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大道通天（二）
翌日清晨，曾小鱼带着小芙穿戴整齐，正式下山。
雪山之下单独有一条通道直达扶摇镇，在镇上与张斗余汇合，三人夹杂在来往的人群中，一路向北。
临近正午时分，三个出了扶摇镇，路上的行人也稀少起来，张斗余画了一张地图交给你曾小鱼，他自己不能离开大笑酒楼，而且也不想让以前的人认出来，所以委婉地拒绝了同行的建议。
看看左右没有其他人，曾小鱼抱起小芙说道，“如果怕高，你可闭上眼睛。”
小芙摇摇头，“不怕！”
曾小鱼双脚用力以意念催动，笔直飞上云霄。
看着他穿云越地，比走平地还快，小芙惊喜万分，她只见过曾小鱼在雪山上来回纵横奇快无比，没想到还能在空中飞行。
“我要学！”
曾小鱼笑了笑说道，“你就是想学，我也不会教。这次给你找一个比我强千万倍的大人物做你师父，让她来教你吧。”
小芙喜道，“好呀！”
这一点曾小鱼没有说谎。什么仙法幻术他全都不会，能够做到现在的程度完全是天生，感觉脚下哪里踩得踏实，他就往哪里走，只要大方向不偏离太多就行。
既然小芙喜欢，他也就有意让她开心一下，脚下速度越来越快，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小芙兴奋得不停地尖叫。
他正跑得起劲，忽觉脚下一轻，仙气似乎淡了不少，速度稍一放缓，前方多了两个人拦住了去路。
“停下！”
那两人身穿灰袍，长发盘成发髻系在脑后，模样十分古怪。
曾小鱼见两人年纪都不算大，抱拳道，“两位兄弟，有事吗？”
“兄弟？”其中一人不屑道，“谁是你兄弟？从哪儿来啊？”
闻听此人语气不善，警觉道，“扶摇镇！”
另一人撇嘴道，“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曾小鱼摇头，那人道，“这里是逍遥门地界，凡从此地经过者，都需缴纳过路费。”
过路费？曾小鱼不由得一愣，这才想起当初初到贵地时，被一个小童拦住索要过路费的事情来。
“几颗金珠？”
既然有过先例，从人家地界上经过，缴纳过路费或许也正常吧。
那两人相互对视一眼，打量了两人一番，一人道，“按老规矩呢，一个人要收一颗金珠的，看在女娃年纪还小的份上，就收你两颗吧！”
曾小鱼心说这叫什么逻辑？不过他也懒得和他们计较，从怀中取出两颗豆大的金珠递了过去。
那两人大喜，接过金珠仔细观察，一人一颗收入怀中，向两旁一闪说道，“请！”
曾小鱼心说还算痛快，抱着小芙大步从两人身边经过。
忽然，小芙一声尖叫，那两人突然出手，一人抓住小芙胳膊，另一人扯住他脖领子，试图把两人分开。
小芙大喊大叫，吭哧一口在抓她那人的手背上咬了一口，那人大叫一声收回手去，手背上皮肉外翻，已然见骨。
另一人刚用上力气，曾小鱼提溜溜一转身绕到那人侧面，一巴掌拍在他脸上，那人也大叫一声放手，仰面栽倒。
摔倒是摔倒，可是这是在空中，脚下并没有实地，那人身子一晃大头向下掉了下去。他的同伴本能地伸手去拉，可是手背伤痛难忍用不上力气，也跟着掉了下去。
小芙拍手叫好，曾小鱼可不想惹麻烦，说了声“走！”，两脚如飞向前狂奔。
可是还没跑出去多远，身后传来一声暴喝，“站住休走！”，紧接着便见一道金光袭来，曾小鱼侧身闪过，同时闪电般出手，嘭的一声把那道金光接住。
原来是一把镶金匕首。
眼前人影一闪，一个身材高大的长须中年人挡住了去路，然后便见人影闪动，至少有几十个人把他团团围住，其中就有被小芙咬伤的那个人。
“大师兄，就是他们！”那人指着两人恶狠狠地说道。
中年人打量着曾小鱼，目光落到他手中的匕首上，“这位道兄，在下逍遥门门主叶静一，敢问道兄大名？因何伤我门下弟子？”
他就是叶静一？曾小鱼不由得多看了两眼，问道，“扶摇镇曾小鱼。你是门主，肖大小姐是什么？”
叶静一一愣，皱眉道，“曾小鱼？我门中之事还不需要一个外来插嘴。既然你伤了我门下弟子，就留下来讲讲道理吧！”
留下来？那还能讲什么道理？曾小鱼中不傻，摇摇头道，“对不住了大师兄，我还有急事要办，不能久留。过路费我已经交过了，是你门中弟子贪心太重，收了过路费不算，还想捉拿我和小妹，我是出于自保才出手的，如果真有什么损伤，还请大师兄见谅！”
他一口一个大师兄，叶静一脸色已经变得极为难看，冷眼瞪着抱手呲牙咧嘴的那人，“马虚炎，你和赵虚语有没有收过他的过路费？”
马虚炎脸色一变低下头去，叶静一冷声道，“交出来！”，马虚言道，“门主不要听他胡说八道，他根本就没交过路费，否则……我和虚语师弟怎么可以动手抓他？”
“你撒谎！”小芙瞪着他大声道“你们两个明明一人收了一颗金珠，为什么说没有？”
曾小鱼微微一笑，“你们可能有所不知，我的金珠如果收不好的话，会爆的！”
马虚言闻听金珠会爆，吓得他哎呀一声掏出金珠扔了出去。
曾小鱼正要伸手去接，却不想叶静一快他一步，抢先出手，把金珠抢在手中。
“怎么样啊大师兄，这颗金珠不是你门中之物吧？”
叶静一呵呵笑道，“当然不是。虚言和虚语两人是我门中虚字辈弟子，入门时间不长，对门中规矩不甚了解，我们对经过逍遥门的朋友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想请各路朋友到门中做客，稍作停留而已，绝无收取过路费之说。”
曾小鱼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大师兄把金珠还给我吧！”
叶静一向他手中的匕首指了指，“请曾兄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曾小鱼把匕首递给他，叶静一收起匕首，却没有要还金珠的意思，曾小鱼皱眉道，“可以把金珠还给我了吗？”
第317章 大道通天（三）
“虚伪！”小芙嘟起小嘴说道，“不想给就明说呗！”
叶静一脸一红说道，“不是我不想还，逍遥门是千年大宗，它能屹立千年不倒，正是因为公正处事之故。曾兄无故伤我门下弟子，致伤一人，死亡一人，用一颗金珠来化解，不过份吧？”
曾小鱼暗自一惊，那人摔死了？
“大师兄说得有理，这颗金珠我不要了，但是也请逍遥门不要再纠缠我们。”
叶静一呵呵笑道，“既然曾兄主动愿意以金珠赔偿我门下弟子损失，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说着把金珠收入怀中。
曾小鱼差点没把下巴惊掉，这位大师兄……胡诌八咧的本事真是一流啊！
“不要脸！”小芙可不会客气，也不管谁的颜面，直接来个了童言无忌，“明明就是你自己不想还给我们，还找理由，真不要脸！”
叶静一尴尬至极，神色一整不悦道，“小孩子不要胡说，明明就是曾兄主动要求赔偿，我盛情难却不得不收下，曾兄，你说是不是呢？”
曾小鱼哈哈大笑，“大师兄此言绝对正确，我可以走了吗？”
叶静一面露得色，“当然可以！”
曾小鱼说了声“谢过！”，身形一晃穿过众人扬长而去。
马虚言急道，“门主，他身上一定还有金珠，怎么能让他走掉啊？”
叶静一脸色一沉斥道，“我堂堂逍遥门是山贼吗？记住，公平正义是我们的祖训，切不可忘记！”
众人纷纷点头，马虚言偷眼看向其他人，小声道，“大师兄，兄弟们拥立你做门主，无非就是想多要些资源做事更方便，可是门中财物大权在大小姐手里，咱们……两个月没拿到任何补助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正在这时，又有一人匆匆赶过来说道，“门主，大小姐出门向南去了！”
叶静一大吃一惊，“什么时候走的？”
那人道，“门主刚刚离开时她就走了。”
叶静一环顾众人冷冷道，“如果不把大小姐追回来，所有人都要喝西北风！”
这句话比什么命令都管用，众人呼哨一声向南追去。
曾小鱼带着小芙一路向北，狂奔出几十里开外才放缓脚步，脚下的感觉发生变化，估计应该出了逍遥门的管界，松了一口气说道，“饿了吧？咱们下去找点吃的。”
小芙点头，两人缓缓落下。
脚下的大地一马平川，地广人稀，空旷而苍凉。
一路上都没见到有什么人，又走出去十几里远才看到路边有一家挂着彩旗的小店，走进去一问，果然是间小酒馆。
酒馆里地方不大，摆着十几张方桌，只有靠近角落里有一个人背对着门口吃东西。
老板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面善得很，见他带着一个孩子，便推荐了几样小菜，然后又说道，“带着孩子出门就不要喝酒了，路上不太平。”
曾小鱼微笑点头。
风卷残云般吃完东西，他取出一颗金珠递给老者，老者摆手道，“小店收不起这么贵重的东西，客官要是没有金叶子就算了，请自便就是。”
金叶子他是肯定没有的，白吃白喝也肯定不行，正踌躇时，一个娇柔的声音响起，“我来吧！”
曾小鱼回头一看，正是坐在角落里的那个人，她虽然用黑巾遮住了半边脸，但仍能看得出来，是个美丽的女子。
他正要说句客气话，女子已经把两片金叶子交给老者，风一样出门而去。
小芙笑眯眯地说道，“这个姐姐身上好香啊！”
他也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清雅别致，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别样感觉。
按地图上的标记，到达正通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次小芙无论如何也不肯走上面了，宁可慢一点也要在陆地上。曾小鱼拗不过她，只能听她的。
然后他便遇到了第一个严重问题，除了能确认大概方向之外，地图上没有任何参照物，根本就不知道走的路对还是不对。
小芙可不管他，跳着两只脚欢快地跑来跑去，象一只飞舞的花蝴蝶。
走了不到一个小时，曾小鱼停下脚步，他必须要找个人来问一问了，否则是否迷路了都不知道。
小芙也玩累了，赖在他背上不肯下来。
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三四个人匆匆从远处跑过来，其中一人背着一个黑色包袱，满头大汗，特别辛苦。
待他们跑近了，他放下小芙迎上去问道，“几位兄弟，往前走可是去正通门的方向吗？”
几人停下脚步上下打量着他问道，“按这个方向走也不是不能到，无非就是多走上十天半个月而已。”
小芙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曾小鱼心头一动，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传来，他四下张望，目光落到那个包袱上。
那几人一见他把注意力集中到包袱上，神色一变说道，“想活命就不要乱看，走！”
几人走出没几步，曾小鱼忽然叫道，“几位兄弟，我这里有几颗金珠，不知各位有没有兴趣？”
一见他手里金灿灿的金珠，几人相互对视纷纷点头，放下包袱围了上来。
曾小鱼微微一笑说道，“我既然拿得出金珠，就说明我不是普通人，你们要是巧取豪夺，我劝你们还是打消这个念头为好。”
几人一愣，停下脚步，一人问道，“你想怎么样？”
