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天上边有道光
梅莉看着眼前的三个男人，还是不由地皱起了眉毛。不，说是男人，不如说是男孩。问题不在年龄，而是他们身上的气场，说是历练不足，说难听点就是怎么看都还像个小孩子。
蓝德“咦···”地一怔，莫古索和其余人则是有点不知所措。
“我昨天一进酒馆，就被和我们同届的基卡瓦拉住了，然后他就跟我们推荐了梅莉小姐……”哈尔支支吾吾地说道，主要是自己太看梅莉脸色了吧？
“唔···”蓝德往后仰了一下，然后跳出来指责哈尔，“哈尔洛洛！昨晚是你一个人去的酒馆吧！你这个血腥的独裁者根本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欸？自己偷偷摸摸地去酒馆想干嘛？想要独掌队伍的生杀大权以此控制住我们吗？！你这个卑鄙小人！”
“说得太难听了蓝德！来的时候你已经说过一遍了…！怎么可能做到那种事情啊……还有我叫哈尔希洛！”哈尔希洛回应道，不过心底则有些心虚，自己的确是一个人去了雪莉酒馆，谁曾想一下就被基卡瓦带到梅莉的面前介绍起来，还没想过事态会发展成这一步，基卡瓦嚷嚷着“真是凑巧啊”，自己支支吾吾地犯难，想说“这种事我不能决定，还需要问问大家”，结果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哈尔觉得梦儿希赫露他们应该不会拒绝伸出援手的梅莉，但是完全没和大家商量就决定肯定不行的吧。队伍里肯定是需要一个神官的，白白送命和艰苦奋斗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梅莉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而且从不挑三拣四的自己还是第一次觉得应该回绝这件事，想起他们不靠谱的样子，心里就有些犹豫：他们的死活的确和自己没差，但是自己如果回绝的话，这几个不靠谱到极点的孩子，会沦落到什么地步？这一切确实都和她无关——
况且他们也没有邀请自己，反倒有点像是自己跟过来的。
“我、我叫莫古索，职业是战士……”自称莫古索的个头差不多185，体格魁梧健壮，但是感觉性格怯弱，给人忠厚老实的印象莫古索还打算说什么的时候被蓝德打断了。
“本大爷可是一名暗黑骑士桀，嘎，那什么……然后、还有就是、目前在找女朋友嘿嘿。”这家伙好像完全忘了上次被自己教训的事情了。
“欸…初次…见面，已经是第二次了、”扎了一个马尾辫的猎人模样的女孩，“叫我梦儿就好了，谢谢你们上次救了我们。”
“我、我叫希赫露…职业是魔法师，谢、谢你……”等所有人说完了，那个孩子才怯生生地鞠躬行礼。
“呦西，大家拍手欢迎！！！”蓝德自顾自地大喊后，然后拍起手来，看起来很困的哈尔希洛和莫古索也稍稍拍了下，梦儿和希赫露则愣在原地。
开玩笑吗……？时至如今梅莉已经见识过许多义勇兵，有年纪比自己小的，也有年纪比自己大的，还有一些行为迥异的家伙……但毫无意外大家都在硬着头皮适应这份义勇兵的工作，唯独、眼前的这群家伙，完完全全就是一群孩子。
所以现在要怎么办？梅莉实在不清楚接下来要怎么做，她还有点无法接受，于是转头看向了哈尔希洛：“人都到齐了吗？”
“到齐了……加上梅莉你一共六个人。”
“呵……是喔。”梅莉用哼笑了一笑，太难受了，如果不这样做实在是太难受了。得转换一下心情，必须做好准备。
“算了，没差，反正我只要能平分钱就好。去达姆罗是吗？”
“是、是去那里…是那里吗？”
他在问谁？
“是？还是不是？给个明确的地点。”
“去、去达姆罗旧城区、猎杀哥布林、”
“那就走吧、我会跟在你们后面的。”
“那、那个，你……”卷毛上下看着自己，“你能不能、稍微改一改你说话的口气和态度啊……”
“哈？”
“呃、总之、对、对不起……”
从欧鲁达那出发到达姆罗预计要用一个小时的时间，一路上梅莉都没有跟他们再说话，想着就会这样达到达姆罗的时候，那名叫做梦儿的女猎人开口说道：
“梅莉你不是那支队伍的吗？”
对方说话的样子有些小心翼翼的。
“不是，也是临时加入他们队伍的。”梅莉看了故意慢下脚步跟自己走在一起的梦儿一眼，回复道。
“这样呐——”梦儿这么说了之后，仿佛在斟酌不知道该再说什么，梅莉对梦儿其实没有恶意，而是已经习惯这副样子对人了，况且自己不想和他们有过多的关系，于是干脆故意又慢了一步，和梦儿拉开距离。
不知不觉自己已经和他们拉开好一段距离了、看着他们的身影，梅莉想起了那段时光……果然应该回绝他们才好。
所以说都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
进入达姆罗旧城区后，一行人谨慎起来，梅莉看着左顾右盼的哈尔希洛，突然有一个疑惑：这支队伍的队长是谁？是他吗？他们现在看起来就像没有队长的样子，这倒是和那支队伍有点像…？但是两者的处境可是完全不一样，不，那支队伍也很不妙就是。
这样一直犹豫下去的话，过多久都无法有收入。他们只看中两只以下的哥布林狩猎，所以一直没有合适的目标也不奇怪。在达姆罗旧城区中哥布林大多数都是三只以上活动的，也就是说一支队伍如何收拾三只哥布林算是一道障碍，但是这道障碍对于义勇兵来说仅仅只是起跑线，也就是说他们连起跑线都没站上去。
作为盗贼姑且算是尽到职责的哈尔希洛一直在前面寻找合适的目标，临近中午了似乎终于狠下心里，毕竟如果不下手就不可能有收获。
目标是废墟柱子那块的三只哥布林，周围没有什么杂物相对开阔，一只手持长枪、身穿锁子甲的哥布林，另外外两只身上则只有硬皮甲，分别拿着斧子和砍刀。明显拿着长枪的哥布林地位要高一些。
“先由梦儿和希赫露抢攻短枪哥布林，然后我、蓝德、梅莉和梦儿去牵制另外两只哥布林，莫古索和希赫露趁这段时间打败短枪哥布林，如果吃力的话再分出人支援。只要能收拾掉拿枪的哥布林接下来就轻松了。”
“等等。”梅莉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是还是觉得相当震惊。虽然已经猜到他们受伤的那名神官成员一直都被当做前线战力。
“我为什么要和哥布林打斗？”
“那个……啊、为什么不能打斗？”哈尔希洛显然完全不理解。
“我是神官，为什么我要上前线？”
“你、差不多够了吧？”那个叫做蓝德的卷毛，好像要发火了、不过忍住了。
“什么意思？”梅莉看着蓝德，因为只是工作，所以不用生气，而且跟这种家伙生气也没用，但不代表自己会让着这个家伙。
“你为什么不能打斗啊、你手上的那个棍子是拿来干嘛的？！难道只是装饰品吗？”
“对，就只是装饰品而已。”
“你这家伙……”
“家伙？”
“……叫你总可以了吧？”卷毛孬种地改用了称呼，但是又好像不满意自己的说法，“不对啊，为什么、本大爷要让着梅莉你…这种的？”
“不用加小姐？”
“梅莉…小姐。”
蓝德气得脖子都红了、不过他在生什么气，是脑子有问题吗？在怒什么？
“混账…”
“混账？”
“不是在说你…你真的、很那个，算了…随你便。”
“你嘴巴能不能放干净点？会弄脏我的耳朵。”
“真对不起哈是本大爷我的错！你要是不想听就一直捂着耳朵好了。”
“我干嘛要做那种麻烦事？”
“好了，好了，总之…现在我懂了，梅莉你就留在后方待命，以备紧急情况——”哈尔希洛搔着脖子出言劝架道。
以备紧急情况、他好像才刚了解到一点而已。
“吱呜？”突然一直废墟那边传来哥布林的疑惑声——是被发现了吗？
不对，哥布林似乎怀疑的不是这边？
“就是现在！”
哈尔和蓝德率先悄悄地摸过去，虽然很笨拙，但索性哥布林的注意力不在这边，希赫露、莫古索和梦儿呆在一块。
穿着锁子甲的长枪哥布林好像有感觉到什么，往这边看了。
“呜呼~！”见到自己被发现的蓝德口中发出怪叫，但是离对方还有一段距离，这声怪叫把另外两只没反应过来的哥布林也惊醒过来了。既然是抢攻，就按耐住偷袭才对，发出多余的声音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笨蛋蓝德！”见到已经完全被识破，作为猎人的梦儿拉开弓弦，但是箭矢完全没有准头的落在另外两只哥布林脚边。
莫古索提着大剑也冲了出去，希赫露则是紧随在莫古索后面，然后梦儿也换上猎刀跟上。
只见蓝德一剑朴实无华地劈向长枪哥布林，被对方稳稳接住架开，锋利的枪尖擦着蓝德的手臂划过，这下看来肯定是受伤了。
“别恋战蓝德，这只交给莫古索处理！”哈尔希洛朝蓝德喊道，然后马上动身去牵制另外两只哥布林。
“治疗！我受伤了！”蓝德对梅莉喊道。肩膀上的划口已经有血流出来了。
“那点小伤根本不需要治疗！”梅莉毫不犹豫地回复道。
“你！”蓝德怒目瞪了过来，梅莉毫不示弱地看着他，只听他“切”的一声朝另外两只哥布林跑去。
“欧、欧姆·雷尔·艾克特·鲁·达休……！”伴随着“呜嗡”的声音，一团影元素击中了长枪哥布林。
希赫露虽然施法没有问题，但是时机没有掌握好，在莫古索赶来前的片刻那只长枪哥布林就反应过来，不过还是给哥布造成了影响，硬撑下莫古索势大力沉的一击后对方感觉有些昏聩，莫古索紧忙挥出第二下，但是被躲过了，而长枪哥布林似乎意识到不能和莫古索正面硬碰硬，开始躲闪而不是再招架攻击。
“区区哥布——受死吧！”蓝德大喊着。但行动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手中的剑跟砍刀哥布林碰撞在一起，不断发出“锵锵”的声音，并没有落得多少好处，反而是在到处躲闪。
哈尔和梦儿一前一后夹击另外一只哥布林，姑且算是占得上风。
这样下去莫古索一时也无法拿下长枪哥布林。
“啊！”突然长枪哥布林和梅莉对视了，然后吼道。
不好。梅莉心中马上有所警觉。紧接着斧头哥布虚晃一斧头后就甩开哈尔和梦儿，朝希赫露冲了过去。
“希赫露！”哈尔希洛在后面喊道，可是一时落后此时也无法追上哥布林。
“快跑希赫露！”梦儿离哥布林更近一些，只听见她大喊道。
因为消耗精力释放魔法有些失神的希赫露根本没想到另一边的斧头哥布林此时会朝她而来——
梅莉双手持着神官杖一记“锤击”砸在斧头哥布林的脑袋上，马上紧随其后的哈尔希洛几乎是扑过来，匕首扎紧斧头哥布的后背心脏位置，哥布就被扑倒在希赫露身前。
“吱！”哈尔希洛用尽全身重量压着它，但是哥布林还是狰狞地挣扎着。
希赫露被吓到跌坐在地上，害怕得动弹不得。
“没事吧希赫露？！”哈尔喊道。
希赫露紧抱着魔法杖，根本说不出话来。
“你们快去支援莫古索。”梅莉拉住希赫露的一只手臂朝哈尔他们说道。
于是哈尔朝莫古索那边过去，梦儿则去支援蓝德。
“别过来、区区一只小哥布而已，本大爷应付的了！”
“笨蛋！”梦儿生气地骂道。
梅莉想让希赫露站起来，结果希赫露她好像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这时对面的异动吸引了梅莉的注意力。
一边哈尔希洛则是对长枪哥布身上的锁子甲犯难，眼神示意过后，莫古索抓住哥布被哈尔吸引过去的时机，气势惊人的“多谢”斩砍飞了长枪哥布。哈尔马上抓住机会补刀，成功解决了长枪哥布林。
这时不远处的动静也引起了哈尔希洛的注意。
看见两名同伴都倒下的砍刀哥布已经没有战意了，就朝街道对面跑去。
“想跑？！问过本大爷的手里剑没有！”蓝德“嘿呀”地使用“排气”追了上去，结果哥布林迅速转身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快拦住他。”
还来不及搜刮哥布林身上的财宝，哈尔希洛一行人就跟着逃跑的哥布林穿过了街道，最后蓝德脚踩着被追到的哥布林，一剑从后面刺入它的心脏部位。
“区…区区哥布、少、少给我嚣张了——？”卷毛笨蛋喘着粗气，仿佛大仇得报地得意道。
“喂？！小心——！”哈尔希洛喊道。
“哈？”蓝德一听，连忙抱着头滚在了地上。
梅莉的视线越过蓝德，看见蓝德身后的小型广场的废墟中央，有一尾横断面倾斜的巨大圆石柱，绕柱而上的粗藤曼已经长到了上端还翘起了一部分，一个小巧的身影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圆柱上端站了起来。
因为矮小的身形让人下意识就觉得是哥布林。
什么东西“咻”地射了出去，梅莉觉得自己的心脏猛然一紧，但是一看，发现被射中的是下方的哥布林，而不是那名战士。
柱子上的小巧孩子慢慢放低重心，竟然直接从柱子上一跃而下，在即将落地时，张开的宛若蜘蛛的手脚迅速收紧扑在一只哥布林身上。
马上梅莉和哈尔希洛他们就认出来了那些人，前天梅莉还在那支队伍里。
穿着一身有些破烂的护甲的战士和哥布林们完全不在一个等级，梅莉看着一只又一只哥布林被砍翻在地，片刻的功夫就独自一人打倒了四只哥布林，虽然里面有出其不意的作用，但实际上就是单凭一己之力对战四只哥布林。
在战士打倒哥布林后、队伍中名叫西宫的女子朝从柱子上头跳下来的妮梅跑去。
既然是他们的话，刚才跳下来的人是妮梅无疑了吧？
紧接着一道隔着这么远也无法忽视的光芒亮了起来、并不刺眼也不庞大，只是那道光好像与周围的光格格不入，虽然柔和但是让从未见过的人觉得有些不习惯而已。
那个是治愈吗？
“喂、天上边有道光降下来了？！”梦儿不可思议地说道。
“唔…？”莫古索抬头看向天上的云层，但是好像不是很明显。
梅莉从下沿着那道光往上看，光芒越往上也变得肉眼越来越难以察觉，勉强沿着那道光向上看——像是这道光破开了云层来到了这里
不可思议。
9.
