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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曾梦万千全文阅读

作者:戏言小人     也曾梦万千txt下载     也曾梦万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0.

    “杀人犯——就是他,再半兽人来袭的时候偷袭我们,杀了我们队伍里的诺特和石岐!”

    我本来也不知道那两人的名字,不过总算对这两个女生和那个魔法师男有了一点印象。

    此时那个神官女缩在猎人女身旁,开口的正是猎人女。魔法师男则畏畏缩缩地朝这里投来目光。

    “她们在说什么?”、“半兽人攻过来了吗?”、“发生了什么?”不知情的众人对突然发生的事情毫无头绪,一下子影起了骚动。

    如果自己现在再不说些什么的话情况想必会很不妙。

    “除了我们之外,当时还有一名边境士兵也在场,不过因为半兽人的攻击后面那名边境军士兵就赶去支援了!”

    猎人女激动的出声引起的骚乱越来越大,慎木那边和之前跟我们打招呼的新人队伍都投来了惊愕的视线。

    “你们是和克兹亚马同一支小队的吧?”愕然中有人出声询问道。

    “克兹亚马那个怕死的混蛋临时关头抛下我们逃跑了!如果不是那名边境军士兵挡住了他,我们全都死在他手下了!”有些高挑的猎人女咬牙切齿地喊道,虽然脾气暴烈尖利但似乎还对我心有余悸。

    “是克兹亚马那群家伙吗?”就此周围的人群中,有人显得有些轻浮地说道。克兹亚马那群人本来在欧鲁达纳里面的名声也不好,欧鲁达纳也不乏他们这样的人。

    原本靠在墙壁上闭上了眼睛的奥莉碧丝直到刚才都是昏昏欲睡,看得出来她很疲惫,而且应该还在发高烧才对。

    声音越来越嘈杂响闹,困顿中的奥莉碧丝也醒了过来,不过还在理解发生了什么事。

    越来越多的视线聚集到这边来,其余的人都慢慢意识到了高挑的猎人女是在说我,或是警惕或是不善的眼神盯着自己,而自己的沉默就更等于承认了这些事。

    武器早就在战斗中断裂了,不管是赤手空拳还是有武器,如果大厅里的人真的有意阻拦的话我都不可能跑出去,不过想必绝大多数人都只会是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但是我不想再背离她了。

    “喂喂,保持安静!”突然稚嫩尖锐的喊声盖过了全场,大厅石阶上的柜台窗口探出了一个小巧玲珑的脑袋。

    众人的注意力又转到了她的身上去。

    看上去的个子像是十岁孩子,但是她的鼻子英挺,特别是那双眼睛像是一对宝石一样,说不定她的实际年龄会更大一些。此时她的身上正穿着红白为底,金丝镂边的华丽衣裳,不过搭配她小巧的个子有种怪异的感觉。

    “是悠罗资小姐。”

    悠罗资是悠罗资保管商会的公会长。

    “这里是悠罗资保管商会,为你们提供庇护就暗地里感恩戴德去吧!不许在这里制造杂音!”悠罗资小姐充满威严地说道。暂且不论她说的话里让人觉得有些奇怪的地方。

    “悠罗资小姐,那个人在半兽人的攻击中杀了我们队伍里的同伴!”在女生中算是高挑的猎人女转头对她说道,“那个家伙——是个杀人犯!”

    “雷格、奥莉碧丝?”悠罗资小姐闻言,看向了我们,然后没有丝毫犹豫地说出了我们的名字。

    然后又毫无预兆的,她手指着我说道:

    “哈啊!我捕捉到你眼里一闪而逝的惊讶了!给我好好记住了——作为悠罗资,记住每个客户的脸和名字只是基本操作而已,不可能会忘的!如果忘了的话就意味着必须把位置让给下一代悠罗资,这就是每代悠罗资必须遵守的规矩。”

    周遭有吐槽的声音:“也不用每次见到人都要把设定说一遍啊。”

    “嗯?噫?什么——设定?”不过等悠罗资用严厉的眼神扫视周围,又找不到声音的主人。

    “啊?”本来激动的猎人女也突然变成有点迷茫的样子。

    “你也别这么容易就摸不清头脑啊?”熟悉的吐槽声音又响了起来,虽然变小声了许多,不过还是被听见了。

    众人纷纷寻找那个家伙的身影。

    “这家伙,从哪里请来的喜剧演员?”假装自己毫无自知的慎木左顾右盼地“寻找”着口中的喜剧演员,他身后的希思黎特一副忍无可忍的样子用短刀柄“咚”地敲在了他的后脑勺上。该说果然是他吗?

    在场的人纷纷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慎木。

    “我记住你了,你这个失礼的家伙,”悠罗资小姐冷冷地瞥了慎木一眼,然后迅速地宣布道,“无论是什么也好,杀人犯也罢,都等从这里出去后你们再慢慢解决,总之现在不准再这里制造骚动!”

    悠罗资小姐话音刚落,保管商会的大门就被打开了。是赤月义勇兵所所长布兰托尼回来了,一行人身上大多都沾染着血迹。

    “哈咯哈,各位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布兰甜心轻松地说道。

    高挑的猎人女轻轻推开依偎在她身旁隐隐哭泣害怕的神官女:“所长,那个家伙在半兽人进攻的时候偷袭击杀了我们的同伴诺特和石岐,如果不是一名边境军士兵及时出现,否则我们早就都死在他手里了——”

    肌肉疲劳酸痛得一坐下就站不起来,在猎人女向义勇兵所所长布兰托尼复述的时候,我扶着墙壁默默地站了起来,猎人女他们吓了一跳,旁观的人也有所警惕而我只是慢慢卸下身上早就破烂穿孔的护甲,一旁的奥莉碧丝也站了起来,精疲力竭的她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也只能对她露出勉强的微笑。

    布兰托尼看向我的眼神变得冰冷,他身后曾经搭救过我们的大壮前辈一行人也皱起了眉头。

    杀人者人皆诛之。以血偿血,以命抵命——我什么都不知道而已

    “克兹亚马那班家伙在欧鲁达纳早就家喻户晓,现在遭殃了也只能说你们活该而已。”桀骜冷漠的声音突然从旁观者慎木的嘴里冒出来。

    排除这个小插曲外,布兰托尼只是目不转睛地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我,里面惊人的威慑力让人汗毛倒立:“哎呀呀,没想到你还是做了呢?”

    “——那么,说说你的理由吧?”他继续说道,现在的他让人觉得无比陌生,立场已经很明显了。

    是啊,至少还留给了我辩解的余地,就算他不问,我现在也想主动说些什么——

    “之前他们抢劫我没能成功,那次冲突我以为已经化解了,结果在广场演讲发生的混乱里,他暗地里又刺了我一刀,后面我差点因为失血过多死了,所以我杀了他。”

    布兰托尼眯起眼睛,继续一言不发地用危险的眼神看着我——

    像是在说“这就是你杀人的理由么”毕竟杀人的一方的我说什么也算不上正确。

    被那个面容阴柔的盗贼混乱中刺伤后我也没有告诉大家自己的伤是怎么来的?我根本......没有把大家当成同伴啊。

    “那么石岐呢?为什么连他也要杀?!”猎人女抑制不住情绪,失控地朝我大吼道,她身后的神官女再也忍不住哭声。

    “他也在当时抢劫我们的队伍里,其余的人我本来也没有打算伤害。”在那边显得有些沉默的魔法师男,那个哭泣的神官女根本不想看我了,猎人女则是浑身颤抖地怒视着我。有些麻木的感情从心底升起,但我还是努力平静地解释道。

    胸口又开始灼烧起来了,现在可没有它的用处,而且我也完全没有体力了。

    “说谎!完全就骗白痴而已!你想要杀他们哪需要那么多借口!你只是想要杀死他们,分明就是想报之前的仇而已!”

    就算揭开伤疤也不能证明就是死去的盗贼男造成的,而且说什么都是我先杀死对方了。

    “刺伤我的时候你们当时也在他的身边,如果是你们的话应该也知道。”我只能继续说出无力的话来,请求控诉自己的一方做证人真是可笑之极的事,凡事都有个度,而这个未免也搞笑太过头了。

    “住嘴吧你!如果不是那名边境军士兵赶来,我们早就被你全部杀掉了!?”猎人女失控地打断我的话。我当时的确已经不打算对剩下的人出手,不过这又怎么能说清楚。事实就是我下手杀了她口中的诺特和石岐。

    布兰托尼看向门外,示意大家保持安静。

    保管商会外面有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门被打开后发现外面都是边境军士兵,一个披着乌黑色大氅,看过去就知道身份不一般的人出现在门口。

11.兵团指令

    我取下吊坠,抓住了奥莉碧丝的手,把吊坠塞到了她的手心里。

    有些暖洋洋的手

    “怎么了?是什么事情搞得这么吵?”披着乌黑色大氅的男人走进商会里。头盔里的视线停留在布兰托尼身上,然后扫视着大厅里的众人。

    “哎呀呀,这不是伊达格将军吗?”布兰托尼转过身去,见到来人后又恢复了往常那副样子,“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一边用奇怪的语调说话,一边身体还在扭来扭曲

    走进来明显身份不凡的男人大概有一百八十公分,除了身材看过去比寻常人更宽阔强壮之外就找不到和其他普通壮年男人有所区别的地方。他拉开面甲,露出来的也是一张平凡无奇的脸。眼睛略小,脸上也有皱纹,看上去有点发福的痕迹,不过整体还是给人强健的感觉,想必没有疏于锻炼。

    “我本来是来找你的,既然这么多人在这里那么直接讲也无烦,”看见布兰托尼后,他又重新看向旁边皱了皱眉毛,然后就转身面对大家正色道,“我是边境将军葛兰哈姆·拉瑟德拉的副将伊达格·米洛斯,现在半兽人大体已经退出城外,边境军还在清剿城内残留的半兽人,我们准备派人侦察、乃至重新夺回戴德黑监视堡垒,藉此向你们发出兵团指令,嗯...就叫“暗黑哥布林”吧,只要参与行动每个人就能得到1高登的报酬,头款是20锡巴。”

    兵团指令大多由边境军发出,对象则是所属欧鲁达纳边境内的赤月义勇兵团的义勇兵门。但实际上兵团指令并没有强制性,是否承接兵团指令的选择权都在义勇兵的手中。兵团指令往往都代表了丰厚的报酬,而且报酬是分两批次发放的,尾款会在边境军确认任务完成后发放。

    不过如果收了头款却被发现没有好好完成工作的人则会被传唤,如果不理睬传唤的话就会被悬赏通缉。在这之前也有兵团指令是追捕两个被悬赏通缉的义勇兵。能够承接兵团指令也代表了自身的实力。

    “到底是侦察还是要重新夺回戴德黑监视堡垒啊?”话音刚落就有人犯嘀咕。

    布兰托尼还是那副样子:“那么将军,城里已经安全了吗?”

    “没有那么快,因为哥布林动了手脚很多城墙被雨水冲刷下就坍塌了,预计后天就能搞完这些事情了——至于任务具体,很大可能是重新攻克戴德黑监视堡垒,当然我们边境军也会派出人手,不过主力还是要留下来保卫欧鲁达纳的安全。”伊达格皱了皱眉毛,然后直言不讳道。

    这时又有两名边境军士兵走了进来。

    一名不认识,另一名则是穿戴有鲜艳红色点缀的铠甲,也是大壮前辈们的队友,拥有特殊职业“神威”的杰。此时他先注意到了自己的队友,然后马上发现了我的存在,不过暂时还没开口说什么。

    “能问一下为什么要夺回戴德黑监视堡垒——”这个时候有人出声问道。

    说话的是痘痕男队伍里的温和男青,原来他们也在这里,是刚才位置被站起来的人挡住了才一直没有注意到。

    “为了击退城外的半兽人,”伊达格直接打断了他的问话,一下子显得有些强硬,拉上面甲后继续说道,“行动在两天后展开,那么我也该走了。”

    犹豫不定的猎人女终于认出杰来,而杰一时也没有开口揭发我。

    “对了——你们刚才是在说什么有趣的事吗?”面门重新隐藏在面甲下的伊达格正打算回头,突然又这么来了一句。

    “将军,他是半兽人派来的奸细!在半兽人进攻的时候偷袭杀了我们队伍里的两个同伴。”高挑的猎人女早就忍不住了,此时跳出来指着我说道,“有一名边境军可以证明。”

    “不是的!雷格绝对不可能半兽人的奸细!——他杀了很多半兽人,而且明明是你们队伍的人先刺伤雷格的。”奥莉碧丝慌张地在众人前为我辩解道,因为我不得不和这些人解释、害得她又露出不应该出现在她脸上的表情,我觉得难受无比。

    杰则轻声在伊达格耳边说话,大概就是目睹了我杀人的过程。

    “啊啦啦,他是杀了不少半兽人,想必不会半兽人奸细什么的,关于这一点我们可以作证,”布兰托尼瞥了一眼猎人女,重新开口道,“这件事是义勇兵之间的纠纷...——”

    伊达格看了一眼情绪激动的奥莉碧丝,然后上下打量着我,而我则瘫着一张脸,沉默的不知道说什么好,随后只听他说道:

    “这么简单的事情搞得这么麻烦做什么?既然是杀了人——自然也要做好被处决的准备。”

    生死就这样被他一句话被决定,而且恐怖的是让人觉得并不会觉得他的作法有何不妥,恐怕众人都是这么觉得。

    “我杀了乌布恩——”我打破沉默,像是想要把所有得筹码都搬上了台面的赌徒,迅速张口说道。

    所以就算以前不屑于辩解也罢,没有什么辩才更罢,习惯伪装成沉默的样子也不重要,现在只要能开口说话那么就尽最大努力开口说话吧。

    “之前克兹亚马他们一群人抢劫我们一行人没有成功,所以我们结仇,本来我以为这件事已经揭过去了,结果在——”

    “骗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猎人女情绪激动地打断我的话,“根本没有证据的事在那里说什么啊!明明就是你一直想着复仇——!”

    稍微被打断了而已,猎人女反驳着我,我继续大声说道:“结果在公爵演讲半兽人袭击造成混乱的广场上,在混乱中他们队伍里的那个盗贼再次刺伤我,我差点因为失血过多死了,所以才决定要杀了他!——其余人我本来也没有打算伤害。”像任人宰割的败犬一样,在大庭广众下犬吠

    只是在当我说了自己杀了名叫乌布恩的半兽人时,

    我察觉到边境军将领伊达格透过面甲看向我的视线仿佛含着一丝笑意。

    边境军士兵迅速左右拷住我的手,我也没有反抗,想要硬生生掰断我胳膊的力度我把我压得直不起身体。全身覆甲、身着乌黑色大氅的伊达格则是双臂环绕在胸前,一言不发地盯着我。

    “乌布恩?——那是谁啊?”边境军将领伊达格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还是那种普通的语调不急不缓地诟病道,“你这家伙,从刚才开始就在说什么啊?说出的话也要让别人听懂吧?”

    “我杀的另一个人之前也在抢劫我们的一行人里——”我继续大声地说道

    “那么拉出去吧。”伊达格只是这样说道。

    “我杀死了名叫乌布恩的半兽人将军,我有实力,让我戴罪立功吧!”感受到牵扯,我说完了最后一句话,重新陷入了沉默,仍由士兵拉动。

    “雷格......”

    沉默中我又重新想起了在赛琳矿山,死亡斑纹出现时,馨宇桐着急大喊我名字、求我快点回到他们身边的样子——

    在即将被拉出保管商会的时刻

    “慢着。”

    两名士兵松开了我,我却不知道是该直起要好还是继续保持这个姿势好。

    “那么就让这人加入重犯组成的敢死队里去吧,这样做没问题吧,布兰托尼所长?”伊达格对布兰托尼征求意见道。

    “啊哈,咱自然没有意见,就凭将军做主吧?”

    在走出悠罗资保管商会的时候,他带着普通的威胁意味对我说道:“准备加入戴德黑攻坚战,活着回来或许可以免你一死。”

    我已经不想再让奥莉碧丝露出那种表情了。

12.

