。

    就没了。

    京都学府的校草又怎么样,也就三个字,蛮好看。

    别说,京都高校的校草对她而言,也就一般般。

    可让财阀千金能夸好看的,还真不多。

    毕竟,程家小四那模样真不一般了。

    廖可可告诉程厉晋,“她眼光特别挑,衣服、兔子她都要顺眼的。”

    程小四不动声色,只是抬头看了眼不远处法式建筑的教学楼。

    闵妍熙根本不记得程小四是谁。

    公主所谓的朋友那么多,从港城排到莫斯科,哪能一个一个地去记。

    “小朋友,你还记得我们吗。”

    说话的是叶家哥哥,因为他坏,妍熙记得,绝不跟为了赢而卑鄙下流绊倒对手的人做朋友。

    妍熙低头玩兔和廖可可有说有笑。

    边上的程小四挨在篮球架,双手抱胸,始终沉默不言,身上是一件白色薄款毛衣,衬得少年更加清冷。

    叶爷少爷拍了一下篮球,双脚一垫,利落投篮。

    “砰——”

    四个人就这么在操场篮球架下,黄昏夕阳穿过那栋教学楼,礼肃洒在操场。

    “阿晋,你打算出国读高拿学分还是留在京都。”

    “廖家可可,你呢。”

    并没有人回叶家小少爷的话。

    叶家小少爷都习惯了。

    不管夕阳有意还是无意洒下,四个人,宿命感十足。

    有晚会。

    廖可可自小练古典舞,她母亲说她有舞蹈天赋,可她分明不喜欢,分明是被逼去学。今年有海外特招的舞蹈高中生,到最后,她把名额让给别人。

    这辈子怕是错过站在舞台闪闪发光的机会,可是啊,这分明不是廖可可喜欢的路。让出去她无怨无悔。

    因为今晚主舞的是廖可可。

    妍熙留在学校看她的舞蹈。

    一袭红绡水袖服,手指迅速抓住坠落的纱幔,轻轻一跃而起,像在冷风中寻巢的飞燕。

    看完廖可可的舞蹈,妍熙拎兔子走得干脆。

    “可可姐姐今晚好漂亮。”

    “天黑黑啦,爹地要找我啦,我回家了,拜拜。”

    妍熙没上台表演,她不喜欢这些活动。

    说句不好听的,她更喜欢在擂台之上看自己的手下败将。

    比如,击剑。

    野心,从来不可耻。

    也不知道哪个混蛋没把她的金丝笼关好,走两步,手臂像被什么压了一下,兔子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

财阀长公主(8)

    这个年纪的姑娘丢了心爱宠物,本该慌张哭叫才是。

    然,妍熙并没有,静静站在原地。

    周围还有在看舞台表演的观众,她只是在想。

    那只调皮的坏兔兔会躲在谁的座椅下。

    她悄悄勾手,袁左领会俯身。

    “小四不见了。”

    之所以叫小四,是她养的第四只兔子。

    前面的小一,小二,小三。

    要么去世,要么胖,看腻了,她不喜欢了。

    她就揣那么一句话,在几位朋友面前。

    程小四听得到,看着她,结果被袁左高大威猛的身躯挡干净。

    “这里。”

    是程小四的声音。

    程小四人在袁左身后。

    真不怪闵妍熙看不见,袁左光是站在那儿,就是大块的挡风硬板。

    妍熙扒开袁左——

    不明白,实在不明白。

    她的小兔子为何在这个人怀里,还如此乖巧听话。

    程小四解释说,它跑的时候直扑它怀里。他没扔,索性一只动物,伤不到他。

    闵妍熙不够程小四,踮起脚尖,“小四看起来很喜欢你啊。”

    程小四笑了会,自己停下。

    程小四有个小名就叫小四,唯独他小叔爱喊,旁人自然不敢如此不敬的叫唤程家公子为小四。

    他伸臂,把兔子还给闵妍熙,“给你。”

    妍熙果断上手抱,失而复得偏又有点嫌弃,“小四,你可不要掉毛喔。”

    程厉晋听不得‘小四’两个字。

    廖可可从帘幕后出来,盘好的舞台妆发略有几分脏乱,程厉晋扭头,掠过她。

    廖可可拍拍手,“我以为小四蹿舞台后面。”

    程厉晋一问,“还回京吗。”

    廖可可,“你们跟学校回,我要回去见外祖父。”说着,她看向叶家小少爷叶焱,不经意一问。

    “叶焱同学,你是最后拿笼子,是不是没关好。”

    突然的沉默。

    自小被捧着长大的叶少爷哪受得,“廖可可你别说话,我是最后一个拿笼子,开关我不知道在哪,你给我,我就拿了,谁不懂那是什么设计,我明明关了。”

    程厉晋面无表情看叶焱。

    叶焱回视程厉晋,“看我干嘛,你也觉得我故意做这样的事,就凭她不分清白就冤枉?”

    程厉晋抖抖毛衣,“没有。”

    “程厉晋,你就觉得我作风无耻!”

    晚会的角落。

    看起来是几个人在争论,可分明,只有叶焱被误会的咆哮。

    程厉晋耐心解释,“我没有,你多想了。”

    叶焱,“那你的反应为什么在看我,不想当朋友就直说。”

    妍熙冷眼旁观:丢兔子的可是她,她都没说话,他们吵什么

    是不是叶焱干,妍熙没把握,她是有公主病,但此公主病非彼公主病,上去就踩一脚发泄不成?她干不出来。

    后来吧。

    妍熙才知道。

    那天的新闻是。

    叶家倒台。

    一向交好的程家没扶。

    板板钉钉的事,为什么要扶,甚至摇头说活该呐,不好好做人非干混事。

    那年的叶焱,那个混圈层势力的地方,叶焱就成了丧家之犬。

    叶焱无辜吗,并不无辜,他前半生也是靠叶姓氏光鲜亮丽,也该承受坍塌的代价。

    这就是现实。

    程厉晋和叶焱闹掰了。

    妍熙并不关心。她也常常和顾家公子闹掰,因为讨论课程问题。第二天又和好。

    小孩子的友谊,可以因为一颗糖和好,也可以为了一颗糖该是什么味道而闹掰。

    但程厉晋和叶焱并没有和好,再不会碰面约球。

    叶焱出国读高了。

    叶焱还笑着说,拿到学分就可以提前毕业,提前完成学业,那就成家立业。

    “廖可可,你他妈以后不许误会小爷。”他还喊话。

    叶焱走后的每一天。

    廖可可常常后悔,看着年级毕业照发呆,“早知道那天不问了,叶焱同学打球为了赢,再怎么耍手段对付程厉晋同学,他们私下玩得好都没认真当回事过,这回因为一句话的误会,双方彼此的信任全塌了。”

    妍熙只是说,“我的兔子耶,我都没计较,我把他们当成可可姐的朋友,他们为什么没有和好。”

    廖可可翻了一页单词复习册,叹气,“我也不知道。”

    妍熙看着合照里的寸头少年,也没那么讨厌他了。

    和她拍照的少年们,青春似乎戛然而止。

    袁左跟在七爷身边那么多年,什么事没见过呢。

    能看明白。

    “他们的青春,家世后面也会跟着的是一地鸡毛。”

    “他们的矛盾,可不是因为金丝笼没关好。”

    “而兔子溜了,只是成了他们彼此发泄压在心底情绪的借口。”

    但是那位程厉晋…袁左突然摸不准。

    真的是怕叶家牵连到程家吗,可不像。

    那几位看着,不平庸的身世和圈子关系链,注定历经一场悲剧收尾的故事。

    谁管他们怎么做呢。

    袁左觉得又不影响自己保护小公主的安危,何须在意。

    袁左更不担心妍熙。

    顶配的家境,妍熙比成年人还更懂得人情世故。

财阀长公主(9)

    仅仅一段插曲。

    林烟自然了解,闵行洲的朋友也有姓叶,就是那个叶家。

    安排年少的叶焱出国,还是闵行洲出手。

    林烟突然告诉妍熙。

    “你姓闵,你父亲是闵行洲,你太祖父一门姓宋,你来自港城闵家,不是每个人接近你都会把你当成真心的朋友,但也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坏。”

    妍熙手插衣兜笑了笑。

    “入冬了,好冷的耶妈咪。”

    林烟看着她的小身影。

    都不知道她是听不懂,还是什么都知道。

    妍熙懂,风云莫测,不是每条路都那么好走。

    袁左打开车门,“小小姐,您回老宅吃饭还是回西央。”

    “老宅,太奶奶病了,我要搬回去住几天。”妍熙坐好,自己拉安全带系,“你记得跟闵总说哦,告诉他这几日不用太想我。”

    妍熙站在闵家老宅大门。

    那些事发生,妍熙不傻。

    叶焱不想让程厉晋难堪,主动撕破脸皮。

    叶焱…同样不喜欢廖可可的不信任。

    妍熙没再有把兔子关笼子的习惯。

    林烟教了她两个字:自由

    嗯,她把兔子养进更大的花园,更大的房子,好吃好喝伺候,时不时去瞧一眼喂喂萝卜。

    够自由了吧。

    那可是三百顷的花园。

    她偶尔收到叶焱的“骚扰”信件,总问她:“知道廖可可同学在做什么吗。”

    她觉得这人很神经病。

    妍熙猜,一定是可可在复习功课没搭理叶焱。

    妍熙让袁左处理,之后终于清净,没再收到骚扰。

    可想想,他一个人漂泊在异国他乡,父母家人可都不在,也不能照顾他了。

    同样,这样想的不止是她。

    程小四想偷偷给叶焱寄东西。

    可是…

    那天,妍熙放学回老宅溜达。

    刚进门。

    妍熙看到管家领程小四去后花园,声称要见她的财阀爹。

    妍熙好奇,悄悄移步跟去看。

    迟来的雷雨淅淅沥沥滴落。

    乌云压来,老宅院里亮起盏盏中式方形体的灯。

    橘黄色的灯气氲散,这雨,下得温柔不少。

    中式苑墅的长廊下。

    少年白色的高领针织,谦恭地弯腰,领子巧巧低了低,是少年已经显得清晰的喉结。

    闵行洲背身,手指勾着一只小小的红色绣球,大抵是哪盏灯晃的太厉害,被他顺手摘下来。

    还是黑色西服。

    黑色啊,在他身上越发没有温度。

    闵家在他手里越走越高。

    岁月的叠加,那位财阀活脱脱——没感情的人上人。

    这些年,事业,财富,他站得稳稳当当。

    “闵先生,你可以帮我寄点东西给叶焱吗,就是他平常喜欢贪吃的特产,不多。”

    程厉晋不知道叶焱的地址,所谓兔子一事,说不联系就不联系了。

    而很多人也不知道。

    闵行洲纯粹帮旧朋友的忙,托孤照顾好那个孩子。钱,花销,都是让闵家族辈代为照顾。

    他淡薄,“寄东西?”