“那是神官的技能吗……”一旁的哈尔希洛惊讶地睁开那双爱困的眼睛。
“好……”梦儿抬头痴痴地说道。
“哈？很厉害是吧？那是当然的本大爷——”
“才没人说你啊笨蛋蓝德。”
抱着头趴在地上“逃过一劫”的蓝德终于睁开了一只眼睛，看见哈尔他们的神色觉得有些尴尬，飞速地从地上弹了起来，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唔、这不是前天救了我们的那班人吗？”
由穿着神官服的粉红色头发女孩西宫引发的那道光、似乎穿透过层层云障照向这里。
“祈祷之光……”梅莉根据天空的异象想到了这个技能。
梅莉回过神来：他们队伍里的西宫转职成神官了吗？虽然毕竟义勇兵的工作时刻都有着生命危险，再没常识的队伍都不会在没有神官的情况出去冒险、那完全就是送命。但是才仅仅过去一天就完成转职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而且一天的时间就学会光魔法的奥义、明明前一天自己还在他们的队伍里——
祈祷之光——藉由路密爱里斯的伟能，引发超乎常理的现象，没有人能确定这道光会造成什么效果。可能是什么也无法造成，或者即使引发了什么现象人们也很可能无法察知。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但是这个光魔法的效果太过离奇不定，甚至有产生危害的可能。
“祈祷之光”与堪称起死回生的“光之奇迹”并列为光魔法奥义。但是前者几乎没有人去学习。
光芒在慢慢衰退
场间陷入沉默
身穿廉价铠甲的战士抬头看了看天空。
“发生了什么吗……？这是…治愈？”有年轻男性磁性的声音是从头盔下传来——一开始梅莉还反应过来是谁说话。之前甚至以为这家伙和粉红色头发女子西宫都是哑巴。现在异象出现，结果身为其同伴的他好像也有些困惑。
“呃、这是治愈吗？按这个现象、？也不是光之奇迹吧？好像是神官的祈祷之光，”另一旁魔法师打扮的男生青说道，“这个技能因为效果太飘忽不定而出名，几乎没有什么神官会学，因为没作用也就算了据说还会产生危害的风险。”
哈尔希洛听了不禁觉得离奇：怎么还有这种不能控制效果的魔法？应该多多少少都会受影响吧……完全随机吗、
那名从石柱上跳下来刺袭哥布林的盗贼站了起来——比起哈尔希洛他们，她（他）才是名副其实的孩子，才只有十一二岁吧？关于妮梅的性别梅莉也不太断定，不过相必是个女孩子吧。
妮梅无视半跪在她面前的西宫，踏出一步后另一只脚只能用轻轻点地的方式跟上，紧身裤脚被划破露出了里面雪白的肌肤和伤口——伤口意外的很严重，而且梅莉看来，不止只有血淋淋的外伤，也许骨头都断掉了。
那孩子露出那个年龄不符的神色，似乎这些伤对她自己来说并不重要一样。
怎么会……哈尔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啊……”梦儿捂着嘴失神地发出声音，看着妮梅努力快速朝战士一点点走去，而那人却完全没有想要过去帮扶她的意思。一旁的魔法师男上前了几步，然后又停了下来。
她眨着眼睛，很快就一瘸一拐地走到那名战士身前，个头只到战士自然垂下的手肘部位、依靠着他把头埋藏起来：
“好疼啊……”软软的声音传出来。
“哈？那个不是治愈吗？治愈无效了吗哈？”蓝德吃惊道。
结果你还停留在这一层。哈尔希洛想到。
粉红色头发的女生看见妮梅受伤的样子自责不已，激动地用手比划着手语，但是妮梅埋头根本没有看她，青在一旁帮她翻译道。
“西宫她只学会了这一个技能、妮梅，西宫说对不起。”身着魔法师长袍，看得出来比较瘦弱的青戴着眼睛，他转头看向哈尔希洛这边，发现梅莉后用希冀的语气说道，“……梅莉？能请你治疗一下妮梅吗？”
这时当然的。梅莉点头上前。
那名叫做昊的战士仿佛跟妮梅毫无干系一般，只见他轻轻扯开靠在他身上名叫妮梅的女孩，结果妮梅一个站不稳跌坐在了地上，其中可能有她腿受伤的原因。
……为什么要这样？这是讨厌她吗？有多讨厌她？
结果他们队伍里的青和西宫都没有说话。
从开始接触那支队伍梅莉就觉得怪异，虽然只有仅仅一次共同狩猎哥布林的经历，这个四人的队伍前排只有“昊”作为战士，毋庸置疑的是他的战斗能力，在梅莉与他们同行的时候，两场战斗都是由他独自发起，而且完全没有跟其他人说的意思，作为他队友的青他们似乎能瞧出一点端倪，在自己眼里就是他独自一人认定目标后，再独自一人解决战斗，期间虽并不是其他人没有出力，但可以说他个人就可以代表这支四人队伍的表面战力。几乎没有跟别人交流，如果不是听见他说过两句话，梅莉已经把他和西宫一样看待了。不知道其他人怎么忍受和他组队的？
只是个小孩子的妮梅的职业是盗贼；西宫之前则是的陌生的稀有职业“巫女”；青则是最容易看出、是一名魔法师。太奇怪了——不能说话的西宫；而妮梅的给梅莉的感觉、非要形容的话就是异常，而且好像在三人中明显亲近昊；唯一能“正常“沟通的只有青，也能看出来青是一名很熟练的魔法师。
哈尔希洛一行人也呆滞住了。
只见他对跌倒在地的妮梅毫无歉意，自顾自地走向最近的一具哥布林尸体开始搜刮战利品。
他怎么那样？哈尔希洛不理解。不止哈尔希洛不理解，看到这一幕的梦儿有些生气地说道：
“他怎么这样呐？”
妮梅头放得很低，梅莉为她释放光魔法的时候，发现她面无表情：“光啊，以路蜜爱里斯的守护之名......——“治愈”。”
光魔法的光像液体一样流进了表面，填充了伤口的空隙，等光芒褪去，外伤已经治好了。
妮梅抬起头盯着梅莉，也没有道谢，只是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梅莉。梅莉突然觉得后背冰冷——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还有别的地方受伤吗，妮梅？”梅莉忍住心中萌发的想要尽快远离的想法，硬着头皮开口道。
“嗯，没事啦？谢谢你。”妮梅用孩子稚嫩的语气回复道。
一旁在旁边看的哈尔希洛突然有些头皮发麻。
“所以说本大爷也流血受伤了吧？！刚才为什么不给我治疗？”蓝德蓦地想起来手上被划开的血痕还在哗啦啦地流血，气得几乎跳脚地质问梅莉。
“我已经说过一次了吧？那点小伤也需要治疗吗？”梅莉说话上句后才转过头看着蓝德，“因为你这点小伤消耗治愈的使用次数，导致别人受伤时无法释放治愈、死掉的话怎么办？”
“唔——”蓝德被梅莉的一番话说得气血上头了，脖子上的青筋还有没有消下去，今天青筋冒出来地次数格外多，最后“切”地一声扭过头去。
“谢谢你梅莉，谢谢你们。”青对梅莉道谢后又看向哈尔希洛他们，然后解释道，“其实前一段时间西宫就准备转职去当神宫，直到今天才完成转职，没想到好像学错了技能……”
这是有多奇怪才会学了作为光魔法奥义的“祈祷之光”，却连最基本的“治愈”都没学啊。梅莉很想问：究竟为什么跟他们组队？
“没事的，倒是你们不确认一下队伍的技能就出来狩猎了？”梅莉让自己近乎偏执的冷静声音回道。
哈尔希洛觉得梅莉的回话冷漠得有点像是质问——原来梅莉小姐对谁都这样啊——不用想法里面也叫梅莉小姐吧？？
“啊，这实在是我的疏忽…一想着神官掌握“治愈”是最基本的，也没有多问西宫就出发了。”青点了点头，没有开玩笑，显得有些过分正经地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不…神官掌握“治愈”的确是最基本的，，，，，，梅莉想说。
哈尔希洛感觉手臂有些冰凉，原来是下雨了。
“喔，下雨了…”
“呐？”
“下雨了桀桀桀？”
“桀桀桀是什么鬼啊？”哈尔希洛看向蓝德，为什么你这家伙一定要这么与众不同。
“本大爷爱怎么笑就怎么笑，你少多嘴。”
“哪有人这么笑的啊……”
“我说有就是有，不要拿你那小小的眼睛来度量本大爷无限的见识，哈欠希以桀桀卡。”
哈尔在想蓝德最后的话该不是自己的名字吧——
“还是先找个地方避雨吧……”一旁闷声已久的莫古索闷闷地出声说道。
“嗯，先避雨吧。”青也说道，扭头向后看了一眼在那个一身护甲的战士，他此时已经麻利地把收获的战利品和装备等卸下装入麻袋里了……不过还有哥布林身上还留着一些，应该是不值钱才没有拿走。
天色一下子变得阴沉很多，虽然从欧鲁达那出发时就是白茫茫一片，不过即便如此也要外出狩猎哥布林，毕竟实在是没有多少钱了。
哈尔看见那个叫做妮梅的孩子走到不远处停了下来，然后抬头看着天上掉下的雨，看着掉在手里的雨珠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唔、青，，，前辈？要不要一起避雨？”其实乍一看青和哈尔希洛还差不多高的样子，而且模样也很年轻，不过应该是比我们大一些吧。哈尔希洛不知道该不该说，毕竟对方的队伍没有神官，不，是神官没办法释放“治愈”……
“嗯，可以吗？”青的神情一亮，好像有些意外，“叫我青就可以了……毕竟我们队伍里没有神官，万一受伤了会很麻烦…”
没想到对方似乎对自己的提议很心动。
听到这话的梅莉也看向哈尔希洛，哈尔有些不太敢盯着她看，回头对莫古索他们说道：
“……大家没有意见吧？”即使问出这话的时候也在想这话要不要问啊？
“当然没有呐！梦儿没有意见。”
“哈？不需要问的吧？肯定没有意见欸。”
莫古索在想说什么才好的样子，然后干脆说：“我也是。”
“嗯……”希赫露有些怕生地点了点头。
哈尔明明首先是面对梅莉的，结果又最后才去看她，发现梅莉没有说话看着自己、担心自己漏掉什么又犹豫要不要问什么、不过梅莉想必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但是这周围比较空旷，而且建筑多是被毁坏地连一层都遮不住雨。青在想去哪里好的时候，哈尔希洛领路到了起先和马纳多在一起进入达姆罗是就发现的“作战基地”。
这是一栋保存还算完整的二层建筑，不知道之前是做什么用的，是公会吗？建筑的二层很空旷，天花板也不会漏水，里面虽然有不少倒塌的石块砂砾，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很完全。
窗户的框架已经完全损坏了，一个断掉的木头斜斜卡在窗户那，外面已经是灰蒙蒙的一片了。里面还有一个柱子倾斜，往二楼的楼梯底下一小段也断开了，但是支撑人上去没有问题，二楼中间有一张完好的桌子。
“这里保存的还算完整啊。”青说道。
在旧城区也有不少保存状况稍微好点的建筑。
“哼哼，”蓝德自信满满的模样，他在骄傲个什么，“这是马纳多跟我们一起发现的。”
莫古索脱下头盔——其实那个根本算不上头盔，顶多算个头箍，要防住的地方根本没防住，只见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像是刚才被哥布林伤到的地方，梅莉治疗过了，但是自己却没怎么意识到有受伤。
“马纳多、是你们受伤的那个神官吧？”
“嗯……”
梅莉则始终和哈尔希洛这行人保持着距离，独自呆在一个角落里。青的队伍西宫则安静地呆在青身边、她本身就不能说话。
“梦、梦儿？”希赫露有些不安地说道。
“哈？”哈尔希洛微微看了一下，发现梦儿已经不见了。
“我刚才好像看见她在最后面。”莫古索犹豫道。
一直在二楼这瞧瞧那摸摸的妮梅来到楼梯口那往下看，说道：“你们在说那个女生吗？在下面跟昊在一起哦。”
稍微走下楼梯口，可以看见那名依旧是全身装备的战士的身影。
只见他双腿盘坐着，两手环抱在胸前，挺直着腰坐在大门口一侧。
即使进入了设施里面也没有把头盔脱掉，那样不会很难受吗？
梦儿则站在一旁，露出前所未有的认真思索的表情看着他。
11.关于那支队伍...
雪莉酒馆内
“没想到你还真有一套欸……”蓝德嘴角一抖一抖的，看起来忍笑忍得很辛苦。
“什么啊——”梦儿有些生气的语气。
“哦吼！那一巴掌威力可真是气冲九霄哇、还有那声尖叫，搭配起来简直不要太合适——”蓝德看起来憋笑憋得很辛苦。
你干脆笑出来好啦。哈尔希洛瞥了蓝德一眼。
哈尔希洛想到昨天那时候和他们队伍分开的时候真有些尴尬、
还有刚才大家一起出发来雪莉酒馆时马纳多委婉的拒绝，觉得马纳多好像有什么心事，不，应该在想什么事情吧。
“好像想起了一点东西，稍微有点头绪了”哈尔觉得马纳多说这话的时候总有些不自然，不免感到有些担心，不过马纳多一直以来在哈尔的心里都是不是需要别人担心的角色…更何况是自己这种人……
“我们在楼上都以为、是哥布林来了……”莫古索憨厚地说道。
“谁叫那家伙突然说出那种话呐——突然盯着梦儿那里说喜欢梦儿什么的、还说梦儿的欧派很小、”
“喜欢……”希赫露。
“笨蛋，你平胸就是事实吧，简直不要太天经地义。”蓝德终于肆无忌惮地笑了出来，所以说他在憋个什么，“你那一巴掌该不会把人家的头盔都打坏了吧？！我在楼上可是听见了地震的响声哈！”
“本来梦儿还想好好先生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想到原来是蓝德一样的货色。”
“就是说就是说啦、——唔？”蓝德“噗”地把嘴里的柠檬水都喷了出去，哈尔希洛众人连忙护住自己的一份，坐在一旁的哈尔希洛脸上都被喷到了。
“真的有够恶心的你，笨蛋蓝德。”
“注意点啊你在干什么？”哈尔希洛生气地说道：这家伙，真的有够让人讨厌的。
“啧人渣——”希赫露小声地说道。
“咳、咳——什么啊，明明是她骂我的！你骂我变态对吧、你们不是都听见了！什么叫跟我一样的变态？？”
“欸，梦儿可没说变态，是蓝德你自己都认为自己是个变态吧？”梦儿决定不继续跟蓝德这家伙纠缠下去，“梦儿觉得跟你说话真的很烦欸。”
“有啦！你刚刚明明就骂本大爷是变态吧？！虽然本大爷当变态也无妨——”
“梦儿刚才说的是像你一样的货色…不是变态。”莫古索出来证明道。
“莫古索——！”
好吵好吵好吵。哈尔希洛选择无视蓝德，听这家伙说话到头来只会败坏自己的心情而已。不过经过蓝德这么一闹，明明希赫露大家比刚进门
咦？那是梅莉吗？
哈尔看见梅莉一个人坐在前台，周围一大圈都没有人，在冷清的酒馆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不、完全就是，给人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山美人的印象。
如果当初不是她作为神官站出来和巨大哥布战斗、马纳多肯定已经没救了吧。哈尔希洛想倘若不是有这件事，现在大家肯定会觉得梅莉有些尖锐什么的…
既然、既然已经是队友的话、要不要过去邀请梅莉一起？哈尔一下子觉得心里无限犹豫起来，对方看起来不像是会接受、是肯定不会接受吧！但是这跟自己去不去邀请完全是两码事……
“梅莉…小姐？”梦儿也注意到自己看见的梅莉了。
“梅莉小姐？”蓝德也朝那边看去，“不对！为什么我私底下还要叫那个家伙小姐？？”
“梅莉小姐一个人坐着呢……”莫古索。
无视她才不好吧、哈尔希洛犹豫在怎么办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马纳多在……这种念头在达姆罗也频繁出现，这样太过依赖马纳多了吧，他也会很累吧？
这时一个行为诡异的身影向梅莉的“禁区”走去，说是诡异也不是说他长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就是行为很奇怪、有时候松得跟没骨头站不稳一样，太过放松了，看着就有些让人费解，想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毫无疑问是基卡瓦了。
梅莉对基卡瓦也是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不过好像的确有些被对方所影响。
只见有一颗犬牙突出的基卡瓦端着酒杯又接着转头摇摇晃晃朝哈尔希洛走过来了，基卡瓦长相普通，笑起来的话也是普通。
“欸——
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
这不是哈尔希洛欸欸欸欸马纳多还没好欸i欸欸欸这就是你的队友吗队友吗欸欸欸欸额欸欸欸欸在达姆罗进展的还顺利吗欸欸欸欸欸欸额欸欸欸欸我叫基卡瓦是你们同一届的义勇兵哦，哦？这里不应该说哦应该说欸欸欸欸欸欸欸上次有跟你讲吗EIEIEIEI我在进行一个一口气能够连续说多少次欸欸欸的挑战欸欸欸额欸欸欸现在又想起来了——”
“欸……”梦儿。
“欸…”哈尔希洛感觉有点晕，而且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感觉自己差点丧失了听取的能力，“能先停下来吗…？”
“…欸咻。”基卡瓦终于停下来了，“你们好欸，我叫基卡瓦。”
