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4 后手
艾克伯特是个非常幸运的人。
他的一生都在长久不衰的“幸运”中度过。
在出生之前，他的生母——“蜻蜓岛的玛格丽特”并非老王最宠爱的妃子，在韦赛克斯王宫之内无论出身还是容貌都并非上称。
然而就在艾克伯特出生后两个月，韦赛克斯王宫之内忽然爆发了一场疫病。
近半妃子，宦官和宠臣死去，其中也包括了老王的皇后，以及第一，第二，第三以及第四顺位继承人....
当韦赛克斯王国从这一场灾难中重建秩序后，老王惊讶的发现所有存活下来的王子中不是傻子就是同志，似乎只有艾克伯特看起来还像是个正常人。
因此...艾克伯特摇身一变，继承狮鹫家徽。
他变成了皇储君。
他的人生轨迹也从此改写。
根据古罗马时代遗传下来的古老习俗，王子们需要在18岁成人礼的时候外出游历。一方面是走出皇宫，身体力行的贴近百姓，了解王国之内的凡人究竟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而另一方面，则是淬炼自身，效仿游吟诗人口中那些传世的游侠和英雄们，深入无人的深山完成传世的冒险。
对于他国的王子来说，成人试炼不过是走一个过场。他们会选择一路在仆人和侍卫的簇拥之下入住奢华的旅店，请所有遇到的旅人喝酒，同时勾引沿途所有的怀春少女。
至于王子们冒险故事，有的是落魄书匠和吟游诗人会为他们改写和传颂。只要银币给的充足，“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这种玄幻故事他们随手就能编出一箩筐。
城外的百姓根本不需要了解王子们的传奇故事，只要念给宫里的怀春宫女们听就可以了。
反正这些少女们一辈子都不会从深宫中走出，书匠们写什么，它们就看什么。
然而艾克伯特却不一样。
他一人一剑，经历的是一场真正的冒险。
没人知道走出皇城之后他去向何处。
也没人知道这一路上他究竟经历了一些什么。
3年后，当他回来的时候，他的身边跟着7名身穿红衣的女人。为首的一人正是日后被称为‘红皇后’的“伊菲托斯·血沁”
对于这7人的来历，韦赛克斯王国之内公认的说法是艾克伯特王子走入了一座远古遗迹中，从中唤醒了7尊从上古时代存活至今的神灵。
伊菲托斯和他身后6位长相完全相同的女战士全部都是不属于人类社会的古神。
她们中的每一个都拥有毁天灭地的威能。
当艾克伯特21岁的时候，民间口口相传的神秘传说就得到了证实。
ad788年，上一任肯特王“埃尔伯雷特”因为关税上的严重分歧，指示“坎特伯雷大主教”在韦赛克斯王国的首都“南安普顿”内部秘密发动了一场军事政变。
御前侍卫总长“温萨雷”以及麾下的3000御前侍卫，在至高传道者的蛊惑下突然囚禁了老王，同时戒严了首府“南安普顿“，隔绝所有军队进入城门的通道。
那一夜，温萨雷以为手中即无军队，也无战士的韦赛克斯皇室会像羔羊一样温顺。然而当无边的红色血雾从皇城之内飘散而出的时候。
他知道他错了。
错的很离谱。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浓厚血雾中，3000御前侍卫即看不到同伴，又看不到敌人。
他们只能通过双耳听到此起彼伏的惨嚎之声，从杀戮开始...到最后一名颤抖的士兵在血雾之内自杀，整场战斗甚至没有持续到隔天清晨的来临。
当血雾飘散之后，皇宫之内仅存3000具骸骨。
所有附着在骸骨之上的血肉组织都已蒸发殆尽。
经此一役，老王长叹一口气，宣布退位。年仅21岁的艾克伯特坐上了国王的宝座。
他清楚，自己拥有的所有一切离不开古城之中发现的“红皇后”伊菲托斯，因此无论走到何处，他都将这几位绯红使徒带在身后。
...
“吾王”
“我原本以为你生来就是个幸运的人，但是我没想到这名为洛基·斯塔拉格的小子比我还要幸运的多！”
“如果他突袭费舍尔农场的时候我们没有‘碰巧’离开农庄，估计这小子已经在‘拉法萨尔大王’的手下苦痛哀嚎了”
“活了七十多年，我还从没见过有凡人会抗拒来自血色造物主的神威...
要知道在这片星空中，没有任何族群比血色造物主一脉更加懂得如何改造身体，以适应环境！”
伊菲托斯站在高大的舷窗前，遥望逐渐泛起鱼肚白的天空。
“我感受到了血雾幻境的出现。”
“我甚至感受到了我族强大的‘神王’试图穿梭时空避障，强行降临到这片土地上！”
“吾王!
如果选择此时出兵，只要能抓住洛基，拉法萨尔大王和‘火燧大帝’将会赐予我无上的神威，我甚至都将拥有神使的资格，永久的为神王们效力！”
温暖的床铺之上，艾克伯特并没有起身。他望向伊菲托斯柔顺的腰线，脑中回想的确是两年之前和维京王“伊瓦尔·奥沙利文”的一场会面。
两年前，他们共同出席了法兰西皇储“福朗索瓦·金雀花”的成人礼。富庶的金雀花家族邀请来了围绕地中海大陆的所有皇室家族，其中，让艾克伯特印象最为深刻的，莫过于来自苦寒之地的“伊瓦尔·奥沙利文”。
在极尽奢华的巴黎大皇宫中，他身穿一席丝绸长衫，用7国语言和所有使节进行着毫无差别的亲切交谈。宴会过程中，艾克伯特惊讶的发现在西大陆的王公贵族眼中，伊瓦尔的名声甚至要远超于自己这名韦赛克斯国主！
所有人望向他都是面带微笑，如同多年不见的亲切老友。
这件事彻底击碎了北陆维京人对于伊瓦尔的刻板印象，再联想到去年秋天那场联合入侵，3条巨龙骑士如同融化在空气中一般，就连“拜火神教”的情报贩子都说不清楚他的巨龙是如何死掉的。
直觉告诉他，无论伊瓦尔还是洛基，这两人皆是不可小觑。
而此时，当他们突破防线将两股部队联合在一起，擅自出兵对抗他们更是愚不可及的行为。两个原本不和的维京领主会在外敌的入侵下被迫宁城一股绳。
而一旦这两人联合起来....