    程厉晋嗯。

    闵行洲看了程厉晋一眼,一种毫不掩饰的冷漠,“我为什么要帮你。”

    本质上,他还是那个闵行洲。

    资本,现实,唯利。

    甚至变得更明显。

    程厉晋不卑不亢吐声,“晚辈不知道找谁,贸然前来确实冒犯。”

    闵行洲瞧着激荡在池里的涟漪水圈,“这对你们来说很重要吗。”

    “重要。”程厉晋说。

    闵行洲就是无情,对少年的友谊丝毫没感觉,“重要就自己办,求人托办怎么算重要。”

    真就是那种,你让他顺手帮忙拿点东西,他都要考虑很久算不算举手之劳。

    程厉晋摇头说,“那不一样。”

    闵行洲只是淡淡抬眸,吩咐人安排车送程厉晋回京都。

    妍熙待的地方淋雨了,打了个细微喷嚏。

    闵行洲回头,从管家手里接过一件小外套,提步走去茉莉花圃后。

    管家撑伞跟着。

    小小的妍熙这就被捉到了,抬头笑笑,“父亲。”

    管家撑伞。

    黑骨伞下。

    闵行洲弯腰,用极为温柔的动作,给妍熙披好外套:“要听话,好好穿衣服。”

    妍熙揉了揉湿漉漉的小手,天上落雨淋的。

    “知道啦。”

    闵行洲接过伞,父女一大一小缓慢有序摆在汉白玉瓦砖上,有说有笑地离开庭院。

    “想吃什么。”

    “父亲带我去城郊吃私房菜好不好。”

    闵行洲浓眉漾着几分温润有骨的浅笑,说好。

    他的腰,分明,在他宝贝女儿面前才会弯下来。

    他的笑,分明,在他宝贝女儿面前才会毫无保留的显露。

    他就是愿意哄。

    “父亲能帮我一件事吗。”妍熙自然敢在她面前提要求。

    闵行洲猜准妍熙的要求,“小小年纪,说吧。”

    妍熙说,“叶家哥哥也是我朋友,我们上次都误会了他,我都不知道他家出了事。”

    他迈开长腿跨过朱檐金漆门槛。

    妍熙迈着小腿,步伐不约而同。

    闵行洲告诉她,“在我看来,他并不喜欢你们的打扰。”

财阀长公主(10.扯绣球给太太)

    他这番话,妍熙就知道大概没什么机会了。

    “为什么。”

    闵行洲说,“饿不死他。”

    那天,闵行洲陪妍熙出来吃饭,下着雨。

    郊区的私厨小倌是闵行洲一朋友开。

    朋友跟家里大哥抢家业抢不到,索性认命,去新东方学烹饪。

    学成归来,捧着证书炒小菜。

    世家公子见惯太多山珍海味,知道做什么赏口精致。

    港城就好私房菜,一小碟一小碟的,一口就吃完的,一碟还卖你388。

    两口饭下来,消费过千都是正常。

    嫌贵嫌偏僻你爱来不来,玩的就是闲情雅致。

    反正港城有钱人多。

    关键口味是真的不错,环境隐蔽,四周环山环水,竹林小庭,中式美感。

    闵行洲也不算太忙,总会抽时间陪妍熙满足她的要求。

    闵行洲时不时来捧场。

    朋友自然亲自过来主厨,挨在吧台给妍熙倒饮料,高高兴兴问闵行洲,“七爷怎么不带太太出来。”

    “两个。”闵行洲就这样,唇角虚虚一扯,“照顾不过来。”

    朋友翘翘唇,“哟,家里供两祖宗。”

    闵行洲煞有介事说,“三。”

    他的意思是,林烟闹起来,一个顶两。

    朋友亲自给他上菜,“上回见你家小公子,小小年纪稳正得咧。”

    闵行洲但笑不语。

    晚上回家。

    闵行洲丢给林烟一个绣球。

    红色的。

    流苏也是红色,靓盈盈。

    林烟接过,“哪来的。”

    闵行洲笑着说,“老宅的灯盏扯下来,觉得蛮好看。”

    难得的手艺活儿。

    瞧着就是古法纯手工制作,他看顺眼,想着拿来给他太太玩玩新玩意。

    对,就一绣球。

    挂在老宅庭院里的灯盏下方。

    装饰品。

    闵家的装饰品那也都是价值不菲的收藏品质级别。

    摸在手里就知道质感不错。

    绣球,还真不是一般人会做。

    林烟揉在手里,收好藏好。

    闵行洲就是在外面捡片落叶回来给她,她都会捧若珍宝。

    珠宝玉器见多了,林烟是那种见绣球都会喜欢得不得了的人物。

    闵行洲伸手,取走粘在她肩头的一根红须。

    她突然抬头,一双眸子温情脉脉,“发现月老牵的红线了?”

    闵行洲笑了声,就这么施然然看她一眼。

    他笑的时候吧,眸子总是淡淡的,隐隐约约敛着,多情得不像样。

    她补充,“没有月老我们该怎么办。”

    他和她靠的是月老吗,单靠月老他都不知道挨换了多少次太太。

    月老都不一定绑得紧闵行洲。

    得看乐不乐意给绑。

    这些,她都当玩笑讲给他听了。

    林烟讨好地挽他手臂进书房,“把地址给妍熙吧,那孩子也可怜,他们只是想要他的地址而已。”

    闵行洲无奈笑,不明白几个孩子怎么都到他跟前要地址。

    “妍熙不能沾。”

    林烟关上房门,看他的背影,“那你为什么沾。”

    闵行洲只是随口说,“我怕什么。”

    照顾一个无依靠的男孩。

    他闵行洲又没犯法,朋友的孩子托给他照顾,就没了。

    “那地址给我,即然是你朋友的遗孤。”林烟接着说,“我作为闵太太,有权力插手。”

    林烟吧,很会拿捏女主人的姿态。

    最新款的高定抹胸小香上衣,拼纱花瓣勉强裹住前胸轮廓的膨胀弧度,腰臀下来黑色薄纱朦胧遮盖大腿。

    很成熟的女人风味。

    她抱胸的姿势,肩上披肩半倚半斜。

    闵行洲伸手,他妈的给她遮好裸露的皮肤。

    林烟颇为倔犟,挺直腰杆的时候,缎料太滑,又掉了。

    闵行洲俯身,笑着看她的脸。

    疯了吧她们,一个十几岁的男孩,至于吗。

    是饿死了吗现在。

    从林烟嘴里说,她第一次见妍熙会心软。

    得呗,闵行洲吩咐闵家那边交给林烟管了。

    林烟脸上甜甜的,披肩一扔,“给我抱抱。”

    闵行洲笑着退两步,不给。

    林烟站在原地不动,“以后不抱了,说到做到。”

    闵行洲无奈,伸手扣住她腰,捉她回怀里。

    她就是闲得发慌。

    “你以后会出事吗,那我该怎么办。”

    闵行洲好笑,慢慢低头看她,“怎么会。”

    被他抱着,林烟越想到风云变幻的叶家事,肩膀忽然一抖,“闵行洲,答应我,你以后都不要出事好不好。”

    林烟想着,她,妍熙,阿臣,该怎么办。

    没了闵行洲,他们该怎么办,被保护惯了,她害怕。

    闵行洲牢牢抱紧她腰,“我怎么舍得让你们没有依靠。”

    他清楚他知道,没他。他的女人,他的孩子过不好的。

    哪怕只是他口头的一句话,林烟躲在他胸膛,安心得不行。

    真的,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就是满满当当‘闵行洲’三个字。

    她就是要答案,不改的,“那你说答应。”

    闵行洲温柔而冷静,“我答应。”

    昔日如日中天的叶家,说倒就倒。

    林烟依稀记得,她第一次见到叶家那位年长闵行洲好多岁的朋友,分明端正不阿。

    但是她不可怜叶家,犯法的她都不可怜。

    隔天。

    妍熙拿到地址,自己去京都了,他们的朋友都给那箱即将运往海外的箱子装上自己要给叶焱的东西。

    几个人挤着,也不知道给的什么,大包小包的零食。

    “怎么放肉,到哪儿都臭了是不是傻。”

    “叶焱同学最爱吃这口肉。”

    “这些这些都不行,海关给你扣了,你们正经点,不想给就别放。”

    “好,那我换成棒棒糖行不行。”

    程小四并不说话,只是看着妍熙。

    妍熙坐在黑色四座的商务车里,车窗是打开的,她低头,在画板上不知道在涂画什么。

    她不是很讨厌叶焱吗,每回叶焱打招呼,她都视而不见。

    这样子,叶焱那变态收到的时候不得抱箱子哭死。

    那画面,程小四都想到了。

    几年啊,还是十几年,几十年,说不定再也见不到叶焱了,他没有家了。

    “我回港城咯。”妍熙突然问程小四,“你吃糖吗。”

    一把糖从车里递出来。

    程小四只好接。

    车窗已经摇上,妍熙也没怎么在意程小四爱不爱吃。

    她好似还说,“记得给你小叔留一点。”

财阀长公主11(深夜抄我爱你)

    这段时间。

    林烟发现。

    妍熙玩上SKype,叶焱就这样成了她的朋友。

    妍熙把叶焱照顾得特别好。

    林烟觉得吧,妍熙总算有那么一点点不似闵行洲,总不能对待外人半点情没有。

    可这丫头是不会明白,这世间最难还的是恩情。

    妍熙明白吗,只少现在她还不明白。

    妍熙只知道,叶焱心心念念廖可可又考多少分。

    所以,妍熙会告诉他。

    不知不觉间,妍熙也爱上了黑色,裙子都是黑色小礼裙。

    脑袋后的蝴蝶结发带也变成了黑色。

    她突然没有了芭比梦,经常跟着闵行洲出国视察工厂,看油田,开会议,她甚至喜欢上了研究ai。

    那是诺大的家业,不是简简单单继承一间公司,是经济命脉,是父亲的威望,是闵家的声誉,这些从来都不是儿戏。

    她只知道要强大如闵行洲一般,才挑得起大梁,她丝毫不怨闵家苛刻的培养之路,她甚至想更加倍的去努力。

    每次看到林烟眼里的疼惜,妍熙没觉得自己选错,那条路即便以后会很孤独,她完全可以和司臣换的,但她从未有过放弃的念头。

    有一回,妍熙在商场跟客人抢了一款限量版的玩具,是答应要送给朋友的礼物。

    当时和来逛街的客人一同看上。

    限量就是限量,全球仅仅一款被送到闵家的商场。

    商场销售自然默认给财阀长公主拿走。

    她没有预定,在她的认知里,整个商场都是闵家的。

    这整栋,是她财阀爹的。

    论先来后到,那也是她。

    但闵妍熙不喜欢跟人解释,示意袁左拎起来,径直离开店铺。

    可她不能行驶这种特殊权利和客人抢。

    闵行洲翻报告,妍熙又行驶她傲娇公主的权利。

    当夜,被闵行洲罚在祠堂抄祖训。

    大冷的寒冬。

    妍熙没有丝毫怨言。

    闵行洲笔直的身影站在大门,黑色西服解了一个扣子,一丝不苟地撑开,他单手抄在西裤里,神色没有半分暴怒的兆头。

    他对这个女儿,教养是严了些,但从不会打骂一点。

    永远心平气和下来教。

    他静静看着小小一只的妍熙,“闵家族谱第一条是什么。”

