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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曾梦万千全文阅读

作者:戏言小人     也曾梦万千txt下载     也曾梦万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9.

    啊

    这里要发出“嘶”的声音吗?

    好冷

    而且全身上下仿佛都在漏气,“嘶嘶”得像瓦气泄露一样,我讨厌子弹、却不讨厌刀剑,讨厌电灯却不讨厌蜡烛,讨厌汽车却不讨厌棕马,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总觉得这些东西轻而易举就会夺走人的生命,轻易就能否定一个人的一切,可以说像是在把脆弱的生命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

    想要杀人,就要承受握住染血的剑的手的颤抖,如果远行,就要和自己的伙伴一路想伴。

    而蜡烛和电灯就无法解释

    “桀桀桀”

    这像是什么话?哪里有人讨厌科技的进步啊?

    而我就是讨厌“科技”这个东西。

    好冷啊,你们不会觉得冷吗?

    “好冷......”我哆哆嗦嗦地朝眼前的空气说道,那个可怕脸的老家伙。

    他久久地凝视我,啊,好可怕,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看着我?

    我哆哆嗦嗦地看着前方,冷凝珠从吐息中出来坠落消失,为什么要那样看着自己?啊,想要证明什么?

    那就来吧?

    “你以为我会害怕死吗?”我转头朝他咆哮道,勃然大怒,想要把他的眼神都撕碎,再所不惜,争斗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是啊,争斗到头来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我朝他扑了过去,手意外轻松地抬了起来,一拳朝他打了过去,身体四肢似乎有自己的意识,可是结果是我被狠狠地压在地上,那个老男人像是一只体型庞大的狮子一样重把我压在地上不得动弹,在寻找我的脊梁,然后就会露出獠牙把它咬断。

    除了无能狂怒已经什么也做不到,我大吼大叫着,想要藉此证明还有什么没有被夺走。

    是什么

    那个东西想必叫做尊严吧,可是在这里不是已经被轻而易举的消减了吗?这种事也是数不胜数而已。

    喉咙嘶哑了,身体也迟钝了,想着只要不停止挣扎就还不算太糟,但是实在是太累了,可是又要在这里放弃吗,到底什么是坚持什么是主动放弃,血,它流干了,就会死啊。

    就这么想的时候我又突然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想自己斗争了这么久,睡一会也不会如何?但是这股悲哀的不甘又是怎么回事?

    恰恰因为觉得不甘才让这份悲哀愈发彰显。

    可是、但是、结果、仍然、有什么办法、真的还不如让我去死好了、所以咆哮不会停止、好恶心、好拘束、想要把手心中的土块碾碎。

    “嘶嘶嘶”我的身体在漏风吗?是啊,好冷啊。

    才发现自己有时候会这样醒来,这时候那个恐怖脸的老男人就静静地在上方看着自己,地毯又麻又冷,但好在不会有纤毛扎到我的眼睛。

    “嘶嘶嘶”好冷啊

    昏昏暗暗、恍恍惚惚、摇摇摆摆

    “好冷啊......”

    外面是什么声音?

    这时那个恐怖脸的老男人走到我的面前,他皱着眉毛说道:“喂,这些是衣服。”

    想要出去,但是明显冷气不断从外面沿着门缝漏进来,我冲向门这次那个恐怖脸的老男人没有阻止我,我打开了门,又冷又冰的水从天上落下来,为什么要往这里倒水?是因为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这样操纵别人有什么意思?

    脱掉身上的附着物,一件也不剩,站在门口却感觉内心燥热无比,等到冰冷的能饮的水落在这里,才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我知道后面有个人在看着,不能把背后留给背后的人。

    转过身看着他,我并不害怕失败、跌倒,但现实是现在失败已经改变了我的想法,自己将再难冷静、完全如同看待一个陌生敌手一样与他交手,这样或许必败无疑。

    就算想着不要被过往的情绪干扰,但是身体本能已经变得犹豫起来。

    你总是这样,带着不同的看法和别人交手,这样不好,这样不好。

    意外的是这次他没有阻止我,往常他总是会把我死死踩在地上,用牙齿上的细孔来嗅我脊梁,是腰椎那里,如果要活生生吃掉我,就会先咬断自己的腰椎。

    我狂袭奔走,这到底是哪里,是草原?还是树林?有树但是更多是平坦的草地,或许可以称这里为林间。

    雨是水,从天上下来的水是雨,而水是雨,这是在南方还是北方,是大陆的西境还是东边,雨幕里寒冷的气息不断迎面侵袭,好冷、好冷啊,好冷啊,这样下去要冷死了、

    拜托,也别让我死在这么寒冷的地方,虽然比起火山,那种让人头皮出汗的焦热我更喜欢寒冷的冬天。

    但是不知不觉什么时候开始,把视线放在一个人的身上的时候就想不了更多,忘记了大陆,好像那个人就是大陆,一人怎么遮盖住大陆?一旦喜欢上别人,不仅双眼,连同心智都会被蒙住,但是现在我似乎已经放下了那个人,如此一来就发现有辽阔的远方可以动身前往。

    又一次醒来的时候那个恐怖脸的老男人又坐在我头的上方,充满怒气地看着,我知道自己已经在被慢慢驯化了,就像狗一样,他不让我出到门的外边,甚至连靠近门都不行,否则他一定会勃然大怒把我教训一顿。

    “桀桀”我发出怪笑声,因为想到了这里,但是现在我只感觉透彻骨头的寒冷,那股寒意似乎在头脑深处发酵,所以头好疼,四肢也根本感觉不到温度,或许再拿热水烫一下皮肉就会全部脱下来,只剩下森森白骨,胸口好像还有些温度,全身上下的温度似乎都燃烧在了呼出的吐息中,又热又臭的呼吸。

    “好冷啊......”顾不得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我只是这么说着。

    但我仍然要说自己不害怕死亡,此时赤裸的全身就是证明,我总觉得自己要穿些什么,那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去了房间里的房间,不一会儿拿了一条毯子出来,扔在我面前的地上,我抓起毯子胡乱地盖在自己的身上,不知道为什么下半身有东西竖起来了?我贴到了屋子正中墙壁的火炉旁边,慢慢挪动过去而他只是皱着眉头看着我,在这里只有两件事,一件是不被允许的,一旦我做了就会被收拾,另一件是可以慢慢做的,他会皱着眉毛看着,另外没有什么事是允许被做的。

    他否定了我的一切,我必杀他,挫骨扬灰。但是我不知道骨头是不是能吃,灰又怎么而来。

    火炉连着烟囱,不时有火跳到火炉的小铁门上面一点的通口来,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让人着迷的东西,用手去接住火,但是它一到我的手里就很快黯淡下来,只徒留下我自己。

    但我又不全然属于自己。

    靠在火炉的墙壁上,背后传来暖流,想要温暖冰冷的石块究竟要发出多少热量啊,我肆无忌惮地啜饮石块传来的温度,渐渐全身都放松了,在我调整毛毯好让脚不至于觉得自己被舍弃的时候,那个疯掉的男人说道:

    “你现在看起来就像一头畜生一样。”

    我听见他说话,却听不懂他说话,所以他的声音无限接近于窗外噼啪作响的声音。

    我眯起眼睛,非常享受现在的时光,仅仅这一点就让我满足了,可是全身都在出汗,我就像是出于炎阳底下、高温扭曲的空间里,还不是在炙热的火山口上,阳炎的温度让我头皮出汗还是出油也不知道,比起火山我更讨厌阳炎。

    “炎阳,阳炎、”真是个好词不是吗?

    我才想起来,比起让人化身冰雕的寒冷我更讨厌让人焦躁不安的太阳,真的好热好热。

    那么就挽起弓,将太阳一箭射碎。

    再次醒来的时候,前面摆着一碗熬着骨头的浓汤,我看着只觉得哪里不对劲,因为...没有什么原因。

    啊,我想起来了,想起来自己曾经有另一种身份,然后骨头是不能被放在地上的?

    不是吧,确切来说是食物不能就这样摆放在地上才对。

    嗅着空气中弥散的气味,汤水表面不断起雾,一狠心我踢翻了这碗汤,虽然自己饥肠辘辘,但是一定还有什么,一定还有什么......

    说到底尊严究竟是什么,我只是想要有尊严的死去,死,死又是怎么一回事?我觉得自己不会弄明白这回事。

    “很好,至少你知道了不吃掉在地上的东西了,”那个老男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本以为他又要狠狠鞭打我,自己已经开始对他感到害怕了,没想到这时他只是在我双眼的注视下清理了地上的东西,“下次你应该到桌子上去吃饭。”

30.你听,他们的笑声

    就这样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多少天,其中历经了多少次清醒,只要睡醒了很快就会继续睡着,睡着又会很快醒来。

    其实很多时候,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在睡觉,即使觉得眼睛酸而重得要沉下去了,但是似乎我还醒着,但是已经很累了,所以就那样继续躺着吧,这样一来变得和睡眠一样时间过去的飞快,但是有意识、我没有真正睡着。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多少天,也许很短:因为自己在一段时间内可以不断睡着、醒来。

    只是等有一天,我听见了门外的雷鸣。

    世界就像是一个舞台

    雷声证明人们的不满

    感觉自己此时就站在一个偌大的木制舞台上,而鲜红的帷幕正在缓缓拉开,每个人都不得已上台表演,而此时屋外惊人魂魄的巨大雷声像是那些台下的人的抗议声,他们的不满,里面有嘘声也有斥责叫骂之声。

    虽然想再离雷声近一点,但是我不能靠近窗户以及大门。

    那个严酷的老家伙站起身来,在我的前面缓缓走着,然后他去到了窗前,拿了一块布把那里挡住了,拿只被雨水极大的窗户被挡住了,这样一来,雷声似乎也小了许多。

    忽然四肢冰冷无比,特别是自己的脚,怎么也暖不起来,我拼命抱着脚哈气但是仍然无济于事,接着身上一处又一处地方传来了刺骨的寒意。

    好冷

    会刺痛人的冰冷

    先是潮湿冰冷,然后就会觉得疼痛,冰冷带来的火辣辣的灼烧痛,仿佛骨头都在被名为“寒意”的东西一点点刮开。

    真的好疼。

    “啊啊啊啊啊、”

    忍受不了了

    “衣服!”我闷声喊道,然后拿起之前他丢在地上的衣服,在我仍然迟疑的时候,那种烧灼的疼痛也不断折磨着我。

    等我自己套进这些东西之间后,下一秒我就瘫在地上大汗淋漓,累得一下也动不了。

    “呜、”

    但是那种疼痛反而越来越强烈

    全身上下,全是那种又冷又热,又痒又疼的伤痛!

    累到不想动,但是那种疼痛太折磨了,太折磨了,我根本无法忍受,现在穿上衣服反而更疼了,那种烧灼感更强了,我要被活活烧断,有什么要被活活烧断了。

    “啊——”尽量忍住发出难以忍受的低吼声,痛苦折磨让身体里又多处了一股力量,我拼命撕扯刚刚穿上的东西,但是根本只能撕碎一些,然后就无能为力。

    发狂地低吼也没有用,最后我又一件件脱了下来——

    这时好几件衣服的后背已经湿透了,我看着自己裸露的皮肤,一道又一道狰狞的、深浅不一的伤口遍布在身体。

    我细数着它们,他呼喊着我,他求我体谅它们,因为它们也没有办法。

    啊,我原谅你。

    遍体鳞伤的我无比哀怜地低头倾听它们的哭泣,这样你们会好受一些吗?

    一道又一道伤口遍布在手臂、胳膊、身前背后、大腿、小腿、后脑。

    脑海卷起滔天的仇恨,我死死地盯着那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我、警惕我的老头:

    啊,正是如此,这一道又一道的无法愈合、无法遗忘的伤口全是他造成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开始低吼,最后声音越来越高亢,我冲向他,再也难以忍受这份痛苦。

    又一次被狠狠打倒在地的我,那个老家伙把我死死压在地板上。

    我狰狞地咆哮着,然后不知道对谁说道:

    “为什么要羞辱我?为什么要羞辱我?!”

    咬牙切齿地重复这句话,我目眦欲裂,一边用仅能稍微活动的脖子抬起头,疯狂把自己的头砸向地面。

    那是血吗,为什么有那么清澈的水混杂在里面?是我的眼泪啊,热泪不断从我的眼眶里流出来。

    一次、两次、一次又一次

    绝不绝不绝不绝不绝不绝不绝不绝不绝不绝不绝不绝不绝不绝不绝不绝不绝不绝不

    绝不绝不绝不

    绝不绝不绝不

    绝不绝不绝不

    绝不绝不绝不

    ······

    这一次我似乎睡得比任何一次都要久,要久很久。

    冥冥之中,我似乎还是在等,在等一些事情或者一个时间,似乎会有一个人来把我接回去。

    可是等了很久很久也没有人来找我。

    睡过去很久很久的梦清醒了,我还在等一个人来接我,可是窗户外面的雨还是没有丝毫改变,似乎还是那场雨,雷声变弱了一点,但那还是那时候,我愈发感觉是那些人在窃窃私语着安静下来。

    “伪君子!哈哈哈哈!伪君子、呸、呸!”我从心底鄙夷这个家伙。

    坐在桌子上的老家伙看着我,他像只野兽一样,那几乎一成不变的表情,下一秒似乎就会发动袭击。

    我退到墙角,已经领教了他不是我能战胜的对手,靠着墙壁默默忍受着体内体外又疼又痒的疼痛。

    “轰!”一道惊雷突然炸响在周围

    如此动人魂魄的声音,仿佛体内有什么被那雷声震醒了,本来有所消减的疼痛又高涨起来,雨势又开始变大——虽然我无法看见外面的声音,但是能听见雨点的声音变大了。

    身体里面好像有什么醒过来了

    我本来是喜欢雨的,所以现在也希望雨永远不会停下来,但是如果一直下雨的话,我估计就会一直疼下去。

    这样也罢,那还是让雨继续下下去吧。

    我靠着火炉,慢慢闭上了眼睛,默默忍受着疼痛,如果能看见,自己此时的脸一定苍白得吓人,齿与齿不断开合打哆嗦。

    疼得我一动也不能动,好像就会这样死去,为什么人的死要这么折磨?

    “你刚才在喊什么!”

    我睁开眼睛,发现那个严酷的老家伙眼里闪过一道精芒,他大声质问我道。

    “你刚才在喊什么!”

    脑袋、全身都开始战栗起来,根本不记得刚才有什么话说出,但是被他质问得,我发现自己正在流泪,此刻在他的逼问下我不由匆忙回复道:

    “将军,将军会来带我回去。”

    “不!”他站起身来,几近于吼叫地打断我,“要来接你的人不是什么将军!”

    我即使在最危急的关头也没有舍弃你,可是你不回来拯救我吗?

    无数次,无数次,我和你并起于微末,永远在你孤立时支持你,在战斗里站在你的身前,不过想必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吧?

    没错啊,从一开始我就甘愿为你赴死,只是从起初就和你抱有一样的憧憬,认同你的理想,如果能做到的话,虽然有时过于自信常常陷入险境、如果这一点能改一下就好了。

    我只是希望你不曾改变,因为我认可你的理想。

    这时屋子外面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好久以来这里都只有我和老不死两个人,我警惕地看着门,就差要像野兽一样露出獠牙。

    “放松!放松!”老不死呵斥我道,“不是要伤害你!”