其后果，可不是自己身边这几名绯红使徒能够解决的。
“我亲爱的夫人。”艾克伯特翻身下床，扯过一件丝绸长衫穿在身上。
“在人类社会的纷争中，很多时候，我们并不需要亲手解决我们所面对的敌人。”
“让一个敌人，去干掉另一名敌人...让我们的对手之间互相残杀，陷入内乱才是国与国之间正确的相处方式。”
“所以我觉得...是时候让我们的老朋友‘胡梅尔·血鸽’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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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5 血鸽氏族的覆灭（1）
艾克伯特之所以回应胡梅尔·血鸽的请求，为的就是眼前这一刻。
洞彻人心的韦赛克斯国主早已看出胡梅尔老爷子是个乱世枭雄。虽说他带领部下背井离乡，但是这人一定不会甘心从维京人的争霸中败北。
只要有一线机会，他都要重新寻找返回牌桌的机会。
而现在，就到了可以使用这条疯狗的时候。
“现在，伊瓦尔带领的剑齿雇佣兵势如破竹，我们这群貌合神离的联军根本抵挡不了他们的脚步。如果他和洛基两人因为我们围剿而联合起来，后面的战争只会更加艰难。”
“但是..如果此时他们后方失守，结局将大不一样！”
缓缓走到伊菲托斯的身后，艾克伯特伸出双手抱紧她温润的肌肤。在现如今的人类世界中，能够找到一名外神神使的君主屈指可数。
能够将其收入帐下的更是凤毛麟角。
骄傲的韦赛克斯王非常喜欢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胡梅尔·血鸽是个无可救药的投机主义者。维京王他惹不起，但是...相同出身的小贵族‘洛基’他还是得罪的起的。”
“这个老家伙经营有自己的一套情报网络，通过这套情报网络，他必然已经清楚洛基和维京王和我们一样，都是貌合神离，各自为战！
而在这个时候，只要他掏了洛基的老家，维京联军会立刻陷入崩坏的境地之中。
直到那会儿，才是我们出击的机会！
在敌人陷入恐慌和焦虑的时候一举击溃他们，这才是人类之间所进行的战争！”
“红皇后”伊菲托斯·血沁微微睁开淡红色的眼眸回望艾克伯特，同时将整个身躯埋进他的臂膀。
“吾王，每天让虚伪的阴谋充实你的大脑，你不会感到无趣吗？”
“吾辈神使，就是应该在星空诸神的注视下正大光明的走到敌人的面前，摘下他们的头颅，随后恭恭敬敬的献给神王！”
“散播恐惧才是圣徒所为，也是从神王的手中获取力量最为便捷的方式。”
艾克伯特抚摸着怀中女人的肌肤，久久没有说话。
诚然，他需要“红皇后”和她麾下“绯红使徒”们的力量。但是与此同时，他更是一名人类，一名从小在圣主教的教会学校中成长，并且身边的朋友，亲属....99%都是圣主教徒的人类。
他当然知道“伊菲托斯”以及手下的“绯红使徒”全部都是“异端审判所”眼中的异端。这群从上古时代绵延至今的古神对于人类从来都没有半分怜悯。
他们根本就不会把人类当成可以平等对待的智慧生物。
上位之后，即便每天和“红皇后”形影不离。艾克伯特一直还在持续不停的发展属于韦赛克斯自己的国力。
他励精图治，富国强兵，更是扶持了一大批诸如“飞翔者”图哈特之类的雇佣兵首领远赴世界各地寻找古神遗物。
他可以使用这群来自古神的神使。
但是他并不会依赖他们，也绝不甘心沦为神灵手中肆意玩弄的仆从。
诚然，派遣“红皇后”以及“绯红使徒”入场能快速肃清他的所有敌人。
但如果战局不是到了绝望的时刻，他并不会使用这群外神参加凡人的战争。
凡人与神灵没有谈判的条件。这一笔一笔的债务加起来，他日后所付出的代价，极有可能是生命。
甚至是灵魂。
三天之后，胡梅尔·血鸽迎着温暖的春风扬帆起航。
为了确保他能够给海峡对岸的维京人以重创，艾克伯特在他已有的500私军基础上，再次拨给他2000名来自西哥特自由城邦的自由骑士，外加400名水手，50条战船。
这支由金镑砸出来的军队甚至比伯纳德公爵全部的军队加在一起还要强大。
胡梅尔老爷子裂开大嘴哈哈大笑。活了半世，他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富庶过。要知道，他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生活半生，他可不是一个朋友都没有。
只要将洛基的残存势力从河谷地中荡平，依靠着他在“狼溪”和“海湾地”两座行省的盟友，外加奥沙利文家族的支持，他尽可以稳稳的坐上“河谷地公爵”的位置。
在牧师虔诚的祷告中，胡梅尔老爷子的这只大军从韦赛克斯王国的海岸线上杨帆起航。
五十条战船上维京人，西哥特人，法国人，英格兰人...来自多个不同国家的海盗和自由骑士们一遍畅饮烈酒，一边哼唱欢快的歌曲。
尽管语言各不相同，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此行进攻的是一座没有任何防守的空城。一想到城中柔弱的女人和装满金银的仓库，所有人都安奈不住心中的兴奋。
在温暖的春风与清空烈日的照射下，50艘战船消失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这是英格兰人最后一次看到他们的踪影。
随后...整整半个月的时间内，没有任何声音从北海的另一边传出来。
50艘崭新的战船，将近3000名全服武装的士兵...这群载歌载舞驶向温柔乡的船队如同进入了巨兽之口。
无一生还。
艾克伯特陷入了巨大的不真实感中。
初春的北海风平浪静，清空万里。在长达半个月的时间内，不要说风暴...就算大一点的风浪北海的海面上都不曾刮起过。
而“维京海民”胡梅尔·血鸽也算是在大海上纵横驰骋了一辈子的老咸狗了。要说这么一位老船长会在风平浪静海面上出事，他是不相信的。
难不成...他们还能在登陆后被守卫在河谷地内部的老弱妇孺干掉？
这更不现实！
西哥特与其说是一个王国，不如称其为一群传承自古罗马时期的松散城邦。
这些城邦互相间统一货币，不设关税，也极少发生大规模战争。出生在此地的男人多为自由骑士，他们旅居在各座城邦间，如同一群雇佣兵一样侍奉不同的领主。
他们会见识到不同城邦之间浑然迥异的宗教信仰，进入多个不同的战士公会，淬炼出自己独特的战技。
即便口碑上不如“剑齿雇佣兵”，但来自自由城邦的自由骑士也从来不是混饭吃的弱者。
足有2000人的自由骑士，这等规模的部队足以灭掉一些小型城邦！