曾小鱼一指那个包袱，“这里有十颗金珠，把包袱和里面的人留下，金珠你们拿走。”
那几人神色大变，“你知道里面是谁？”
曾小鱼摇头道，“是谁我不知道，但是我需要一个老婆，十颗金珠换一个女人，你们应该不亏吧？”
“你等一下！”
几个人头碰头激烈地讨论起来。
“给他算了，带回去也没用！”
“不行，大师兄见不到人会责怪我们的！”
“管他那么多，十颗金珠呢，十颗啊！”
统一意见很快达成，那几个人收下金珠后逃也似地跑得无影无踪。
小芙急忙跑到包袱前打开束带，一个面色惨白的美丽少女正瞪着大眼睛看着她和曾小鱼。
第318章 大道通天（四）
“姐姐，坏人跑了，你没事了！”小芙笑吟吟地把少女扶了起来。
曾小鱼上前一步，把她嘴里塞的破布取出，解开她被捆住的手脚说道，“还没来得及感谢姑娘为我们付饭钱呢。”
少女惨然一笑说道，“一只金叶子换一条命，我应该谢你们才对。”
曾小鱼摆摆手笑道，“大小姐说笑了。”
少女一愣，立生警惕之心，向后退了一步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曾小鱼道，“大小姐不必紧张，我也是猜的。”
“那么……我是谁？”少女仍然不信。
曾小鱼道，“逍遥门老门主的女儿肖静仪。”
少女变色道，“谁告诉你的？”
曾小鱼道，“逍遥门门主逍遥子重修失败，大师兄叶静一夺位，这件事好象不是秘密吧？”
少女叶静仪愣了许久，眼圈一红落下泪来，“原来……已经人尽皆知了。”
小芙扑闪着大眼睛问道，“姐姐，他们为什么抓你啊？”
叶静仪蹲下身来柔声道，“因为姐姐……妨碍了他们，所以要把姐姐抓回去。”她看了一眼曾小鱼问道，“刚刚听你说你们要去正通门是吗？”
曾小鱼点点头，“正是。只不过我只知道大方向，走的路对不对就不知道了。”
叶静仪起身道，“她是你女儿吗？”
曾小鱼还没开口，小芙抢着答道，“不是！他是我哥哥。”
叶静仪点点头又问道，“你哥哥带你到正通门去干什么呀？”
小芙道，“他要把我送到那里学习大本事。”
叶静仪拍拍小芙的头对曾小鱼说道，“你们和正通门的人认识吗？”
曾小鱼摇摇头，“一个都不认识。”
叶静仪道，“如果没有认识的人，你们连正通门的边都摸不着。”
曾小鱼道，“成不成的总要试过才知道。”
叶静仪嫣然一笑说道，“看来和你们相识也缘份，正巧我也要到正通门去，我和门主的长女郑天雅相识，给你们做个引见会好得多。”
曾小鱼大喜，“多谢大小姐！”
叶静仪神色一黯说道，“你也别急着谢我，我和那位天雅大小姐也只有几面之缘，她能不能记得我是谁都难说。我能做的也就是在她面前提一提你们，至于能否见得到，甚至能不能把你妹妹留下，还要看她自己的福分。”
曾小鱼见她说得诚恳，心中更加笃定了几分信任，说道，“大小姐不必太在意，成与不成的确要看小芙的运气，与大小姐无关。”
叶静仪看着小芙笑道，“这么可爱的小女孩，你叫小芙是吗？你哥哥叫什么名字啊？”
“他叫曾小鱼！”小芙脆生生的声音逗得叶静仪格格笑了起来，“那么你应该叫曾小芙了对不对？”
“不对！”
小芙气鼓鼓地跑到曾小鱼身边，抱住他的胳膊歪着小脑袋认真地说道，“他只是年龄比我在一些，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叶静仪愣了一下笑道，“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有了叶静仪一道同行，旅程立刻变得热闹起来，小芙虽然对叶静仪仍然有着某种隐隐的敌意，但是经不住叶静仪好言相哄，很快便和她亲如姐妹，形影不离了。
如此一来曾小鱼才算彻底解放，终于不用时时刻刻关注这个让人不省心的小姑娘了。
这日日暮时分，三人在一处不大的集镇上住下，叶静仪哄着小芙入睡，曾小鱼则踱到外面欣赏深远的夜色。
点点繁星，月色如钩，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五州，大阳门里的师父和师弟，结交的那些朋友，还有短暂停留过的天王界，这一切都好似在梦中一般，感觉极不真实，却又历历在目。
身后响起轻轻的脚步声，是叶静仪。
“真要好好谢谢你帮我照顾小芙！”曾小鱼深深地鞠了一躬。
叶静仪急忙闪到一旁说道，“曾大哥别这么客气！顶多再过一天就可以到达正通门管界了，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曾小鱼笑道，“朋友之间什么话都能说。”
叶静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问道，“把小芙安排好之后，你会陪着她吗？”
曾小鱼摇头道，“不会！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叶静仪问道，“回去陪你的夫人是吗？”
曾小鱼一愣，“你怎么知道？小芙告诉你的？”
叶静仪点点头，“她说你非常在乎你的夫人，但是……我的直觉可能不对，小芙不会让你离开她，她对你依赖心太重。”
曾小鱼道，“这也是我急着把她送入正通门的主要原因之一，总跟在我身边，会影响她以后的发展。”
叶静仪静静地看着他，“你知道小芙为什么总跟我在一起吗？”
曾小鱼心说这还用问，都是女孩子，当然喜欢在一起了。可是叶静仪却说道，“因为我是你用十颗金珠买回来的老婆，她不想让我和你在一起。”
曾小鱼大惊，连连摆手道，“大小姐千万不要误会，当时只是一时情急随便找了个理由把他们叫住，曾小鱼绝不敢对大小姐有任何非份之想，更何况……我还是有家室的人。只希望大小姐能帮我们引见一下，让小芙多几分机会。”
叶静仪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不过很快恢复如常，望向遥远的夜空叹息道，“我自身尚且难保，哪敢包揽你的大事。”
曾小鱼哑然无语，一个原因是的确无话可说，其实更深层次的原因却是他不想惹麻烦。
叶静仪见他沉默不语，眼中涌起晶莹的泪光，颤声道，“曾大哥，静仪可否也向你提个不自量的要求？”
曾小鱼忙道，“有什么话你仅管说就是。”
叶静仪道，“如果此次静仪心中大事无解，曾大哥可否给小妹一个安身之所，了此余生？”
曾小鱼大吃一惊，忙道，“大小姐言重了。大小姐万金之躯，我那苦寒之地，万万容不得大小姐受那份辛苦。”
叶静仪决然道，“只要能有个僻静的所在，不被歹人算计追杀，静仪别无所求！”
第319章 大道通天（五）
叶静仪的这个要求不能说高，但是他的确满足不了。
无言的沉默过后，叶静仪轻叹一声道，“你放心吧，我会尽全力帮你的。”说完便转身回房间去了。
望着黑暗中她孤单的背影，他脑海里却浮现出静静地躺在玉床上的顾小虞，一个沉睡了几百年的女子。
和她比起来，叶静仪无疑是幸运的。
曾小鱼心中满满的惆怅，感觉自己忽然间一下子老了许多。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继续上路，叶静仪再没说过一句话，表情也十分凝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小芙又爬上他后背，附在他耳边悄悄问道，“昨天晚上你跟她说什么了，惹心人家不开啦！”
曾小鱼一愣，“你没睡？”
小芙小嘴一撇得意地说道，“我睡得再沉，一只虫子爬过我都知道它长几条腿。”
这一点她没有说谎，她的确有这样的能力，否则也不可能把几个百兽之王治得服服帖帖。
“她好象喜欢上你了，你可不许做出对不起我姐姐的事来。”
曾小鱼失笑道，“你才多大啊，懂什么……”他忽然闭口不言了，如果真论阅历和年龄，自己在这个“小女孩”面前恐怕提鞋都不配。
“放心吧！我心里只有你姐姐一个人。”
他话音刚落，脖子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小丫头，你咬我干什么？”
小芙气鼓鼓地说道，“你心里只有我姐姐一个？再给你一次机会，说错话我就把你耳朵咬下来。”
曾小鱼心暗自摇头叹气，“还有你！你和你姐姐不是……”他想说是一个人，可是事实上好象又不是那么回事，只得再次闭嘴。
小芙满意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又把自己的脸帖上去，望着前面专心走路的叶静仪说道，“其实呢……这个姐姐人挺好的，就是运气不太好。”
曾小鱼笑了，“希望你的运气能好一点，顺利拜入正通门下，成为名门正派的弟子。”
“谁稀罕！”小芙撇撇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叶静仪放慢脚步说道，“过了前面那座小山，就到了正通门的管界，我先去问问大小姐在不在，你们两个在这边等我消息。记住，我不回来千万不要上山。”
叶静仪走了，面前这座山高也不过两三米，通往山上的路也极为宽敞，路上的行人很多，绝大多数都是腰间佩剑的年轻男女，曾小鱼和小芙的打扮在这些人面前显得特别另类。
为了躲避旁人打量的目光，曾小鱼带着小芙躲到路边一块岩石后面坐下，发现不远处躺着一个衣衫破烂的乞丐，扭过脏兮兮的脸向两人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看上去有点吓人。
小芙躲到他怀里道，“那人是不是妖怪啊？”
曾小鱼呵呵笑道，“你都说了是人，是人就不是妖。”
眼前人影一闪，乞丐鬼魅般坐起到了两人面前，嘿嘿笑道，“小妹妹不要怕，我是人不是鬼，也不是妖怪，不吃人的。”
他越是这样说，小芙越是害怕。曾小鱼道，“这位兄弟，小孩子胆子小，没有要冒犯你的意思，请不要见怪。”
乞丐笑着向山上指了指，“过山的？”
曾小鱼点点头，乞丐伸出黑乎乎的手来，“段和平。”曾小鱼和他握了一下，“曾小鱼！”
小芙在段和平的手上打了一下，“拿开！别碰我哥哥的手！”
段和平哈哈大笑起来，笑了一阵子之后忽然又严肃起来，神秘兮兮地说道，“小姑娘，见不到人的。在这里等过十天，你的小哥哥就和我一样了。”
“躲开呀！哪个要和你一样！”小芙皱起小鼻子不停地扇，“臭死啦！”
曾小鱼试探着问道，“段兄，你在这里等了多久了？”
段和平伸出两根手指，“二十天！这还是有熟人指引，否则天一黑就要被赶走。”
曾小鱼不解，问道，“有熟人指引还要等这么多天，你的熟人呢？”
段和平摇摇头颓然道，“八成遇上骗子了，可惜了我的两颗上品金珠，那可是我全部身家！”
“被人骗了还在这里等，真傻！”小芙嘻嘻笑了起来。
段和平又摇头笑道，“小姑娘，你有所不知啦。正通门的大门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就算再有头面的人物也要提前预约，快则十天半月，慢的还有等了十年的呢。所以，收我金珠的人不下山，我就不能走。”
十年？曾小鱼心说十天都不能等。一个门派而已，摆这么大的排面给谁看呢？
他正想着，忽听小芙叫道，“大师兄！”，他转头一看，果然见到那位逍遥门的大师兄叶静一带着两个手下急匆匆地向山上走去。
叶静仪要有麻烦！
曾小鱼起身道，“段兄，我有事要先走一步，保重！”说着抱起小芙快步追了上去。