“欸欸欸欸我叫梦儿。”结果梦儿第一个反应过来，回应道。
希赫露的脸上浮现出大大的问号，好像是在说你们在干什么。
“……梦儿…我叫希赫露。”
“奇怪的家伙……我是蓝德。”
“我是莫古索，职业是一名战士。”
“怎么样怎么样？和邻居小姐梅莉小姐相处得融洽吗？想想能跟梅莉邻居小姐成为同伴就让人兴奋不已呢i欸欸额欸欸欸欸欸什么兴奋不已欸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们懂得啦！”
哈尔希洛很想说不懂，从刚才开始他就没听清基卡瓦“欸欸欸”中到底讲了什么欸，要去听他的话好费劲，他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嗯？你是住在邻居小姐旁边吗？”梦儿突然发问道。
“欸？被你发现了这个隐秘吗、不过这倒也不是——说到底我是为什么叫梅莉小姐邻小姐、不是因为我真的住在她的旁边哦…欸欸欸欸欸？但是我现在真的想不起来欸，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吧不、仅仅是因为我站在梅莉小姐身边这样她不就是我的邻居小姐了吗？”
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啊？虽然梦儿某方面也有点像，但基卡瓦是完全不着调而且好难缠。哈尔希洛有些迷糊地看着基卡瓦，这时酒馆里响起了清脆的铃声。
“叮铃铃——”
哈尔投去普通好奇的目光，结果发现是莲司一行人。
明明是同一届的义勇兵，自己这些人还在和哥布林奋战的时候，莲司他们已经打败过半兽人。在义勇兵这一行里，击杀一名半兽人是一名义勇兵能够独当一面的标志。如今莲司他们的名气已经在义勇兵里面传开了，许多人都惊讶于其恐怖的成长速度，对其刮目相看。
莲司身上还穿戴着铠甲，铠甲表面泛着暗红色的光芒，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且防护优良，完全不是哈尔一行人身上的公会入门装能想比的。听说是他帮助边境伯爵完成了什么任务被奖励的，不过能让对方慷慨地拿出这套盔甲，想必完成了什么大事吧。
“那家伙就是莲司？”、“听说已经杀过了半兽人，还真快啊这速度”、“看起来不是只有徒有其表呢”
明明是同一届入伍的义勇兵，但是相比自己和他们的差距，说不自惭形秽是不可能的——好像确实没有，因为哈尔觉得他们和莲司一行人比起来差距太多了，两者可能根本没有可比性，所以也就不会拿自己和对方比。
莲司身穿着惹眼的暗红铠甲似乎在看自己这边？在旁边那位魔法师打扮的人凑上前说了什么之后，只见莲司就往这边走了过来，他看着哈尔希洛问道：
“马纳多那家伙受伤了是吗？”
单单站在面前就给人压迫感——对方身上那股自信太强烈了，但是人家的确有那种实力。哈尔希洛不知道为什么莲司一下来就挑上自己。
“…是、马纳多他……可能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莲司始终保持直视，哈尔很移开目光。莲司听到这话后伸出手——一枚硬币“噔“地与桌面碰撞在一起，等它第二次弹起时哈尔才在酒馆昏红的光线认出它是一枚金币。
“算是我资助马纳多的钱。”莲司说道。
金币很快停止了旋转，安安静静地躺在桌面上，只是它表面的光泽让哈尔一行人难以忽视。
“一、一金、高登？！”蓝德磕磕绊绊又瞠目结舌地说道，梦儿他们也瞪大眼睛看着从来没见过的金币。
一高登等于一百锡巴，一锡巴又等于一百卡帕，就是等于一万卡帕、一万卡帕要狩猎多少天的哥布林……
丢下这枚金币后，莲司头也不回地离去。
这是什么意思啊？
“…等等……——”
莲司回过头看着追上来的哈尔希洛。
“……虽然我没有问过马纳多的意见、也不确定马纳多会不会收下…”哈尔希洛突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突然觉得这样不行，从而追上了莲司。
哈尔伸出拿着那枚金币的手：“但是、我想…马纳多不会想让我们收下的，我们的确很需要这笔钱，但是不会收下这笔钱的……谢谢你的好意。”
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莲司的目光看过来，对上他的视线，哈尔觉得自己跟莲司说话需要鼓起勇气。
“叮——”
这时又有人进来了，是青他们的队伍。此时莲司卡在他们要前进的路上，哈尔觉得是不是该先让路，莲司似乎注意到了，但完全没有把道让出来的意思。
此时也仍然带着头盔站在队伍前头的昊停下来看着挡道的莲司。哈尔在这一刻突然觉得有些窒息，感觉此时外貌高度差不多的两人有争锋相对的意思。
昊主动侧着身子走过，跟在后面的西宫也怯生生地低下头侧身走了过去。
哈尔发现莲司的嘴角扬起。
“有意思。”莲司说道，但看起来不像是对自己说的。然后他朝哈尔伸出手，收回了那一高登。
“一高登、整整一高等诶哈尔希洛！”一回到位置蓝德就朝哈尔大喊大叫起来，“整整一高等哇啊！你知道一高登整整要我们赚多久吗？！你这个蠢货！笨蛋！白痴！”
烦死了这家伙，口水四溅了已经。但是一锡巴，不，十卡帕都很重要就是。
迄今为止哈尔希洛他们还没见过高登呢。
“为什么他总带着头盔呢？”希赫露小声地问道，因为太小声了哈尔希洛差一点就听不见了。
青他们挑了很角落的一张桌子坐下，还是只有他们四个人。
“欸诶诶不知道呢，他还没有开口说话呢欸——”基卡瓦也听见希赫露的声音了吗？注意力从离开的莲司身上转到了角落的青那边，“话说他该不会本来就不能说话吧跟那个女生一样欸欸欸？亏我还想着怎么才能让人家说话欸欸欸欸欸欸原来他本来就是个哑巴欸欸欸欸欸？”
“…不，”哈尔无视掉蓝德的大喊大叫，他们队伍里用手语交流的西宫是，但自己听到过昊发出声音，“他可以说话的……”
“啊哈？”基卡瓦终于停止了“欸”个不停、吗？
“他大概只是话少吧……？”哈尔希洛看着梦儿犹豫道，毕竟说昊跟梦儿说那种话真是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梦儿不会骗人、
这时青起身离开了座位，似乎朝梅莉而去。
“欸嘿，让我去偷听一下他们说了什么欸欸欸？！”基卡瓦也兴高采烈地往那边去了。
15.交织
很快天空中下起了大雨。看来今天在达姆罗的活动要提前终止了。梅莉这么想到。
“没有找到合适的哥布林能下手……”哈尔希洛拍掉沾上斗篷的雨水，突然朝自己走了过来，“梅莉，我有话想对你说。”
又来了吗？梅莉心中反而觉得有些理所当然：自己倒是不意外，接下来就要让自己离开了吧？接受不了自己也很正常，反正早就做好自己打算了。
梅莉转过身，自认为对方说出什么都不会讶异：
“现在说？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想要让我离开队伍直接开口就好。”
“啊、抱歉不是那样的梅莉、”哈尔希洛拍了拍自己的脸，“我们有些话想要告诉你——再此之前，有件事需要向你道歉，我们通过猎户座的前辈多少了解了下你以前的经历。”
“哦？”梅莉依旧用冷漠的语调发出声音。
“在我们队伍里的马纳多差点死掉的时候、也就是当初你救下的那名神官，准确来说是我们差点害死了他……在马纳多无法为他自己治疗的之前，我们大家根本都没有想象过马纳多会阵亡，不、即使有，也没想到会是他。但是在那天马纳多真的快要死了之前，我们根本无法想象没有了马纳多的我们会是什么样子。
只要我们受伤，就算只是轻微擦伤也会马上为我们治疗。他总是和莫古索一起担任前锋，他也是我们的队长，一个人肩任了三人份的工作。我们一直把他视为一个非常厉害的角色，不知何时开始，就把他的负担视为理所当然。
马纳多他一定很辛苦吧——但是他从未表现过，我们也从未为马纳多想过。
马纳多差点死了，后来我们想如果他真的离开了，我们一定会完蛋吧。我们本来就是多出来没人要的一群，是他把我们聚在了一起，然后大家组队彼此成为同伴，我们是彼此重要的同伴啊。
抱歉，我们没有资格说能理解、更无法体会梅莉你失去同伴的痛苦……因为多亏了梅莉你，马纳多才能够留在我们身边……其实我们也有过‘反正只要等马纳多回来就好了吧’的想法——但是、我们果然还是希望能和梅莉成为真正的同伴！和救了我们的梅莉你，无论是不是马上就要分开，只要在这只队伍里，从今往后都是能够托付的重要的同伴。我想，只要活着一天，就不能无所事事……抱歉，上一句话或许是多余的，”哈尔希洛顿了顿，用异常坚定的目光看向自己，“而我也认为，梅莉也是我们的同伴。”
“我也是……认为梅莉是同伴。”一直以来让人觉得怯弱的希赫露说道。
“对呀，梅莉酱很可爱呢。”
“有梅莉小姐在，我感觉安心多了。”莫古索说道。
“……本大爷也有点过分，有在反思自己受了点伤就吵个没完…谁叫我们是同伴呢——”
“感觉一下就要阳光明媚了，蓝德竟然在反省。”哈尔希洛打趣道。
“这个梗玩够了吧？！”蓝德马上说道。
……
——————
“可别死了啊。”
马纳多回忆那个时候，那名穿着一身斑驳护甲的战士对自己说的话。
那段距离能听见的也就只有自己而已。
与其说是请求或祈祷，不如说是鼓励。
那天在酒馆里那名叫昊的战士看向自己这边，但是哈尔希洛他们都没有发现。
虽然只有很短的一瞬间，但是不禁怀疑是否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
“马纳多？”莲司投来视线。
“哈，好久不见莲司。”
莲司一行人停下脚步，其中有戴着眼镜感觉分外精明的高挑魔法师亚达契，华丽的女子莎莎，和莲司一样司职战士的隆，还有一名矮个子女孩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你这家伙，怎么会找上门来？”莲司说道，但是具有魄力的眼神里却蕴含着一点感兴趣。
马纳多笑道：“我们俩不是知交吗？怎么一见面就这么冷冰冰的——谢谢你的心意。”
“哼，”莲司冷笑了一下，不知道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快点说明你的来意吧，我可没工夫和你浪费时间。”
“那不浪费大家的时间我就直说了，”无论如何看，马纳多都有一种讨人好的狡黠之意，要是蓝德在这里又会说其腹黑之类的吧，“莲司这边有没有关于那个叫做昊的人的消息呢？”
“就是那个整天在酒馆里不摘下头盔全身铠甲的家伙。”看莲司没有反应，马纳多补充道。
“啊，是关键时候救了你一命的家伙？”紧接着亚达契在莲司耳边说了什么，莲司说道，“他们不都说那家伙也只是最近新出的义勇兵吗？”
“哈哈，没想到莲司你还会开这种玩笑。”马纳多大笑道，“那莲司你觉得呢？”
莲司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不过只是一瞬间，他摸了摸身边矮个子女孩的头说道：“小小好像看见那个人出入望天楼了呢。”
“话说莲司你们做了什么得到了边境伯爵的赏赐？”马纳多问道。
“怎么，你这种人还会对别人感兴趣吗？”莲司充满挑衅意味地说道，在外人看来这样的说辞已经是火药味爆炸了。
马纳多对此只是淡淡一笑。
“你把老子这里当什么了，凭什么老子要告诉你那么多情报。”莲司说道，却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意思。
“这可是我的亲身经历——好像快死的时候能想起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记忆哦？”
“哦？”不止莲司，亚达契等人也明显感兴趣。
“不过很可惜，我没死透，所以想起来的记忆并不算多。”马纳多说这话时好像在遗憾自己没死掉一样。
在为马纳多话所感兴趣后，莲司无所谓地说道：“以前的事情知道了又能怎样，老子就是老子，以前和今后都不会改变。”
“也是呢。”马纳多想：你确是这种人呢。
“哼。”看着自顾自离开的马纳多，莲司说道。
马纳多没有回话，而跟在莲司后面的亚达契看见莲司扬起嘴角，莲司饶有兴趣的声音传到亚达契耳中：“这家伙……”
17.那么再见
欧鲁达那中央的钟是每隔两个小时敲震一次，其悠扬的钟声整个欧鲁达那都能听见。所以可以用钟声来判断现在的时间是。
清晨从欧鲁达那西门出发，梅莉习惯性和青等众人保持一段距离，只是紧随在队伍后面。梅莉有些紧张地朝妮梅瞥去，发现对方浑然没用察觉，面无表情的时候就只单纯是一个模样可爱、能够想象未来肯定是个美人胚子的孩子而已。
西宫那头可爱浅粉的头发也很吸引他人的目光，除了背后的背包外就没用其余的行李。昊身上穿的还是那套混合搭配的护甲，因为零件部位的颜色不一整体看起来斑驳老旧，唯一看起来很值钱的是他的圆锥形头盔，眼部留有缝隙观察外边，护面的地方则有由大到小的呼吸孔。青穿魔法袍的模样则让人觉得一丝不苟手上拿着一个跟他差不多高的魔法杖。
奇怪的是昊今天使用的是一把全金属制的战锤，背后则背着一副厚厚的木制盾牌。短柄的战锤的攻击范围远远不如剑，使用起来也不够灵活，但威力巨大具有破甲的功能，面对一身铠甲的家伙用这种钝器往往比长剑更快解决战斗。
“哼、哼~哼哼”在行至半路的时候妮梅突然哼起了“咿呀”的歌儿来，并且真正像个小孩子一样蹦蹦跳跳。
含蓄内敛的青看到这一幕说道：“看来妮梅今天心情不错啊。”
“青~”妮梅问道，语气里有孩子天真的成分，“今天也是去狩猎哥布林吗？”
“嗯。”青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一侧的昊和西宫，还有跟在后面的梅莉，“哥布林也不可小觑哦妮梅。”
即使妮梅昨天做出那番举动，青还是自如地对待她，某方面来说他很厉害。梅莉想到。
突然妮梅看向了后方。梅莉愣了一下，紧接着妮梅来到了梅莉的面前，非常正式地朝梅莉鞠躬道歉道：“对不起，梅莉姐姐。”
不等梅莉反应过来，她就来到西宫的身边，向西宫伸出了手，两者手牵手的样子像极了姐姐牵着妹妹。
梅莉对妮梅的举动难以理解，如果昨晚妮梅真的是因为昊而对自己发脾气、但在日常里几乎看不见她有跟昊多亲近，反倒是对青和西宫交流得更多。
那个战士无论和队伍里谁的关系都很复杂吗？反正自己只是临时成员而已，这些事情无须自己关心。
在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步行到达了达姆罗。在一条街市的大道上搜索没多久，就极少见地遇见了两只作伴出没的哥布林。
“先靠近看看。”青说道。
梅莉和西宫则保持处于队伍后面的位置。
“嘎哈”两只哥布林叽叽喳喳地不知道在说什么，似乎在对墙角刚小便完。青、昊和妮梅躲在不远处的废墟后面没有露头，妮梅的脸上没用任何表情，该说这么大的孩子能做到这个份上真的很难得，不，不管怎么看都不像只有十二、三岁的孩子，但也不是大人的那种镇定，只是让人觉得异常啊。梅莉这么想到。
突然昊取下背后的盾牌站了起来，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地持盾朝哥布林冲去。
“昊！”青喊了一声。
两只哥布林也幡然反应过来勉强没有被吓退，昊来势汹汹，虽然还隔着一段距离但还是打了哥布林一个措手不及。
只见昊将身体掩藏在盾牌下，举盾朝其中一只拿着单手剑的哥布林冲撞去，拿剑的哥布林一边后跃一边从上而下挥剑劈在盾牌上，但是昊的速度不减，欺身直接将对方顶飞了出去，另一只哥布林的武器、说是武器不如说是锄头，那就是一把锄头吧？锄头哥布林看见同伴被冲撞飞了大吃一惊，马上挥出手中的锄头朝昊侧面砸去。
而昊扭过身，不是用盾牌而是用藏在盾牌下的金属战锤迎击，只见他似乎根本没用多少力气一样，战锤只是轻轻挑开了锄头的轨迹，再侧身躲闪后战锤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到哥布林的头顶，然后再猛然砸下，击中了锄头哥布林尖刺头盔的上方，瞬间哥布林就失去了气息。
在梅莉的眼里想这一切都太过连贯了——往往是在这样基本的一招一式里最能体现一名战士的程度。最后用战锤的尖端的突刺刺进剑之哥布林的心脏位置结束了战斗。而且他刚才轻轻触击锄头改变其轨迹的招式是盗贼的“蝇击”吧，盗贼是用短剑或弯刀发挥出来，梅莉没当过战士，不知道用战锤这种截然不同的武器用出来容不容易。
从其中一只哥布林的脖子上拽下一链看起来是银质的吊坠，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够卖到5锡巴。