    “诶嘿——你们看,有新人来哦?他要来我们这边了!哦吼、”

    “——噫——噫?就这样吗?新人进来不应该先教教他做人,然后揪着他七窍流血的脑袋让他认清现实吗?”

    被关押进牢笼的后一秒,外面的雨势再次转大,瓢泼大雨冲刷着欧鲁达纳的每个地方。

    一个身高估计有一米九的男子等士兵离开后,站起来讪讪地走到了我旁边,向我伸出了手笑道:

    “同志同志,欢迎欢迎!能相聚在这里就是一种缘分啊。”

    说起话来像一个无赖一样,犹豫之下我还是没有去握他的手。他比我高了大半个头,虽然肌肉的线条不明显,但发达的胸肌和粗壮的胳膊看来肯定也是孔武有力。

    高大的男子看我没有回话,有些尴尬地收起巨大的手掌在裤子擦了擦,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等你能来的这一天我已经期盼很久了,这位同志你之前也是义勇兵吗?还是边境军士兵?”

    “......义勇兵。”

    “那你是因为什么被关进来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雷格。“

    其余的我自然不想跟他们说,一下子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啊哈,好吧,那就这样,以后我们都是一艘船上的蚂蚱了,多多关照吧。”他明显对我爱答不理的态度很无语,十分随便地说了几句,表示也完全不在意我,然后就这样走回了原来的位置。

    因为角落的位置都有人了,我便直接在房间中空出来的地方坐下。牢笼后面木板盖着的应该就是厕所,即使被木板盖着刺鼻的臭味还是充斥了整个房间。

    之后其余人开始嘲笑那个高大的男子,但感觉得出来大家都有些忌惮他。

    他则语气有些暴躁地说道:“真他妈的无语,搞得老子想跟他说话一样......”

    因为是在同一间房间,况且他们也没打算回避我,这一切自然都收入耳中。

    感叹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愚蠢的同时,也在担心他们会不会伤害自己,如果自己现在受到伤害,没有恢复好的话再后天的行动里存活的可能也会变小。

    突然一下累极的我干脆不在意他们的讨论声直接躺在了地上。窗户外的大雨“哗哗”地落在地上,石材表面。在阴湿的牢笼里一边感叹幸好在下雨之前来到这里,身上没有被淋湿真是太好了;一边在想如果能多休息两天,哪怕一天也好,身上的肌肉疲劳能多缓解一点是一点。

    也就是我们很有可能在同一支队伍里参与戴德黑监视堡垒的行动,自己也明白真正理智的做法应该是和他们打好关系,至少不要让彼此的关系弄僵,但是总是随着自己的性情来,想着为什么要改变自己,其实也隐隐知道这或许只是任性和胆怯罢了。

    现在要做的不是和他们交朋友啊,因为将来很有很可能成为要寄托生死的同伴的关系。

    自己......想要活下去,也是为了保证这两天没有麻烦。

    “抱歉......边境军在两天后很有可能要派我们去攻取戴德黑监视堡垒了。”爬了起来,对那个高大的男子说道。这究竟是为了谁道歉呢?话说出口就忍不住自问道。

    “啊——”

    “戴德黑监视堡垒吗?”房间里加上自己一共有六个人,其中一个人说道,“那里被攻下来了啊?”

    “真搞不清楚这种事还需要想吗?半兽人被攻击了也不报信!肯定已经被拿下了啊。”另一人嘲讽地说道。

    “没办法,今后我们也就是搭档了,多多关照吧。”期间高大男淡去了暴躁的气息,这样对我说道。

    “可是为什么还要夺回戴德黑监视堡垒?”、“什么什么为什么啊?”

    “因为你看半兽人从黎笆赛德钢铁要塞派出去的援兵“龙骑兵”很快就能到那,即使夺回来也没有什么意义吧?随时都可能会被攻下来,之前也是因为半兽人在内乱我们才一直占据那里......”

    “唉!他们肯定不是想着收复戴德黑监视堡垒这么简单啊!估计是想这样让半兽人以为自己正处于腹背受敌,从而逼退他们吧。”

    ““龙骑兵”是什么......?真的是龙?”我趁机插话道。

    “啊?不是、就半兽人专有的一种坐骑,说是龙其实只是巨大的蜥蜴而已,不过爬行速度很快,从黎笆赛德钢铁要塞前往四十公里开外的戴德黑监视堡垒只要一个小时就能到达。”一直以来用很不屑的语气说话怼另一个人的是个胖子,看过去大概有一百七十五公分,但是体重应该接近两百斤了,不、按照以前的经验,是肯定有两百斤了,说完后他还嘟囔着,“这都不知道,你究竟算不算义勇兵啊......”

    傍晚的时候狱卒仍进来了许多干涩的面包,明显已经风干太久,即使拿着敲在地砖上也会发出“咚咚”的响声,虽然六个人在同一个房间,不过食物的分配还不要紧,难吃也是很大的一个原因。至于水的话,狱卒干脆提了一个木桶进来,有些不干净的水面上飘浮着一个水瓢。

    “我他妈的,真的狗都不吃这玩意儿。”、“别哦,呆会你不还是要吃进去?”、“喂喂,你喝水的时候嘴能不能不要碰到水瓢?”、“平和的监狱生活万岁!”其中不知道谁喊了这么一句。

    突然一个身着紧密链甲的边境士兵走了进来,他脱下头盔露出了长至脖子的黑色卷发,高挺的鼻子,阴翳的眼神肆意扫过我们,然后一拳砸向了距离他最近的人的脸——

    “呜哇!”该人惨叫一声,虽然惨叫得有些奇怪,要是猝不及防挨这一下估计牙齿都会被打掉吧。

    “听好了,”他又一边冷冷地扫视过我们,“如果谁想给我惹麻烦,我会让你再也不能惹麻烦。”

    等阴翳男走后又经过一阵交流,了解到他叫罗曼,往后就是带领我们的队长,而那个一米九的高大男子叫做强志,两名战士,两名猎人,一名圣骑士,一名盗贼。

    不知道各自因为什么才会在这里,进入这里就代表无论怎样也不能完全相信对方。窗外一直在下雨,等到夜晚来了,睡意上涌但果然睡不着,身上的污垢没有洗掉浑身痒痒的,头发上的血干了之后用手一拽就都是细小的红色微尘,臭味扑鼻的房间湿热又挤着这么多人,恐怕很容易就爆发什么疾病,让人难以忍受。

13.梦魇

    我用尽全力撞开那名半兽人,那名半兽人战士因为没有防备就这样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我看着倒地不起的丑陋的半兽人,时间在这一刻仿佛流尽了一般:变得异常缓慢,慢得我全身都在颤抖,都在不知所以然

    在这一刻觉得无比的胆怯,浑身上下根本动弹不得;又因为这般被恐怖而激起的让自己浑身不安的躁动——想要紧紧握住战剑

    不要有一分一秒的迟疑,又颤抖又极度不安的种种情绪像血液一样流入我的五脏六腑,从耳朵、眼睛、鼻子、嘴里流进来

    动起来、动起来

    冒出火星的愤怒反而让我觉得身体僵硬无比,拼命呼唤、撕咬着这副躯体,即使在下一秒崩溃散成碎泥也好

    时间流逝得好慢,慢到能感受到这种无名的躁动不安像血液一样告诉流通在脑里面,脑好像在扩张一样,躯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在争先恐后地想要遵从那个举动

    却又迟缓无比

    好慢

    好慢

    好慢

    我冲到倒地的半兽人旁边,战剑捅穿了它的喉咙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到,不知道当时自己的速度是快是慢,不知道捅下去的力度是轻是重

    它挣扎着发出喑哑

    全身上下都是“达到”后的高昂,它挣扎着发出喑哑,回应它的是我所能发出的最大的战吼

    奋力地抬起脚,因为它抓死我的小腿脚的缘故,导致连带半兽人也跟着被带动了,用力跺下脚,铁皮包裹的战靴穿透了它的脑袋。只是铁靴穿透踩烂血肉时,在那一瞬间心脏突然有些发软,好像要失去所有力气,可以说就这样一下子倒在地上也不稀奇。这种感觉我记得,和第一次亲手杀死哥布林之后占据身体的无力感一模一样。

    但是这次很快就消失了。

    一名半兽人杀死了抓到的路人,怒吼着朝我这边冲了过来,伴随着另一声呼应同一方向的一名半兽人也冲了过来,我拔出战剑,紧紧看着它们。

    接招

    巨大的力量传了过来,大到好像骨头都被挤压得没有缝隙完全重合了,紧接着同时赶来的半兽人挥动重量感十足的大刀朝我的腰部而来。

    我能感觉到此刻自己分外的清晰,像所有蓝色的意识凝聚成了光耀的一点,我拼尽全力去躲闪,只能用胸口有铠甲的位置去迎接这一击,想要用铠甲防护减伤,刀刃还是砍破胸口的铠甲。

    一从围击之中脱身,我使用左手朝半兽人没有防护的脸颊用出了肘击,借此来开距离后,半兽人也正在调整状态,面对我紧接下去发动的攻击虽然有点勉强,但我知道如果不能马上解决掉它的话就完了。

    剑刃相互碰撞发出猛烈的“锵锵”金属响声,剑身传来的力量把我的手震得发麻、几乎已经失去知觉了。我歇斯底里地嘶吼着但是挥剑的速度已经越来越慢,我划开眼前这只半兽人的面部,造成不深不浅的伤口,但另一只半兽人也紧接着夹击过来。

    短暂的形成对峙的局面,但是我知道自己的肌肉已经疲惫僵硬了。

    “嚯哦~!”受伤的半兽人发出狂怒的吼声。

    另一只半兽人接手,全盛的力量附在巨剑上,一下又一下地朝我的剑身上打来,我陷入了苟延残喘的境地,只能尽量化解对方的力量。而它的招式又并不是毫无章法,于是就连剑都要握不住被击飞。

    那是什么颜色啊?再也发不出任何咆哮,被重重地打击击打得快要失去意识,连喘息都别想得到,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如果有发声的时间不如集结全身的力量——

    就在半兽人因为挥空造成的巨大惯性形成了一时间的迟缓,我睁大了双眼,感受到此刻自己的瞳孔也浓缩在了一起,狰狞着发动了反击,但也仅仅是和上一击相差无几的程度,完全比不上正常状态下全力一击——我已经到极限了,脚、腿、腰、背、手臂、手、脑都已经疲惫了。

    累到如果有幸脱离战斗,眼前一定会出现熟悉的黑幕,呼吸

    于是很好的一次机会,我的剑贯穿了半兽人没有防具的腹部部分,半兽人粗狂的五官在我的面前,它难以置信地盯着我,然后一只手迅速地抓住了我的脑袋。

    用力扭动已经插入它腹部的战剑——浓浓的血液流到了手指之间的缝隙中,因为手心渗出的汗水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我不知道、竟然一下子没能转动剑柄。

    巨大的力量从半兽人的手指上传来,压迫着眼角脆弱的太阳穴的位置,头盔早就丢在了一旁。头颅仿佛要被它的抓力穿透,头痛欲裂,让我忍不住惨叫出来。

    只能绷紧全身想要把它推倒,让它松手。

    不知道这种疼痛持续了多久,我突然听见了奥莉碧丝的撕心裂肺般呼喊我的名字。

    啊,一听就知道是奥莉碧丝的声音而已罢了。

    扭头,还没有被挤爆的眼睛用余光看见了另一名脸部被划伤的半兽人正朝我冲了过来,沉重的剑先是压破身体,然后在穿透了我整个胸膛。脊柱断裂的感觉。

    我只知道这么一回事。

    我什么也做不了了,只是知道不是心脏被打破,那么就是右胸腔,抑制不住地从嘴里喷了一大口血液——

    ......

    ......

    ......

    ——————————

    “叩叩叩——叩!嗝——叩叩叩——呃......叩叩——”

    不知道睡了多久,睁开眼睛,窗口铁栏外的天空才泛起银白色的光,周围的人还在呼呼大睡,发出惊人的鼾声。

    自己睡了多久?有没有四个小时?

    一场场战斗不断浮现在梦里,仿佛上一秒还置身决定生死的战斗。心脏收缩着,熟悉的紧张感刺击着身体......因为紧张到觉得想要呕吐,但是想吐的东西又不在胃里,而是在胸腔喉管里,可是那里明明什么也没有。

    以前还未到这种地步......心跳的频率很快又很虚浮。我梦到自己被所有人驱逐了,每个地方的守城卫兵都冷眼旁观,无处可归,从这里到那里无一例外都被追杀。

    遭遇一场场战斗,甚至连情绪也完全真实,就仿佛梦中的那个人的确是自己。

    战栗、紧张持续不停地残留在心里,即使如此,能做的也只是默默地忍受。

    用尽全力想要守护自己渺小的命运,到头来,如果独自面对三名半兽人战斗的难度就会提升到让人绝望的地步。

    “——叩!嗝——叩叩叩——呃......呜呼——嘎叩?”那个看起来相当胖的圣骑士仰天躺着,发出巨大的呼噜声。

    外面传来了簌簌的声响,接着我们被叫了起来,在边境军的校场热身。

    “都好好活动!你们准备一下,我们明天要和其他义勇兵参与戴德黑的侦察行动,”突然罗曼从队伍后面走了上来,一巴掌拍向了离他最近的那个人的后脑勺。

    “呜哇——???”猎人男花木砧儿扭头有些惊疑不定地看向罗曼,眼里写满了疑惑。如果没记错的话,上次好像也是他被打。

    罗曼阴鸷的视线也多了一点疑惑,他愣了一下,看起来也不是故意挑花木砧儿下手。

    “怎么又是我......”花木砧儿路过我身旁的时候,听见他郁闷地抱怨了一句。

    “你们最好别想着逃跑,逃兵抓住了就是处死,不会再给你们机会了。”罗曼冷冷地扫视这我们,特意停留在了一会我的身上,像是有意警告我这个新人。

    目前可知的情报是欧鲁达纳境内的敌人还没有清理干净,我们却被派去奇袭戴德黑监视堡垒。

    下午的剑斗训练,大家都各自找到了对手,只有罗曼自己一个人倚靠在木桩边。高大战士男强制出了一声汗后则径直朝罗曼走了过去,结果引起了所有人的侧目。

    “又上去找罗曼了?”、“被打得看起来都疼啊?”

    结果是罗曼把强制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高大男肯定算不上敏捷,但相较体型动作也完全算不上慢,但一出手连傻瓜就能看出来罗曼的战斗力明显高出在场的人好几个档次。

    “唔誒!”

    对方的剑才刚刚挥砍下来就被完美格挡住,然后只见罗曼迅速贴身调转剑柄直接往他的胸口处连续砸去,刚开始可就够呛,战局一下子就被锁定了,一下子就被反击的强志接下来明显有些慌张,紧接着一记劈砍从头顶劈下——

    “欸!”

    只见罗曼压低身子,闪避攻击的时同时挥动木剑从右下往斜上方攻击强志的肚子。

    无论是从那个角度的攻击都会被罗曼或闪躲或招架的同时在被反击,换而言之,根本看不见强志的出路,马上罗曼干脆扔掉了木剑,一脚把强志踢开后迅速垫步一记侧踢把强志踢到了墙边,说是被踢飞都不为过,接着就是按在墙壁单方面的乱揍。强志的体重少说也有一百八十斤了吧?

    “?——投、!啊——”

    看得出来罗曼没有收力道,但是攻击部位明显有手下留情,

    “喂喂?他投降了,我替他喊的??”看着被按在地上一同乱揍下只能护住头的强志,一边的花木砧儿喊道。

    “是是别打了!、明天还要去戴德黑哦。”强志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急忙开口道。

    “哇,那个人就强得太离谱了。”

    看着罗曼的离去,众人都无奈极了,傻子都看得出来罗曼的战斗能力强得简直离谱。

    “那家伙,感觉他格斗技术比剑术更好哦,总之剑术也很好就是了。”强志有还在调整呼吸。

    “那人以前究竟是干什么的啊?”