段和平懒洋洋地说道，“这个位置我给你留着！”两手抱头又躺了下去。
沿着大路一直向上走，过了山顶再向下行时人就多了起来，山脚下人头攒动，密密麻麻摩肩接踵，想多走一步都困难无比。
山下正通门三个金光大字在半空中闪闪发光，一道半透明的蓝色大门把山上和山下隔成了两个世界。
在人群中没有找到叶静仪，叶静一和另两个人焦急地在人群中移动脚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多走出去几步。
“门开了！”随着小芙的叫声，只见那道蓝色大门无声打开，人群顿时沸腾起来，所有人都欢呼叫喊，潮水般涌了进去。
曾小鱼身不由己，被后面赶上来的人推挤着也冲了进去，再回头时蓝色光门和那座小山已经被远远地抛在后面了。
感觉也没走出多远啊！他正疑惑间，忽听头顶传来一声暴响，朗朗晴空中刹时间电闪雷鸣，远远近近的人都跪伏在地不敢抬头。
要不要也跪一跪呢？曾小鱼犹豫起来。自己是来投师学艺的，可不是什么拜码头，难不成还要三拜九叩不成？
第320章 大道通天（六）
并不是所有人都跪着。
如此一来，曾小鱼非常轻易地就找到了站在前方不远处的叶静仪。同时也发现了一脸阴暗之色的叶静一在向她靠近。
曾小鱼抢行几步冲到叶静仪身旁。叶静仪一见是他，顿时变色道，“你怎么进来了？”
小芙道，“姐姐，你家大师兄来了！”
叶静仪回头一看，正好和一脸阴笑的叶静一四目相对。
叶静一好整以暇地看着曾小鱼，“曾兄好！没想到曾兄也是大派中人，不知仙门何处啊？”
叶静仪侧身挡在两人身前不悦道，“叶静一，你来干什么？”
叶静一哈哈一笑，“大小姐来干什么，我就来干什么。”
叶静仪气道，“我来找天雅大小姐叙旧，你也要找她吗？”
叶静一摇头道，“我也要找人叙旧，不过不是大小姐，而是大公子郑天龙。怎么样，和大小姐不冲突吧？”
叶静仪一愣，“你和天龙公子认识？”
“岂止认识？是熟得很！”叶静一一脸得意之色，“你想见天雅大小姐，恐怕要等上一阵子了，我听说大小姐远游未归，你这位大小姐恐怕要白跑一趟了。”
叶静仪咬牙道，“叶静一，你若还是我爹的弟子，就请你谨守本份，别忘了逍遥门的规矩。”
叶静一哈哈一笑，“大小姐此言差矣！逍遥门的规矩以后由我来定，请大小姐多多遵守才是。”
“做梦！”叶静仪气得脸色煞白，双拳紧握，“任何人也休想改动我爹定下来的规矩！”
叶静一不屑地哼了一声，“时也势也，老门主已经不在了，大小姐好象忘了这件事。”
“你！”叶静仪双目喷火，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是逍遥门的叶大师兄到了吗？”爽朗的大笑声响起，一个白胖的中年人一晃三摇地走了过来。
叶静一赶紧迎了上去，一躬到地，“叶静一见过大少爷！”
“这人就是郑天龙？”曾小鱼皱眉问道，小芙瞪着叶静一的背影撇嘴道，“马屁精！”
叶静仪似是忽然想了什么，拉了拉曾小鱼急道，“赶快跪下！别让大公子看到你。”
跪？还不能让人看到？曾小鱼略一犹豫，郑天龙已经大笑着走了过来，“哎呀！这不是静仪妹了吗？来了也不打声招呼，站在这里干什么，赶紧跟我进去。”
曾小鱼向旁边闪了闪，这个时候想跪也不能跪了，那样反而更加引人注目。
不过郑天龙的心思全在叶静仪身上，根本就看不到她以外的任何人。
叶静一陪笑走过来说道，“大少爷，您有所不知，静仪师妹已经嫁人了。”
郑天龙脸色骤变，“你说什么？”
叶静仪也斥道，“你胡说什么？”
郑天龙哈哈一笑，“大少爷，娶静仪师妹的就是这位曾兄！”
曾小鱼心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郑天龙的脸已经变成了紫猪肝，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着曾小鱼，“你是谁？”
叶静仪急道，“大公子不要听他胡说，没有的事。”
叶静一冷笑一声，“十颗金珠换一个老婆，曾兄这笔买卖做的不错啊！”
曾小鱼顿时恍然，“原来是你干的？！”他这才明白过来，难怪刚才看见跟在叶静一身边的那两个人有点眼熟呢。
叶静仪气得全身发抖，“叶静一，你竟然找人绑我？”
郑天龙看了叶静一一眼，“怎么回事？”
叶静一道，“没什么，我只是和小师妹开了一个玩笑，让她别到处乱跑。”
“放屁！”叶静仪气道，“大公子，我来贵处找天雅大小姐，他竟然暗中派人做手脚迷晕我把我绑走，幸亏这位曾大哥出手救了我。请大公子为我作主！”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郑天龙立刻轻松下来，哈哈大笑道，“你们的家事我不方便过问。静一啊，下次开玩笑要提前打个招呼，万一把静仪妹妹吓着了怎么办啊？”
叶静一陪笑道，“大少爷说得是！”
叶静仪顿时愣住，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郑天龙冷冷地扫了一眼曾小鱼，“仙居何处，报上门号！”
叶静仪忙道，“他是我的朋友……”
“扔出去！”郑天龙不等她说完，直接转身走人。
两个黑主短袖男子扑到近前，叶静仪急忙挡住他们喊道，“大公子，我要见大小姐！”
郑天龙冷冷道，“她不在！”
“谁说我不在啊？”银铃般的声音飘了过来，一道粉色倩影从天而降。
叶静仪失声道，“大小姐……”泪如泉涌。
一个身材高挑的美丽少女出现在她面前，轻轻握住叶静仪手柔声安慰，“妹妹，只要有我在，正通门里没人敢欺负你！”
郑天龙回头看了她一眼，嘿嘿笑道，“天雅，你刚刚回来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要你管？！”这位天雅大小姐狠狠瞪了一眼郑天龙，把叶静仪拉到一边说起悄悄话来。
“真白！”小芙嘻嘻笑着贴在曾小鱼耳边小声说道。
的确是白！她的皮肤白得象透明一样，仿佛吹口气都会破掉。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郑天雅侧头向曾小鱼看过来。曾小鱼礼貌性地点点头，郑天雅道，“你过来！”
曾小鱼抱着小芙来到两人身边，郑天雅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从怀里取出一颗晶莹如玉的金珠递给他，“这是我刚刚炼制的金珠，算不上有多贵重，顶你救我妹妹的十颗金珠应该够了。”
曾小鱼忙摆手道，“大小姐误会了，当时情势所迫，我带着孩子不想惹麻烦，所以才有此下策，绝对没有其他想法。”
“不愿意收？”郑天雅俏脸一整说道，“不想收也行，趁天门没关，你们两个现在就出去吧。”
叶静仪一愣，拼命向曾小鱼使眼色。曾小鱼伸手接过金珠说道，“既然大小姐有此心意，我就收下了。”
郑天雅宛尔一笑转过身去，捂着嘴巴越笑越厉害，把曾小鱼和叶静仪看得一头雾水。
过了好一会儿，郑天雅止住了笑转过身来，抿着嘴角看着曾小鱼，“我还以为你是个不通世事的老古董，原来也挺不老实的嘛！你们都跟我来吧！”
曾小鱼和叶静仪长出了一口气，跟在郑天雅身后走了进去。
第321章 大道通天（七）
青山绿水，红花映衬中的阁楼分外别致。
郑天雅和肖静仪手拉手走上去，曾小鱼站在阁楼下没有动。这间小楼一看就是女子闺房，他进去不太合适。
到上楼上，郑天雅回头发现他没跟上来，展颜一笑问道，“老夫子的劲头又来了？我这里不是禁地，平时来往人的多如牛毛，你怕什么？”
曾小鱼老脸一红抱起小芙快步跟了上去。
到了里面他才发现，的确是他想多了。这间阁楼从外面看上去典雅别致，里面却简单得很，而且没有一样东西是女儿家用的私秘物品。
落坐后，郑天雅把小芙叫过来看了一会儿问道，“你叫小芙是吗？”
小芙点点头，郑天雅看向曾小鱼问道，“听静仪说你想把她送到我们这里来？”
“是！”曾小鱼起身鞠了一躬说道，“素闻正通门是天下第一大门，名门正派，所以想把小妹送到这里来学习。”
“学习？”郑天雅强忍住笑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我们正通门和其他门派有什么不同？”
曾小鱼一愣，他根本就没做过功课，正通门这三个字还是听张斗余说的，对其他门派更是一无所知，哪里说得出来同与不同？只得尴尬地笑笑说道，“不瞒大小姐说，我对贵派和其他门派一无所知，我只看是不是名门正派。”
郑天雅一愣，“你是从扶摇镇来？”
曾小鱼点点头，郑天雅看向肖静仪，“若说名门正派，逍遥门无论年资还是术法，都不比正通门差，离扶摇镇还近，你为什么不去那里呢？”
曾小鱼道，“本来是考虑过逍遥门的，但是近来逍遥门不太平，我担心小芙……”他看一眼神色不太好看的肖静仪，没再往下说。
郑天雅正色道，“你这人倒也通透，有什么说什么。不过我也有两件事要说清楚，恐怕会让你失望。第一，正通门收弟子极为严格，至少要有一位五品以上尊者推荐，再经过一系列严格考试才能成为挂名弟子，而且挂名弟子中成为正式弟子的不足一成。第二，正通门的弟子对出处要求也非常要严格，必须要立地千年以上并长其居住才可以，扶摇镇属于后立之地，前后不足二百年，所以属地要求无法通过。”
曾小鱼想象过被拒绝的各种理由，可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条件，大感失望。
肖静仪道，“大小姐，如果可以通过正规渠道参选的话，我就不会麻烦大小姐啦。”
郑天雅宛尔一笑，“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真把他当夫君了？你若承认，我就给你开个特例留下她。”
肖静仪面红如血，急道，“姐姐，你也来取笑我是吗？”
小芙大声道，“她才不是呢！小鱼哥哥有我姐姐！”
郑天雅微微一愕，不悦道，“那我就没有帮你们的理由了。”
“不帮就不帮！”小芙拉起曾小鱼的手气乎乎地说道，“我才不稀罕什么破门呢，咱们走吧！”
曾小鱼瞪了她一眼忙道，“大小姐不要在意孩童之言，我的确真心想把她留在贵处。”说着从怀里取出一颗金珠双手奉上，“小小心意，请大小姐多多费心！”
那枚金珠虽然不大，可是一放手便金光四射，夺人眼目。郑天雅猛地起身惊道，“天地金珠？你从哪里得来的？”
一听到天地金珠四个字，肖静仪也大吃一惊跟着站了起来。
曾小鱼早就知道，自从第一颗天地金珠从他手里诞生以后，它就成了万人眼中的肥肉，没人对它有任何的抵抗力，所以他非常谨慎，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拿出来示人。
郑天雅两手颤抖接过金珠，颤声问道，“真是天地金珠吗？”
曾小鱼笑道，“我不是识珠人，大小姐说它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你们先等一下，我去去就回！”郑天雅匆匆跑出阁楼。小芙着急了，“她会不会拿了我们的东西不回来了？”
肖静仪笑了，“这是她的家，她不回来以到哪儿去呢？”接着看向曾小鱼问道，“曾大哥，真的是天地金珠吗？”
曾小鱼不置可否，肖静仪忧心忡忡地说道，“如果真是天地金珠重现，又要引起一场大风波了。”