青和西宫他们对于昊不打招呼自主发起进攻的行为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样的话还需要什么队友？让他一个人来不就好了吗？”
这样的队伍，和那群孩子有什么区别啊？根本没有任何配合与默契可言。
虽然和自己无关，但是自己还是想要问，究竟是怎样才会想和这样的人组成队伍？梅莉在心里忍不住想到。
“梅莉……”戴着眼镜的青朝还在搜刮尸体的昊看去，一丝不苟地说道，“昊，让我们出点力怎么样？”
昊则是一副置若罔闻的样子，被无视的青没有生气也没有继续对他说话：“先把尸体处理掉吧。”
毕竟是在哥布林的地盘，如果被巡逻的哥布林发现有入侵者的话接下去想要再找到落单的哥布林会变得困难。
结果在很快在转角处遇到了第二波哥布林，一共有四只哥布林，其中有一只大哥布，大哥布的装备只有一个头盔而已，而另外的三只哥布躯干部位都穿着皮甲。皮甲的边线起伏不平，看起来是从野兽皮上割下后简单缝起来而已，穿着都会觉得难受吧。
“一共就四只哥布林，其中一只大哥布。”青说道，眼神扫过留在队伍后面的昊，发现他意外得没有冲上前一个人解决战斗，这让习惯了昊我行我素的青愣了一下。
“它们身上没有值钱的装备。”昊的声音从头盔下传出来。
梅莉看见妮梅好像猫儿受到刺激般浑身紧绷了一下，然后又浑然未觉低着头。
青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昊，然后点了点头：“那么大家绕开这伙哥布林吧。”
哥布林的装备根本卖不了几个卡帕，而且战斗中肯定会损坏对方的皮甲。哥布林一方的战力并不算弱，总之是得不偿失。
就这样一直在达姆罗的旧街市转转悠悠过了一整个早上都没有找到适合的哥布林下手。本来西南角的旧街市的哥布林都是被驱逐的，除了驻扎在这里的哥布林长官等角色外，一般哥布的身上都没有什么钱。
所以说想要通过狩猎哥布林来发财只是杯水车薪。梅莉也没想过能通过狩猎哥布林赚到多少钱，不过这也比过没有收入好。
在午饭期间青似乎想要跟梅莉搭话，但是梅莉即使吃饭的时候也故意和众人保持了一段距离，所以青也不好太刻意地与对方说话。
“好困啊……”妮梅吃着干粮突然说道，“好想睡觉。”
“妮梅，我们现在可是在哥布林的地盘上，不能睡着哦。”青说道，但是并没有多少警告的意思。
“知道啦青，不过人家真的好困，就稍微睡一会。”妮梅的笑容里有一股天真的成分。
妮梅的食量很小，而且干粮的作用就只是填饱肚子补充能量，口味方面就差强人意，不过一般人都会勉强自己多吃下一些，梅莉对妮梅有了一丝恻隐的情绪。
“那呆会我叫你吧。”青这么说道，“大家多休息一会儿没问题吧？”
西宫点了点头，梅莉和昊则都是默认了。
“嗯……”妮梅找到一处隐蔽的角落把身上的褐色斗篷摘下来裹住自己，就在坚硬的石制地板上入睡。
似乎已经很困了，妮梅似乎一下就睡着了。梅莉看着妮梅的样子有些羡慕：自己无法那么安然地入睡——抛弃了同伴的自己也根本没有那种资格。
中午的阳光格外的明媚，远远可以看见窗户外面一颗没有被摧毁的树木，新绿的树叶在阳光的照射下变成了阳光的样子，嫩绿清凉得让人觉得安心。
青没有让妮梅睡很久，差不多只过了大半个小时就把妮梅叫醒了：“妮梅、妮梅……”
妮梅翻了一个身子，变成仰面躺着：“…怎么…？”
“我们还在达姆罗，快醒来吧。”
“……是。”本来以为叫醒熟睡的孩子会很困难，但是妮梅意外得容易被叫醒，乖巧地站了起来，褐色的斗篷上沾了一层灰。
“斗篷上都是灰，拍一下吧。”
“…是。”于是细小的灰尘在阳光中飞舞起来。
等妮梅简单的拍打掉身上的灰尘后，青在等妮梅恢复精神：“那么继续狩猎哥布林吧。”
明明阳光充足，时间还在中午，但是行走在达姆罗的废墟里还是有股阴冷的感觉。
哥布林和人类的作息时间差不多，这个时间也会犯困，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找到偷懒的哥布林。
“好香？”妮梅眼睛一亮。
“嗯？”西宫好奇地看了妮梅一眼，大伙表示都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要过去看看吗？”妮梅拿那双好看的眼睛看着众人。
“可以，但是小心点，不要发出声音。”队伍里保持对话的两人，青慢慢说道，“应该是哥布林在吃午饭吧。”
“在这边。”在妮梅的带领下众人钻进一条阴暗的小巷，小巷上方却一栏一栏有木制的横栏，让人不禁怀疑这里是不是花园之类的地方。
才刚刚到达了小巷的出口妮梅就突然停下了脚步：“前面有…一共五只小哥布。”
梅莉隐隐听见有火堆燃烧发出的劈里啪啦的细微响声，但是其中并没有哥布林的声音。
“妮梅，它们睡着了吗？它们在干什么？”
“没有啊，”妮梅的表情总是带着天真的成分，但是对应此时的情景就显得奇怪，“哥布它们现在很安静，但是没有睡着。”
青回头看了一眼昊，如果是在平常这个时候，昊得知对方的实力估计已经冲出去了吧、但是如今却没有动手。
梅莉冷淡地看着青，像是在问：接下来该怎么办？要不要动手？
青被梅莉看得一愣，才意识到要思考接下来的行动，很快青就说道：“那么先由我释放火墙保护后排职业，在火墙完成的同时昊和妮梅出去迎敌，我和西宫在火墙里打掩护。大家没问题吧？”
“妮梅听懂了。”
西宫则是慎重地点了点头。
“妮梅这次不要像上次那么冒险了、战斗交给昊你在旁边负责支援就好了。”青特地嘱咐妮梅道。
青还是担心昊自己一个人冲出去，于是在确定众人都没问题后很快用魔法杖在空前划出字母，吟唱到了一半时青突然开始往前跑了出去，直到跑出小巷的瞬间地面上以他为中心的半圆闪过了一道红光。
“就是现在！”
昊毫不迟疑地冲了出去，妮梅则飞速地出了火圈的地界，但是并没有像昊那般毫无反顾。
在妮梅和昊离开之后烈火以青为中心的半圆轰然燃起火焰。
“···达修···”在完成火墙的魔法后青马上再此准备下一个魔法，很快一排魔法弹从青的权杖顶端飞射出去，并且在经过火墙的时候被附加了火焰的效果，现在要描述的话就是火焰弹吧？
梅莉看着无比熟悉的这招愣住了，这正是慕兹蜜施展过的招式啊，自己当时还想着魔法还可以这样用。
火焰的燃烧高度足足有两米，完全遮挡了外界对里面的视线，也代表着里面的人失去了外面的视野。
“吱”、“吼啊啊啊啊啊啊啊！”从声音上来听是有哥布林中招了。
在青施放完魔法弹后，站在其一旁的西宫也伸出了两手，西宫的装扮大体上很像神殿里的祭祀，但是通体是黑色的，只见西宫抬起双手闭上眼睛，一个和魔法师释放魔法很相像的法阵浮现在空中，但是其纹路是乌黑色而不是湛蓝色。
梅莉注意到火墙的高度在飞速的往下拉，好像是青在操控火墙，慕兹蜜提到过在魔法释放出去后还能保持与其的联系的难度，这样看来青实际上是一名很出类拔萃的魔法师。
“可以了西宫！”等火墙降低到了梅莉等人可以在跳跃的焰头模糊地看见外面的状况是，青说道。
“啊、”梅莉看到火墙外一道小小的身影和另一道身影重叠起来，看样子只有哥布林的大小。
下一秒一只身穿着板甲头戴头盔的哥布林冲破了火墙拿着一柄上窄下宽的长剑劈了进来。
“梅莉！”
那支拿着长剑的哥布林攻击的对象正好是身为神官的梅莉。
梅莉看着处于凌空状态的哥布林，那柄相对来说算长的剑从上而下向自己劈了过来，危机感涌上心头。
虽然根本没有想过会发生这一幕，但得亏长期的义勇兵生涯经验保持的反应，梅莉双手举起权杖进行格挡。
“镪嗞”的碰撞摩擦声，梅莉下意识得运用“反击”——神官杖在空中在惯性的作用下划出一道连贯的弧线，而哥布林被抵挡后还未落到地面的瞬间昊就像脱弦的箭来到梅莉的身前，战锤的前端捅在哥布林的侧腹，让在下坠的哥布林一下子改变方向猛然侧飞出去。
“呃、”梅莉的神官杖从高往低砸了过来，昊的追击太快了完全是一瞬间的事情，眨眼间哥布林的身影就被替换成了昊，梅莉来不及收回神官杖，而昊在捅飞哥布林的时候早就注意了这点，举起盾牌主动向上迎击梅莉落下的神官杖，两个动作是同时完成的。
“嘭”的一声，梅莉觉得手腕被杖柄传来的力量震麻了，身体不由地向后退，勉强抓住神官杖没有脱手。
“没受伤吧。”青转身问道，西宫手中的魔法阵也因为注意力分散消散了。
“抱歉……”梅莉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并且一说出来就有些后悔，这错不在自己，道歉不过是自己下意识的行为而已，“我没事。”
昊似乎流露出了一丝诧异，没有多少停留就去搜刮哥布林的尸体，青也没想到梅莉其实也有不俗的近战能力。妮梅脚踩着奄奄一息的哥布林进行补刀。西宫则是露出化险为夷的微笑。
“梅莉小姐的近战也很强啊。”青说道。
“没有的事。”梅莉回过神冷淡地回应道，“我是不会参加战斗的，这些只是保命的手段。”
青连忙摆手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在挑拣完哥布林身上的战利品后，接下来青一行人在旧街市又遭遇了两场和哥布林的战斗，好在那之后都没有出现什么纰漏让哥布林有机可乘。昊身上随身带着一个麻袋，不过今天好像没有他钟意的装备，毕竟是为哥布林打造的装备，要改造成人类的尺寸有时会更麻烦，今天不见他打开麻袋。
虽然只是和哥布林的战斗，但是只要是战斗就要集中所有精神来应对，特别是刚才还发生了这种事。而且如果不是经常进行这种强度的战斗，恐怕一场战斗后就会累得虚脱。所以又经过两场战斗后众人都有些疲乏。
“那么今天就到此为止吧。”青说道，“今天就早一点回去休息吧。”
“我没意见。”
今天的收获还算颇丰，平分后每人得到了3锡巴，对于狩猎哥布林来说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明天休息一天吧。”在分完钱临别的时候，昊突然开口道。
“……嗯——那么大家后天见吧。”青说道，妮梅和昊率先脱离的队伍，妮梅平时在队伍里与昊完全没有什么接触，但是此时明显是跟在昊的身后。
“……还真难得，休息会从昊的口里说出来。”在昊他们离开后，青沉默了一会，开玩笑似的说道，但是却没有人回应道。
这时梅莉回去的路也在另一边了，听见了背后青传过来的声音：“梅莉，再见。”
“嗯。”
PS：恻隐（cèyǐn）：同情，怜悯。
18.别哭了
“别哭了雷格。”
——————
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在别人嘴里，这是个“高得要死”的地方——天望楼。可是在很多人眼里就是害怕所以才住在这种地方吧。每天都要很早起床预习今天的功课，爸爸对自己也很严苛，说这就是身为贵族的责任。
所以说究竟是为什么，既然每个人都注定会死。
有时候薇奥拉会有什么都不想做的时候，一个人呆在自己位于天望楼第五层的房间里，然后打开窗户看着外面的风景，经常地在想：究竟是为了什么？
既然每个人都会死去，无论是他人的看法还是付出的努力都是那么虚无，更不用提钱和所谓的权力。这些东西真的是值得追求的吗？
想不明白自己到底要做什么的话，就做什么也提不起劲来。
薇奥拉来到马厩，已经有佣人早早起来打点早餐，在马厩那边有一匹出尘脱俗的白马也醒来了。红色鬓毛和身体的白色形成鲜明的差别，柔嫩的鬓毛还尚未欣长，这是还没有成熟的象征，但是它的身上已经有好几处粗糙狰狞的伤口，浑身的轮廓和肌肉的线条也已经饱满，个头又高又大，只不过葛兰哈姆·拉瑟德拉的青灰似乎在体型上更胜一筹。
“巴纳克尔。”薇奥拉轻声叫道。这是自己为它取得名字，有追随者的寓意。
巴纳克尔让薇奥拉感到害怕。因为一匹马的体型有那么大。
巴纳克尔很聪明。只有自己骑在巴纳克尔的身上、不用仰视它的身姿时薇奥拉才会觉得没有那么害怕。
伊达格·米洛斯说别人都无法征服这匹马，只有自己骑上去的时候它才会接受，爸爸虽然面不改色，不过薇奥拉觉得父亲当时应该是很高兴。
但、只有自己知道，自己根本没能驾驭巴纳克尔。自己做不到啊。想必巴纳克尔都知道自己在害怕吧。
巴纳克尔冷漠且极具感情的模样，让薇奥拉头一次觉得没被别人放在眼里是这么难受的事情。它根本不亲近自己，当然它也不亲近任何人。想到这点，心里好受了一些的薇奥拉打开了自己的骑士的房门：
里面有一名身着朴素衣服的青年。
和薇奥拉猜想的一样，他跪一面空荡荡的墙壁面前，整个人伏在地上，看起来像是在向某位神明祷告。
但是薇奥拉知道雷格是在痛哭。之前看见他流泪，那一块地板都被泪水湿润了。
说是痛哭但也只是在无声地流泪而已，但是如果不是伤心到了极致，怎么会日复一日地如此。
“父亲他找你。”在外人眼里总是持有贵族骄傲和冷漠的薇奥拉此时有些犹豫不决，“你听见了吗？
“知道了。”雷格像个小孩子一样用衣袖擦掉沾在眼眶的眼泪，但是他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稳。
自从前一段时间一次偶然的机会，薇奥拉看见雷格在很早的时候会向这样跪伏着哭泣。
有什么事情是需要这样流泪的？
那天自己跟着雷格去雪莉酒馆，在那之前自己早就做好了遇见各色各样的人的准备。
但是看着脸色如常的雷格把裂牙男打倒在地，用厚木杯一下又一下砸在对方血肉模糊的嘴巴、向贵族老骑士巴尔猖獗挑衅时，薇奥拉的全身仿佛被冻僵了，那股被释放的平静的暴戾气息让薇奥拉恐惧。
薇奥拉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内心是如此柔弱，柔弱到不敢直视这股血淋淋的表现。
雷格走出了酒馆便被那一伙人埋伏，在十几个人的围攻下显得毫无反手之力，是来自本土的老骑士巴尔及时从酒馆里出来威赫才把他们吓退，可这时雷格也已经倒在血泊里，身上甚至布满刀剑孔，面目全非的脸上却透露着疲惫的淡然神态。
巴尔救了雷格，父亲对巴尔很敬重，但是说不会收留无用的人，巴尔便把雷格带去天龙山脉外围的朋友处。后来等雷格带回了巴纳克尔，父亲又重新任命他为自己的骑士。薇奥拉也是头一次觉得爸爸是这么陌生的人。
父亲十分赞赏雷格，说“沉默的狗最能替人办事”，想必在他眼中雷格能够保护自己的安全吧？但是恐怕只要和他的意愿向左，雷格他就会毫不犹豫地离自己而去。
青年缓缓挺起了身体，他已经有宽阔的后背和强健的身体。
可是雷格，你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薇奥拉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他很平常，好像刚才没有在哭泣，好像没有失去他的同伴，好像没有受过致死的重伤。
从天望楼地下一层出来的薇奥拉看见了葛兰哈姆。
“薇奥拉，”葛兰哈姆从高大的青灰马翻身下来。作为边境军的大将军葛兰哈姆受到边境伯爵格兰·维德伊的分外器重和信任，“起得还真是早啊。”
见到总在最前线的葛兰哈姆一大早来到天望楼，薇奥拉刚要露出笑脸但是想到葛兰哈姆每次都拖着害怕的自己去面对那些可怕的事情，想到这里薇奥拉赏给了葛兰哈姆一个白眼。
“哈哈，连白眼也很好看啊，”他的声音粗犷但是意外让人感到温和。薇奥拉站在身形超过两米的葛兰哈姆面前只是个小孩子般，“正好我们一起去见格兰·维德伊伯爵。”
“我去干什么？”
“这次我们两个一起出个任务。”葛兰哈姆故意卖了个关子，“你父亲说你不是喜欢离家出走吗？后面安排了一系列任务给你。”
要强的薇奥拉语气罕见地放软下来：“……我不想去了……”
葛兰哈姆故意装作没有听见，薇奥拉咬牙打消了再说出口的念头。
天望楼一共有九层，第一层的大厅足足有普通公会那么大，两边螺旋向上的楼梯中间悬挂着一副巨画，是一队身着光鲜铠甲的骑士向群山中间的一块要地出发，再远的地方可以看见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面，为首高大的骑士身后的护卫拿着一面白马旗帜。
螺旋木梯直接通到了第三层，薇奥拉和葛兰哈姆停在铁边加固显得庄严好看的大门前。
葛兰哈姆喊道：“格兰·维德伊边境伯爵大人。”
“进来吧。”
格兰·维德伊坐在那张打得足以坐下十几人的桌子前，房间的墙壁被黄白色花纹的壁纸覆盖让人感到舒适。
薇奥拉看见父亲还是那副样子坐在桌子后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没有见过他的笑脸了，取而代之的是这副无论何时都没有变化的没有表情的脸。
“薇奥拉，”格兰·维德伊把视线放在自己的女儿身上，用有些喑哑的声音说道：“你先出去，之后葛兰哈姆将军会告诉你什么事情。”
“……”薇奥拉有些气愤但更多的是黯然地走出房间，虽然身为父女，但是自己在父亲心中并没有多重要。
······
——————
到了下午薇奥拉看到雷格早早就训练场，和格兰·维德伊商量了一上午的葛兰哈姆这从天望楼里走了出来休息了一下，便缓缓走下场表示愿意和雷格对练。