32.如果很难过

    又一天,外面的雨停了下来,而清晨醒来的我马上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对劲。

    嘴巴开合呼出的气体炙热又腥臭,不断吞吐着空气,用来呼吸的鼻子则完全堵住了。

    每天梦醒来的强烈的刺激的呕吐感更是雪上加霜,我依靠着壁炉,里面的柴火已经烧光了,不过扒开上面的灰烬的话想必还能看见下面烧得赤红的柴薪。

    站起来却发现四肢绵软无力,没有食欲也不想动。

    穿的厚厚的科恩特瞥了一眼,想必他看出了我的不正常,不过没有说什么。我就这样蜷缩在墙角,希望自己会慢慢好起来。

    胸腔里吐出来的好像火焰一样,这样下去可不行。

    好像被围困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遭受拳打脚踢,脚踢在我的后背上,拳头不断打向我的后脑,但是最让人疯狂的是我无法反抗。就只能默默忍受这种折磨,不断忍受拳头打向后脑。那个位置的话可能一下就会死掉吧?我发出不甘的嘶吼,手脚却被死死束缚住,无论如何也不能反抗,只能恐惧致命的下一击袭来。又黑又暗,无以反抗,被束缚的。

    干呕着,从胃里吐出一些透明的液体,眼泪想要流出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隐隐之间我听见外面有敲门声,似乎又有人来拜访,科恩特是不会敲门的。

    肚子饿了,但是脆弱的喉管估计什么也咽不下去了。又热又干的咽喉。

    科恩特似乎恰好不在屋子里面,而明明听见了敲门声的我、只是迷糊中一声又一声地听着,没有回话更没有起身去开门的想法。

    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隐隐感觉有人在触碰我,最后是有什么贴在我的脑门上,似乎是一张手,不过相比起自己,这双手冰冷许多。

    也是这份冰冷把我的意识从昏沉中稍微唤醒过来。

    有一个人在旁边问:“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而此时离我更近的那个人,也是离我更近的声音:“对他而言,变成疯子和死亡就是他注定的最后的结局。”

    然后我听见其中一个人的声音:“边境上的人总是老得更快。”

    每个人的终点都是死亡啊。

    迷迷糊糊中我站起身来,用手量了量自己的体温,发现额头滚烫无比,而此时我才注意身上有许多细微的粉末随着动作抖落,只见身上的伤口都被涂抹了一种浅绿色的液体,我猜可能是某种草药。涂抹得很细致,眼下每道伤口都被覆盖了。

    “像狼一样,像狼一样......”科恩特呢喃着,然后笑出声来,“上一个像狼一样的疯子是不是跑去刺杀国王了?”

    我看清了火光旁边另一张人脸,一股难言的感觉涌上喉咙,最后不置可否,这一瞬间我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然后在做出这个决定后有迅速掉落回原样。

    好饿。

    顾不上那个身着劲装、宽大的衣服没有掩盖住的明亮铠甲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是啊,他就像个贵族骑士一样!我朝桌子上看去,摆满了诱人的肉类,锅里的汤看起来还没有完全冷掉。

    可是没有科恩特发布允许的命令,我不能上桌吃东西。

    科恩特开口说话了,全是允许我吃东西以外的话:“我只能先通过一些手段暂时让他服从我的命令,要不然现在他早就在狼肚子里了。”

    另一个老人对此不知可否,于是科恩特继续说下去:

    “你没看见他刚醒来的样子,吃生肉发起狂连自己都不认,把自己伤得皮开肉绽,他身上那些新伤都是他自己割出来的。看着你的样子像是眼睛会望出血一样。”

    说到这里,科恩特端起酒杯,看着我摇了摇头:

    “他没有什么耐心,你必须去猜他马上想要得到什么,否则下一秒他就会发癫——听着,老子可没欠你什么!别拿那个眼神看着我!”

    他朝我咆哮道,我才总算听见,于是不知为何朝他微微笑了起来。科恩特皱着眉头眼睛满含怒气地盯着我,久久地盯着我,有时候他也不动手打我,就这样凶猛地盯着我,不过这占少数。

    “两个暴脾气凑到一起了。”那人说道,然后准备从桌上拿下一份食物,却被科恩特制止了。

    “不用,他已经学会在桌子上面吃饭了。”

    此时我也坐上了四角卓的一边,然后低着头默默吃着东西,有一种乳白色的东西吃起来奶香十足,又有一股酸味,很多东西来不及细细咀嚼就被咽了下去,共同点就是这些食物都放了充足的盐。

    我伸手抓向那个可能装着什么液体的陶制器具,结果科恩特一把打掉我的手。

    “还有杯子吗?”

    “让他保持清醒已经不容易了,如果再给他喝点酒那还得了。”

    后来那个华贵的老骑士说道:“本土的情况还是那么遭,底下的平民根本供不起那些贵族,而对蛮族的战争依旧一筹莫展,白白空耗国力没有收获,从上到下不止平民连贵族都不堪其重。”

    “可笑的是边境上的人还都向往着本土,孰不知那里也到处是荒地。”

    骑士和科恩特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似乎在描述一个很相似的地方,我似乎习惯性地想要捕捉其中的信息,但是很快就不耐烦,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为什么要去分辨?把肚子吃撑、再打了一个嗝腾出一些空间,然后又继续吃了一些饮了大量的水,确定不想再吃下去,已经吃得很足够后回到被汗液浸染的毛毯。

    “今晚你留下来过夜吗?”我最后听见的是科恩特对那个老骑士说话,然后就睡着了。

    第二天这个偏僻的小屋里仍然只有我和科恩特,还是一样、与其说是睡着了不如说是半昏迷,意识总是朦朦胧胧,但是醒来的时候那股让人战栗的紧张感和呕吐感已经缓解了许多,我觉得有哪里改变了,因为一直以来,那种感觉、从来没有消失我,一直存在、

    科恩特打开门——像是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一样。

    只见无数雪白的精灵在空中缓缓下落

    屋外的世界全都披上了一层白装。

    在门前伫立许久,科恩特回过头对我说道:“怎么样,你想出去看看吗?”

    这真是破天荒头一次,此时完全被屋外的精灵所吸引的我也不由迟疑起来,虽然大受外面的世界的吸引,但我还是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敢于踏出去。

    这是什么?

    雪

    雪啊

    好像没有见过

    在朦胧中,我停留在门口,然后又继续向前走了几步,科恩特也没有阻止我,于是我一直走到小屋外的空地上,一阵风迎面袭来,而那些白色的精灵纷纷起舞起来

    我感受着名为雪的东西落在我的头发上,肩头,轻轻的,一点重量也没有。

    朦胧中,在朦朦胧胧中树林的那一头、好模糊的身影,明明什么也没有却好像的确有什么站在那里。

    似乎只要现在伸手隔空朝那边,就可以穿过那片飞舞密集的雪,踏入另一个地方——那里有几道黑色的影子,有几道黑色的人影,仔细感受的话就会发现他们背后也站着许许多多的黑影。

    别过去了。

    这次别过去了

    以前的你抓住过去,强硬地坚持自己,是因为要自己能无所畏惧地背负过去犯下的错误,为自己做过的一切负责。

    如果自己犯过的错误如此轻易就忘记的话、还有什么比这更可笑的?苛刻地看待别人,也苛刻地要求自己,不原谅别人也不原谅自己,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但是这次别过去了

    因为这次要背负的东西太过难过了

    如果要过去的话,就活不下去了

    所以这次,就不要在过去了

    选择忘掉吧。

    的确这样返身回去,会发现来时的路已经空白一片

    但是这次还是不要过去了吧

    我聆听着,看着密集雪花重新恢复原来的样子,一点点分散开开始缓缓飘落,左边的胸腔中那股仿佛要包围、透过心脏的感觉终于消失了。

34.陌生闯入的狗头头盔骑士

    回到最令人费解的问题: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是我一直都在这吗?我认识科恩特吗?在此之前自己是不是还有其他熟悉的人?

    有时候我会脱光衣服看着自己的身体,呼吸吐气,活动肌肉,眼下的自己似乎消瘦了许多,虽然还没有到只是一层皮附着在骨架上的地步,不过身板还是单薄的难以抵御寒冷。

    新。突然会有雀跃的话语浮现在我的脑海中,只要稍微适当锻炼,不,是让身体的负荷减少,多补充营养——科恩特不会让我饿肚子,如果我没有做错事的话。

    而且他所用的和兔肉熬在一起会散发奇异香味的草本植物在增加我的食欲的同时,似乎也在滋养身体。我明显觉得自己比刚开始有力多了,也许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胖起来。

    只是——不要犯错误。一想到这儿、虽不是沮丧,但也不可能为之高兴,用一双淡然的眼睛在黑暗中窥伺残酷内心的麻木之情。此时那股冷风吹拂、似乎又把我带到了一个觉得天地异常开阔的境地,与此同时不断或抿或舔舐自己的嘴唇,否则嘴唇似乎很容易裂开。

    我不知道巴尔和科恩特是出于什么目的收留我在这?不过很快就觉得自己想了也是白想。或许他们打算让自己工作,亦或之后让我“慷慨”赴死。我想之后的安排可能是自己根本无法猜测的。

    这种事情也敷衍应对吗?心里又冒出一个声音。

    在屋内有些昏暗的环境下,我和科恩特分别坐在桌子的两端,他把鞣制好的皮革交给我,我则负责按他的指示用针线把那部分缝起来,事实上做起来也没多难,我也感觉自己没有特别笨。

    有时候会想自己的动作会不会太慢了一些,不过科恩特似乎不太着急,所以也没发出催促。

    屋子外面传来簌簌的抖动声,这很有可能意味着有什么步入了科恩特布置的陷阱里。

    “你在这里守着,不要离开这间屋子。”桌子另一头的科恩特站了起来,拿起压在桌上的猎刀,而我微微张开嘴,静静看着他走出去。又过了不一会儿,科恩特就空手回来了,看来并没有猎物落入陷阱。

    到了傍晚,十分无聊的我被允许到屋子外面继续早上的工作,把剩下的木柴劈开。

    等我意识到自己被袭击的时候是那根木柴应声而断过后,精神因为越来越暗淡的天色变得也有些昏沉,突然可以说得上是难以掩盖的声响——

    金属铿铿锵锵的响声。

    如果没有那身从里到外厚厚的好几层板甲,来人肯定能在不引起我注意的情况下来到我后背——虽然现在的情况也差不多。

    那个人全身都覆盖在板甲之下,天色昏暗下连唯一的头盔的缝隙里的眼睛都看不清。

    奇怪的是他明明没有做出任何攻击的动作——但是我完全能察觉他的意图

    说只是快速接近也好,这种情况下完全可以做到偷袭,再看他时,因为不知道他的意图让我觉得惊吓过度,正是不知道反而觉得惊惧。那重重铠甲下面也不知道有没有东西。

    虽然脑袋里拼命催促自己快跑,但是身体却一动不动。

    无法动弹

    为什么会害怕成这样啊?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他并没有发出攻击,但是刚才那一瞬间要是只是把头盔凑到里我的头很近的地方,像是在观察我,而我则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没想到真还有人住在这种地方啊?”头盔下传来带着一丝若无其事的语气的话来。

    他带给我的感觉分明就是前一秒都在考虑是否发出袭击——我一下子觉得有些恍惚,竟然有些头晕了起来,如电触般的战栗麻痹传开。

    “喂!”再感觉到身体被狠狠摇晃的我如梦初醒,“好兄弟,也不至于被吓成这样吧?”

    ......

    “放心我只是想要来这边打探点消息,这里就你一个人住吗?”

    头脑混乱之下我明明能听见他说话,却反应不过来。

    我没有说话似乎引起了他的不满,头盔缝隙里的双眼轻轻皱了一下,不过最终他还是没有继续逼问我。

    好在科恩特已经回来了,首先察觉的是莫名传入的板甲男,他忽然转头看向草丛,科恩特的身影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我却没注意科恩特什么时候从屋子里走出去了。

    “老爷子别紧张,我没有恶意。”这么说的时候头盔男却隐隐不打算放我走。

    天色越来越黑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全部黑下来。科恩特拨开草丛来到一棵粗壮的大树前,脸色不变,但是我觉得他的心情不妙:“我们是林子里的猎人,你想要什么?”

    板甲男似乎决定了似的,终于松开抓住我的手,示意我可以走过去了:“只是不小心迷路了,刚好找到这里,不介意的话可以买些食物吗?”

    “当然可以,这样也省得跑一趟了。”科恩特则是全程只看着他,然后几近于没有防备地从板甲男身边经过,走进了屋子里。

    这时我才看清板甲男全身的装束:身体主干的板甲外还穿着一件看起来很厚的黑色夹克,有结构精巧不会妨碍活动的护臂,也有精致的护手,下半身固定形态的护胫看起来比上半身小了几号,看起来上大下小的有些滑稽,而像狗头一样的圆锥头盔面甲部有一个个呼吸孔。至于武器则是他别在腰间的尖锐战锤和后背一面鲜黄色带有图案的方盾。

    不过此时他的全身上下都是泥土,看起来全身脏兮兮的像是刚栽进泥坑里。

    但他站在那里不说话的时候,可能是身上那套板甲的缘故,感觉有股莫名的威慑感,看不清他的脸也就不知道他的意图——不过单看对方的表情就敢猜想别人的想法吗?

    不一会儿科恩特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不仅拿出肉干还有许多动物皮毛,“这里还有上好毛皮,你看看还要些什么吗?”

    在这段时间里,板甲男已经移动到了离屋子稍微远一点的地方,他只要了一大份风干的肉干,在从自己的脏腰包里取钱的时候问道:“老爷子,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强盗团伙吗?”

    科恩特没多想就回答了他:“要想找那些人的话应该沿着从道路两旁多找找。”

    “哈,我就是从路两旁开始搜索的,现在很凑巧迷路走到你这来了。”板甲男答道,“老爷子,确定没有关于强盗的线索吗?”

    “啊,那些强盗啊......最近趁着半兽人大闹的工夫边境军都集结去前线了,商路上确实很常看见他们——多看看大路旁边有没有被踩出来出来的小道吧?沿着小路走也许会找到他们。”科恩特依旧不冷不淡地回复道。

    “行,那我走了,要不然天黑了可就糟了!”板甲男抬头望了一眼愈来愈黑的天空——跟刚才想比之下又黑了不少。

    又等他行至更远处后只听见一声口哨,紧接着林间似乎有马蹄踏地的声音。

    远远的可以看见一匹马颈马头都披着铁甲的战马冲了过来,不过最后还是停在了远离小木屋的草丛那。

    说完他就走向刚才科恩特冒出来的草丛那边,突然树枝灌木钩住他衣服缝隙把他扯得踉跄了一下。

    “我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依稀间还能听见板甲男恼羞成怒地骂道,最后看见他骑上战马的身影远去。

36.