    “看他完全也不像是欧鲁达纳的本土人?”

    “不知道,听说他以前是逃兵吧?”

    “逃兵?”

    照大家的说法,罗曼在成为边境军之前曾是小有名气义勇兵,后来加入了边境军,不过好像有人说有一段时间他成了逃兵,不知道期间又发生了什么,总之罗曼现在的身份还是边境军。

    一天时间很快就这样过去了,我们重新被关回臭气熏天的牢房,等到天一破晓就会出发。

14.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很早起来做准备,发出窸悉簌簌的整理装备的声音。

    “呜呜唔,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待哺的孩儿,我可不能死哇、”耳边突然传来了小声的念叨。

    怎么看他也没有二十岁吧......我看着早早穿戴好装备的花木砧儿,队伍里两位猎人之一。

    “生不能相养以共居,殁不得抚汝以尽哀——”花木悲戚道,“敛不凭其棺,窆不临其穴!”

    他在搞什么啊,话说这几句好熟悉啊?

    越来越起劲的花木砧儿被自己的演技感动得一塌糊涂:

    “不孝不慈,而不得与汝相养以生,相守以死!”

    只见“哭瞎了眼”的花木砧儿从自己屁股底下摸出了一把干草,然后挑出最精神的三条,一根一根插在了墙壁石桩的缝隙上,然后又是跪地磕了三个头。

    “呜哇——”

    在场的众人本来都只是自顾自地收拾自己的行李,现在一下子都被整蒙了。

    “好家伙......”有些肥胖的圣骑士努力穿戴上不合身的装备,不过看来这个任务属实有些困难,此时他也停下了手里的活,呆呆地看着花木那边喃喃道。

    铁栏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果不其然是罗曼,他一声不吭地准备打开门房。

    “呜呜呜?”还在哭哭啼啼的花木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罗曼来了马上恢复正常,紧接着面带狐疑地躲在了我身后。

    罗曼还是那副阴鸷白皙的面貌,似乎感觉哪里不对劲的他紧皱着眉头,继续一言不发地走到牢笼中央,然后一巴掌朝我——身后的花木挥了过去。

    我们目瞪口呆地看着。

    “所以说,为什么每次都挑着我打啊!”被打蒙了的花木崩溃地朝他喊道。

    罗曼一时语塞,然后马上用命令的口吻对我们说道:“所有人马上集合,穿好装备带上干粮上路。”

    “——别当没发生过啊?!”

    到了外面,现在的时间还真是早,只能稍微看出天快要亮了的迹象。

    我们一行人加上领队的罗曼一共七人,另外还有一支看起来也是罪犯组成的六人队伍同样是由边境军士兵带领着。其中还有个上了年纪的金发男人在,从外表看过去他总是一副和蔼温和的样子,看装备打扮应该是个圣骑士,但是混在这群人里面只会让人愈发警惕,大家都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那么说这里没有一个好东西也不为过。

    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转头看去发现竟然是慎木——“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问道。

    “你以为我想在这里啊?”慎木白了我一眼,罗曼就站在他的身后,此时慎木一只手搭着我的肩膀一只手搭着罗曼的肩膀,如果不是罗曼眼神冰冷,并且一只手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他们俩看起来就是再要好不过的兄弟了。

    “......呣,也没什么事,跟你打个招呼啦?因为我们“猎户座”也有加入这次‘黑暗哥布林’行动——话说这是谁起的名字......啊?”慎木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跟我说话的时候突然他注意到了现在处于我身后的花木砧儿,然后突然神经兮兮地对罗曼说道,“曼(Man陀(Tuo螺(Luo,话说啊,那个家伙啊......”

    “别拿奇怪的称号叫我。”罗曼的脸更黑了,冷冷地警告着。

    “我怎么总感觉那家伙...那家伙......”慎木现在看起来像极了在村口八卦的老妇人。

    “嗯......”慎木凝重地点了点头,又点了点头“那家伙叫什么名字?”

    “花木砧儿。”

    “名字里带木欸,花里胡哨地,单凭这一点就可以断定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慎木冷静地分析道。

    话说你的名字里不也带着木吗?

    只见慎木一步上前,惊世骇俗的一巴掌打在花木砧儿的后脑勺上。

    “你在——干!什!么!啊!”

    “闭嘴!没有那么多理由!”慎木用更大的声音盖过了花木砧儿的声音,“你这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啊,为了解决今后被你坑到而不断后悔这件事,这一巴掌就算你先还给我的了!”

    花木砧儿一脸震惊,像看傻子般的眼神看着慎木——或许可以说,花木砧儿搞不好是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几个正常人之一。“

    会这样觉得是因为慎木这样的人出现了吧。

    “这!是你欠我的!”慎木拽起花木砧儿的衣领,然后冷冷说道,“这件事没完!”

    然后就留下一个恶霸的身影离开了,还能隐隐听见他远去的声音:“我总觉得他不像好人......”

    花木砧儿被惊骇得无以复加,却又见慎木转身回来了,只见返回的慎木用居高临下的气势说道:

    “总而言之,你改个名字吧?毕竟这样搞不好会玷污大爷我的响名。”

    “从刚才开始你都在说什么!”花木砧儿忍无可忍准备和慎木打起来了。

    “没用的,哪有那么多理由啊?”慎木轻笑道,“这个世界就是不合理构成的,所以说,现实就是这副模样,总之你改名吧?叫个花之砧儿?要不然木砧儿和铁砧你选一个?”

    花木一言不发,一拳朝慎木挥了过去,结果轻而易举得被躲过了,打斗一下子就分出了高下,慎木的空手搏斗技巧高得惊人,让人不由惊讶地想他原来是这么厉害的人吗?话说回来罗曼的格斗技巧也很高。

    “我改我改,不管木砧还是铁砧你开心就好了?”一下子就被擒住的花木砧儿瞬间开口求饶道。

    “哎呀,什么叫我开心就好啊?这话可真不中听,我可是会为你我大家乃至所有人着想的人?”慎木坏笑道。

    这副咄咄逼人的样子既熟悉又陌生。花木砧儿突然流起了鼻血来,而且一下子止不住的量,恐怕是被慎木拍出来的。

    再怎么说这也是过分的事了,而慎木松开手,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好像这一切都跟他没关系似的,让我不由恶从心生。

    流鼻血的花木砧儿反而变得一言不发,马上用猎刀割下衣脚塞到鼻子里,沉默的他一副冷静的想要止住鼻血的模样,也没有和慎木争斗的样子异常得安静了下来。

    慎木转身就走,嘴里还在念叨着:“我总觉得他不像好人......”

    此时罗曼才有些云淡风轻地说道:“别耽误了行程,快点赶路。”

    这几天的雨扑灭了本来熊熊燃烧的建筑,放眼望去有不少被烧得焦黑一片的地方。来到欧鲁达纳的西门,我看见规模大概在四五十人的义勇兵队伍,加上我们这十几号囚犯,也就是说至少有五十个人参与了。不过这点人真的够拿下戴德黑吗?

    奥莉碧丝看起来恢复了些许精神,朝我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道:“我给你带了些食物。”

    我看着奥莉碧丝想说“你为什么要来啊?”之类的话,但来不来也只是她的自由啊。于是一下子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接过肉食慢慢吃了起来。

    “......馨宇桐他们的墓地已经找好了,尸体也已经火化了,因为是不死者之王的影响所以必须被火化,只是凌的尸体没有找到......下次我带你去看一下吧。”到头来还得害奥莉碧丝一个人在我身边独自叙述。

    “辛苦你了。”我想露出笑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想必笑容肯定比瘫着脸更有作用,但是一露出笑容就会问自己还有什么脸笑出来,就完全笑不出来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可以不参加这次行动。”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我也能稍微派上一点用场吧?好歹我也是一个神官。”奥莉碧丝反驳道,轻松地说出了不同意。

    “哇哇,雷格,这么漂亮的美人跟你是什么关系哇?”两百余斤的圣骑士这时贴到我的身边,还拿手拍我的屁股,眼睛骨碌碌地打着转,说出下流的话,“上过了没上过了没?”

    其他人也毫不掩饰地用下流的目光盯着奥莉碧丝,这群人搞不好都是因为猥亵或者强奸的罪名被编入这支队伍的吧。

    现在我对他们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我冷冷地盯着圣骑士说道:“再说这种话,你有多少颗牙齿我就打多少颗下来。”

    不像奥莉碧丝面对这些人依旧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恐怕这家伙的话对她来说也只是耳旁刮过的风不会在意,我可是暴躁到了极点。

    胖子圣骑士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和我对峙着,其余人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辱骂了一句后,圣骑士在罗曼的视线下退了回去。

    奥莉碧丝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啊咧,给你添麻烦啦?”

    “没有的事。”我嘟囔道。

    “小姐是一名神官吗?”突然另一支由罪犯组成的队伍中,那个上了年纪的金发男人微微一笑,温和地开口道,“哦,在下本来是一名圣骑士。”

    应该是奥莉碧丝刚才注意到了这个男人后,他也就顺势开口。

    由半兽人建造的戴德黑监视堡垒就在欧鲁达纳北方四公里的位置,说近也很近了,奥莉碧丝暂且跟随在“猎户座”的慎木和希诺勒身边,一路上出乎意料的顺利,大半个小时过后一个石质堡垒轮廓就浮现在我们的视野里。

17.狂妄的天才

    躲在帐篷里等待外面的雨势终于停歇了,我们纷纷从帐篷里走了出来。因为有神官的存在,受伤的人很快就能恢复如初,但是还是有将近十人彻底死去了。

    勉强捡回一条命的强志在旁边脏话连篇。

    “凭这么点人怎么可能攻得下堡垒?别开玩笑了,我们还是从哪来回哪去吧?”有人吐槽道。

    “像你这样乱说降低士气的话,可是要被砍头的哦?”

    “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后者给出了明确的答复。

    “那我不说了。”

    在半兽人的营地升起篝火,因为木材都被打湿的缘故,即使有魔法师的存在也花了好一番功夫。周遭有好几顶帐篷承受不住暴雨的冲击坍塌了,现在我们每个人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围坐在一起的几个男人干脆光着膀子坐着。

    不知道是攻城付出的伤亡太大导致罗曼喊出撤退的口令,还是他口中所谓的后续援军的到来决定暂缓攻击。

    身穿朴实却抢眼的铠甲的骑士手握着缰绳,驱使着胯下的马匹不断绕着堡垒外侧巡逻着,一共有十五个骑兵,他们的装备精良但却不耀眼,连坐骑都披着华丽马衣的为首之人提着手中的长柄刀靠得城墙很近,但半兽人朝他射出的箭矢一进入他的身边无一例外都会被他用那把造型独特的长柄刀击落,就这样他在离堡垒墙壁大概五十米的位置肆无忌惮地观察墙壁上的敌人状况。

    葛兰哈姆·拉瑟德拉,冠有边境军指挥官之名的头等大人物怎么会到这里来?

    而且真是他的话,就算本人武功盖世、这样不计后果地站在前线未免太不像话了。

    光着上半身的男人们围坐在篝火旁边,等吃饱喝足后就毫不掩饰地用下流的眼神看着我身边的奥莉碧丝,奥莉碧丝本人则是视若无睹地微微仰着发呆,眼神有些空荡荡,看来并不在意这些。意难平但没有什么表情的我则有些想要挖出他们的眼珠子。

    不过有一个人是例外,那个已经有些上了年纪的金发男人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没有流露出什么,等到奥莉碧丝稍微回过神了之后,金发老男人才朝她搭话道:“小姐是神官对吧?”

    “啊,是这样的。”奥莉碧丝有些奇怪被突然搭话了,发现又是这个男人,不过还是露出了招牌的笑容。

    “我的名字叫做金恩,以前是一名圣骑士。”

    “哦...我叫奥莉碧丝。”奥莉碧丝也报出了自己名字,不过也仅此而已。

    “嘎?是因为什么被赶出圣骑士公会吗?”一旁的花木砧儿顺着金恩的话发出疑问。

    大概快有四十岁出头的金发男人外表修整得还算有魅力,只见他有些自顾自地继续说话道:“因为后来违法了圣骑士的规定,对自己使用了“治愈”,所以就被公会的人赶出去了。”

    为什么圣骑士不能对自己使用“治愈”?神官可以的话为什么圣骑士不行呢?

    “——因为总会遇到迫不得己的时候,对于我们来说这是背弃自身的信仰。”金恩露出了无奈又豁达的表情,恐怕他被编入这支队伍也是因为这个吧?这样看来也并不是什么难以原谅的事,不由地让人对他有了些许好感。

    而且单从外表来看,这个面容有些粗犷但完全算得上帅气的男人有一股成熟感,搞不好很受女生的欢迎。周围的人也纷纷对他有所改观。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然后才终于回想起来什么:因为对自己使用“治愈”而被剥夺圣骑士一职,然后和另外一人合伙对处于落单期的梅莉下手,最后被梅莉逃脱了,不就是这个家伙吗?

    眼前这副友善的面孔才是真的假象啊。瞧这样子是盯上奥莉碧丝了吧。

    金恩注意到我,微微一笑,正打算开口说什么的时候,这时候队伍里那个两百多斤的圣骑士胖子伸出双手扶在我的腰间,把我推离了这里,然后面不改色地说道:“这里是我的位置。”

    虽然罗曼在这里,还有鼎鼎大名的边境军指挥官在探察敌情,不过稍微把动静弄小一点应该就没事。那么快点让这家伙倒下吧。没有办法,很多事情都用道理将不通,人和人的喜怒哀乐并不相通,所以才有那么多人崇尚暴武和征服。

    我瞥了他一眼,不过最后还是默不作声。像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对名叫金恩的那个老男人的警惕也没办法轻而易举的说出来。

    “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了吗?”一个雄厚而富有穿透力的声音传来了过来,穿戴着一身齐全铠甲的武将从披着马衣的高大坐骑上翻身下马,其他骑士还是呆在马上。来者正是葛兰哈姆·拉瑟德拉将军,刚才要是动手打架的话,估计不会被轻饶。

    就这样死掉......即便在同伴死后也丝毫没有悔改,还是任性妄为,自己只能为自己而活,虽然会想着还活着的奥莉碧丝一起努力活下去,但果然还是没有什么改变。我只能活在以自己为中心展开的极度自私领域里,一旦脱离这个领域,那么构成自身的一切估计都会崩塌。

    葛兰哈姆·拉瑟德拉的坐骑比其他人的还要高大许多,他的身高有一米九了吧?独有的马衣是橙黄色的,待近些了看才发现上面分布着盾牌和小剑的图案,看过去莫名觉得可爱。其本人一身装备紧密但是色泽和外观有些廉价,感觉上像是手头有些资产的佣兵。

    话说‘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吗’好像有点熟悉......伊达格·米洛斯?两人毕竟是上下属关系,口头禅有点像也正常。

    葛兰哈姆·拉瑟德拉动手摘下头盔,头盔下是一副约莫三十五岁的面孔,不算短的卷发是棕色的,让人觉得不修边幅,而且脸上的毛发也很茂密,下巴到两鬓都有浓密的胡髯,嘴唇上方则没有。

    心里不由生出疑问:半兽人这词应该用来形容他才好吧?或者说他是有些另类版的半兽人,但是真正拿半兽人相比较,两者又完全不像。

    “将军阁下。”作为进攻戴德黑监视堡垒任务的指挥官罗曼上前问候道。

    将军阁下双手叉着腰,朗声道:“所有人起立,给你们三分钟的时间穿戴装备,准备进攻堡垒!”

    “将军,刚下过雨恐怕要发起进攻的话难度很大。”罗曼马上用冷静沉着的调调说道。

    “无妨,这次有我来打头阵,你们跟在我后面就好了。”

    那不是更不妙了吗?