    端庄坐直的妍熙慢慢道,“戒骄戒躁。”

    闵行洲尽量降低语气,不显得自己对她那么严厉,可惩罚也该有。

    “你是可以做无忧无虑的小公主,我都会满足你,今天的事,我甚至可以永远纵容你惯着你,但是妍熙,你以后肩上担的是闵家,是继承人的身份,不是目中无人的千金小姐。”

    闵妍熙抿抿通红的小嘴唇,“我知道错了。”

    原以为,她会哭会闹,会找林烟诉苦。

    但她没有,安安静静接受惩罚,一笔一笔地抄写,是刻在骨子里的骄傲。

    骄傲从来都不只是一个贬义词,骄傲不是让人丢掉礼仪涵养。

    闵行洲问她,“再有一次遇到喜欢的玩具,是和别人抢还是放弃。”

    妍熙握着笔,“爹地教吧。”

    闵行洲看着祠堂里的香火,语气极淡,“当然不能放弃,想要拿到手,但要让对手信服明白吗,而不是直接行驶权利抢,那是流氓行为,是没教养行为,再大的权利都是不正确的。”

    妍熙:“知道了,妍熙以后不抢了。”

    “爹地教你。”

    闵行洲弯下腰,低声告诉她,“古书里有一个国家,叫秦,秦车裂商鞅平怨,可秦依旧实行商鞅变法,你知道为什么吗。”

    说完,闵行洲提步出门。

    妍熙怎会不知道呢,父亲教过她。

    妍熙看闵行洲的背影,笑了一下,手搭在书台,认真抄写。

    是的,商鞅已经受罚了,你还要秦怎样,依旧实行变法,无敌于天下,立威诸侯。

    从那以后,她学会了收敛咄咄逼人的锋芒。

    从那以后,她也记住了教训,可以骄傲,但不是没教养的骄傲。

    袁左心都疼碎,坐在一旁陪她写。

    “七爷说,你要永远记住这条,戒骄戒躁。”

    妍熙抽抽鼻子,“知道了。”

    袁左:“给你开暖气了,这里还有温水,你解解渴。”

    “对了,太太回来。”

    听着,妍熙忽然笑了一下,“爹地也要挨罚。”

    门外。

    林烟连夜从横城飞回来,拉闵行洲进书房。

    他坐在椅子上淡定喝茶。

    林烟挨桌子边质问,“你又罚我女儿?”

    她是觉得妍熙做得不对了,但是她不求情。

    抄一夜书未免太重。

    她想护妍熙小宝贝,只能罚闵行洲。

    林烟拍桌子的时候,闵行洲手里茶杯的清茶都晃了一下。

    “你也抄。”

    闵行洲缓慢放下茶杯,“老婆,帮忙拿笔。”

    林烟分明没发现笔盒就在闵行洲手笔,还是乖顺地打开递给他。

    摩挲手里的黑色钢笔,闵行洲唇角一勾。

    他枕边的女人,就不太聪明的样子。

    “抄什么。”

    林烟说,“你就抄:我错了,三个字一百遍。”

    闵行洲眉梢轻漫地吊起,嗤笑一声,“惯的你。”

    林烟坐在一边嗑瓜子,看剧本背台词。

    灯亮了一夜。

    他也盯视林烟一夜,时不时笑,时不时让人进来换钢笔墨。

    纸笔窸窸窣窣里。

    佣人看到七爷写了一行又一行漂亮的字,但是上面的内容…

    好劲爆的。

    不可意会呢。

    闵家骄傲矜贵的七爷啊。

    私下里,原是这样哄太太。

    错什么,闵行洲并没觉得自己错,纯粹成全林烟的胡闹。

    女儿犯点小错,子不教父之过。

    子不教不成材。

    这份认错书,他闵行洲抄就是了。

    不然,高高在上的闵行洲又怎么坐在书房一夜,认真写了一遍呢。

    深夜。

    林烟检查闵行洲具体有没有写够一百遍的时候。

    她靠近书桌。

    闵行洲挨到皮椅,自顾自合上钢笔,神色云淡风轻。

    林烟拿起纸张一看,脑袋里的思绪突然就空空荡荡。

    纯白色的宣纸上全是:老婆,我爱你

    一笔一字,工整细致,墨色精透至极。

    他闵行洲,生来坐拥万贯家财,他怎么会觉得自己有错呢。

    他闵行洲,生性风流,真的是哄人情话永远信手拈来。

    哄到你流泪,哄到你跳进他的风月陷阱,都甘之如饴。

    几分真假她不在乎了。

    仅仅一秒,林烟心暖融融的,卖乖地笑出声,手抄起镇尺假意逗弄闵行洲。

    就这么扬起来的时候,闵行洲挨身后退,唇角漾起半分笑,“拍卖会的顶级藏品,宋代青铜镇尺,帝王用的,这一块六千万,你砸。”

    林烟双手摊开宣纸看,笑了一声又一声。

    往日通身沉稳得体六亲不认的财阀,总会时不时有别致的另一面,懒散放荡。

    写得半真半假的。

    闵行洲点了支烟抽,薄薄烟雾里,瞄了林烟一眼。

    给她美的。

    她说,“我要裱起来,挂在卧室。”

财阀长公主(12)

    闵行洲手夹着烟,就笑,“数数多少遍。”

    密密麻麻的‘老婆,我爱你’。

    林烟横向纵向细细数,还真的数起来。

    屁股坐在闵行洲大腿,他分明抽着烟,也只能尽量避开她,省得烫了她白嫩的肌肤。

    时不时把烟雾吹进她耳后颈,给她痒的哼唧唧。

    林烟并没认真数完,大概估到了数值。

    她突然回头,吻上他的唇。

    很喜欢他身上的烟草味,真的会迷恋。

    闵行洲愣了一瞬,她的献吻来得措不及防。

    烟不好抽了,因为他深知更可口的口感是什么。

    索性一把抱住林烟的脑袋,长臂尽数扫走书桌上的摆设,连同六千万的青铜镇尺。

    把她摁在书桌,缓缓吻她侧颈娇嫩的血管,“几遍?”

    她眼眸轻抬与他对视,手指轻轻解开男人的衬衣纽扣,纯铂金的,一颗都价值不菲,“214遍。”

    闵行洲玩味的挑笑,“一夜的话,少了。”

    她高跟鞋鞋跟抵在男人西裤上,轻轻一压,像调情,说他流氓。

    闵行洲笑着吻她。

    她眼眸弯弯,那般眼神,模样极媚。

    …

    隔天9点,闵行洲穿戴崭新的西服,扣好表带,潇洒离开。

    趁天冷,林烟只能以此为借口,换上高领毛衣,长裤,严严实实,除了脸,半寸肌肤不敢露。

    涂膏药了已经。

    闵行洲真的…就不是人。

    宣纸真被她挂在书房,不显眼,一张红绸布遮盖,想起的时候会扯走红布静静欣赏。

    昨夜时分,她吻着闵行洲,诱惑他。

    要他意乱情迷时,在宣纸角落按下自己的手印。

    一句我爱你,瞧瞧,林烟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好好骗。在闵行洲身上。

    林烟笑了。

    偶尔吧,她会堕落的去想,闵行洲肯定这么爱她。

    谁管他是哄也好,纯粹逗弄她也好。

    他就是写了。

    林烟恍惚记得在书房时,闵行洲是一边写下一边笑着看她,那时,他眼眸那一笑,趣味浅浅,又七八分朦胧。

    哪怕往后岁月流逝,她的记忆永远会记得那个男人,那一笔,那一笑。

    商鞅一说。

    袁左一五一十告诉林烟。

    走到那个位置真不是百分百的善人。

    有时候,林烟的想法是不太赞同闵行洲的教育方式,如此腹黑。

    但她的妍熙,注定随了闵行洲,血脉这种东西,改变不了。

    闵妍熙最开心的事莫过于,她爹地是和她一起受罚的,好像写了一百遍“我错了”。

    真可惜,她看不到那页纸张。

    妍熙这辈子都看不到,也不会知道。

    那年冬天。

    叶焱拿到学位了。

    那天,闵妍熙亲自到场,是亲自出国看叶焱的毕业典礼。

    叶焱惊喜又觉得诡异。

    这丫头傲慢惯,怎会突然来看他呢。

    就在叶焱疑惑不解的时候。

    妍熙说,“我可以告诉你实话。”

    叶焱不解,“什么实话。”

    她就在站在车头,黑色的羽绒大衣,拉链没拉,里面搭的是小短裙。

    她手从大衣兜里拿出来的,细细手腕闪过一抹精光。

    叶焱认得她手链的牌子,好贵的。

    千金小姐这身出门行头,在小城市能值套房子。

    对视一会儿。

    闵妍熙承认:“我之所以事事对你好,事事帮你,绝大部分是看到你太努力,希望你以后和我一起努力,我从小就喜欢努力的人。”

    叶家没倒台前,可花不少精力培养这位独子叶少爷。

    待过高门的子弟,不会都是无脑享乐之徒。

    何况又历经过天差地别的优渥环境。

    单凭在叶家出事时,叶焱借兔子故意和程小四绝交。

    就是怕程小四难堪,就是怕程小四挨骂。

    她看得出来,叶焱是个好苗子,讲义气,够朋友。

    闵行洲教过她。

    她不想当什么无脑千金大小姐。

    叶焱,不完全好得绝对,也不完全坏得绝对。

    而她,日后继承家业,就喜欢叶焱这样的助手。

    太好的人看起来太装。

    太坏的人是炸弹。

    妍熙说,“我父亲母亲是你家人的朋友,都会无条件照顾好你,但我不是,我得承认帮助你的原因,做朋友就要坦白,你接受吗。”

    逢绝境得到的援手,最珍贵。

    叶焱年纪不小,看向比自己矮的姑娘,绑着马尾,一朵大大的黑色蝴蝶结。

    叶焱,“如果我猜到了呢,我家没出事时,你对我不理不睬,我家出事后,你竟愿意和我交朋友,我就知道你不太正常。”

    “闵妍熙,我自然真心和你交朋友,每一次都是,也谢谢闵家。”

    叶焱同样不得不承认。

    眼前人,跟港城头等交椅闵行洲一样手段不一般。

    龙生龙,凤生凤。

    别不信。

    富贵根开富贵花。

    她甜甜地笑,像小孩子交朋友一样伸手,“你好叶焱,我是闵妍熙,小名熙熙。”

    小荔枝是母亲的独称,她谁也不给。

    叶焱笑,“你好,熙熙。”

    闵妍熙真诚地说,“闵家以后会帮你,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叶焱突然笑出声,什么都不要,没有叶家,也要靠自己的双手努力去活。

    闵家确实给他,带来锦上添花,让他这一路不孤独。

    叶焱转话题,“我还以为你喜欢和厉晋玩,以前叫厉晋哥哥叫得软绵绵。”

    妍熙就没当回事,完全没记得幼龄读幼儿园的时候喊谁哥哥。

    什么厉晋哥哥。

    什么顾家哥哥,她都叫过的好吧。

    叶焱能懂她的沉默,蹦出一个字:“草!”

