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卧底
康桥带着承影化妆成一对老夫妻进了城，傅连城一眼就认出了他们，心里暗地里担心他们会被识破而遭遇不测，毕竟现在扎扎尔死了，漠北储君位置悬空，老汗王痛失爱子，伤心孤独昏厥，王后更是把一切都怪罪到了傅连城的身上，认为他就是杀死他儿子的凶手，但这个女人太精明，她把傅连城抓起来，当做诱饵。
莫离走上城楼，身后的随从端着一壶酒，两只白玉杯。
傅连城算了下时间，无所谓的朝他看了一眼，“你每天都这么准时，你没别的事情可做吗？”
莫离微微一笑，拎着酒壶走过来坐在对面，两只白玉杯晶莹剔透，杯身上的鬼魑雕纹更是精妙绝伦。
“好好的一块玉，就被雕刻这等阴森之物，实在是可惜了。”
莫离不以为然，道：“云生兄，在你看来，鬼魑是来自地狱，而在我们寒部，他是神明。”
“我知道，地域差别，文化差异嘛，我就是没事儿胡说的，你别当真。”
“我没当真，我只是想，傅兄为什么不愿意归顺我们呢？少主对你那么好，真诚相待，而你却暗地里算计他，甚至杀了他，你们北唐的人都是这么没有心肝的吗？”
傅连城无奈浅笑，一口酒闷下，顿时感觉心口火辣辣的疼。
这种慢性毒酒会逐渐腐蚀他的内脏，是一种痛苦而慢慢的折磨，他不喝，莫离也会让人按住他的脑袋灌下去。
“我没杀他。”
傅连城第一次这么正式的回答这个问题，他说：“我没有杀人。”
莫离听后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的又拿起酒壶倒满了酒杯，“扎扎尔是老汗王唯一的儿子，用你们的话说，就是唯一的嫡子，他一出生就注定是寒部的储君，如今，人没了，整个寒部都不会放过你的。”
“这我知道，可是我......”话说到一半，却见又使者上来，莫离微微蹙眉，挥手示意侍卫把人带过来。
使者穿戴一身黑色，行了礼，“参见四王爷。”
莫离点了下头，“何事？”
使者递上一封密函，道：“北唐皇帝密诏，在柳河沟一带被咱们的人截获了。”
傅连城立刻警觉起来，莫离看出他的异样，便故意走远了几步，打开密函后脸色立刻变了。
他转身看着傅连城，脸上表情多变，而傅连城看他这样也觉得这里面有事儿，于是便问道：“怎么了？这么看着我，难道密函之事与我有关？”
莫离道：“傅云生，昭阳驸马阵前落马坠亡，北唐皇帝下令以国葬之礼下葬，并要求霍廉代拟议和诏书。”
傅连城心口一阵抽痛，他一向把驸马当做自己的知己大哥，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天人永隔，但他更加狐疑的是，人人都知道这位驸马爷是个文弱书生，来到阵前不过是个噱头，真正阵前指挥的还是景寰侯霍廉，那么，又何来的阵前落马坠亡呢？
然而，当他看到莫离的脸色后，心中的困惑又多了一层。
“议和的代价是什么？”
莫离也没藏着掖着，“燕云三十三座城池，外加一条人命。”
“我？”
“聪明。”
“早知道是这样了，保我的人意外身亡，剩下的就是置我于死地的人，可是四王爷，我不得不为自己说一句，我没杀人，但有人利用我杀了你们的储君，且看谁害死的驸马，顺藤摸瓜，就能抓住想要杀死扎扎尔和陷害我的凶手。”
“四王爷身居高位，也知道什么叫夺嫡之心吧。”
康桥带着承影化妆成一对老夫妻进了城，傅连城一眼就认出了他们，心里暗地里担心他们会被识破而遭遇不测，毕竟现在扎扎尔死了，漠北储君位置悬空，老汗王痛失爱子，伤心孤独昏厥，王后更是把一切都怪罪到了傅连城的身上，认为他就是杀死他儿子的凶手，但这个女人太精明，她把傅连城抓起来，当做诱饵。
莫离走上城楼，身后的随从端着一壶酒，两只白玉杯。
傅连城算了下时间，无所谓的朝他看了一眼，“你每天都这么准时，你没别的事情可做吗？”
莫离微微一笑，拎着酒壶走过来坐在对面，两只白玉杯晶莹剔透，杯身上的鬼魑雕纹更是精妙绝伦。
“好好的一块玉，就被雕刻这等阴森之物，实在是可惜了。”
莫离不以为然，道：“云生兄，在你看来，鬼魑是来自地狱，而在我们寒部，他是神明。”
“我知道，地域差别，文化差异嘛，我就是没事儿胡说的，你别当真。”
“我没当真，我只是想，傅兄为什么不愿意归顺我们呢？少主对你那么好，真诚相待，而你却暗地里算计他，甚至杀了他，你们北唐的人都是这么没有心肝的吗？”
傅连城无奈浅笑，一口酒闷下，顿时感觉心口火辣辣的疼。
这种慢性毒酒会逐渐腐蚀他的内脏，是一种痛苦而慢慢的折磨，他不喝，莫离也会让人按住他的脑袋灌下去。
“我没杀他。”
傅连城第一次这么正式的回答这个问题，他说：“我没有杀人。”
莫离听后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的又拿起酒壶倒满了酒杯，“扎扎尔是老汗王唯一的儿子，用你们的话说，就是唯一的嫡子，他一出生就注定是寒部的储君，如今，人没了，整个寒部都不会放过你的。”
“这我知道，可是我......”话说到一半，却见又使者上来，莫离微微蹙眉，挥手示意侍卫把人带过来。
使者穿戴一身黑色，行了礼，“参见四王爷。”
莫离点了下头，“何事？”
使者递上一封密函，道：“北唐皇帝密诏，在柳河沟一带被咱们的人截获了。”
傅连城立刻警觉起来，莫离看出他的异样，便故意走远了几步，打开密函后脸色立刻变了。
他转身看着傅连城，脸上表情多变，而傅连城看他这样也觉得这里面有事儿，于是便问道：“怎么了？这么看着我，难道密函之事与我有关？”
莫离道：“傅云生，昭阳驸马阵前落马坠亡，北唐皇帝下令以国葬之礼下葬，并要求霍廉代拟议和诏书。”
傅连城心口一阵抽痛，他一向把驸马当做自己的知己大哥，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天人永隔，但他更加狐疑的是，人人都知道这位驸马爷是个文弱书生，来到阵前不过是个噱头，真正阵前指挥的还是景寰侯霍廉，那么，又何来的阵前落马坠亡呢？
然而，当他看到莫离的脸色后，心中的困惑又多了一层。
“议和的代价是什么？”
莫离也没藏着掖着，“燕云三十三座城池，外加一条人命。”
“我？”
“聪明。”
“早知道是这样了，保我的人意外身亡，剩下的就是置我于死地的人，可是四王爷，我不得不为自己说一句，我没杀人，但有人利用我杀了你们的储君，且看谁害死的驸马，顺藤摸瓜，就能抓住想要杀死扎扎尔和陷害我的凶手。”
“四王爷身居高位，也知道什么叫夺嫡之心吧。”
40
李晟知道傅连城有几斤几两的本事，也知道他身边围绕着很多江湖草莽，这些人有能力，有本事，就是不服管。
作为一个皇帝，他当然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子民中有这么一群人的存在，所以，他想了一个办法，让那些有本事没脑子的江湖人士纷纷以爱国之心，从军卫国之意进了军营。
傅连城病了三天，等他苏醒过来的时候，听见承影告诉他圣旨的内容是，他差一点儿就气的晕了过去。
“怎么这么笨呢。”
傅连城搜肠刮肚的也只能用一个笨字来形容了、
有勇无谋，有勇无谋啊。
承影坐在旁边看着他，心里也有几百个问题想问，但最大的那个还是最初的那个。
傅连城究竟是怎么变成傅云生的、
傅连城看他那样儿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毕竟在沈园的那场大火中，他为了救人不得已暴露了自己的武功，本以为火势凶猛没有人注意到他，然而，承影还是看见了。
傅连城抬眼看了看四周，“别看着我了，再怎么看我也不会告诉你答案的，去给我弄点儿吃的，再找一匹马来，我要去雁门关。”
承影立刻指了指外面的天气，“大雪封山了，咱们出不去的。”
傅连城愣了一下，再抬头看向窗外，一片白茫茫。
“不至于吧，那他们怎么出去的？”
承影道：“他们根本就没进来，只是我带着你逃进了深山，我担心你的身份暴露，就干脆躲了起来，现在外面都以为我跟你失踪了。”
傅连城一想到那场大火，心里那股挥之不散的浓烟依旧让他心有余悸。
“我这辈子怎么死都行，就是别让我窒息而死，我经历过两次，那滋味真的太难受了。”
承影听懂了他这话中的表面含义，却听不懂这里面蕴含的玄机。
傅连城见他神色如常，便也安下心来，“现在是初冬，雪再大太阳一出来也化了，咱们再等两三天，这狗皇帝无缘无故的征兵去前线，分明就是把明冲他们当炮灰，打仗是假，借刀杀人才是目的。”
承影当然知道李晟的用意，但他这一次却十分赞同李晟的做法，江湖草莽落草为寇，建立了所谓的临安城，收留五湖四海的江湖人士，各个身怀绝技，聚在一起又十分桀骜不驯，尝尝与朝廷作对，这样的一股势力，如果任由它继续壮大下去，那就是后患。
因此，承影赞同李晟的做法，他也希望傅连城可以及时看清隐患，不要跟这些人走在太近了。
“连城，雁门关战事吃紧，三十万大军节节败退，皇上征用江湖人士前往助阵，也是希望可以扳回一局，良将有，但精兵的质量也关系着胜败，明冲他们个个身怀绝技，以一敌百，到了战场上，可比一般的士兵有用得多。”
傅连城一边喝药，一边摇头，“才不是，兵就是兵，将就是将，如果一支军队里，兵不像兵，将不像将，那就完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兵以数量为单位，服从将令奋勇杀敌，往前冲就对了，因为他们不需要思考，只需要拼尽全力杀敌，服从命令就行。”李晟知道傅连城有几斤几两的本事，也知道他身边围绕着很多江湖草莽，这些人有能力，有本事，就是不服管。
作为一个皇帝，他当然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子民中有这么一群人的存在，所以，他想了一个办法，让那些有本事没脑子的江湖人士纷纷以爱国之心，从军卫国之意进了军营。
傅连城病了三天，等他苏醒过来的时候，听见承影告诉他圣旨的内容是，他差一点儿就气的晕了过去。
“怎么这么笨呢。”
傅连城搜肠刮肚的也只能用一个笨字来形容了、
有勇无谋，有勇无谋啊。
承影坐在旁边看着他，心里也有几百个问题想问，但最大的那个还是最初的那个。
傅连城究竟是怎么变成傅云生的、
傅连城看他那样儿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毕竟在沈园的那场大火中，他为了救人不得已暴露了自己的武功，本以为火势凶猛没有人注意到他，然而，承影还是看见了。
傅连城抬眼看了看四周，“别看着我了，再怎么看我也不会告诉你答案的，去给我弄点儿吃的，再找一匹马来，我要去雁门关。”
承影立刻指了指外面的天气，“大雪封山了，咱们出不去的。”
傅连城愣了一下，再抬头看向窗外，一片白茫茫。
“不至于吧，那他们怎么出去的？”
承影道：“他们根本就没进来，只是我带着你逃进了深山，我担心你的身份暴露，就干脆躲了起来，现在外面都以为我跟你失踪了。”
傅连城一想到那场大火，心里那股挥之不散的浓烟依旧让他心有余悸。
“我这辈子怎么死都行，就是别让我窒息而死，我经历过两次，那滋味真的太难受了。”
承影听懂了他这话中的表面含义，却听不懂这里面蕴含的玄机。
傅连城见他神色如常，便也安下心来，“现在是初冬，雪再大太阳一出来也化了，咱们再等两三天，这狗皇帝无缘无故的征兵去前线，分明就是把明冲他们当炮灰，打仗是假，借刀杀人才是目的。”
承影当然知道李晟的用意，但他这一次却十分赞同李晟的做法，江湖草莽落草为寇，建立了所谓的临安城，收留五湖四海的江湖人士，各个身怀绝技，聚在一起又十分桀骜不驯，尝尝与朝廷作对，这样的一股势力，如果任由它继续壮大下去，那就是后患。
因此，承影赞同李晟的做法，他也希望傅连城可以及时看清隐患，不要跟这些人走在太近了。
“连城，雁门关战事吃紧，三十万大军节节败退，皇上征用江湖人士前往助阵，也是希望可以扳回一局，良将有，但精兵的质量也关系着胜败，明冲他们个个身怀绝技，以一敌百，到了战场上，可比一般的士兵有用得多。”
傅连城一边喝药，一边摇头，“才不是，兵就是兵，将就是将，如果一支军队里，兵不像兵，将不像将，那就完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兵以数量为单位，服从将令奋勇杀敌，往前冲就对了，因为他们不需要思考，只需要拼尽全力杀敌，服从命令就行。”