    “你们做不到的事并不意味着我做不到。”平淡无奇地抛下这句话后葛兰哈姆·拉瑟德拉转身望着堡垒的方向开始活动手腕和踝关节。

    本来他的第一印象给人的感觉是位高权重的边境军指挥官搞不好是个好说话的对象——

    新一轮的攻坚战展开了。

    我还是和强志一组,外加两个根本不认识的人搬运梯子作为先头部队,因为下过暴雨的缘故地面湿滑滑的,雨水淤积的泥水坑仿佛踩上去脚就会陷下去。

    半兽人也做出了调整,第一轮箭雨迟迟没有到来,等到我们更加靠近城墙一些的时候,终于强劲有力的箭矢发出破空声飞了过来,眨眼间就有人中箭了。就算冒死快要来到城墙下也只会觉得绝望,存活率实在是太低。

    突然马蹄踏地的声音和战马的嘶鸣在耳畔响起,橙黄色的马衣出现在眼角的视界里。葛兰哈姆·拉瑟德拉在马背上纵身一跃——

    ......

    “喝啊——”

    惊世骇俗、他就这样来到了城垛上,奋力挥臂驱动长柄刀,一颗半兽人的首级就这样掉下了石墙,城墙上出现了混乱。在他引起骚动的同时,其余的十四名骑士也全数出动,不过他们明显没有葛兰哈姆·拉瑟德拉那么夸张,只是手臂抓住了石墙,穿着着厚重的铠甲有些缓慢地翻了过去。

    “把梯子移过去——”我喊道,意图移动梯子到被葛兰哈姆突破的位置。

    “对,往那边走。”

    “往那边走哦。”

    少了弓箭手和守城半兽人的干扰,我们游刃有余地登上了石墙,来到了带头登墙的葛兰哈姆背后,结果看见他神挡杀神、看起来像是狂暴了的无敌背影,连半兽人脸上都浮现出了恐惧的神情。

18.牢笼里的千金

    葛兰哈姆·拉瑟德拉在防卫墙上大杀四方,仅凭他一人就让局面一边倒,形势变得分外分明。

    我捡起地面上的半兽人盾牌,虽然对持盾战斗一窍不通。

    “捡起地上的盾牌,顶过去!”罗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石墙上。

    “把它们统统推下去!”见到前排几个拿盾牌的圣骑士和半兽人僵持不下,有人大喊道,紧接着后面的人也纷纷拿起盾牌或是空手推着前边的人。

    “呃?——”强志这个大块头被挤在中间进退为难,距离靠得太近反而容易误伤队友难以发起进攻。一下子两方陷入了蛮力的斗争中。

    “哟——杀啊!”、“啊!”众人纷纷用力叫喊出声。老实说现在的场面也混乱得不得了。

    而葛兰哈姆的手下则两两结伴,在防卫墙上各个节点和包围他们的半兽人僵持着,作为将军的精锐护卫,在半兽人的围攻下这么久过去了也没有一个人受伤。

    半兽人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发力的手臂上变得更加粗壮,它们的手臂未免也太粗了。

    这边的推进速度甚至比葛兰哈姆还要快,就算是以战意昂扬著称的半兽人此时也止不住地后退着,溃败迅速扩散开来,我们势如破竹地打败了这群将近二十名半兽人,而葛兰哈姆·拉瑟德拉也突破了石墙的另一边。

    “那边的队伍去搜索下面!”将军的声音在混乱的战场里格外响亮。

    葛兰哈姆那边的防卫墙通路分为两条,一条在上向“牛角”里螺旋,另一条则是通向底下的空地,而我们这边似乎只有一个出口,还被一扇木门挡住了。

    “瓦咔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的半兽人啊,我们还在不断推进着,不知不觉已经走过防卫墙的一大半到达另一边,以至于都看不见另一边的人的状况。

    走上是石质楼梯,那扇看起来坚固的木门其实没有上锁,一推开来就看见好几个木箱子摆放在地上,里面一个来不及撤退的半兽人一下子被解决掉了。

    “这里是?”、“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是堡垒的军械库啊。”有经验的老人马上回答道。

    木桶里还摆放着长戟等等琳琅满目的武器,大的厚木质箱里恐怕就是完整一套的盔甲,但是厚木箱都上了锁,没有那么容易打开。遇到这些装备所有人都有些犹豫,一套装备的价值可远远比这次行动的报酬要高,甚至单单一件好的部位的装备都比那高。

    “喂喂,别乱来啊!你这样把锁搞坏的话就永远打不开了。”有人干脆用手里的武器猛砸箱子,但完全没有作用,眼看锁要被弄坏,有人站出来制止道。铠甲装备在战乱的年代当然算是高价值的物品,被用上好锁保管起来也合理。

    众人只好暂时放弃这些箱子,朝小屋子的尽头走去,那里有两个梯子,一个往楼上通去,还有一个往楼下去——这都是分别通向哪?特别是楼上还有地方可去吗?

    “开锁哪家强,还得看我花木......”正在猜测两条梯子分别通向哪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不协调的声音,只见花木砧儿熟练地从腰间掏出两条长铁丝——他不是猎人吗?开锁是盗贼才会去学的技能吧?还有为什么随身带着这东西。

    “欸?这个......”花木砧儿看过了屋子里的三个箱子后,最后选择在一个箱子前蹲了下来,两只手分别拿着铁丝“咔咔”地开始撬锁,不一会儿只听“咚”的一声,锁就这样被敲开了,“欸嘿、”

    这时军械库的下方传来吼叫声。

    “就这样一鼓作气杀过去!”、“杀啊!”

    可是从这里望下去,下面好像也是一个军械库,里面并没有敌人,而且上方也还是摆放装备的地方。

    “快下来!”率先下去的人朝上面喊道。等到了下面,发现这里的空间比上面的还小,只有一扇门通向外边,还有两幅色彩鲜艳的盾牌靠在墙边。

    “是葛兰哈姆将军他们,就在门外!”

    “快把门打开,我们冲出去和他们会合。”

    为什么最终会和他们会合?我们已经绕了整个堡垒一圈了吗?虽然说这个堡垒外观看上去的确算不上大。

    城墙上本就在负隅顽抗的半兽人小队又受到来自后方的袭击,一下子就被覆灭了。一个通道口就在我们冲出来的木门旁边。

    “保持队形!不要着急进攻!”将军洪亮的声音又响起,被声音影响的人纷纷自觉排成一条两人并列的长龙,踩踏着半兽人的尸体沿着蜿蜒的石梯向下。

    花木砧儿在哪?他还没下来——队友在前线,他躲在楼上开箱子啊,这家伙、

    半兽人好像全部退守到黑色尖塔内部去,而黑塔内部似乎还分为上下两个部分,葛兰哈姆·拉瑟德拉随手一指,将队伍分成两个部分,一半向上继续清剿塔里的半兽人,另一半负责地下室的搜查。

    在罗曼的带领下一同进入了地下的长道,刚走进去没几步一股腥臭的味道就扑鼻而来。

    “他妈的这是什么味道——”众人频频爆出粗口。

    我刚想调整呼吸适应这股臭味——这种时候就要尽力习惯这种气息——“呕、”刚开始调整呼吸就实在受不了开始干呕,恶心反胃得根本不能忍受。

    就像食物、尸体腐烂了,茅坑的味道都不能跟这里相比。如果不集中精力无视这味道就真的要吐出来了。

    打开通道两边的木门,发现里面竟然摆放着大大小小的木桶,有酒的味道散发出来,继续打开木门,发现有士兵居住的地方也有堆放杂七杂八的东西的房间。

    这里面还蛮深的。这样想着我们又下了一个楼梯,接下来就是看起来让人极度不舒适的监狱,令人窒息的臭味也是从这里传来的,监狱里面大部分都是空的,摆放着让人胆寒的刑具,到处都是污秽物。

    而且好暗......

    暗无天日的地下室连墙壁上的油灯都被灭掉了。

    “哇——遭到袭击了!”为什么真的会有这种对白?

    “咕啦啊!”确认无疑是半兽人了。

    三名身着精良装备的半兽人突然在尽头朝我们冲了过来,前排的人刚反应过来就被半兽人刺中——这动作未免也太快了吧。

    “呃——”武装到牙齿的半兽人在人堆里所向披靡,而我们还不能分清楚到底谁是谁。

    “神官快点放个能发光的魔法!”只听罗曼的声音在前面怒吼道。

    “......哪有那种魔法、在你眼里神官是什么啊?”

    “那就魔法师,来个火焰魔法什么的也行。”

    “这是要往哪里放?打到人怎么办?”

    “就往没人的地方放!快点!”

    “这是你说的勒,被打到了可不怪我......”伴随着嘀咕声一个小火球略过众人的头顶,冲通道的尽头飞去。

    近在咫尺的狂吼,终于火球带来的火光也照亮了周围,让人惊恐的是半兽人都杀穿半支队伍了。

    连罗曼都倒下了吗——这下可不妙了——

    主要是这三名半兽人身上亮锃锃的铠甲,软链?鳞甲?护胸什么都有,如果不是全力以赴的一击根本不能穿透对方的护甲。

    好挤!前排的人在不断往后退,可是这样的后退速度怎么可能比得上猛攻的半兽人!

    “滚你妈的!”身边被推搡的强志一声怒吼,狠狠地推开前边的人,抡起手中的巨剑就朝一名半兽人砸去,乱砍一通的半兽人对强志这一下完全没有防备,工艺精湛的头盔被砸出了一个不小的坑。

    “呜!”半兽人发出闷声,一只手扶着前额连连后退,甚至差点摔倒,看起来被这一下敲得都神志不清了。但是恐怕还没有丧失战斗能力。

    我拿着长剑越过前面一人刺击半兽人——不过这是什么触感?根本没有破开对手的胸甲,恐怕只在半兽人的铠甲上留了一个小凹坑。

    “嗯?!”前面的那人瞪大了眼睛看了我一眼。

    继续刺击,一下不行就多来几下

    肩膀后面那块肌肉好酸,根本用不上力,身体果然还是很疲劳,就算心有不甘但是也完全没有平时的挥动速度。

    “咔、嚓咚啪!”结果第二下开始熟悉起来的剑的崩断声就出现了。

    明明只是三名重装半兽人而已,怎么会被击溃成这样。

    然而这次即使陷入了绝境胸口的吊坠也没有任何反应,它大概是不屑理会自己这种人了吧,我也掌控不了那种力量。

    可恶

    如果身体的状态再好一些的话,如果能多休息几天的话。一到这种时候就只会抱怨自己的状态不好。

    事到临头,结果对死亡的畏惧一点畏惧也没有,像是就算铁针悬在眼瞳前,也不会眨眼。生死都能坦然接受。身上的衣物都成了累赘。

    丰满的意识凝聚成成蓝色的一点,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啊,老师说的没错,现在就是最佳状态,仅此而已。

    不再一味地着急进攻,狡猾地开始和半兽人拖延起时间,无论什么样的攻击只要把握好都能应付过来。

    在对手出招的一瞬间发动格挡——半兽人盔甲下的眼神渐渐变得惊疑不定,出手越来越犹豫了。

    无论哪块肌肉都很累。狭窄的周身环境反而对自己更有力了。

    又有碎片从断剑上崩散,直接刺入了脸颊,被这意想不到的碎片伤到、接着手臂也被半兽人砍中,虽然有护臂,但是感觉手肘那里的骨头都被打得错位了、继续在对手出招的一瞬间发动格挡

    侧身闪过刺击,然后快速挥下长剑敲砍对方的脑袋,结果只是在半兽人的头盔上激起一片火花。

    果然不行。

    就这样继续格挡、看看谁能拖到最后吧。

    “轰——”力量十足的火球砸在半兽人的腰腹发出沉闷的声音,后排职业不少啊?结果半兽人的攻势一被阻滞下来,形势就有所好转了。

    被成功抵挡住的半兽人就这样慢慢被消耗得力竭了,它们背后有一道身影悄悄地站了起来,一下子从背后解决了一名半兽人。

    等三名半兽人都倒下时,罗曼又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背后依靠着铁栏杆发出粗重的喘息,想必刚才是在装死吧,他的胸部血淋淋的一片。

    “你们两个继续去前面看看,那三个半兽人守在这里肯定有什么理由、其他人快点拯治伤员。”罗曼冷静地又下了一道命令,“快去看看。”

    现在站着的没有受多大伤的前排职业就只剩下我和强志两个人了。

    走到尽头的那间牢房,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什么也没有啊?”

    罗曼听到了则没有回话。

    我突然注意到了罗曼背后的牢房里有一堆干草,而且铁门的锁也被打开了,走进一看果然草堆后面还有一条只能弯腰才能通过的密道。

    我和强志不知道沿着这条密道走了多久——感觉只是走了很久过了,这个大小的确半兽人也能通过。

    好累

    ......

    搞不好已经走出堡垒了,从地洞里爬了出来,周围是稀稀疏疏的树木,而转身望去,监视堡垒却已经在我们身后了。

    “呜呜呜呜呜——”

    哇,别只顾着哭啊,我们寻着哭声走去,结果才走没多久就发现了哭声的来源,一个女孩被绑在了树背后。她身上穿的是一副简练的长裙,不过衣服的品相看起来不是这个世界的贵族是不会穿这种衣服的。

    附近并没有半兽人?也许他们只是中途离开了。

    我率先朝绑着女孩的那棵树摸过去。

    “别哭了,冷静点!”

    结果一摘掉她口里的臭布后,就听见她哭喊道:“呜哇、你们是谁?!我父亲是边境伯爵格兰·维德伊,呜嗝——”

    家父张二河现在又有什么用?

    强志一听她哭得这么大声,马上警告道:“知道了!别哭了!小声一点哦!”

    就算知道了她的身份,可是像她这样崩溃大哭也没有办法,很快就会有敌人听见她的声音赶过来吧。

    “你们一定要救我,无论多少钱我都会给你们,别丢下我要不然我父亲绝对会绞死你们的!”情绪崩溃得听不见别人说话啊,她是害怕极了,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了。威逼利诱也完全没有个样子。

    虽然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副凄惨的样子,恐怕至今为止都没有这么狼狈过吧。

    “所以说叫你小声一点啊。”

    “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哭声越来越大了。全世界都是烦人的哭声了,这样下去连我们也会搭进去的。

    一直哭的话真让人厌烦,哭相还真是丑啊。

    “打晕带走好了。”强志眼中的狠厉一闪而过,就准备动手了。

    要说厌烦的话,果然还是厌烦,可是又觉得自己可以冷静下来,我蹲了下来对她说道:

    “我们是你父亲派来救你的,请你小声一点,要不然恐怕很快就会被半兽人发现了。”

    “呜、呜、嗝、呜!”哭相难堪的贵族千金用力地闭着眼睛,鼻涕眼泪留得满脸都是。

    有些奇妙的感觉,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还能心平气和地这样和她讲话?

    “呜呜呜唔、唔......”女孩好像听见了我的话,哭声终于有了变小的趋势,可是马上又涨潮了,想控制哭声也没有办法,本来还抽抽噎噎的,结果突然又“唔哇”的一声了起来。

    要不然干脆杀了她吧?

    “咕噜?”、“哆咔!”不远处传来的动静更是把她吓得魂飞魄散。

    强志刚刚割断她身上的绳子,结果她完全不像是能走路的样子,现在打晕她也来不及,我们俩果断选择离开这里,躲到了密道口附近。

    “别丢下我啊啊啊啊啊啊啊、”被留在原地的她发出崩溃的撕心裂肺的尖叫。

    远远望去,一个庞大的怪物停了下来,然后匍匐在地上,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不由地问道。

    “是半兽人特有的坐骑“龙骑兵”,我也是第一次见哦!”强志回答道。

    那只蜥蜴比边境军将军葛兰哈姆·拉瑟德拉的高大战马还要长,当然没有那么高,太雄壮了吧未免,这身长有五、六米了?!