    这小姑娘估计都不太记得程小四是谁。

    叶焱甚至在想,这小姑娘日后到成婚的年纪,她的世界里估计都没有‘爱情’这种东西。

    开心,玩得好,叫谁都是哥哥,叫得你脸红,她都不一定是真心的。

    小姑娘的哥哥啊,永远只有闵司沉。

    后来。

    叶焱把妍熙承认的事告诉闵行洲。

    如实说。

    闵行洲挂完电话,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整个港城的高楼大厦。

    他猜到了。

    也欣赏妍熙的真诚。

    她没有‘利用’的念头,而是跑到对方面前承认自己的想法,真心交朋友的方式,来培养一个未来的左膀右臂。

    她甚至告诉叶焱,闵家会支持你。

财阀长公主(13)

    年末,妍熙陪闵行洲出席经济交谈会活动。

    算是正正式式让她在媒体面前露镜。

    他没再隐藏接班人的事。

    财阀牵着小接班人,会场还特意清出大道让父女两走一条道,身后是赵、秦、陆,三家财阀的理事长。

    那一条路,五个人,镜头一拍,就是最有钱的气场图。

    港城最有钱的四大姓。

    不过,那天的热度是被某明星结婚的事浩浩荡荡覆盖了。

    某明星表示,终于能当了一天顶流。

    活动会场前排的位置。

    闵行洲坐在最中央,静静拧开温水瓶盖,时不时探妍熙的额头还烧不烧,好脾气的照顾身边的掌上明珠。

    小丫头前两天去外省玩雪,着了风寒好几天,感冒才刚好,也闹着要跟闵行洲出门。

    闵行洲有时候吧,真横不过闵妍熙,毫无底线宠着她。

    秦有为坐在闵妍熙另一边,静静给闵妍熙剥橘子,还和她有说有笑。

    也不知道聊到什么,流放在网络上的视频镜头里,秦有为被妍熙逗到,笑合不拢嘴。

    闵家选这丫头是对的,这丫头有时候太像闵行洲了。

    秦有为鬓边已经长满白头发,可能自己没有亲孙女,也没见过有闺女是什么滋味。

    一见到妍熙,秦有为就喜欢和妍熙瞎聊瞎聊,前半生陪闵行洲打事业版图,后半生的事业,得和这丫头。

    “我都好久不见涛叔了,他也不回来找我玩。”妍熙问秦有为。

    秦有为提都不愿意提秦涛。

    秦有为见过他一回。

    人去哪,不知道为什么皮肤晒得小麦色。好好的贵家公子,当初风流泡夜店也都随他去了,开心就好,可这回,秦涛那模样皮糙肉黑的。

    哦豁,这是下矿挖煤干苦力活吗?

    认认错,低低头,听家里的安排,秦有为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他不认错,从不低头,他说他干苦力活得挺好。

    那脑子是不是进水。

    网络上,是有那么两句话的。

    【秦有为超有钱,今年的资产是国内第二企业家,妥妥的房地产龙头,怎么就生秦涛一个独子,父子还闹掰了】

    【好好的豪门少爷不做,海王风流够了,竟突然销声匿迹退隐江湖/狗头保命.jpg】

    【豪门狗血事多了,其中原因谁清楚呢,要不说他们在大众视野前太低调,想知道点事还靠营销号博流量乱猜测,知道营销号怎么说吗,说秦涛不是他儿子,医院抱错,笑傻了我】

    【好久不见我涛哥的各种飙车视频,江湖上流传他,江湖再也不见他】

    年时,除夕那天。

    妍熙去京都过年,车停在四进院门口。

    妍熙刚下车,听到细微的交谈声音传来。

    “顷哥,下雪了。”

    “雪纯洁。”

    那声音,特别醇,特别厚,像闻到爹地珍藏的那瓶百年陈酿酒揭了封条。

    抬头。

    一抹棕色风衣的身影从里面出来,男人慢条斯理戴上眼镜,举止多斯文,偏一身阴沉沉的生人勿近感。

    当时正下着雪。

    不知道是不是妍熙的错觉,真心觉得好像韩漫出来的型男叔叔。

    妍熙问袁左,“戴眼镜的叔叔是谁。”

    叔叔?

    论他和七爷的年纪,该叫声伯伯。

    袁左没告诉妍熙。

    这人就是易利顷。

    她从未见过他,就算见过也不会记得。

    袁左也不会告诉妍熙,这人会在她生日的时候送贺礼。

    袁左犹豫再三,说是她爷爷的朋友。

    “爷爷的朋友的这么年轻吗。”

    吃素的,长相能不年轻吗。

    踏白骨杀出血路的男人,这辈子是不会轻易爱上任何人的。这点,袁左懂。

    妍熙下车,慢慢走过去,站在门口的石狮子前,主动和易利顷打招呼。

    “叔叔,你好呀。”

    易利顷愣了会,好甜好甜的声音。

    她那天真烂漫的声音真的像极她母亲…

    易利顷没再往下想。

    他回头,弯腰,而后眼角眉梢都带几分温柔的笑意。

    “你好,闵妍熙。”

    小姑娘穿着古风的旗袍小裙子,脸上露出几分惊讶,“叔叔居然认识我?”

    何止认识呢。

    易利顷摸了摸风衣口袋,想到的第一反应是该在兜里摸出什么东西给小姑娘当真正见面的见面礼呢。

    摸了左边和右边口袋,连裤子口袋都摸了,只有打火机和一包纸巾。

    他哪有红包。

    他并没带。

    他叹气,俯身看她,“你出生第一天,叔叔就知道你,要不要叔叔请你吃饭?”

    就这样对视,面对这个气场阴的男人,妍熙毫不怯懦,“那倒不用了,我今天才认识你呢,还不是很好的朋友,我父亲说不可以跟刚认识一天的人做好朋友。”

    闵行洲啊闵行洲,怕不是下一句就是:不准乱上别的男人的车,不准给别的男人碰手手

    谁敢,他闵行洲能弄死谁。

    也是喔,这三个字就这样在易利顷脑里浮现,嘴角勾起温和的笑意,看妍熙好一会儿,做了个深呼吸,最终收回目光。

    “我爷爷不留你吃年夜饭吗。”妍熙问。

    易利顷轻轻柔柔笑,“我没时间。”

    留了。

    是他不留。

    他闵行洲都不来陪他老子吃年夜饭,他凭什么陪。

    都没他女儿懂事呢,他女儿动不动就跑来陪他老子过年。

    司臣从另一边车下来,“熙熙。”

    易利顷闻声看去。

    那双眉眼特别像闵行洲。

    闵行洲啊闵行洲,怎么还有这么英俊的儿子。

    妍熙眨眨眼,开开心心告诉易利顷,“对了,我的专属小名叫熙熙。”

    易利顷点点头嗯,说熙熙好。

    司机提醒,“顷哥,那边还在等你过去谈事。”

    易利顷直起腰,“那叔叔走了,下次有机会再见。”

    妍熙挥手,站在石阶目送那辆大众车离开。

    “他好温柔哦。”

    怎么办,怎么感觉他比爹地还温柔耶。

    袁左没忍住笑,温柔?太抬举易利顷三个字了。

    可是。

    没过十分钟。

    易利顷又折回,笑着走进院里,手里是两封红包。

    他啊,易利顷啊,去外头小卖部买了两个红包。

    妍熙礼貌的用双手接过,话很喜庆。

    “叔叔新年好,叔叔要永远开心快乐哦。”

    易利顷想了想,还是说,“会的。”

财阀长公主(14)

    关于很多事。

    闵妍熙并不知道,假设她妈咪喜欢这位叔叔。

    闵行洲再风流多一些,爱这位娇软,爱这位风情,又爱那位妖艳。

    估计就没她闵妍熙来这人世间什么事了。

    妍熙过完年一回港城,就把所有红包都交给闵行洲。

    “爹地拿一下,好多哦。”

    “这个粉粉的兔子红包是一位叔叔给的,他居然认识我。”

    他知道易利顷给。

    妍熙身边照顾的保镖都会说。

    闵行洲靠在雕栏边,目光盯着楼下某点身影,林烟在厨房不知道捣鼓什么。

    他甚至去想了想。

    怎就有男人不婚也爱不上任何人呢。

    她要是和易利顷有女儿,也这么可爱么。

    这可禁不得胡思乱想。

    闵行洲眉峰深拧,进房间。

    莫名其妙的,林烟发现,今晚的闵行洲有脾气,不给她抱,给他做好吃的点心他也不碰。

    他洗澡出来,只穿了松散的白色浴袍,抬眼间,浓眉攒了层浅显的冷漠风姿。

    这是在生气。

    林烟痴痴望他,了然。赶紧丢下手里的杂志,聂聂下床靠近他。

    要哄男人。

    “七哥…”

    她悄悄在他身后。

    闵行洲无言,手揉了揉半湿的碎发。

    林烟从他身后抱住他,牢牢抵在他后背,“好了,我这段时间不去横城了。”

    呢喃鸢啼似的,还算有句好听的。

    闵行洲伸手扯她来身前,推着她进浴房,疼得她喊了一声。

    闵行洲睨她,手顺她柔软的腰肢往下揉,声音狠,“又在横城买房?”

    林烟软软地一声嗯,“方便放我的衣服,也方便助理做饭,你明明怪我吃盒饭会瘦,不让我在外面乱吃。”

    确实又在横城新买了套房。过年的时候,妍熙去京都,林烟也就没回港城过年,在新房过。

    诡异的是,闵行洲也没催她回来,他不催,那就是生气,有问题。

    她就知道,回家后少不了挨他折磨。

    闵行洲俯身看她,“是不是觉得我没脾气。”

    你有。

    你脾气还很硬。林烟知道他计较她不回家过年的事了,明明当时发了短信好声好气地告诉他。

    他,“哦”

    懂吗,她男人当时就回一个哦字。

    她就知道回家准出事。

    这种事,她常见。

    闵行洲并不轻易好哄。

    林烟一脸歉意,轻轻抬眸,“那我都回家,回家。”

    她哄男人是有天赋的。

    手口并用。

    扒着他黏着他。

    她年轻,她怎样都漂亮,每日养尊处优车接车送,脸颊养得粉润透玉,一掐,嫩得。

    那把腰骨纤瘦,甚至是出落于柔筋脆骨的小少妇。

    闵行洲红了眼,提她颈子上来吻。

    他养得好好的女人,动不动一个月就在家15天。

    剩下的15天全他妈在横城。

    往往,他出国办事5.6天,林烟就不行了。

    只要出国超过6天,林烟就不会给他发信息了,他就料感该回国哄她了。

    这女子啊,只许自己吃飞醋要哄。

    松开她的时候,闵行洲大拇指捻了捻她的耳垂,“你很放心我是么。”

    听到这句话的林烟惊讶了几秒,碰了碰发疼的唇瓣,“啊?”

    放心什么,放心他不会出去偷腥吗?