第四十一章 列阵
营盘北面被莫离的先锋部队冲出了一个缺口，傅连城紧急调拨三千守城军前往支援，然而在经过剑侠谷的时候遭遇了敌人的埋伏，近乎全军覆没。
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漠北大营眼看就要被夺回去，任谁都会咽不下这口气的。
姜莫言负伤在身，但他是最了解北部边境人，承影提议自己单独前往试图混进敌军阵营，故技重施希望可以扭转战局，尽管这样的计策不够光明磊落，赢了也有胜之不武之嫌，但为了保住这座边城，也只能出此下策。
篝火在夜幕中营造了一种暖意，三十几个人围在周边吃着仅剩下的干粮，等待的救援却等来了围城，虎子气愤的摔了手里的碗，怒骂：“我们在这里拼死拼活，他们却迟迟不来增援，这是要放弃我们吗？”
承影深深蹙眉，他心里知道一些，但不敢说。
刘二按下他的肩膀，重重的叹了口气，“虎子，坐下。”
虎子气的推开刘二，冲到傅连城面前，单手拎着他的脖领子把他从地上拽起来，问道：“你不是说，会有人来接应我们的吗？人呢？”
傅连城沉默看着他，浑身提不起力气，他能说什么呢？
女人心善变，却不曾想善变到这般田地。
承影知道内情，便走过来拉走愤怒的虎子，“你这样大呼小叫的做什么，支援迟迟不来，也许另有原因，我们只要守住这里就行了。”
虎子冲他一声冷笑，瞥了一眼傅连城，又是一声：“哼，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们俩根本就是狼狈为奸，说不定，你们根本就是漠北的奸细。”
傅连城站在原地深深吸一口气，四万多将士的尸骨堆叠成山，城外的灵渠血流成河，身为先锋官，他竟然都没办法去给他们收拾，哪怕是一把火烧了，也不能任由他们的尸骨在城外的战场上被漠北的敌军肆意摧残。
民间有句俗语，叫光脚不怕穿鞋的。
此时此刻的傅连城忽然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奇怪的圈，这个圈把他困住了，而且越收越紧。
忽然，夜空亮起一道绿色的闪电，形似却低了很多。
众人见了仰头齐齐欢呼，“是咱们的援兵到了，是霍曦少将军来了。”
一抹光带来了生的希望，可唯独傅连城面色铁青，心里盘算着那个人的计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种弹尽粮绝的时候来了。
都是行军布局的高手，能掐会算到这种地步也真是千年的狐狸道行深啊。
只见他一碗水浇灭了篝火，然后拔出佩剑单枪匹马的往营盘外面走，承影和其他人立刻跟上，然而，他们在城门口上看见的却是黑压压一片，然后中间分割成两拨人的阵营。
一边霍字旗帜迎风飘扬，一边的白鹰旗虎虎生威。
承影啧了一声，“看来人家不带咱们玩儿了。”
傅连城道：“抛砖引玉，拿咱们当靶子了。”
“还是他最了解你，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坐山观虎斗，回去再算账。”
承影看着下面黑乎乎的一片，忽然有人来报，承影接过密函，递给了傅连城，“霍曦让你去阵前见他。”
傅连城把东西团成一个团，然后插在箭头上，弯弓射箭，一支冷箭忽然出现，两边都以为是对面来的，好在双方将领比较精明，及时制止了一场箭阵，傅连城笑着摇了摇头，离开了城楼后边走边脱盔甲。
其他人跟在他身后想问他接下里该怎么办，然而得到的答复却是，“丢盔弃甲，隐姓埋名，不想死就别暴露自己的身份，趁乱离开吧。”
别人都在困惑中，虎子和刘二立刻冲到前面拦住傅连城，刘二道：“云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援兵既然已经到了，那咱们就出去跟他们汇合跟漠北一绝死战，你怎么能临阵当逃兵呢？”
傅连城颇有几分语重心长的看着他，“二哥，其他人不懂，难道你也看不出来吗？”
刘二原本是守城军朱隽的部下，此刻，经傅连城一点拨，也开始明白过来。
......
傅连城丢盔弃甲带着承影化妆成小乞丐混在了出城避难的难民中，霍曦带兵入城，踏着晨光占领了城池，与对面虎视眈眈围城的莫离形成了剑拔弩张的架势。
“连城，咱们去哪儿。”
傅连城压低了帽檐儿，混在人群中小心翼翼的说道：“回大都。”
“回去干吗？”
“算账，李晟那个王八蛋敢跟我玩儿阴的，我能咽下这口气？”
承影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有点儿活人气息的傅连城似乎真的活过来了，敢骂皇帝就对了。
“那我陪你一起回去吧，驸马知道你我还活着，也应该很高兴的。”
傅连城端着一只破碗，边走边说：“他高兴是因为咱们俩还活着，能继续跟他喝酒聊天骂皇帝，但你也要明白，他毕竟是驸马，皇亲国戚，真到了左右取舍的时候，咱们俩也是被舍弃的那一个。”
承影脸色立变，“不可能，驸马不是这样的人。”
傅连城见他信了，便也笑了起来，“我开玩笑的，你还真信了，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功劳肯定是霍家的，只是便宜了霍曦这个无能之辈，苦了那牺牲的四万将士。”
“霍家人才济济，你也不要总是说人家无能，你有没真的跟他接触过。”
傅连城道：“霍家人才是不少，可这能在战场上力挽狂澜，所向披靡的就那么几个人罢了，霍曦这个少爷羔子，不出意外的话，他能赢。”
承影一瘸一拐的搀扶着同样一瘸一拐的傅连城假装乞丐准备过安检出城去避难所，结果就看见一只手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二人同时抬头，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
营帐内，郭汾大口吃肉，边吃边骂：“霍曦这个王八蛋，什么都不懂还瞎指挥，幸亏有明白人在军中，不然，我们现在也到不了。”
傅连城喝了几口酒，“你们再晚点儿，我就带兵出城投降了。”
郭汾吓得掉了筷子，“你说啥？投降？你想死啊。”
承影道：“那你倒是说说，你们怎么这么晚才来，四万将士就这么生生被耗死了，从淮南过来，有这么难走吗？”
郭汾当下酒杯，叹了口气，“我们接到通知就连夜点齐兵马准备出发，结果临时接到了上边的命令，说是领马关那边有土匪闹事，几万粮草一夜之间付之一炬，那边可是重中之重的军事要塞，没了粮草可怎么行，没办法抽调了一部分人前去增援运输粮草，而我们这边......”
“报告......”有人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进来。”
“报告，大都急件。”
“念。”
“不......不认识。”
傅连城愣了一下，“拿给我吧。”
果然，是现代文字，是姜白芷写的，里面还有外文缩写，整篇看下来，就像是一封天书。
第四十二章 和亲
“信上写的什么？”
傅连城把信纸烧了，道：“扎扎尔的弟弟扎布被立为储君，并提出议和，而议和的条件就是和亲，他要迎娶北唐的一位公主为王妃。”
“那就只能是孙太妃的独生女昭阳公主了。”
“可不是，先帝儿子多女儿少，论身份地位，待字闺中的也只有这位昭阳公主了。”
傅连城琢磨着姜白芷这封密函的用意，承影却说道：“姜白芷特意告诉你这个消息，只怕是希望你能跟着一起去。”
“不是希望，是李晟已经决定了人选，姜白芷是在提醒我罢了。”
“那就是皇帝选中了你？”
傅连城摇了摇头，“不是我，应该是驸马。”
承影理了理思路，顿时明白了。
“和亲是个手段，公主可能会有危险。”
“没错，姜白芷是在求我，让我保护公主。”
二人的对话简单，不知前情的郭汾听得一头雾水，实在忍不住插话道：“停停停，二位，能不能先给我解释解释，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承影道：“那你先给我们解释解释，你们到底怎么回事？支援迟迟不来，耗尽了我们的四万将士才来，我们跟对面拼的两败俱伤，你们来了捡现成的是不？”
郭汾一脸无辜的直摇头，“真冤枉啊，承影兄弟，你可不能这么说我，我跟你们说，这都怪霍曦这个龟孙子，他自己一路上走走停停，还时不时地瞎指路，这才导致我们走了很多冤枉路耽搁了时间。”
傅连城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霍曦再不济，也是从小在军营里长大的，行军路线你是从小耳熟能详的东西，他能走错路？”
郭汾道：“真的，这货一路上就没消停，走走停停的，我是真不知道你们这边战况惨烈到这种地步，我要是知道，我早就带着我的一万精兵先赶过来了。”
承影只是叹了口气，傅连城道：“郭汾，咱们也算是共患难的兄弟，但有些时候，各为其主，谁也怨不得谁。”
见他面色如常，郭汾也没多虑，继续装作无辜的看着他，“云生兄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傅连城微微一笑，“漠北边城是我跟扎扎尔商量协定共同管理的城池，扎扎尔死了，我被扣上叛徒的罪名，我为了自证清白，好不容易从漠北四王爷的手里逃出来，结果就被困在了边城，我向朝廷请求支援，而你们却迟迟不来，眼睁睁看着边城四万将士浴血奋战道最后一刻，你们来了，打败了已经被我们重创的莫漠北骑兵，彻底占领了这座边城，功劳是你们的，怎么就不能放我们一条生路呢。”
承影道：“其他人都被抓了吧，打算怎么处置？”
郭汾见事情已经败露，此刻也不再装什么兄弟情深，脸上的困惑不解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胜利者的姿态，他慢慢的转身走到座位上坐下来，取过两只酒杯，倒满了酒，慢慢的说道：“你那四万将士都是什么人你自己心里很清楚，他们不是北唐的兵，而你自己究竟是忠还是奸，只有你自己知道。”
“皇上就是想看看你是否忠心，才故意让我们算好时间过来，目的就是看看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如今这不很好吗？漠北四王爷被打的节节败退，功劳都是霍家的，而你也能间接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你是忠于北唐的，而那四万来历不明的降兵也不需要处理，马革裹尸是他们最好的归宿，皆大欢喜，你只需要装着糊涂跟着我回大都领赏不就够了？”
傅连城听得懂每一个字，而他每听一个字，心里就李晟的恨意就会加深一层。
“他们不是来历不明的降兵，而你们才是唯利是图的怂兵。”
傅连城要走，郭汾则怒吼一声，“傅云生，你今天敢走出这个营帐，外面就是三千弓箭手在等着你，作为兄弟，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个消息，皇上已经知道你和皇后娘娘之间的事儿了，他没杀你，已经是仁慈，你真以为自己有皇后娘娘的庇佑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
承影顿时一愣，傅连城也站住了脚步，心下狐疑，自己的身份只有姜白芷和承影知道，再无第三人。
承影抽出佩剑，剑锋直指郭汾，“胡说八道。”
傅连城伸手推开承影的佩剑，看着郭汾，脑子里会想到彼此刚认识的时候，不由得心里深深一口叹息。
“我不你争辩，是因为我觉得有些人有些事不值得我去争辩，清者自清、”
郭汾道：“说这些话有什么用，我信你，陛下不会信你，傅云生，束手就擒吧。”
承影剑锋横向而来，又被傅连城挡了过去，“你干嘛？”
“你杀了他有用吗？外面早已经设下了埋伏。”
“那就坐以待毙，任由他们带着你我的脑袋回去欲加之罪不成？”
傅连城冲他摇了摇头，“怎么可能。”
然后转过身来对郭汾说道：“皇上不是来了吗？带我去见他。”
郭汾愣了，承影也愣了一下，“什么？”
傅连城道：“皇上微服出巡，御驾亲征，你去告诉他，故人相见。”
承影朝他使眼色，压低了最低的声音道：“你疯了，让他知道你是谁，你更死定了。”
傅连城笑了笑，“他早就知道了。”
....................