19.龙骑兵

    只见一名半兽人从巨蜥的背上跨了下来,另外旁边还跟着两个。三名半兽人的全身上下都被严密的铠甲包裹着。头盔把整个脑袋都笼罩住了,除了眼睛那为了保留视线留有空挡之外,只有面甲上的布满密密麻麻的保证呼吸的气孔。

    巨大的蜥蜴一眼看过去感觉十分沉重,肉胖肉胖的,外皮点点突起的外皮像是铠甲一样,防御力不可小觑。长在脑袋后面的是肉扇吗?可以展开的吧?脖颈上多出一层很厚的被皮,看起来刀枪不入,脖子到泛白的腹部则拖拉着一大片皮肉,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快速奔跑的样子。

    说是蜥蜴,又和光秃秃的蜥蜴有区别。

    等半兽人下去了之后,巨蜥仰起头,嘴巴里吐出很长但有劲的分叉舌头,好像在捕捉什么。

    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智力。

    三名半兽人怪叫着包围了伯爵千金,本来哭个不停的女孩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能隐约听见她的抽噎声。

    “呜嘎嘎嘿~”

    其中一名半兽人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一般来说半兽人看待我们就像我们看待半兽人一样,哥布林也有公母之分,不过每个种群中都难免有嗜好特别的个体存在。

    半兽人狠狠地抓住她的手臂,然后按在树干上,另外两名半兽人也发出了怪叫。

    冷静——说不定只是在吓唬她而已

    可是不可能对此熟视无睹,已经做不到那种程度了

    无论那个女的是谁的女儿,与她无关而已

    “等等哦哇雷格!”强志急忙把我按住,压低声音,“现在上去只是送死!”

    那么又有什么办法?

    “它们装备太好了,我们不可能打得过的。”看起来粗枝大叶的强志犹豫地说道,“有命活着最重要哦,就算我们不去救她也没有人会知道。”

    要是我这么冲出去袭击半兽人的话,强志肯定也会被迫陷入战斗,不过在那之前他掉头跑掉的可能性更大。

    “看一下有什么办法吗?”我重新缩回了草丛后边。

    突然强志盯着巨蜥双眼一亮——

    “正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等等——你爬到巨蜥背上去把他们引开,“龙骑”对它们来说很重要,到时候我再把那女的救回来?”

    我犹豫了一下,不由地对强志刮目相看,感觉意外是个好主意:“好。”

    巨蜥就停留在半兽人们的身后,它们三个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已经摸到巨蜥的身侧。巨蜥,呃,可能由于身子过于庞大的缘故,它好像也没有发现有陌生人靠近。凑近了才发现巨蜥的嘴根部含有一条金属制的铁棒,而巨蜥背上的鞍座则是通过缰绳铁棒的两端连接。

    猛得跳上其背上,巨蜥除了稍微晃了一下,似乎好像没有多少抵触啊。

    话说回来要怎么驱使对方行动?

    难不成是像马一样,话说我也根本不会骑马啊,喊一声“驾”?猛得加紧双腿,巨蜥才终于有了一些反应——往半兽人的方向挪过去了?

    开什么玩笑带我去送死吗这是?

    “斯咔?”半兽人终于有所察觉,回过头投来疑惑的视线。

    用力拉扯缰绳,巨蜥堪堪扭过头,但还是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三名半兽人开始混乱对话,然后马上一起朝这边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发出“欸~!”的喊声,像是在呼唤那只巨蜥,巨蜥拔地而起朝它们而去,见此我不再犹豫,一手用力拉缰绳一手持剑刺入巨蜥的身体。

    “呱——”这招终于奏效了,只听庞然大物发出喑哑的叫声,然后失控地乱窜起来,我握着剑柄的手多施加了一分力,它就朝半兽人冲了过去,闪避过去的半兽人们一下子就落在后面,齐齐追赶的同时发出不甘的叫喊声。

    身体一下子被带动了,明明只是一扭一扭地爬行、好快!仅仅用一小时便能从四十公里外的黎笆赛德钢铁要塞赶到戴德黑监视堡垒搞不好是真的——

    身体在它猛得用力的瞬间差点被带飞了。半兽人的“龙骑”疯狂地在林间穿梭,想要通过树木把自己甩下去。

    我能做的只是匍匐压低身体。

    一下子冲出了小树林,突然小腿传来凉飕飕火辣辣的感觉,那里在流血啊。

    “龙骑”一声不吭地在草原上飞奔着,其在它背上的我只感觉血液倒流,骨头都要散架......

    “欸~!”、“咔喀喀!”、“咕啦喔!”

    一下子和半兽人来开了将近两百米的距离么?半兽人在后面穷追不舍,果然这家伙对他们来说很重要吧。

    想要喂养这家伙就不知道要消耗多少食物。强志现在应该已经解救那个千金小姐了吧。不过自己接下来倒是要怎么回去、

    耳畔的风“呼呼呼”地掠过,拉动一边的缰绳,“龙骑”有了反应,看来还需要更大力一点。

    总感觉骨头都被它带错位了,如果说戴德黑监视堡垒在东边,黎笆赛德钢铁要塞在西边的话,那么巨蜥现在就是朝东北的方向拔腿飞奔,半兽人完全落在了后面变成几个黑点。

    所以说,掉头啊!

    “嗯呃——”我右手去扯缰绳的时候手肘突然传来异样的感觉,想起来之前在堡垒地下被半兽人打到的那一下,虽然有护臂保护表面完全没有受伤,但是那时候就感觉骨头错位了。

    猝不及防的疼痛一下子让我卸掉了右手上的力量,巨蜥的头部往回拉发出巨力,一下子把我甩下了背。缩起身体尽量让背部着地。因为之前下过雨的缘故,草地上还很湿润,地面也很柔软感觉没有很痛。

    “喔——!”马上重新站起来,就发现半兽人的“龙骑”调过庞大的身体,一颗硕大的蜥蜴头看着我,盯着自己的黑溜溜的眼睛看不出什么情绪,看起来一口就可以咬掉我的整个脑袋。

    尽量站直身体,坦然面对它。话说格雷特导师跟我说过,动物对猎物恐惧的流露异常敏感,对象变成了人类也亦然。

    人类流露出的恐惧对他们来说会更明显吧。说是猎食者能闻到恐惧的味道。

    但是这么一个家伙站在面前,身为凡人的我就算怎么伪装也掩饰不住。

    身体好僵硬,怎么也无法做到自然,就算逞强也会被发现,是的,我在害怕啊——浓郁的恐惧气息

    自己都能闻到了。

    “龙骑”脑袋后方的肉扇展开了、那东西果然能够展开啊!一个个骨刺竖立了起来,那是软骨吧。肉膜附在软骨上,展开后完全成了一个圈把脖子围了起来。

    是一个个斑点,就像其本身的眼睛一样,一下子多了好多双眼睛。而且颜色好鲜艳,说是五光十色也不为过,像是含有剧毒。

    巨蜥的骨刺高速抖动起来发出“嗡~”的声音,快速抖动导致看过去像是波浪一样,让人眼花缭乱。

    注意力完全被夺了过去,看久了搞不好会晕过去?

    发出“战吼”,总算让自己清醒了一点,手持断剑怒视着这家伙,没想到蜥蜴很快就安分了下来,收拢脖子间的软骨,慢吞吞地匍匐在地上。

    “哒哒哒”的声音,哪里传来的声音?应该是马踏声,这么说来应该是友方吧。

    现在是在堡垒的大致北侧的方向,果不其然,草原上几位重装骑士的身影正在慢慢靠近,那想必是葛兰哈姆·拉瑟德拉的精锐手下吧。

    再回过头就发现半兽人的“龙骑”已经掉头了——

    哇,这家伙,逃跑方面还真是机灵。

    忍着脚上的伤势朝骑兵的方向

    嘴巴好干,突然好想喝水,如果有冰凉的卖酒和饮料的话更好

    嘴唇好干,舌头好干,喉咙也没有水分了

    好想喝水

    右边的大腿和小腿都受伤了,一根树杈不知道怎么插入了大腿里,拉开漏洞一看,结果还在流血。

    一步一步走在下过雨、并不晴朗的草原上。时至今日还是会想哭: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么狼狈的样子?

    一逃脱了生死困局、忍受流血坚持行走、想象每走一步就会有血从伤口里流出来就更想哭了。

    这样会流血到死吗?自己的伤势到头来会不会不可逆转?为什么会这么辛苦?

    思绪不停在想哭和冷漠之间辗转。

    开始觉得自己注视这一切:草原意外无比的宽阔。

    一身利落的佣兵打扮、单看其人身上的装束的话一下子竟然不能判断对方是什么水平,说不定是个拥有超伦实力的家伙,打底也是个中等水平的家伙吧,什么都有可能。凌驾于橙黄色的马衣之上的人赫然就是边境军将军葛兰哈姆·拉瑟德拉。

    只见他掀开面甲,露出一张长满的胡子、看起来好说话但是强劲有力的面孔,然后“锵”地拔出佩剑——看起来没带着他那柄造型独特的长刀。

    葛兰哈姆·拉瑟德拉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

    “马勒戈,你们是一伙的吗?”

20.

    有些遗憾地看着半兽人的“龙骑”离去。

    一般来说怎么也不会怀疑人类会和半兽人是一伙的。战争到了现在的模样,可以说人类和半兽人、死灵族之间的仇恨已经绝无可能化解,就算短时间达成契约停战......双方都毫不留情地屠杀敌对方的妇孺老弱,几乎可以说是势必要灭绝对方,对彼此的仇恨已经到了失控的地步。

    “所以说,你是半兽人那边的奸细吗?”葛兰哈姆·拉瑟德拉骑在高头大马上问道。

    突然觉得想要笑,于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依旧轻松地笑着说道:

    “将军,那怎么可能?你该不会是个莽夫吧?”

    离得近了才发现葛兰哈姆的坐骑额头重要好像有一小块突起,它的眼睛流露的仿佛和人类无二的感情。

    “大胆!”马上旁边的骑士马上厉声呵斥道,驱动胯下的马匹仿佛就要冲上来。

    葛兰哈姆示意拦了下来,只见他有些严肃地说道:

    “唔——我可不是什么莽夫,哇、为什么总有人这么说我,嘛,算了,反正知道的都知道,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将前因后果讲了一边后,估计这会儿强志已经带着那个女孩回到堡垒,旁边的一人愕然道:“强志,是那个家伙吗?我好像听说那家伙就是因为当土匪绑票被关进去。”

    啊,羊入虎口然后辗转到狼手吗?

    “你带我们去那个密道看看吧?”葛兰哈姆说道。

    “呃,可是我的腿还在流血,可以先带我回去治疗吗?”无奈地示意自己的腿受伤了,旁边的骑士都用冷漠的视线注视着我,看起来没什么耐心。

    葛兰哈姆翻身下马,检查了伤势,树枝深深地扎入了大腿里:“好在没有伤到骨头,忍着点!”

    “呃——”我发出惨叫。

    只见他由慢变快,一口气把树枝从我大腿上拔了出来:“希望没有木刺留在里面。”

    更多的血流了出来,葛兰哈姆扯下布条帮我包扎了起来,然后和我共乘一匹马,来到了密道通向的那片树林,不过那里已经没有踪影,那颗树底下只剩下一堆绳子。葛兰哈姆吩咐两个人搜查附近,然后自己带着剩下的人返回已经被攻克下的堡垒。

    戴德黑监视堡垒的城墙上已经升起了边境军的旗帜,也布署了人防御。

    进入堡垒里面,尝试着自己下马,结果伤腿一触地就站不住了。

    周围的人自顾自地离开了,周围空出了一大片空地。

    一下马就再也站不住,于是干脆倒在了地上——仰天躺在肮脏的地面上

    已经不想开口向别人求助,我本就这样——而且现在死亡对我来说也没有那么恐惧,不想向别人求助了

    身上冷汗泠泠,可能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感觉意识忽远忽近的,身体的感知也变淡了。

    我身边从来没有可以称为朋友的人,也不想得到任何人的帮助,更不会害怕自己一个人。

    和别人结交得到喜悦后总有一天因为缺陷产生矛盾,然后为之难过,对于我来说从来都是如此。比起那种喜悦,我更厌恶的是总有一天会到来的难过。

    比起生更向往道义,所以选择后者;比起死更厌恶苟且的生,所以选择死;比起高兴更讨厌难过,所以干脆从一开始就不要有所结交。说我是在逃避什么的话,也默不作声、什么表情都不会有地嗤笑。这是我的生存方式。

    茫然地一人躺在地面上,终于被人注意到了无所谓,望着头顶上的天空,有一点愤怒,但是很快愤怒就消失了,其余的全部是悲哀。

    独自仰天躺在地面上,只感觉无尽的悲哀,然后非常的伤心,像波澜不兴的水面一样的悲哀,一丝感触也不会有的伤心。

    就这样死了也好,

    这样死了也好

    就这样死了我也不会屈服,

    我也不会甘心,

    就算我一个人无法撼动什么,

    我也不会跟随你们。

    生前如此,死后亦如此。

    我坦然地躺在地上,自我满足的默默地直视死亡的时候,一阵风从堡垒外面吹了进来,这阵风好似带着颜色。

    风怎么可能有颜色啊?不过硬要说出一种颜色的话,应该是微弱的黑色。

    冥冥之中我好像受到到了“神”的召唤,开什么玩笑、真的有神这种东西吗?从很早以前开始就什么也不相信。

    可是等风吹过后,莫名觉得无比感动,拼命忍住才不让眼泪流出来。

    好在强志没有重操旧业把伯爵的女儿绑走,他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土匪啊?葛兰哈姆带着那个女孩离开了戴德黑监视堡垒,其余的十几名骑士也跟随他离开了,目睹过那位葛兰哈姆的武勇的人在他离开后恐怕都会觉得有些失落,堡垒的指挥权交给了罗曼了。接下来我们的任务是固守这里,边境军将会开始全面地剿清欧鲁达纳境内的半兽人。

    时间推移到了傍晚,到了现在太阳才以夕阳的姿态出现,之前的一整天则都是躲在云朵后面。白天将要结束了。

    不少蝙蝠。

    堡垒外面,好多小只的黑乎乎的东西掠过,这些蝙蝠这时候跑出来,在低空飞来飞去,差不多就在防卫墙的高度,一个俯冲就可以砸到人的身上。

    许多食腐动物跑到了堆放半兽人尸体的地方,有很大只的鸟类也有类似鬣狗的动物,不时能听见那边传来争斗声。

    结果天黑后又下起了滂沱大雨——即便这样还要淋着雨站在城垛上守夜。

    火把上的火焰燃烧着,和身处现在的人一样,只能看见火光的周围,明天依旧是一片黑暗,前途未卜。

    战事还没有结束。

21.暴走※边境战上

    好浓重的雨水气息——

    “嗯?你这是......?”突然一个浑身穿着有些华丽的铠甲包裹的家伙朝旁边的守卫走了过,那人吓了一跳。

    半夜又下起了滂沱大雨,即便这样还要防卫墙上还是部署了严密的守卫。

    “嘎嘎,是我。”那家伙摘下头盔——是花木砧儿。他身上穿的那副铠甲保养的很好,而且有淡金色的纹路,也正是因为这简单的纹路,一下子美观了许多。不过穿在花木砧儿的身上总感觉大了不止一号。

    “什么是你啊,我们认识吗?”那名守卫一副‘我们很熟吗’的表情。

    “哇,虽然没说过话,但是也不至于不认识吧?”花木砧儿说道。

    那名守卫一时无语。

    “你看啊,这样守着很无聊吧,我都快睡着了,这不来聊聊天?”

    “敌袭!敌袭!”防卫墙的另一边传来喊声,紧接着号角的长鸣。

    “快走!”大家匆匆赶往防卫墙的另一边,结果赶到时说是半兽人已经退走了。

    “所有人提高警惕,半兽人将会在天亮的时候进攻!”石墙上罗曼手持火把笃定道。

    知道半兽人很有可能要在黎明十分发动攻击,一时间紧迫感一下子代替了睡意,果然还是会来攻击戴德黑监视堡垒。

    那一片是半兽人吗?感觉不少。因为黑暗的缘故没办法判断对方具体有多少人。

    可是为什么这么烦躁——我这样问自己。

    就像着急着去送死一样?