他们究竟在河谷地中遭遇了什么，才会连渡鸦都没有放出，就融化在了那面空旷的海岸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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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6 血鸽氏族的覆灭（2）
14天前
河谷地，风息堡
哲罗姆望着在自己面前被五花大绑的十几个人影，不由自主的想三个月前，那诡异的冬日。
那一夜，风息堡内二十多名身份寻常之极的平民在深夜中走出自己的床铺，无声的消失在寒冷的冬夜中，直到今天都看不到任何踪影。
而今天...同样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一觉醒来，风息堡外围的空旷林地中多出了三千名死状凄惨的袭击者。
通过足迹来看，他们应该是傍晚时分从风息堡附近的潜水礁石中上岸，随后一路急行军来到风息堡外围。
一部分士兵留在城堡之外安营扎寨，而另外一部分人则不眠不休，在进食过少量食物后打算趁着黎明前的海岸，立刻冲入风息堡内杀人抢劫。
然而就在此时，他们遭遇到了一种不知名魔物的袭击。
不同于操控飞剑，杀人如割草的大唐剑修。这群魔物的杀人方式明显更加的凶残。所有倒地死亡的死者...他们的“尸首”只剩下薄薄的一张人皮。
体内所有的血液，组织...甚至骨骼肌肉全部都已经被抽干成干砂一样的脱水物。当太阳升起时，这处宿营地被“飞翼卫”发现，数不清的干枯人皮被干燥的春风如同枯叶一样吹得满地都是。
此时留守在风息堡中的“飞翼卫”大多是没有经历过血腥战斗的新兵。眼前的这幅末世景象让她们寒毛倒立。
等飞翼卫统领“卡佳”率领主力部队驰援赶来后，相当一部分的干枯人皮已经如同落叶一样被吹入不远处的河道中。
触碰到河水，风干后不见任何水分的人皮快速的瓦解，竟然将整条河流染成了诡异的漆黑之色。
营地内部并非全无活人。
存活下来的几位被一条粗绳捆绑，昏迷在营地中央。
此时，他们正站在哲罗姆的面前。
“哲罗姆先生，我们曾经见过的！”
“哈哈！没想到你现在竟然混到了这个位置，看来斯塔拉格家的小子待你不薄啊！所有曾经跟随在他身边一起拔刀战斗的勇士最终都得到了奖赏！”
“他可真是我维京人之光！”
胡梅尔老爷子尽管依然被绳索捆绑，但这并不能阻碍他口若悬河。
“您不会忘了，在2年前那个寒冷的冬天里，洛基公爵的队伍中还有我家儿媳妇‘海妖’葛琳！这可是我‘血鸽镇’和‘寒水村’结盟的证明！”
“而且...在战斗的最后时刻，可不要忘了是谁最后进场为你们除掉了贡克老爷子的奴隶军！
是我！
是来自血鸽镇的胡梅尔·血鸽啊！”
“没有我家儿媳妇利用刚刚搭建的情报网络为你们通风报信，你们能有时间准备？”
“没有我们出人出兵，你们能从那场战争中存活下来？”
“哲罗姆先生，在这片冰冷的绝地中，没有人能够脱离了朋友独自生存！您不会以为这次我带领兵将们是为了侵略你们吧！”
“不会有人这么想吧！”
“我岁数大了呀！再经受不起血腥的战斗了。所以...我只是在温暖的自由城邦度过了一个和平的冬天，今年开春打算带领我新认识的自由骑士们返回血鸽镇，向我们的新领主宣誓效忠而已。”
“然而在昨天晚上，我们不知为何遭到了大群魔物的袭击！如果不是我的弟兄们奋勇抵抗，说不定这群魔物会在深夜之时攻入风息堡！”
“哲罗姆大人，您是信仰圣主基督的圣徒，我相信你必然会给我们这群蒙冤的朋友一个公正的对待！”
不得不说，在这老家伙声泪俱下的控诉中，的确有不少来自寒水村的村民对他投以同情的目光。
维京海盗尽管野蛮，残忍，但是对于雪中送炭的朋友，他们向来是两肋插刀，从来不会有半点失礼之处。
2年前的寒冷冬天，斯维因·贡克的最后一波部队是200名斯拉夫奴隶...当这群奴隶冲入寒水村的时候，洛基昏迷，哲罗姆力竭。
寒水村守军的确到了油灯枯尽的最后时刻。
耿直的维京人根本意识不到这是胡梅尔老爷子在掠夺胜利成果，他们真心实意的将他视为救星。
然而哲罗姆却凝神思考，不发一语。
在洛基带领士兵外出征战的这段时间里，他再次扛起了坐镇后方的职责。管理村庄许久，经历了如此之多的变故与突发事件后，这位三十岁的圣主教修士再也不是当年耿直的抄书匠。
尽管胡梅尔老爷子说的很多话“看似”在理，但这依旧无法掩饰他深夜登陆，同时试图在城边安营扎寨这种极端不合理的行为。
如果他真的是来投靠领主的，以他的名号...直接将血鸽镇的大旗挂在船头开进风息堡的海港就可以了。他又何必在礁石丛生的浅滩中登陆？
只有外出劫掠的海盗才会选择这种靠岸方式！因为布满礁石的浅滩从来都不会有任何居民擅自靠近。
至于登陆之后的行为就更离谱了。上岸后不眠不休，在黑夜中突袭，这种如同奔狼围猎一样的战斗方式明显只有年迈的维京领主才能用出。
这必然是一次维京海盗的劫掠行动。
只是他们究竟算是被何人暗算，又被何种生物吸成了干枯的人皮...哲罗姆完全没有半点头绪。
在圣主教中抄了十几年书，他也曾跟随老师“圣者”优西乌比去过很多地方。按照古籍中的记载，只有诞生在北大陆“黑沙漠”中缺水的魔物才会进化出将人全身血肉吸干这种战斗方式。
然而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四面环海，岛上遍布着河流树木。在这种环境中根本不可能会有如此“渴水”的魔物。
袭击他们又是什么东西呢？
洛基可以放心的将后方交给哲罗姆，正是因为他是个心地虔诚的圣主教徒。他会把辖区之内所有的教众当做自己的亲人一样对待，更是会从心里关心他们的子女安危，衣食住行。
和此时捆绑在厅堂中的胡梅尔老爷子相比，他对于凭空出现在风息堡外围的风险更是警觉。
在极端的心神不宁中，他捏了捏眉心做出了最后的宣判。
“胡梅尔老爷，大家都不是傻子，你的来意我们心里也都清楚。”
“但是念在你的确对洛基公爵，对河谷地中的所有百姓立有功劳...我留给你和你的家人一条活命的机会。”
“我会现将你们关押在风息堡的地牢中。等待洛基公爵从英格兰回归后，再听后他的处置。”
言毕，他挥了挥手，随后快速的离开。
老狐狸一旦被关押进地牢，他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獠牙。和这群囚犯相比，哲罗姆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他必须立刻增派城防力量，24小时巡逻河谷地周边所有的丛林山谷。
他有种预感，魔物的忽然出现极有可能和去年夏天，洛基，劳伦斯和戈尔·马拉什老爷子进行的那场神秘的冒险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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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7 血鸽氏族的覆灭（3）