    在把半路杀出来的强盗们的皮手套一一摘下,又挑拣还算值钱的装备后,科恩特一边说着“这么穷还出来打劫”一边右手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圆不到的轨迹。

    赤红色的轨迹,然后一个像是来自地狱的眼睛的魔法图案,眼睛流下的仿佛是血,只见他握住拳头,这份“血”就从他拳头的两头流出,然后化成一块黑雾重新凝聚在上方的空气中,紧接着一个恶魔出现了。

    那个恶魔比哥布林矮一些,但是四肢格外的粗壮,诡异的皮肤。科恩特召唤出他的恶魔后就埋头继续检查哪些强盗身上的东西,包括那几具冻尸。

    恶魔则浮在和我一样高的高度,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喂?!过来!”直到科恩特不耐烦地喊道。我下意识以为他在叫我,只听一直盯着我看的恶魔突然开口对我说道:

    “看什么看,你这个小可爱。”

    “什么…我?”我有些吃惊地说道。

    恶魔又不说话了,只是直愣愣地看着我,感觉心里有些发毛。

    “叫你过来!”科恩特暴躁至极地喊道,看来要尽快回应他才好。

    “咳咳咳、你算什么东西?你叫我往西我就往西?”恶魔又突兀开口,一边说还一边打转,转啊转的同时但是身体已经慢慢朝科恩特那边移了过去,“你这个老不死的。”

    只见科恩特把割下来的耳朵朝恶魔抛去,恶魔则灵巧地直接张大嘴巴接住,模样还意外有些可爱。

    “嘿嘿嘻、斐兹斐兹斐兹……”恶魔吃完后开心地直摇它那条又细又长地尖尾巴。

    不过它口里的斐兹指的是谁啊?

    “把这些都放进背包里,皮手套就挑一副戴起来。”科恩特对我说道,在冬日里那身衣服下面的身体丝毫没有因为感到冷而变得迟钝,让人不禁感到老年人的身体还真是好啊。

    此时周围就只剩下木桥下涓涓的流水声,河水还没有冻结,四周还是被雪白覆盖,血留在地面的薄雪层上,相衬之下格外的鲜艳。感觉到背上的重量一下子增加,尽管有些不情愿但我还是毫无抗议地跟随科恩特走着,本以为很快就能到达目的地,没想到一走就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连天色也仿佛昏暗了下来。

    背后的重物和背包的保温,走过一段路程后背已经开始出汗了,冬天里让被汗水浸湿的衣服黏住很难受,不过幸好林子里的风没有那么大。

    突然科恩特召唤出来的矮人恶魔“噗哧”地笑了出来,总是有些诡异。

    “在笑什么?”我不明所以地发问道。

    “笑你死到临头还什么都不知道,大笨蛋、小可爱!”恶魔不知道是男性还是女性的声音继续嗤嗤笑着。

    我疑惑地皱着眉头看着科恩特,发现此时他正在查看四周。现在我们正处于林子里,还没有脱离主干道,两边的视野都很差,如果有人埋伏在那些树干和灌木丛纠缠地方的后面,不仔细去看根本难以发现,这就是刚才那伙人成功偷袭的原因。

    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从草丛里跳了出来。

    “哦吼?好久不见啊?”一名从上到下武装到牙齿的盔甲男说道,他收起短剑,但左手还持着盾牌,掀开了面甲,露出了一副年轻的面孔。

    是那个昨天突然造访小木屋的狗头头盔骑士,一想到自己的生死曾被他一瞬间把握并决定,就让我觉得精神有些恍惚。

    从昨天算起来,不应该说好久不见,反而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才对。

    “你们来的路上没有遇见劫匪吗?”他微眯着眼睛看着科恩特,似乎要用自己的视线把他的内脏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已经被解决掉了。”

    “什么?”头盔男一副怀疑的样子,“你在说冷笑话吗老爷子,就凭你?还是凭他,他们有多少人诶?”

    “五个人,可惜跑了两个。”科恩特目不斜视地回答道,“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自己到后面看看。”

    头盔男对此一言不发,不过表情则是毫不相信科恩特所言。这时科恩特示意我们继续往前走,于是我们就绕过狗头头盔男继续向前。

    头盔男似乎想起来了似的告别道:“那再见了哈老爷子!”

    对此科恩特则是理都没理他。

    恶魔在看见头盔男开始,手里就浮现出一把造型独特的长刀,现在也盯着头盔男倒飞着,始终保持身体正对着他。

    “啧,”恶魔咂着嘴,没想到这家伙还会咂嘴,只听它有些偏向于尖叫的声音,“又少了一个献祭。”

    看它生气的样子好像损失了不止一点点,就差点跳脚了哦?如果它是站在地面上的话。

    “我的战斗职业是暗黑骑士,这是暗黑骑士职业特有的恶魔,它们能感受到四周有没有敌人埋伏,不过前提是你能从它们的话里面察觉到不对劲。”科恩特对恶魔流露出来的暴躁没有反应,只是自顾自地对我说道。

    恶魔现在则静静地跟随在科恩特背后。

    我一边心想着那个狗头头盔男会不会半路追上来,但是很快我们就远离了人迹鲜明的主干道,又再一次走入了左侧的树林里。脚踩在松软的雪面上,很轻易地就留下了人行走的痕迹,如果仔细看的话想必还是会被发现,现在暂时没有下雪来覆盖这些足迹。

    “我们究竟要找什么东西?”我突然想起来似的问道。

    “你知道现在我们在哪里吗?”科恩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问道。

    “不知道。”我如实答道。

    “天龙山脉的外围,就是有龙出没的地方。”

    我一边尽可能回想起有关“天龙山脉”这四个字的印象,一边想象科恩特口中的龙会是什么模样。

    突然科恩特示意我抬头看,我随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硕大的身影在很远处的天空盘旋,明明已经隔得很远了,远到只能依稀分辨它深色的皮肤,但是仍然让人深刻地意识到对方的身躯是有多庞大,那双翅膀也是多么的有力宽阔。

    那头龙不知道为了什么,一直在那里盘旋着,就像高空的猛禽一样,会是在寻找猎物吗?

    “那我们来这里是干嘛?”我意识到他还没有回答先前的问题,继续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科恩特带着我巡视了好几处地方,等我们来到冰冷的河滩,意识到这条河就是流经木桥的那条河的上流。

38.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好想笑,我盯着她,是小心翼翼的模样,是自己下意识想要和她保持距离的动作。

    它就躺在白盈盈的雪地上,白色夹杂着一些花团般的灰色外表,但是白色的地方却是和白雪相比起来也似乎不逊色,而那柔顺的火焰般的鬓毛柔顺地披散在地上。

    最奇特的是它旷阔的额头上有突出的一个灰色的锥角,虽然没有很长,但是突出得分外明显,愈发衬托出这匹马的不凡。

    见到我们后,这匹大马鼻子发出了哼哧的排气声,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但是可能因为身上的伤口、不断有新鲜血液流出的伤口让它已经失去了站起来的力气,最后只是象征性地摇晃了一下,仅仅可以做到仰着头看着我们。

    身上除了后股的那块肉几乎被咬下来为止,其他地方的伤势就轻了许多,但也只是相较那出伤口而已,红色的血已经流满了伤口以下的部位。既然已经站不起来了,看来已经被消耗了很多体力了吧,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死在这里。

    “找到了,汗、呃血宝马……”这时惊慌失措后的金发女口中喃喃出声道。

    虽然没有听清楚,但它流的是真血吧?

    能清晰看见对方的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健硕无比,这时它用力地蹬了一下自己的后腿,虽然什么都没有击中。

    即穿着铁甲去挨它那一下,也会是直接穿透铠甲穿肠烂肚吧。身负重伤了气势也完全没有衰减,依然顽固无比。

    明白了金发女的意思,我下意识往屋子里走,拿出了所有可以用来缠绕包扎的干净布料,临了看见被科恩特放置在角落的药材也连同药罐一起拿了出来。虽然还是有不够的嫌疑。

    “我们是要帮你哦……”金发年轻女甚至趴在地上,明明很害怕极了,试图慢慢靠近那匹骏马,但是果然是害怕极了吗,虽然极力向前但其实并没有往前多少,而对方也是用那双陌生的眼睛牢牢地盯着她。

    我不知道为什么诧异金发女会做出这番举动,如果不记得她的话,对于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会做出什么举动都应该一无所知才对。

    “怎么办~根本没法靠近它啊。”她转头看着我,焦急中夹杂着哭颤,闻言的我则漠然看着她。啊,我总是在被人为其同情时保持冷漠,在别人冷视时觉得同情。

    我蹲下来,一言不发用镇定的眼神看着它,一只手朝它伸过去,坚定且匀速地朝它修长的脖颈抚摸去,手在抖,即使我集中注意力放在手肘和肩膀上也没有好转。

    一开始不顾那匹马同样烦躁不安,虽然有一瞬间似乎镇定了下来,但是马上展示出它态度。

    “嗤嗤”骏马摇晃着脑袋,拿头上的突出尖角对着我,几乎作势要站起来朝我拱过来,差点就要站起来了,最后还是吃痛跌地不起。

    “……怎么这样,”她用发软的声音说道,“明明想帮你的。”

    不过完全没有打算让我们靠近,也只能在一旁默默看着它死去了。

    喧嚣的骏马要在眼前慢慢死去了。

    突然我看见了和金发女一起来的魁梧毛脸男的坐骑,那匹黑色的高头大马被固定在另一侧的木桩上,现在看来它并不是通体漆黑,而是一种与众不同的青黑色,只不过它漆黑的鬓毛比眼前倒地的这头骏马更加修长。

    是想要过来吗?

    “嘶——”不够被绳子绑住了,她在一旁看着汩汩流出的鲜血,口中呼出的空气遇冷形成了水雾朦胧一片,我拍了拍金发女的肩膀,让她注意那头青黑色的马来。

    “要怎么办?”她怔怔地看着,我示意她把那头青黑色的马的缰绳打开。

    “把它的缰绳解开,带到它面前来。”我这么说道,也没有任何依据,只是心里感觉也许同类会相惜吧。

    的确到目前为之,她颤巍巍地走到那里,我解开了被牢牢绑住的绳子,金发女似乎和这匹看起来温顺的马相识,我不由想到那个脸上毛发浓密的魁梧男,虽然长得像另一个版本的半兽人,但是却出乎意料让人并不会觉得害怕,就像这匹异常高大的青黑色马一样吧。

    半兽人……吗?

    “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这时她的说话声打断了我的空洞的思路,“我是薇奥拉诶。”她这么说道。

    我自然只能是轻轻摇了摇头。

    好在青黑马并不难应付,它安静地看着金发女,但是仍能看得出来金发女很紧张,不仅她是如此,在一旁的我也是,每一阵由它呼气在鼻子周围形成的水雾都让我紧张,现在看来反而是青黑马在安慰我和金发女了。

    总觉得青黑马异常得有灵智。

    青黑马稳定地朝倒地刚才开始就嘶鸣不止的白马走去,白马见状似乎也变得安静了一些,但仍是对同类示威似的露出自己的尖角,两者在靠近后发现青黑马的体型似乎还更胜一筹,共同点是身上凹凸有致的强健的肌肉纹理。

    “嘶——”随着青黑马越来越近,白马的反应也越来越激烈,最后青黑马不得不在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面对白马的挑衅,青黑马温顺地低下头似乎要在地面找草吃一样啊。

    一直牵着它小心翼翼前行的自称薇奥拉的年轻金发女此时温柔地抚摸它脖子上乌黑的鬓毛:“看啊,就像这样,我们想要帮助你,就是我们两个也是这样。”

    从始至终都一声不吭的青黑马站在它面前,这一幕就像长辈在循循诱导激进的后生一样。伤势很严重。我蹲下来,继续明目张胆地朝它靠近。

    “呼~”在第一次抚摸到它的后背时不由地连呼吸都快忘了,在接二连三地拍打下才让自己冷静了下来,然后马上研磨起科恩特曾经涂在我伤口上的绿色药草,但是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后面的出血抑制住吧,庞大的身体想要包扎也无从下手,我手足无措地呆在原地。

    既然如此当务之急就是阻止最严重的出血处吧。

    “你把这些草药都出汁,然后和草药一起抹在它的伤口处。”我说道。

    然后拍着它的下腹想要绕过它的后腿包扎后面的伤口——这会被一脚踹飞吗?

    绝对会被踹飞出去吧?

    试着抬起它的后退,只能说结果果然是在找死吗?

    它仰着脖子,就差要把我的手咬断了?等等,因为是平躺着的缘故,也许血很快就会凝固了吧?现在也只能暂时先处理别的地方了。

    薇奥拉心急如焚地捣弄着药草,害怕没有捣碎导致现在第一批药汁还没有出来。

    “可以了。”我夺了过来,然后让药汁混合着稀烂的药草敷在小一些的伤口上,然后又马上投入药草在药钵里磨起来。

    “呜——”薇奥拉痛哭了起来。

    啊,我好像……

    期间白马因为受到药草的刺激,好几次抬头,不过最终还是没有什么意外。很快身上细小的伤口都被药汁覆盖了,而它后臀上皮开肉绽的伤口,我试着先把药水滴在那里面,但是跟汩汩冒出来的鲜血比起来,就显得徒劳无功。

    深吸一口气,尽量不惊扰它的情况下找准时机将布条从它双腿之间穿了过去,在倒了许多药汁后准备把一大团捣烂的药草敷在它的伤口上,那匹青灰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身侧。

    在我把烂成一团的药草敷在伤口上时,它的腹部猛得收缩紧绷住了,再等我向上拉紧布条,因为角度问题有些难以想要包裹住那个伤口,倒地的白马吃痛而“嘶”地大叫着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剧烈地挣扎着。

    这时青灰马用头顶着它躯干与雪地之间的缝隙,想要帮助它重新站起来,我加速打了一个死结,发现包扎得根本毫无用处,马上双手伸入雪中,想要和青灰马一起把它扶起来。

    哭起来的薇奥拉也反应过来,想要让它重新站起来。

    调整了一下位置,我让手更贴近下面好发力,然后双腿发力,尽全力想要让它站起来。

    “嗤——”肌肉收紧,伴随它的鼻腔前形成一大堆水雾,白马仿佛又受到了刺激一样再次发力,在缓慢地经过一个关口后,终于成功站了起来。白马胸腔起伏剧烈呼吸着。它底下白雪绽开鲜艳的红花,我才发现自己右手满是鲜血,应该相比是刚才扶住它的时候,碰到它另一侧的伤口了。

    看着手指上浓稠的鲜血,心里想到难怪。

    目送着它离开,薇奥拉虚弱地小声说道:“让它留下来。”

    不过现在要让它留下来是不可能的吧。于是我干脆没有回答她,接着才发现自己的额头后背早已有了汗水。目送着花白马走远后,我们站在雪地里久久难以回神,地上还有它留下来的火焰般的火红鬓毛,我捡起残留在地上的一束,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和科恩特捡到的那一束都出自它的身上。

    随着闷热的感觉很快平息,不觉寒冷,我回过神,示意薇奥拉牵着青黑马回到原来的位置,而她则坐在地上,有些崩溃地刚刚哭完眼睛留着泪水的一幕似曾相识。

    这时科恩特和魁梧男回来了,即使很远的距离,只要看见了后者的此时眼睛,就会留下短时间难以忘记的印象。

39.“龙”

    魁梧男不得不一只脚跪地,即使这样也高出金发女很多,他温柔地摸着薇奥拉的头,金发女一下子投到了他的怀里,魁梧男则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它往哪个方向走了?”科恩特问道。漠然地看着他,实则有些紧张,自己似乎是想要挨打了。

    不过科恩特到底没有动手,现在他已经很少打我了。他看着白马离开的方向,一路的痕迹也不难追踪。

    “每次、每次”薇奥拉早就一反之前一直保持的轻蔑冷漠的表情的印象,显得无力又苍白的哭腔,“都是这样,我明明已经害怕的不行了,你一边假装安慰一边却还是要让我去!葛兰哈姆!我讨厌你!”