    林烟没想过这个问题。

    闵行洲睥睨她,眉眼淡淡一垂,“谁给你的自信,独守空房还给你守身如玉?”

    林烟将他的怨气和暴躁怒火看在眼里,踮起脚尖勾他脖子,“明明是七哥给的,七哥对我最好了。”

    闵行洲轻哧,昏暗的灯光将他眼睛笼在深暗的墨色里。

    林烟深深低头,手捏他浴袍,轻哄。

    “七哥。”

    “20天,20天,以后我一个月回家20天好不好嘛。”

    不好。

    闵行洲不接她的话,扔她回床上。

    分明。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闵行洲的脾气已经被林烟哄好了。

    闵行洲还算耐心哄她睡觉,手心极为温柔地抚顺她的背。

    她本还乖乖的在他怀里。

    但是,导演的电话就来了,要林烟回去补两个镜头,没拍好。

    林烟小心翼翼把手机亮给闵行洲看,然后,拿包,小跑出门。

    出别墅。

    风风火火。

    “青云,快点开车———”

    妍熙的小脑袋从花圃后面探出来,紧接的是闵司臣的小脑袋,两只差不多的身高。

    妍熙愣住,“阿臣哥哥,是出事了吗。”

    司臣觉得吧,“妈咪今晚…可能…不在家。”

    “噢,那她为什么要跑。”

    闵司臣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林烟甚至不忘朝这边的方向道别。

    “宝贝们,我明天早上一定一定回来。”

    妍熙和司臣互相看了看。

    他们并不责怪妈咪忙,因为是妈咪喜欢做的事。

    这种承诺…不必了吧。

    妍熙和司臣哪懂这些哩,继续蹲下来,看地上奄奄一息的漂亮蝴蝶。

    “它好可怜,埋了吧。”

    妍熙点头,“埋。”

    四楼巨大的全景落地窗后,漂帘轨道滑到两侧。

    男人长身立在落地窗后,缓慢抬手扣好衬衣纽扣,从下往上,依旧一脸寡淡姿容。

    落地窗的反光,隐约看到喉咙的吻痕依在,男人微醉的瞳孔深处温温然然。

    你又能把她怎么办。

    没什么事是睡后不能解决的。

    闵行洲挽西服在手臂,下楼上车,发动引擎的时候,他降下车窗,告诉门口的保安,“太太还没吃早餐,让人跟着送上飞机。”

    “好的先生。”保安点头。

    闵行洲放电子手刹,余光瞥见中控台的一只唇釉。

    收回目光,他忽而轻扯唇笑。

    他怎就有这样一位太太呢。

    妍熙想跟闵行洲去集团,洗干净手手出来的时候,那辆宾利车已经消失在门外。

    她叹息一声,“怎么都把熙熙给忘了呢。”

    妍熙今天周末没有课,也不想去练古典舞,闵家常常给她请老师,她不喜欢练。

    于是左卖萌,右傲娇。

    袁左站着不动,且不为所动。

    虽然心底已经说服自己千百遍纵容小小姐好了。

    但是闵家那边安排好的。

    小小姐跳古典舞很漂亮的,像音乐盒里转圈圈的小仙子,但她没这爱好,常常要逃课。

    摆满山水画艺术的教室里,听老师教课她只想打瞌睡,“阿左,去骑马好不好。”

    她的阿左面无表情:“太太说了,您再长大些才可以骑马。”

财阀长公主(15)

    你听,她的阿左多会说话。

    专门提‘太太’两个字,压她。

    没办法,她超听林烟的话。

    林烟说往东,妍熙绝不往西。

    她那日理万机的父亲,她那只爱拍戏的母亲。

    今天没一个记得想她。

    总算练习结束,妍熙兴致缺缺的吸水瓶喝水,和袁左抱怨,下腰快散架了。

    走到拐角楼梯,听到特别熟悉的声音。

    “母亲,你还回京城吗。”

    对方沉默好久并没有回答,而是问,“你肚子饿不饿,母亲带你去吃饭?”

    程小四和他母亲?

    妍熙仔细听了听,她那位美人老师居然是程小四的母亲。

    程厉晋母亲是京圈出了名的古典舞美人。

    跳古典舞的身段都柔韧,他母亲容颜保养得又极好,妍熙还以为是位未婚的姐姐呢,往往,她都叫漂亮姐姐。

    他母亲程夫人要和他父亲离婚,原因不详,矛盾不详。

    当年程家先生追求这位古典美人的历程,可以写出一本‘步步为局’的言情小说。

    2012年隆冬,程家先生大半夜跑遍大半个京城给美人买一份酥饼,甚至动用关系让那家师傅半夜起来做新鲜的酥饼。

    这会儿,激情散去。

    吵架,夫妻感情问题。

    或许是听到脚步声,两个人的谈话终止。

    程夫人笑着朝程厉晋介绍,“这是我的学生,熙熙。”转头看着妍熙,“老师的孩子,程厉晋。”

    她两年前去过程家,记得吗。

    他们之间算认识一些的。

    记得吗,妍熙已经不记得了。

    美人老师还有事忙。

    午后的楼梯口。

    程厉晋转身要走。

    妍熙叫住他,“一起去骑马吗。”

    他蓦然回头,小姑娘练了一天舞蹈,光洁的额头冒出细微湿汗,运动量令她脸颊两侧浮上娇涩的晕红。

    她略显笨拙的拿巾帕擦拭细汗,一双眼睛笑的时候像天上弯月。

    妍熙说,“我想去骑马,可是我母亲不给,如果是请朋友去玩,我母亲就不会生气了。”

    算邀约,也算请求。

    程厉晋原以为啊,小姑娘是想以朋友的方式和他去玩。

    到头,她不过是找个由头能去骑马。

    程厉晋笑意淡了,“车在楼下等我回京城。”

    绝对是闵妍熙第一次被拒绝。

    行,她找别人。

    她也没多生气。

    两个人迈步下楼梯。

    一高一矮。

    刷白漆的墙,玉石大理石的地砖。

    程厉晋手放在黑色卫衣兜里,看着走在他前方的小姑娘。

    她很盛情。

    “去啦,你小叔经常请我玩,我也请你玩可以吗。”

    她还大大方方的说,要是耽误他回京可以请他吃饭补偿。

    她说,“我见过你那么多次,我们算不算朋友。”

    她还说,“可以吗,厉晋哥哥。”

    阔别四年的,一句厉晋哥哥。

    程厉晋眉眼低垂下来,看着白玉砖轻轻漾笑。

    于是,他真的就去了。

    小姑娘偷偷学过马术,小小的个子,骑着一匹皇室血统的小黑驹。

    她挑马的时候,偏偏要挑最野性难驯的小驹。

    小小年纪,野得啊。

    她年纪小,终归很危险,她的阿左眼睛都没离开过她。

    “小小姐,一会儿摔下来了。”

    她扭头,黑头头盔下小小一张脸在笑,“我不怕疼的。”

    程厉晋觉得吧。

    这姑娘喜欢的东西很特别,忠于挑战冒险,又向往无拘无束。

    程厉晋抓紧马绳,跑在她前面,少年黑色骑马服,阳光下,周身围绕着一股优雅。

    妍熙发现。

    这位京都来的朋友长高好快。

    就插肩而过的瞬间,小野驹发狂似的,妍熙颠得厉害,一个不稳,身体失去平衡,掉下来了。

    程厉晋听闻动静,心中慌了神,直接从马上跳下来。

    不顾一切。

    千钧一发之际,她手很快死死抓住马绳,身子歪在小驹的另一侧,“阿左——”

    袁左的寸步随行,抢先抱过她。

    程厉晋的手扯住小驹的肚带,一声长鸣,小驹还算老实了下来。

    马场工作人员都出动了,总算把小野驹彻底制服。

    程厉晋神色担忧,目光定定看着小姑娘。

    小姑娘软软地一声“痛”,揭开手腕,手硌到马鞍,红肿一片。

    程厉晋想,小姑娘是不是要哭了呢。

    于是,便静静望着她眼睛,瞳孔里一片纯粹的干净,像夏日阳光洒在颐和园那汪七里泊般清漪潋滟。

    坚强,倔犟,没哭。

    一滴眼泪都没有。

    妍熙摘下防摔头盔,“不骑了,跑不赢他。”

    你怎么可能跑得赢受过专业训练的程小四公子。

    你就是个小孩,会的只是业余技术。

    医护人员已经过来给她处理伤口,或许痛,她缩着小身子轻‘嘶’,左右张望撅起嘴。

    “妈咪知道的话又要担心了,阿左你不要说出去行吗。”

    不行,阿左肯定说。

    程厉晋蹲下来,问她,“很疼吗。”

    她抿唇实话实说,“很疼。”

    妍熙的凳子不算太高,程厉晋蹲下来正好与她平视。

    目光对上,他问,“你为什么不哭。”顿了顿,像在讲一个笑话,“流泪可以产生内啡肽,这种化学物质使人自我感觉良好,会缓轻身体的疼痛。”

    妍熙扑哧笑出声。

    程厉晋也跟着笑了。

    “再长高一点点,再来骑马。”

    妍熙没答应程厉晋,坐在滚圆椅喝水。

    少年皮肤白皙,他皮肤真的薄到看见青筋。

    他的司机已经等很久,提醒,“小少爷,我们该回去了,一会儿航班延误。”

    他家小少爷今天给一小姑娘当——陪玩。

    程厉晋点头嗯。

    小小一个的妍熙说,“谢谢你。”

    程厉晋告诉妍熙,话是在告别,“我也要出国了。”

    妍熙哦,程厉晋看到,她小小的唇瓣沾了水珠,分外晶莹。

    妍熙问,“你去找叶焱吗。”

    程厉晋沉默了会儿,“不是。”

    程小四和廖可可去的是国外同一所院校,他们就像约定好般,在肆无忌惮的少年青春里。

    “家里安排的。”他补充。

    妍熙真诚地说,“祝你前程似锦。”

    嗯,前程似锦。

    世间千千万万人,就有千千万万种人生轨迹。

    而他们与生俱来的家底,已经属于最顶端的人生。

财阀长公主16(看下来,我在楼下)

    她和他同一个阶级,同一种从出生就在罗马大道的优渥环境,会有同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妍熙没出国读书的打算,他财阀爹估计能花钱请老师来家里教课。

    林烟可舍不得她的宝贝妍熙小小年纪就离开。

    程厉晋走了,没回头。

    他的司机在后面喋喋不休,不知道在说什么,看嘴型像是在说已经耽误回京,耽误很多事,在商量要不要程家那边亲自来接。

    程厉晋低头笑,没回话。

    临行出国的时候。

    廖可可回港城。

    特意找妍熙好好道别。

    她盼来的、最爱的妍熙妹妹。

    廖可可请妍熙喝奶茶,两个人坐在顶楼天台吹风。

    廖可可说,“我喜欢上一个人,想偷偷陪他去追梦,你觉得我会成功吗。”

    那个当初把出国名额让给别人的廖可可啊,这回又因为青春秘密选择出国,选择自己不喜欢的路。

    值得吗。

    谁知道值不值得,又不能提前看见答案。

    妍熙吸了一口珍珠,说:“会成功,祝你们前程似锦。”