哲罗姆教长身为一名圣主教高序列者，他的预感相当精准。
正如去年冬天频繁发生在“阴羽原”上的魔物靠岸事件，洛基在点燃利维坦体内的甲烷，炸毁这头巨兽之后，并非所有栖息在夜之城中的魔物全部死在海中。
部分生命力极为顽强的上古魔物艰难的挖出了一条血肉隧道，潜入大海，得以逃生。一路远离寒冷的极北海域，他们前进途中看到的第一片大陆就是斯堪的纳维亚半岛。
正因如此，征服者堡垒的冰封海岸才会经常破碎。
那是巨兽从海面之下钻出，进入天断山脉所留下的足迹。
不止从利维坦的残躯中逃生的上古魔物，在洛基回归的当晚，风息堡内所有居民都听到了沉重巨人的脚步声。
尽管第一波进入神界狩猎的猎户们对于霜巨人的回归守口如瓶，但是河谷地的居民难免面会从猎户们的交谈中听到一些端倪。
哲罗姆对于河谷地附近神秘出现未知魔物的判断是正确的。在广阔且荒芜人烟的天断山脉中，异族魔物的确在此活动。
但是...胡梅尔老爷子的部队却并不是被这些魔物所伤。
杀害他们的罪魁祸首，就在他身前不到两米的位置。
那正是一大早不停打着哈欠的苏菲·斯塔拉格。
胡梅尔老爷子麾下的500私军以及2000自由骑士当然不是被夜之城中逃出的魔物干掉的。
毕竟，整座斯堪的纳维亚半岛面积接近75万平方公里。如此广阔的领土中只居住着不到20万维京人。
在广阔的群山以及无人荒野中，不要说几千魔物，就算“夜之城”中所有的上古魔物全部逃出升天，再扩张10倍...它们也不过是大海中的几粒沙子。
真正灭掉血鸽镇袭击者的，是纳芙蒂蒂以及她麾下的7名“阿努比斯战士“。
在斯拉夫与英格兰人的联合入侵中，伯纳德公爵将风息堡内的500盾斧战士埋伏在寒水村的外围，试图将登陆的1500名英格兰海军全部干掉。然而万万没想到，他等来的是“清河真人”麾下的金丹期剑修。
2名剑修操控飞剑，如同割草一样在3分钟之内将500盾斧手屠杀殆尽。
无人逃跑，无人生还，甚至无人哭喊。
当看到那一道迎面飞来的剑光时，他们的生命就已经走到了最后一刻。
干掉剑修，使用他们的躯体做成的“阿努比斯战士”就战力而言并不比这些剑修弱上太多。
这群身材纤细的不死魔物属于“物理，魔法双系精通”。近身肉搏时他们可以挥舞弯刀权杖贴身短打，中远距离，他们还可以从口中喷射出无孔不入的腐化飞虫。
更何况，他们还多出了一项无敌技能。
这些本就由尸体为材料锻造出的强大战士不死不灭。
除非将他们砍倒后纵火焚烧，他们可以源源不断的吸取活人的精血恢复自身。
从阿斯加德返回风息堡后，当听到哲罗姆汇报说城堡这莫名失踪了二十多名百姓。洛基立刻明白，此事必然是纳芙蒂蒂所为。
和女法老进行过一番细致的交谈后，他不禁诧异于这只千年老粽子遇事的决断。这不愧是一名统御过万里疆土，甚至将外神收入麾下的强大统治者。
她对于危险的判断超乎寻常的精准。
“拜火神教”这群隐藏在地下的情报贩子被她用雷霆手腕除掉，百利而无一害。更何况，她还干掉了从圣山之顶逃走的蜥蜴人古雷斯，并且拿到他绘制在莎草纸上所有的研究成果。
在离开前，他找到女法老，郑重其事的向她布置了防守大后方的任务。
“在我带兵出征后，如果那群英格兰黄毛不是傻子，他们很可能分兵袭扰我的后方，也就是说他们会出兵突袭位于‘河谷地’的风息堡，雾鸭镇和寒水村。”
“来犯之敌可能是英格兰人，也可能是匈奴人，斯拉夫人，或者西哥特雇佣兵。甭看墨赫兰汀现在就住在风息堡中，对于奥沙利文家族来说，她已经没用了。
如果他哥哥是我想象中的那种人，英格兰人联合剑齿雇佣兵来袭击河谷地也不会让我感到任何意外。”
“你带领麾下的木乃伊和阿努比斯战士帮我防守住后方，只要坚守到我成功打下一块土地，待到苏菲成年，我必定帮助你找到‘亡者之城’底比斯，拿回你沉睡的肉身。”
两人击掌为誓后，维京战士全员进入沉水之城。
然而这所有的一切，风息堡的代理公爵哲罗姆并不知晓。这倒不是洛基不信任他，只不过这名虔诚的老修士心中有太多“圣光”，他的人生信条非黑即白，容不下太多的灰色。
哲罗姆出于自己对局势的判断做出了审判，然而这个审判结果却并不和纳芙蒂蒂的意愿。
“大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当黑夜再次降临时，终于做完作业的苏菲发现纳芙蒂蒂从自己的识海中出现。而今天，她面色凝重，显然是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走吧，小妹妹，今天我们去拯救你的朋友。”
“哇！真的吗？”
7岁的女童难掩心中的兴奋。因为今天早上，当哲罗姆大人审判胡梅尔血鸽的时候，苏菲看到了自己很喜欢的‘海妖’葛琳，和老爹的好友‘盲山·血鸽’也在审判的队伍当中。
这是两个对自己非常好的哥哥姐姐，以往他们每次进入城堡，老爹都会给他们安排最好的房间，并且拿出自己舍不得喝的上等好酒。
这是苏菲从跟了这位老爹以来，最接近亲人的长辈。
而现在，短短一年时间过后，他们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竟然会被关押近地牢之中。
“小妹妹，我并不是个好老师，不得不承认，我犯了个错误。”
“昨天晚上，我应该让你亲眼看到他们准备袭击风息堡时是怎么一副嘴脸，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如此脆弱。”
“巡逻的阿努比斯战士发现他们的身影后，随手屠杀了他们所有人！2500条人命竟然都没有坚持到天亮!
不过，只要他们还活着，时间就不算晚。
今天，我会让你看到这群‘朋友’的真面目！”
“不会的。”苏菲坚定的数道，尽管她只有7岁，但是快速成长起来的女童依旧具备分辨是非的能力，“盲山大哥不是那种人，葛琳姐姐更不是。”
“他们是我老爸最好的朋友，怎么可能会袭击我们的城市呢？”
“呵呵..”
“当地位平等时，人人都是朋友。”
“可别忘了，你老爹现在当上了公爵，同时他的麾下还有整整三座行省！他的实力甚至可以和维京王分庭抗礼！
如此香甜的一块肥肉谁不眼馋，谁不嫉妒？”
“更何况，洛基存在一天，血鸽镇的杂种们就要背负一天‘逃兵’的身份。即便是荒蛮之地，这也是一个毁人一生的标签。”
“多说无益，不如今晚，我就把他们放出来...”
“到那个时候，你再看看他们是一副什么模样，小妹妹，你就全都明白了！我知道这可能对一个7岁的儿童来说过于残忍，不过...帝王之家的公主又有几个能够拥有愉快的童年。”
“你可能会痛恨我，但与此同时...