    被金发女称为葛兰哈姆的魁梧毛发旺盛男听此不作任何回答,唯一的变化便是温顺的脸上似乎短暂浮现出出一抹笑意,然后又坚定地扶着金发女上到那匹青黑马上,自己在下面为她牵着马。

    “马上出发!”葛兰哈姆简短地说道,科恩特对此当然毫无异议。

    “男子汉的话,要哭的话当然也只是在马背上哭了哈哈。”他回头看了看坐在马背上的金发女,反常地发出异常大声的粗犷笑声,让人不禁觉得这才符合他魁梧的身材。

    薇奥拉还没有平缓过来的呜咽被淹没在了他的笑声里,显得更无力了。

    “能不能不要追它了,我不想要它了。”薇奥拉说道。

    葛兰哈姆收敛了笑声,声音异常平静地说道:“就算我们不去找它,以它现在的伤势也极可能很快死掉。”

    在接下来听到薇奥拉“我不想要抓它也不想让它死“这样的话时,葛兰哈姆都没有再回答她。

    一行人在少女的尚未平息的哭咽和风雪的呜呜声中前进,很快我们身上就披了一层白皑皑的雪衣。

    山路崎岖难行,特别还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雪,好几次都险些踩空,我们沿着白马留下的踪迹,反而是缓缓在向上走去。张开嘴巴雪花就会窜到喉咙里,伴随着我们越来越往上走,在没有树木的稍微空旷的地方,驱使雪花的风也越来越顽劣。四面八方都可以走,只是又都没有走过。

    突然一轮清澈的池水遥遥出现在视野里,拨开云雾见天日,池水由更高的山峰飞跃而下的水流而形成。而更让人惊疑不定的是堪称是一个小湖的边缘一块巨大的突起的岩石上站着一个人。

    寒意止步于清澈的湖水轻轻拍打的地方,冻结的雪晶和小湖境界分明。

    石头上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长发高大男子,最让人瞩目的是其身上那件通红鲜亮的造型分外奇特的衣袍,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看起来柔顺无比,金色的丝线勾勒出简单明了又异常华美的图案,特别是领口下方一些,好像绣着一只异兽。

    额角垂下两道黑发,前面佩戴着玄白色的长冠,后面青色的同样点缀着细小图案的长发带连同背后几乎长至腰间的长发一起被湖面上激荡的风裹挟吹拂了起来。此时只是一只手背负在后,明明说到底也只是死鱼眼的眼睛此时瞥了我们一眼,却是说不尽地出尘飘逸,他眉心有一点赤红的印记,却不是简单的一点。鼻子下现在看过去有些偏向乌黑的嘴唇,俊美无比。

    惊诧包括自己究竟是在怎样形容他啊,诸如“飘飘乎如遗世而独立,羽化而登仙”之类莫名奇妙的话。

    “越来越离谱了……”我喃喃道,科恩特等人也是一脸匪夷所思。

    然而接下来让人震惊的是湖面的动静,红袍金缕男仅仅是转头看了我们一眼就回头重新盯着湖面,湖面兀然出现一团黑影并且迅速扩大,紧接着一双巨角瞬间破冰而出——原来湖面早已结上了一层细细的薄冰,只是肉眼难以观察到,薄冰贴着那青色坚硬的皮肤一时也没有融化,随着鼻息漫天的白雾出现在空气中,青色的“龙”默默地靠近站在峭石上的红袍金缕男身上,那金色的眼眸的大小就可以比拟一个人,红袍男仍旧是一手背负在后面,另一只手轻轻抵在“巨龙”的嘴巴上面。

    “吱”马背上的薇奥拉发出惊叫。

    这似乎和天龙山脉里巨龙的模样有些出入。而此时青色的“巨龙”的下半身仍然沉浸在湖水下面,让人难以看清,它的体型庞大到让人觉得它一定在这一轮湖水下难以活动。

    从原来匪夷所思的表情,已经变成见鬼的表情了。

    不知道是否是太冷的缘故,上下的牙齿磕磕绊绊地打颤,想要张开嘴却发现果然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唔——早就听说天龙山脉里有一位高人,”过了许久,由葛兰哈姆开头,虽然有些勉强,不过也只能这样咬着牙开口了是吧?马上葛兰哈姆又恢复豪迈大方的样子说道,“现在见到看来果然是真的。”

    我吃惊地再用见了鬼的眼神看着魁梧男。

    “高…高人?什么是什么高人?”看了一眼坐在青黑马上脸色苍白无比的金发女薇奥拉,此时她的眼神涣散,她自言自语道。

    乍一眼看过去有些阴冷气势非凡的红袍男,但当仔细看他的眼睛就会又说不出的淡然的处之泰然的感觉。

    ……这又是哪的形容?

    “这是我的同伴,叫阿毛,你们不用害怕。”仍站在峭岩上一动不动的红袍男说道,阿毛,是他身前那头“龙”名字吗?是因为已经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吗,明明能听懂的话传入耳朵虽然也很熟悉——但是已经听不懂了,无法理解。

    最大的震慑是那破水而出的“巨龙”的头颅,尚且不说红袍男的装束,这也是那头龙始终没有转头,只是拿一侧的眼珠看了我们一眼,然后重新缓缓退入了湖水之中。水面最后一点涟漪慢慢平息。

    “阁下有没有看见一匹受伤的白色骏马从这里经过。”葛兰哈姆这才勉强开口问道。

    红袍男遥遥一指,然后又开口:“我没有看见,不过应该是从这附近经过往那边去了。“

    从始至终他的举动都是这样,让人觉得古怪无比,但是明明又很从容。

    “那我们就告辞了。”葛兰哈姆想要马上离开这个地方,即使四个人在一起,那股见到红袍男是难以呼吸的感觉就一直存在,在“龙”真正这么近距离的出现的时候,几乎连呼吸都忘记了。

    “如果你们想活着离开这里的话,忘掉你们在这里看到的。”红袍男又开口道,一语惊人。

    幸好那匹马留下的行迹很明显,很快就重新走上了它的后路,走出了很远的距离,科恩特倒吸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说道:

    “呼……斗宗强者,恐怖如斯。”

    ——好像有什么瓦解了…我不由看向科恩特。

    “我们回去后今天看见的谁也不要提起吧,包括边境伯爵大人。”

    葛兰哈姆一时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儿也点了点。

    看起来早已经被吓傻的金发置若罔闻地坐在马背上,看起来浑身僵硬,脸庞也已经苍白的和周围落下的雪一样白了,嘴唇也是,葛兰哈姆不得不轻轻又重复喊了她的名字,才回过神来。

    “你刚才说的那话什么意思?”才发现自己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在发颤。

    面对我的发问,科恩特皱起了眉毛,然后似乎自己也抱有疑问地回答了我:“只是顺口而已,这大概和那个什么江江湖湖的规矩?有关吧?我和你一样,一样是从那座塔里出来的。”

    试着转移注意力不再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

    而当“自己”有意识时便出现在这里,忘记了曾经发生了什么,忘记了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对名叫“过往”的东西的印象连碎片都难以称上,有记忆的最开始时便是和科恩特在一起

    我却已经记不清什么塔了——

41.野马之王

    用力撬开死死咬住的左手臂的死狼的嘴,红鬓白马“嘶唔”地转过头,用力地咬住另一只手臂,然后不容抵抗地用一股蛮力把我甩向它的身侧。

    骑上去吗?

    ……左手从狼口中挣脱,但是前端已经抬不起来了,只好伸出仍然死死握住匕首的右手朝马背抓去,群狼一时进退显得犹豫不决,我抓紧时间朝马背上爬去,但是白马身形高大,而且马背上也没有什么可以抓住的东西,我把匕首咬在嘴中,手再次朝马背攀去,手心湿滑无从着力的感触不知道是因为血还是雪,最终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勉强爬上了马背上。

    “吼!”还没来得即调整坐姿,脸还死死贴在马背上,含着刀柄的一侧脸死死贴着,打算一鼓作气爬上来,此时另一条腿还没有收上来,白马就已经起步了,刹那间被推动的我差点掉了下去,只能用尽浑身力气死死贴在它的背上。

    前方的围守的灰狼被突然发狂的白马冲散,狼群变得一瞬间似乎有些犹豫,但也是这一瞬间的犹豫让白马驮着我成功突围,但是紧接着就有脚步声代表其中几匹狼儿又凶猛地追了过来——追逐落荒而逃的猎物正是本能驱使。

    闭上眼睛,全身因为长时间全力而出变得僵硬,但是一旦掉下去就要面对一张张狼口,松开口中的匕首,伸长脖子头咬住不断刺挠着脸庞的白马身上的红鬓,就在坚持不住的时候红鬓白马似乎放缓了一下脚步,而到现在原本在冰冷的天气而有些萎缩迟钝的精神和身体已经完成热身,抓住这个空档我夹紧双腿,松开附在马背上的右手,向它鬓毛更为集中上头抓取,再张开手让自己能抓牢更多的鬓毛,然后借力再马背上坐稳。

    “唔~”白马发出低沉的不满的鸣声。我仍贴在它背上的脸不由露出微笑。

    白马又稍微放缓了脚步,似乎后面没有狼儿的踪影,改为轻腾腾地小跑着。坐在马背上,四周还是白茫茫的针松,地面上也仍是厚厚的一层雪衣,这一带地面的积雪好像要浅一些。

    驮着我不知道要去哪里的红鬓白马的速度慢下来后,能感觉到它因为受伤而导致走动有些不协调,不过看向它眼睛,似乎这样仍是游刃有余。

    天慢慢黑了下来,本来因为拼搏导致在这样的天气中甚至大汗淋漓的身体也慢慢感受到了一丝冷意,不过好在衣物足够厚实,远远不至于到被冷死的地步。

    但是再晚一些、气温骤降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心一意地选择信任它,也许只是根本不在意其它事了。

    我为这样的自己感到高兴

    这时一天都不怎么见踪影的太阳从天那边的山头洒下金黄的光辉在高高的树顶,周围的景象却好像还是没什么变化,远处天空有垒起的一大块云,上头染上了红色的霞光,头顶则是一块块分割开来的较为密集的散云。

    不一会儿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没有任何装备的马背很颠簸

    眼前还是一颗又一颗雪绒绒的高大树木,时间就这样一秒又一分地过去了,现在大概是什么时间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往上走还是往下走也不清楚。

    渐渐地,什么也不做的保持清晰变得有些困难,习惯了被冷冷的血沾染的衣服贴在皮肤上,越来越困了,我差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越来越晚了,路况好像也变得有些崎岖、还是不知道白马故意在以此提醒我保持精神,别摔下去了,这样我才好不容易重新振作了一些

    越来越困了——小时候在为伯父守夜的时候实在困得不行了,虽然一开始极力想要保持清醒,但是不能说话、只能在脑袋里想着些零碎的东西,想着自己不能睡着,结果这样的情况到了后面还是困得不行,而且觉得好像困得比平时还早,不断地磕在哥哥的肩膀上,然后又想着可不能睡着,于是又坐直了起来,但是马上睡意又像浪潮一样席卷上来,不一会儿又靠在了哥哥的肩膀上,然后又模模糊糊地醒了过来……重复这样的过程不知道又多少次了,拍了拍自己的脸,才发现在他的肩膀上流了很多口水,另一侧的姑姑也经不住睡意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虽然双眼写满倦意的哥哥还是保持清醒着,他似乎因为姑姑靠在他肩膀上感到难受,轻轻地却因为倦意没有显得客气地推开她的脑袋,再到后面的事情就记不起来了,不知道自己第二天究竟是在哪里醒来的;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不过想必一定是睡着了吧,结果后来连第二天自己是在哪里醒的都记不起来了。

    现在就是这种情况了——我又一次醒来,发现周围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了——自己微缩着尽量保持体温,身体好像也有些朝前倾,视野里黑乎乎的一片,看久了才反应过来是贴得很近的岩壁。

    我再转头看向另一侧,瞬间感觉心脏的温度被崖壁外的狂风给吹走了,勉强借着微弱的月光看见很下面很下面的长在翘崖上的树,再下面就看不清楚了。

    为什么走到了悬崖峭壁上——

    睡意一下子被危机感驱散了,白马开始哼哧哼哧的,不知道是不是一直有这个声音却被我忽视了。

    好像有哪里不对——身体好像很热,冰冷的手贴在它的背上,发觉它的体温好像很高,有些炙热、而自己的头却更烫,再然后就察觉自己浑身软绵无力。

    昏沉沉地趴在白马背上又睡着了,贴着悬崖崖壁行走和山谷间狂风强烈吹拂的感觉都慢慢离得越来越远。

    也不在关心这些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想要睡却因为颠簸不能入睡,自己即将远离的意识又一次次因为颠簸回到身体里来,这样昏沉沉的半梦半醒的状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侧头,朝崖壁那一侧呕吐了一次。

    真是奇妙的一段经历

    真是奇妙、这段旅程。我不断在心里重复道。

    又一次醒来是在白马的马背重归平稳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身体热的不行,自己背后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向后看见那明亮的月色下身后一条贴着岩壁的山路,又检查自己被咬伤的左手手臂,不过看不出个所以然。

    再然后又是看见远处建筑的轮廓和长长矮矮的城墙形成的宽阔的城镇,我感觉好多了,挺直身体坐在马背上,却因为辘辘的饥肠拿不出力气,抬起手也发现手也因为饥饿感而抖得不行。

    白马儿却仍在行进,并且慢腾腾地开始加速。察觉到它开始跑起来的我不得不醒来了,无声振奋地奔跑着,它身边本来已经结痂的伤口再次裂开,有新鲜的血液从裂口中涓涓流了出来

    这是去哪?为什么不在欧鲁达那下去......

    有什么从很远处上下的分界线缓缓升起

    是疾风荒野

    一轮巨大的朝阳从草原上升起

    和白马开始一整夜堪称奇妙的感觉也随之被慢慢冲淡——

    腿好酸,大腿内侧也被磨得好疼,再看白马的身上,还真是汗血宝马啊,发现它无论是白色的地方还是灰色块的皮肤现在看起来都一致的宛如红色的血膜一样的颜色,再加上并不长的鲜红的鬓毛……

    要是在的话,就会嚷嚷着“不是说建国之后不许成精”之类听起来莫名其妙的话了吧。

    我摸了摸眼眶,肿起来的左眼也狼狈地睁开了,和没受伤的右眼一起、不知道要不要咧开嘴笑最后只是轻微地笑、重新沉默又大方地落泪。

    远处跑动黑压压的一片开始移动,仿佛似乎是在相互较劲

    白马长长嘶鸣后开始无声又振奋地飞奔,它身上那些本来已经结痂的伤口再次裂开,炙热的血液从裂口中涓涓涌出,沿着皮肤的纹路流淌。

    “而那些眼泪经历的地方,仿佛灼热的岩浆流过——”

    而那些血流过的地方,都仿佛灼热的岩浆流过——

第三卷前言

    第三卷开始用第三人称,哈尔希洛一行人登场。

    梅莉的队友米契奇、慕兹蜜和欧古阵亡后,原先队伍只有她和哈亚西存活下来——第三卷是从这之后,梅莉临时加入马隆、金恩所在的队伍,逃脱马隆、金恩这两个强奸惯犯开始。(具体可以看《灰与幻想的格林姆迦尔》的第十四++卷倘若能与你再度相会ex.5直至昨日的我)

1.关于她的过去

    米契奇在最后拖住了死亡斑纹,并说道:“快,快把她走!”