    同样的祝福。

    那叶焱怎么办,他总说再努力加把劲儿就可以回国见可可。

    这些秘密,妍熙目前的年纪分不清,于是把它们通通藏在心里。

    妍熙把故事告诉袁左,“为什么呢。”

    袁左,“他爱她,她却爱他,大概就是这样吧。”

    “前面那个他,属于没人爱。”

    袁左是这样想。

    妍熙平静地笑,“叶焱不需要有人来爱他。”

    人活着,可不一定非要别人来爱。

    妍熙:“我爹地曾告诉我,脱离实际点,其实爱情,微不足道,我的人生不需要裹着糖的爱情来锦上添花。”

    她的人生够甜了。

    后面回家的时候。

    妍熙问袁左,问他明明是个百万家财的单身汉。

    怎知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

    七爷啊。

    袁左以前跟七爷身后。这点爱情片段袁左太容易懂。

    唷嚯,七爷身边的莺莺燕燕,袁左耳濡目染。

    那晚。

    叶焱果然emo,动态静悄悄。

    妍熙可不理他,甚至拉黑他,防止他找上自己念叨。

    叶焱简直走不出来了。

    妍熙训了他一顿,“他们去哪就去哪,你没事介意什么。”

    叶焱,“你小孩子,你不懂。”

    妍熙心无波澜挂电话。

    林烟不巧听到妍熙的通话声音。

    真不是故意。

    手里的牛奶是端进书房给妍熙喝,避免打扰,林烟折步下楼。

    夜晚。

    别墅外电闪雷鸣,诺大的别墅内奢靡平静。

    洗完澡香香的妍熙扑到妍熙怀里。

    “妈咪,可以帮我上药吗。”

    说着,她拿出一瓶药水,仰望林烟时,眼眸深处亮晶晶。

    林烟蹲下来,“摔哪里。”

    妍熙低下小脑袋,“骑马,伤口没好。”

    林烟伸手,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抱起妍熙坐在沙发。

    耐心给妍熙上膏药。

    林烟从不会骂她,哪怕她偶尔会不听话。

    妍熙抱住林烟,在她怀里蹭来蹭去,粉粉的挺俏小鼻在林烟身上嗅来嗅去。

    “我的妈咪,总是香香软软,fufu哒~”

    林烟笑,捏捏妍熙的脸蛋,“今晚陪你睡?”

    “真的吗。”

    林烟点点头。

    妍熙小手抱紧林烟,细细呢喃软语,“妈咪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子,能拥有妈咪简直是最快乐的追求。”

    林烟拍她背,她也有世界上最好的妍熙。

    “为什么和叶焱吵起来了。”

    妍熙说,“程家小四的爸爸妈妈离婚了,可可想陪程小四,叶焱他心里不舒服。”

    典型的——我爱你,你却爱他

    还都是青梅竹马。

    林烟记忆里没有程家小四这号人物,再听才知道关系到妍熙的舞蹈老师。

    林烟看过下边人送来的资料,略有耳闻。

    那位程夫人的确离婚了。

    十多年前,京圈佳话盛靡的才子与佳人。

    程先生原先不肯离,却不肯放下尊贵面子求,口口声声说:我的事业走到今天,我如今的身份离得起婚吗,你日日闹离婚是想让我在外面难堪吗!你能不能考虑考虑我,安分守己在家做尊贵的程太太!

    听听,多伤人的话。

    得到过全心全意盛宠的女子,怎受得了他有朝一日是自私自利只图权势的一面。

    爱过,爱得可深了。

    当权途地位与美人只能选一样,男人何其无情。

    程夫人上诉离婚,离开决绝。

    岁月悠悠,已经找不回最初深情模样的对方。

    程先生果断再娶。

    程家迎来新的女主人,端庄艳丽。

    成了程厉晋的小妈。

    想到这些事的时候,闵行洲的电话打进来。

    “打雷怕不怕。”

    林烟低头看怀里熟睡的宝贝女儿,小小声地说,“怕,熙熙也怕。”

    闵行洲好似轻佻的笑了一下,“看下来,我在楼下。”

    林烟沉默很久,示意旁边熏檀香的佣人打开窗帘,落地窗外电闪雷鸣。

    林烟抱着妍熙,看向楼下草坪大院的光景。

    夜色撩人。

    水晶柱的喷泉后。

    宾利车缓慢驶进大院。

    她看不清车里的身影,却好像感觉到他又在看上来。

    宾利前灯真钻石切割制成的大灯,是辨识度极高的璀璨蓝光,散出来无数光彩夺目的晕光。

    林烟想起以前,朋友们总是调侃:你怎么那么痴迷于薄情的闵公子,换一个换一个

    她就不换,谁也比不得她心中闵行洲。

    “老公。”

    他熄火,低低沉沉‘嗯?’了一声。

    可惜,林烟已经答应今晚陪妍熙。

    十分钟后。

    闵行洲斜倚在门框,看他女人哄他女儿睡觉。

    好一会儿,他扭头上楼回书房。

    接近凌晨四点的时候,林烟才爬回闵行洲的床,拉开他结实手臂,钻到他怀里。

    黏人精。

    那天。

    在别墅四楼找东西时。

    司臣和妍熙翻到一枚助听器。

    被精心锁在锦盒里。

    他俩好奇给撬开。

    闵妍熙没见过,好奇的拿在手里打量,“是什么呀。”

    闵司臣沉静默了会儿,“是助听器。”

    “家里会是谁用?”

    闵司臣摇头。

    再打量,做工与市面上的助听器还是有区别,应该特意定制过,偏精致那一挂的。

    那就是…

    “会是妈咪的东西吗,做得好漂亮好好看。”

    袁左出现,耐心收起来,“是太太的,太太演戏要用的道具,买回来练习。”

    袁左骗人,堪称,面不改色,张口就能来了。

    几句话,并不花里胡哨,但特别老实的眼神就显得这话特别真。

    闵妍熙肯定信她的保镖阿左。

    她更大的程度上,会更去想,她漂亮的妈咪有闵行洲闵总保护的,怎么会用到助听器。

    闵司臣并不信,也装作信的样子。

    把助听器还给袁左。

    闵司臣回京都后,想助听器的事,更加不爱说话。

    闵行洲偶尔去京都办事,会亲自去校门口接司臣。

财阀长公主(17)

    司臣终于开口问,“妈咪戴过助听器?”

    做工太偏于美观为主,司臣只能想到是林烟用。

    闵行洲蹲下来,说是。

    他不习惯骗孩子。

    一向不爱哭的闵司臣,得到确认的回答后,霎时红了眼眶。

    隐约控制不住的泪花溢出眼圈,司臣抬起小手,坚强的擦掉,“那时很严重对吗,听不见大家说话对吗,她很难过对不对。”

    爹地总说,妈咪最爱哭,不要惹妈咪生气,他一直记得,从来没惹过妈咪生气。

    可是要用助听器,都听不见了,妈咪一定老是哭吧。

    想吧,眼泪不争气又掉了出来。

    止不住的难过。

    闵行洲伸手要纸巾,耐心给司臣擦眼泪。

    “后来啊,我上山求佛祖,她就好了。”

    他说得好像是那么一回事。

    闵司臣心里舒服多了,慢慢说,“难怪太奶奶提过,有人看到你时不时去道安寺,还以为你只是路过,工作太累去闻香火清静。”

    “他们都不信你会去烧香拜佛。”

    闵行洲却说,“我自己都不信。”

    可他就是去道安寺了。

    那时候砸多少钱都不管用,林烟的耳朵都没有起色,她在他怀里声声哭诉要放弃治疗,她坚持不下去了。

    她最脆弱的关头,林老先生偏在同一时间离世,林烟残缺的日子就这么彻底失去亲人的依靠。

    他到林家老宅的时候,看到她蹲在屋檐下,流泪,不言不语,像一只脆弱的小纸船被丢弃进汪洋大海,轻轻一点风浪,就能被压垮。

    那个冬天实在太寒冷。

    闵行洲真的一点办法没有,他不知道该怎么靠近她,他不是掌管人间疾病的神。

    自从认识那位叫林烟的女子,他好像看不到她能过一天好日子。要么为爱受委屈,要么无依无靠,要么疾病缠身。

    ——他就真的去了道安寺,时逢大寒,弥勒尊高台,同感她苦,换她安康。

    闵行洲牵闵司臣上车,给他系安全带,安抚司臣好一会儿。

    他的阿臣头一回这样哭得不像样要他哄。

    哭起来,眉眼可就不像他了。

    他没掉过眼泪。

    司臣突然问,“爹地也是在佛祖面前把我和熙熙求来的?”

    这两宝贝能来,是他闵行洲努力。

    但闵行洲没说话。

    众生皆苦,佛祖很忙。

    要孩子的事,他用不着求到佛祖面前。

    司臣爱画画,每次坐在车里都喜欢看着窗外的大厦描摹,然后就不爱说话了。

    开车的司机觉得吧——

    公子算是寡淡风流的性子和长相。

    司臣小少爷是那类斯文高冷,不喜欢与人废话。

    竟是两种不同的性子。

    闵行洲一边看招标书一边问,“喜欢跟爷爷?”

    “爷爷特别好,教会我很多…”司臣说了很多他爷爷的好,滔滔不绝。

    闵行洲只是笑,可不参与讨论。

    司臣后来说,“是的,喜欢跟爷爷。”

    司臣可不爱赚铜臭。

    闵行洲不干预孩子的选择,但还是告诉司臣,“我在海外还有很多资产,那些都是你的,爷爷欺负你,你就回家,我能给的都给你,闵家不会放弃你,我也不会。”

    司臣叹气,见过太多钱,实在不喜欢钱,更喜欢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他现在说他不爱钱,会不会挨别人打呢。

    他只想说,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很开心。

    司臣看着闵行洲的侧颜轮廓。

    高高的街灯一点点洒进车里。

    光线落在闵行洲身上,他工作的时候总是那么认真,从容不迫执决定,那一刻,霓虹都成了陪衬他尊贵的背景板。

    司臣轻轻地回复他,“我知道。”

    知道父亲会永远是他的后路。

    闵行洲手指矜贵地翻了一页招标书,语气很平静,“希望你不是只为了让给妹妹,在我们闵家,不用谈让与不让,你和妹妹都是公平得到一切,你永远不需要让妹妹,知道吗。”

    司臣抿起唇瓣,是一张比闵行洲还要薄的唇。

    这种相,注定是冷的,也果断无情。

    他把闵行洲那双签合同的手画了下来,那双手不染春水,有艺术的感觉。

    知道司臣画手,闵行洲抻了抻西服袖口遮盖腕表,左手藏放到西装裤里。

    左手手腕有林烟留下的牙印。

    她昨夜咬的。

    属狗的,每回她疼了一定要咬他一口。

    闵行洲忽而慢悠悠说了句,“坏。”

    司臣不明所以。

    想,他爸比可能在骂一个坏蛋吧。

    司臣铅笔断了,闵行洲伸手,“我来。”

    司臣就这么看着他,看帮自己削铅笔。

    同天。

    闵行洲送闵司臣回去。

    路过自己待过的部队。

    曾经的他,真的差点走这条路。

    可他不喜欢,和闵文庭意见不合后,他驱车离开,再也没回来。

    那时候才二十四岁,意气风发,一生都是被周围人捧着过来,高高在上和放纵公子哥的姿态在闵行洲身上显而易见。

    闵文庭可不会听过他的意见,觉得他不靠谱。

    就一爱纵情销金窟场所的公子哥。

    靠谱吗?