你也会永远的记住今天的这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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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8 血鸽氏族的覆灭（4）
对于肩并肩，一起战斗过的同伴，信仰圣光的哲罗姆必然会恪守教义，给与他们足够多的尊重。
关押“血鸽氏族”的场所虽说是装有钢柱的一处地牢，但是他并没有安排门卫在门口看守。
与此同时，血鸽镇幸存者们也得到了所有维持基本生活质量的日用品，包括换洗的衣物，干净床铺以及食物，清水。
哲罗姆甚至每天会安排2名仆妇进入地牢，为他们更换床单，换洗衣服。
然而今天，跟随仆妇们一起进入的还有洛基的长女苏菲·斯塔拉格。
“苏菲小姐！”看到苏菲跟在两名仆妇的身后，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的葛琳惊喜的呼喊一声，然而还没来得及起身，苏菲身形闪动，两名仆妇立刻倒地。
苏菲在她们的腰间轻轻摩挲，掏出来了一根长长的钥匙。
“葛琳姐姐，我来放你们走！”
万念俱灰的胡梅尔老爷子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在地牢之内等来的救星竟然是洛基认养的呆傻养女。此时，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这聋哑女童究竟是如何学会说话的”这种无关紧要的边缘问题。
从床铺上灵活的滚下，他立刻凑到了栏杆边。
“嘿嘿，我可爱的小侄女！果然只有你才能看出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误会啊！”
“快！快把胡爷爷放出去，爷爷可是你老爹的好朋友！如果没有我，你家老爹都不一定已经死了多少次了！”
2年前，当所有人还都在伯纳德公爵威压之下苟延残喘之时，距离寒水村不远的血鸽镇是洛基唯一的盟友。当苏菲看到这群熟悉的面孔，她立刻站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同时，她举起钥匙，轻轻插入锁孔之中。
“呦，我们的苏菲可真是长大了，都穿上丝绸，并且当上小姐了。”胡梅尔老爷子用力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他的两只眼睛甚至都弯成了两道月牙。
从阿努比斯战士的手中幸存下来的血鸽镇武士和自由骑士们也纷纷聚拢过来。所有人都凝神观望着少女打开一道又一道的石锁，最终...幼小的女童站到了一众维京大汉的面前。
胡梅尔老爷子伸出干枯的大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拉起她瘦弱的手臂开始向门外走去。
此时，苏菲的心中泛起了第一重疑惑。
这个往日里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爷爷...他拉住自己的力量是不是太大了些？
“走啊？”
“我不走！”
当搜有人从地牢中鱼贯而出时，只有“海妖”葛琳依旧站在地牢中。
“去年秋天，你们这群缩卵的畜生打算要放弃这片土地，逃往西哥特，我本不愿意！
但是我毕竟嫁给了我的丈夫，又是他的唯一妻子。为了尽一名‘妻子’的职责，为了血鸽家族的血脉能够延续，我忍了。”
“今年春天，我原本以为你们是过来占领龙息高原和霜寒玲两座荒芜的行省，但是万万没想到，你们竟然打的还是黑吃黑的主意。
而且，你这次竟然还算计到了我朋友的身上！
鬼知道洛基这两年为了能够活下去付出了多少努力！他正在为我维京人民开疆拓土，为去年死在英格兰人手中的兄弟们报仇！
而你们这群无耻之人竟然还妄想趁着他后方空虚，占领他的城堡？！”
葛琳伸手摸向自己的肚子，同时望向身后的砖墙，目光里充满悔恨。
“我说过，我们根本不应该偷袭我们曾经的盟友。
你们不听！
现在我们来了，死了，被关进地牢，你们竟然还想再一名未经世事的女童带领下逃出升天！
我耻于与你们这群软蛋为伍！
你们走吧！
想要追求自由，我不拦着你们。但我会留在这里，等到洛基公爵回来之后把事情说清楚！”
身材高大的盲山·血鸽看了看自己的妻子，又转头望向自己的老爹。
盲山是一个合格的战士，在战场上抡起大斧，他勇往直前，奋不顾身。
然而他并不擅长思考，更不擅长决策。
人生中的所有难题他不是求助于老婆，就是跟在老爹的身后。而现在，当两人的意见处于完全分裂的状态时，他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
“海妖”葛琳是他的一生所爱。自从在圣山之上抱得美人归后，他从未亲近过其他的女人。
但是自己的老爹胡梅尔·血鸽，同样是他割舍不下的亲人。
对于外族来说，胡梅尔阴险，狡诈，如同时刻潜伏在草丛中的一条毒蛇。他做事极端务实，只要利益足够丰厚...黑吃黑，戮主，甚至“背叛维京”对于他都并不是什么难事。
所有与他相识超过3年的人都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与此同时，不可否认的是他为了血鸽镇的村民们..兢兢业业的奉献了一生。
在胡梅尔老爷子执政之前，血鸽镇是一个比寒水村大不了多少的破旧渔村。全村一百多户渔民，小到河谷地的公爵大人甚至都不愿意将这穷苦的破村庄纳入自己的版图。
在这每年都会有人冻死饿死的渔村中，胡梅尔·血鸽诞生了。他凶残狡猾，做事不择手段。经过几次成功的劫掠后，他积累起了自己的班底。
随后杀兄弑父，利用毫无底线的黑吃黑...快速的将血鸽镇发展起来。
对外，胡梅尔是一头残忍的毒蛇，但是对待自己的人民，他却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杰出领袖。
他不纳妾，不奢侈，一辈子居住在破旧的农场当中，甚至舍不得为自己修建一座城堡。
但是，为了血鸽镇的人民，他可以倾家荡产修建盐场，同时花费重金从斯拉夫或是捆绑，或是恫吓...搞到了熬煮海水，精炼海盐的技工。
从此，血鸽镇依靠着广袤的盐场立刻成了河谷地封臣中的首富。
但胡梅尔老爷子却依旧守着糟糠之妻，和手底下一起打天下的弟兄们生活在海边的农场之中。
去年夏天劫掠英格兰，胡梅尔赚到了一生难得一见的财富。他依旧将大半用于购买船只，发展武装。小半分给长期跟随自己的部下。
而自己却不留分文。
别人并不懂得胡梅尔老爷子一生为了血鸽镇付出了多少，但是他的亲儿子盲山·血鸽却是一直看在眼中。老爹之所以宁可背负骂名，毫无底线，正是因为血鸽镇是他的全部。
他也是人，只不过他选择利用一个古老且凶残的“维京方式”守护这片土地。
只要生命之火尚未熄灭，他就会一直为之奋斗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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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9 血鸽氏族的覆灭（5）
盲山还是跟着胡梅尔走了。
刚刚走出地牢，胡梅尔老爷子立刻就恢复了他的海盗本性。一路上他都在用铁钳一样的大手死死的抓着苏菲柔嫩的手臂。
当看到守护在地牢门口的士兵时，他更是直接将大手抓向女童柔嫩的脖颈。
“血鸽爷爷，不要...”苏菲话刚说了一半，然而此时的胡梅尔老爷子可并不是她的朋友。
干枯的手指用力刺穿皮肤，毫不留情的刺入女童的咽喉之中，两条殷红的鲜血立刻顺着雪白的脖颈流下，如同两条凄惨的血泪。
可怜的苏菲即便想要呼喊，都因为喉管被死死卡住而几乎无法发声。
胡梅尔的手指，已经伸到了她脖颈之中的动脉上！
“我是真的想要拯救你和盲山大哥，为什么...”