曾小鱼笑了笑，“一颗珠子而已……”
“不对！”肖静仪郑重地打断了他，“当年我爹就是为了追寻天地金珠带着大师兄进入扶摇山，结果……他断了七经八脉，只能弃体重修，大师兄也差点丧命。就连天雅大小姐的父亲也魂断扶摇山，连尸首都没找回来。”
曾小鱼沉默不语。当年不断有人进山寻宝，尽数埋没在扶虞大帝设下的天罗地网中，偶尔有逃出去的，按她的说法，也是废人一个，如果妄图重修，便只有魂飞魄散一途。
肖静仪继续说道，“日前更有传闻，三通教主也因为擅闯禁地被毁了肉身，三通宫正满世界寻找灵丹妙药帮他重建金身呢。”
曾小鱼仍是不言不语。他相信，郑天雅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能鉴别金珠的人，或是见过他的人。因为在扶虞大帝交给他的名单上，当年到过扶摇山的人中，除了近日才毁掉肉身的三通教主之外，其余人一个不少，全都或死或废，早就不存在了。
若说有，也只有改名换姓的扁余直，如今他深居扶摇镇，世上恐怕没人知道他在哪里。
此时，门被推开，一阵风吹了进来。郑天雅带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冲了进来。
“谁是曾小鱼？”老者冲口问道。
其实谁是曾小鱼根本就不用问。郑天雅看着曾小鱼说道，“二叔，就是他。”
肖静仪赶紧鞠躬施礼，“二爷！”
老者死死地盯着曾小鱼，从怀里取出一幅画仔细端详对比，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不知在想什么。
曾小鱼侧目一看，只见那幅画上画的是一群人围着一个手捧金珠的少年，两侧略高处还站着一男一女。女的是扶虞大帝，男的是三通教主，其他人都很传神，只是手捧金珠的少年，只有一个轮廓而没有五官。
第322章 大道通天（八）
郑天雅焦急地问道，“二叔，怎么样？是不是他啊？他是不是传说中的天地护法？”
老者苦苦思索，摇头道，“不应该啊！怎么会这样呢？这幅画是谁画的？”
郑天雅道，“二叔，这不是您自己画的吗？”
“胡说！”老者瞪眼道，“我又没去过那地方，怎么可能画得出来？”
郑天雅和肖静仪对视一眼，郑天雅道，“二叔，您是不是又忘记什么了？”
“我没忘，我好得很！”老者脸色赤红，挥舞着胳膊不停叫喊，看那模样和疯子没什么分别。
郑天雅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来，“二叔，可以把画给我吗？”
“画？什么画？”老者停了下来，左右寻找。
“二叔，您手里的画！”
郑天雅不说还好，她一提醒，老者忽然发疯般把画撕了个粉碎，揉成一团吞了下去。
郑天雅大惊失色，“二叔！它可是我爹留下的唯一遗物啊！”
“你爹？你爹是谁？”老者哈哈大笑起来，手舞足蹈地推开窗户，纵身一跃……
“二叔！”郑天雅伸手去拉，已经来不及了，老者大头向下栽了下去，不但摔断了脖子，就连头也碎成了一堆……
曾小鱼呆住了！
这间小阁楼，高度再怎么说也超不过两米，成年人掉下去顶多摔伤，绝不可能丧命！
他呆呆发愣，肖静仪也傻眼了，郑天雅更是瞪大了眼睛不知如何处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醒悟过来，急急忙忙地把曾小鱼和小芙推进阁楼里的一间侧室，叮嘱道，“除了我来叫你们，千万不要出来。”
侧室虽然简单，但是他却能感觉到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把这里和外面隔绝开来。
外面传来郑天雅和肖静仪的对话。
郑天雅：二叔是父辈中唯一一个活着的人了，他在我这里死掉，我大哥一定不会放过我。
肖静仪：莫非大公子还想……上山寻宝？
郑天雅：他一直就没有放弃过，否则怎么会和你师兄走得这么近。
肖静仪：现在怎么办？
郑天雅：反正二叔是个疯子，就说他自己走丢了，尸体……处理掉算了！
肖静仪：好吧，我能做什么？
郑天雅：我把二叔的尸体处理一下由你带出去，随便找个地方扔了就是。
肖静仪：也好……可是他们两个……你会收下小芙吗？
郑天雅：你放心吧，我会想办法的。
然后就是死一般的安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郑天雅阴沉着脸把两人叫了出来，“小芙可以留下，但是你们两个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曾小鱼大喜道，“大小姐请放心，我和小芙从来没见过那个人。”
郑天雅点点头，“不止如此，小芙留下，你也不能走。”
“太好啦！”小芙拍手跳了起来。
曾小鱼为难道，“可是我……”
郑天雅道，“你只要听我的安排，一切都合理自然，不会有人怀疑。我推荐你做正通门的五品道尊，虽然只是个挂名，但是你就可以以道尊的身份带小芙进来，只要大考她能通过，就可以成为正式弟子。”
小芙问道，“姐姐，考试难不难啊？”
郑天雅笑道，“半个月后就有一场新弟子入门大考，我先帮你熟悉一下流程，应该问题不大。”
曾小鱼又是深深一躬，“多谢大小姐！”
他知道，其实这已经是作弊了，怎么感谢人家都不为过。
郑天雅道，“我也不是白帮你们，一个原因是需要你们帮我保守秘密，另一个重要原因也是小芙自身，她一定能通过考试。”
曾小鱼对小芙也是信心满满，因为只有他知道小芙的前世今生，任何考试都不可能难得住她。
郑天雅又叮嘱道，“你们的身份也要变一变，我已经让静仪大小姐给你们制作了一份逍遥门的身份文牒，你们现在是逍遥门的外门弟子，如此一来就没有任何障碍了。”
曾小鱼又是深深一躬，“大小姐天高地厚之恩，曾小鱼没齿难望！”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和小芙成了这间小楼里的神秘住客。
郑天雅拿出一本写满蝌蚪文的书让小芙看，结果当然可想而知，小芙不识字。
无奈之下，她只得当起了免费老师，连同曾小鱼在内，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地学习。不过好在小芙识字的速度极快，厚厚一本书上的文字用了不到一天的功夫就全都认全了，这让失望之余的郑天雅大为惊奇。
曾小鱼的表现就没那么抢眼了，他只能勉强认下一半的字，其余的全靠死记硬背了。
即使如此，郑天雅仍然对两人的“天赋”另眼相看。考试的一项重要内容就是背书，在规定的时间内看谁背得多。认全了书上的字之后，小芙便能背诵如流了。
曾小鱼虽然文字认不全，但是把它背上来仍然不是问题，郑天雅对两人的表现惊为天人，第三天便把他们带到一处名为遇仙峰的陡峭山峰下，指着峰顶的凉亭说道，“过了认读大考的弟子会被带到这里来，届时亭里会有人等着，把最先爬上去的人带走，成为正式弟子。”
曾小鱼和小芙相视一笑。若说背书还算是一关的话，眼前这道山峰对他们两人来说，简直就象平地一样。扶摇雪山随便找一个地方都比这里难走，大雪冰封连个抓手都没有，遇仙峰虽然陡峭，可毕竟还有岩石和各种草木可以借力。
郑天雅道，“白天附近人多，我们只能晚上来练习。小芙，你怕不怕？”
小芙笑了，曾小鱼也笑道，“练习就免了，还是多花点时间学习文字吧。”
郑天雅一愣，“这么有信心？”
曾小鱼解释道，“小芙跟在我身边别的事倒没做什么，爬山打猎这种事是家常便饭。”
“也好！”郑天雅略一思索说道，“这样也免去了被人发现的烦恼，我们回去吧。”
虽然他不相信郑天雅不会完全相信他说的话，但是他更相信那颗天地金珠，它的价值绝对比任何言语都有力度。而且他也发现了，郑天雅如此热心，也并不完全是为了那颗金珠，她好象对扶摇镇更加感兴趣。
第323章 大道通天（九）
接下来的日子里，曾小鱼跟着小芙一道上起了“扫盲课”。不过他拼尽全力也追不上小芙的速度，他看完一本书的时间，小芙已经把近百本书倒背如流了。
她表现得越出色，他心里就越开心。小芙越快找回女帝的身份，越早独立，他就越早解放。在正通门的这几日里，他人在阁楼，心早已飞回了雪山，满脑子都是顾小虞，无时无刻不想念那个沉睡中的挚爱之人。
他的心不在焉，小芙看得出来，郑天雅也看得出来。小芙可以在他面前撒娇耍赖，郑天雅只是默默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进出阁楼的人日渐多了起来，他和小芙的存在也渐渐公开化，他知道，大考的日子快要到了。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挤破头也要往正通门里闯了，原来都是奔着这次大考来的。
阁楼里各种奇珍异宝堆成小山，郑天雅对来求见她的人一概不拒，无论送什么礼物都照单全收，不禁让他怀疑起这位大小姐的人品来。
郑天雅当然看得出来他的想法，哑然失笑道，“你这人还真是老实得可爱。如果我不收，他们定会失望而回，甚至会放弃参加大考的机会，何苦呢？”
曾小鱼可不这么想，“收了人家的东西，能没有任何表示吗？”
郑天雅白了他一眼忽然红了脸，“送东西过来的人，即使没有选上，我也能让他们满载而归，不会白来一趟。只有一个人的礼物，我不知道怎么还，怕是把我这个人搭上也不够。”
曾小鱼心说你知道就好，笑笑道，“大小姐如了人家的愿，就没有这个烦恼了。”
郑天雅叹了口气，“我能作主的只有我自己，有时候我自己的主也做不了。”
曾小鱼一愣，心说这是几个意思？他刚要开口，郑天雅向他使了个眼色，“替我作主的人来了。”
郑天龙大步走上阁楼，脸色不太好看。
“妹妹，你什么时候把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留下了，也不和我说一声，太不把我这个哥哥放在眼里了吧？”
曾小鱼把小芙拉到身后，说道，“大公子好！”
“我不认识你，出去！”
郑天龙眉头皱了起来。
郑天雅不悦道，“大哥，曾兄是我的客人，当着我的面呵斥我的客人，大哥她象也没太把我这个妹妹放在眼里。”
郑天龙瞪起眼睛说道，“我是你哥不错，可我也是正通门的代门主，门中大小事务我都有权过问。”
郑天雅笑了，“大哥，你也太心急了吧？爹的魂灯还没灭呢，你就代上门主了？”
郑天龙一呆，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不知如何对答。郑天雅又道，“对了，既然大哥说要把大哥放在眼里，那我就顺便通知你一声，我已经特聘曾兄为五品记名道尊了。”
“什么？”郑天龙眼睛都红了，“绝对不许！”
郑天雅又笑了，“我已经在宗谱上记下此事报给了爹爹，他老人家没有反对。”
“你？！你胆子也太……太……太大了，竟敢越……越……越过我私闯宗祠，你想……想……想造反不成？”
郑天龙真的怒了，肥胖的身体微微颤抖，连下巴都跟着抖个不停，说话也结巴起来。
郑天雅嘴角上扬，“大哥别着急，爹有过交代，宗祠只有我一个人能进去，大哥想当门主恐怕不容易。听我一句劝，踏踏实实跟你那群狐朋狗友花天酒地多快活啊，门中的事务你就不要插手了。”
“你！”郑天龙颤抖着双手指着郑天雅，“就算我当不了门主，也轮不到一个女人来掌家！你嚣张什么？哪天把我惹急了，一把火把那个破祠堂烧了！”