    最后哈亚西带着自己走了。这完全是因为自己的过失导致队伍的覆灭。慕兹蜜和欧古,还有米契奇都是因为自己才死的啊。身为神官,明明知道“治愈”的使用次数有限,还是随便滥用这个技能导致在重要关头施放不出来——

    连同伴都守护不了的神官究竟算什么?为什么自己还能恬不知耻地苟活着?梅莉自问道。不过有一个问题她必须问出口,必须亲口问哈亚西:

    米契奇的确是说了让自己走,他是在想有人能逃脱当然是最好了。

    可是,但是,自己可曾拜托哈亚西或者是谁把自己带走过?

    ……

    梅莉希望自己就死在当时。虽然自己和哈亚西的位置转换的话,也会做出相同的举动。

    自己更不是恨米契奇和哈亚西,因为他们都是自己珍贵的同伴。

    是自己害死了慕兹蜜、欧古和米契奇。

    在这之后哈亚西和自己加入了希诺哈勒主导的集团“猎户座”,但是自己实在无法再注视哈亚西的身影,不能忍受再和这个往日的伙伴共同处在一个队伍中,于是主动退出了“猎户座”。

    “嗯。”看出来梅莉没了继续交谈下去的兴致,早上从北门出发开始就有些多话的马隆也关上了话匣(xia第二音)子。一行队伍的气氛终于陷入了安静。

    梅莉看了前面马隆的身影,昨天自己算是重新振作起来,走到了赤月义勇兵事务所却始终犹豫没有敲门时,正是被马隆搭话了,从他那里自己得知了所谓的自由同盟的义勇兵团体,也去到了这类义勇兵经常聚集的天空横丁酒馆。

    没有固定的伙伴,临时组建队伍完成任务后也就地解散,没有什么束缚,这样的形式更适合现在的自己……

    既然都活了下来,就连同慕兹蜜和欧古,还有米契奇的那份一起活下去。自己也要振作起来了。

    梅莉又看向那个头发已经花白的金恩,看起来没有多老、实际年龄也就三十多岁。金恩刚刚说了自己是因为使用了圣骑士的禁忌技能“罪光(Crime)”,因为使用这个技能会失去路蜜爱里斯的庇佑,自然而然也会失去了圣骑士的身份,但金恩却没有再转其他的职业,而仍自称原圣骑士。罪光是对仅圣骑士自身施放的强大治愈魔法。

    虽然在梅莉看来马隆是有些主动地介绍起金恩,不过也没往别的地方想,只当是让自己这个外来的临时成员多了解熟悉这次任务的成员罢了。

    梅莉看了一眼身边同为神官的奥莉碧丝,对方发现后也看了过来,投来了一个笑容。

    “梅……啊,不好意思,刚才没听清楚你的名字……”奥莉碧丝有些抱歉地说道。

    “叫我梅莉就好了。”看着这个金发美人,奥莉碧丝点了点头后就转过头去了,梅莉难免觉得她有些奇怪。

    梅莉之前在雪莉酒馆对奥莉碧丝有些印象,可以说是个金发美人。那时候慕兹蜜还说自己和她有点像,虽然不认识但是感觉和自己很像——明明都很漂亮本人却不怎么在乎,又努力又开朗,简直是队伍的精神支柱啊。

    不过人家可没有你这么极端,比如洁癖啊什么的。慕兹蜜还说道。自己到底哪里极端了?梅莉不由在心里反驳,也没有什么洁癖吧。

    米契奇说认识她队伍里的一个成员,说他是战士公会里很强的前辈。还有,他们的队伍似乎是由奥莉碧丝担任队长。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一支典型的成熟义勇兵前辈的队伍。

    但是看着眼前的奥莉碧丝,梅莉有股说不出的感觉,然后又突然恍然大悟——她既然既然一个人来到这支自由同盟组成的队伍……、

    梅莉没有再想下去,心中难免觉得沉重一些。

    这支队伍一共有七个人,现在看来金恩才是队长。其中自己和奥莉碧丝都是神官。一支队伍里面有两位神官也很常见,在义勇兵中要完成某些困难的任务担心自己队伍里的神官应付不过而临时多招一个神官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从欧鲁达那出发向北走,穿越一片森林继续往北就会到达疾风荒野,实际上戴德黑监视堡垒则在欧鲁达那的西北方向一些,反正通往各处的路线都不止一条就是了,这次前往疾风荒野金恩、马隆一行人也选择了一条靠东北方向的绕开森林的路,在有些漫长的跋涉后终于来到了“亡者之谷”。

    一定要概括的话,这个山谷总体形状就是朝向东北方向的十字形,一路上避开野兽和险路来到这里,山谷具体来说是个旱谷,下面并没有河流,而南面全是断崖没有办法下去,西北面也是,只有东北面有个缓坡可以下去——确切来说,沿着那个缓坡却是能够到达谷底。

    从这里往下面看,下方黑幽幽的,虽然远远没到深不见底的地步。能够看见下方有东西在蠕动,而且还不止是一些。

    亡者之谷,就是以这个地方大量的僵尸命名。因为不死者之王的诅咒使亡者变成这样没有灵魂也没有意识的僵尸,作为无命之主的随从。

    “这下面就在动的就都是僵尸咯。”

    “全都是吗……”梅莉第一次来到亡者之谷,还仍是被下面僵尸的数量震惊,要是掉下去的话恐怕真的就死无全尸了。

    “嗯,因为僵尸怕光嘛,所以白天就只会躲在下面的阴影处不会上来,但是如果到了夜晚就会出来活动,有时候出了亡者之谷也能遇见它们。”队伍里的盗贼彭基契说道。不止长得有些猥琐,说气话和行为举止也是一样。身材很矮小但是应该是一名有实力的盗贼。但看起来像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家伙。梅莉看向同为神官的奥莉碧丝,发现对方只是一脸异常的平静。

    “接下来我和彭基契一起下去把僵尸引诱上来,你们就在北坡上面等着。”马隆开口道。

    因为僵尸身上只还残留生前的战斗本能,所以这项工作并不是很难,但是一旦带上来的僵尸数量太多的话也不好处理。

    不一会儿,就看见马隆和彭基契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两只佝偻的僵尸,其中一头僵尸走起来路来一瘸一拐的,等离得近了,梅莉才看见他腰间的巨大缺口和腿上的碎骨,难怪它行动这么缓慢。

    梅莉感觉自己一下子浑身冰冷,一瞬间眼中僵尸的身影无比模糊起来,心脏慢慢却又骤然紧缩——慕兹蜜,欧古,还有米契奇的尸骨仍然留在赛琳矿山之中。他们……回想起当时自己完全就是茫然无措地哈亚西拼命逃跑,那种混乱的思绪即使回到欧鲁达那后也几乎不能思考。

    想到这里,几乎已经不能呼吸了,不断在心里让自己冷静下来。

    头晕目眩来形容现在的自己再合适不过了,胸口开始痛了,甚至出现了耳鸣。

    “还真是不花什么力气。”男性的呐喊过后,又传来马隆的声音,“是我们太会挑猎物了。”

    其余人则是如出一辙的打诨和赞同。

    队伍里另外两个背负着大弓的人他,他们看起来更像是两个兄弟,在众人的合围下两只僵尸堪称轻而易举地被打败了。整个过程可以说都和梅莉与奥莉碧丝两人没有什么关系,梅莉在刚才几乎连旁观都办不到。

    “诶,有个戒指,”马隆搜索完尸体,“好像还是秘银戒指欸……这个就先分给梅莉吧?其他人没有意见吧?”

    “随便。”其他人则是随你便的态度。

    这一切梅莉都听见了,但是她现在几乎连开口都做不到,听见的话也无法消化不知道什么意思。

    “梅莉?你怎么了?没事吧?”

    “嗯?”梅莉猛然抬起头,发现马隆已经站在面前了,于是又挤出声音回应道,“我没事。”

    “嗯嗯……那样就好。”马隆没有追问,只是往后退开。梅莉不知道他会看出什么来。

    “这枚戒指就给你了,其他人也没有意见,听说秘银可以避邪,这就当作你加入自由同盟的纪念吧。”

    “奥莉碧丝不也是……”梅莉迟疑道。

    同样作为神官呆在梅莉旁边的奥莉碧丝听见了说道:“呀,在这之前我已经和别人组过一次队了。”

    金恩似乎皱了皱眉头。

    “那我就不客气了。”

    梅莉没看几眼就收入了口袋,主要是这个要应付马隆的话太麻烦了,所以就顺着他的意思收了下来。

    而且自己之所以加入什么自由同盟来到这个僵尸谷,就是为了赚钱,既然是秘银的话,应该也能值不少钱吧。但是这没有必要感恩对方。若觉得欠人人情,就会想着去报答些什么。

    离开僵尸谷后,又走了一个多小时,选择就在疾风荒野上扎营过夜。但是队伍里只带了一顶帐篷。梅莉烦恼着该怎么办的时候,其他人则要她和奥莉碧丝住进帐篷,其他人睡在外边。晚上也是有他们轮流站哨。

    “不用特别对待我也可以……”梅莉说道。

    “毕竟你们两个是女生,我们怎么可能一视同仁啊。”马隆像在开玩笑地说道。

    “难道你们能和我们一起睡嘛?”金恩嘲笑似的,“还是说能在我们面前脱精光,换衣服吗?如果不行,就只能给你们特殊待遇了。你就认了吧。”

    面对金恩丝毫没有拐弯抹角的说法顿时让梅莉醒悟,之前金恩介绍自己原圣骑士的身份也是开公布诚,虽然让习惯了和以前伙伴相处的梅莉有些不适应,但是对这种说法也难以觉得讨厌。

    好在自己不是一个人。

    “走了一天,腿好酸啊。”奥莉碧丝叹气吐槽道。

    “嗯。”梅莉从刚才开始心里就有一个疑问,她靠近奥莉碧丝小声问道,“奥莉碧丝,你是刚加入自由联盟吗?”

    梅莉觉得奥莉碧丝的美是乐观清爽又温柔的。

    听到自己的疑问,奥莉碧丝露出了不好意思又有些狡黠的笑容小声回复道:“啊啊,那个,我是怕麻烦那么说的。不好意思呀。”

    “没关系……”梅莉没有多介意这个小谎言,不过总觉得眼前的奥莉碧丝有些类似不在状态的感觉?

    这样有点不好……吗?不过傻瓜都看得出来马隆是有心交好自己的意思,就算奥莉碧丝不那么说,恐怕接下来也会死缠烂打,所以自己坦然手下秘银戒指也没什么。

    在硬吃下自己带来的干粮后,两人很快齐齐躺下准备睡觉。但是梅莉却完全感受不到一丝睡意。

    而且想到一点更是让她难以入睡了:自己现在可是置身野外,而且外面可是五个人男人,就算旁边还有一个女生,自己该不会是扑火的飞蛾吧?主动往火坑里跳?

    这里可是疾风荒野,离欧鲁达那非常远。自己之前在这方面从未有过不好的回忆、至少到了欧鲁达那之后没有,可现在仔细一想,自己的人生安全实在深受威胁,奥莉碧丝的也是。

    这一切都怪自己思虑不足,竟然什么都没想就傻傻地跟过来了。真是十足的蠢货啊自己、根本蠢得无可救药。梅莉看着外面升起的营火。

    之前一直是和哈亚西、米契奇他们呆在一起,所以丝毫不用担心。但是现在外面的人呢?自己不仅是一个人认识不说。

    彭基契平日里的行为举止就让觉得不妙,与另外两人在一起也是一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样子。马隆,梅莉突然觉得最可疑的人就是马隆,当初也是他跟自己攀谈,虽然觉得他平易近人,好相处,对自己很亲切也没有做出奇怪的举动。异常直率的金恩虽然让人难以适应,但目前似乎是最不会让人心生疑窦的,总觉得他恪守操守做一个原圣骑士,不会是个坏人。

    不过以最大的恶意猜测想象别人的自己反倒才是个糟糕透顶的人。但是自己本来就是个自私自利的烂人。

    梅莉轻轻侧过头,发现奥莉碧丝是脸朝着自己这边,似乎已经睡着了。

    小心翼翼地取出口袋里的秘银戒指,给自己这戒指是别有居心?是的话也太明显了。还是说他想拿这个吓唬吓唬自己?

    马隆说这戒指能避邪,不知道自己今晚能不能睡个好觉?害死了队友的人却希望自己不做噩梦,光是米契奇、欧古和慕兹蜜出现在自己梦里、不自己根本没有脸见他们。真不要脸啊自己。

    快点来骂我一会啊……——

    应该只睡了一会吧,应该也就一两个小时,是因为秘银戒指的缘故吗?竟然没有梦到什么,但是在很不想把这归功于戒指。由于长久以来都没有睡好觉,因此根本没有睡饱的感觉,梅莉觉得头很重,想吐。

    此时梅莉看见奥莉碧丝眼睛,营火透过帐篷把里面照得忽闪忽烁。对方朝她比了“嘘”的手势。

    “听。”然后两人就都慢慢地爬起来。帐篷内侧有纽扣和绳子,但是用手插入帐篷的话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缝隙,再用刀剑插入挑断绳子的话也能轻易打开。

    此时帐篷有一道多出来的缝隙——也就是说刚才有人制造了这道缝隙,偷窥在里面睡觉的梅莉和奥莉碧丝。

    梅莉透过缝隙朝外面看去,营火旁好像是是金恩和马隆。但是想到可能发生的事情,不,已经是既定的事了吧,身体开始颤抖,一因为害怕开始发抖就停不下来。

    “所以说我们现在应该拿她们怎么办?”

    “怎么办才好?嗯……那个梅莉似乎有什么伤心事?要是能把到手就再好不过了。比起那个,我更喜欢调情的你侬我侬啦。”

    “谁知道你的癖好是啥什么?明明那个金发的也很漂亮吧,为什么你只看重了那个叫梅莉的?”

    “唔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的样子,虽然觉得漂亮是很漂亮,但是意外没什么邪念?”

    “白天她随口说谎的样子让我有点兴奋,感觉她很聪明啊。”

    “你看上她了啊。反正我只要那个叫梅莉的。不过啊,偶尔强上一下感觉也很不错。我们前不久不是刚做过?”

    “上次是还不错。”

    “金恩你就是重口味吧。你不用强的会没兴致吧?而且实际上你就是更喜欢轮着来的吧?”

    “我压根想不懂对女人好的人在想什么。”

    “就是那种你侬我侬的感觉,特别是跟可爱的女生,而且梅莉还是个美人胚子,感觉肯定会很爽吧?”

    “只不过上个一次,干嘛要花那么多心思?上过一次就够了。”

    “花的心思都会有回报的,干嘛不花?您真的很没情趣欸?不够后面确实会腻,照你那样也不用担心后面有什么麻烦事。”

    “再说,我感觉那女也不会乖乖依了你。”

    “是这样吗?”

    “嗯,我看人的感觉应该还算是准的,虽然说不需要就是了。”

    “那这样,金恩你这么敏锐啊,果然是人生阅历丰富,既然如此、那就速战速决好了。”

    在听到马隆满不在乎地说完后,梅莉快无法呼吸了,真的是最坏地猜想。现在情况糟糕透顶,他们两个已经不是第一次做那种事情,特别是金恩完全颠覆了自己的印象,自己直到听到这番话之前还觉得他重情重义。

    继续待在这里就是被瓮中捉鳖,而且听他们的意思,应该很快就会下手了。

    梅莉看向奥莉碧丝,跳跃的营火透过缝隙照到她的异常冷静的脸上,梅莉心中却升起一股恐惧,她不会和他们是一伙的吧?