    即使一边拼命要自己冷静,另一边还是爆发出难以遏制的冲动。

    好想......杀人......让人战栗的,想要看见......血流出来的样子。根本不像是自己。

    ······

    结果没过多久暴戾的冲动就被清冷的雨水冲刷走。一旦冷静下来就会觉得刚才的想法不可理喻。

    天边的第一缕曙光不远万里穿越而至——堡垒外的半兽人军队——

    “这、这这么多半兽人?”看起来笨拙滑稽的花木砧儿事到如今才醒过来,真的可以靠着墙壁就这样睡着吗?“没得打了没得打了,收拾家伙什跑路嘎。”

    “你要去哪啊?”站在城垛处观察敌情的罗曼马上回过头瞥了他一眼。

    “唔......没有没有——”花木砧儿闻言呆若木鸡,脸上马上挤出一丝笑容连忙改口道。

    “我们是守城的一方,这一战未必不能打,你说是吧?”

    “是是是,嘎,队长你说得太对了。”

    大雨也就在刚刚停了。可以看见半兽人在陆陆续续地活动,恐怕早在天亮前它们就开始准备了。我所不知道的是为什么那些义勇兵队伍还留在这里,罗曼似乎和他们达成协议了、还是说在更早之前......

    “动作快点!拿上弓箭,待会半兽人架云梯的时候有什么就往下面扔什么!”罗曼身先士卒,在防卫墙上大吼着。

    “卟呜~”悠扬的号角声涤荡。

    我依旧处于强志、花木砧儿的队伍里,而奥莉碧丝则以义勇兵的身份跟慎木他们一起行动。

    防卫墙上肥胖的圣骑士毫不客气地把我挤开,然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地用鼻子发出嗤笑:“哼呵。”

    “拉弓!”等到半兽人离石墙还有不到一百米,罗曼才让我们拉开弓。

    不过弓该怎么讲——虽然曾经凌也有用弓箭,但是自己毕竟没有实际操作过。

    展开背部,还算不上吃力便能把弓拉成了满月。

    “放!”

    “呃、”

    箭矢飞出,紧接着回弹的弓弦抽打到了手臂上,忍不住发出闷哼,火辣辣的疼痛传了上来,恐怕要不了多久那里就会一片乌青。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一个浑身被严密铠甲包裹的家伙在防卫墙上跑来跑去,本身的重量加上那一套铠甲,看起来卖命地跑着,其实搞不好速度还不如别人用走的,脑海里不由浮现这家伙不小心被绊了一脚,然后就那样“隆冬锵咚”得像球一样滚下城墙的画面。

    “大哥,你在干嘛?!”旁边的人目瞪口呆地怪叫道。

    “什么干嘛!?”铠甲里传来了花木砧儿诧异的声音,果然是他啊。

    所以说一定要在这种时候搞笑吗?

    这支半兽人的队伍的人数比我们多出一倍还多,只能说它们身上的装备和当时袭击欧鲁达纳的半兽人没什么两样,都是轻装上阵。

    “到城下了!”、

    圣骑士胖子抓紧了半兽人搭上来的梯子,想要一鼓作气把它推倒,结果整张脸憋得通红了也撼动不了云梯分毫,最后只能作罢。

    “哇呜、嘎呱呱呱?!”突然后面又传来了声音,罗曼皱着眉毛,手都按在剑柄上了!恐怕下一步要做的就是杀花木严整军纪了。

    全身覆甲的花木果然不负众望地直接掉了下去——也藉此逃过一劫了。防卫墙的内侧根本没有城垛这样的设计,也就是说只要一不注意就会被推下去。

    要是搞笑能杀敌的话,堡垒外的半兽人恐怕都不是花木砧儿的一合之敌。

    “哇呜呜、”仰天躺在地上的花木一只手颤巍巍地朝天空抓去,然后一下子没了力气掉了回来——虽然穿着重甲,可是也不会就这样摔死吧?防卫墙的高度只有四米左右。真的就这样死了?

    强志拿着长柄武器用力地戳着爬在云梯上的半兽人,气势一往无前,连续击落两名半兽人后他的武器被半兽人抓住,差点连人都被拽下去,马上放弃了那柄长武器才得以逃脱,缩在城垛后面似乎还有些惊魂未定。

    零散的箭矢朝防卫墙上射来。

    罗曼熟练地拉开弓,几乎每次探身就能射中一名半兽人。

    “喔啊啊啊啊啊!”底下传来狂暴的嘶吼声,想要在它们登上城墙前将其击落,半兽人一手抓住梯子,一手拿着武器迎击,而且打得还有来有回,真是强健的种族。

    不知道另一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目光局限在这一角也很危险,那样的话不知不觉被包围了就糟糕了;同时又不断警告自己要保持体力,混战中保持体力才能让自己活到最后,可是如果每个人都这么想恐怕就完蛋了。

    “喂,你那边半兽人爬上来了!”有人大喊道。

    我则是朝着天空吐气,无论经历多少次也仍然会战栗,会紧张得全身无力、

    “呃啊!”被突击的半兽人吓了一跳,长剑准确无误地刺中了对方的面门,它惨叫着捂着脸跳下了梯子

    “杀啊!”防卫墙另一边的声音都能听见。

    一连击退两名半兽人,似乎有哪里不对——为什么敌人还是源源不断地涌上来,它们到底有多少人?

    强志也是等半兽人快要登上防卫墙的时候突然挥刀朝半兽人劈去,但是马上又有一名半兽人补了上来,强志一下子解决不了对方、那名半兽人登上城墙了!

    紧接着又一名、两名、一下子强志所守的地方已经被攻破了,而他本人还拿着一柄弯形大刀不断和敌人僵持。

    一名半兽人配合同伴击中了强志——

    我张了张嘴巴,最终还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雨水把头发淋透,后者湿哒哒地黏在头皮上。

    “后排职业撤到防卫墙下面攻击墙上的敌人!动作快点!”周围依稀听见了罗曼的吼声,紧接着慢慢有人开始退下城墙。

    “墙上的部队收拢!守住楼梯口!”

    强志已然被登上墙的半兽人包围,想要逃跑也不可能做到,一瞬间便遍体鳞伤的他倒在了防卫墙上的血泊中。

    墙上的队伍不一会儿便分成了三段,中间是数量不断增加的半兽人军队,两端则是我们这边的守城部队。

    已经撤到石墙下的人开始组织进攻,火球或是箭矢不断朝上方半兽人密集区段射去,因为那一段都是半兽人所以不用担心会伤及友军,劲头十足的魔法弹乱射,不少半兽人被打落了下来,但是失去了防卫墙上城垛的掩护,导致堡垒外半兽人的箭矢也能威胁到底下的人,已经有人被外面进来的箭矢射中了。

    登上墙的半兽人同时要遭受三方的攻击,这样的话想要击退它们也不是不可能。

    “喔啊!库鲁!”不一会儿本来气势汹汹的半兽人就被打得混乱起来,突然其中有一名半兽人大喊着然后跳下了城墙,摔倒在了地上,但是很快又爬了起来朝底下的人群杀去。

    因为防卫墙的高度也只有四米而已,就算跳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大碍,更何况半兽人就是以强壮著称的种族,它们所穿戴的也不是那种重型铠甲。

    有一瞬间站不稳,但很快又爬了起来。

    而堡垒里面的绝大多数都是魔法师或者猎人中主攻箭术的部分人等后排职业,虽然那名半兽人很快就被击杀了,不过城墙上越来越多的半兽人效仿前者的行为,纷纷跳下了防卫墙。

    “咕啦啊啊啊!”

    “队伍后面的人下城墙支援他们!”罗曼马上命令道。

    由于站在队伍的前面,所以我没有下去而是随着罗曼和城墙上的半兽人继续交战。但是心里却不由地焦急了起来,不知道奥莉碧丝的情况怎么样了?

    下面大多是义勇兵的队伍,只见里面有几名前排职业站了出来抵挡半兽人的攻击。

    看见了在痘痕男队伍里的无畏——恐怕他们也坚持不了多久。

    几人在半兽人的咆哮声中苦苦坚持的时候,后面的人被冲击的阵脚大乱,屠杀也开始了——站在城墙上的我清晰地将这一切收入眼里。

    罗曼罕见地露出了焦急的神色,嘴里怒吼着发出更加凌厉的攻击,但一时半会想清理完墙上的半兽人还是难以做到。

    “所有人下城墙!”他的嗓子已经完全哑了,要放弃城墙了吗?“退守到堡垒里!”

    “下去听见没!”、“让我们下去!”、

    “看我下去就是一通嘎嘎乱杀!”

    在退下楼梯的时候站在高处的我在另一头看见了那边的义勇兵队伍正在赶来,看来是意识到半兽人集中攻击这一侧的城墙所以回防了。

    挡在我前面的肥胖的圣骑士的身体突然一僵,被我超过了——可是一超过他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一点寒芒不断放大,瞬间背后如芒在背。

    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圣骑士双手捂着自己的喉咙缓缓地倒了下去,盾牌和武器都被扔在了地上。

    两只手都沾满了鲜血,就算这样血液还是不断喷流出来,睁大双眼看着我。

    ——我头脑空白地看着身前的队伍,混乱的战场上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死亡。

    “围成一个圈,近战职业站前面,慢慢向堡垒里面移动。”

    等到解决了下面半兽人的时候,下面已经可以说是全军覆没的程度了,半兽人也所剩不多。

    跟着我们从城墙上赶下来的半兽人在后面追杀,前面又有没有解决掉的半兽人,局面倒转成我们腹背受敌了。

    花木砧儿在人群中看着我——在他看着我的一瞬间,感觉自己的所有注意力都不由地集中在他的身上,所有人都被筛去了,我只能看清他的脸,他脸上难以言喻的表情,他也只在看着我。

    只是这一瞬间锁定了我而已。

    精神一下子解脱,脱去了一身笨重盔甲的花木砧儿仿佛变了一个人,在人群中犹如狡兔般迅速接近罗曼。

    罗曼在危急关头反应过来了,但是脖子后方还是被花木伤到了,下一秒罗曼的身体就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瘫倒在地。

    ······

    ——————

    微雨混入地面上的血泊中,嘴中好像有什么、难以下咽。

    像是在眺望远处的森林一样

    双方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半兽人最终选择撤出了戴德黑监视堡垒。堡垒里留下了数以百计的尸体。空气中混杂着一丝焦味,因为无命之主的诅咒这些都即将被焚烧,包括半兽人的尸体。

    堡垒外,痘痕男队伍里平日毫不起眼的无声女西宫站在队友的尸体前,那支队伍里只有她还活着。紧接着我看见了她转身后的脸,浑身是血的她能活下来不是偶然。

    无论是强志或是那个与我交恶的圣骑士,还是无畏和痘痕男队伍里其他人,全部都死在了这里。作为人类的劲敌的半兽人的强大名副其实。

    此时她的眼神却不轻不重

    在盯着她看的时候、周围是那些失去了同伴的人的哭声,在这一刻我的脑海里什么也没有存在。

    木然直视着不清不淡、一步步走回来的西宫,好像有什么东西经历纠缠后慢慢瓦解开来——我终于接受了馨宇桐、九鸟、凌、琦孟的死亡。

22.

    返回欧鲁达纳后继续被关押在监狱里,边境军对半兽人的清剿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糟糕的是大腿上被树枝刺入的地方浮肿起来,被葛兰哈姆·拉瑟德拉说中了,有什么东西残留在大腿里面。用手一摸就可以稍微知道留在大腿里面的木刺不是很大,疼痛也不是不能忍受,但是不管是蹲下来还是行走都能感觉到有什么在里面。

    不由地想当时刺入大腿的是箭矢反而更好,至少不会有什么留在里面。正当想着被关押在只剩下自己一人的牢房里还要多久的时候——就感觉已经被人遗忘了。自己救回了那个女孩,怎么说也会有些奖赏吧?可是谁知道呢,搞不好这件事根本没有被提起,也根本没有人注意,或许过几天后会有人来带走自己,也许从始至终根本没有人会在意这件事。

    如果强志还活着的话,搞不好可以凭借这件事获得丰厚的奖赏。

    看守的人直到傍晚了才送来食物,是中午觉得这里面根本没有人了吗?

    好好按时把吃的送过来啊,不管别人会不会吃。

    大腿内侧有一道细细的肿胀,木刺留在里面导致伤口里面发炎了,接下来伤口可能会更肿,里面的脓水会越来越多。

    静静地躺在冰凉的石砖上,想象到一些或许是无辜的人惨遭屠戮的景象:或许在这样的战争中,普通人只有选择加入一方,才能避免像那些手无寸铁的人一样悲惨的死去——只有选择加入一方...这样至少可以尽自己的力量改变自身的命运。

    冥冥之中,我感觉到自己再也不会做那些五彩缤纷的梦了。

    这个季节的雨还真是突如其来,之前还晴空万里,一下子就有乌云到了头顶,而且狂风大作。总是时不时地下雨......——

    “喂,太阳都晒屁股咯,你到底还要睡到什么时候?”中年人调侃的声音从铁栏外传来。这才是从戴德黑监视堡垒回来的第二天而已。

    普通的中年大叔的声音,看起来就像是街头再普通不过的中年人——伊达格·米洛斯,那张有些发胖的脸上的小眼睛带着笑意说道。看多了就会隐隐觉得这家伙其实是“不怎么会听别人说话”的人。

    此时的边境军准将伊达格·米洛斯只穿着明晃晃的铠甲,连头盔都没有戴着,结果却让人觉得这副盔甲意外的适合他,看起来干练能武,再加上他的外貌年龄和自信的态度,旁人也不难想象他的身份,可明明只是一个长相普通的大叔而已。

    他身边的随从上前打开了铁索。

    “这次你可立了不小的功劳,伯爵大人准备亲自接见你。”伊达格走进牢笼里,笑眯眯地说道。

    就算在这里面带了很久也不会习惯的刺鼻味道。由于处于阴暗潮湿的底下,墙壁上都是让人头皮发麻的霉斑,但这个狭小的地方也不会肮脏。

    “什么......”我不由得觉得诧异,虽然救了他的女儿,不过奖赏的话随便让人前来打发一下不就好了,有到要亲自接见的地步吗?

    “就你一个人活着回来了是吧?”他平淡地说道,想必对于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了,“跟我来。”

    迈出阴暗潮湿的地牢,外面就是边境军的校场,不过现在除了看守的人外好像没有什么人。

    好大的太阳,地面上还是很多水洼,慢慢蒸发,让人觉得闷热。一路上的看门人看见伊达格什么都没说就主动让开了道路。

    边境伯爵格兰·维德伊的天望楼就处于欧鲁达纳的中心。虽称是楼,但说是塔更合适。天望楼足足有九层高,里面储备着充足的食物资源,就算有被数量数十倍于己的对手包围也能坚持很长一段时间。是名副其实的防御建筑。

    也会让人不以为意,明明是边境伯爵却只能在这样的建筑里面保全自己。

    “欧鲁达纳境内的半兽人已经全部清剿干净了。”伊达格说道,然后只见他想起了什么似的,微微皱起眉头警告我道,“注意你在跟谁说话,嘴张开前你最好想想在伯爵大人面前放肆是什么下场。”

    会担心冲撞到伯爵大人而发出警告也正常。

    天望楼的大门前排放着木质拒马,入口处站着两名手持长戟的边境军士兵,天望楼里面的装潢让人耳目一新。

    一楼更像是接客大厅的设计,客厅的左右两边各有螺旋的木制楼梯一直通向第三层,大厅的墙壁上绘着花朵,空余部分主要用的是暗黄色,一幅巨大的画作挂在一二层的正对大门的墙壁上。

    领头的人骑在一匹花马上,从穿着上就看得出来身份不凡,但也只能看见他手持旗枪的背影,后面则是以他为首形成的一条长长的队伍,有怀抱长柄武器的盔甲战士,也有两手空空的普通人,他们在朝一片茂密的森林走去。

    “是格兰·维德伊大人要接见的人。”伊达格·米洛斯对一名前来迎接的女仆打扮的人说道,对方点头示意领会后伊达格就头也不会地离开了。

    望天塔内的豪华奢侈跟外面想比真是差距悬殊,但也不至于让人觉得“穷奢极欲”。天望楼的内部并不像外面看上去的那样森严。

    在第三层的一扇铁边加固的门前停了下来。

    “进来。”敲门后被允许入内了。女佣则保持着微微鞠躬的姿势留在门口,显然是要我一个人进去。

    坚固的木门被打开了,光线通过窗户射入拥有白色墙壁的房间内,里面十分明亮。只见房间的里面摆放着一张长方形大桌,桌子靠墙的一侧则整齐摆放着三张靠椅。

    穿着紧身服的人坐在中间的位置,他的头发被梳理束在后面,高挺的鼻子,眼眶有些陷下去,和罗曼给人的阴鸷感不同,看起来可能长时间精神保持紧绷和有些憔悴的格兰·维德伊反而有些不人不鬼的。

    要用阳气不足来形容吗?单凭外貌就这么说对方未免太失礼了。

    边境伯爵格兰·维德伊的身后站着一位有些高但又稍显稚嫩的华发女孩,看到了就会觉得还真是个美人胚子——

    “喔喔、”

    位于首座的格兰·维德伊不经意瞥了身后出声的女孩,用他独特的有些喑哑的音调说道:“所以你在‘喔喔’个什么啊?”