半个时辰之后，王帐升起，傅连城换了一身衣服来到帐内，李晟坐在正中，悠闲地喝茶。
“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反倒是让你更年轻了。”
傅连城笑了笑，“老天爷对你也不错，该死不死，还当了皇帝。”
李晟顿了手里的动作，脸色十分难看，“你究竟想怎么样？”
傅连城坐在毛毡地毯上笑看着他，“你是皇帝，你说了算。”
“朕再跟你好好说话，如果真是我说了算，我恨不得一刀解决了你。”
“那你就快点儿啊，或许你把我解决了，我就能回家了。”
“傅云生，你当真不怕死？”
“我怕啊，我都死过两回了，地狱走了两圈，我能不怕？”
第四十三章 危机四伏
“傅连城，我们可以成为朋友的。”
见过了人装鬼真面目的傅连城，此时此刻听见这样的一句话，只觉得十分可笑。
朋友？
什么朋友能处到恨不得对方死了才安心的地步？
面前有酒有菜，傅连城坐下来动了筷子，“咸了，下次少放点儿盐。”
李晟见他这副模样，心里多少个计划也都落了空。
“九星连珠千年一遇，上一次咱们三个都错过了，现在还有一个机会，朕希望你可以跟我一起联手，如果成功，你能回到原本属于你的地方。”
傅连城微微蹙眉，眼神狐疑的盯着他，“漠北王廷？”
“对，就是漠北的塔克王宫，那里有一口前年古井，古井传闻......”
“停停停。”傅连城冲他笑了笑，“姜白芷给你讲的盗墓小说吧，还千年古井？”
李晟并没又因为他的嘲笑而生气，反而是拿出一张泛黄的地图，平平整整的放在铺在桌面上，拿起酒壶将里面的酒全部倒了下去，很快，四目之下，另外一张地图显现出来。
“哪儿来的？”
“细作身上摘下来的。”
傅连城嗖的一声收手，无比嫌弃的皱了皱眉，“人皮？”
“不然呢？”
“恶心。”
李晟没搭理他，反而是慢慢的把弄皱了的地图重新铺平，道：“漠北提出和亲，选中了昭阳公主，朕希望你可以陪嫁过去，顺便帮忙寻找这口古井的位置。”
“陪嫁？”
“是，北唐的规矩，公主出嫁，除了贴身侍从可以随之前往之外，还可以陪嫁一名内侍。”
傅连城看着他哭笑不得，“杀不了我，就想弄残了我，做梦。”
李晟叹了口气，忍着最大的耐心解释道：“这个不用你担心，傅云生，朕可以让你以太监总管的身份随行，为了你的安全，朕还可以许你官复原职，继续当你的东厂都督，以顾命大臣的身份随公主前往，如何？”
傅连城摇头，“不去。”
“傅云生。”
“李晟，我说了，我不去。”
“那姜白芷呢？你也不管了吗？”
傅连城心里咯噔一下，“你吃定了我会因为她一再向你妥协？”
李晟道：“我没那么自信，我只是觉得你应该会顾全大局，顾白芷的信你应该收到了。”
“你知道她给我写信？”
“哈哈哈，京城任何信件都逃不过锦衣卫的眼睛，她的心还没出双飞殿，朕就已经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不拦着？”
“朕为什么要拦着，她求你，你一定会答应。”
傅连城呵了一声，坐在毛毡垫上看着他，“行，我答应，不过我有个条件。”
“准了。”
“你都没听我说的什么，就准了？”
“万一我的条件是让你自杀呢？”
李晟笑了一声，把玩着手里的玉杯，“你没那么无聊。”
这下换傅连城不说话了，他的确没什么无聊，皇帝死了，他自己也会死的，两条命共用一个寿元，除非那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离开，才能恢复正常。
“我要承影跟着一起走。”
“准。”
此时，承影正在外面，里面说的什么他听的一清二楚。
从王帐里出来，承影便跟了上去，“你真的信他的话？”
傅连城点点头，“信，他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希望我活着消失，所以，任何可能性他都不会放弃的。”
“那姜白芷的意思呢？”
“她是在提醒我，朝廷有漠北的细作。”
“看来她是希望你可以帮忙找出这个细作，为北唐清除隐患。”
傅连城点点头，“她也是为了自己的丈夫，孩子着想，无可厚非。”
“那就要牺牲你吗？漠北......一旦被发现，你的处境就会非常危险。”
“姜白芷和李晟大概也已经知道我和他的禁制在邯郸城的那场大火中就已经解除了，其实现在的我，死也好，活也好，消失也好，都不会对他造成人呢和影响。”
“那他......”
“有些话不必明说，能利用的时候利用，才是为君之道，李晟是个好皇帝，运筹帷幄，揣度人心，样样都是高手，但他不会有朋友，任何对他都是利用，都是价值。”
“那你打算怎么办？”
“所以我做主把你带走，你留下也只会成为他们监控的对象，倒不如跟我一起，漠北很大，说不定咱们还能闯一闯。”
“正合我意。”
“那驸马那边呢？”
“你也说了，他是驸马。”
承影想到他之前说的话，明白了一切。
“懂了，那咱们什么时候走。”
“马上出发，大婚在即，李晟是偷着来的，咱们跟着他回去就行。”
“好。”
...............
路过邯郸城，一行人隐蔽行踪，露宿在树林里。
李晟坐在篝火旁喝酒，傅连城吃着烤羊腿，承影烤干粮，三个人三个地方，谁都不打扰谁。
第四十四章 故人相见
傅云生回大都的这一路上都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李晟御驾亲临难道只是为了威胁自己回去吗？
一行人在高手的护送下日夜兼程，披星戴月的赶回大都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傅云生软禁在了皇宫里。
说是软禁，其实除了禁足之外，倒也没有其他的限制。
姜白芷带着太子来看他，短短几年不见，小台子已经长高了不少，眉清目秀的样子像极了他的母亲。
只是，这小家伙的眼神总是一种冷冰冰的样子，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傅云生依旧是我行我素，喝酒吃肉没有半点形象可言，姜白芷对此是见怪不怪，反倒是小太子觉得十分荒唐。
“大胆，见到我母后竟然不下跪。”奶声奶气的童音却说出了成年阶级观念的话。
姜白芷赶紧看了他一眼，“皇儿不得无礼。”
小太子只是怄气的哼了一声，傅云生看他那样心里不仅冷笑，真是亲生的啊，生气的样子都一模一样。
奈何君臣有别，更何况是在皇宫里，傅云生再怎么放肆惯了也得估计一下姜白芷的面子，于是便放下手里的酒壶，吊儿郎当的走过来行礼。
“皇后娘娘千岁，太子万福。”
姜白芷微微垂目，侍女便点头离开了房间，顺便带走了小太子。
屋内只剩他们俩人，傅云生坐下来看着她，“你把人都赶出去了，就不怕宫里人说闲话？”
姜白芷愣了愣，忽然笑了，“说什么闲话？说我和你藕断丝连，在宫中幽会？”
傅云生呵呵笑了，“太子长高了不少。”
“是啊，已经四岁了，你也走了四年了。”
话题开始沉重，傅云生“切”了一声，“现在还不是被你老公抓回来了？”
“其实你要想走，我可以帮你。”
听到这话，傅云生顿时脸色铁青，“帮我？”
“是，我可以帮你离开。”
傅云生冷笑，忽然起身捏着姜白芷的下巴，目光如炬丝毫没有温度，“命数以解，我和皇帝之间再无任何牵连，你深知他疑心我与你之间的曾经过往，便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什么千年古井，什么穿越，你当九星连珠是日出日落随时都有的吗？”
姜白芷愣了，眼中略带泪光，似受了万般委屈一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姜白芷，一直以来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最多就是个好聚好散，所以，你嫁给他，我只有祝福，仅此而已。”
姜白芷不相信他的话，“我不信，仅此而已，如果你真的祝福我，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还要不遗余力的帮助我，你要我解释多少次你才能明白，我真的以为你死了，空留我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我害怕。”
“所以，我给自己找了一条出路，我有错吗？”
“三年了，你音讯全无，三年后，你忽然出现，你却告诉我咱们缘分尽了，你祝福我。”
“傅云生，你觉得你这个话可信吗？”
傅云生淡淡的看着她，“所以我应该怎么做？把你抢回来？还是哭着喊着对你说，我没死，我差点儿死了，我又活过来了，你别跟着他了，我嫁给我吧，是吗？”
姜白芷愣了愣，傅云生惨淡一笑，“很多事不需要解释太多，我对你好，并非余情未了，而是因为你父亲当年为了救我而牺牲，害得你从小孤苦无依，我找了很多年也没找到，一直到那次你说起自己的童年身世，我才确定你是吴警官的女儿吴悦。”
“你......”姜白芷看着他，记忆深处的那个小男孩儿的脸也逐渐清晰起来。
“是你......那个跳进河里去救小狗的那个小孩。”
傅云生回大都的这一路上都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李晟御驾亲临难道只是为了威胁自己回去吗？
一行人在高手的护送下日夜兼程，披星戴月的赶回大都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傅云生软禁在了皇宫里。
说是软禁，其实除了禁足之外，倒也没有其他的限制。
姜白芷带着太子来看他，短短几年不见，小台子已经长高了不少，眉清目秀的样子像极了他的母亲。
只是，这小家伙的眼神总是一种冷冰冰的样子，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傅云生依旧是我行我素，喝酒吃肉没有半点形象可言，姜白芷对此是见怪不怪，反倒是小太子觉得十分荒唐。
“大胆，见到我母后竟然不下跪。”奶声奶气的童音却说出了成年阶级观念的话。
姜白芷赶紧看了他一眼，“皇儿不得无礼。”
小太子只是怄气的哼了一声，傅云生看他那样心里不仅冷笑，真是亲生的啊，生气的样子都一模一样。
奈何君臣有别，更何况是在皇宫里，傅云生再怎么放肆惯了也得估计一下姜白芷的面子，于是便放下手里的酒壶，吊儿郎当的走过来行礼。
“皇后娘娘千岁，太子万福。”
姜白芷微微垂目，侍女便点头离开了房间，顺便带走了小太子。
屋内只剩他们俩人，傅云生坐下来看着她，“你把人都赶出去了，就不怕宫里人说闲话？”