    不不。快冷静下来。梅莉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改成用鼻子呼吸。如果要逃跑的话,他们两个之前应该都卸下盔甲了,他们不是一般人,是体能好的义勇兵,自己压根不想和他们赛跑。

    这里是野兽遍布的疾风荒野,而且现在还是晚上,那关键就是一开始的拉开距离,现在天也没亮,只要从从一开始拉开距离,他们应该不会追太远。

    只要带走钱就行了,其他的完全就是负担。

    这时注意到奥莉碧丝对自己点了点头:

    “你先出去,直接跑后,然后我再出去分散他们注意力。两个人一起出去会被他们怀疑的。”

    梅莉也轻轻点头回应。深吸一口气,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出异常。相较于那个时候,死亡斑纹比他们可怕好几百万倍啊。

    篝火旁的两人几乎同时把脸转向走出来的梅莉。

    “嗯?怎么了?”马隆转过头,硬挤出一个笑容问候道。

    梅莉注意到金恩的眼神,好可怕,不能再看他的眼睛——这家伙的城府不知道有多深,如果再看他的眼睛一定会被识破。

    “梅莉,你怎么了?怎么醒了?”金恩用阴沉又透露着犀利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已经再怀疑了。

    其余的三个人似乎已经熟睡了。

    梅莉低着头不看他们,然后朝篝火走去“我啊,暂时还——”然后用鞋底狠狠踹在金恩的脸上,随后使出一记侧踢甩在马隆脸上。

    梅莉,你这家伙做事真的很极端欸。慕兹蜜这么说道。总之不会是半吊子,不过这样子有好也有坏就是了。不过既然慕兹蜜这么说,那应该就是这样吧。自己当时是什么回她的?会吗?我并不觉得自己很极端。

    不过自己的确很讨厌半吊子,做事马马虎虎,是个做事极端的人。要自己随便弄弄的话,还真有些办不到。对于自己来说非一即零,岂止如此,根本要么一百要么零好了。

    而且自己有的也不是洁癖。只是不知道变通,所以没办法活得从容。

    奥莉碧丝在自己发动攻击的前一秒也冲了出来,异常敏锐啊,可以说是时机把握得非常好。在马隆和金恩还捂着脸的时候她挥出手中的神官棒狠狠砸在他们的脑袋上。梅莉已经率先开始跑出去,没用再往后看。

    “快跑。”

    这次就算跑到胸口裂开,脑袋缺氧晕过去也不能停下来。

    背后传来了金恩和马隆的狂吼。

2.好像是英雄登场的戏码

    奥莉碧丝的速度也不慢,结果马上跟上了梅莉的步伐。

    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停下。

    腿已经抬不动了突然身后传来“噗通”的声音。梅莉回头却看见奥莉碧丝倒在不远处的地上,双手撑地但似乎已经没用力气爬起来了。

    不妙、绝对不妙、后面已经没了金恩和马隆的怒吼声,对方似乎也已经打算放弃了,但是在这时候看见奥莉碧丝摔倒站不起来肯定会再度追上来的。

    犹豫了之下后,梅莉决定回头。

    即使自己和奥莉碧丝几乎是素不相识,但是眼睁睁看着她落入那些坏蛋的手里梅莉做不到。

    “怎么样,还能站起来吗?”梅莉艰难地开口道。

    “不用管我,只要你能逃回欧鲁达那,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奥莉碧丝的脸色好差,但是即使如此,等梅莉靠近了,她也十分努力地强制让自己的声音冷静下来,“我跑不动了,你快走。”

    梅莉想起了赛琳矿山时场面,思绪一下子混乱了起来,伸出手想要扶起奥莉碧丝发现自己的手、不整只手都颤抖得厉害。

    而奥莉碧丝说完这句话后也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变成痛苦地埋头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振作一点奥莉碧丝!”梅莉抬头看见金恩和马隆原本顿足的身影似乎又往这边赶了过来。

    心急如焚的梅莉突然想到了什么,马上查看奥莉碧丝的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伤口,发现她后背的一道血沟,在暮色下自己刚才完全没用注意到。

    在做什么妇人之仁啊梅莉?但是自己就是无法抛下她独自逃跑,只有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梅莉不想再让赛琳矿山、死亡斑纹前的那一幕再次上演,无论如何也不想。

    轻轻扯开奥莉碧丝破开的神官服:“光啊,以路蜜爱里斯的守护之名......——“治愈”。”

    柔和的光填满了奥莉碧丝的伤口,可是她似乎完全没有回过神来,就算伤口愈合了,一路上流出的血也无法弥补了。

    梅莉强撑起奥莉碧丝的身体,一步一步艰难地走着。

    她感觉前面有什么声音,有什么正在往这边来。后面则传来金恩戏弄似的声音:

    “你们要去哪?晚上在这外面闲逛可是很危险的。”

    突然面前隆咚隆咚的声音越来越大了、这是什么声音?马蹄声吗?这么想的时候一匹高头大马出现在梅莉眼前。

    “呃?”

    好快。梅莉完完全全被突然出现的骑士吓了一跳,转瞬即逝,脸庞感受到被其带来的风吹到。

    “什么人?!”

    “哇呜?”身后传来两声惊叫。

    “喂,你是什么人?”

    骑在马背上的家伙压低身体手中长柄武器不由分说直接朝其中一人捅去。该说不愧是老辣的义勇兵吗?马隆和金恩一下子反应过来朝两边散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金恩瞬间被长柄武器的前端钩住一下子带飞出去,马背上的那个家伙感受到武器上的重量,姿势也变成两只手抓住枪柄,金恩就这样一路被飞奔的马托行着。

    “啊啊啊啊啊呃——”

    荒野传来他的痛叫声,被那样拖在地上行走,恐怕不死也要脱成皮。最后不知道是哪里脱开,金恩终于停了下来,意识到猎物落下的那人又调转马头回来。

    远远地只能看见两道黑影,躺在地上的金恩痛不欲生,这样能活下来已经算是不错了。看见骑士掉头回来金恩趴在地上不断地开口求饶:“别杀我别杀我!我投降!”

    那名与胯下的马儿形成一道魁梧身影的骑者的速度慢了下来,马儿在他的示意下慢慢跺着脚步把金恩围在中间绕圈。

    “eaaaaa——我投降!别杀我,钱武器还有装备都给你!”金恩一边吃痛的喊道,发出最大的声音求饶道。

    马儿围着金恩绕了两圈后,上面的人一拉缰绳往这边赶来,堵住了想要一声不吭想要逃跑的马隆。

    “干、干嘛哦?”可以听见马隆害怕的声音。见到那名骑士翻身下马,梅莉这才看见他的模样。

    全身穿戴着铠甲,但是上面斑驳的颜色显得老旧,要说帅气也根本称不上,甚至看过去还有些不搭。完全就是一副以防护为目的拼凑起来的零件。此时来人的面孔也被笼罩在还算严实的圆锥拱形头盔中。

    骑士下马的地方里马隆本来就很近了。

    “喂喂,你到底想干嘛啊?我、我离开还不行吗?”马隆不停地说道,可是对方沉默着没有回答,因为整个人都笼罩在盔甲下面也无法看透他的想法。一步步朝马隆走了过去。

    “喂、别再过来了!”两个人距离缩短到不过五米,但是那个骑士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仍是一步一步没有丝毫犹豫地朝马隆走去。

    马隆看着横空出世的骑士,金恩的惨叫声还萦绕耳旁,这样不妙,心理压力太大了。因为在黑夜反而更让人害怕,根本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随着越来越靠近带给人的压迫感随着那一步步节节攀升。

    到底是哪里来的家伙——

    “啊!”几乎被这股无形的压迫吓破胆的马隆好歹是一名有经验的义勇兵,最后关头抽出了自己的武器。

    结果对方也飞速拔出了自己的长剑,架开马隆已经乱了阵脚的攻击后巧妙地歪着身体划中了马隆的手腕,然后调转剑头,一只手抓住马隆,另一只握剑的手用剑柄狠狠砸在他的脸上,交锋只在一刹那,瞬间马隆就倒在地上抽搐着无法再站起来,恐怕牙齿都不知道被这一下砸飞几颗。

    梅莉恨不得这两个大坏蛋都去死才好,但是现在也很难说那个骑士是敌是友,只见对方无声地站直身体。梅莉注意到了他的那匹马,异常的神俊,而且在它的皮肤——像是皮肤表面裹着一层薄薄的血膜一样,那匹马也往这边看来了。

    但是如果现在对方要做什么的话,凭他的实力自己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吧。

    结果他只是看了这边一眼,就上马朝一个方向疾驰而去,根本没有搭理自己。

    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好不容易松一口气,突然一声野兽的高亢咆哮重新让她的心提了起来。

    梅莉环顾四周,发现什么也看不出来。毕竟自己是神官而不是猎人,无法凭借声音就辨别野兽的距离。

    这里是疾风荒野啊,野兽遍布的地方——自己真的能和奥莉碧丝一起走出去吗?

    即使有星光还是很暗,她现在前所未有地眷恋起那轮明亮的红月。

    再度咆哮的声音

    越来越近了

    虽然没有到面前的地步,但是绝对距离不远了。必须马上动身。不想好不容易逃脱那些坏蛋的手还是被野兽吃了。绝对不要。

    她想到了那个像是路过的骑士。

    现在应该是静悄悄地走比较好吧?但是野兽肯定能闻得到吧?

    现在一定正在被追杀吧?自己不想抛下奥莉碧丝。

    腿根本走不动了,头顶的星空好像也离得自己越来越近。

    看着失血过多几近昏迷的奥莉碧丝,终于深切体会到……

    在这片荒野上,自己正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

    ······

    马隆的队伍随后回来也没有找自己的麻烦。传开的消息却是那个一开始让梅莉觉得重情重义的金恩因为伤口感染,队伍里又没有神官治疗,就这样死在了路上。而马隆据说是残废了。那个路过的骑士估计也没有想到会被变成这样吧。他的本意是什么呢?

    梅莉觉得做出那种事的金恩和马隆,那种人干脆都死了才好。在上一次遇险后仍然没有固定地加入哪个队伍。反正神官这个职业本来就蛮吃香的,有时候队伍里为了以防万一还会招募一名临时的神官作为辅助。自己住在的是间限定女性入住的出租型旅社,经济上虽然算不上宽裕,但也马马虎虎地能过得去。

    关于上次意外救了自己一次的骑士,梅莉再没见过,也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晚上会刚好路过那里,但自己实在不认识那号任务。在那之后自己也再没见过那人。

    今天也是在酒馆里面一个人饮酒,不过喝酒时梅莉都会注意不要喝太多、不要喝醉。也确实知道外界对自己的风评很不好。只是他们不会当面这样喊我而已。

    有一个叫恶劣梅莉,还有一个是恐怖梅莉。在别人眼中我就是个极度可怕的女人。反正自己根本没有打算找同伴,只要是自己觉得不该做的事就出言阻止。害死三名同伴的我、无论外界怎么看待我都没差,平安无事最重要。

    简单来说,自己在雪莉酒馆这样小酌,有点像是在跑业务,就是在等工作上门。

    不过最近有个人是个麻烦。虽然很希望那个在某方面来说堪称毅力惊人的家伙不要过来烦自己。但是那个叫基卡瓦的应该是最近一批的义勇兵还是偶尔,不、堪称频繁地找自己搭话。

    瞥了一眼那个不知道哪里有问题的家伙今天的注意似乎被另一伙人吸引了,梅莉也不由好奇地投去目光。

    只见基卡瓦手脚并用地充分发挥肢体语言在跟对方打招呼。

    糟糕。梅莉转过头。并不是怕这个家伙,而是这家伙是在是有点可怕,虽然可怕的地方有些不一样就是了……

    “欸欸欸欸欸邻居小姐邻居小姐欸欸欸欸欸邻居小姐梅莉你在干嘛欸欸欸欸?你没听见我的话吗?eieieieieieieiei不过你没听见也没差eieieieieiei就算你不停俺也照讲不误,俺在练习勒,准备一个一次性能说多少个欸的挑战,eieieieiei哇啊挑战失败了eieieieieiei!试着挑战才发现这个其实还蛮难的,如果你不信的话你也可以来试一下欸欸欸欸欸这样就知道我是不是骗人了欸欸欸欸欸欸话说才刚说不在挑战我又开始挑战了欸难道这个就代表、俺这个人的人品欸欸欸欸欸哎呀意外的糟糕欸对了对了对了,俺是难得有事来找你的!”

    他有事来找自己的确是稀罕,不过像这样不明就里,根本让人搞不懂,这家伙肯定是哪里有问题吧?总之这家伙实在不能以常理来看待。

    而且这个家伙不分男女,好像对任何人都这样、一张嘴到处说,怎么也讲个没完。自己认识的义勇兵里就这个基卡瓦,实在让人无法理解。

    有些被基卡瓦弄得晕头转向,梅莉挑中关键句问道:

    “等等,你刚才是说有事来找我吗?”

    “是欸欸欸欸欸,好那个挑战就到此为之吧,最近一直下雨的天气也真是让人厌烦啊,可是不出去工作就没有钱欸欸欸欸不好意思好像有惯性了嘴巴不由自主地继续那个挑战。”

    所以你是没用脑子控制嘴说话吧?梅莉忍着没有说出来,因为一旦被他接话又不知道会被绕到哪里去,这家伙实在不能有常理揣测。

    “事情是这样的……”

3.你好吗

    达姆罗旧城区街市

    “为什么要救他们?”

    梅莉的眼神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只听眼前这个全身穿戴着有些不搭的落魄铠甲的家伙说道。

    “你……”

    梅莉看着站在那个家伙旁边的其余人,年纪还只是个孩子的盗贼妮梅此时也用冷漠的眼神注视着她。

    而队伍里身为“巫女”的西宫看了一眼一身护甲的男人,表现得很犹豫。

    看起来很沉稳的魔法师青,虽然身材并不高大但是镇定的气度已经超过一般成熟的义勇兵,听他开口说道:“我和你去帮他们。”

    哈尔希洛忍着右手被刺中的剧痛退下。马纳多马上就跑到了他的身边:“以路蜜爱里斯之名……——“治愈”。”

    随着柔和的白光出现,感到的剧痛慢慢消失缓和下去。哈尔却发现马纳多说话的时候好像在发抖、是因为施放太多次魔法了吗?哈尔在抬头向战局看去、刚刚被划破脖子的蓝德重新和莫古索一起对付那只蛮横的巨大哥布,那只巨大哥布带着一顶严实头盔,身上则是钣金的铠甲,下半身也有裤子式的盔甲防护,根本是一副密不透风无懈可击的样子。蓝德的伤虽然好了,但是流出去的血却不会回到体内,明显变得虚弱了。哈尔感觉到从开始战斗就出现在街道另一侧的一伙人,但是直到现在他们都完全没有出手的意思,完完全全就是一副袖手旁观的意思。恐怕等他们全部都死了才会上来收拾残局。

    “明明只是只不厉害的哥布!去死吧!”蓝德喊道。

    “梦儿快退下来来我这边!我帮你治疗!”

    另一边因为自己退了下来,梦儿现在就不得不单独面对那只铠甲哥布。

    “才不要!才这一点小伤梦儿还能战斗!”

    “别逞强了,哈尔你去替梦儿下来!”