葛兰哈姆和身为薇奥拉护卫的雷格并不熟悉，只是上一次雷格在和伊达格交手的时候葛兰哈姆手痒决定亲自下场，和边境军士兵切磋也是葛兰哈姆也不是第一次做。
“喝！”葛兰哈姆势大力沉的一击被雷格招架住，不过后者的手臂好像剧烈晃动了一下才稳定下来，毕竟葛兰哈姆·拉瑟德拉是名副其实的边境军的第一武力。
身为葛兰哈姆副将的伊达格·米洛斯则穿着简练的衬衫，怀抱双臂看着两人的战斗。
在薇奥拉看来葛兰哈姆也很看好雷格，虽然没有评论过对方，但是能感兴趣下场和雷格战斗便知道了。
“你怎么用盾剑？”葛兰哈姆突然笑道，“你是暗黑骑士、可暗黑骑士的招数我一招都没有见过不是吗？”
雷格神色疲惫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埋头进攻，似乎葛兰哈姆的话充耳不闻，但是两者先天的身体差距过大，而且葛兰哈姆也摆出了认真对待的态度，在技巧上雷格更是丝毫不占优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了雷格一味的防守，在葛兰哈姆雷暴般的攻击中苦苦支撑。对于天望楼里将士战斗训练耳濡目染的薇奥拉看出了端倪，雷格现在的战斗方式很像伊达格·米洛斯，在消耗对方的体力等待反击。
但是现状是葛兰哈姆根本不见力竭的表现，而雷格每格挡住他的一次进攻都好像到了极限，打倒后面完全是葛兰哈姆在放水。
“喝！”又是一身暴喝，雷格竟然一下子被打倒在了地上。
薇奥拉看着将胜利视为理所当然的葛兰哈姆，自己虽然表面讨厌他，但是心里信任依赖他，葛兰哈姆那么厉害却从来不会让自己感到不安和害怕，是因为从小到大都在自己身边的缘故吗？
20.达姆罗的下水道
跟着莲司身后的华丽女莎莎一闻到下水道中飘散出来的臭味就捂住鼻子翁声道：
“为什么要来这种恶心死人的地方？！”
“对工作就不要太挑剔了。”站在另一侧戴着眼镜的亚达契不客气地回应，给人一种个性鲜明的感觉。
莲司朝身材高大葛哈投去目光，微微一愣，发现对方也在上下打量自己，又看着全身笼罩在盔甲下的昊，昊则没有一点反应、不如说看不出有什么反应。
“所以呢？接下来要做什么？”莲司没有任何语气地说道，但是因为他的外貌和独有的气场，不自觉给听的人带来一股压迫感。
昊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这让莲司有些不耐烦起来，而金发少女拉奥薇的注意力也转移到了莲司身上。
葛哈也转头看向昊：“你们谁是这支队伍的队长？”
梅莉也为如今尴尬的场面觉得麻烦而皱起了眉头，空气里弥漫的臭味更让自己难以忍受
“青，这支队伍表面上的队长是他。”梅莉想：非要在臭水沟外边这样聊天吗？
青闻声后，马上反应过来，也没有再在“队长”这一点上解释什么：“嗯，我暂且是这支队伍的队长。”
“我是莲司，他们的队长。”总感觉莲司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
葛哈一开口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既然是共同任务，就只能有一个队长，就由我们这边的青来担任吧。”
“随便。”莲司冷冷地说道。
“先确认一下大家的职业吧，”青似乎了解了莲司的态度，问出简单明了的问题，“葛哈先生和拉奥薇小姐都是什么职业？”
“我和拉奥薇都是战士，只不过老夫更强一点，拉奥薇更弱一些。”葛哈一本正经地回复道。
看起来头脑很好用的亚达契一下就明白青的用意：“我们这边有莲司和隆两名战士，我是魔法师，莎莎是神官，小小是盗贼。”
隆就是只那个留着寸头的男子吧，从头到尾他的注意力好像都在葛哈身上，一副很震惊的样子。
“我们这边昊是战士，我是魔法师，西宫也类似于魔法师职业，妮梅是盗贼，梅莉小姐则是神官——这样下来就是五名战士，三名魔法师，两名盗贼和两名神官。再问一下，你们对下水道领主图涅格这个任务所掌握的情报有多少了解？”青继续问道。
“我们手头几乎没有相关的任何情报。”亚达契马上回复道，在外人看来他和青很像是同一类人，但是青显然不像对方那般恃才傲物。
他身旁的神官女莎莎从兜里掏出一块白手帕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青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转念来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就这样一行人拉开了爬满绿色锈迹的铁栏进入了达姆罗的下水道中，因为通道狭窄莲司一行人选择走右边，青他们则在另一侧，不过两方中间也只隔着一道浅浅的臭水沟而已，差不多用力一跳就能抵达对面。
点染涂抹了油脂的布条缠绕的火把，熊熊燃起的火焰中传来难闻的味道。各自的队伍都为这次任务准备了大量的火把。
啊！”突然莲司队伍的华丽女莎莎发出一声尖叫，看样子是被一进来就遇见的大老鼠吓到了。
“不要发出声音。”莲司回头向她投去凌厉的视线。看样子莎莎似乎对这种东西很抵触。
“死老鼠……”莎莎恨恨道，但语气里更多是一种畏惧。
梅莉下意识观察金发女拉奥薇的表情，后者脸上冷傲的表情好也有些松动。
青一边观察这里面的场景一边想：毕竟曾经是阿拉巴吉亚王国第二大的都市，下水道修建得很大，除了对超过两米身高的葛哈来说，他的身材比半兽人还要强壮魁梧，在拱形的通道里头都快碰到顶。而且这样的环境想必会很束缚使用长兵器的战士的手脚。
青开始下意识觉得哪里不对，是莲司的那支队伍，自从进入下水道看见莲司队伍里的盗贼小小好像就失去了踪迹，更让他注意的是自己这边的妮梅也不知道去哪了。
“妮梅？”青回头寻问道。这边的队伍是葛哈领头，他步伐稳健不由分说地走在前面。
“欸，两个小小？”那边寸头接近于光头的战士隆发出疑惑的声音。
“被你发现了？”妮梅不知道什么时候跃过水道去了莲司那边，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我也找到你了。”
被扯住斗篷的小小身形一下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同样留心观察的梅莉也注意到这点：原来她一只在里边和莲司保持同样的速度？这样才使得这边的人一直看不见小小？这没那么容易做到吧？
“呜……”被扯住的小小极不情愿地发出声音，但是好在妮梅一下就松开了她的斗篷。
“喂，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啊？”隆压低声音问道，可以听出来是真心实意地疑惑。
妮梅看着隆，没有对陌生人的拘束，有些困扰地说：“我不可以和光头说话的。”
“哈？这个、这可不是光头啊小妹妹，我只是头发留得比较短而已——不信你可以摸摸看！”
说着隆低下了头，妮梅拿着平常孩子被吓到时候没有表情的表情看着隆。
“不要被吓到啦。”
接下来更让隆受挫的是妮梅匆匆跃过了水道，回到了这边，青和西宫的嘴角都不约而同地挂上了笑意。
在隆小声的嘟囔中众人又约莫行进了十分钟，其间已经换了两轮火把。现在堵住通道的是一道挂满乱七八糟东西的铁丝网。
行径中下水道的大小口径都没有改变，这下面的空间大得出人意料。
“铁丝网后面也被用碎石堵住了。”亚达契彰显冷静的声音。
隆上前似乎想要试试能不能破开铁丝网。
“隆，别被划出伤口了。”他身后的莲司出声道。
“欸？”隆心有忌惮地看了看肮脏的铁丝网。
“看起来此路不通呢？”亚达契推了推眼镜说道。
青在想为什么这里会被堵住？这不像是下水道里的动物能做出的，那么就是之前通过人力做到的。
葛哈用手指拨弄着肮脏的铁丝网，抓住上方的一角想要把其整张剥下来，但是下方的一部分铁丝网被石头压住了不好拿出来。
面对众人的视线葛哈毫不在意，只见他踩住保有韧性想要翘起的铁丝网，一边向昊伸手：“盾牌借我一下。”
紧接着葛哈抵着盾牌，一副要就此推到石墙的样子。可是石墙堆砌得很密切，应该说非常牢固。
“还真是——”亚达契面对对方的行为，看样子是刚想要开口讽刺的时候——
葛哈猛得吸了一口气鼓起胸膛，随即发出一声暴喝：“哈啊！”
“真的假的？！”一边的隆瞪大了眼睛，只见葛哈浑身筋肉暴起，单看外表就能知道对方的恐怖，而在葛哈的倏然推动下，卡在下水道的石墙发出了“吱吱”的磨砺声。
23.鼠潮
眼前算得上巨大的十字管道出现在众人面前。
隆警惕地看了看两边，嘴里嘟囔着：“这两边会通向哪里？”
“哪里的…肯定就还是下水道吧？”
葛哈接过话：“右边会通向一片挖好但还没有建设地空区，左边还是密密麻麻地交错通道，那边的路线我也完全不记得了，所以在这里迷路会很麻烦了——继续往前走吧，快要到了。”
随着继续深入，众人明显感到是在深入地底，没有了铁质地漏漏过的阳光，于是重新点起了火把。
“呃——！”莎莎压低声音。
梅莉凝神一看，发现墙壁与地面的接缝处长出了许多植物，有细小的叶片，叶面上还有薄薄的一层容貌。
“没有阳光，这些植物是怎么生长的？”隆又问道。
前方的这种杂七杂八的植物似乎生长得还算茂盛。
“肯定也有不需要阳光的植物，况且赛琳矿山地精们用来照明的那类晶石也能发出光。”亚达契开口道。
“说到晶石，俺一直有个疑问啊，”隆仰着头又摸着下巴地说道，“为什么那类晶石会自己发光？”
青看了隆一眼，隆的装扮没有莲司那身暗红色铠甲引人注目，不过比公会给的入门装好了不止一点，但看起来也只是二手货的程度。
“那些晶石并不是能自己发光，而是周围有地精们带来的矿灯，准确来说是矿灯发出来的光照亮了它们，每个晶石附近都能找到光源吧？晶石反射到我们眼里的光比墙壁反射的光更击中，所以看起来像它们在发光一样。”
“……”隆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还真厉害欸你……”
“你去过赛琳矿山吗？”妮梅显得稚嫩的声音询问前边的小小，这一幕落在梅莉眼里只觉得有些怪异，两个年纪这么小的孩子成为义勇兵活动在这些地方——
但是自己他们又如何、回想起来的话自己也和这个世界根本不搭调，义勇兵什么的，在来到这里的最初也根本想也没想过。
面对妮梅的问话，小小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唔。”
小小这孩子好像不管别人问她什么都是用含糊不清“…嗯…”或者“…唔…”带过，甚至让人怀疑小小到底有没有在听别人说话。
妮梅收起好奇的神色，这一刻又表现得和同龄人不同，一下子变得安静没有追问。
“这是蕨类植物吗？”亚达契没有反驳青的话，他这号人这么做就代表有些认可青的话了吧。
“绝类？”
经过十字路口后通道没有再发生分叉，但是地中间的那条沟渠愈发肮脏起来，水面上漂浮的成堆的杂物，有泡水腐朽的枯枝，纠结在一起的毛发，还有老鼠的尸体。随着水面上的东西越来越多，那股熟悉得直叫人作呕的气味又回来了。
一股腥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在与外界隔绝、阴冷的地下，梅莉听到了窸悉簌簌的声音混入众人的脚步声中。
慢慢地，火光照亮了彼方一群数量可观的老鼠。
“咦、~”女生发出忍受到极限的声音。
“这老鼠未免太多了吧，这要怎么过去？”
“还真叫人头皮发麻啊。”葛哈的声音深厚，“这种地下老鼠的胆量比森林里的穴鼠要小的多——”
“可它们要扑上来的话，根本无法处理吧？”身为神官的莎莎打断道，“而我们被它们咬上一口说不定都是致命的。”
葛哈的声调并没有因为被打断而变化：“所以这里就要靠你们两位魔法师了，只要是老鼠就没有不怕火的。”
“你是说火墙之类的魔法吧，那种法式根本没办法一直维持吧？而且也只会把我们困在原地，”莎莎有理有据地回应道，让人有些刮目相看，“那样的话迟早会被老鼠们反扑上来。”
“不，只要一记火球就能嚇住它们，我们的火把不灭这些老鼠也不会接近我们的——你是魔法师吧？有劳了。”
青点了点头，却没有马上动手，只见他转头询问亚达契道：“你会“火墙”这个魔法么？”
亚达契摇头。
“那么试试在我释放火墙后由你释放魔法弹吧？这样魔法弹会附加火焰效果，也能减少我精力消耗。”
梅莉相青和亚达契某方面很像，恐怕这两人心里对彼此也是这么看待的吧，所以即使是第一次组队也表现出有一种默契。
“正确的判断。”果不其然亚达契接受了青的提议。
随着青挥舞法杖，划出像是“H”和“L”的轨迹后，一道白线出现在地面上，紧随白线之后的是一道红光，红光闪过后一堵小型的火墙就燃燃升起。
梅莉看着只有一面的火墙却有些惊愕：火墙这类魔法是可以这样控制的吗？的确是可以控制火圈的大小，但是像青这样任意控制火墙的高度和位置她还没有见识过。
“…达修…”亚达契马上反应过来，一串魔法弹在穿透火墙后附着上了火焰效果，鼠类在火墙出现的瞬间就开始躲闪，现在等火焰冲击在墙壁上发出相当不俗的声响。
老鼠们就这样“叽叽吱吱”乱叫着四处逃窜。
“可以做到移动火墙吗？”葛哈饶有兴趣地看着青。
青则想了想后回复道：“也并不是移动火墙，只是不断升起火墙的话可以办到，但是比较耗费精力。”
“哼、也算是天赋异禀了。”
至于跟在葛哈身边的拉奥薇一路上都没有开口说话，似乎知道自己本来就跟大家格格不入。要说最不适应这环境的人应该就是拉奥薇了，现在梅莉看她的脸上再也不见冷漠的表情，全然自顾不暇的苍白，反而是西宫和莎莎吐过之后好转了一些。
“有…什么声音？”
击退那群老鼠后，“哗哗”的声音从更深处传来。
“是地下河流。”
果然约莫又走了一分钟，“哗哗”的声音骤然变大，听起来是流量不小的大河。
拱形的下水道轮廓也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算得上宽阔的空间，肮脏的沟水就由这里排入那条河流中。
一片又一片黑压压的东西在地面上涌动着——
“叽叽
叽——
叽叽叽叽叽叽叽……”漫地的老鼠们奔涌而来，让人头皮发麻，恐怕一犹豫就会被这群家伙啃噬得什么也不会剩下。
青只感觉身上毛骨悚然。
“啊哈！”葛哈旁边的拉奥薇惊吓出声。
“呀！”莎莎的尖叫声比前者更具穿透力，站在她旁边的梅莉觉得耳膜酸震。
“大家别慌！”青的法杖迅速在空中划出流星缀尾的轨迹。
葛哈突然曲腿，像凭空坐在了一张凳子上扎马步，只见他两手抓指缓慢用力地压下去——
然后缓缓：“呼~”
接着猛然双手抓住后背长长的武器柄手，与此同时前踏一步，压低身形持那柄造型奇特的武器低扫。
“喝啊！”
冲在最前头的一层老鼠不由分说地被削去了肉骨。
“喔！”
众人心中都觉得震惊无比，梅莉甚至发现刚才葛哈的刀尖明明没有砍到那些鼠类，可是那些老鼠的的确确被切成了两半！
“欧姆·雷尔······”随着青的吟唱，火圈快速升起，而升起的火墙明显让老鼠们忌惮，刹那间便统统绕开了这里。
“有老鼠！”
还是有疯狂的几只冲破火墙，身上还附着着火焰被只靠，其中一只突破火墙的鼠类高高跳起，几乎扑到了青的腰去，但是被莲司扫开了。
“可以继续前进吗？”葛哈沉厚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振聋发聩。
“可以。”青果断回应道，这种情况下他似乎更加镇定，可以说是冷静得让人发怵。
火圈里着火得老鼠乱跳乱窜着，场面滑稽无比又很诡异，像是老鼠在开一场火焰舞会。
“哇、呀！”莎莎和隆一会哇哇大叫，一会放生尖叫，后来声音只剩下莎莎嘶哑得尖叫。梅莉还有余力留心失态的莎莎，突然觉得自己还算是镇定。
“鼠潮快过了。”葛哈沉重地说道，的确周遭吱吱嘎嘎的声音被“哗哗”的水流声取代，但是升起的火墙也阻隔了视野，只能勉强看到外围聚拢快速移动如黑色涌流的老鼠身影在变得稀薄。
“前面有座石桥，差不多可以降下火墙了。”
不适应黑暗的众人为火墙带来的明亮周围感到舒适。
“噗噗噗噗”的密密麻麻声音又展开。
“在天上！”
“蝙蝠。”
翅膀的扑棱声不大，但是转眼间头顶拿去眼珠绿莹莹的蝙蝠们已经俯冲下来。
火墙也骤然像狰狞暴怒的野兽疯狂燃起，可是依旧有一大团蝙蝠啪啪地飞过来。
隆嚷嚷着：“还有完没完！诶——”然后梅莉就眼睁睁地看着隆突然失去重心，一个失足掉落到水中去，从大家的面前消失的一干二净——
石桥开始崩塌了——
梅莉推开西宫，自己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个，还没反应过来的西宫完全不知道发现了什么，用疑惑诧异的眼神看着自己。
梅莉只觉得这一秒好像被拉得很漫长，但是的的确确一瞬间就过去了。翻滚的溺水感从四面八方涌进来，隐约只见她看见了一个身影从石桥上跳了下来。
PS：发怵[fāchù]：胆怯，畏缩。
24.