姜白芷愣了愣，忽然笑了，“说什么闲话？说我和你藕断丝连，在宫中幽会？”
傅云生呵呵笑了，“太子长高了不少。”
“是啊，已经四岁了，你也走了四年了。”
话题开始沉重，傅云生“切”了一声，“现在还不是被你老公抓回来了？”
“其实你要想走，我可以帮你。”
听到这话，傅云生顿时脸色铁青，“帮我？”
“是，我可以帮你离开。”
傅云生冷笑，忽然起身捏着姜白芷的下巴，目光如炬丝毫没有温度，“命数以解，我和皇帝之间再无任何牵连，你深知他疑心我与你之间的曾经过往，便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什么千年古井，什么穿越，你当九星连珠是日出日落随时都有的吗？”
姜白芷愣了，眼中略带泪光，似受了万般委屈一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姜白芷，一直以来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最多就是个好聚好散，所以，你嫁给他，我只有祝福，仅此而已。”
姜白芷不相信他的话，“我不信，仅此而已，如果你真的祝福我，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还要不遗余力的帮助我，你要我解释多少次你才能明白，我真的以为你死了，空留我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我害怕。”
“所以，我给自己找了一条出路，我有错吗？”
“三年了，你音讯全无，三年后，你忽然出现，你却告诉我咱们缘分尽了，你祝福我。”
“傅云生，你觉得你这个话可信吗？”
傅云生淡淡的看着她，“所以我应该怎么做？把你抢回来？还是哭着喊着对你说，我没死，我差点儿死了，我又活过来了，你别跟着他了，我嫁给我吧，是吗？”
姜白芷愣了愣，傅云生惨淡一笑，“很多事不需要解释太多，我对你好，并非余情未了，而是因为你父亲当年为了救我而牺牲，害得你从小孤苦无依，我找了很多年也没找到，一直到那次你说起自己的童年身世，我才确定你是吴警官的女儿吴悦。”
“你......”姜白芷看着他，记忆深处的那个小男孩儿的脸也逐渐清晰起来。
“是你......那个跳进河里去救小狗的那个小孩。”
第一章 老皇帝的传位诏书
傅云生推开藏经阁的大门，一股霉味儿扑面而来，掩鼻也无法逃脱这“生化武器”的猛烈攻击，忍着没把烤羊腿给吐出来的冲动，迈步走进崇明殿。
小叶子指着上面正中间悬挂的无字匾额，说道：“先帝曾有口谕，若将来六皇子登基，您就是辅政军机大臣，辅佐新君治理天下，如果旁系夺得皇位，您就将这匾额之后的黄金凤匣取出，得虎符者，可摄六部军政，位同帝君。”
傅云生脚下借力踩上横梁，翻身取下那匾额之后的黄色布袋，落地时鹅羽轻弹，可见其轻功已然十分了得。
小叶子面露惊讶之色，“千岁大人，好俊的轻功啊。”
傅云生只是微微一笑，打开布袋取出里面的东西，“先皇留此后招，看来是早就明白自己的太子......哎！”
小叶子也很难过，到底是从小跟在太子李荣身边一起长大的人，此刻，他只想让傅云生按照先帝诏书所言，另立新君，毕竟谁也不愿意看见杀害自己主子的嫌疑人过得风生水起。
傅云生带着东西回到自己的住处，此刻，姜白芷正好也来找他，二人把黄娟放在桌子上，米酒均匀的涂上去之后，字迹逐渐显露出来。
然而，这上面的字却是繁体，而且内容也让二人十分震撼。
原来，这不是什么传位诏书，更不是什么圣旨，而是一封写给傅云生和姜白芷的信。
信件内容如下：
傅云生，如果你有机会打开这封密函，说明太子已经遇害，而且，太子身边的人也已经起了异心，所以，见信，斩杀送信者，毁尸灭迹。
令，穿越一事朕并不了解，但朕年轻时的确见过一位与你们极为相似的人，那时她是南凰的军师，有她在，北唐对南凰久攻不下，死伤无数，民不聊生，甚至朕的父皇当时已经拟好议和诏书，希望可以和平共处，然而，就在诏书写好准备第二天和谈的时候，细做回报，说他们的军师失踪了。
仅仅三天，南凰兵败如山倒，七日之后，朕以太子之位登基，北唐正是迁都中原，而后，朕一直寻找这位神秘的军师，却在一处不起眼的槐树下找到了一副丹青。
朕以为此生不会有此奇遇，却不曾想，垂目之年竟让朕如愿以偿，初见二位，便认定你们与那军师一样，均来自一个神秘的地方，有呼风唤雨，起死回生，博望古往今来的能力，于是，朕便想尽办法留住你们，替朕保护太子，守住北唐的江山。
......
姜白芷看完气的直跺脚，“就说古代皇帝老奸巨猾吧，他要是活得长，咱们俩就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的结局，幸亏老天爷有眼，先把他收走了。”
傅云生却觉得这封遗诏另有深意。
“他活不长是他的命，咱们俩不能死在这里。”
听到这话，姜白芷刚才的气愤一瞬间就变成了寒颤，“啥意思？老傅你说清楚点儿。”
傅云生指了指遗诏的第一部分，道：“你看这里，太子遇害，六皇子登基，小叶子和我们都认为是六皇子处心积虑谋夺皇位，而小叶子心有不甘，便想起先皇在临终前曾告知他有这么一份遗诏在，只要我打开，就可以利用九千岁，顾命大臣的身份，还有手中的虎符实行政变，另立新皇，可是你再看遗诏的内容，则是让我立刻杀了这个让我拿到遗诏的人，说此人有异心，说不定就是谋害太子的凶手，如此，你觉得谁是真，谁是假？”
姜白芷是文科生，对于文字方面的研究也有很高的造诣，就就这几句话来说，她便有些想不通了。
“第一，我认为遗诏是假的。”
“第二，有人纵观全局，以上帝视觉似乎在利用你。”
傅云生点点头，“的确是这样，利用我的手，杀了小叶子。”
“可是后面那段话是真是假呢？”
姜白芷道：“也是假的。”
“何以见得？”
“文章是假的，伪造者抄的时候有意删除了一些东西，可以理解为半真半假。”
傅云生再次点头，“没错，伪造者想留住我们，却又不愿意让我们插手皇家的事儿，这个人如此忌惮，却又不想杀了我们以绝后患，如此前后矛盾，倒是符合一个人的性格。”
姜白芷笑了笑，“多疑，且还有那么一点良知，除了他，还能有谁？”
傅云生叹了口气，“小叶子不能留，他的确有二心。”
姜白芷一愣，“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傅云生道：“轮文学造诣和对古代人文言文的解析我不如你，但玩儿心理战你确是个小白。”
姜白芷心里不服，但也得欣然接受。
“好，那你说说，这怎么回事儿。”
傅云生道：“太子是突发心梗死的，这事儿你我当时在场都看的出来，这是意外死亡，而且，太子一直身体不好，太医们只说他心悸受惊，需要调养，但咱们知道，他这就是先天性心脏病，年纪轻轻突发心梗必定是有诱因的，而这个诱因是什么呢？”
“六皇子李晟从小就被人看不清，心情压抑难免心生反抗，如果他真的想要取而代之，那么，他就更不能亲自动手，那么，谁是他的帮手呢？”
“还有，太子登基当天夜里暴毙，小叶子作为贴身服侍的人，为什么当时不豁出性命去质疑太子的死因，为什么当时不立刻找我去拿这份遗诏，按理说，新皇刚刚驾崩，只要有这份遗诏在，另立新君，不是什么难事，他一心护主，为什么当时不那么做呢？”
傅云生咬了咬牙，心里越发觉得李晟务必可怕。
姜白芷听懂了，也是倒吸一口凉气，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去，李晟教唆小叶子去害他的主子，然后自己登上皇帝的宝座，之后又觉得这个人活在世上不安全，又不能亲自动手解决他，于是就想了一个计策，假装与小叶子决裂，让他主动找你去拿已经篡改后的先皇遗诏，只要你上当了，就一定会当他的刽子手，杀了小叶子。”
第二章 关键人意外身亡
“聪明。”
姜白芷朝他白了一眼，“用得着你说。”
“哎呀，你这丫头，夸你还不乐意呢。”
姜白芷哼了一声，坐在床上看着遗诏，左看右看，纵向看出点儿什么来。
“老傅，那你打算怎么办？”
傅云生反问道：“你说呢，大博士，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姜白芷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安生，“杀了小叶子，假装被蒙在鼓里，伺机而动，先观察李晟那小子的动向，咱们再做以后的打算，反正那小叶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傅云生笑了笑，坐在姜白芷的旁边，“如果杀错了人呢？刚刚的推测是我的个人想法，但不代表是事实，万一我猜错了呢，岂不是杀错一个忠良。”
“那你说怎么办？”
傅云生重重的叹了口气，“我如果知道，我就不问你了。”
姜白芷看着他，第一感觉到，这个一向枪林弹雨都不怕的人，此刻，竟有些害怕了。
只是，他不知道傅云生在怕什么？
是怕杀错了人，还是怕自己被杀呢？
对于活人而言，死亡足够可怕，可对于向他和姜白芷这样死过一次的人而言，死亡就是重来一遍那极度痛苦的死亡过程，他们不想再继续一次。
深深呼出一口气，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傅云生看出她的异样，便将人揽在怀里，轻声安慰，“别害怕，总会有办法的。”
姜白芷此刻心慌的厉害，所在傅云生的胸口听着他平稳的心跳，低语：“我真的怕死，那种痛苦太难受了，如果我知道死亡的过程是这样的残酷，我一定会好好活着，可如今我大错已然无法弥补，我只希望我们能好好活着，至少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傅云生轻轻抚摸他的头发，“你是有错，但老天也给了你一次机会重生的机会，放心吧，咱们不会死，你看看现在，上辈子我们死在一起，这辈子一起穿越，小说都不敢这么写的剧情，咱们俩正在真实经历，你说，这样的命格，老天爷怎么会轻易收了咱们的命去？”
姜白芷咬了咬嘴唇，“那你打算怎么办，杀还是不杀。”
傅云生想了想，看了看时辰，道：“我先去一个地方，见了这个人，也许就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了。”
“谁，你要去见谁？”
“咱们那位就快被公主大卸八块儿的驸马爷。”
姜白芷一听是他，忽然又笑了。
......