“大胆！”郑天雅驳然色变，“郑天龙，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祠堂里供奉的是正通门万年基业，你敢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吗？”
郑天龙顿时愣住，他这才发现说错话了，咬牙切齿地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了，郑天雅才长出一口气，仿佛被抽掉了魂魄一样身子一软差点摔倒，曾小鱼急忙扶住她。郑天雅神情落寞，无力地说道，“曾小鱼，能陪我出去走走吗？”
曾小鱼看了一眼小芙，小芙识趣地抱起一摞书说道，“我看书！”
郑天雅和曾小鱼相视一笑，迈步走出阁楼。
轻风拂面，草树成荫，各种鲜花争相开放，在这样的美景中辟出一条清幽小路来，曾小鱼不得不佩服这位大小姐情致很高。
缓步而行，清香扑鼻，郑天雅心事重重，一言不发，曾小鱼跟在后面也不好先开口，心里一直在猜想，她要对自己说什么。
走了好一会儿，郑天雅仍然不说话，曾小鱼有点急了，总这么走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正当他准备开口的时候，一阵香风吹过，半空中飘落一人，停在郑天雅身前两三丈处。
“天雅，你果然在这里！他是……”那人微微侧身看向后面的曾小鱼，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曾小鱼和他四目相对，也不由得眼前一亮。这人年纪不大，剑眉星目，皮肤白皙，全身上下一尘不染，是个俊俏无比的少年。
郑天雅停下脚步说道，“他是我的五品道尊曾小鱼。”接着又对曾小鱼说道，“他是……”
“天雅，还是我自己来吧！”少年拱手道，“在下蒙田，正通门副门主蒙天云是我爹。在下不才，五品道尊，自幼与天雅指腹为婚，是一家人。”
他前后说了一大堆，炫耀意味极浓。曾小鱼心中暗笑，这是摆明身份，然后宣示主权来了。
他也学着他的样子拱手道，“幸会！”
蒙田仍然保持着昂首平视的姿态，“你可知这条小路的由来吗？此路是我花费了十年功力专门为天雅打造而成，名曰永相随，你觉得怎么样？”
“你够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郑天雅脸色沉了下来，“你啰里八嗦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表明你身份尊贵，和我关系亲密吗？”
第324章 大道通天（十）
蒙田脸色一变尴尬道，“难道……不是这样吗？”
郑天雅皱眉道，“你爹是副门主，正通门的副门主有多少，一千还是一万，你数得过来吗？你爹排第几啊？”
蒙田脸红如血，越发尴尬，“可是……娃娃亲总是真的吧？”
“娃娃亲？”郑天雅冷笑起来，“你爹蒙天云与我同辈，你应该叫我一声姑姑才对吧？你爹为什么被打断双腿，他没和你说过？”
蒙田低下头来，嗫嗫道，“那……这条路……总是真的吧？”
郑天雅神色越发阴冷，“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树一木，包括一颗石子，有你家的吗？”
蒙田头越垂越低，“……是你不要的，又不是我爹不给！”
郑天雅目光如炬斥道，“你不好好伺候花草，擅自跑出来拦路，该怎么处罚，你自己说吧。”
蒙田一愣，飞快地扫了一眼曾小鱼哀求道，“当着外人的面……晚一点行不行啊？”
“不行！”
郑天雅断然拒绝，蒙田咬了咬牙，缓缓跪下，开始左一下右一下地打起嘴巴来。
郑天雅看也不看他，拉起曾小鱼从他身边一越而过。
听着身后有节奏的打脸声，曾小鱼觉得颇为不忍，刚要开口求个情，郑天雅头也不回地说道，“觉得我很过份是吗？你回头看一下吧。”
曾小鱼回头一看，愣了一下差点没笑出声来，蒙田半坐在地上不停地用手拍打大腿，根本就没打脸。
郑天雅冷冷道，“还想给他求情吗？”
曾小鱼强忍住笑说道，“好象没必要了。”
两人继续向前走，直到后面拍腿的声音听不见了，郑天雅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满面忧色，深深地注视着曾小鱼，“曾小鱼，如果小芙能通过考试留下来，你就要回到你夫人身边去对不对？”
“对！”曾小鱼毫不犹豫地答道。
沉默半晌，郑天雅问道，“如果……我要求你留下来帮我，你会不会答应？”
曾小鱼笑了，“大小姐身边人才济济，我什么都不会，帮不上什么忙。”
郑天雅幽幽道，“好吧，连静仪妹子都留不住你，我又能算什么呢？”
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听得曾小鱼心头一颤，貌似肖静仪和她说了些什么，解释道，“我和肖大小姐萍水相逢……”
“不用解释，”郑天雅打断了他的话，“你这人，女儿家的心思一点都不懂！我也累了，咱们回去吧。”
跟着郑天雅转了一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曾小鱼知道她应该还有话要说，既然没说出来，那也就算了。
入夜时分，意兴索然的郑天雅早早地回到她的房间休息去了，小芙扑闪着大眼睛悄悄地问道，“你到底怎么啦？”
曾小鱼不明白她问话的意思，小芙贴在他耳边说道，“前边一个肖大小姐，这又一个郑大小姐，两个大美女都被你聊蔫了，你到底还行不行啊？”
他把小芙拉到面前说道，“今天大小姐心情不太好，我不会聊天，你去陪她说说话如何？”
小芙往他怀里一缩摇头道，“我没那个本事，我不去。”
曾小鱼道，“大小姐可是咱们两个人的靠山，能不能留在正通门全指望她，我哄不好你去不应该吗？”
小芙白了他一眼，“没出息！我不去！”
他说的话半真半假，既然小芙也不愿意去，距离大考的日子也没几天了，那么他就只能勉为其难，再找人家谈谈心了。
让小芙先躺下，他悄悄出门，来到郑天雅门前刚要敲，忽觉一阵细微的响动声传入耳中，不由得停了下来。
郑天雅的门悄悄裂开一道缝，一只粉白如玉的手伸出来把他拉了进去，然后迅速关上门。
曾小鱼吃了一惊，只见郑天雅靠在门边站着，示意他不要出声，两只明亮的大眼睛看向房外。
原来她也察觉到了那丝异常。
响动由小变大，越发清晰，隐隐还有人声传来。
“大小姐和那人在里面吗？”
“在！我亲眼看见她和那人进了同一间房。”
“好！等一下火起，你们便冲进去，务必把他们两个按在床上！”
“好！”
……
郑天雅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曾小鱼也是心中有气，这两个声音他都熟悉，一个是那位大公子郑天龙，另一个则是逍遥门的大师兄叶静一。
这是要捉奸啊！
郑天雅牙关紧咬，气息难平，曾小鱼就要推门出去，郑天雅低声道，“别动！现在不能出去！”
曾小鱼急道，“被人撞进来就麻烦了，毁了大小姐清誉，曾小鱼万死难辞其咎！”
郑天雅咬牙道，“想算计我没那么容易，跟我来！”说完便拉着曾小鱼在侧墙上推了一下，那里竟然还有一道暗门，打开后直通小芙所在的客房。
曾小鱼把小芙叫起来，郑天雅让他带着小芙从另一道暗门走出，绕过一道长长的回廊，凉风迎面扑来，三人已经到了阁楼后面的小山上。
“你们等我一会儿！”郑天雅转身就要回去，曾小鱼拉住她说道，“他们要放火，你还回去干什么？”
郑天雅急道，“这座小楼是我爹亲手给我盖起来的，不能让他给毁了！”
曾小鱼想了想说道，“请大小姐帮我照看一下小芙，我去，保证让他们奸谋不能得逞。”
郑天雅犹豫道，“你……？行吗？”
曾小鱼道，“放心吧，那些人里面只有大公子和叶静一见过我，做这种事他们两个肯定不会亲自动手。”
“好吧！”郑天雅感激地点头道，“那你小心点！”
曾小鱼对小芙交代两句后返身折回。
阁楼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他把衣领往上提起，遮住半张脸从阁楼侧面的暗门里走了出来。
两个黑衣人提着一只装满不知名液体的大桶躲在一处假山后，他从后面靠近两人悄声道，“计划有变！”
那两人闻听一愣，回头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又变了？”
曾小鱼道，“大公子说了，阁楼不能烧，把里面的人抓出来就行了。”
其中一人道，“不是说先放火后抓人吗？怎么改成直接抓人了？”
另一人道，“算了！人家是主子，再说了在人家的地盘上，人家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第325章 通天大道（十一）
曾小鱼立即认出，他们正是同叶静一同来的那两人。
“在人家的地盘上放火抓人，你们两个死期到了。”
他的话虽然没有把两人吓跑，但是手里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大公子安排我们这么做的，是他自己要烧要抓，和我们没有关系。”
曾小鱼摇了摇头，这两人脑子有点问题。
“大公子为什么不找正通门的人？如果他反悔不认帐怎么办？”
其实他们还是不笨的。
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曾小鱼笑了。
虽然他不知道桶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但是冲鼻的气味告诉他，这东西很危险。
“怎么还没有动静？你去看看！”郑天龙的声音传来，曾小鱼向假山后靠了靠。
功夫不大，叶静一蹑手蹑脚地摸了过来。
当他看到假山后只有桶没有人时，奇道，“人呢？”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人回来，久等没有消息的郑天龙出现在他身后。
“你的人呢？”
叶静一道，“不知道去哪里了。”
郑天龙急道，“你去吧。”
叶静一道，“我？不好吧？万一追究起来，我脱不了干系啊。”
郑天龙不悦道，“你手下的替死鬼跑了，你不去难道要我去啊？”
叶静一道，“干脆从你手下找两个来吧！”
郑天龙抬腿踹了他一脚，“你没长脑子啊？我手下的人？谁不知道这座阁楼是我爹亲手盖的，谁敢烧？”
叶静一犹豫道，“要不……您去？”
“放屁！”郑天龙抬腿又踹，这次被叶静一躲开了。他气道，“你让我一个堂堂正通门大少爷，未来的门主去干这种事？叶静一逍遥门你还想不想要了？”
一听逍遥门三个字，叶静一犹豫起来，最终一咬牙说道，“希望大少爷不要食言，助我夺得逍遥门门主之位！”说罢拎起桶向阁楼摸去。
郑天龙望着他的背影冷笑起来，“猪脑袋！凭你还想当逍遥门门主？将来我把静仪娶过门，逍遥门也是我的，嘿嘿……”
“大哥，你的算盘打得不错嘛！”
郑天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郑天龙吓得一激灵转过身来。
在他身后，不知何时多了十几个人。除了郑天雅之外，还有十个面色凝重的老者。