自己会游泳吗？当冰凉沉重地河水灌入口咽时，梅莉才猛然想起来。
“噗通噗通”
“呃、”
怎么样都是偏偏往后倒去
喉咙一下子就被水堵住、
好难受、
但是溺水而死本来就是这么难受的一件事吧。梅莉这么想着。
······
——————
“究竟算怎么一回事啊，没有火把也没有食物，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谁的声音？
声音又远及近，耳朵里有什么、也是水
“你醒了？你是叫那个什么梅？”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听起来应该是觉得非常冷。
的确，好冷，好冷，但是那股冷到喘不过气的感觉梅莉好像已经熟悉了。
“呜哇”，胸口好憋闷，吐出胸腔里不少水来。
“你还好吗？能听见我说话吗？现在感觉怎么样？”说话的人的牙齿冷得在打颤吧？那还真是冷啊。
“怎么……”
“什么怎么？”
“看不见？”是哪里出问题了吗？难道是自己失去视力了吗？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但是如果看不见的话！
“看不见……”梅莉重复道。
“哦——那是因为这里太暗了，我们没有火把，你再仔细看看，应该能看见一点东西。”
梅莉这才注意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和自己对话的声音，听起来？不知道、像个不怎么着调的年轻男子的声音。
“你再仔细看看，应该能勉强看到一点东西。”那个声音又说道。
好冷
梅莉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双眼定睛去看，逐渐适应了黑暗，咚咚的流水声重新被自己听进耳朵的时候，也能勉强看清了那水流的轮廓。
“看到了……”
“那就好！”
发生了什么？梅莉感到耳道里仿佛还有水残留，侧着头拍了拍耳朵，对那亲身经历的那段记忆稀薄，沉默了片刻后又问道：“……发生了什么？”
“嘶、你不记得了吗？我们走在桥上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桥塌了，我们三个都掉到了水里，然后被冲到了这个鬼地方。”
见梅莉没有说话，那个声音听起来像是年轻男子的人继续说道：
“哦，我和你本来不是一个队伍的，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对我没印象也正常，我是莲司队伍里的战士——隆。”
隆——在梅莉在心理重复这个名字的时候，隆自言自语道：
“这下可糟了啊，也不知大距离大队伍他们有多远，接下来要怎么离开这里？”
缓缓想起来了——自己和青他们组队正在探索达姆罗的下水道，结果到达集合地后才发现还有莲司一行人和葛哈、拉奥薇这些人，葛哈凭借高强的武力击退鼠潮，青的火墙功不可没。但是自己落入水后的事情则清晰又模糊地变淡而并不是消失了，明明上一刻还是自己在亲身经历，但是现在对那时的记忆寥寥无几。
就只有掉入水里的那一段时间记不清了。
“等等…你刚才说三个人？”梅莉想要找到自己的神官杖，但是很快想起权杖在落水的时候就沉入了河底。
“诺，就是你原来队伍里的那个战士——”隆欲言又止，因为看不见彼此所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梅莉想了想，头脑里还是有些昏沉，谨慎试探般问道：“昊？”
勉强找到了另一个黑影所在的位置，但是对方却没有回应的意思。
“究竟是怎么回事？倒是开口说句话啊，这种时候在装个什么东西啊？”隆的不满突然爆发了，看来在之前就已经和昊接触过了，但是想必没有得到好的回应。
梅莉劝解道，但为什么是同样陷入险地的自己要安慰他：“他一直是那副样子。”
“这样啊！”
眼前的情况让这个叫隆的战士很烦躁，已经烦躁得太过太表面了，他躁动不安的状态让刚刚落到这种境地的自己也有些急躁，梅莉想说能不能冷静一点，但是对方肯定会回“老子到底哪里不冷静了”这样的话。
过一会儿隆又打破了片刻的沉默：“既然你醒了，那就一起来谈谈接下来该怎么办的好？”
深呼一口气，梅莉意识到自己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我们是被河水冲走了多久才到这里的？”
“可能有十来分钟的样子吧？因为那时候在水里不好片段，我也不擅长有用，就顺着水势游到了这里。
梅莉突然想起在自己落入水后有有一道身影跳入水中，似乎在自己挣扎不久后手腕就被抓住了，那么说救了自己的不是隆就是昊了？但是自己好像是亲眼看见隆先一步掉落水中的。
“是你救了我？”
“不，是那家伙把你拖上岸的。”隆回答道，然后就开始抱怨，“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莫名其妙地接了这个任务，和你们组队，你知道一些什么嘛？”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梅莉想自己的抗议已经把自身的立场表现得很清楚了吧。
莲司那支队伍也是对这次任务一无所知，感觉是完全被蒙在鼓里。梅莉转头看向昊的位置，因为无论怎么看昊都应该知道一些才对。
“那么为什么你们也会参与进来？总不可能是自愿的吧？”
“我也不知道啊！”隆咂舌道，“反正只要跟着莲司就行了，唔——是不是太盲目了？但是就是会不由自主地选择相信他，哦、亚达契好像有些无奈地说过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很少看见那家伙露出那种表情。”
梅莉忍住想要质问昊的冲动，为什么他会偏偏跳下石桥来救自己？不管怎么说自己和他完全不熟吧？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该怎么走出这个地方。话说回来，为什么达姆罗的地下会有这种地方？梅莉极力平息自己在突然陷入这种阴冷陌生困境后产生的悸动，慢慢提出疑问。
如果只是十来分钟的话也不至于被冲到很远的地方——但是看不清周围黑暗的边界，但是从传来的回声来听，归纳觉空间算不上小。头顶不出意外也是黑洞洞的一片。
“既然我们是被河水冲下来的，那么就逆流上去找出路吧？你觉得如何？”隆开口道。
“嗯。”
语毕，隆小心翼翼地走向发出轻微“哗哗”声地河流，梅莉只能看见一团很模糊的黑影蹲了下去：“姆，水流的方向是朝右边，那么往这边走就好了。”
为了以防万一，梅莉还是亲自动身，但是一走动起来就发现身上的神官袍因为吸了水的缘故而变得湿重无比。水流并不平缓，用手指就能感受道水的流向。
决定好溯洄而上后，三人便动身出发。梅莉跟在隆的身后，而昊则始终一言不发地在最后面。
“这家伙究竟是怎么一会事啊？”隆忿忿道。
梅莉没有回答隆，在沉默的期间刻意感知道昊也跟了上来，不远不近地吊在身后，在这漆黑的环境里身后跟着一个一声不吭的人，实在令人头皮发麻，与此同时梅莉还听见彼此湿重的踏步声，好像还有水珠滴落的声音——现在他的盔甲里面也肯定被水浸透了吧，现在想必是湿透的内衬溢水流到了铠甲外边。
可以算得上什么也看不见，根本无法用耳朵听见的来分析除什么，“铿锵“行走时护具的声音、不远处河流的声音、湿重的脚步声、隐隐约约的呼吸声以及这各类声音隐隐绰绰的回声，这些就宛若成了构成这个世界的整体。
“要不然来聊点什么吧？这样一直埋头走实在有够让人头皮发麻的。”
“什么…”
冷湿的衣物贴在后背，因为视觉已经没有用了，后背阴冷得感觉被放大得要穿到胸口。
“好冷！”隆喊道，“还真是该死，这样不快点换套一副很快就会感冒吧？”
的确，但是现在没有手段升起篝火，不过此刻就算有魔法师在能释放火球，也没有木头之类的东西可以维持住。
“所以说，你真的对这次任务一点内幕也不知道吗？”
“你说呢？”梅莉反问道。
“什么叫‘你说呢’？”隆好像火大起来，但是梅莉此刻也一点不想再废话什么，“感觉你跟你队伍里的那些人也不是很熟？话说起来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梅莉。”
“你们都是哪一届的义勇兵啊？”隆强行找话题，但是在这种环境里这样的确能很大排解心里的不安。
“我就是你们前一届而已，其他人我不知道。”
“这样啊，”隆闷闷地说道，但是似乎习惯了梅莉的若有若无的冷淡而自顾自地放开，“我们是最新来到这个世界的义勇兵，不过明明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我其实并没有感觉有多紧张，是因为太忙了吗？因为队长是莲司啊？不知道同一届的其他队伍怎么样，但是想必是比不上我们。回过头发现自己还没有好好看看欧鲁达那，你知道莲司吗？”
“知道，他挺有名气的。”梅莉回应道。
隆听到回应后显然更有精神了：“是啊！连你也知道——啧，有点郁闷。明明是刚到这里不久，他就已经挺有名气了，但不管怎么样我对那家伙确实是佩服，应该说他就应该是个人物。我刚到布兰托尼那，就是从塔出来后，莲司那家伙一眼就看出了我在想什么要和我打一架，我的确是打不过他，所以加入了他的队伍。队伍里的人对他都很信任……”
梅莉似乎看见了一个莹莹发光的东西，梅莉想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吗？
“前面好像有什么在发光。”
“真的——”
等越来越靠近后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一片发光的物体。
“怎么一下子突然变得这么多？”隆在前面疑惑道。
梅莉试着往回退了一步，那些长在墙壁发光的东西就一下子消失了：“是中间有什么挡住了吧？是石壁吧？”
集中注意力去看那些发出绿色荧光的物体，像是肥大的耳朵的轮廓，是…蘑菇吗？
姑且暂定是蘑菇，说是一大片有些夸张，这些发荧光的蘑菇三三两两的聚团生长。
虽然在这一的环境下很明显，但是“蘑菇”发出的光还不足以照亮周围事物。
“去那边看看吗？但是要怎么渡过河？”
但是不知道河水深浅的情况下要过去是非常危险吧？
最后一行人还是决定穿过河流到达另一边，隆在前面小心翼翼地用武器测试水的深浅，结果发现河水不过没及众人的膝盖
“为了以防万一大家还是牵着手吧。”隆提出建议
“嗯。”梅莉抓住隆冰冷的手，想了想还是向身后伸出手，很快昊的手就搭了上来，冰冷坚硬的护手质感。
河道比想象得还要宽，在小心的前提下缓慢摸索前行，脚已经失去温度变得和河水一样冰冷，但是好在河水的深度并没有多大变化，经过大概有五分钟的摸索后梅莉等人顺利到达了对岸。
还不等观察发光的蘑菇，前面繁多的荧光照出一个像是房子的轮廓。
25.死灵族
等渡过水位不及膝盖的河流，三人迈着湿冷沉重的步伐来到对岸。
发出绿色荧光的蘑菇饱满富有肉感，凑近看能发现其中密密麻麻的白色脉络。
“真的很像房子？”此时梅莉和隆的注意力都被不远处愈发清晰的石制建筑吸引过去。
只浮现出一角的具有人类住屋特征的房子周围有许多不一样颜色的光电、纹路，如果仔细盯着那块地方就会发现越来越多形状各异的光——那些弱一点的光点被其他的光掩盖住了，所以很容易被忽视需要仔细看。
“怎么看都不是本来就会在那的……”隆说道。
应该说怎么看这地方都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前方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盏悬挂在屋檐下的吊灯，本是微弱的火苗在其余光点的衬托下显得很亮，怎么也无法让人无视，火苗在灯罩中平稳地燃烧着，赤裸裸地宣告这里有人或者说有生物居住。
“要过去看看吗？”隆说道，“现在好像也没有别的路走了？”
梅莉当然也对眼前的景象抱着警惕的态度，但是真的有人能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生存下去吗？
“可是什么样的东西能生存在这里？肯定不是人类？”
“……会不会是地精或者爱人之类的角色？如果对方拥有智慧的话，很大可能他知道有通往外边的出口？”
梅莉所知的在这个世界目前和人类处于同一战线的种族就只有黑金山脉的矮人和幻影森林的妖精，如果那里面真的有什么东西存在的话不能排除是敌人的可能、不，是要做好是敌人的准备。
但是在眼下无头苍蝇的状况下，没有理由放弃探索这里。
“哦嚯，这里面真的会有人…东西在呆吗？”
于是就决定了前进。等更加靠近是，梅莉也能更加清楚看见灯罩里面的火苗以及连接灯罩的绳索，石屋的这一面好像没有窗户，但现在还看不出它的全貌。而且因为周围太黑的缘故，让梅莉有一种判断不好石屋和自己之间距离的感觉。
“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右边的光会比左边更多。”
等靠得足够进了梅莉才发现房子外边还围着一道像是篱笆的东西，同样是因为黑暗的缘故，所以看到这道篱笆是梅莉会突然觉得：一脚离得这么近了。
房子的这一面是完全封闭的，而那些蕴含点点光芒的东西正式在房子右侧不小的地上生长的植物们，从它们浅浅的光和模糊的轮廓来看，甚至这些植物依据种类被分开分区栽种了起来。可以说这一片的耕地还算不上小——就像一个小型花圃般。
“如果是围栏的话，在这地下要从那里弄来的木料？”隆的问话不禁让梅莉对其有些刮目相看。
“不是木头，是石头做的……”隆好像又有什么发现。
就在这是“叮铃铃”的刺耳铃声骤然打破了沉默不语的黑暗。
心脏被这阵铃声搅得上蹦下跳之时，石屋里传来了让人更提心吊胆的声音——
“是谁在外边？”
···——
“嗝……”梅莉去看身边的隆，发现已经可以勉强看清对方的表情。
“请问有人住在里边吗？”突然一种区别于屋内人、隆和梅莉之外的声音响起，回应石屋中人的问题。
正当隆用吃惊的表情看向身后的昊时，石屋里面的人又回话了：“有什么话从前门进来说吧。”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苍老。
“我碰到了…这些石桩上面有警报线。”隆磕磕绊绊地说道，然后小心翼翼地往后撤，结果又引起了一阵叮叮咚咚的声音。
梅莉回头去看昊，对方依旧头戴着遮住了整张脸的头盔，梅莉离他意外的近，结果她可以看见他露出的眼睛，那里面有什么意味？
裸露的眼睛：
淡淡两条泪痕，那双眼睛给人有些锐利的感觉、为什么？是眼睛下面、眼角下面的阴影让人觉得阴鸷，但那并不是什么黑眼圈吧，是叫卧蚕吗？也不是吧，两个眼睛的也如常人一样并不完全相同，恐怕乍看过去都会觉得其并不是什么善与之辈，但是梅莉却觉得昊的眼神透着分外平静沉着的态势，那阴鸷的表现只是对方眼睛的模样天然造成的。
对方在想什么很难得知，不过总感觉他还是相当得冷静。
“所以，呃——真的要过去吗？”
既然对方出声允许自己等人造访，想必也没有多大而已，而且就算是敌人，仓促之下埋伏袭击得可能性也很小。
为了尽量不引起对方的厌恶，就选择绕着围栏走了一圈，捆绑在石栅栏之间的是带着短尖刺的荆棘一般的植条。期间房屋的背后发出了“吱——嘎”的声音，看来是屋主人主动打开了门在等待己方。
“没想到你能说话啊！”半途中隆才反应过来说道。要是现在才反应过来也未免太迟了！不过梅莉现在有些进展的思绪都放在了即将见到的屋主人身上。
自己一行人因为绕路又迟疑的缘故，就显得慢吞吞的。
但究竟是什么人，会生存在这种地方？对方——真的是人类吗？
只能说石屋正面的景象也没有多出乎意外。梅莉等人穿过石栅栏的入口，一个高挑有些瘦的人就站在门框处，在浑浊的灯光下可以看清他一身简单的素衣打扮，一头有一丁点白色掺杂的黑发，他的脸庞已经有了皱纹，而且看起来已经可以说是老人，但是也完全不老。
他的语调颇为平静：“你们是从哪来的？”
有太多问题想要问出口，但是梅莉没有忘记如今所处的际遇，尽管对方看起来完全和凶神恶煞不沾边，但是在这种环境之中遇到对方自己就不得不警惕。
“呃…”隆看了看梅莉。
梅莉平复各种各样的疑惑，回复道：“这个说来话长……我们在探索达姆罗下水道区域，不小心掉入地下暗河结果就被冲到了这个地方——”
“达姆罗啊——”对方看上去约莫五十多岁，这外貌看过去感觉年轻的时候肯定也蛮帅的，声音温和让人不禁和以为敦敦教诲的老师联想起来。
终于面对面交流，对方的再次出声又让梅莉心头一紧。
“有兴趣进来聊聊吧？如果你们不介意我是一名死灵族的话。”老人依旧温和沉稳的声音，可其所说的话却在梅莉等人脑海里乍出一道惊雷。
再注视他，果然——他的皮肤白得发灰，和正常人的皮肤有明显的区别，而脸上的肉也很少，就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肤，梅莉不禁脱口而出：
“死灵族——？”
27.就决斗吧
他没有回答梅莉的问题转而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昊。
梅莉也转头看向昊，此时他的眼睛又处在头盔的阴影下，但是梅莉却不意外屋主人对昊感兴趣：因为穿着一身铠甲、身姿不见疲态的昊在三人中明显更为突出，他身上的不知是自带的气势还是铠甲所带来的威慑力让人难以忽视。
散发着一股强势气魄的昊明显也为老人的突然关注感到丝丝不解，梅莉以为昊可能会什么都不说。
“我……？你的名字是什么？”头盔下传来还算不上稳重的声音。
“名字吗？”面对昊的提问，死灵族老人也露出有些费解的神色，不过像是那张脸僵硬失调导致的，“在这里度过了几十年……在之前他们都叫我阿武…老师？你们叫我阿武也可以。”
阿武老师——？梅莉想难道他生前是一名老师吗？
“轮到我了……是至今死灵王还没有复活所以那边才停下了攻势吗？”
“外界有两种说法，除了没复活之外还有一种说法是死灵王失踪了。”梅莉回答道，阿武提出来的问题几乎全由她一人回答。死灵王也称无命之主，人们都认为如果无命之主被找到或复活的话，届时诸王联合的队伍将再次对人类这方发起猛攻，想要守住天龙山脉以北的地区是很难做到的。
得到答复后，名叫阿武的死灵族老人习惯性地点了点头，又看向梅莉，似乎示意她可以继续问。