“呵呵，我的傻侄女！人生如此艰难，哪还有这么多疑问？！倒是你那个精明的老爹把你培养成这个傻样子....这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
“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养不活傻子，下辈子转世投胎，如果依旧不幸降临到这片土地上，就当是个吸取个教训吧！”
转头望向看守地牢的卫兵，胡梅尔老爷子亮出两根沾满鲜血的手指。
“如果不想你们的小公主立刻惨死在我的手中，乖乖给老子亮出一条通向码头的通道！”
“还他妈犹豫什么？！”
“人身上的鲜血可是有限的，你们难倒要等到这弱智公主的鲜血流光才肯答应我的要求吗？”
胡梅尔老爷子是维京海盗中最危险的那种人，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他可以六亲不认，摒弃一切原则。
他清楚，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从河谷地中脱身。
只要重返大海，他就能够返回西哥特自由城邦。在他购买的庄园之内，他还有数千金币，他还拥有翻盘的资本。
日后无论是一路东进前往“东土大唐”，还是向西去“新大陆”，他有的是时间可以再次积聚力量，卷土重来。
然而...胡梅尔老爷子终究还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纵使机关算尽，他也只不过是这中古乱世中寻常之极的一名强盗首领。他并没有真正的见识过这个世界上真正的黑暗，也完全不知道此时被他握在手心中的苏菲到底是何方神圣。
首先让他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是地牢入口处的卫兵望向他的眼神。他们望向自己，如同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妖物。
其次，自己的手指刺破女童的肌肤，那鲜血蠕动的潮湿感觉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顺着指缝洒落到地面上的并非粘稠的血液，而是一团又一团的干燥细沙。
与此同时，女童发出的哭喊之声也没了。
火把投射出的暗影如同一只漆黑的巨掌在翻滚，蠕动，随后快速的将他包围！
低头望去，被他抓在手中的女童也不知在何时变成了一只皲裂的陶勇。
干燥且细腻的黄沙不停的从他的指缝间滑落，面前这诡异的景象不由自主的让他回想起昨天晚上他们所遭遇到的袭击。
那群漆黑，修长，生有一颗纤细的狗头怪物，砍瓜切菜一样屠杀掉他所有部队。
当活人死去后，他们甚至还要咬破尸体的皮肤，如同吮吸布丁，将他们抽干成一张如同枯叶般的人皮！
（莫非...那群恐怖的魔物正是由这柔弱女童所操控？！）
直到此时，胡梅尔老爷子才回想起自从苏菲出现后，自己刻意忽视掉的种种异象。
苏菲是跟随两名换洗床单和衣物的仆妇进入地牢中的，她一个7岁的柔弱女童....是如何悄无声息的放倒2名粗壮的斯拉夫仆妇，抢走她们身上的钥匙的？
还有，进入地窟的这一路上，有重重守卫把手数道关卡。如果他们看到一个柔弱女童想要走进地牢，他们必然会出手阻止。
然而苏菲却畅行无阻！
所有的这一切疑点都明明白白的摆放在他的眼前，但他却因为心情激动，选择视而不见。
豆大的汗珠开始从他的脸颊滚落，但是...一步错，步步错!
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光线变换之下，悬浮在地面的沙粒蜕变成一只又一只全身缠满绷带的干枯魔物。这群体型壮硕的木乃伊毫不留情的张开大嘴，咬上胡梅尔老爷子以及身边仅存的亲属。
“老大，这是什么东西！”
“我吊尼玛的！这东西在抽干我体内的鲜血！”
“这一只想要吃掉我的眼球！”
关押在地牢中的血鸽镇海盗们尽管没有被镣铐束缚，但是他们手无寸铁。面对突如其来的木乃伊，他们只能使用自己的双手和这群强大的魔物战斗。
新的一轮屠杀就此开始。
“冲啊！所有人给我冲出去！”胡梅尔老爷子怒吼到，“找到那位圣主教修士，告诉他有魔物隐藏在风息堡中！”
“我们依旧有将功补过的机会！”
胡梅尔·血鸽是个生存强者。即便身处绝境，他的大脑依旧一片清明。
“哲罗姆未必知道苏菲被魔物附身。”这是现在他手中唯一一张牌。只要向他报告这一消息，按照老修士耿直的性格，自己说不定还有活命的机会。
但是想要完这一目标，他们首先要活着逃出去。
这个艰巨的任务自然落到血鸽镇的首席战力，海巨人途径下的序列6，拥有“风暴力士”神威的盲山·血鸽身上。
只可惜...喝下腐烂魔药晋升为神选者的盲山·血鸽在纳芙蒂蒂面前，连‘对手’都算不上。
他刚刚先要化身巨人，身后的阴影中轻巧的跳出一抹金色流光。
黄金毒蝎亮出尾刺，将炽热如同太阳光芒的炽热毒素刺入他的脑后。盲山连一声绝望的怒吼都没有发出，立刻倒地身死！
片刻间...化为一摊金色的脓水。
短短两分钟内，胡梅尔老爷子麾下的所有海盗全部都被黄沙木乃伊杀戮殆尽。
至于胡梅尔自己...
阿努比斯战士吐出一万多只腐烂飞虫冲入他的腹中，随后他被装进一只棺材。
这是古埃及古老的刑法“虫刑”。
腐烂飞虫将会以他的身体作为巢穴，不停的吞噬，产卵，随后死亡。
当飞虫死亡后，它们的尸体将会化作“养分”，让受刑者保持生命特征。在这具棺材中，他会连续不停的哭嚎三年。
直到最后一只飞虫死亡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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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0 血鸽氏族的覆灭（6）
“真是没想到，这群海盗之中，竟然还有一个人能够恪守底线...”