曾小鱼抱着小芙躲在暗处。他知道，郑天雅把正通门十大副门主找来的那一刻起，郑天龙的门主梦就算彻底断送了。
“跟我没关系，是他！是他要害郑天雅！”
郑天龙开始拼命甩锅。
但是这个锅实在太大，他甩不动。
很快，阁楼外便陆续聚集了几百人。
曾小鱼开始佩服郑天雅的冷静睿智了。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十个副门主都偏向郑天龙，她仍然无计可施，但是事情一旦公开，情势便已决定，任何人都没有办法逆转了。
十门主商量之后决定，收回郑天龙在门内的一切特权，贬为普通弟子，终生不得进入家族祠堂。
而那个可怜的大师兄叶静一，被打断了手脚，废去经脉连夜派人送回逍遥门。
一场没有激起任何波澜的凶险以正通门大少爷被废结束了。
然而，郑天雅的行动并没有结束。第二天天一亮，她便召集正通门所有主事者，公布了郑天龙的罪行，同时列出一份清单，把清单上有名字的两百多人尽数免职驱逐出正通门，其中副门就多达几十个，其中有几个还是昨天晚上出现过的人。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一次人事大清洗。
在众位副门主的强力推荐下，郑天雅正式接任正通门副门主一职，曾小鱼也就在同一时刻正式亮相，正通门五品道尊，挂名两个字去掉了。
从众人复杂的表情和目光中他知道，自己这个五品道尊，只是个摆设而已，而且是背靠正通门大小姐的存在。
虽然他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但是只要有利于小芙留在正通门，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毕竟他迟早都要离开。
距离大考的日子只有一天了，他把所有精力全部用在了小芙的准备上，哪怕最后只留一个人，那个人也必须是她！
正当他全力以赴的时候，阁楼里来了一个“熟人”，肖静仪！
身为副门主的郑天雅已经不在阁楼里长住了，事务繁忙的她另有新住所，阁楼成了他和小芙的专用客房。
肖静仪气色很差，风尘仆仆，一看就是赶急路过来的。
曾小鱼有点奇怪，他的大麻烦是叶静一，不是已经被处理了吗？她的焦虑应该没有了才对。
“大小姐不在这里，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曾小鱼有点不太好意思，毕竟是她把自己和小芙引荐过来的，现在反倒好象自己成了主人。
肖静仪道，“大小姐让我在这里等她，她很快就过来。”
两人相对无言，曾小鱼觉得应该说点什么，问道，“你的大师兄……你的麻烦应该没有了吧？”
肖静仪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却转向了另一个话题，“天雅姐姐说，你现在是她的五品道尊了。”
曾小鱼点点头，“都是为了小芙，他需要一个引荐人。”
肖静仪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天雅姐姐如果做了门主，她就有权力直接招人进来，不用走程序。”
曾小鱼微微一怔，笑道，“她刚接手正通门，考虑的应该多一些吧。”
肖静仪迟疑半晌说道，“曾大哥，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曾小鱼忙道，“真的不用这么客气。”
肖静仪道，“你……能不能帮我向大小姐求个情，大师兄犯错，什么惩罚都行，就是……就是别让我们用小金山做赔。”说着取出一封信递给他。
曾小鱼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的内容除了历数叶静一的罪行之外，赔偿方案里有一条割地，就是小金山。
小金山是什么地方他不知道，但是肖静仪如此紧张，对她来说应该非常重要才对。不过这件事她好象找错人了，他和郑天雅的交情远没有到可以影响她决策的地步。
“我恐怕帮不上你。”曾小鱼满怀歉意地把信还给肖静仪。
第326章 通天大道（十二）
肖静仪脸色发白，紧咬下唇说道，“小金山是我父亲留下的遗产，也是逍遥门的根基所在，现在虽然没什么人在那里了，可是……它不能丢。”
“还有……小金山目前不在我们逍遥门手里。”
曾小鱼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试探着问道，“我记得距离扶摇镇最近的一座山叫大金山，它和小金山有什么关系？”
肖静仪低头道，“大金山就是小金山。”
“什么？”曾小鱼一下子跳了起来。
如果大金山就是小金山，那么小金山就无论如何不能丢！当年他建立扶摇镇的时候，那座山是隔离两界的天然屏障，那可是他用了两颗天地金珠换回来的，但也只有使用权而已，期限稍长，一万年！
那座山处在逍遥门和扶摇镇之间，它的价值对扶摇镇比对逍遥门要大得多。
不用多想他就明白了，正通门想要小金山，目的还是扶摇雪山！
肖静仪对他的反应有点奇怪，“曾大哥，你怎么了？”
曾小鱼知道自己失态了，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坐下道，“我是从扶摇镇出来的，当然知道大金山……你说的小金山有多重要。”
肖静仪道，“问题就在这里，当初出卖小金山使用权的时候是我和大师兄共同做的主，还和扶摇镇签了万年之约，严格说……我们逍遥门对那座山没有处置权。”
曾小鱼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关键，他虽然没有直接出面，但是合约的条款可都是他亲自拟定的，其中特别有一项条款就是使用权未到期之前，未经扶摇镇许可，禁止任何形式的所有权转让，就是为了防止在扶虞大帝重修成功之前出现意外。
两人都陷入沉思之中。良久，曾小鱼问道，“当初签署租借合约时指定的名字是大金山，为什么不是小金山呢？”
肖静仪说道，“当初我们是留了私心的。如果写明小金山，势必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还有一点就是……希望能背靠扶摇镇，日后得到一些庇护。”
曾小鱼心头一动，“扶持镇是个建地仅二百年的小镇，哪来的庇护能力？”
肖静仪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我听大师兄说，扶摇镇背后的主人和女帝关系紧密，靠上了扶摇镇，也就靠上了女帝。”
曾小鱼皱眉问道，“他见过背后的人？”
肖静仪摇头，“去过扶摇镇的人都说没见过。我也经常行走往来于扶摇镇之间，没听说谁是主事人。”
曾小鱼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扶虞大帝坚壁清野的策略还是成功的，一切都仅限于传说。
他忽然想起另外一种可能来，问道，“扶摇镇从来不设门槛，谁都可以去，正通门的人也一定去过，是不是他们发现了什么？”
肖静仪摇头道，“不清楚。不过听天雅姐姐说，她此次远游的目的地就是扶摇镇，不过……好象没进去，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曾小鱼心中暗想，扶摇镇在扶摇山大阵覆盖范围之内，对于不动用仙法幻术的人来说和普通城镇没有任何区别，可是如果想通过其他手段进入，那就万万不能了，而且只要被大阵识别一次，下次就再也没有办法进入了。
郑天雅一定是触发了大阵被挡在外面，如果是这样，她想通过其他方法靠近扶摇镇和扶摇雪山，就合情合理了。
“静仪！”曾小鱼越发觉得此事重大，不自觉地叫出了肖静仪的名字。肖静仪眼睛一亮说道，“曾大哥，你有什么交代仅管说吧。”
曾小鱼点点头，“你一定要想办法让大小姐打消靠近扶摇镇的念头，如果她一定要坚持，我再出面跟她说说看。”
肖静仪脸上露出一丝喜色，用力点头应允。
然而事实上，想说服郑天雅难上加难。
她并没有避讳曾小鱼，而是当着两人的面直接把话挑明了。
“想要小金山的所有权，终极目的就是想见一见扶摇镇的真正主人。”
仅管肖静仪一再声明即使拥有小金山的所有权，也不可能见到那个人，郑天雅仍是不信。
见两人相持不下，曾小鱼问道，“大小姐，我是从扶摇镇来的，情况大致了解一些，扶摇镇背后究竟有没有一个单独的主事人，谁也说不清楚，我猜想大小姐一定是在那里遇到什么挫折了吧？”
郑天雅目光闪烁，说道，“我的销金剑遗落在小金山上了，一直没有找到。”
肖静仪一愣，“是姐姐那把贴身宝剑吗？”
郑天雅点点头，“要不然看在妹妹的份上，我何必一定要难为你呢？”
曾小鱼不知道销金剑是什么宝贝，肖静仪从怀里取出那份合约递给郑天雅，“姐姐，本来这件事是我们逍遥门的私密，不应该外泄，不过既然姐姐把至宝丢在那里了，我也只能如实相告了。”
郑天雅看到这份合约吃了一惊，“静仪，你把小金山抵给扶摇镇了？还……一万年？”
肖静仪道，“跟姐姐说实话吧，我爹和一众长辈们尽数殺在扶摇雪山，我们只能向南望，指望女帝万年重修大道有成，看在我们扶持有功的份上多加庇护，否则……我真的不知道逍遥门如何自处。”
“哎呀！傻妹妹！”郑天雅急道，“一万年啊，这不就等于送给扶摇镇了吗？”她忽然神色一顿问道，“你快告诉我，扶摇镇用什么东西和你交换的？”
肖静仪忙道，“姐姐不要逼我，这件事万万不能再透露了。”
曾小鱼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如果肖静仪说出天地金珠这四个字，郑天雅一定会把他列为重点怀疑对象。
见她一力坚持就是不说，郑天雅把合约还给她说道，“妹妹，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小金山我可以不要，但是我要见当年和你签约的人。”
肖静仪松了口气说道，“那容易得很，当年签约的人都是扶摇镇各大酒楼的老板，随便就可以见得到。”
郑天雅迟疑了一下问道，“能帮我把他们约出来吗？”
肖静仪摆手道，“他们从来不出扶摇镇，姐姐走一趟不就行了。”
郑天雅看了一眼曾小鱼，“我……进不去！”
第327章 大道通天（十三）
曾小鱼只能继续装无知，说道，“扶摇镇依托雪山，可能受到女帝的影响，普通人进出不受影响，使用仙法幻术的人……可能进不去。”
仅管他说了一连串的可能，郑天雅仍然眼睛一亮问道，“是不是被拒一次之后就再也进不去了？”
曾小鱼看向肖静仪，希望由她来解答比较好。肖静仪会意道，“的确是这样。扶摇镇建镇之初，我们逍遥门下有许多弟子想阻止，结果都被终生禁止入内了。”
郑天雅叹了口气，“可惜我的销金宝剑了……”她起身道，“妹妹，明天就是新弟子入门大考，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你留下住几天，我有话对你讲。”
说完这番话之后，郑天雅离开阁楼。曾小鱼不由得叹了口气，他能明显感觉到她的变化。
肖静仪也有点魂不守舍，问道，“曾大哥，她不让我走，会不会还有别的事……为难我？”
曾小鱼道，“她现在是门主，位置变了，想法自然也就跟着发生变化。如果我所料不错，小金山她暂时放下，恐怕会提别的要求。”