“死灵族难道不是不需要进食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我有点不一样吧？虽然食欲减退了很多，但我还是需要补充食物的。”对于这点其表现出一副自己也不确定的样子，接下来轮到阿武提问了，“我好像也没有什么要问的了……你们还有什么问题都提出来吧？”
“那你之前就是一名老师吗？”隆好奇道。
“不、我之前，效力于军队，差不多是一个小官的程度。”阿武斟酌后说道。
梅莉打量着“阿武老师”，试着把对方套入一些职位，不过既然别人都叫他老师，想必他在军营中极有可能充当会是负责训练的教官之类的吧。
“啪唧”地一声脆响，然后又是“啪唧啪唧”两声清脆的声响，就像是网里面的鱼儿们摆尾拍打发出的声音。
紧接着一股淡淡的鱼腥味窜入两人的鼻间，从进屋那一刻就味道的腥味的来源似乎找到了。
“对了，你们饿了吧？”唯有微笑放在他的脸上才不显得僵硬。在三人的注目下，他走到门口右侧的角落，打开了了一个不大的笼子，里面竟然就有两条相当肥大的鱼，背对着梅莉等人在一边处理鱼的内脏，“你们问你们的，我做我的就好。”
“……那这里有出去的路吗？”
阿武一时没有回话——自己一行人既然顺着河流飘流到了这，那么按理当然存在回去的方法，只要能顺着河流逆流而上的话。
“有的，既然你们能来到这里自然可以逆流回去，如果找到正确的道路的话大概只要一个小时的脚程就能回到你们原先来的地方吧，除此之外也还有别的出路，只不过会麻烦点。”
“……”麻烦点是指什么意思呢？
“……那么你为什么没有出去呢？”隆问道。
一道火光倏忽地冒了出来，梅莉有些惊讶地看着“阿武老师”，他并没有通过借助任何法器，而且生起火球的时候似乎也没有吟唱。虽然只是个中级的火球，但是也能从此看出对方的魔法造诣不俗。
他的侧脸倒映着火光，这时梅莉才再从阿武的眼睛里看出异样，他的眼瞳的黑色似乎相当浓重，此时悄无声息燃烧的火球倒映在他的眼瞳之中。明明看起来近战战士的他却还掌握不俗的魔法。
听到隆的提问，阿武投来了平静的视线，但是又收回了目光放在了肥美的两条活鱼上。
于是梅莉想对方是不是有什么难以说出的隐情。
身侧的昊微微抬起头一直在看挂在墙壁中间的那把剑柄呈暗红色被布条缠绕的长剑。
“……可以让我看看那把剑吗？”
昊所说的那把长剑早早就引起梅莉和隆的注意，那把剑被悬挂的位置在不算趁手也不算高的位置，并且那把长剑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
“……”
阿武没有给出回答，变相拒绝了昊的请求。这也不让人意外，昊的突然请求未免有些失礼，对方不同意也实属正常。和昊有过组队经历的梅莉已经能勉强接受其时不时让人意外的举动。
“绯红钢？”上齿轻轻抵在下唇，随后一个陌生的名词从头盔之下传来。该陌生的名词明显打乱了阿武的思绪。
“呃？斐红钢？那是什么？
是武器的材料吗？”隆问道，不单是隆，梅莉也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词。
阿武转头看向昊，额头上闪过轻轻皱眉的动作，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被梅莉捕捉到了，从双方见面到现在，即使是三个陌生人的来访也没有让始终温和的对方流露出这个表情。
“……有什么条件可以把那把剑给我吗？”
有什么条件——？梅莉又为昊说出的话中奇怪的语病感到不解，梅莉想到他总是不断让自己处于云里雾里不由感到烦躁。
“你的职业是一名战士吧？”阿武问道。
“嗯。”
阿武老师的脸上又浮现出让人难以理解的表情，表情轻淡但是语气在意地说道：“这把剑并不能随随便便交给给别人。”
他上下打量着昊，似乎有什么想要说出口：“……好久没有找人决斗过身手了，待会你跟我过过手怎么样？”
昊短暂地无言过后：“可以。”
如果自己没有听错的话，刚才对方说的是‘决斗’吧？是故意这么说的吧？是什么含义？梅莉想到。怎么就发展为决斗了？
阿武做出想让众人放松的姿态，微笑道：“好，现在先吃点东西再休息一会吧。”
“哦、哦……”隆也对两人突然邀约的切磋摸不着头脑。
“地下鱼是格外的肥美啊。”一丝丝焦香已经出现在腥味之中。
“话说，这是鱼吗？”隆突然一个激灵，有些僵硬瞠目看着对方手上的鱼身说道，阿武手上两只身形肥大的鱼类头宽得像个三角般，而因头部得肿大而显得有些小的身体被切开一道道开口，鱼身没有任何鱼鳞的结构，看过去总有一种让人难以下口的感觉。
“姑且算是鱼类……吧？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浅浅看来“鱼类”的肉质应该相当肥美，梅莉和隆两人都还没从阿武和昊突然决定切磋的气氛中缓过神。
“阿武先生？可以告诉我们你不离开这的理由吗？”梅莉继续出声。
“叫我阿武老师，或者叫我阿武就好了。”在火光下其本身的存在与梅莉等人常识中的常人有着诡异的不同之处的“阿武”有些不适应地说道。
“其实并不是只有我从守城战里侥幸活下来，和我一起的还有几十名不同身份的人，我们在地下失散，等到我们找到出路的时候大家都变成了我这副模样。”阿武说出了一个震惊众人的结果。
“什……么？”
28.无声—不动
“还有很多人的……是、什么意思？”
“我们在诸王联合部队的攻势下不得已躲入下水道，即使躲到下水道也遭到了追击，在不断战斗和逃跑的过程中我们迷失在了地底，终于摆脱了追兵的时候——”阿武老师一手拿着那两串鱼，另一手拿来了几根沾湿的植物枝条、但火星一接触到那些枝条就燃烧了起来，“就已经彻底迷失在这个地下了。”
“那么说、也就是说你们都在这地底生存了几十年了？究竟是怎么忍受下来的啊！”隆怪叫道。
“一开始如果是一个人的话想必会被逼疯吧，”阿武些许轻描淡写地说，“但是和我一起的有很多人。”
梅莉观察着对方的神色，问道：“既然找到了出路，为什么你们还是留在这里没有出去呢？”
阿武将手中的两只怪鱼翻了一面，眼睛里浮现出有些复杂的表情：“现在我们身体一旦被阳光照到就会腐朽……”
对方似乎希望就此打住，将其中的一串鱼递到梅莉等人面前。
“诶、这么快就好了吗？”隆吃惊地说道。
“这种鱼稍微烤下就好，如果久了肉质会变老。”
说来阿武也烤了有十几分钟了吧？因为梅莉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阿武老师所说的事上。
见此隆接过了烤鱼，学着阿武的样子把鱼的扯断为上下两截，隆拿着上半截，将还串在枯枝上的另一半递给梅莉，昊则从阿武的手里接了过来。
“我现在完全不饿，还是算了。”梅莉的拒绝让隆有些手足无措。
四人围坐在小小的石板桌子上，如果是两个人的话想必还好，但是对于四个人来说未免显得有些拥挤。
因为湿透沉重的衣物感到有些烦闷，梅莉又再次默默观察起这个房间的布置，石柱石板搭造的桌子摆在相对中央的位置，阿武的跟前摆着熊熊燃烧的火盆，里面的枝条在火焰的炙烤下表面不断有细小的油珠渗出来，似乎还可以坚持很久。至于那张草帘背后的私人空间则无法看到。四处角落零散的编织物放置得很讲究，可以看出来屋主人还是比较注重整洁。
周遭所有的一切都昏暗的让人难以适应。
竟然有几十个人这样在地底一直生存着吗？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既然阿武在这里，想必离他们也不是很远吧？梅莉没有继续追问，在阿武老师的率先下嘴后，隆也将信将疑地轻轻咬了一口。
“好嫩……”
“这种鱼的皮肤下面就有一层很薄的脂肪，拿来烤得话都不需要再涂油，而且鱼的本身就没有什么腥味。”
“太嫩了吧！”隆反复咀嚼着惊奇出口，真的有那么夸张吗？虽然说的确是没有吃过这种鱼就是。
一旁的昊一只手摸到了头盔的额角，好像在寻找什么机关，只听“咔”的轻微响声后，就要掀开自己的面罩。这种头盔的面罩只覆盖在嘴巴一块区域。似乎他也在犹豫要不要吃。
“哇、怎么还有血？！”
“都会有些血，你要是嫌弃可以再烤烤。”
“话说回来为什么是去除了内脏刚才都还在动啊？！”
一副强健老人姿态的阿武老师平静地看着大惊小怪的隆，显然有些无语：“鱼就是这样的吧？”
“哦……是喔，那还蛮新鲜的？”
藏在面罩下的嘴巴一块露了出来，有些厚重的嘴唇，整齐的牙齿咬在鱼肉上，让人不禁想原来这家伙面具之下原来是这个样子吗？就这点也无法得知对方的容貌。但是那家伙长什么样子也跟自己没有关系。梅莉想到。
刚才阿武和昊说好的“切磋”，让梅莉不由看了看依旧带着头盔的昊。
阿武虽然一副温和的样子，但现在看来是会在某方面意外执着的人。见到梅莉没有接受食物阿武也没有多说什么。
四人因为进食而陷入了沉默，不一会儿隆用手指擦了擦嘴角，看来里面还没完全烤熟导致还有血水：
“呃、都是血诶。你真的不用吃点吗？”
“我一点也不饿，不必了。”梅莉再次拒绝道。
昊不急不慢地坦然咀嚼着鱼肉，不断有血水从鱼身滴落，相比之下阿武则显得慢条斯理胃口一般。
“奴么咬从肘里、走出去要花多少时间？”隆嘴里含着没咽下食物支支吾吾。
温和高大老人样貌的阿武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回答隆的问题：“那条路我们没有走到尽头过，但是快的话半天就能走出去了。”
梅莉看着阿武平静的神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化，但隐隐感觉对方似乎已经倦于不停回答隆的问话。
“吃完了啊。”阿武对停下动作的昊说道，后者则连点头的动作都没有，无动于衷，对此阿武也不再开口搭话。
很快时间点就朝向了两人约好的切磋移去。两人不约而同地有所会意。阿武对昊说道：“我这里没有练习的木剑，就用真剑可以吗？”
“嗯。”
阿武走进了有些神秘的内室，似乎武器就放在靠门口很近的地方，梅莉观察草帘被掀起的片刻，遗憾里面并没有点灯，映入眼睛的也只是一片漆黑，不过不死族的夜视能力会增强吗？
“那么去门口，到花圃外面来打吧。”
丢失了武器的隆和梅莉跟随两人来到屋子外站在花圃的栅栏里，而昊和阿武就走到了栅栏外一点的位置。
“这意境还真不错勒、”隆环顾隐隐绰绰像多彩星光的花圃，又看向外边更为黑暗处两人的身姿，小声嘟囔道。
在周围点点发光的植物的映衬下，两人的身影不由变得神秘，要说的话就是这儿的环境突然为两人的切磋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黑纱。
只见昊取下背后的圆盾和挂在腰间的短剑，一手持盾一手拿剑打开胸廓，好像是在做拉伸动作？终于结束了吗、只见昊停了下来，抖动的肩膀微微下压——侧身举盾在身前，盾牌遮住了相当大的部分，盾牌本身并不大，而是他在微微侧身的同时还放低了自己的重心，另一只手上的剑则像是依附在盾牌边上显形。
而身为死灵族的阿武老师的武器则是一柄长得多的大剑，长度恐怕有一米四？甚至一米五了吧？看过去是双手才能驾驭住的尺寸。其长剑精良的品质肉眼可察，只见阿武一手握住剑柄，另一只手划过剑身，可靠的剑身在一瞬间把周遭暗淡的光反射到了梅莉眼中，见到昊已经准备完毕后，阿武也迅速改为双手持剑的姿势，明明在如此灰暗的光线里看不出什么，但是从转换进入准备姿势的一秒时间里、就能感受到阿武老师的实力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
在因动作致使盔甲相碰发出的细琐声音消失过去的十秒里
······
过去了三十秒，两人还是没有新动作产生，这种极静的氛围烘托下，给人一种风雨欲来前的宁静，等到双方出手的一刻肯定会是极致的爆发。
······
“什、什么……？”
梅莉见过昊战斗的画面，已经超出乃至老练的义勇兵实力的范畴，即使身为神官的自己之前辗转于许多不同的队伍，但所见的能和昊比肩的战士寥寥无几，能够说一定比他强的就只有之前葛哈外。
······
几分钟过去了，
“呃呃——”隆从一开始的紧张变为现在的无语，“究竟在干嘛……我怎么看不懂？倒是打啊？”
梅莉也完全不理解双方的想法，两人就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要多久？这是什么自己从来没听说过的战前仪式吗？
······
见两人还是没有丝毫动作，隆的脸上浮现出复杂难解的神情，梅莉只觉得身上发冷，隐隐有一种感觉：可能会发烧感冒。
梅莉理解不了外面两人究竟是怎么想的，难不成是两个人的灵魂飞出肉身在交战吗？别开玩笑了。
······
就这样恐怕有十几分钟过去了吧。
“我悟了！”隆突然浑身一震，然后认真不可置信地说道，“难道说…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
梅莉扭头看了过去
“抱歉，我也不知道这个是什么……”隆摸着后脑勺尴尬地朝梅莉笑了笑，“不过我好像有点能理解他们的意思了。”
昊和阿武两人间隔着将近三米的距离一动不动，仿佛两座石塑雕像。
30.死灵族们
“援军在这里，救命啊！”隆此刻毫无气节可言地求助道。
那些人对付豺狼人应该也够呛。眼前地这些豺狼人——它们强健的体魄及凶恶的面孔光看一眼就觉得难缠。
话音未落一只豺狼人就急不可耐地扑向隆，这些豺狼人的身上上无处不在彰显的生啖饮血的野兽本性，隆双手握住长剑捅去，却见豺狼人即使刹住脚步又敏捷地向后撤退。
昊扭转腰身甩出左臂，盾牌就这样硬碰硬狠狠击在一只豺狼人的面门，就这样把它打得七荤八素。
但是恐怕很快就会有后续的豺狼人围困过来。
隆和昊两人一起掩护没有武器的梅莉。
“呵啊！”隆再次狠狠得朝眼前的那只豺狼人戳去，剑尖确实戳入对付的身体了，并不致死的伤势吓得对方发出嗷嗷的惨叫声，“什么？！”
隆反应过来把剑横在面前还是被偷袭的豺狼人扑倒倒地陷入了险境——
“来搞笑的吧？”
“哈？！”
伴随着不满的声音的是一道堪称庞大的身影出现，那深红色有些炸起的头发非常夺人眼球。
“老夫还是头一次听援军喊救命的！”一记巨刃划过，趴在隆身上的豺狼人就飞了出去。
来人的身姿魁梧的骇人，更让人惊骇的是此刻扭头展露的面孔：脸上没有一丝肉只有一层皮包裹着头骨，高高隆起的颧骨，完完全全就是一颗骷髅头的模样，干瘪皱缩的嘴唇遮不住牙齿，整齐的上下两排牙齿中犬牙比较突出，还与骷髅头有区别的是他眼眶里有着两颗铜铃般的眼珠。
“呜哦！竟然是人类！”来者发出吃惊的低吼。
应该说你竟然是骷髅才更震惊才对吧！！！
“嗯唧~唔、嗯！”躺在地上的隆发出奇怪的声音后，看见来者的样貌，突然两眼翻白——被吓晕过去了。
“？！啊？！”他又发出了发懵的声音。
梅莉也惊呆了般看着来人，不，应该说是来的骷髅？但是并没有到全是白骨裸露的地步，所以也算不上骷髅？不管什么都好了，反正来这里见过惊异的东西太多了，梅莉勉强还能保持镇静。
“你……？！”
“骷、……骨唔啊啊啊！”这会儿功夫隆马上又惊醒过过来，然后又“唔唧”地歪头晕了过去。让人不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嗌！你这反应也太失礼了！”
豺狼人还随时有可能向隆扑上来，只见身姿庞大的红发死灵族抓住隆背后的衣服，像提小鸡一样把隆提了起来。
“这里还不是说话的地方，边打边撤别发呆了！”
面对对方的话，梅莉勉强地点了点头。从那边赶过来支援的只有眼前的红发死灵族，看来是对其实力有自信。
“喂，快醒醒了，现在可不是晕倒的时候啊！”
趁着豺狼人还没有把他们团团围住，也因为赶来的死灵族的大显身手，豺狼人有些忌惮而没有贸然出手，四人缓缓得在朝那边黑影的位置靠拢。
在水晶蓝色的光晕下，一个地底村庄的冰山一角浮现在众人眼前，离得最近的一栋像是哨岗的建筑周围都是开垦的土地，但是实际上种有作物的面积很小，只有那些石头砌成的房子外的一小块，梅莉等人现在周围的土地则是一片荒芜。
“哼~呵~”撤退间隆又睁开了双眼，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看样子一口气都快要喘不上来了。
“看我掐碎你的人中！”红发死灵族恼羞成怒道。
人中？那是什么？梅莉一愣。
只见红发死灵族蹲伏将他扛在了身上，然后空出来的一只大手呈“匚”状掐住了隆上嘴唇鼻子之间的部位和下巴。
“好痛！”
“还是这招管用。”红发死灵族淡定道，庞大的身材以致于他扛着隆这个身材超出常人的战士行走也不会太勉强。
“呃——放手！放手！啊噢噢噢~！要碎的了——要碎掉了我的嘴巴……”
隆如愿以偿被放了下来，豺狼人们眼睁睁地看着梅莉等人撤走。
随着距离的拉近，前方的人影也愈发清晰，本来黑糟糟一的一团分成了清晰的个体，看数量应该足足有二十多个人！他们彼此几人一队与分散的豺狼人战斗，所处的位置反而是在村庄外边，地上一眼看过去就有很多具倒下的尸体，几乎都是豺狼人的。
“哦呜！”红发死灵朝几十米开外的那些人大吼道，不得不说嗓门还真不是一般大，“战果怎么样！”
“跟豺狼人打能有什么战果啊？”一个人也用快活的语调大声地回应道。
他们似乎在翻开豺狼人的尸体搜寻有价值的物品，但是等梅莉等人靠近后都纷纷站了起来看向了这边，黑暗之中这些一言不发的人影不禁让人汗毛倒立。
这个距离还是看不清他们的脸，但是普遍的都像身边的这位红发死灵族一样留有头发。
“真是笑死老夫了，我还是头一次听见来了喊救命的援军。”还没等走过去，红发男就大声嘲笑道。
“哼。”有人不太感冒地哼道。
是不是援军只有隆和梅莉自己清楚，他们不过是在观望事态发展的路上被迫加入战斗罢了。
红发相当兴奋的用极大的声音说道：“这些就都是我的同伴了！”
梅莉看清了这些人的面貌，为首的一队从身材上来看全都是男性，后面能勉强看清的队伍里也有女性，共同点是他们都拥有接近干涸的皮肤。
突然红发转身正对着梅莉等人，最让人瞩目的是他宽大微微隆起的肩甲让他的身姿显得异常雄伟，其个人的海拔也远远超出常人，完全是葛哈那个级别的人物。
其间竟然也有像是少年的身影，梅莉看见一个女孩非常好奇地跑了过来，但是面对梅莉的视线对方似乎有些不知所措，藏在了前面那个身姿细挑的女性身后。
这时只听红发骷髅男用振聋发聩的声音：
“正式一点哦！我代表我们所有人为你们这些援军的到来表示万分感谢！！！热烈欢迎！”
……
32.