    这靠谱吗?

    你问他闵公子那位姑娘身上的香水是什么味,他肯定比谁都懂。

    你看看他闵行洲。

    在京圈,带坏程公子、沈公子他们。

    回港城,又带坏秦公子、赵公子他们。

    父子没了信任,闵行洲也就不走那条路,本就不喜。

    闵行洲还告诉司臣,“你妹妹会扶持叶焱,你想到吗,是打算扶持成为她的一把手。”

    司臣其实知道。

    司臣问,“叶焱真的没有家人了吗。”

    闵行洲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他家人犯了不可弥补的错。”

    “那爹地赞同妹妹的作法吗。”

    闵行洲反问司臣,“是有人在背后提点她,对吗。”

    闵司臣沉默,沉默等于承认。

    闵行洲能想到,保不齐是宋家那边在背后稍做提点妍熙。

    这两只浸在权势漩涡里长大,很多事一点就能通,就知道何为人情世故。

    宋老当初更想要妍熙来这边生活。

    那丫头小嘴巴哄得老人家团团转。

    只是林烟不肯放妍熙离开,哪好意思跟孩子母亲要人咧。闵家更不肯给。你宋家不会自己生么,就老爱惦记闵家的宝贝。

财阀长公主(18)

    闵行洲坐在车里,看着小小身板的阿臣走进四进院。

    这么小的年纪就懂事的阿臣。

    他的孩子总是会疼母亲的。

    闵行洲不选择隐瞒,是要他们永远记住,他们母亲真的不容易。

    闵行洲合上车窗,吩咐司机,“去一趟程家。”

    开车的司机觉得吧——

    公子处理正事上,对两位孩子太狠了,两位孩子还那么小。

    分明可以隐瞒的。

    可是出生于闵家,这些姓闵的个个都狠绝色。

    不记得程厉晋出国多久了。

    程厉晋那晚发烧,拨通闵妍熙的号码。

    小姑娘的号码,在他小叔口里套来的。

    程厉晋有些迷糊了。

    “闵妍熙。”

    通话里,她声音淡淡凉凉,“你是谁。”

    程厉晋想起骑马场的她和他,借着一股没来由的劲儿,像个酒鬼似的说了句,“闵妍熙,我发烧了。”

    她沉吟半晌,“布洛芬。”

    程厉晋换了一边手拿手机,“你总是来看叶焱,为什么从不来看我。”想想,他又补充,“我们不是朋友了吗。”

    她一句:是不是打错了,我不认识你

    她将电话挂的干干净净。

    ‘啪嗒——’

    程厉晋扔掉手机,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把脸,额头烫度不减半分,镜子里,视线有些蒙。

    怎么?

    叶焱喝醉摔倒在路上,她能立马从国内派人过来照顾。

    叶焱要进科技学院,她能立马从国内坐专机抵达。

    想着。

    一双手自他右侧递过来毛巾,细心给他敷额头。

    “你刚刚跟谁聊天,怎么还把手机扔了,往日斯文儒雅的四公子竟然也会有摔手机的时候。”

    程厉晋虚眯眼看着眼前人,廖可可正拿毛巾照顾自己…这一位,陪了他好久好久的,她对他的心思昭然若揭。

    他一只手架在洗手台,看镜子里两个人的投影,“你爱照顾我?”

    廖可可装作没听见,深吸一口气后才有勇气直视程厉晋,“你烧糊涂了。”

    “为什么喜欢跟着我。”往日斯文彬彬的程厉晋,这一刻仿佛脱掉面具,烦躁在他眉间逸散,“廖可可。”

    廖可可放下毛巾,并不在程厉晋面前表达自己的想法。

    他低头,看进她的眼睛。

    廖可可被他看得心慌,伸手推他远离自己。

    “有病啊,看我干什么,你发烧了。”

    他声音都变调了,“烧死好了。”

    廖可可抬手捂住他的嘴巴,嗔怪道,“不许死,程爷爷拜托我照顾好你,我得照顾好,程家还等着你回去,你小妈最近生了个儿子。”

    程厉晋笑容阴柔,“还生小儿子,是他的吗,验过亲子鉴定吗。”

    “那是你父亲,你怎么还盼他戴绿帽。”廖可可继续捂他嘴,阻止他的胡说八道。

    他拿走廖可可的手,扭头出卫生间。

    “阿晋,吃药。”

    “不吃。”

    那一年。

    程家四公子和廖家长外孙女在国外的事情传回圈子里。

    于是,程家找上廖家。

    想要提前认这个儿媳妇。

    要提前定下来,是未婚妻的身份,未来等两个再大点就找好日子就迎娶进门。两家喜结连理,又是一段佳话。

    两个人并没回国。

    瞧瞧,两个人总是在国外朝夕相处,都没舍得回家一次。

    就连长辈都看不下去给他们订下了婚约。

    可又谁知道,程家和廖家结亲家,那他妈背后是有闵行洲的手笔。

    三家齐聚一堂,就这么看着坐在主位喝茶的闵行洲,于是决定。

    闵行洲看到程厉晋第一眼,就知道他看妍熙的眼神不纯粹。

    男人最容易看懂男人。

    即使是京都顶级门第程家。

    他闵家日后也看不上。

    …

    那天。

    妍熙出国看叶焱的作品,叶焱很努力,在研发科技领域拿了奖。

    妍熙未来的左膀右臂啊,她得亲自来看他的高光时刻。

    叶焱,“他们怎么订婚了呢,程厉晋压根不喜欢她。”

    喜欢谁就喜欢谁。

    妍熙可不管这些事,在她的年纪,在她的世界里,通通与她无关。

    她更不在意程厉晋到底怎么了。

    一栋美式风格的别墅里。

    廖可可特意化了妆,笑着问佣人,“阿晋在家吗。”

    佣人指着车库,一口英语,“四公子已经开车出门了。”

    廖可可拿出手机拨通程厉晋的号码。

    她小心翼翼地问,“你在哪里呀。”

    那边只淡淡说了一句,廖可可有些惊慌地四处张望,找到车钥匙,“你人没事吧,我马上到。”

    那边挂了电话,廖可可迅速打开车门,匆匆让司机赶过去。

    加州1号公路,西海岸旁,一辆黄色超跑撞在路边的围栏。

    车前身报废。

    车门是打开的,程厉晋毫发无伤坐在那儿,目光毫无聚焦力看着海面。

    似在想着谁,念着些什么。

    车里的夜灯光线落在他碎发上,他微微垂眸看着手里的合照,小姑娘身穿港城私贵的校服,金丝兔笼就在她脚边,小姑娘身后的人就是他。

    那是他们很多年前,拍的合照。

    有他,有叶焱,宋家公子,蔡家公子…好多人。

    港城财阀家的长公主,只有她的闵家,只有她掌权人的责任。

    “程厉晋!”

    听到声音,程厉晋揉皱照片揣兜里,有些烦躁地撑额。

    廖可可小跑过去,蹲下来。

    “怎么了,你又不开心了吗。”

    他低头,看着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大学同学煎朋友,沉默良久后,他动了动唇,“没有不开心。”

    “家中长辈让我们订婚了。”廖可可说,“我不着急,我可以等你想好。”

    程厉晋抬头,看着远处的灯塔,“我们合适吗。”

    廖可可说,“看你的意思了,我们从三年级认识至今,你还记得我总是故意做错题找你解答吗,你那时候啊…”

    她喜欢的程厉晋话虽少,但是总会耐心俯身在她身后低声讲解。

    程厉晋听她说话,就笑了一下,“回去吧。”

    廖可可起身看车里。

    “有没有落的东西,我帮你拿。”

    “拿什么,不要了。”程厉晋往前走,声音却没什么波澜。

    程厉晋和廖可可——

    在他家中父母离婚,父亲再娶的那段日子,父亲还说把家业交给小妈的儿子…

    她就这样影形不离陪他走了过来。

    怎么就是她一直在身边呢。

    他对她,从未有过任何男女关系的心思。

财阀长公主(19)

    林烟坐在总裁办,打量眼前忙忙碌碌的闵大总裁。

    是个整日忙公务的无情机器。

    “为什么是廖家,不是和京都赵家?”

    闵行洲手中的动作停下,斜睨她。

    闵太太坐在总裁椅。

    闵大总裁却要站着签合同。

    没办法。

    哪舍得喊她起来。

    给她坐。

    她最喜欢坐。

    闵行洲轻轻呵笑,“我见了程老先生,他早就满意廖家,但不是赵家。”

    林烟似懂非懂,“哦…”

    哦。

    她看起来并不懂。

    闵行洲解释,“叶家,廖家,程家,那三个孩子的友谊难解。”

    闵行洲调查得清清楚楚,但凡和她女儿走得近的,他都调查干净,那三个注定纠缠不清。他的妍熙可不能淌进去。

    他以前年轻,可不碰窝边草。

    “熙熙知道会不会生气。”林烟手玩钢笔,“你把她当ipo一样运营管理。”

    闵行洲拿过她手里的钢笔,在文件里圈出问题,那样子,全驳回去。

    他说,“我家熙熙不是恋爱脑。”忽而淡淡勾唇笑了下,“像你?”

    林烟说话断断续续,“我不是恋爱脑,我是只爱…只爱闵行洲。”

    这话。

    中听。

    他声音带着悠笑,“我喜欢恋爱脑的闵太太。”

    林烟恼得跺高跟鞋,“我才不是。”

    “真不是?”

    “真。”

    闵行洲放下手中的工作,揭开西服扣子,再到衬衣扣子,然后。

    男人半露半敞的腹直肌,前锯肌…

    艳。

    安静无声的环境,便是他沉沉的呼吸。

    林烟喉咙一紧,咽了下口水,她老公的好身材就这么在她眼皮底下精光迷离。

    他眼神居高临下,声音越发地哑,“摸摸?”