“别的要求……”肖静仪沉默良久叹道，“好累！”
曾小鱼明白她是心累，这个单纯的女孩子不善于心机，在郑天雅面前她就是一张白纸，明知要维护自己的权益，却不知如何应对。虽然有同情心，但是他却不愿意涉足两家的事，毕竟自己是不相干的外人。
肖静仪意兴索然，忽然说道，“曾大哥，这次和我同来的还有一个人，是逍遥门的二师兄楚静河，我想让他见见你。”
曾小鱼一愣，“见我？……没有必要吧？”
肖静仪宛尔一笑，把远远站在阁楼外的一个中年人叫了上来。
楚静河留着两缕小胡子，面皮白净，浓眉大眼，满脸的忠厚之气，先向肖静仪施礼，然后又对着曾小鱼拜了下去。曾小鱼赶紧把他拉住，“楚兄不必如此。”
肖静仪微笑道，“叶静一数次想害我，多亏二师兄从中间周旋保全，我才能安然无恙。”
楚静河忙道，“大小姐言重了，那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不值一提。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下去了。”
肖静仪点点头，楚静河退出门去，样子极为恭谨。
曾小鱼似笑非笑地看着肖静仪问道，“让你先来找我谈小金山合约的事，是他的主意吧？”
肖静仪一愣赶紧解释道，“是！不过我绝对没有……”
曾小鱼当然知道她没有恶意，笑道，“没事，这人不错。”
肖静仪立刻兴奋起来，“你也觉得他不错是吧？太好了！”
曾小鱼一愣，“你要做什么？”
肖静仪喜道，“我准备把逍遥门交给他。”
曾小鱼摇头道，“你身为你爹的女儿，有这个身份在，别人接不了。”
肖静仪眼中闪着异样的光彩，“我在扶摇镇买了一处宅子，把逍遥门交给他之后我就去扶摇镇了。”
曾小鱼顿时无语，肖静仪神采飞扬，继续说道，“到时候在外面种上各种花草，简直美死了……”
看着她陶醉不已的样子，他心中忽生无限感慨，哪怕这里是上三界，也一样有人喜欢恬淡自然的生活。而扶摇镇不但远离争端，而且民风淳朴，的确是她这样的向往的理想之地。
可是他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
扶摇镇地处南端，背靠雪山，逍遥门是挡在它前面的一座天然屏障，如果这道屏障不稳……他这么多年的心血难保不会生变。以他对楚静河的观感，此人忠厚有余，奸诈不足，应付不了太多麻烦，把逍遥门交到他手里能坚持多久恐怕是个大问题。
见曾小鱼沉思不语，肖静仪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闭口不言了。
他笑了笑说道，“逍遥门的事我不便说话，你自己决定吧。”
肖静仪满意地笑道，“我知道啦！曾大哥都说他没问题了，就一定没问题。”
没法解释！
他无话可说了。
仿佛放下了千斤重担，肖静仪起身跑到小芙房中找她玩去了。
正通门的新弟子入门大考声势极为浩大，送进来的应考的人多达上万人，宽大的门庭广场上人山人海。人数虽多，可是却异常安静。
曾小鱼带着小芙站在人群中，按规定，他们和其他人一样，都要先履行一个登记程序。因为他们两人比较靠前，所以很快便来到登记处，曾小鱼报上自己的姓名，因为有五品道尊的头衔在，所以没费任何周折，直接写上小芙的名字就可以了。
“等一下！”两人转身刚要走，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人跑了过来，引起众人一阵抱怨声。
“曾兄，小芙，是我啊，段和平！”
曾小鱼对他印象不深，小芙笑道，“洗干净了看着顺眼多了。”
登记的人打量着段和平和曾小鱼问道，“你们两个认识？”
“认识！”段和平极为热情，拉住曾小鱼的胳膊不放手。曾小鱼苦笑道，“段兄，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啊！”
“既然认识，过来登记吧！”
在众人一片白眼注视下，段和平写上自己的名字后跟着曾小鱼来到僻静处，埋怨道，“曾兄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明明你就是正通门的人，为什么不早说呢？害我白白浪费十颗金珠！”
曾小鱼只有苦笑，不知如何解释。小芙歪着小脑袋问道，“你这人真是的，比我小鱼哥哥还大呢，干嘛来了？”
段和平摇头叹道，“当然和你一样，成为正通门的弟子了。只不过……我运气不太好，从五岁开始参加大考，到今天正好三十五岁，整整三十年都没有通过啊！”
小芙瞪大眼睛惊讶地问道，“正通门有宝吗？”
段和平眼睛一亮说道，“告诉你吧，只要进了正通门，距离修成大道就只有一步之差了。”
小芙撇嘴不屑道，“吹牛！”
曾小鱼对他这种契而不舍的精神也十分佩服，问道，“段兄差在哪里始终不能通过呢？”
第328章 大道通天（十四）
段和平大吐苦水道，“难说！比如考较记忆能力，我用了十年功夫几乎把正通门所有典籍都背了一遍，结果……每次拿出来的书都不一样。还有比拼耐力，山都是一样的山，可是……今年不是多出一块落石，明年就少了几处崖壁，让人摸不着头脑。”
曾小鱼笑道，“人家弄这些手段恐怕也是为了公平起见，防止有人投机取巧吧？”
“对啊！”小芙道，“尤其是象某些人一根筋，一考就是三十年，不多搞点花样，能成吗？”
段和平不以为然，哈哈一笑说道，“小芙，放心吧，有哥哥在，保你会吃亏，到时候你跟着我就行。”
小芙嘻嘻笑道，“跟着你干啥呀？考不过啊？”
“呸！呸！”段和平连吐数口说道，“诲气的话不有说。我有一种直觉，这次一定能通过。”
小芙撇嘴问道，“这么有把握？”
段和平摇头晃脑地说道，“以前不行是因为没遇到曾兄，这次不同了……”
小芙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人……有没有别的本事我不知道，拍马屁绝对第一名！”
曾小鱼也笑道，“段兄说笑了，我恐怕没你说那么厉害。”
当的一声锣响，所有报名的人蜂涌入场，段和平拉起小芙就走，曾小鱼叮嘱道，“段兄，多多费心了！”
“放心吧！等我们的好消息！”段和平也不管小芙愿不愿意，连拖带拽地冲到人群前面去了。
参加大考的人多，陪同参考的人更多。
曾小鱼因为有着五品道尊的名头，所以不用和其他人挤在一起，而是坐上了高高的看台，那是专门为正通门的道尊们准备的专属位置。
他这个道尊名不正言不顺，完全靠关系得来的，所以也就自觉地找个角落坐下来，和其他人尽量拉开距离。而其他人的反应也一如他所料，根本就没一个人肯用正眼看他，或者说根本就没人在意他的存在。
身为代理门主的郑天雅自然少不了先和众人见个面，讲一讲正通门的光辉历史和成为正通门弟子的好处，把听者说得热血沸腾，不停地鼓掌叫好。
一番激情澎湃过后，郑天雅亲自宣布大考开始，传统项目就两个，背书和爬山。
曾小鱼正在想，这么多人参加大考，如果一人本书的话，估计书本都能叠成小山了吧？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竟然是一道无形的闪光屏，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各种符号和图形，他自认为跟着小芙也学了不少字，可是这上面的字几乎一个都不认识。
闪光屏上五颜六色的光芒不停闪烁，想集中视力关注在一点上基本做不到，更别说背诵上面的内容了。
功夫不大，痛苦的叫声此起彼伏，越来越多的人捂着眼睛倒了下去。
倒下去的人很快被人抬走，仍在现场坚守的人开始迅速减少。虽然进入正通门很重要，但是眼睛更重要不是？
过了不到一刻钟时间，原本近万人的广场上便只剩不到五百人了。
曾小鱼一眼就看到小芙和段和平两人交头结耳，在手掌上划着什么，两人根本就没看闪光屏。
当！
又是一声锣响，闪光屏终于不闪了，上面的字符也停止了跳动，熟悉的文字终于出现了。
曾小鱼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最开始的那番做作根本就不是要考较的内容，现在的才是。
费那么大劲目的就只有一个，刷人！
他开始有点感激段和平了。恐怕也只有他这样三十年经验的人才能搞明白哪些是虚的，哪些是实的。
正题出来之后，也只有段和平在聚精会神地盯着闪光屏看，小芙则在手心上飞快地勾画着什么。
叮！
一声轻响过后，闪光屏消失，郑天雅再次出现。
“请各位按次序默背出屏上的内容，背出一半以上者过关！”
众人开始奋笔疾书。
每个人都把写出来的东西死死挡住，生怕被其他人看到，可是小芙和段和平两人则是配合默契，你写一段我写一段，两相印证无误后再继续往下写。
如此一来，待两人写完时，其他人也顶多写了个几行而已。
段和平洋洋自得把两人的答卷交上去，郑天雅略感惊异，看了两人一眼再把目光集中在答卷上，结果她越来越吃惊，到最后惊呼道，“竟然全对？！”
段和平问道，“门主，我兄妹二人可算过关吗？”
郑天雅点头道，“当然！”
小芙高兴得跳了起来，段和平更是把她高高举过头顶大笑不已。
此时有两人忿忿不平地站起来叫道，“门主，他们作弊！”
郑天雅噢了一声问道，“他们如何作弊？”
一人道，“他们两个互相抄写答卷，还不算作弊吗？”
段和平不悦道，“兄弟，你也可以抄啊，考试规定里没有不许抄袭这一条吧？”
郑天雅道，“他说得没错，任何人都可以抄，只要你们信任对方就可以。”
那两人面面相觑，哼了一声重又坐下。
段和平带着小芙离开考场，来到旁边的临时驻地等候。
曾小鱼起身来到两人身旁，笑问道，“都答上了？”
小芙拍着小手说道，“老段很聪明，开始我要看的时候他没让抬头，可以看的时候他又让我记文字，他记符号，然后再合在一起就轻松过关了！”
曾小鱼深深一躬道，“多谢段兄！”
段和平连忙扶住他低声道，“其实是小芙帮了我才对。”
曾小鱼一愣，段和平附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道，“这次我只押了符号文，没想到里面还夹杂了一多半的文字，要不是小芙帮我，这次又要白跑一趟了！”
曾小鱼不由得笑了起来，“这就应该是运气吧？”，其实他也是暗自庆幸，他和小芙这些天看的都是字，闪光屏上那些符号一个都没见过。
“哼！”冷哼声传来，交上答卷的人陆续走进来，只不过他们每个人看向段和平和小芙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敌意。
第329章 大道通天（十五）
段和平不屑地扫了那些人一眼，冷哼道，“不服气是没用的！”
剩下的五百多人陆续过来了四百多个，对小芙和段和平都是怒目而视。
“卑鄙！”
“无耻！”
段和平哈哈大笑，小芙气道，“你们怎么骂人啊？”
其中一人阴阳怪气地说道，“小姑娘，年纪轻轻不要被无耻的人带坏了。”
段和平一听这话不高兴了，“技不如人就不要找理由，那样只会让人更加看不起你。”
那人道，“大考考的是实力，不是投机取巧！”
小芙奇怪地问段和平，“老段，脑子不是实力吗？”
段和平故做深思状说道，“当然算了，只不过……某些人没有罢了。”
小芙哈哈大笑，众人全都色变，纷纷围了上来。