    “好。”哈尔希洛抓紧还没有任何战果的匕首——会死、会死吗?这样下去肯定会死

    “喂,看这里!”哈尔大叫着吸引那只铠甲哥布的注意力好让梦儿退下,对方转头看向这边了成功了、但这也表示自己必须和那只铠甲哥布对战了、不,自己哪有办法和它对战?铠甲哥布身上穿戴着锁子甲,手上长剑的长度甚至超过了蓝德的剑,哈尔开始四处躲闪、极力逃窜、避开就已经要用上全部注意力,根本没有反击的能力。它的敏捷程度比自己以往遇见的任何一只哥布林都高,战斗能力也是。

    ““斩除”……!”梦儿已经重新从后面摸了上来,挥出了一记强力的横扫、但是被铠甲哥布预料到了,猎刀直接被击中直接脱手了。

    “梦儿——”哈尔见状咬牙突然朝铠甲哥布扑了过去,结果还是被对方预料到了,它不仅没有追击梦儿反而好像预料到了哈尔的举动,等哈尔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铠甲哥布手中的长剑卷着哈尔的匕首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于是匕首脱落了,铠甲哥布继续挥砍着,哈尔希洛觉得自己会被它砍死,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蓝德跳了过来朝铠甲哥布一跃而去口里大喊着““愤慨击””,只见铠甲哥布一个后撤避开了他的攻击,重新和蓝德缠斗起来,但是蓝德的状态很糟,脸色惨白而且全身布满汗水;另一侧马纳多拿着棒子来到巨大哥布林前,“喝!哈!呀!”地不断敲打巨大哥布林的头部,这似乎比穿不过坚硬盔甲的利器更有用——莫古索、莫古索跪下了单边膝盖,他的头上流出血液。

    这是突然一个素未相识的女生出现在莫古索的身边,离得太远了哈尔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但是随着柔和的光出现在莫古索的伤口,哈尔反应过来她是一名神官,现在要一个人应付巨大哥布林的马纳多此刻已经没有精力分心了。哈尔捡起匕首朝巨大哥布林冲去,一只手卡住它的喉咙,另一只手推动着匕首连续刺扎在盔甲的缝隙上,但手上传来的手感告诉哈尔仍然没有伤到它,索性两只手都卡住巨大哥布林。

    这时哈尔希洛好像看见有什么东西、铠甲哥布掷过来什么东西,落到了马纳多的后背。

    “干得好哈尔!只要先拖住它就行了!”马纳多喊道。

    感受背后的束缚的巨大哥布林狂暴起来,哈被甩了下来,又被一脚踢到在地,眼看着带着尖刺的棍棒就要朝自己砸来——哈尔希洛喘不过气,他发出声音:“……救、救救我。”

    一人突然出现在一侧,手中的神官棒精准地敲打着巨大哥布林的脑袋上、不是马纳多,是那个的女生。

    “哈尔希洛!站起来!快逃!大家快逃!”

    哈尔希洛跳起来,心想:没错!现在只能逃了:“马纳多——”

    “我当然会跟上!你快走!”马纳多加入战斗,似乎想先让那个女生退走,而另一边梦儿和蓝德想要撤退时,那只铠甲哥布被一团黑色球藻样的东西击中,可是希赫露应该没有精力了、

    哈尔发现是一直在那边观战的队伍里有个人出来为他们拖延时间了,而那个女生也是来自那个队伍吧。

    那个队伍里面其余的三个人完全不打算出手,直到现在了也是。

    蓝德、梦儿转身开始逃跑,希赫露也跑了起来,莫古索站起来想要给马纳多他们制造时机逃脱却又被巨大哥布击中,不过似乎打在锁子甲上没有受什么伤,马纳多和那名女生也在极力极力脱身中。

    突然一道人影以极快地速到朝这边跑动了过来,铠甲哥布此时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在最后关头才清醒过来但是来不及了,它递出手中的长剑似乎在说“大不了鱼死网破”,可是黑影毫不毫不犹豫地挥剑,如果稍微有一丝迟疑都会让铠甲哥布得逞。

    这次与金属碰撞的交鸣有些不同,铠甲哥布的头和身体明显出现了错位,倒在了地上。

    那个全身穿戴着护甲的人略微停顿救继续朝巨大哥布冲去,陷入狂暴的巨大哥布刚刚撵走了马纳多和那位女生,嘴里“唔嗯”地大吼着踏前挥舞尖刺木棒一记横扫,对方早有预料地刹住了脚步让其落空,巨大哥布想要再发出攻击却已经被对方欺身上前,剑砍在它的头盔上,十足的力道下发出的闷声让一旁看的哈尔希洛感到心颤。

    眼看着铠甲哥布和巨大哥布就这样倒下的一行人还没回过伸来,他看向了马纳多。

    “啊——谢、谢谢……?”马纳多率先开口了。

    刚刚停下脚步的哈尔希洛一行人……

    “哦噢噢噢噢!”蓝德下巴都快掉下来不知道在“噢”个什么。还保持着原地踏步的动作。

    脑子正在从空空如也恢复过来,此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场间那个突然出现的人身上。

    可是突然哈尔看见马纳多背对着自己的身体好像在摇晃。是自己出现错觉了吗?

    马纳多慢慢蹲了下来,还没等哈尔他们走回去,这是在干什么?因为背对着他们,所以哈尔看不见马纳多的脸。

    “马纳多?”

4.一项头盔

    “马纳多?”

    全身覆甲的男人自始至终表现得有些怪异,他走到马纳多的身前,一只手按住肩膀,一只手就像马纳多背后抓取,短暂的停顿过后,就将一柄锋利的飞刀从马纳多的后背拔出。

    哈尔希洛才忽得想起刚才铠甲哥布有掷出什么落到了马纳多的背上——

    “啊、啊——!”马纳多痛苦地叫了出来,然后连跪姿都保持不了,趴在了地上。

    “马纳多??!”梦儿着急地喊道、“啊!”希赫露发出惊恐的叫声,大伙都马上朝马纳多跑去,转眼间他的后背就被染红了。

    “马纳多你怎么了!——醒醒——”哈尔的心脏紧缩着,心中一个急切的声音: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快睁开眼睛啊马纳多!快治疗自己啊!”蓝德双手紧紧地抓住马纳多的肩膀,“你可以做到的吧?!快治疗自己啊!”

    “?!——哈尔——”马纳多想说什么?

    哈尔希洛看见了血、好多血整整流满了一个后背透过衣服还流到了地上伤口了也是都是血看不见伤口,马纳多痛苦地紧锁着眉头,根本听不见我们的声音。万分焦急之中哈尔抬头四顾,也正在这时一双手抓住了他的肩膀,一股力量把他往后拉去。

    “不想要他死就让开!”耳旁传来喝声,严厉中夹杂着一缕急切,“我是神官。”

    哈尔被拉倒坐在地上,是先前帮助他们的那个女生,她挤入梦儿、希赫露、莫古索之间。

    “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快让开!”只听见她再喊道,“……”

    “先让开!”突然听见有人大吼道,把所有人都惊醒了,哈尔希洛抬头看去他带着眼睛,身材并不高,完全不像是能发出这种声音的人,而且看上去年龄顶多只比自己大一点而已。莫古索和梦儿勉强站起来来拉着颤抖的希赫露离开,哈尔希洛又听见那个女生喊道:“过来两个人帮忙!”于是哈尔连忙爬了起来。

    “帮他的衣服拉开露出伤口。”

    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一个要求哈尔希洛一时却不知道如何下手,马纳多身上的衣服已经染血完全贴在了他背后,他穿的又是长度及膝的神官长袍,纽扣在前面,而此时马纳多是跪伏的状态——

    “用刀把衣服割开!!”蓝德朝哈尔希洛喊道,伸出两只手抓住提起后背的衣物示意哈尔快下手,而这个动作似乎触碰到了伤口,“哼”马纳多发出痛苦的闷声。

    哈尔拿着匕首的手也在颤抖——为什么会那么久……?哈尔问自己。

    “光啊,以路蜜爱里斯的守护之名......——“治愈”——”

    柔和的光聚集在马纳多后背上满是鲜血的伤口中。

    蓝德瞪大着眼睛死死盯着,脖子上面青筋暴起,脸色难看得已经像是随时会晕过去。哈尔希洛的手帮忙抓住衣服,他看见衣服下马纳多没有染血的洁白的部分,也近距离看到腰腹侧血淋淋的恐怖伤口。

    哈尔觉得口中干涩无比,自己不敢想象如果马纳多死了会发生什么,也从没想过今天的这一幕。

    “好了,帮他放平,应该没事了……”突然那个女生皱着眉头看向哈尔,哈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反应过来她的话后连忙动手。

    马纳多的神情一下子缓和过来,但是意识还没有清醒,脸庞也因为失血过多显得十分苍白。

    “咕”蓝德地干咽了一下。

    “马纳多……”莫古索、梦儿紧张地围在马纳多的身边,哈尔希洛伸出手感受到马纳多的呼吸慢慢恢复平稳,才抬头。

    犹豫了一下,终于站了起来,才发现自己在猛烈地喘气,他走到外围眼神呆滞的希赫露身边,又犹豫了一下开口安慰道:“马纳多没事了,我们稍微休息一下等他醒来就好。”

    希赫露置若罔闻,口中呢喃着什么,哈尔只是听见一连串“呜呜”地啜泣声,不过随马纳多好起来就行了。

    “什……什么?”突然哈尔的眼角余光抓到了一个小巧的身影,可是一转头往那块看去又什么都没发现,不禁心中升起疑惑,然后像自己的身后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紧身衣的披着及肩斗篷的小孩双手,是男孩子?是女孩子?因为那个相貌、大眼睛和薄嘴唇看起来乍一看像是女生,但是说是男生也不会太意外。只见她(他)双手背负在后面,落在哈尔眼里有些俏皮地直着腿大步走着——那算什么、哈尔自然在想眼前的这个小孩在想什么?

    “——……”那个小孩一直盯着哈尔希洛,似乎故意就跟在他的身边在玩躲猫猫,哈尔感到有一丝冷意、有汗透过额头的皮肤——而且自己不知道对方这样跟着“玩”多久了。

    看到哈尔希洛看过来,她(他)眨了眨眼睛,又扭头看了看左右边,好像要讲悄悄似的,有些高兴地说道:“被你发现啦?”

    “……呃——是?你?”

    “对于你的话,我就叫梅尼吧!”

    什么叫“对于你的话,我就叫”……?是自己的名字会随不同的人改变吗……?还有、自己也不是问她的名字,而且哈尔希洛刚才看她的眼睛觉得——她,好像有点不正常?这仅仅是字面上的意思而已。

    介绍完自己的名字后,梅尼就转身朝远处跑去,跑姿利落干脆,去到头戴着头盔的战士旁边,那个男人似乎在扒哥布林身上的装备。

    战斗是发生在那个废弃的二层石制建筑的一楼,但是二楼已经残损不堪,一楼的墙壁裂开了,里面堆积有沙砾石块,梅尼随后跑到了二楼的露天阳台上,那里姑且还算完整、不如说是个不错的哨点,放眼就可以观察四周的动静。

    这时他已经把铠甲哥布身上锁子甲脱了下来,递给了一旁一个两手空空的女生。哈尔才仔细看那个女生,她微卷的头发被染成了浅浅的粉红色,长相也很好看,但是两手空空、也没有神官杖,她是什么职业?看起来也不像是战斗职业啊。

    粉红色头发的女生有些慌乱地接过锁子甲,本来血就已经从铠甲哥布的头盔流到了锁子甲上,所以这么一来她的衣服也被弄脏了,而且锁子甲对于她来说好像还有点重。然后那个战士又拆下一个头盔放在了那叠锁子甲上,她看起来更吃力了。

    “马纳多……”哈尔身后传来蓝德的声音,马纳多醒了过来,不过还不能说话、是没力气说话,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后又闭上了眼睛。

    “喂,马纳多没事吧?那边的那个神官!”蓝德朝那个神官女生喊道,因为着急有些导致语气很冲。

    对方手中多了一根神官杖,听见蓝德的问话,她皱起皱眉毛看起来很不耐烦,她没有理蓝德。

    “应该是没事了……不过现在该怎么办……”莫古索说道。

    哈尔希洛说道:“——现在…只能我们轮流把马纳多背回欧鲁达那吧。”

    “嗯。”梦儿答应道。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件事要做,应该要好好谢谢他们——但是对方似乎完全没有搭理自己一行人的意思,那个出手就解决掉那两只哈尔他们纠缠了很久的哥布林的战士一句话也没说就开始搜刮战场。一下子就开始搜刮战利品,明显一点都没有留给瓜分的打算。

    哈尔希洛扭头,看向就站在那观察情况的魔法师打扮的男生,神官拿着棒子也走了过来。

    “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除了谢谢哈尔希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切——”蓝德似乎有些不满地切了一声,这时对面已经搜刮完战利品,粉红色头发的女生和那个男人都走了过来。只不过那个孩子还呆在二楼探风。

    “你在‘切’个什么?”突然冷清的声音从哈尔面前的那个神官女生嘴里说了出来。

    被听见了吗?虽然蓝德发出的声音很小但也被她听见了,而且还主动站出来了。

    明明长得很好看,但是对方表情太冷的缘故,哈尔有些不敢看她,现在她开口说话了自己才看向她。

    同样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脸色苍白的蓝德好像完全没想过这回事,那个女神官怎么会是,单凭气势就觉得完全不是好惹的茬,哈尔刚想开口打破凝固的气氛,又听见那个女生说道:

    “你在‘切’个什么?”还是一样冷清的声音,对方没有更大声,但是气势却更强了,完全不肯避让就让此事就此揭过的意思。

    “……你们从刚才就全程在旁边——”蓝德咬牙硬开口道。

    “哈?怎么?你想说我们袖手旁观吗?不如说我们为什么要帮你?”那名女生冷笑道,但是哈尔却不是这么想的,不过说到底她刚才明明是那伙人中第一个上前伸出援手的。

    “你该不会想要会分你们一些战利品吧?”

    “……”

    她的目光扫过哈尔希洛,哈尔希洛低下头不敢和她对视,其他伙伴看向她她也毫不退让。

    “没有我们的话你们早就死在哥布林的手下了,到底还有什么脸要战利品?何况甚至需要队伍里的神官参加到战斗中来,结果连自己队伍的神官都保护不好。”

    好可怕

    好恐怖。哈尔希洛从没想过这个女生会这么可怕,字字珠玑,根本不留任何情面。

    “你这家伙……”

    “怎么了?想动手了吗?”她依旧是毫不退让地回应道,没有丝毫避让的意思。

    蓝德应该是没有想动手的意思,只不过被对方不留情面的话给惹恼了、被她逼到了角落、已经完全缩成一团了、完全下不了台,别说下楼的台阶了,连台都被硬生生拔得很高。

    “梅莉……其实没必要说的这么严重。”一旁戴眼镜的魔法师男生开口制止道。不过被他称为梅莉的女生似乎根本不打算听他的话。

    “昊,战利品要分他们一些吧?”他向后面走来的那个战士说道。

    全身穿戴着铠甲,但是上面斑驳的颜色显得老旧,要说帅气也根本称不上,甚至看过去还有些不搭。完全就是一副以防护为目的拼凑起来的零件。此时来人的面孔也被笼罩在还算严实的圆锥拱形头盔中。

    身姿挺拔的他只比莫古索矮一些,但身上的气息完全不是自己这一伙人能相比的。等他走过来人就不由自主地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另外也归于他身上这一套装备也难让人忽视。

    梅莉看见他又露出了冷冰冰的表情,不如说她一直是这副样子,哈尔希洛不知道她是冷冰冰地看向自己,还是看那个战士。

    他向开口说话的魔法师看去,略微停顿了之后从身旁那个捧着锁子甲和头盔的女生怀里抓出一项头盔,只听见头盔护面下传来淡淡的声音:“那这个头盔给你们吧。”

5.冷血

    就在昨晚的雪莉酒馆

    “所以说你找我是什么事?”