“不得不说，这完全超出了为我的预料！”
当阿努比斯战士将关押胡梅尔老爷子的棺材一颗一颗的钉上铜钉，当他的哭喊声从微弱...逐渐微小到几乎难以听见时。
纳芙蒂蒂望向黑暗的地牢尽头。
那里...还有最后一个人。
“海妖”葛琳。
血鸽镇出征的所有维京海盗中，有且仅有她一人向洛基表明了忠诚。
一路踩着地面上猩红的血水，女法老缓步走到葛琳的面前。
望向“苏菲”那冷彻的双眼，葛琳心中充满恐惧。
身为一名维京人，她的一生见过很多杀戮，但像眼前这一切...无论是恐怖的魔物，还是秒杀神选者的“黄金毒蝎”不要说看。
她听都没听过。
尽管已经全身颤抖，她下意识的抚摸肚子，鼓起勇气站了起来。
“你不是苏菲！”
“你到底是谁？！”
被纳芙蒂蒂附身以后，7岁女童的面容和举止完全不似苏菲本人。尽管眉眼一模一样，但是那眼神中无法被隐藏的狠戾与暴虐，却是一个幼童根本装不出来的。
葛琳清楚，自己必然在无意中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大秘密——
——苏菲的体内，竟然有恐怖的魔王寄宿其中！
寒毛倒立之下，她环视四周，随即又陷入绝望。
这是一处地牢。
地牢有且仅有一条逃生的通道。而此时，这条通道已经几乎被血肉残渣所填满。
“苏菲”站在中央，她的身后，还有不知多少恐怖的魔物。
他们整齐的望向自己。
葛琳根本没有任何出逃的空间。
纳芙蒂蒂同样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女法老清楚，这人万万不可留。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如果没看错，她的腹中应该还有最后一名血鸽族人！如果让这名婴儿成功的成长起来，日后必然会成为难以解决的大麻烦。
毕竟，“血鸽氏族”全族都死在自己的手中！
作为一个生存数千年，统御百万子民的女法老，诸如“怜悯”，“仁慈”，“和善”这种字眼对于纳芙蒂蒂来说是根本不存在的。
作为统治者，她日理万机。对于没必要的麻烦...如果能用“最简单”的方式处理掉，她必然不会选择任何有可能招致麻烦的后备选项。
天下9成的困难与问题，“最简单的处理方式”都是把对方干掉。
轻轻从地上捡起一把染血的短斧，她一言不发，一步步的走上前去。
另一边，葛琳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尽管大脑在不停的对她示警，尽管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警告他尽快从此地逃离，但是她全身冰冷，几乎无法移动。
他眼睁睁的看着纳芙蒂蒂走到自己的面前，举起手斧。
在即将挥动的时候，忽然停住了。
纳芙蒂蒂也愣住了。
因为识海之内，7岁的苏菲此时正在用力把住自己的手臂。
“大姐姐，你能放过葛琳姐姐一命吗？
“她对老爹很好的，对我也很不错。去年夏天，她还抱过我，她是个爱笑的姐姐，她的怀抱很温暖。”
“她是我的亲人。”
纳芙蒂蒂冷漠的瞥了一眼苏菲，并没有理会她。
“斩草除根”是一名君王最基本的处事原则。因为莫须有的仁慈，放掉自己的敌人，所有做出这种脑残决定的君主都已经化为黄土。
然而苏菲柔软的手掌，此时却也异常坚定。
女童当然知道寄宿在自己体内的女法老是什么人。不说之前两人造成多少杀戮，单纯望向此时这条染血的地牢...
不止胡梅尔老爷子幸存下来的私军，就连地牢入口处，负责看门的风息堡门卫都死在了纳芙蒂蒂的手中。
换做两个月前，苏菲完全不能理解“自己人，死在自己手中”这种事情，但是现在她非但理解，反而清楚此事不可不为。
女法老想要隐藏身份，这些卫兵必须要死。
如此，才能和哲罗姆汇报说：“血鸽部族想要逃跑，英勇的门卫拔刀阻挡，双方同归于尽。”
这么一个连自己人都会无情杀戮的姐姐...她是一定不会放过葛琳的。
但苏菲依旧有自己的坚持。
就算血鸽氏族所有人都该死，葛琳却并不应该遭受这种对待。
无论行动，或者言语，她都已经向洛基表明了忠诚。更何况，她的肚子里还有孩子。
尽管这孩子的姓氏是“血鸽”...
但这毕竟也是葛琳姐姐的孩子啊。
望向女童那坚定的双眼，纳芙蒂蒂长叹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短斧。
女法老当然知道放走葛琳的后果。
她和腹中孩子不但会成为苏菲的敌人，她更是已经得知了“纳芙蒂蒂藏身在苏菲体内”这个天大的秘密！
如果日后她将这条讯息透露给“光照会”...
到那个时候，两人所要面对的困难甚至已经不是“麻烦”2字所能形容的了！
迎接他们的将会是一场真正的灾难。
“罢了...”
“人生中重要的一课，就是亲自做出决定，随后承受决定所带来的后果！这是每个人成长过程中的必经之路。”
“我在7岁的时候可不敢反抗我的父王，而你...短短1年之后竟然可以如此坚定的反抗我。“
“说不定，你真的能从这场劫难中浴火重生。”
扔掉手中的短斧，纳芙蒂蒂再次摇了摇头，带领木乃伊转身离去。
留下满地的残肢，鲜血....
以及惊恐之下，近乎脱力的“海妖”葛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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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1谈判（1）
14天后，北海的另一边。
中古时代落后的通讯手段使得洛基完全不清楚故乡此时发生了什么事情，此时，他的眼前还有一个更大的麻烦要处理。
被弗朗西斯教长利用“阿斯加德传送门”为诱饵，召唤到麦西亚的“援军”伊瓦尔·奥沙利文此时已经坐到了他的面前。
一周前发生的血色造物主入侵让望海堡垒受到了大面积的破损。如果不是洛基当机立断下令全员出征，只怕这从血雾幻境中突然出现的血色造物主会造成更大的杀伤。
但即便如此，强行开启城门冲出城堡，在城外的层层陷阱，弩炮以及麦西亚士兵的狙杀之下，他依旧损失了一千多名部下。
这还是多亏了有“剑齿雇佣兵”前后合围。
望海堡垒构造复杂的走廊延缓了血雾弥漫的速度，当晚风吹起之时，蔓延的血雾依旧不足以支撑血色造物主的整个身体从血雾幻境中出现。
如果这一尊神灵打破时空壁障完整的出现在望海堡垒中。麦西亚王国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洛基根本不敢想象。
麦西亚公主“伊丽莎白·埃兰”坐在两人不远处的位置。
通过那次冒失的刺杀，她已经懂得自己究竟犯下了什么样的过错。然而让她颇感惊诧的是即便如此，洛基也并没有将她遗忘在血雾之中。
当鲜血滴落，血雾开始飘散的时候，他第一反应竟然是将自己用力从房间内推出，并且让自己去拯救老父。
当所有的维京战士打开城门，向门外冲锋的时候，也是这位领主走在最后，守护自己和老父成功出逃。
很多维京人死在城外的弩炮和陷阱中。
而这一切，全部因为自己利用“奇迹法术”在他身上开出了一条伤口。
当血雾终于散去，维京王的部队冲入城中的时候，洛基非但没有关押她，反而赐予她充分的自由。两人之间只是立下了一个口头协议。
“我知道我在你的眼中是个恶人，你想杀掉我，我完全理解。”
“但是除恶...同样有轻重缓急。”