得知傅云生在等他，驸马爷即便是深夜归来，依旧披星戴月的直奔他的常春园。
咣当一声，门开了，倒是把傅云生吓了一跳。
“你猜猜，我今天得到了什么消息。”
看着驸马爷一脸兴奋的样子，傅云生便猜到了几分。
“被贬还这么兴奋？”
驸马爷哈哈大笑，从怀里掏出皇帝扔在他脸上的圣旨，“看看看看，和离成功，大吉大利啊。”
傅云生呵呵一笑，内心：离婚的男人果然都一样，摆脱了家里的母老虎，都跟重返二十年一样，兴奋地每根汗毛都跳起来了。
“大哥，好歹悲伤一下啊，毕竟是你被甩了，从皇亲国戚一路奔向平头百姓，你这么兴奋就不怕公主的眼线见了去告状？”
驸马爷兴奋地难以掩饰，挥了挥手，大大方方的坐在宽椅上，说道：“见什么？公主早就把自己的人带走了，她说了，我这个人窝囊，一无是处，不懂得怜香惜玉，跟我多待一盏茶的时间都觉得恶心，所以早早就搬走了，今天要不是你回来了，我又要一个人去外面住了。”
“啊？”
“啊什么啊？”
傅云生看着他，“你堂堂驸马爷居然想夜不归宿，你要去哪儿啊？”
驸马爷贱嗖嗖的比划了一个女人的样子，傅云生顿时目瞪口呆。
果然，男人不可貌相，没了女人管制的男人，简直疯狂。
“好吧，那祝福你重获新生。”
驸马似乎兴奋过头，拉着傅云生就要出去喝花酒，他倒是摆脱了婚姻的束缚，可傅云生心里却被绑上了一道无情的枷锁。
“小叶子死了。”
他不经意间的一句话，让本来兴高采烈的驸马爷顿时如坠冰窟。
“谁死了？”
“小叶子，李晟身边的那个小太监。”
“不可能。”
“我早朝还见过他。”
“可是他中午就没了，你在宫里待到现在才回来，有没有看到他在皇帝身边伺候啊。”
驸马爷努力去回想一切，脸上越来越严肃的表情让傅云生叹了口气，“皇上处理政务一直到深夜，还被你和公主的婚姻气的焦头烂额，骂了你一下午气的头昏脑涨，这么个关键时刻，他怎么没发现自己的心腹不在呢？”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知道他的心腹去了哪里，去做了什么，什么结局。”
驸马爷这下彻底没了刚才的兴奋，沉思片刻，道：“这么说，你和皇帝现在是五五开了。”
傅云生噗嗤一声笑了，“还知道五五开了，跟谁学的。”
“跟你啊，上次在营盘里，你在那分析扎扎尔排兵布阵的时候说的。”
“难得你还记得，上次是兵临城下，五五开尚有胜算，这次是咱们从龙嘴里逃命，未必能成功啊。”
驸马爷不以为然，“话不能这么说，他能同意我和公主和离，显然是已经做了一些准备，你想想啊，我是驸马，要是诛九族，岂不是连他自己都算在内了？”
傅云生不置可否，“是啊，就是这个道理，希望承影能快点儿从渝州回来，漠北的四王爷是铁了心要南下，他手下的十六万骑兵各个骁勇善战，现在的漠北今非昔比。”
“皇帝会怎么做？”驸马爷试探道。
“人家都堵在你家门口了，还能怎么做，不出意外他一定会让霍家出兵，但是霍家连年征战，将领损失严重，如今青年一代尚未长成，能够独当一面的也只有那位长平候霍子言，只是他在川南镇守边境，难以脱身。”
驸马爷道：“但皇帝为了漠北的第二次开战会继续胜利，他一定会把霍子言调离川南。”
“是啊，他一意孤行，漠北就算是赢了，川南也会有动荡，毕竟，川南外三百里还有一个咱们不能忽视的云滇部落。”
“对了，你今天在宫里是否看见墨阳，我记得今天是他上任的日子。”
驸马爷想了想，却是有那么一个人的背影一闪而过，“人我没见着，但听东厂那边的人说，是有一位督主上任，出来时，也的确看见一个背影很像他。”
第三章 当个扫地僧
“你说什么？小叶子死了？”
从驸马府喝酒喝到天亮，醉醺醺回到家的时候便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姜白芷。
热毛巾敷脸，简直是太舒服了。
姜白芷一边给他换衣服，一边说：“是不是你偷偷把人杀了，然后制造成意外？”
傅云生头昏昏的，但意识尚算情形，他把姜白芷拉近自己的怀里，道：“你可真是想的出来，我要杀人，李晟那小王八蛋连尸体都找不到，还伪装成意外，那我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姜白芷挣脱出来，依旧很不理解，“那是谁替你做了？不好，有人偷听我们的谈话。”
“哎呦我的天啊，承影在外面守着，谁能偷听，我现在是怀疑漠北用兵在即，李晟没心思在这方面跟我周旋，而小叶子那边又留不得，他等不及了，也不管我是不是能上钩替他背锅，所以就干脆自己动手了。”
姜白芷顿时一愣，“漠北用兵？”
傅云生点点头，“驸马爷带来的消息，其实早在几天前我也接到了密函，漠北四王爷集结十六万骑兵，那可都是骁勇善战的勇士啊，公平的讲，北唐目前为之还没有一个能与四王爷相对抗的将，更没有一只可以对抗漠北骑兵的兵。”
姜白芷白眼一翻，冷笑一声，“那不就是必败无疑吗？”
“那倒也不能这么说，如果按照咱们读的历史进程来算，漠北的强盛还未真正到来，而对抗漠北的骑兵，就是要对抗他的机动性，眼下，北唐最重要的就是集结最好的青年才俊，选出最好的战马，人马合一，整体训练出一支可以对抗奇兵的铁血兵团，当然，还要物色一位可以跳出兵书，能够敢于以战养战的将来。”
姜白芷呵呵一声，“你直接就说在民间找一个翻版霍去病不就得了？想当初咱们冠军侯霍去病那可是千里奔袭，打的匈奴骑兵找不着北，可眼下，北唐皇室可没有这样的人，咱们目前那位准皇后娘娘可没有这么好的嫁妆。”
傅云生被她逗笑了，“话糙理不糙，我是这么想的，可眼下，我想这么做也没办法，李晟此刻估计已经是焦头烂额，他真以为皇帝这么好当？”
姜白芷给他弄好了洗澡水，拉着人就往桶里塞，“一身酒味，难闻死了。”
傅云生坏笑，一把将人拉进桶里，“你一夜未睡，味道也不好闻，反正浴桶这么大，这么多水浪费了，一起洗呗。”
“哎呀，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这么坏呢？”
“现在知道也不晚......”
............
漠北用兵的消息还没传来，漠南倒是先传来了一个噩耗。
他们的老王爷病故，爵位理应传给唯一的儿子，然而，老王爷的弟弟早就觊觎了王位许久，趁此机会，竟然发动政变，如此，十六岁的世子爷便在连天大火中失踪了。
漠南不同于漠北，漠南部落早就归顺了北唐，老皇帝当初许诺他们，归顺就是北唐的一份子，虽说是藩王，但每年的赏赐都是和其他诸侯王一模一样的。
小世子才十六岁，突遭逢变故，还下落不明，实在是让人担心。
如果老王爷的弟弟承袭了爵位，继续臣服与北唐，那这顶多就算是人家内部的家庭矛盾，北唐无权干涉，可他如果野心勃勃，企图脱离北唐归属国的范围，与漠北王庭联合起来，那形式可就不乐观了。
漠南的归顺可不是北唐用武力镇压的，那是人家老王爷不喜欢战争，不愿意开战，所以才拟定了归降书，所谓归降，其实就是合作共赢罢了。
......
傅云生穿着低级四品锦衣卫服从机要处出来，今天是他值日，他需要拿着扫把清扫皇宫正门处的积雪，自从小叶子死后，他很快就被皇帝李晟扔回了东厂，而且现在的东厂，兼管机要处，最关键的是，东厂现在的厂主是他曾经的手下，秦墨阳。
想当初，墨阳这个名字还是姜白芷给取的，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御膳房的小太监，除了做一手的好菜之外，其余的什么都不会，个子不高还很瘦弱，成天被其他几个老太监欺负，后来姜白芷总是护着他，二人便是姐弟相称。
几番变故，各自占位，墨阳站在了六皇子李晟那边，如今，更是掌管机要处和东厂，虽没有九千岁的头衔，但权利一样大。
如今机要处和东厂合并，曾经的一千多锦衣卫和三千多东厂的太监合并为一体，真男人和假男人之间没少因为小事儿起冲突，但傅云生却是个例外。
他性格好，以前当官儿的时候慷慨大方，带着一众小弟吃吃喝喝打下了很好的基础，如今落魄了，倒也没什么人为难他。
这几天天气不好，没黑没白的下雪，傅云生不能戴手套，双手握着扫把被冻得红肿，他知道这是李晟给在他下马威，所以他要想活命，就必须忍着。
扫雪的工作不难，很快就看见了成效。
忽然，一辆豪华马车经过，傅云生按照规矩跪地礼让，然而，马车没有按照预期的想象绝尘而去，而是停了下来。
锦衣华服的墨阳站在了雪地上，傅云生抬头便笑了笑，道：“好久不见，恭喜你升官儿了，对了，这大雪天你怎么起这么早。”
墨阳道：“我可不是刚起来，我是刚从军部回来，昨个儿连夜传召三省六部机要官员今天入宫商议国事，这么大动静，你不知道？”
傅云生尴尬的笑了笑，“我睡得很好，一觉睡到大天亮，敲锣都敲不醒的。”
秦墨阳看了看他红肿的双手，“谁让你干这个的？”
傅云生又笑了笑，“这不都一样吗？穿什么衣服干什么活，这是规矩。”
“规矩是我定的，现在你不需要做这些，回去歇着吧。”
傅云生点点头，“那就多些秦大人关怀。”
秦墨阳微微一愣，“云生哥，你何时与我这么生分，白芷姐姐可好？”
傅云生笑了，“好得很，都胖了好几斤呢，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再这样下去，我都养不起她了。”
说完，他自己都在哈哈大笑，但这样的笑话，在秦墨阳心里却是一根很深很深的刺。
第四章 杀鸡儆猴
他是喜欢这个白芷姐姐的。
从见到她的第一天就喜欢。
只是自己身有残疾，便时常自卑。
可是当他知道同样是为东厂太监的顾承影便可以又宫女喜欢并且喜结良缘的时候，他藏在心里的那份心思便再也安耐不住。
谁说太监就不能喜欢女人，不能成亲的。
只要他有钱，有权，他就可以给自己喜欢的女人想要的一切荣华富贵，保护她一生平安。
所以，他安静的心，开始变得不安静了。
但是，姜白芷喜欢的是谁，他心里很清楚。
因此，他努力在努力的挤掉了傅云生九千岁的地位，然而，姜白芷竟然不离不弃，这让他十分恼怒。
看着傅云生拎着扫把在雪地里慢行，他的脸越发阴沉起来。
“若非曾有救命之恩，此刻你早已经化作尸骨，埋在地下了。”
他的话，声音不大，身边的近身随从却听得清清楚楚。
谁还没一两个心腹呢？
“督主，漠北用兵，凶险万分，皇上还等着您拿主意呢。”
秦墨阳点点头，带着手下人进去了皇城正门，直奔勤政殿。
......
回到住处，傅云生赶紧弄来温水暖水，他几天没回家了，就是不想让姜白芷看见自己这双手，不然，以她的性格，真有可能直接杀进皇宫拎着李晟那小子的脖领子臭骂一顿。
今非昔比，姜白芷不明白目前形势的微妙，但他傅云生明白。
他们不能死，不能有一丝闪失，他没告诉姜白芷，老皇帝的遗诏中，后半部分其实应该已经告诉了穿越的真相，但被有心人故意抹去了，只留下了上半部分，模仿者心思细腻，善于揣度人心，所以，半真半假才不会引人怀疑。
但可惜，看遗诏的人是傅云生，一个二十一世纪，纵观古今历朝历代宫斗的刑侦专家，这点儿心理战，瞒不过他。
所以，他们必须忍，忍到皇帝对他们毫无戒心，再慢慢地寻找遗诏后半部分所讲的穿越真相。
暖了一盏茶的时间，双手微微发痒，这是冻疮发作了。
他没有任何药品，李晟暗中肯定也做了手脚，让他在这里受罪，无非也是想试探一下他们是不是真的逆来顺受，愿意真心归顺，毕竟，他和姜白芷曾经都是太子党的人。
忽然，驸马府传来消息，说是驸马爷想找他聊聊。
傅云生看了看信件，对那家丁说道：“今日我当班，晚上我再过去。”
同时，他也狐疑，又问道：“你们主子怎么还住在驸马府，不是已经和离了吗？”
按照规矩，驸马爷跟公主离婚之后，是要搬出驸马府的，因为驸马府毕竟是公主的嫁妆，房产证是公主的大名。
随从笑了笑，“傅大人，这是个意外，您晚上去了就知道了。”
看他笑的轻松，傅云生便知道驸马那边没什么危机，也就放心了。
“行，你跟你们主子回话，就说准备好酒菜，老子在这里吃不上合不上的，今晚不醉不归。”
“得嘞，那奴才先告退了。”
..............