    林烟抬起下巴,咬了下唇点头,“要。”

    闵行洲站得直挺,只是解开两颗扣子散热,并没打算给她在这里摸,总裁办,秘书和高管进进出出。

    成何体统。

    “看你馋成那样。”

    还不是‘恋老公身材体力’脑么。

    闵行洲就险些揭穿她了。

    林烟脸红了,抱住他,脸隔着衬衣面料埋在他腰间,“给不给我馋你嘛。”

    闵行洲还要继续工作,手看合同,低沉的嗓音浸在笑意里,“给。”

    叶焱被闵行洲安排进纽约华尔街,一边读G5,英美两地走。

    两个人谈过。

    这么些年,都是这位闵先生无条件资助他,照顾他。

    让叶焱在食肉饮血的商业圈站住脚跟,这对闵行洲来说轻轻松松。

    “先生,我可以自己选择吗,想进宏海外资。”

    宏海外资在国外是顶尖的投资机构。

    闵行洲答应,“再过两年。”

    “我父亲…..”叶焱问。

    闵行洲冷淡说道,“无期。”

    叶焱沉默,闵行洲挂了电话。

    可是好年轻,叶焱才刚成年就有如此成就。

    他越来越喜欢他宝贝千金看人的眼光。

    吃晚饭的时候,闵行洲看了看妍熙,她一小口一小口的扒饭,她过得开心么。

    每天都接受闵家的安排,日子过得紧凑又疲惫。

    她怎么就没有怨言呢。

    她就信誓旦旦地说,“我要保护好我妈咪,她一条披肩十几万,养她呀,养她滋滋润润。”

    闵行洲呵。

    她有男人,轮到你养?

富贵根开富贵花

    有段时间,京圈里盛传。

    “廖可可和程厉晋注定会结婚,闵家都插手了,自己掂量其中份量,那两家长辈又满意对方的子孙,高门配高门。”

    “叶焱呢。”

    “抢呗,抢到就有,抢不到就没有,但是,去抢一个不爱自己的女子没意义。”

    豪门联姻,爱不爱由不得你,除非你翅膀自己硬起来,有上台掀桌的本事,还得掀得过闵先生。

    闵妍熙其实知道闵家的动作。

    闵家不会给闵妍熙掺合进京都的戏台。

    闵家已经是顶峰的高门,四进院的本事更是憾不动。

    不需要任何后腿来拖住闵家。

    闵家更不需要强强联手,闵家就是虎堆里的狼王。

    她财阀爹打下来的一切,未来只需要她安心守好,有能力稳住。

    她只想像父亲一样站在巅峰,让爱他的人,他爱的人,永远无忧无虑。

    守护闵家世代荣光。

    港城闵家是别人口中的传奇,也是妍熙心中的敬仰。

    假期,闵行洲带妍熙出海看海豚。

    小小一个站在闵行洲身边,老师布置的寒假作业,关于海豚。

    没办法。

    她只能亲自坐私人游艇出海看成群结队的海豚。

    看到游艇上的机械恐龙骨架石。

    ——这是林烟的

    妍熙搬梯子,爬上去打量好久,叽叽喳喳地问,“爹地,这只恐龙好漂亮。”

    闵行洲站在吧台前倒水,应了声嗯。

    妍熙问,“妈咪的名字是你刻上去的吗。”

    闵行洲眸光一瞥,沉沉浮浮笑,“你妈咪当时差点跟别的叔叔跑。”

    拐人上游艇,哄她的。

    他可是,哄了好几夜。

    …

    游艇上,还有秦涛。

    几个人在露台茶台喝茶,看海豚在大海里表演。

    秦涛带着年年回港城。

    秦涛想闵行洲了,真的很想。

    和闵行洲玩的那一年,是他秦涛最开心的几年。

    没记得有多久没有一起出海,沉浸纸醉金迷之中。

    玩到开心了,一夜消费到天亮,闵行洲刷卡就是上百万出账,毫不心疼。

    秦涛说,“女儿不错,娇贵得我还以为是第二个洲哥。”

    闵行洲慢条斯理沏茶,缓慢递给秦涛,“你儿子也不错,尽学易利顷那寡头,话也不说一句,蛮稳,比我儿子还稳。”

    秦涛扑哧就笑了,看着杯中清茶的波纹,眼却红了片片。

    突然,再也不见对方斜叼着烟,青烟袅袅里谈笑人生,哪只股票涨,哪块地该抛,哪处销金窟的妞儿玩得开。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都戒了烟,戒了酒,只一杯清茶静坐交谈。

    时间飞梭,有人爱而不得,有人得而不珍惜,有人情路渺茫,有人历经千帆才修得同船渡。

    那一地又一地的狼藉呐。

    真…捡不动了。

    都在怀念过去,却回不到过去,那一路过来,他们这帮人处处是遗憾。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多好。

    多好。

    像以前一样。

    以前啊…

    ——闵公子,你又赢钱了,今晚得签单

    ——签

    ——闵公子,我新交的妞儿正点不,波浪线

    ——哧,不怎样

    ——闵公子,这么晚,你还不回家睡吗,小嫂子不是在家等你回家吗,再不回,她可就哭了

    闵公子淡淡偏头,叼着烟笑得无情:不回,那玩意儿碰了有瘾

富贵根开富贵花(完)

    有一回,好奇怪。

    林烟和闵妍熙在闵家老宅吃晚饭。

    闵老先生估计瞧不清东西了,总说长廊的信灯总少了挂坠的绣球。

    妍熙没怎么注意。

    闵老先生时不时瞧着屋檐,愠怒。

    “到底是谁又拿我的绣球,总坏我院里的摆设。”

    “八千块一个,我让人一针一线做的,这就给我扯走了。”

    老先生念念叨叨。

    林烟头都快低到桌子上了。

    那些不见的八千块绣球在她的床头。

    好像有的被她扔到沙发角落。

    闵妍熙放下筷子,扯林烟的袖摆,“妈咪的脸快要贴碗碗了。”

    林烟:“…”

    老先生戴上老花镜,眯眼看林烟。

    “是吃什么辣到了吗,脸怎么这么红,我让人给你换菜品。”

    林烟拿纸巾,摆手连连说没事。

    闵行洲来接林烟回家的时候,发现她脸红得像…像吃过什么药一样,用粉嫩唇釉修饰的唇瓣都抿得极紧。

    闵行洲本还专心开车,听到她提绣球的事。

    “爷爷在找那个贼,扯绣球的贼。”

    闵行洲微微斜身看她,失笑。

    还不是一时兴起,扯回家带给她玩。

    她说,“你给扯了你也不说。”

    可拿自己家的东西说什么。

    “老婆。”

    闵行洲抬手,摸一把她的脸颊,矜贵的笑了笑,“还要不要。”

    她的脸在他温热的掌心微微移了一下,“要什么。”

    “再去扯一个绣球给你。”

    或许闵行洲就是故意的。

    林烟别开脸,哼声。

    闵行洲浅浅勾唇,单手扶方向盘开进大道车流。

    港城的大厦霓虹越来越璀璨,不管过去多少日夜,闵行洲会是这样开着车,去某个地方接她回家。

    偶尔安静,沉默一路。

    偶尔谈谈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当初怎就愿意捧着一颗真心陪在他身边,还这么久。试图一点点驻扎进他心里,想想,林烟也就笑了。

    遇见闵行洲,甘之如饴。

    根本戒不掉的,不管是欲望与风月,夜里与白天,还是他温柔缱绻哄她的模样,还是他让她处于地位巅峰的乐趣,她都戒不掉。

    如果他和她的故事放电视演,编剧是要他们明年今日分开,还是还能坐在同一辆车回家呢。

    电视往往都求完美结局,是后者吧。

    林烟还真做过一个梦。

    脑袋混乱一片。

    梦见闵行洲身边养了别的女子,温温软软。

    财阀有情妇,这一点不意外,何况是分明薄情的闵行洲。

    梦醒,她坐在沙发沉默了一宿。

    闵行洲陪着她,给她温牛奶。

    她喝了一小口,就不喝了。

    闵行洲就这么站在她面前,搂她肩膀摁在腰间,“眼睛怎么红成这样。”

    她抬头,看进他的眼睛。

    “做了个梦。”

    “梦见我不够漂亮了,总裁身边有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你说她爱撒娇的样子像极了我,你迷恋清纯的她。”

    新鲜感啊,毋庸置疑,是男人劣根里的通病。

    林烟拿纸巾擦鼻涕,“你天天陪着她,很宠她,很怜惜她,把我丢在家里,你说….”

    ——林烟,什么都是你的了,你可不要太贪心

    闵行洲揉揉她的掌心,低声说,“杞人忧天。”

    她脸压在他线条性感结实的腰腹,这男人怎么随着年纪上来竟越有味道。

    直到现在,她仍沉迷闵行洲的身材。

    他弯腰,蹭在她发顶,“爬上来,哄你睡觉。”

    林烟低低嗯了声,跳到闵行洲腰间。

    他抱着她坐在床尾,轻轻地拍背哄。

    他在她耳边低语。

    说了什么,林烟也没认真听。

    很多事,林烟后来没再犯矫情的去问。

    她想。

    男人在闵行洲这个年纪站在权势顶端,当什么都拥有了,好玩风流的心性也少了,趋利避害,求的更多是平淡吧。

    可不管他求什么,他的人生也不能只有她林烟重要。

    闵家,事业,地位…还有很多。

    培养他们的妍熙呀。

    他们的妍熙那么优秀努力,那么的懂事。

    其实,她可以理解。

    …

    林烟收回思绪,车还在缓慢行驶,汽车电台播放了一首歌《富士山下》,她喜欢听的歌。

    听到闵行洲低沉的声音说,“窗关了,风冷。”

    林烟微微抬眼说知道了,看着后视镜外长长忘不见头的一条路。

    那段风水绝佳的地儿只有诺大的闵家一家,那一路的风景路灯,依旧奢华气派。

    她都快忘记第一次踏进闵家老宅的情景了。

    ——闵行洲,你会娶我吗

    (全文完)

    说不出的再见。

    万分谢谢大家的打赏,支持,投票,追更,谢谢,太多了,我就不一一列了,感激不尽

    每一条留言我都没看完,因为太多,就不翻了。

    小公主还小,不能有cp,开放式结局。

    我们的主要任务是闵总和烟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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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3811/ 第一时间欣赏当钓系美人开撩后最新章节! 作者:时京京所写的《当钓系美人开撩后》为转载作品,当钓系美人开撩后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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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钓系美人开撩后介绍:
港城第一财阀闵行洲,位高权重,话说尽事做绝,用情烂到骨子里,可克制,也放纵。

有次起了玩心,养起港城最娇的金枝玉叶,养着养着,栽人手里了。

起初他薄幸:“没爱她,不谈情。”

后来那一夜,外滩正上演最盛大的喷泉灯光秀,闵行洲手里拎她的细高跟鞋,走在她身后,舌尖抵丢烟丝:“乖一点,再给一次机会行不行。”

剧场一:
美人刚从酒局回来,在他怀里几调哭腔脆弱得要命:“电视里都是骗人的,哪有什么英雄救美,你都不来挡酒,我好害怕好害怕。”

好害怕其实说一次就够了,她说叠词,叠加她的软弱。

成功把责任全推给男人,这男人一旦有愧疚心,心里博弈上就落了一大截。

保护欲一旦犯乱,准完蛋。

剧场二:
车里的男人咬着烟,目光盯向走进红地毯的女明星,一袭细碎晚礼裙,曼丽又懒倦,半响他挤熄手中的烟,打理凌乱潦倒的衬衣扭扣,发现少了一粒,还真是又被她盘走。

有点烂有点坏拒绝认知重建总裁vs千娇百媚名伶女星

(闵行洲读xíng)
避雷:非女强文当钓系美人开撩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当钓系美人开撩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当钓系美人开撩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