    眼前这个让人头痛的名叫基卡瓦的家伙在原地转起了圈圈——现在为什么要转圈圈?

    “欸乐乐、让我想想事什么到底是什么事?欸欸欸欸就是那边有个队伍似乎因为队伍里的神官消失了而烦恼欸?邻居小姐梅莉小姐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要现在转圈圈嘛欸欸欸欸、真的不好奇吗?欸,好吧,那梅莉小姐要不要过去看看欸欸欸欸欸说不定能找到份满意的工作?”

    不要再叫我‘邻居小姐’什么的,梅莉不知道这个是怎么来的,随这个家伙去好了,反正一开口就会被这家伙抓住然后纠缠不休,继续说出一大堆无厘头的事来。

    梅莉只从基卡瓦的话里听出对方的意思并不明确,所以就不想冒然过去,但还是投去打量的目光。最先注意到的就是那个在酒馆里还带着头盔的家伙,他那个样子要怎么喝酒——的确不是所有人都是来酒馆喝酒的,但是也没有人进来后还戴着头盔的。

    梅莉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角落的他们走过去,因为她发现那个带着头盔的家伙和上次在疾风荒野救了自己的那名骑士很像。

    “你好、你是一名神官吗?”坐在一侧的一名戴眼镜的男生主动开口问道,他看起来有些文弱,身材也不高大,不过说话时让人觉得沉稳而温和。

    “是,听说你们临时缺一名神官是吗?”

    那个带着头盔的男人坐在靠墙壁的那一侧,他旁边还坐着一位乍一看分不出男女的小孩子,那个孩子好像还完全没注意有人来了、不,倒不如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温和男对面坐的是一名女生,她的头发被染成了浅浅的粉红色,模样也很可爱好看,硬要说的话是好看多一些,此时她也抬头向梅莉头去好奇的目光。

    “那个、请问上次是你在疾风荒野救了我们吗?”不等温和男开口,梅莉直率地盯着靠墙壁坐的头盔男,看打扮应该是一名战士,近距离看发现他的身上都是斑驳有些老旧的装备,看起来也很不搭明显不是一套的,梅莉更坚定了心中的猜想。没想到过了这么长时间还能遇到他,梅莉想过根本不打算跟他道谢——反正害死同伴的自己也是烂人不过,再烂一点也没关系吧?

    那究竟算什么啊,如果慕兹蜜在的话——狠狠地敲醒自己,任凭自己腐烂下去,自己的确是稍微烂到了极点,但是稍微振作起来一点吧。这么想着的时候就决定过去跟人家道谢。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当时在疾风荒野被追杀是你解决掉了后面的那两个人?谢谢你,如果要钱的话或者别的什么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都可以。”梅莉说明情况。自己这副样子根本不像是来道谢的吧,梅莉不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恐怖梅莉和可怕梅莉她也没有想去澄清的意思,这样能和别人一开始就划清界限也不错。

    结果那个战士看了她一眼就移开了视线,没有开口说话,甚至连点头和摇头都没有。

    这算什么回事?

    “昊,她在跟你说话。”温和男提醒了他一句,不过好像也拿他没办法。

    梅莉正想开口,此时坐在他旁边的那个孩子悄生生地抬起头说道,她有一双明亮澄澈的大眼睛和薄嘴唇:“不是他哦。”

    这个孩子只有十一二岁吧?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关系,不过这个年龄,是男孩子也有可能……

    “哈哈——”那个孩子突然笑道,然后又把眼睛眯成了发亮的月牙状,“骗你的。”

    “……”

    “我们队伍里的转职神官失败了,所以现在的确是差一名神官。”温和男转移话题说道。

    “神官转职……?”

    温和男突然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女生,然后又说道:“哦,西宫在跟你问好——”

    “再看向那个粉红色头发的女生,她有些腼腆地朝自己招手,这个不用提……

    “她在向你问好,因为西宫不能说话,所以我已经形成习惯翻译她的手语。”温和男解释道。

    “啊,你好……”

    然后名叫西宫的女子又做出了几个简单的手势,虽然梅莉看不懂,但是能感受到满满的善意,很容易让别人有好感。不过温和男没有翻译,大概和之前是一个意思吧。

    “反正我们的队伍是缺一个神官的……”说着说着温和男突然自顾自地手抵着额头苦笑了起来,想必是能让他这样无奈的事情很少吧——

    “好吧,如你所见,我们的队伍有些特殊……”

    岂止是特殊。梅莉在心里附和道。

    梅莉看不见的是那个人在看见温和男的样子后,头盔下的笑。

    在稍微了解互报了名字,简单了解过后,总之梅莉最终同意加入了。不过其间的复杂不是一言两语能说清的,特别是临时加入一支完全陌生的队伍,上次马马虎虎加入马隆的队伍就是一次教训。即使之后梅莉加强警惕心也还是不免和一些心怀不轨的人打交道。而且义勇兵的工作不是儿戏,每次外出都伴随着死亡的风险,所以可靠和安全都很重要。梅莉觉得眼前的四人倒是不像那类心怀鬼胎的人,当然历经上次的事件后自己都会做好最坏的打算。

    眼下没有工作倒是不妨和他们组队。听到是去达姆罗的旧街市对付哥布林时梅莉心中不由一松。

    第二天准时到达欧鲁达那的西门集合出发。至于队伍的实力、那个昨天晚上对于她的加入一句话都没说的战士不用说,梅莉见识过,但是其他人……

    除了温和男,就是这支陌生队伍里的魔法师青比较正常……说是“比较正常”其实也没差吧?梅莉心想到。

    在达姆罗的旧街市晃荡了一上午,对于对付哥布林的任务来说斩获还算不错。

    然后就遇上了哈尔希洛一行人交战两只哥布林的场面,应该是他们发动攻击不久,梅莉他们就在观战了。

    “为什么要帮他们?”梅莉回想起头盔下传来的声音,仍有一股无名的怒火。

    但是这种事情、甚至马隆金恩那些做过不知道多少坏事的义勇兵不是也有吗?自己是知道的——

    可是明明有实力上前阻止,只要加入战局轻而易举就可以轻易逆转形势,对己方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

    可完完全全就是一副见死不救的样子。

    事后分给那伙新人的那顶头盔,根本也值不了几个钱,因为是哥布林制式的装备又损坏成那样,估计只有在铁匠那里能按收废铁的价钱换几卡帕。巨大哥布林的头盔如果可以修补一下那个尺寸说不定可以卖个好价钱,不过看情况已经被砸破开根本不用想这码事了。惺惺作态。

    ······

    ——————

    摊位老板一头花白的头发,头上系着一根红色的带子,绿褐色的衣服,看起来很有商贩分厘必争的精神势头。

    “这一堆破铜烂铁到我这来干什么?我这里可不融废铁,这些全是哥布林的装备,根本一卡帕都不值——”

    这种家伙只要你不回他话,他就可以喋喋不休把你的东西说得一文不值。这也可以说是商贩必备的素质。

    一旁的梅莉没由来的一阵烦躁,结果看见青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样子,其余众人更不用提。

    “你直接说多少钱吧。”

    毕竟是直观自己分得的报酬,梅莉不介意自己开口。

    在吃了一点东西,又回旅社洗了一个澡后,梅莉来到了雪莉酒馆,还不等到找点一杯酒找一个位置喝,那个麻烦的家伙就迎面走来。

    “吼哦~这不是邻居小姐梅莉小姐吗?顺带一提我已经放弃那个欸欸欸的挑战了、最近顺带一提的顺手程度也有点多不免让人怀疑我别有居心、欸难道怀疑别有居心的人只有我自己吗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在自以为是地自我怀疑吗——”

    “……话说今天的工作圆满吗?”

    梅莉想这只是工作而已,不想带入什么情绪进去。这笔钱已经足够支撑自己一小段时间。但是想到了,自己却丝毫没有收获或者喜悦的意思。工作就是工作。

    想了想给出了这个回答,对于对付哥布林的任务来说得到的报酬是还不错,不、岂止不错,到手了足有2锡巴70卡帕。

    “……嗯,还不错。”

6.

    可疑

    为啥一个人都没有?

    暗黑骑士公会里寂静无声,只能靠着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光线才能勉强看清里面的样子。那两尊披着兜帽长袍的骑士低头拄剑守护着什么,他们的背后是一口深井。

    “桀——”

    “啊哈?”

    “桀桀……”

    “那个…什么,有人吗?”

    “有人吗~”、“人吗~”、“吗~”、大殿里荡起回音。

    “新来的义勇兵?”

    蓝德侧过头,看见石雕像挡住的方向走出一个老人。来人的容貌从黑影中一点点露出。

    “嗯。”咽了一口口水,那个老人的头发黑白掺半,应该也就四十来岁?脸上已有的皱纹很有棱角,而且一开口就是一副屌得不行的样子。

    只见他上下打量后有些嫌弃地说道:

    “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成为暗黑骑士的。”

    “哈?你这——”一下不爽掉!自己可还没说要当暗黑骑士,“——亲爱的天上地上才贯古今道貌岸然的大师,那什么样的人才能成为暗黑骑士???”

    “嗯、?嗯……差不多二十人里面有一个人能当暗黑骑士吧。”

    “……这很稀有吗?”

    “你做不到的。”

    从一见面开始就被这家伙瞧不起,莫名其妙???蓝德“哇啊”地终于忍不住了,“你还没说要怎样就说我做不到,小门小户的暗黑骑士根本配不上我,你这家伙脑子有毛病吧??!”

    结果听到这话,那个中年老头的冷酷表情还是纹丝不变,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

    “怎……怎样样?!”

    “看来我也有看走眼的一天,你说不定很适合暗黑骑士呢?”

    “啧,从一开始我就没说看得上暗黑骑士:老子根本看不上你们的狗屁暗黑骑士公会!此处不留本大爷,自有留本大爷之处,哼呵。”

    那个气势惊人的残暴老头对此只是保持没有表情的表情。

    ······

    哼哼

    哼哼

    要是按一般的狗血剧本自己肯定和暗黑骑士无缘了吧?

    不过我,蓝德,去杀一个回马枪肯定谁都料不到吧?肯定一下子超脱什么圆圆圈圈之外了吧?毕竟老子才不管他的什么鬼东西,就是要这么出其不意!

    要的就是这份出奇不意。

    简直太完美了本大爷……嗯哼

    嗯哈

    哼哈哈哈哈啊哈啊哈

    情不自禁就陶醉在自己里了

    果然我是不可一遇的天才哈哈。

    “没想到吧本大爷又回来了!”

    “……”刚转过身去的老头又转过身来。

    “我要加入暗黑骑士!好好记住这天、这可是暗黑骑士在历史上走向复兴的重大转折点!!!”

    “你这家伙……消遣我吗?”

    ···

    好——恐——怖

    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

    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

    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

    走不掉了走不掉了走不掉了走不掉走不掉走不掉

    “对不起师傅、师父、恩师、?!弟子没有什么能献上的、姑且收下我的膝盖吧!大师,请让我拜你为师吧!”蓝德就此“噗通”地跪在了地上,只要能活下去什么这些身外之外都是浮云一般的东西。

    在跪下来的一瞬间,蓝德才看见漂浮在自己背后的那个东西,瞬间背后的汗出得更多了。

    “你这家伙……孺子可教。”那个老头老神在在地说道,“叫我斐兹就可以了——”

    “嗨!小的蓝德,叫我蓝德就行了!”

    ——————

    从达姆罗回来后,哈尔希洛不知道为什么要收下头盔,虽然表面的损伤比巨大哥布林的那个头盔小,但是因为尺寸问题估计也就像上次一样顶多换个几卡帕。不过是那个时候被硬塞收下来了而已。只要马纳多没事就好了。哈尔不敢想象如果没有他们在最后关头帮助会怎样、马纳多肯定活不下来、剩下的人能逃走几个、我们全都会死吗?并不是虚惊一场,而是确确实实就要发生的事。

    “啧、”

    回到欧鲁达那已经是傍晚的事情了,傍晚漫天的红霞给人一种虚幻的感觉,让哈尔不禁想到“游戏”,那是什么?最好还是暂且不要深究,要不然只会自找头痛。

    “啧…啧…啧啧啧啧啧啧——”

    “我说你能不能安静一点。”哈尔忍无可忍地说道。

    “哄?你这个鱼佬要教训我吗?麻烦你先把眼睛睁大了再跟我说话好吗?用你的眼睛看我好吗?眯眯眼呢?我看不见啦???”双手环抱在胸前,倚靠在门外边的蓝德一直跺脚。

    “已经睁开了,我只是想要你安静一点而已……鱼佬又是什么鬼?”

    “长着一双死鱼眼的人就别问鱼佬是什么啦、看不见欸、哈鲁特!本大爷根本看不见你的眼睛在哪里,怎么找都找不到!”

    蓝德是觉得守在这里没有用,所以没事找事吧。

    “不要故意念错我的名字——这个梗你还要玩多少次啊?”

    “梗……?”莫古索嘟噜着。

    “蓝德笨蛋,你要是不想呆在这里你就走啊!又没有人会拦着你。”眼睛周围还有些红的梦儿生气地朝蓝德说道。

    “嗯?好啊、根本不用你们说我也会走,像这样无所事事地呆在马纳多身边除了惺惺作态根本没有什么用,本大爷正打算走!”

    “请你们安静一点!”一直呆在马纳多床前的希赫露走出门喊道,顿时没有人反驳她。

    蓝德有些忿忿不平又不屑地走下楼。

    哈尔想希赫露果然是有点喜欢马纳多吧?但是马纳多有察觉到吗、凭马纳多、他应该不可能没有察觉到吧。

    “守在那里根本什么用都没有,那群家伙只是软弱地流眼泪根本一点作用都没有。惺惺作态地守在那里流眼泪。”这么想的蓝德决定去暗黑骑士公会。

    “啧。”

    “桀桀桀桀桀桀——”

    阴冷几乎没有光亮的大殿里,听到着声音的蓝德感觉自己后背寒毛直立,沿着笑声传来的方向寻去。

    发出这声音的不是斐兹召唤出来的恶魔,而是那个打扮更像是猎人的冷酷脸斐兹。

    能不能不要发出那种笑声?话说啊,为什么能发出那种笑声?

    桀桀桀地笑是什么特异性功能?

    看打扮更像是一名猎人的斐兹转过头,他召唤出来的那只恶魔也笑嘻嘻地看着蓝德。

    一般只有幕后BOSS会这么笑吧、绝对就是反派的标配吧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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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曾梦万千介绍:
《灰与幻想的格林姆迦尔》的同人文
失去各自的记忆,在名为格林姆迦尔的异世界挣扎奋斗的一行人。
比哈尔希洛一行人早两届来到这个世界的义勇兵。
PS:故事的背景、情节到后面可能会有很多不同。也曾梦万千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也曾梦万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也曾梦万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