那人冷笑道，“下一项考试恐怕用脑子没用了吧？”
段和平也冷冷相对，“未必！”
“肃静！”
几个正通门弟子走了过来，众人急忙噤声。其中一人来到曾小鱼身边说道，“曾先生，门主有请！”
曾小鱼又嘱咐了几句，便跟着正通门弟子离开了。
那些人发现段和平和小芙竟然是正通门的人带来的，立即远远散开，也不再说什么风凉话了。
郑天雅的座位独立于众人之上，站在她旁边都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曾兄，小芙和那人认识，你怎么没和我提起过？”
曾小鱼道，“其实……也说不上认识，一面之缘而已。”接着便把和段和平相识的经过说了一遍。
郑天雅点点头，“他的确很聪明。第一关考较的不仅仅是记忆能力，还有智商。如果让你来做，你能记住多少？”
曾小鱼想了想说道，“如果没有别人帮忙，我只能记住十行左右。”
郑天雅笑了，“你知道我能记住多少吗？”
曾小鱼摇头不知，郑天雅伸出一根手指，“一行！”
曾小鱼愣住了，郑天雅解释道，“正通门之所屹立千年不倒，核心的要诀只有一个：团结！而相互信任是团结的基础。”
曾小鱼明白了。
参加比试的人好几千，闪光屏上的东西也不过几百行而已，如果所有人都能通力配合，哪怕一个人记一个字，都会轻松过关。
“录取多少人，有限定名额吗？”
郑天雅道，“没有。但是所有人都认为有，而且非常少。”
既然是考试，那就一定有输赢，评出优劣，这种环境下谈通力合作，的确不现实。
“你跟我上遇仙峰吧，下一项考试马上开始了，希望他和小芙还能表现突出。”
在一众人等如火的目光注视下，曾小鱼跟在郑天雅身边走上遇仙峰顶的凉亭。
凉亭里早已经站满了准备收纳新弟子的人，郑天雅到来纷纷施礼，曾小鱼识趣地闪到一旁。
他特别留意了一下这些人，男女都有，老的不用说，最小的看样子也有大几十岁的样子了。他当然知道，年龄对于这些人来说，可能没什么意义。
如果小芙顺利过关，应该给她选一个合适的人带才行。
郑天雅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众人道，“都准备好了。”
郑天雅道，“开始吧！”
一声锣响，比试正式开始。
曾小鱼站在凉亭旁边向下观望，峭壁下的人比蚂蚁大不了多少，但他仍然以清晰地看到“不合群”的段和平小芙两人。
“尊者，有没有兴趣下去一趟？”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曾小鱼回头一看，是个笑眯眯的老者。
曾小鱼忙道，“叫我曾小鱼就可以了，当不起尊者两个字。”
老者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老夫笃思院纪朗，四品道尊。”
曾小鱼点头示意，表示知道了。纪朗眉头微皱，“道兄仍然不肯下去吗？”
曾小鱼道，“不敢！”
几十道鄙夷的目光同时投射过来，纪朗压低声音说道，“如若道兄想在正通门立足，还是必要走一趟的。”
曾小鱼刚想说自己不想在正通门久留，更不想参与正通门的任何事务，郑天雅有意无意地飘过来一抹大有深意的目光，他知道，如果一再推拖，恐怕会给小芙带来不利的影响，便点头道，“可以！”
纪朗笑道，“多谢道兄捧场，请吧！”说罢两手开合，祭起一片巨大的树叶纵身跃上，见曾小鱼一动不动，奇道，“道兄借祭何物？”
借祭？曾小鱼摇摇头笑道，“我什么都不用。”紧接着纵身一跃，从崖顶跳了下去。
众人发出一阵惊呼，纷纷扑向崖边向下张望，就连郑天雅也面色大变，霍然起身。
曾小鱼已经没有了身影，郑天雅不悦道，“纪朗，曾先生是我请来的客人，你何故如此……”她话音未落，曾小鱼的声音传了上来，“纪兄，我已经下来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郑天雅松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下去吧。”
纪朗老脸一红踩着叶子飘飘下落。
什么外力都没有，直接跳下去，这种危险动作可不是一般人敢想的。但是对于长年浪迹于雪山之巅的曾小鱼来说，简直就不值一提。
站在下面的人只看到黑影一闪，地上便多了一个人，有的惊奇，有的不解，更多的是莫名其妙。可是当他们看到踏叶而下的纪朗时，都兴奋得鼓掌欢呼起来。
这才是他们想要的大道！
纪朗也有意卖弄，在众人头顶绕了两圈落到曾小鱼身边，“道兄，安好否？”
曾小鱼呵呵笑道，“安好。纪兄道法高超，小鱼佩服！”
纪朗点头嗯了一声转向其他人说道，“锣声已响，为什么还不上去？”
众人面面相觑，崖壁从地面到头顶至少十丈处光滑无比，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怎么开始啊？
纪朗可不管这些，沉声道，“你们只有三柱香的时间。”
众人轰的一声炸开了锅，纷纷叫嚷不休，大喊不公平，吐嘈这种根本就没办法开始的比赛。
反而是段和平小芙两人，望着头顶的崖壁窃窃私语。
“喂！聪明人，你们怎么也不动啊？开动你们的脑子，上啊！”
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第330章 大道通天（十六）
小芙分开众人跑到曾小鱼面前问道，“小鱼哥哥，我能上吗？”
曾小鱼刚要开口，纪朗沉声道，“曾兄，咱们是不相干的人，不可妄语！”
曾小鱼道，“听老段的吧。”
“让开让开！”段和平从人群中走出，在百米外停下，然后转身加速向前猛跑，到达崖壁下时突然跃起，借着前冲之力迅速上行，探手抓住了头顶的一块石头。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效仿。
段和平虽然抓住了石头，可是前冲之势已然力竭，吊在上面寸进不得，只得放弃。
而其他人的情况也都相差不多，虽然也能摸到石头，但是却无法用力，仍然上不去。
尝试数次之后仍然如此，众人又是一阵哀叹。
段和平试了几次，情况也没比其他人好多少，不尽也有些灰心。
“我来试试！”小芙站在段和平起跑的位置，俯身向前冲去。
仿佛一道流星，在众人一片惊呼声中，小芙直接越过难以着手的那段崖壁，稳稳地站了上去。
纪朗神色微变，不由自主地看向曾小鱼。
小芙站稳后向段和平招手，“老段，到你了！”
段和平哈哈大笑，“我来也！”
助跑，跳跃，伸手，小芙一把把他拉了上去。
其他人都傻眼了。
看来只有干瞪眼的份儿了。
小芙和段和平相视一笑，段和平高声道，“兄弟们，到你们了！”
下面的人还以为听错了。什么意思？他愿意帮我们上去？
事实就是如此！
小芙和段和平站在上面，向众人伸出手来。
“小姑娘，你行不行啊？可别把你拉下来！”
“放心吧，我站得比老段还稳呢！”
众人大笑起来。
于是，段和平和小芙开启了一场拉人大赛。
曾小鱼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他可不希望小芙成为众人攻击的目标。
纪朗的脸色却不太好看，他问道，“纪兄，这种做法算不算违规？”
纪朗沉声道，“规矩只有一个，三柱香之内到达峰顶。”
往上拉人其实也并不难，只要下面的人前冲的距离足够长，速度足够快，拉上去还是很容易的。
“纪兄担心什么？”
纪朗道，“这样下去，三柱香时间……他们恐怕也就止步于此了。”
可是很快，他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被拉上去的人并没有选择独自离开，而是伸出手来拉下一个人，这样一来速度成倍提升，不到一刻钟，地上已经没人了。
纪朗不断摇头自语，“异数！真是异数！”
当最后一个人稳稳站上去，众人发出阵阵欢呼声，开始各展神通，向上攀援。
小芙回头看向曾小鱼，曾小鱼向她伸出一根大拇指以示赞赏。小芙美滋滋地回转身，慢悠悠地跟在众人后面向上爬。
纪朗道，“曾兄，可否帮我一个忙？”
曾小鱼笑道，“纪兄吩咐就是。”
纪朗点点头，“这些人上去的太容易，很有可能中途会掉下来，请曾兄帮我照应一下，把掉下来的人送回原位。”
曾小鱼点头答应。
崖壁上的人迅速拉开距离，不过从各人的熟练程度推测，每个人都经历过非常严格的相关训练。
越过一大段比较容易攀登的部分之后，应试者面临的第二个难题来了。
前方出现了一个突出的岩石边缘，光滑且巨大，挡住了每个人的前进之路。
它几乎就是一个不可逾越的障碍。
曾小鱼皱眉道，“怎么突然多出这么个东西？”
纪朗呵呵笑道，“只要他们肯等上一柱香的时间，它自己会消失。”
曾小鱼明白了，这道突起并不是天然存在的。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相互询问彼此前面的情况，结果自然让他们大失所望。
段和平和小芙慢慢赶上，众人安静下来，都把目光投向两人。段和平看了一会儿说道，“这东西是临时弄出来的，原来肯定没有。”
小芙伸出小手在上面摸了摸，问道，“老段，如果不小心掉下去，是不是就白爬了，还会搭上小命？”
段和平哈哈大笑道，“放心！曾兄和另一位大尊在下面呢，掉下会被他们接住送回原位。”
小芙道，“我来试试！”然后便沿着突出的部分向上攀爬。
曾小鱼大吃一惊，心说她怎么如此鲁莽，突出来的部分几乎是垂直的，纵使她身材娇小，体重再轻也不可能悬浮上去！
正想着，小芙突然身体悬空，两手脱开，凌空摔了下来。
在众人一片惊呼声中，曾小鱼纵身跃起，接住小芙脚踏崖壁三两个纵越把他推送回原位。
小芙在他耳边嘻嘻笑道，“借你腰带用一下！”说着以极快的速度解下他腰间长刺，扑的一声刺入突出部分。
她速度极快，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长刺已经回到腰间。耳边传来啪的一声轻响，被刺了一下的突起突然出现了大量细密的裂纹。段和平眼睛一亮，一拳轰出……
哗啦一声响，突起被他砸出一个洞，他托起小芙送了上去，然后如灵猴般钻了过去。
短暂的宁静过来，众人恍然醒悟，纷纷效仿，一个又一个大洞出现，突起变成了一千疮百孔的样子，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
曾小鱼返身跳回到地面上，纪朗看得眼睛都直了。
他不仅仅惊诧于曾小鱼能上能下的身手，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那道突起可是由几十位三品道尊共同筑起来的，怎么轻易就被这些没有任何仙法幻术的人给破了呢？
眼见所有人都飞速通过，纪朗再也按捺不住，驱动大叶飞到突起处察看，原本一道无可逾越的天险变成了破洞百出的虚影，忽明忽暗似乎随时要消失的样子。
他眉头紧锁，向下喊了一句“曾兄稍候，我去去就回！”然后向崖顶飞去。
这件事情有多严重他心里非常清楚。在原来的剧本中，一柱香之后屏障消失，然后会在前方两里处出现第二道障碍，保证任何人都不可能在两柱香烧完之前到达崖顶。
可是……第一道障碍根本连半柱香的时间都没撑过就失效，而第二道障碍还没有建立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