······
梅莉疲惫地望向火堆，之前湿透沾满汗臭味的神官服被脱了下来，放在火堆旁的架子上烘干。现在自己身上穿的则是那位叫胡娇的死灵族给予的衣服。
等放松下来后，积攒的疲惫就像潮水般涌了上来，一下子发现自己的精神已经这么疲惫了。
看着赤红的火焰又能想起什么？那摇摆的火焰仿佛虚无般，仿佛要把这里的一切都照入虚无，宛如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一短暂的梦，这个梦吞噬过这段经历，然后逐步向后，朝更以前的经历蔓延吞噬过去。
现在梅莉身上穿的这件一定拿什么药水浸泡过，散发出一股古涩的草味，尺寸上明显大了一号，应该就是胡娇自己穿的便衣。没办法，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如果还穿着湿烂的衣服，很难保证不会发烧。
“哐哧”的声音，这时一个人手夹着头盔从另一个房间里走出来，来到了火堆旁边。
梅莉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隆，因为这里除了胡娇和那位死灵族小女孩外没有其他外人，但是来者身上的铠甲让梅莉否认了自己的猜想。
那么来的是谁？
胡娇脸上的冷色即使靠近火堆也丝毫没有融解，她漫不经心地给火堆添置燃料，根本就没有抬头看来人，但是梅莉知道胡娇一直在留神观察四周，也很清楚自己此刻就在看那个方向。
一声不吭的来人将头盔放在了自己的脚旁，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该不会是昊吧？梅莉打起精神，浮出一个让自己也觉得荒唐的想法、随即又马上否决自己，这有什么奇怪的？这里除了隆就是昊了吧，只是自己从来没想过他会主动脱下自己的头盔，所以才怎么都不会想到他。
而且之前的一瞬间看见昊的背影，就觉得他的装扮和这里的“村民”简直不要太像，乍一看破烂的外饰，这种落魄的打扮除非仔细观察否则真的容易和他们混淆。
胡娇不得不抬头去看坐在对面的人，隔得不远，这是三栋小房子围起来的空区，就像一个小院子一样。
“yadi、man、puturaqiwa。”
梅莉看见胡娇的身形一怔，然后盯着昊说道。
在此之后，见到昊没有反应，胡娇默默地低下了头。
“你长得好像我的弟弟。”又听见她换了一种生涩的语调说道，像是刚刚掌握这种语言一样。
梅莉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胡娇的眼里闪烁着意义不明的厉色让人以为有些不寒而栗。
昊的坐姿身板挺直，留给梅莉一个一丝不苟的背影，看背影他也在默默看着对方。
梅莉已经感到身体的疲惫，他们只是刚刚到这里，做完换衣服、把原先湿掉的衣服放在火堆旁烘干的事。
突然胡娇一转先前冰冷强硬地印象，轻浮散漫地说道：“把盔甲脱掉吧，反正里面也湿透了吧？”
“从这里到地面的出口，至少也要两天的时间，难道这两天时间你都穿着湿透的衣服吗？”
脱完了铠甲，昊只穿着一件泛黄的白衣，胡娇继续随意说道：“把内衬也脱掉吧，我可是不会在意哦？”
不得不说，即使是作为死灵族，胡娇也并不像另外那些人一样干瘪，反而依然让人觉得是冷硬的美人。
卸下全身铠甲后，昊也没有多犹豫便脱下自己最后一件上衣，因为动作而出现的清晰的肌肉轮廓潜伏下去后，宽厚的后背展露了出来，但更醒目的是他后背上的伤疤——那是被剑深捅留下的重伤，一侧肩膀上已经治愈但留下巨大的突出的厚厚疤口长长得蔓延到梅莉见不到的前身，让人脑中不由自主想象他遭受的攻击。
都是神官的法术不能完全治愈闭口的重伤
但是挺直身板坐在那里
一道又一道曾经扎烂他血肉、甚至脏器的腰间的刺口
不言而喻的压力从他的伤口上散发出来
此时单是看着昊挺直的身体，强悍的气息发散到场间。
“……我的弟弟也像你这么勇猛。”胡娇也被对方身上的伤势震慑到，然后默默说道。
昊从始至终没有回话，跟平常一样，胡娇也没有继续开口的意向，在篝火前默默地做自己的事情……过了很久也没见两人在对话。
梅莉也渐渐感到了睡意，在杂草上慢慢沉入了梦乡。
“叩~叩~”那是谁在打呼噜……
那么应该是隆吧
这个声音早先就有了，现在安静下来又更清楚了。
······
这一切就仿佛是一个梦一样，从遇见那群人开始，等自己睁开眼睛，又会回到家里的那张属于自己的床上、
啊
是旅馆的那张床上
家？
这是两个地方吗？
是之前的家吗？自己的爸爸妈妈在的那个家里。
想必是在那里居住了十几年之久，但还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幻影里面则是什么也都没有的彩色。
梅莉在梦里不无悲哀地想到。
······
睁开眼睛后，依旧是黑昏昏的光线，让人分不清黑夜和白昼。
看清了空荡荡的四壁，让人觉得逼仄的天花板
果然还是在这里么……果然不是在做梦啊。从跌入河流到遇见这些死灵族，这些不好的遭遇，如果是梦睡一觉醒来便不用再烦恼多好，可惜不是梦，是睁开眼睛就要面对的现实。
早就习惯，应该慢慢习惯。
梅莉朝外头开去，燃烧的火堆旁一个穿戴齐全装备的人在走动，不断发出“哐哧哐哧”的声音，虽然全身穿着铠甲，但是铠甲的质量一眼看去却不敢恭维，恐怕受不了几次攻击就会沦为一堆废铁。
圆锥形的覆面头盔，护面处呈花朵排列的气孔，仔细一看头盔的价值似乎不凡，但是因为身上落魄装备的影响，给人的感觉实在不佳。
梅莉一时分不清自己究竟睡过去了多久，像是没有休息充分，但也许过去很久了。而昊一直看守火堆也并不是没有可能，他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昊注意到自己起来了，也将视线短暂地停留在这边，然后一直跟在胡娇身后那个差不多小女孩模样的死灵族孩子蹑手蹑脚地溜出了房门。
发现昊注意到她时，那个俨然十几岁青少女模样的女死灵族孩子也停了下来，眼里充斥着好奇和陌生的怯弱。
胡娇的身高在女性里本来就算得上略高，对比之下这个躲在她身后的女孩才显得有些孩子气。
在等昊先开口说话吗？
“那、个、你好——？”不同于其他死灵族，她的声音富有生机，像一位活生生的人类少女。
昊还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于是没有得到回应的少女眼里的好奇马上变成了畏惧，甚至要打起哆嗦来了？
“好坏！”这时旁边有另外一个声音咂舌道，然后像是在安抚她，“啊？哦？小妹妹？你好啊？呃他那个，不能说话哦？”
梅莉起身走到门口，原来是隆也醒了，只不过坐在房间里自己视野的四角，所以没能看见。
既然他也醒了就意味着过去很久了吧。
死灵族少女也意识到梅莉的存在，只见她有些怯弱地向后移动，然后低着头走开了。
33.出口
“喂，不走行不行？可以跟你聊聊吗？”
“......”
“呣......”
“.......”
“我叫莉莎。”
“哦哦，我叫隆。”
“我叫梅莉。”
“喔噢，这位是昊，他不会说话。”
“那个、你几岁啦？”
“大概五十六、还是五十七岁，或者更久还是更早，我记不清了。”
“哦哦......”
“五十多岁！？”
“因为在这底下根本没有办法准确判断时间呐。”
“呜、毕竟在这下面生存这么多年，也是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呣！”
“我是不是不该问这个......”
“一直想问，之前听你们说的，你们是怎样转变为死灵族的？”
“怎么变成？”
“之前阿武先生、还有红色头发的叫做奥真拓？奥真拓没错吧？他不是说要尽快让我们返回地面，防止我们也变成死灵族吗？”
“不是的，我们已经死了。”
······
梅莉、隆和昊三人坐在了火堆的一边，那个伪死灵族女孩则在火堆的另一边，女孩留着短发，身高比梅莉矮了半个，一直不敢抬头对视似乎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脸，所以让人觉得她格外的怕生。
火堆中的作物发出噼里啪啦的迸裂声音。说完“我们已经死了”这句话后女孩慢慢地一溜烟儿跑了出去。梅莉和隆见此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哈、梅莉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什么，应该是没睡好而已。”被隆注意到有哪里不对的梅莉摇头道。梅莉尽力让自己集中注意力，好再把所有发生过的事都梳理一遍，她突然很想多睡一会儿。
院子周围的布局......有点类似欧鲁达纳的义勇兵宿舍，底层是废弃很久不用的厨房？额外多修建了一间看来是用来堆放杂物的杂物间。火堆前搭着一个简单的烤火架，架子上烘烤着他们湿淋淋的衣物，梅莉用神官袍裹住自己的贴身衣物，所以在外看只能看见一件神官袍，虽然是没办法的事情。
“哈、哈、哈、哈，什么叫‘已经死了’啊，好冷，好冷的笑话。”隆夸张得浑身抖激灵了一下，脸上强撑着笑容笑道，怎么看都是一副害怕的样子。
“......”
“抱歉！我真的受不了僵尸骷髅这些东西，这里也太吓人了吧，再不走出去我就要被吓死在这里了，麻烦你们做什么的时候都麻烦带上我好吗？出去以后我会给你们做牛做马的。”隆眼睛中闪烁着泪花，用近乎恳求的声音，就差要跪下了。
“冷静一点。”梅莉看着两眼泪汪汪的隆，忍不住出声道。
“是！”
真的陷入旋涡了。
“那么我们先去找阿武老师和奥真拓他们吧。”
目前来看也就只能这样了，梅莉感受到自己状态的不对劲，连呼出的气体都略显得灼热，应该来说这种情况下会生病也太正常不过了吧。
就这样决定好，一行人那上武器离开院落，除了昊穿着铠甲外，隆和梅莉的身上都是胡娇给的衣服。
走出院落就会不由自主被这个地底村庄中的小巷吸引，这些堪称狭隘的小道显然是精心设计的，石质墙的缝隙里则长出一点点带有微光的不知名花草。在这之前众人从未听说过哪里有这种会发光的植物。
“呦，你们醒了？”一个窈窕、棱骨分明的身影出现在转角尽头。一边的肩膀依靠着墙壁，一副随意自在的样子。但是倘若不是胡娇主动开口，恐怕直到众人走到她的面前都发现不了她。
拥有高超的隐匿技巧的胡娇不再靠墙：“跟我来吧。”
“小心点，这里有道沟。”虽然是一步就能跨越过去的程度，但是长期以往重复走这条路的话，肯定会有不少栽跟头的时候。
胡娇看起来不是外向的人，众人就这样无言行走于暗淡的小巷中。
过了一会儿，前面又出现一个岔路，左边沿着坡道向下明显是通往村子中心，隆颤巍巍地指向右边的一个隐隐绰绰的家伙：“那个？”
“咔嚓”——好像要把腰椎扭断、隆觉得想必是胡娇他们的同伴，但是前面那个同样骨瘦如柴的身影好像和胡娇有些不一样？在隆这么想的时候，“咔嚓咔”又一声，对方发出听着就很痛的声音。
感到自己头皮发麻、想要裂开的隆忍不住问道：“那个也是你们的人吗？”
“不是。”
胡娇的回答让隆一愣。
“咔嚓咔嚓卡咔咔咔”对方冲出黑暗，手中拿着暗淡腐朽的只剩一节的残剑超这边杀来！这具骷髅身上可以说是一丝不挂，和保留有皮囊和纤细的肌肉的胡娇他们并不一样，完全就是一具骨架。
“咦！呀！”
走在前头的胡娇的身形纹丝未动，好像完全没有看见对方杀来，在骷髅即将到来面前的前一刻，轻描淡写地躲开了对方的攻击，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匕首反持，用刀柄“叩”得敲击在错身而过的骷髅的脊柱上，一下子骷髅就失去了支撑像积木一样哗啦啦散在了地上。
“这边的地底有连接着亡者峡谷的豁口，所以偶尔也会有这种僵尸闯进来。”
梅莉立马反应过来，回问道：“是欧鲁达纳北方、在疾风荒野上的亡者之谷吗？”
如果是通向那个亡者之谷的话，通过亡者之谷返回地面也是一种可能！作为曾多次跟随其他队伍在亡者之谷活动的梅莉对那里还有一定的了解，亡者峡谷并不是一处绝地——亡者之谷的形状是朝向东北方向的十字形，作为旱谷底下并没有河流，而南面全是断崖没有办法下去，西北面也是，只有东北面有个缓坡可以下去——确切来说，沿着那个缓坡却是能够到达谷底，也就是说同样可以沿着那个缓坡回到地面！
但是梅莉又想到谷底那些密密麻麻攒动的骷髅头的景象、如果要经过那里，恐怕第一时间就会被那些僵尸撕成碎片吧。
胡娇瞥了梅莉一眼，打消了梅莉的念头：“我们所说的应该是同一个地方，但那个出口在亡者峡谷的底部，有大量的僵尸存在，想从那里回到路面做不到。”
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刚刚燃起的火苗。
梅莉感到一阵疲惫感涌上身体，于是闭上了眼睛片刻，察觉到自己心跳得很快，而且以为只是没睡醒的头也还在痛。
这方地底世界的面貌和赛琳矿山极为相似，头顶倒着布满了那些发光的晶体，主要以清亮蓝澈与淡紫色为主，只是在数量上远没有赛琳矿山的多。这片光晕笼罩下的村庄奇异得并不像古代遗迹那般残破，只是有一种古朴的美感。
“那我想问，你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变成伪死灵族的样子呢？”隆问道。
在前方领路的胡娇语气中透露着意思不耐烦：“之前不是已经和你们说过了吗？少来探究我们，这对你们没有好处。”
隆没想到胡娇的语气会这么犀利，一时间众人都没有再说话，他求助般地看了看向梅莉。
“到了。”众人驻足在一栋三层建筑前，二楼正泛出点点亮光，而通往其上的螺旋楼梯前竟然有两名守卫在看守。
“我带他们来见阿武先生。”等到胡娇开口，形如僵木的两人才将好奇的视线落在后面的“活人”身上。
“咵”右边的守卫好像要有所动作？他左右轻摆了一下脑袋，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哎呀，好像下巴脱臼了？”憋了半天，见右边的同伴还没有说话，左边的守卫艰难地出声道，“......完了完了，这可是致命伤！”
胡娇自顾自地向上走去，众人只好也跟了上去，在二层停了下来。空旷的房间内，几个人围绕着巨大的石质方桌，这里俨然一副作战指挥部的样子。
其中身躯魁梧到旁边两人加起来都不及的红发战士正是奥真拓，看到梅莉等人率先开口道：
“休息得如何？我们已经规划好了路线，想要返回你们跌落得地底暗河的位置恐怕是不可能的，有一条我们探索过的路线说不定可以。请上前来看吧！”
一张堪称庞大的石桌被刻下了众多各式各样的标识，许多雕刻得相当不错的小建筑被摆放其上。
小巧建筑坐落的相必就是村庄的位置，仔细看能看出石标尽量符合村庄的实际布局。主要道路大致在村庄所在的圆形区的两个方向上，而所谓的路线简直像蛛网一般错综复杂蔓延得很远。
“我们将从这条路出发。”奥真拓指着其中的一条路线，这条线络只有当中最长的一条的一半长度。
就算对方这么说，没有任何了解的梅莉等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姆...”隆还是没从奥真拓体型带来的无形震慑中回过神来，也是，真难以想象这家伙生前四肢的肌肉会有多健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