傅云生送走了驸马的随从，一个人又继续温手，双手的冻疮十分严重，他必须先办法弄点儿药来。
中午照例是没有他的饭菜，他必须自己去膳房取，那里的人倒是心里记挂着他，碍于上面的旨意不敢给好的，至少他来了还有几口热粥，几块干粮。
“哎呦喂，您这手怎么这样了啊。”御膳房值班的老太监曾经是姜白芷的心腹，如今姜白芷被罢官赶出皇宫，他也没了往日的风光，但因为曾经受过恩惠，便把这份感恩的心回报在了傅云生的身上。
“没事儿，就是冻着了，老许，今天怎么还有肉啊，你就不怕被李晟那小子的眼线看见，回头找你算账。”
许太监嘿嘿笑了，“放心，今天的肉是我自己省下来的，年纪大了，吃不得这些油腻荤腥，不要也是便宜了他们，干脆给你留着，别嫌弃哈。”
傅云生很久没见过肉了，自然是欣喜，三两口就吃光了，他不敢吃的太慢，怕被人发现。
老太监看他这样，心里也十分难受，想当年先皇还在，太子还在的时候，这九千岁的傅云生是何等风光，如今，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便落魄到这般田地，也不知道这新皇到底为什么针对他。
吃完了饭，感觉身体暖和多了，他想开口问问老太监有没有冻伤的药膏，看一看到他那双老手上也有很多冻疮，便心下了然，如果有，他自己难道不知道用吗？可见，也是没有的。
“老许，我吃饱了，得赶紧回去了。”
“好，你慢点儿走，要注意身体啊。”
说着，边塞给他一个小包，傅云生不敢多生枝节，便收下藏在袖子里。
很快，他又回到自己的那个小门房，打开之后竟然是几颗红枣。
顿时，心里一阵暖意，虽说是个男人，但也只是个二十三四岁的男人，经历这么多他都硬着一颗心扛了下来，如今，却有些绷不住了。
咳嗽几声，赶紧枣吃了，然后把枣核扔进了炭火里毁尸灭迹。
然而，就在他准备出去巡逻然后签到下班的时候，忽然听见很多在外面扫雪的小太监在议论纷纷，然后他就看见不远处，几个侍卫抬着一个还在滴血的麻袋匆匆离开，傅云生顿感不妙，立刻追了上去。
侍卫们是认识他的，见他过来，便给了几分薄面，站住了。
“傅兄，请让开吧。”
傅云生看了一眼那个麻袋，里面明显是个人，而且还在动，只是动作幅度不大，再加上地上的血量，不死也是重伤。
“是谁，他犯了什么错？”
侍卫之一朝他点了点头，话不说，却已经用眼神告诉他，“傅云生，你猜的没错，就是他，因为你。”
傅云生读懂了那侍卫眼中的信息，顿时紧握双拳，心里的那股隐忍马上就要破土而出。
李晟啊李晟，你要打压我，折磨我你尽管来啊，牵连别人杀鸡儆猴给谁看呢。
“我......他还没死，你们要把他怎么样。”
侍卫们互相看了看，其中另一个道：“谁说没死，打了一百大板，必死无疑，咱们几个是奉命把他拉出去埋了，一个奴才，没什么好出去。”
说完便走了。
傅云生听懂了这侍卫的话，便赶紧回到小门房，他得想办法通知姜白芷去救人，抢先一步说不定还能救回来。
第五章 风雨来袭
傅云生拿着扫把站在城门口假装扫地，他知道沈修明又被皇帝召见，便想让他帮帮忙传个口信。
然而，等了很久也不见驸马爷出来，眼看天都要黑了，而那几个侍卫也早已经回来，他心里最后一点希望破灭了，没救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底下能坚持多久，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更何况，他还是一个身受重伤的老人，只怕此刻已经魂归西方，来不及了。
想起那几颗红枣，他便心疼的难受，一条认命啊，就这么没有了。
古代的帝王，操纵生杀大权，一句话，一条命，这让他这个现代人，真的无法接受。
身在其中，他发现上学时的那些历史书写的真是很人道了。
慢悠悠的往回走，下班时间到了，他赶紧换好衣服准备出宫，然而，在门口却看见了驸马爷的马车，他赶紧走过去，却看见驸马爷昏迷不醒的躺在里面，随从赶紧把他拉上车，“快走吧。”
马车极快，再赶到驸马府的时候，驸马爷终于睁开了眼睛，一身酒味的他拉着傅云生来到自己的卧室，“你被人监视着，你不知道吗？”
傅云生摇了摇头，“我的随从来找你，李晟就立刻把我传召进宫，那个老太监给了你几颗红枣，便被他活活打死，不过你放心，我暗中让人留了口气，宫外有人接应，现在应该已经救下来了。”
傅云生听到这里，十分感激，“沈兄，谢谢你。”
“现在早了点，我跟你说，我刚才可是拼了命的喝酒，才把自己喝的不省人事，李晟这才把我放回来，我知道你一定会在宫门口等我，这才安排了两辆车，现在皇帝只知道你上了我的马车，却不知道你去了哪儿。”
傅云生叹了口气，“这小子怎么变成这样。”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只是善于伪装而已。”
傅云生不说话，很快，有人送来了口信，说是许太监年纪太大，而且又受了重伤，伤及内脏，大夫已经尽力了，现在身体已经达到极限，姜白芷让他们回去看看，争取见到最后一面。
终究是没能救回来。
傅云生跪在老太监床前叫了很多声才把他喊醒，许太监看见他，便赶紧让他起来，说自己是奴才，他是主子，这世道哪有主子跪奴才的道理。
然而傅云生却始终不肯起来，他们说了很多话，一直到老太监咽下这一口气，姜白芷站在旁边气的流眼泪，她怎么都没想到这段时间所谓的风平浪静竟然全是假象。
“李晟这个王八蛋，早知道今天，我当初就该一根绳子勒死他，免得他如今残暴不仁。”
傅云生淡淡的看着许太监的尸体，道：“他这是在警告我们，想好好活着，就必须依附于他，不然，哪怕是几颗红枣的施舍，也会因为我们而送了性命。”
姜白芷忽然看向驸马爷，“那他呢，岂不也被我们连累了。”
驸马爷一听，立刻笑了，“他敢动我吗？最多就是把我叫过去骂我一顿。”
傅云生明白他的意思，沈修明的身份背景远没有他表面的这么简单，只是在皇权面前，再深厚的背景也有瓦解的一天。
“沈兄，你先回去吧。”
“怎么的，怕连累我啊，不用担心，他不敢怎么样的。”
姜白芷道：“他不敢对你怎么样，但你的手下呢？你不管他们吗？你那个送信的随从你有没有注意到他现在在哪儿呢？”
说到这里，驸马爷忽然一惊，“来人，小四呢？把他叫来。”
另一名侍卫进来，说道：“四哥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什么？糟了！”驸马预知到了结果，不久，就传来侍卫酒醉坠河的消息。
傅云生一言不发，姜白芷也一样，老太监的尸体被妥善安置在了一处青山的山坳里，无人打扰，倒也清净。
“去哪儿。”
“回家呗，还能去哪儿。”
姜白芷顿了顿，“我是说，未来去哪儿？”
傅云生看了看天，阴沉可怕，红的让人心寒。
“天亮，我可能就入宫面圣，如果天黑没回来，你就自己离开前去漠北找扎扎尔。”
“我不去。”
“听话。”
“听什么话，你要是不回来，我就杀进皇宫，反正都是一死，大不了再死一次。”
傅云生被她逗笑了，“你咋老盼着我死呢？我死了你就守寡了。”
姜白芷不大明白的看着他，傅云生收起脸上的笑容，握住她的双手，十分郑重其事的说道：“相信我，按照我说的做，可以吗？”
“我信你，但我不会走。”
“不，你必须走，如果我没回来，无论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必须立刻离开大都，驸马爷会帮助你，离开北唐，去找扎扎尔，让他安顿你。”
姜白芷笑了一声，“漠北即将用兵，北唐这一战是免不了的，你这个时候让我去找扎扎尔，你觉得这个主意靠谱吗？”
傅云生道：“你不走，就会成为我的累赘，李晟会用你来威胁我，你懂了吗？”
姜白芷恍然大悟，“我可以假死。”
傅云生愣了一下，然后驸马爷一拍脑门，“对啊，小白可以假死，火化成灰，李晟那小王八蛋总不能抱着一坛骨灰跟你较劲吧。”
“对啊，准备一下，让我假死，不就行了。”
傅云生想了想，“只是，这假死也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契机，不然，李晟不会相信的，我们能想出假死这个办法，他也能想到。”
驸马爷嘿嘿一声，“你们俩也算是夫妻了，最冠冕堂皇且无懈可击的就是难产，虽然有些不吉利，但是，这个理由假死，没谁能说出什么来，女人生孩子本就是一脚踏进鬼门关，生死未卜，这个理由比任何理由都顺其自然。”
姜白芷觉得这事儿有些过了，没必要在假装怀孕这么复杂吧。
然而，傅云生却觉得这事儿可以尝试，他自己精通易容术，到时候给姜白芷易容藏在市井之中，也就万事大吉了。
“小白，你要是不愿意走，那就是这个办法。”
“行吧，听你们的，反正我不想离开。”
办法和后路暂时就这样了，之后三人返回城中，果然，一进城，就迎来了圣旨。
皇帝李晟召见傅云生到慈云阁用膳。
来的真快。
傅云生跟着传旨太监上了马车，一路无话，一直到宫门口，才又换了一个太监领路，一直到灵玄门，才看见李晟的近身侍卫兼东厂督主秦墨阳。
“云生兄，你去哪儿了，怎么一脚的泥巴。”
傅云生低头看了看鞋，“去了一趟城外，看看有没有野味可以买。”
秦墨阳知道傅云生喜食野味，也就没在多想，“皇上准备了很多你喜欢吃的菜，跟我走吧。”
“那真是破费了。”
“云生兄，都是自己人，皇上也很想跟你单独聊聊。”
傅云生微微一笑，内心却冷若冰霜。
慈云阁到了，原本是一座佛堂，如今却改造成了一处别苑。
宁静，祥和，是慈云阁给人的第一印象。
傅云生想，李晟为了这顿饭，还真是下了点儿功夫，连选地方都选择这么讲究，看来是想跟他开诚布公的谈谈了。
第六章 危机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李晟负手而立，背对傅云生，淡淡开口，带着几分惆怅的心情。
傅云生走上台阶，站定后行礼，接上了最后一句话，“古来征战几人回。”
李晟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他一番，数月而已，这人便是憔悴了许多。
“云生哥，这是你教我背的第一首诗，你说这是天下男儿都应该会背的一首诗。”
傅云生微微一笑，“皇上聪明绝顶，当年只是念了一遍就记住了。”
“朕，今日想再请教云生兄一首同样意境的诗词，可以吗？”
傅云生淡淡的看着他，“汉将承恩久，图勋肯顾私，匈奴犹未灭，安用以家为。”
李晟微微蹙眉，“当真有此胸怀天下之人？”
傅云生淡淡一笑，“以前有，他曾言，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那，云生兄觉得，北唐会有此人吗？”
“皇上不是来请我吃饭的吗？这都站了这么久，我可是早就饿了。”
李晟笑看着他，让人布置一切，二人相对而坐，一杯酒下肚，傅云生便又给他倒了一杯。
“咱们许久没一起喝酒了，其实，有些话我也想跟你说说。”
“云生兄，今天这里没有外人，也没有君臣，咱们还像以前一样。”
傅云生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肴，伸手夹了一筷子放在自己的盘子里，“小叶子是你派人杀的吧。”
李晟不动声色给自己夹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小叶子本就是我大哥的人，他一直认为是我抢了他主子的皇位，三番几次想要害我，我也是没办法，才了结了他。”
“你倒是承认了。”傅云生对他这个坦白的态度有些吃惊。
“没什么不能承认的，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更何况是一个奴才，他若是本本分分倒也衣食无忧，可他偏偏要害我，那我岂能容他？”
傅云生笑了笑，夹了一筷子牛肉放进嘴里。
厨师的手艺很好，牛肉煎的外焦里嫩，傅云生吃了三块，仍然觉得意犹未尽。
李晟趁机给他夹了一筷子竹笋，“这是西南进宫来的七节笋，年产不超过二十根，十分稀有，你尝尝看。”