24.男子汉!

    在被分配了天望楼最底层的一间狭小的单人房间,第二天一早就早早醒来,感觉上一秒还置身于战斗,让人想要呕吐的紧张感和战栗。

    于是自己就坐在床沿调整状态,随便胡思乱想起来,外面黑漆漆的一片不知道具体几点。房间很狭小的只能摆放一个储物箱,除此之外在另一边摆放一张桌子就差不多了,虽然不至于连身体都伸展不开,但是可能因为光线等等问题让人觉得有些阴郁。

    被边境伯爵格兰·维德伊拒绝加入边境军的请求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反倒觉得这样更好,这样看来反倒是相对自由的义勇兵适合自己。要是当时成功加入了边境军,现在也搞不好反而会后悔。

    我也并不是在为奥莉碧丝着想,内心深处想着的反而是抛弃脱离她。因为对于我来说只要一和别人结下羁绊,就总觉得对方拖了自己的后腿,自己便不能不惧怕。如果孤身一人的话,就会觉得自己强大无比。

    杀了人,抛弃了自己的同伴,杀死了许多哥布林,赛琳矿山的地精,还有智慧和人类不相上下的半兽人。

    即使同伴在战争中被半兽人杀死,我对半兽人这个种族开始憎恶起来,但还是做不到要把每一个半兽人赶尽杀绝。在心里深处也还是隐隐认为这一切都只是战争带来的。

    可是血流干就会死

    脊椎被打断就会失去知觉,瘫倒在地无法动弹

    想到这里我重新躺回床上,开始想象着自己被杀死的画面——

    想象那些酷刑不断施加在自己的身上,刀刃刮骨的声音,离眼珠越来越近的剜刀,剥皮切肤之痛,但是果然光是想象遭遇到这些,就会忍不住退缩。

    再之后听见了钟塔早上六点钟发出的响声,天望楼第一层的通道里就响起了各种声音。

    “呃——”刚出房门就迎面被人撞上了,所幸他速度不快,是一名留着寸头的年轻男生,应该是天望楼里的守卫之一。

    “哦——”冷冷地看过我,那男子就什么也没说继续往前走了。

    等到自己来到天外楼外的校场上,发现旁边站的就是那刚刚那家伙,留着寸头眼睛却像狐狸一样。

    一道身影从正对面走来了,是那个长相样貌都很普通的大叔伊达格,而且一来就气势磅礴地——脱掉了上衣。

    不算壮硕的胸肌,肚子也有些鼓鼓地,不算黑也不会很白。不冷吗?就算要脱也等热身完吧、现在可是快要入冬了——

    “又要脱啊......”人群中传来嘟囔道。

    只听伊达格说道:“都快点把衣服脱掉吧!”

    观察在场人的脸色,大家好像都有些迟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过脱掉上衣的话,应该也没有什么吧......犹豫了一下,我和其他人一样一起脱掉了上衣。

    等自己脱完上衣再看伊达格,他已经正在脱内裤了哦、

    在脱内裤了

    “哇哇!”守卫们反应惊人地发出怪叫并蜂拥而上,场面一下子沸腾起来了。这是在干什么?

    “喔将军!别一上来就脱光光啊!”

    “就不能有话好好说吗?”

    “你们在讲个什么啊!”伊达格一副你们在犹豫什么的表情,“与其让黏死人的衬衫贴在身上,当然是打一开始就把全身脱光光训练才痛快吧!”

    “我们可是在格兰·维德伊伯爵眼皮子底下训练啊!而且薇奥拉小姐也会看到啊!”

    “真正的武道不抛弃他人的目光就无法达到!”伊达格怒吼道,吼声方圆一公里都能听见吧?

    “这跟你全裸有什么关系啊!”

    “别人脱掉上衣就已经很离谱了!请问您这样不会着凉吗?”

    伊达格一手顶在前来制止他的护卫的脸上,另一只手夹住朝他飞扑过去的守卫的脑袋,继续毫无自知地说道:“只要热起身来,就不会觉得凉了。”

    伊达格的武力真不是一般人能制服的,被打飞的人锲而不舍地从地上爬起来继续上前围殴伊达格——没想到他会这么强。

    为什么会让这种家伙当上准将啊、刚上来就全裸直面人身的中年大叔——

    “我不全裸——就会死啊!”只听伊达格又是一声怒吼,气势比之前还要强。那副腰圆膀大的身体的力量还真是不可小觑。

    “我看你之前不都什么事也没有吗?!”已经有有人受不了变态的伊达格而同样怒吼着回应他。

    “麻烦一定把衣服穿起来,至少把裤子穿起来!否则我们一定会被送上绞架台的!”伊达格终于被扑倒在地,一旁的人连忙把他还没完全脱掉的内裤提了上去。

    啊,就是中年人的裤衩。

    “话说,今天准将阁下!”

    等伊达格承诺不再脱下裤子时,众人才放开了他,只见伊达格双手拉着裤子,好像在调整。

    “我靠......”这个过程中众人频频爆出粗口。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这个明明长相普通的中年大叔、明明身为边境军准将的男人怎么会是个喜欢脱全裸的变态。

    人不可貌相的路线也完全超乎人的想象。

    “雷——”突然听见有人在背后发声,转头看去发现是薇奥拉,结果看见混乱的场面表情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从本来害羞的微笑到面无表情再到“去死吧”的表情几乎只有刹那间。

    要是谁一大早起来,看见一群光着膀子的年轻男人拥簇着一个同样赤裸着上身而且还没穿好裤子的中年大叔,恐怕都会被震惊到吗?

    柔顺的淡金色头发被她绑在了脑后,不过绑的地方偏下,看起来并不紧实,和格兰·维德伊颇有相似之处。身上简单的白色衬衫,下身则是显得有些宽大的裤子,看起来适合活动。如此打扮的薇奥拉看起来英气勃发。

    伊达格看见薇奥拉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穿好衣服朝她走去,微微鞠躬,十分郑重地行礼,然后喊道:“薇奥拉小姐。”

    薇奥拉则是眯着眼睛,看也不看他,好像对世间一切都已经失去兴趣了,觉得怎样都好了的表情。

    “所有人,开始训练!”

    没想到薇奥拉也加入到了训练中来。

    当我在想要不要跟薇奥拉主动打招呼的时候,伊达格来到了我的身边,严厉凶狠地说道:

    “听着,我不管你是怎么当上尊贵的薇奥拉小姐的护卫的,要是你敢对有半点懈怠和失责,我保准剃干净你的脊梁。”

    伊达格·米洛斯莫名表现出愤怒无比,如果不是他刚才都裸露在早晨的空气中,现在说话肯定更有威慑力。

    等到浑身冒热汗的时候,伊达格下令开展肉搏训练,场间陷入了诡异的气氛。

    朝阳从山的那一边照来的光线还是绯红色的,欧鲁达纳南边的天龙山脉山峦绵连,高耸入云,雾气缭绕。西边则是林木葱郁,北边是辽阔的疾风荒野,此时如果是在神官殿上向西边看去,就能看见欧陆达纳西边波光粼粼的海面此时泛着的红色的光。

    “哇——”突然一男子忍受不了似的大叫起身,俯身朝伊达格的背后冲了过去,伊达格闻声转过身体,郑重地点了下头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要不是他们俩都光着上半身

    因为身上都是刚冒出来的热汗,再加上伊达格的阻挡,导致那男子似乎手滑了一下,双手“啪”地溜过伊达格的肚皮,看得出来他本来是想擒抱住伊达格的。

    还真是滑啊♂

    伊达格侧过身打掉他伸过来的一只手,另外稳稳地抓住该男子的另一只手的手腕,然后把他拉了过来,然后——用自己的胸口去撞他的胸口。

    “啪——”虽然不响但是震慑人心魄的声音发出,两者相撞后挑战者跌倒在地,只见他满脸通红,羞愧得仿佛下一秒就会去自杀,而伊达格则是双手叉腰稳稳地站在那,胸口前的那块还在微微抖动着的不知道是肌肉还是肥肉的肉宣告着他的胜利。

    “你不上去试试吗?”突然薇奥拉对我说道。

    “不......为什么会这样?”场间被恐惧缭绕,我沉默地说道。

    为什么会这样......

    “啊,不都这样吗?”薇奥拉不以为意地说道。

    “什么...叫做都是这样啊......”

    “就是说,你们男生,不都是这样做吗?”

    我瞪大了双眼,嘴角上扬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一般人不会这样吧?”

25.

    “一大群人,怎么都一副认怂的模样?”光着膘肥体壮的上半身的伊达格不屑地嘲笑起来。

    “怎么了!一个个长得呆头呆脑的伯爵大人花这么多钱在养你们这群没用的虫子、让你们在天望楼里里面趴在地上蠕动恶心别人吗?!”

    边境军准将伊达格肆无忌惮地嘲笑着在场的所有人,然后把目光看向了呆在薇奥拉身边的我:

    “怎么样啊!新来的虫子——说的就是你啊,也难怪,毕竟虫子说不定没有听觉?!上来、让我把你打得粘液都吐出来吧!”

    全场鸦雀无声,默默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就算空手肉搏并不是自己的长项也无可奈何。

    薇奥拉怔怔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点期待。

    “加油,你可以做到的!”有人小声地朝我说道,然后慢慢地加油鼓劲声越来越大了——“冲他妈的!打倒他!”......

    只见伊达格站在众人环绕的场间,双手插在有些赘肉抖动的腰间,左右活动了一下脑袋,然后双手握拳护在了自己的脸前。

    “哼,小子!”

    伊达格拳拳到肉,就算防守到了也感觉骨头被打得生疼。抬手蓄力反击,没想到早在他的意料之中,被一脚揣在了腹部而拉开了距离导致这一击打空了。

    一记直拳打向他的面门,不过被挡住了。紧接着伊达格那副泛着水光的白壮身体贴了过来,抓住了我的肩膀然后锁住我的脑袋,在牵引下身体不得不弯了下去,如我所料他要用膝盖顶击我的脑袋,说不好这一下就会被打晕过去、

    奋力摆脱伊达格,所以说没穿衣服身上还真是又滑又让人恶心啊。推开伊达格后略微调整呼吸,正打算重新发动攻势的时候,伊达格猛地上前,手覆在我的脸上狠狠把我退到后面去。

    本来应该摔在地上的我很快被圈子边缘的人接住,然后不坏好意地把我重新推向了伊达格。

    “不要输哇!”

    所以说,你们一大群人之中就没有能打倒这个中年男人的人吗?

    缩着身体、蓄势待发的伊达格·米洛斯则是来了兴致,眼神也变得认真犀利起来,浑身就像鲶鱼一样滑,又像熊一样雄厚有力,一旦局面僵持下来就会难免新生烦躁,因为他的周身滑溜溜得捉不到。

    还真是滑啊、

    看着他只能想到一个词:滑溜溜滑溜溜滑溜溜的。

    自负勇力吗?这一刻我抛下了对方的身体,仅仅是把伊达格作为对手,用无畏挑战的专注态势面对他?

    似乎意识到了我的认真,他的眉头一皱:

    “看秘籍·银河落九天之银河倒悬!”、“呃?”

    伊达格趁势蹲低右闪,手袭向了裆部——

    “唔、你赖咚咚不错嘛~”

    “呃、”哽咽住了

    紧接着伊达格绕到了后面,天旋地转起来,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我暗含怒火地站起来,却听见那家伙表情严肃、以极快的速度开口说道:

    “输了就下场吧!男子汉输相可别太难看、就是别输不起,输了就是输了,我劝你可别半夜拿着武器来找我、或者在食物里下毒、或者用什么恶毒的法术诅咒我什么什么的。”

    怒不可遏地看着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沉默过后,众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狐狸眼男则是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

    “放心吧,这些我们迟早都会给你安排上的。”

    “哇、你怎么说出来了!”

    “不要说出来啊。”、

    “是啊,这种事情我们自己知道就好了。”

    “算了算了,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了。”

    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回到原位的时候,旁边的薇奥拉的眼神里好像有什么崩塌了,一副于心不忍的样子:

    “放心吧,我什么都没看见。”

    “啊?”

    “每次他们被伊达格打倒的时候,都拜托我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噫。”薇奥拉微微侧过头说道。

    “所谓的骑士精神,就是要把荣誉和正义永远放在心中,无论何时都不能轻易摒弃,只有忠于自己的信仰,才能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保持前行!”在做出偷袭别人下体的手段后,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大言不惭道。

    “好!”短暂的沉默过后,突然有人暴喝道,然后孤掌难鸣的掌声在场间响起。

    “为什么要突然鼓掌?”

    “管他呢,跟着鼓掌就好了!”

    “这种人有什么资格接受我们的掌声啊?”

    “唉,生活所迫啊!”

    “毕竟这个全裸变态狂是我们的上司。”

    注意到一旁的薇奥拉用看待蝼蚁般的屑之眼神注视着眼前的这群人,只要有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她的不屑,然后她那同看待木屑一般的眼神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呵。大概就是这种声音吧。

    “休息一下,准备开始剑斗训练!”伊达格双手环抱在胸前说道。

    每个人都领到了有十足分量的厚木制训练剑。从刚才开始看起来无精打采的薇奥拉稍微振作了一些。即使训练用的是木剑也不可小觑,在关键部位都绑上了严实的护甲。

    “自己寻找水平差不多的人对练!”

    接着他向我走来,调整了姿势用好斗的中年人眼神看向我:“让吧,让我试试你的实力。”

    “像狼一样的眼神,睁得大大的、直直看着对方,很好啊!”眼前的这个中年人似乎兴奋起来了,不过在场的人恐怕都害怕他这样兴奋起来。

    在开始的一瞬间猛得上前和他缠斗在一起,伊达格毫无防备地被打乱了重心。

    “哗!”

    我举剑朝他的头部劈去,伊达格抬起持盾的一手,在用盾牌格挡的同时移动身体以消力,说是移动身体不如说是扭动身体。

    “欸,吃我一招!”只见他持剑的一手从盾牌后面递出,一击未果后又从左上方斜砍下来,招架住前两招,不知道怎么回事、其手中的盾牌兀地向我的脸部横突过来。

    “什么是招式?”等被这一击打得一晃神过去后,发现伊达格仍然保持着好斗的眼神,微微低伏身体说道。

    深吸一口气的同时,我和他相互绕着圈子保持移动试探对方。

    只是把他当作单纯的对手而已,在此一决生死,其他的什么也无需考虑。

    伊达格心神领会,突然对我说道:“不是强者可不会露出这种眼神啊!”