傅云生没有照做，而是静静地看着他，“漠北用兵在即，你是怎么想的。”李晟没想到他会这么开门见山的说起这个话题，但既然已经开了头，便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一挥手，便有一个太监模样的人双手举着木托盘跪在了傅云生的面前。
“小六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晟拿起托盘上的皇绢，打开之后放在傅云生的面前，傅云生看了一遍上面的内容，顿时心声一片哗然。
“你疯了吗？让我去南下御敌？”
李晟道：“西南边陲小城众多，尤以南城边塞云鼎一带最为活跃，近日朕截获一份密函，你看看。”
傅云生接过来一看，顿时也有些不解，“云滇部落一向安分守己，不可能会联合西南七十余座城池集合兵力侵犯北唐边境，他们没有那个实力。”
李晟笑了笑，“实力？没有战争是看不出实力的，只有战争才能看出对方有多少实力，西南边陲以嘉陵江为界，繁衍生息数百年，大小城池上百，各自为王，所以才臣服与我北唐，如今，有人挑头发动战争，自然会一呼百应。”
傅云生摇头，“不行，漠北用兵在即，西南不能再分散兵力，你现在要做的是派使者前往西南一探究竟，西南不能乱，我们的兵线拉不到这么长的距离。”
李晟欣慰的看着他，“其实你很在意北唐的一切，那为什么不愿意回来帮我，不愿意接受我给的一切。”
傅云生就知道他会绕到这个方向来，他不想说实话，但也不想编瞎话。
“我没有不接受你给的一切，你看，我现在不就在大都吗？你让我滚回东厂当个四品的低级侍卫，我不也按照你的旨意每天拿着扫把扫地吗？”
“那不一样！！”李晟的情绪忽然变得很激动。
“那不一样的。”
傅云生冷笑靠在椅背上，“有什么不一样的，你依然是君，我依然是臣，我既没有投敌叛国，也没有隐居失踪，你还要我怎么做？”
李晟心知肚明，这傅云生就再跟他较劲，当初许他监国一职，他拒绝，让他留在内阁，他拒绝，一心只要离开朝廷做个普通人，可是他看过老皇帝的亲笔手札，得知这傅云生来历不简单，于是便下定决心死生不让他离开。
留住雄鹰的办法，就是斩断他的翅膀，让它臣服。
傅云生见李晟一直没说话，便知道他在想事儿，于是趁机将一杯酒碰到，弄湿了自己的衣裳。
“哎呀，是我手滑了，皇上，允许我换件衣服再回来吃呗。”
李晟此刻也没心思琢磨这杯酒是怎么碰倒的，略带几分不耐烦，“去吧去吧，李玉，带他去偏殿换件常服。”
“是。”
这李玉是刚从东厂提拔上来的人，年纪不大，却是个极其灵敏的主儿，傅云生曾用八面玲珑来形容过他，只是那时候，他还是个扫地的小太监，连个品级都没有。
二人一前一后穿过了梅花连廊，一天一地的梅花让人心生误入神仙洞府的错觉。
李玉提醒傅云生小心脚下安全，傅云生也的确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只是这种小心翼翼不在脚上，而在心上。
右拐进入一座院落，看上去非常奢华，傅云生以前从未来过这里，便多看了几眼。
李玉注意到他的眼神，不动声色的放慢了脚步，“这里是浮生馆，傅大人您看那两边种的桂树，可都是今年新移植过来的，整整二十株，全在这儿了。”
傅云生笑了笑，心说浮生馆，这谁看不出来啊。
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傅云生被带进了一个房间，李玉拿出了一套白色的常服递给他，“奴才在外面等着，大人您动作快一些。”
傅云生点点头，其实他的衣服根本没事儿，他就是故意躲开，想找个机会去御书房，因为慈云阁距离御书房并不远。
可是他没想到，这个李晟竟然把他弄到这个地方来换衣服，这下，要去御书房可就远了。
临时改变计划，换好衣服出去，跟着李玉又回到了原先的地方，此刻，酒菜已凉。
本来这就是一桌鸿门宴，谁还真的在意吃多少呢。
傅云生叹了口气，“让我南下可以，但我必须带着我的家眷。”
李晟摇头，“不可以。”
“凭什么？那我不去了。”
李晟笑了笑，“你会去的。”
他太自信了，自信到傅云生都有些心慌，他凭什么这么自信？
然而，当李晟把一样东西递给傅云生看的时候，傅云生彻底妥协了，然而就在他从皇宫里出来，心绪不宁的走在大街上的时候，拐角一处不见光的角落里，一只从天而降的布袋套住了他的脑袋。
再睁眼，恍惚间看见了一些熟悉的东西。
人字架，火烙铁......那红色的是什么玩意儿？辣椒水......
第七章 重刑
一盆冷水泼下来，这冰天雪地的地牢里，冻的傅云生差点儿背过气去。
咳咳咳咳
傅云生勉强睁开眼看看，心中暗骂这特么哪个龟儿子敢暗算老子。
然而，这张脸，好熟悉啊。
“我草，怎么是你，你要干嘛？快放开我。”
牛筋做成的绳子，有弹性也有韧性，傅云生越挣扎，绳子捆得越紧。
福王李环蹲下来冲他微微一笑，“云生哥哥，数月不见，别来无恙啊。”
傅云生呸了一声，“你瞎啊，我有恙没恙的你看不出来吗？”
李环蹲在地上看着他，“听说这几个月你跟我表哥暗地里较劲，他为了让你臣服乖乖当他的臣子辅佐他，可给你吃了不少苦头。”
“呵呵，你从哪儿听来的八卦。”傅云生挪了挪身子，“你赶紧给我解开绳子，这他么太难受了。”
李环伸手拍拍他的脸，然后站起来背对着他，说道：“他杀了太子，你知道吗？”
傅云生心想，这小子还真是什么都知道。
“所以呢？你有证据吗？有的话就拿出来，没有就别浪费时间，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把我绑在这里干什么？”
李环转身坐在一张八仙椅上，手里的扇子就是个摆设，晃来晃去的十分碍眼。
“李环，咱有话好好说，你先把我放了，你这样捆着我也没什么意义，再说，李晟当皇帝，也不是我决定的，你要是真不服气，你找他去啊！”
傅云生心里犯嘀咕，嘴上还是尽量缓和的说着，只希望不要节外生枝。
然而，李环仿佛就是要跟他较劲似的，抽出一根鞭子在他眼前晃了晃，“先帝的遗诏呢？”
傅云生心说，这丫是不是在皇宫有内线啊，怎么这事儿他也知道？
“什么遗诏？就是有也在你表哥李晟那里，你问我，我上哪儿知道去。”
“傅云生！”李环显然已经很不耐烦了，“我不想对你用刑，毕竟我们之间无冤无仇，你把遗诏给我，我就放你离开，我允许你离开北唐，随便你去哪儿都行。”
傅云生心里算是明白了，这李环八成是以为遗诏的内容与自己有关，又或者他坚信遗诏上对于皇位继承另有安排，但绝对不会是六皇子李晟。
似乎，他有足够的信心肯定老皇帝把皇位给谁也不会给李晟。
会是什么样的理由让他这么自信呢。
傅云生没办法往深处想，因为这里面的答案太离谱，他觉得不太可能。
李环不耐烦，朝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立刻将傅云生从地上拖起来，解开牛筋绳子之后，又把他绑在了人字架上。
傅云生本以为他不敢怎么样，毕竟，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而已，再怎么有野心，也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然而，眼前这架势，让他有些害怕。
“李环，你小子想干嘛？我告诉你，谋朝篡位可是死罪。”
李环撇撇嘴，“死罪？你是在说你自己吧。”
傅云生切了一声，“我又不是皇室中人，我篡什么位、”
“傅云生，我真没时间跟你啰嗦，漠北马上就要大规模集结兵力开始南迁，北唐与之一战是早晚的事儿，你把遗诏给我，我放你离开。”
“我没见过什么遗诏。”
“你胡说！”李环冲他喊道：“你见过，那个小叶子说，皇帝叔叔临死前留有遗诏，就在你这里，交出来，我立刻放了你。”
原来如此。
傅云生算是明白了，原来这小叶子还真是给自己留了不少后路，只可惜，一条都没用上。
“我真没见过。”
“不说是吧，那就别怪我了。”
“来人。”
傅云生看着火盆里烤的红彤彤的烙铁，顿时一阵心慌，这玩意儿要是烙在身上，那还得了。
“李环，你别乱来，有什么话咱们可以好好谈，没必要这样，多伤和气啊。”
李环冷笑的看着他，“和气？我倒是想跟你一团和气，结果呢？我问了你半天，你给了我什么答案？”
傅云生一览无奈的看着他，“我真的没见过什么遗诏啊，再说，你要那玩意儿干嘛？难不成你还认为遗诏上会写传位于你这个旁系出身的福王吗？”
李环不置可否，道：“为什么不会呢？我父亲昌瑞王也是太祖皇帝的亲儿子，太子表哥死了，皇位凭什么落在他李晟身上。”
傅云生有些听不懂了，难道说，人家长子死了，就应该轮到你这个旁支吗？老皇帝又不是没其他儿子。
“好了好了，别闹了，赶紧放了我，我明天是早班，天不亮就得起床的。”
然而，没有人理他。
火盆里的柴火烧的很旺，噼里啪啦的声音不停地传出来，傅云生看着侍卫手里的烙铁，心里明白这一遭是逃不掉了。
人，都有求生的本能，即使逃不掉，也想着能够争取一线希望。
“李环，换我问你一个问题。”
李环制止了手下的动作，朝他点了点头，“好，你说。”
“是谁告诉你先皇曾有遗诏给我？”
“无可奉告。”
“是李晟对吗？”
李环眉眼间的微微抽动，让傅云生确定了这一点。
“不是。”
瞎话也不能掩盖真相，傅云生知道了自己有这一遭的原因，便也心安理得的接受接下来的一切。
......
姜白芷在家里越等越心慌，沈修明的眼线送来一波一波的口信，在得知人除了慈云阁之后便不知所踪时候，二人都觉得事有蹊跷。
“会不会李晟那小子把人扣住了。”
姜白芷想要进宫要人，却被沈修明拦住，“你疯了，当初你是假死殉葬才能出的皇宫，如今你进去不就等于自报家门了吗？李晟是什么心思，你不明白吗？”
“李晟早就知道我没死。”
“什么？”沈修明颇为震惊，“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先皇驾崩，命我殉葬，当日事发突然，傅云生和我都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圣旨来的突然，又是乐秦王亲自传旨，当时云生和我都质疑圣旨的真假，但乐秦王却说，这是先皇驾崩前一刻临时更改的，就是要等到他下葬的那一天才公布，目的就是让我毫无防备，你知道的，云生当时身居九千岁，可是在皇陵里，他调动不了一兵一卒，是李晟在暗中帮了我。”
沈修明感觉十分震惊，“他如何做到的。”
“众目睽睽之下，我被强行塞入棺椁之中，然而待众人走后，李晟又潜进皇陵把我放了出来。”
第八章 决裂
“怎么会是这样，我一直以为是傅云生用假死的名义把你救出来呢。”
“不是的，只是李晟不愿意让人知道是他，便与我演了一出戏，他负责暗中给傅云生传口信，让他前往皇陵地宫入口的侧面等待，之后我在跑出来。”
沈修明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你活着跑出来，就说是自己挣脱了绳索推开了棺盖。”
姜白芷点点头，“是，他信了我，只是狐疑那送信的人，不过我告诉他，送信之人很可能是当日受过我们恩惠的侍卫之一，他也就相信了。”
“之后李晟就登基为帝，而我这个姜大人也就名正言顺的死在了皇陵里。”
沈修明点点头，“如此，那你也不能贸然进宫，现在虽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但皇宫里的宫女太监还保留了大部分，他们是认得你的。”
姜白芷心里明白，但她不能坐以待毙，“驸马爷，你带我入宫，你只需要把我送进去，让我见到李晟就可以了，然后你就离开，其他的你什么都不要管，一切交给我。”
沈修明是能做到这一点，但他内心的狐疑却让他有些不敢帮忙。
“小白，我们也算是朋友了，你能不能跟我说一句实话。”
姜白芷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眼神中的意思是，你问吧。
沈修明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先皇当年对你和傅云生的如此信任，让你们二人分别担任内廷和后宫的总管，后来先皇驾崩，他又......”
话说到一半，姜白芷就已经知道他要问什么了。
低头一笑，也没什么可瞒着他，“先皇给我们高官厚禄，是让我们辅佐太子，让我殉葬，是因为我和傅云生的关系会让他的计划落空，李晟救我是因为他喜欢我，至于现在的局面，其实我也不太明白。”
沈修明一时觉得心里堵得慌，想不通的地方好像更多了。
姜白芷告诉他，有些事他不需要知道，参与进来只会给他带来不幸。
沈修明是个极其精明的人，结交朋友也是存着互惠互利的关系在，如今，姜白芷就算是跟他交代了一切，他自己心里也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了。
“我带你进宫，你去换身衣服吧。”
姜白芷没有拒绝他，二人乘坐马车来到皇宫西门，守卫看到是沈修明的马车，便拦下例行询问，沈修明谎称自己是来找公主的，虽然和离，但有些话还是要讲清楚。
侍卫也都是人精，且长公主就住在宫里，也就没再多问。
一路穿过御花园来到后庭，沈修明将她扶下马车，“我必须要去找一趟公主，不然就穿绑了，你自己也认得路，小心点儿。”
一包事先准备好的宫女服饰放在姜白芷的手里，沈修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面对沈修明的转变和决定，姜白芷倒没觉得有什么失落感，官场哪有什么真的兄弟情义，不过是交情深一些，浅一些罢了。
通明殿内，李晟正在发呆。
面前的一张白纸下面好像还藏着什么东西。
姜白芷熟门熟路的躲过所有侍卫，却在暗卫即将发现的时候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那名暗卫迟疑了下，便自行离开了。
姜白芷本来都放弃了，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烽火路转，人家走了。
敲门，屋内正发呆的李晟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后妃在这个时候过来烦他，随手抓起一方墨砚就扔了过去，刚巧砸在门口的台阶上。
咣当一声，墨汁飞溅，倒是把门外的姜白芷吓了一跳。
“滚。”
李晟发火了，然而姜白芷却轻轻的推开了门。
听到门响，李晟随后又抓起笔洗，然而却在看见来人的瞬间，愣住了。
姜白芷慢慢的转身关门，然后从地上捡起那一方墨砚，轻轻地放回了原位。
“都是当皇帝的人了，还是这么暴躁，以后面对国家大事，又怎么能从容面对，治理天下呢。”
李晟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忽然上前把人抱住，姜白芷虽然不喜欢这样的接触，但此刻，她也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朕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这话若是不出口，或者换一句，姜白芷此刻还能以姐姐的身份回赠给他一个拥抱，然而现在，她只觉得恶心。
挣脱这个让她厌恶的男人，向后退了两步，“你会有这样的惶恐吗？你把傅云生强行留在大都，不就是因为你知道他在哪儿我在哪儿吗？”
李晟愣了一下，“朕没有，朕只是想让他回归朝廷帮助朕治理天下，如今北唐内忧外患，朕需要他。”
姜白芷笑了，“是这样吗？你手下那么多谋士，将军，哪一个拎出来不比他更适合做你的左膀右臂，李晟，我今天不是跟你扯这些没用的，我是来要人的。”
李晟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走了。”
“你胡说。”
“朕没有。”
“皇帝撒谎，天打雷劈，你皇帝老子和你大哥荣辉太子可都在天上看着你呢，我再问你一遍，傅云生在哪儿。”
李晟依旧面色铁青，“朕赐宴与他，他不领情，朕就让他回去了。”
姜白芷才不会相信他的话，便自己动手开始找人，然而就在此时，李环从暗门里出来，正好与姜白芷面对面，二人彼此都吓了一跳。
即便是李晟，也有些一瞬间的慌张。
姜白芷认出来人，又十分警觉的朝他身后看了看，“这里居然有一道暗门。”
李晟对姜白芷是非常了解的，于是便立刻上前阻拦，然而姜白芷反应速度极快，推开李环便钻了进去。
李环想起重伤昏迷的傅云生还在下面，便也跟了进去。
只可惜，暗道太短，囚室太近了。
三个人相继从另一道暗门出来，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姜白芷隐约感觉到不妙，却在往前走的瞬间，看见了随意丢在地上，那些带血的鞭子。
“李晟！！！”
985的心理学硕士，如果此时还不明白这里发生过什么，那她就真的是白活了。
李晟看了一眼李环，李环只能朝他耸耸肩，二人彼此擦肩而过，姜白芷扬手就是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李晟的脸上。
“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初为什么要救你，我就应该不管你，当你被那些太监活活勒死，让你活下来，成为我今天最大的遗憾。”
这话，犹如万箭穿心，当年的救命之恩，李晟永远记在心里，他甚至暗自发誓，无论将来他们彼此之间走向什么结局，他都会不计代价的确保他的白芷姐姐平安幸福。
然而现在，他心中最重要的人，却在为了另外一个男人而诅咒他，希望他被太监活活勒死，这真是太可怕了。
第九章 放人
“姜白芷，你诅咒朕？”
姜白芷懒得理他，直接踹开牢房的木门，来到傅云生面前，她甚至不敢用手去碰他身上的任何一个地方。
浑身上下都是血，伤口不深，却可让受刑者极其痛苦。
“傅云生，老傅，你醒醒，你睁开眼看看我。”
傅云生听到熟悉的声音，以为是自己昏了头，又或者是回光返照，然而，当他努力睁开眼睛时，那张熟悉的脸却真的出现在他面前。
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此刻正看着自己，忽然间，他想起大学时他们分手的场面，那时候的姜白芷，也是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质问他为什么要分手。
那时候，他的回答是什么呢？
傅云生恍惚间感觉自己回到了曾经的校园，那一天，他们约好去看电影，电影的名字是流星。
然而，就在他们手拉着手走出校园的那一刻，他选择了放手。
那时候的姜白芷以为他看见了熟人，不好意思才松了手，于是还假装配合他稍微离开一段距离，然而，她等来的不是傅云生的召唤，而是一句，“我们分手吧。”
那时候的姜白芷单纯活泼，她以为是傅云生在跟她开玩笑，于是跑过来抱着他，“你小心说话哦，我现在可是抱着你的，如果你的熟人路过看见问起来，我可是要实话实说的了。”
她心里很清楚，傅云生的家不允许他在大学时期谈恋爱，所以她一直也都小心翼翼的跟他相处。
傅云生淡淡的说了一句，“没有熟人，就是单纯的想分手。”
这句话说得很正经，不是开玩笑，姜白芷听得也很清楚，也知道他这是人真的了。
后来，他们真的分手了，一个去了南方，一个继续待在北方。
恍惚间，耳边那个熟悉的声音还在喊着自己的名字，傅云生心如刀绞，他很爱这个女人，却因为一些不得以的理由，不能牵连与她，当年的情形与他现在一样一样的。
“姜白芷，我们分手吧。”
还是这一句话，但是这一次的姜白芷只是噗嗤一笑，“还能说话，没死就成。”
说罢，便转身看着李晟和李环，“我要把人带走，让开。”
李晟是知道姜白芷的性格的，什么叫疯女人，姜白芷疯起来那是要人命的。
但他不能放人走。
“姜白芷，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情，你一个女人就别管了，我让人送你回去，今夜先留宿一晚，日后再做打算。”
姜白芷像听笑话一样的看着他，“你说啥？有种你再说一遍。”
李晟绷着脸，李环却在一旁说道：“皇表哥的意思是......”
“李环你闭嘴。”
李晟道：“好，我放你们走，走西门，不要惊动宫里其他人。”
姜白芷点点头，眼下救人要紧，日后是何原因再说也不迟。
解下绳子，心里也明白这皇帝葫芦里一定有幺蛾子，但她来不及多想，只能先把人弄出去再说。
傅云生也没想到李晟会放他走，毕竟他已经猜到李环抓他就是李晟暗中授意，只是这想要的答案没要来，就把人放走，这种半途而废的做法，实在不像是李晟的性格。
但是他此刻也来不及多想，只能靠在姜白芷的身上尽力走快一点。
二人走过小路来到西宫这边，这条路通往冷宫，因此十分荒凉。
姜白芷有些累了，但还是硬撑着往前走，傅云生感觉到她的身体在颤抖，于是便提议坐下来歇一会儿。
“不行，他们等会儿反悔了追过来怎么办？”
傅云生惨笑，“以咱们俩现在的速度，他们反不反悔都是一样的结果，想抓随时可以抓。”
姜白芷想想也对，便也放宽了心，把人安顿好自己也坐在旁边，“李晟那个王八蛋究竟为什么打你。”
傅云生没说话，他不想连累这个女人在这个古代世界里也受波及，于是便说道：“他是皇帝，心情不好想打人，需要理由吗？”
“那到底是为什么心情不好呢，总要有个理由啊。”
“理由？还不是因为我不答应他做内阁，不答应帮他铲除太子党，这个血淋淋的刽子手我不做，他心里当然不爽。”
姜白芷捉摸了下，好像是有这么点儿道理。
“真是变态，这当皇帝的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傅云生被她逗笑了，“别这么说啊，好皇帝也有不少呢。”
“哪儿呢，好皇帝在哪儿呢？”
“哈哈，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这些不都是好皇帝？”
姜白芷呵呵冷笑，说道：“秦皇焚书坑儒，汉武祸起巫蛊，唐宗玄武弑兄，宋祖......”
“得得得，在你眼里没有好人了，快走吧，再不走他们真要反悔了。”
姜白芷听后环顾四周，感觉冷嗖嗖的，“走吧走吧，我扶着你，小心点儿啊。”
二人顺利出了西门，傅云生狐疑的回头看了看，没有人跟踪。
他此时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但四周确实没有跟踪埋伏的迹象。
“老傅，你在想什么。”
傅云生看看她，“我觉得奇怪，他真的就这么放了我？”
姜白芷切了一声，“姑奶奶亲自来要人，他敢不放你？别忘了，我可是他的救命恩人，想当初，他可是跪在地上指天盟誓，说将来一定要报答我，有求必应的。”
傅云生听了点点头，“他是皇帝，自然更信这些，我们走吧。”
姜白芷扶着他，二人走在冰天雪地里，此时，天又开始下大雪，姜白芷抬头望了望天，道：“今年这是怎么了，龙王爷住南极去了吗？”
“什么意思啊。”
“光下雪，不下雨啊。”
“啊？哈哈哈”
“你笑什么？”
“我想笑不行啊。”
“傅云生，你别得意，你刚才跟我说的什么我可记着呢。”
傅云生顿时一愣，“我说什么了？”
姜白芷朝他的脑门戳了一下，“你说我们分手吧。”
看她脸色并无异常，傅云生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我刚才神志不清，梦到咱们之前在大学时候的事儿了，你......能原谅我吗？”
姜白芷摸摸他的额头，“你没发烧吧，这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再说，我院不原谅你的现在不也是跟你站在一条船上吗？”
傅云生心里顿时又升起一团疑云，他总觉得李晟今晚的一切举动都不寻常，但又找不出任何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