    然后又听见他似乎有感而发,大声地对观战的人喊道:“看清楚!如果愤怒能够取胜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悲剧了!”

    我疯狂采用佯攻的进攻方式主动出击寻找破绽,而伊达格则全神贯注地投入防守。

    可以感受到体力很快得在流逝,手臂变得越来越沉,伴随着体力消耗心中的不安也在加重。

    “你的战斗方式太过急切了——”最终伊达格抓住我体力消耗一空的空挡,虽然没有打倒我,但是眼前也直冒金星,只听他平淡地说道,“如果不改的话,你的死期估计也就不远了。”

26.所以说人是会变的...

    “既然伯爵大人任命你为薇奥拉小姐的护卫,那么就由你和她进行训练吧。”伊达格补充说道。

    一旁身着干净整洁的英气服饰但又动人的薇奥拉正在拉伸手臂,她的训练武器也比其他人的小了一号,而且剑身更薄更细,在热身的过程中一直保持着那个屑一般的眼神,仿佛就算一个人完全脱离人群也会仍然保持那个藐视的神色。

    “薇奥拉小姐,我来跟你对练吗?”我对她说道,然后微微低头行礼,无论是伊达格还是正处于训练的其他人都对她保持着相当的敬重,甚至都不敢看着她。

    “嗯。”仿佛是被孤立出来的薇奥拉点了点头。

    摆出了很标准的准备姿势,然后先由她发出了攻击,一个相当利落的刺击,利落到连脸上藐视的表情都没有多大变化。

    我甚至没有用力,只是抖动手腕,这股力量传递到剑身,没想到这一下就把其握剑的手打散了——也不能说没想到、不过夸张的是她整个身形都被打偏了,不得不两只手都握住剑柄。

    “呜!”

    她那个藐视不屑的眼神终于有所变化,该说那双本来看起来很困的眼睛终于睁开了。

    “握剑的手腕太软了。”对此我点评道。

    突然感觉有人从背后袭来,还是猝不及防得让伊达格一脚踹在我的屁股上:

    “你这家伙到底会不会做事啊?!——好好练懂吗!”

    薇奥拉用看待傻子的眼神看着伊达格,估计把这里的人都把她当作有不满,但是已经习惯乃至于懒得理会,话说和昨天见到的不一样,她从一早起来就好傻瓜像心情不大好。

    又恢复了那个屑之眼神的模样,露出无语的表情,薇奥拉对我说道:“没事,就这样就好了。”

    那天被恐惧击垮的模样、昨天和今天,都不一样。

    突然头顶飘过来一片黑压压的乌云,看起来又要下雨了,不知道的是冬天什么时候才到来。

    结果一群人在吃饭的时候因为比谁的饭量更大而弄得全场沸腾。

    “喂喂,这样就要认输了?”明明只是吃饭而已。

    “是男人,就把这碗饭吃下去。”

    “真男人就该这样!”狐狸眼男举起勺子,气势却让人觉得此时在他手里的不是一个小小的勺子,而是一柄宝剑。

    “真·男子汉!”其余众人纷纷竖起了大拇指。

    “我已经第三碗了,你在等什么?”

    “呆会我直接把桶搬过来好吧?”

    “真·男子汉!”闻言众人又纷纷夸赞道。

    “果然男人就是要这么吃饭吧?!”有人情绪激动地喊道。

    “我要为我们能聚在这里饱餐再吃一碗饭!”

    “你已经吃了三碗了啊?”突然坐在旁边的人对我搭话道。

    在这样的气氛渲染下,注意到的人也纷纷朝我点头,甚至有人对我比出了大拇指:

    “男子汉!”

    为什么要一直强调“男子汉”这三个字?

    狂暴的雷电在黑色的云层中酝酿,因为是薇奥拉护卫的缘故我被安排住在天望楼第一层,第一层除了储备物资外差不多都是仆人或守卫的住所,而且进入第一层的入口有两个,一个是主大门一下子就能进到大厅,另一个入口就在主大门一侧则远没有大门阔气,通向的则是这些储物室和仆人守卫的房间。

    等我从次大门里走出来时,用手感受到从天空掉落的雨珠越来越大,回头时发现薇奥拉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主大门的门口,靠在墙壁上,双手抱膝将脑袋埋了起来,看起来相当失落。此刻大厅里空荡荡的,也没有走动的女仆,这座天望楼此刻意外的安静和冷落。

    距离这里最近的守卫都在三十米开外背对着这里。

    兴许是我返途中的脚步被她听见了,薇奥拉抬起头注意到了我,却没有看我而是把视线放在了天空。

    天望楼外的大雨冲刷着昨日的痕迹,兴许是被薇奥拉失落的模样触动了,我也呆呆站在另一边的入口处。可以说我们相隔只有一堵墙,但是完全屏蔽了对方的视线和存在。

    我并不在意薇奥拉,看起来那个高高在上的伯爵对她管束很严。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让我充当她的护卫。

    然后第三天——

    薇奥拉不知道什么缘故没有来参加训练,然后似乎知道这一点的伊达格就穿着战斗服装来了

    特殊的战斗装、通体白色的丝质吊带紧身衣、说是女式泳衣也不过分把。

    这时突然有人“哇”地大喊一身,瘫倒在了地上失去知觉。

    “救、救救我...”突然一个人抓住我的肩膀,看起来已经受不了要倒下了。

    “哎呦喂,这么多年没穿,还真是有些紧啊,是我变胖了吗?果然人不服老不太行啊?”

    伊达格豁达地自言自语道,然后拉了拉吊带、

    “诶!你们还愣着干嘛,快点把衣服脱掉啊!”

    伴随着紧绷的吊带回弹时发出的“啵”的声音,一股无言的恐怖深入每个人的心间。

    “我们就是死也不会脱掉衣服,变成你这样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半的人因为恐惧失去知觉麻木了,另一半人变得疯狂大喊着朝伊达格冲去不打倒他誓不罢休。

    无论怎么样也不可能称为他的那副模样。

    一天、两天、三天...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是男子汉就要脱掉衣服训练!”

    “想要变强就把衣服脱掉啊!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谈何守护——!”

    “真·男子汉就要脱掉上衣训练!”

    “脱掉脱掉脱掉脱掉脱掉脱掉脱掉脱掉脱掉脱掉

    脱掉脱掉脱掉脱掉脱掉

    脱掉脱掉脱掉脱掉脱掉

    脱掉脱掉脱掉脱掉脱掉

    脱掉脱掉脱掉脱掉脱掉

    训练就要脱掉脱掉脱掉

    训练就要脱掉脱掉脱掉训练就要脱掉脱掉脱掉!”

    每当训练的时候,耳边就会听见这样“脱掉脱掉”的无限不循坏又无限循坏的循坏。

    有时候不知道自己的拳头是何时就自己攥住了。

    正是像他那样每天都这样说,才更不可能变成那副模样,好冰啊,那股反抗的意识和理智。

    本来还觉得没什么,但是见识了伊达格的变态后就对这种行为产生了深深的抵触。

    “喂,今天的你也和昨天一样毫无长进啊!”一开始对练,伊达格的嘴巴就不会停止说话。

    就算在怎么难受,也不会把衣服脱掉,再怎么样也不能变成他那副模样。想到这里就会察觉到“底线”,由此又会莫名觉得安心。

    两天、三天......期间也偶尔会回到

    四天...七天、八天......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了

    对于他的招式甚至可以说得上了如指掌的地步,异常保守的战斗方式让自己永远保持全盛的状态,除非是非常有把握否则就绝对不会贸然攻击。

    “忒——”成功抓住了其破绽后一击见效,我看着伊达格。

    我一言不发地走回人群,周围传来了喝彩。

    “喂,你这家伙,还真壮啊!”

    一同训练的人当中有人看着我说道,不知不觉身体好像也因为锻炼战斗变得更加强壮了,因为挥剑让手指和手臂变得更加有力,因此而便粗壮了也说不定,胳膊好像也有变粗。

    在这几天还算正常的饮食作息,身体因为充足的食物获得营养而含住了力量,之前因为频繁战斗让身体几近透支反而觉得自己消瘦了不少,不过这和情绪应该也有关系吧。

    这里还算丰盛的三餐每次自己都能吃掉很多。但是天望楼里面的护卫都不是吃素的,都能看到强悍的身体,至于战斗能力等等必然要通过实战才能评估出来。

    “你之前就是在边境军里干吧?”狐狸眼男子说道。

    “不,之前我是名义勇兵。”

    “啧啧,瞧瞧人家的肌肉哦!”、“所以平时才叫你多吃点饭。”

    环顾四周,都是没有去记住名字的赤条条的接受训练的人,我又抬头看向阴沉的天空,感受到身上凉意渐起,于是穿上了衣服

    今天的风

    好像格外的喧嚣啊

    在临近傍晚的时候,出入相对自由的我想要动身前往雪莉酒馆,是有感觉哪里稍微有点不对劲。

    结果听见薇奥拉的声音从后边传来:“你要去哪里?”

28.

    “喂喂,要人多欺负人少我们可不同意哦?”酒馆因为这一伙人而陷入短暂安静的时候,几个欧鲁达纳本土居民打扮的人在角落的一桌发出了声音,可以说都是很年轻不过二十岁的家伙。

    其中的狐狸眼男朝我抛了一个眼神,然后六个人就围上了裂牙男一伙人,虽然有人数上的差距,不过该说果然是边境军吗?对上这一伙人气势一点也不输。

    看到这一幕的裂牙男挑衅地笑着:“怎么,他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吗?”

    明明都是人类,但是在内边境义勇兵和由本土居民组建的边境军之间又存在矛盾,不过只要想到在外有共同对抗抵御的半兽人就会觉得这种矛盾其实挺无聊的。

    “哼哼。”六人中的其中一人耸了耸肩膀,然后就一步一步朝着裂牙男走了过去,一直到很近的距离,因为裂牙男比他高的缘故,所以他不得不微微抬头直直盯着裂牙男的眼睛。

    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最后裂牙男选择了避开他,然后喊道:“既然如此,你敢不敢出来跟我单挑?”

    在对峙中得胜的那人也退了回去,看起来气焰嚣张得不得了。

    “单挑!”随着一人大声喊道,另外的人也开始大喊道,酒馆里突然人声大燥起来。

    如我所愿,我大声说道:“来吧。”

    “呜呼!”真是吵死了,见到这一幕酒馆侍女上前来劝说,不过被裂牙男的同伙拦下,然后指示着周遭的人把桌子移开,要求腾出一片空地来给我们空地。

    有人兴致勃勃地动身移开桌子,也有人不在乎对这个提不起兴趣,有些情愿地挪开了。二楼的人则挤在栏杆边人满为患,看起来木扶手稍有偏池他们就会纷纷掉下来。

    裂牙男露出凶狠的表情,但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是从平时毫不懈怠的训练中积累的,只要回想起自己没有偷懒的话,就不自觉会对自己充满信心。我看不出来裂牙男有这个实力。

    好战

    裂牙男摆出奇怪的姿势,我则是老老实实站稳脚步,双手护住头前。

    体重伴随的力量让他在以往的日子里无往不利,所以才自负勇力,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啊。

    抓住攻击的空挡,我和裂牙男变成了角力的一幕,因为他先发力我不由往后退了一些,不过马上调整过来,一下就知道自己的下半肢力量远超过他。

    裂牙男扎好马步,以腰带动全身的力量,一记直拳朝我狠狠打了过来,锁住双手没想到手与手之间的空隙太大了被砸到了胸口正中央,一瞬间气都喘不过来的感觉让人陷入混乱。

    不过也仅仅只有这一次而已,身体素质上的差距肉眼可见,接下来就是单方面的压制,最后裂牙男倒在地上陷入了昏迷,周遭的起哄声从一开始的兴致到中途的高涨此时变得小声起来,我转身从桌子上拿下木制的勺子和还有一半的卖酒,将酒水泼在他的脸上。

    对着迷迷糊糊半清醒的裂牙男泼去,我龇牙咧嘴地喑哑道:

    “我说过,你有多少颗牙齿我就打断你多少颗牙齿。”

    把勺子插入他的嘴巴,然后我用厚木杯狠狠砸到他尖锐的门牙上——先从门牙开始。

    酒馆里响彻起绕梁不绝的惨叫声,我下手的力量似乎自己也没有想到,裂牙男的整张嘴都变形了,每次挥下木杯都必定砸断一颗牙齿,只是一晃神的功夫已经有三颗牙齿落入了裂牙男的口中。

    我既不享受别人的痛苦也没有折磨他的欲望,仅仅如此而已,世事仅仅如此而已。

    忽然肩头好像变重了一些,一柄剑落在了那里,可能是自己完全没有注意的缘故,冰冷的触感和锋芒快要刺破皮肤了,足见这是一把品质相当上乘的剑,对付没有护甲的对手几乎可以做到一击致命。

    一位打扮奇异的白发老人此时正把剑架在我的肩膀上,紧紧抵住我的脖子。

    他双鬓蓄着的长发被他用小铁圈还是绳子一样的东西绑住,虽然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深深的刻痕,但是依旧磨灭不了他眼里的光彩。他一定是个非常健康强健的人。

    “到此为止吧。”真是相当不忍且严厉的措辞,而且让我有了被胁迫的感觉。

    但是就是这一点胁迫的韵味,让我几近愤怒起来。

    像是干燥的柴火被点燃了,我张开手臂朝周围的人大吼大叫道:

    “我和他难道不是在进行一场决斗吗?

    你又凭什么参与进来?

    胜者没有资格处置对手吗?”

    无惧威胁,扛着剑站了起来,朝裂牙男的同伴看去,围观的人们哑然失声,我死死盯着那个老人。

    “看看和你同行的那个女孩已经被你吓成什么样子了吧!”他默然说道。

    我环顾四周,却找不到自己要找的人,有...什么人?迟疑地想到,还有什么人...什么什么人......

    那是谁?薇奥拉僵硬的站在我的身后,一张脸已经吓得毫无血色,但是让人意外的是她此刻好像在拼命掩饰自己的情绪,然而这样一张强忍着不适又毫无血色的脸反而突出了她心里的害怕。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很困,自己感觉很困很困,困到似乎一闭眼就会这么直直倒下去睡过去,

    于是我闭了一下眼睛,用耳朵去听周围的声音,眼前一下子陷入了漆黑再没有那许许多多的身影。裂牙男捂着嘴在地上打滚,惨烈的哀嚎声不绝于耳。

    但是我不愿放过他,很快睁开了眼睛,于是冷冷对那个老人说道:“别来妨碍我。”

    “这样下去终究会毁掉自己。”老人开口说道。

    我吸了一口痰水吐在了他的脸上,咆哮道:

    “你知道他对我的同伴做过什么?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你究竟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情绪过于激动了,我竟然说了出来:

    “如果是我死了怎样都好!”但是死的却是馨宇桐他们。

    “怎么了,想救他吗?那就向我发起决斗吗?”语调一转,我嘲讽道。

    满头白发,那身看起来材质上乘的外衣下面隐隐能看出是价值不菲的护甲,接着似乎能听见老男人深沉的呼吸,他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向你发起决斗。”

    “我不接受。”回应道,这样的嘲讽让自己差点笑了起来,我走回裂牙男身前,这次那个老人却没有阻止我。

    “来,接下来是这边的牙齿。”不知道是对自己说,还是对倒在地上神志不清蜷缩的裂牙男说话。

    嘴巴里全是没有咽下去的鲜血。

    本来应该有一个愤怒的过程,可是此时却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我,偶尔也会有血溅到我裸露的皮肤上。

    话说——

    为什么我光着上半身?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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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曾梦万千介绍:
《灰与幻想的格林姆迦尔》的同人文
失去各自的记忆,在名为格林姆迦尔的异世界挣扎奋斗的一行人。
比哈尔希洛一行人早两届来到这个世界的义勇兵。
PS:故事的背景、情节到后面可能会有很多不同。也曾梦万千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也曾梦万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也曾梦万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