“现在，一群真正的恶人即将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如果我们能够携手处理掉这大麻烦，我可以确保麦西亚10年和平！你可以有10年自由的时间来思考...如何干掉我！”
在麦西亚公主懵懂的眼神中，他轻轻的拍了下她素白的手掌，两人就算击掌为誓。
从这天起，伊丽莎白再也不是维京人的囚犯。
身穿一身属于仆妇的亚麻长裙。她可以随意进入任何房间，甚至就算走出城堡都不会有人阻拦。
因此，当洛基和伊瓦尔两人再次会面之时，她伪装成侍酒女仆，此时正端着一瓶殷红的葡萄酒，站在距离两人5米左右的位置。
至于洛基本人自然也没有在意。当他向尤利西斯·埃兰说出“从现在开始，你我隶属于同一支队伍中”的时候，他并没有说谎。
想要在英格兰群岛获取一块土地并且繁荣生长，方方面面，他都离不开麦西亚皇室的帮助。
如果能借由7国联军之手干掉伊瓦尔，这将会是他能够交上的最完美的投名状。
只可惜，“剑齿雇佣兵”所表现出来的战斗能力依旧远超出他的想象。
从诺森布里亚王国的浅滩登陆后，他们一路烧杀抢掠，连战连战。
洛基本想将全部部队龟缩在望海堡垒中，利用城堡周围麦西亚工匠打造出的密集防御攻势消耗维京王的兵力。然而伊丽莎白的突然袭击打乱了这个计划，他只能伪装出一副出城接应的模样。
此时，两军会使。对于下一步的作战计划，两人出现了明显的分歧。
“洛基老弟，你年纪轻轻当上公爵，我敬佩你的气运，同时..也欣赏你的勇气。”
“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总觉得他们可以凭借手中的大斧砍平世间一切阻碍。殊不知...他们根本不知道那黑暗的天空之外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凶险！”
伸手打了个响指，伊瓦尔指了指面前的酒杯。伊丽莎白乖乖走来，将手中的葡萄酒从瓶中倒出。
“你生活和成长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你并不知道英格兰7国中的国主拥有何等的实力，你更不了解‘韦赛克斯’有多么可怕。”
“否则，你一定不会说出进攻‘南安普顿’这么幼稚的提议！”
眯起双眼，洛基望向小口饮酒的伊瓦尔。自从接应到他的部队以后，进入城中，他就是一副国王的做派。
尽管事实的确如此，但是洛基却从未想过真正的将他看做帝王。清了清嗓子，他刚刚想要开口说话。
伊瓦尔却放下酒杯，再次打断他的发言。
“东陆人有句古训‘射人先射马’。”
“英格兰7国现在看似结为同盟，但实际上...7国之间并不团结。我们有这么多不同的目标可以选择，干嘛非得去啃最难啃的硬骨头？”
“杀掉一个人，不是非要将大斧楔入他的头颅，只要剪除他的四肢，这人同样没有任何生还的空间！
现在我们应该做的应该是集中优势兵力，转头攻占牛津城！攻占城市后，我们屠城三日，一方面让手下的兄弟们过过瘾。
另一方面，也是把城中所有财产全部卷走。
随后，我们在转头去东盎格鲁，再去东撒克逊...沿途烧光所有田地，劫掠所有的贵族！我要让这群英格兰人往后提起维京两个字就要尿裤子。
如此，即便仅存一个韦赛克斯王国，他也断然先不起来太大的风浪！”
侃侃而谈的伊瓦尔看似无比淡定，但此时，只有他自己了解心中的重重疑虑。
和伯纳德公爵与胡梅尔老爷子这种出生在维京本土，土生土长的“老咸狗”相比，生于君士坦丁堡的伊瓦尔是接受过西大陆正规军事训练的优秀人才。
他的能力远非这些目不识丁的维京土著所能媲美。
今年春天进行的作战行动中，从他得知洛基有意愿出征英格兰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会难以避免的卷入到这场战争中来。
因此，他利用自己的情报网络，联络到了远在‘西哥特自由城邦’的胡梅尔·血鸽。
在他的作战计划中，只要胡梅尔老爷子在适当的时候反向飘过北海，掏了洛基位于河谷地的老巢，这群看似强大的敌人会瞬间土崩瓦解。
而到那个时候，只怕就不是自己伸手向他要传送门钥匙了。
他得伸出双手将阿斯加德传送门送给自己，自己或许还能看在他杰出的战略才能上留他一命。
早在半个月前，他就已经通过渡鸦了解到胡梅尔·血鸽带着3000部队杨帆起航。
这种数目的部队碾压河谷地中留守的老弱病残..用摧枯拉朽来形容都不为过。
然而半个月过去了，胡梅尔的部队如同融化在了海面中一样，音讯全无。
因此，他不得不被动思考下一步对策。
如何将这如同野狼一样不服管教的维京领主并入自己的军队中，是此时他首先要完成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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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2 谈判（2）
站在一名维京海盗的角度上看，伊瓦尔的策略确实没有错。
千百年来，维京海盗能够在这片大陆上纵横捭阖，其根本在于他们的高机动性。
这群强大的战士登陆之后如同一群飞行的蝗虫，在高速的移动中杀光所有，劫掠一切。
伊瓦尔的战术正式将维京古老的组训贯彻到极致。
他不但是一名成功的商人，更是一名将祖先传承下来的“劫掠之道”研究，并且吃透的强大军阀。
但他的目标却并不是洛基所求。
洛基此行的目的只有，3个。
1，在丰饶的英格兰群岛上获得一块土地。
如此，他可以永久摆脱维京王的统治。
2，干掉艾克伯特。
如此，失去主心骨的英格兰七国会退化成一盘散沙。
3，如果可以，用尽一切办法干掉伊瓦尔·奥沙利文。
如此，他就可以放心的将“阿斯加德传送门”收入囊中。
想要获得土地，让族人世世代代永远居住在英格兰群岛。
事情就不能做的太绝。
上一世，生于赤国的洛基深刻的了解“人民”二字可以在一场战争中发挥多么强大的作用。当大量的人民被逼到无路可走的时候，他们所爆发出来的力量根本就不是“军队”或者“雇佣兵”所能比拟的。
无论多么黑暗血腥，生命总会找到生存的方式。
像去年夏天胡梅尔·血鸽那种劫掠方式...根本就是不给英格兰人留活路。要知道这个国家可不是像维京那般居住在贫瘠且寒冷的土地上。
丰饶的英格兰群岛中居住这至少300万户英格兰人。
单纯麦西亚一国，人口就超过了100万！
在如此巨量的人口面前，洛基麾下的5000维京战士就算人人皆是天神，也无法用武力降服他们。
想要在他们的土地上生活，他必须要学会和麦西亚皇室合作。
听到维京王的劫掠计划，伊丽莎白险些拿不稳酒瓶。这一切自然被洛基看在眼中。他向麦西亚公主隐秘的做出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随后缓慢开口。
“陛下，射人先射马只是半句，这句话的下半句叫做‘擒贼先擒王’！”
“维京人之所以能够被称之为‘维京’，正是因为有你这个王。同样，英格兰7国能够组成同盟，也全部是因为强大的韦赛克斯。”
“我们现在已经登陆到他们的土地上，并且成功打赢了第一仗。有此千年难觅的良机...我们应该一鼓作气拿下南安普顿！如此，英格兰7国群龙无首，必然会再次陷入割据和内乱当中！
这才是长治久安的根本方式，否则单纯劫掠一圈，而不对匪首造成致命一击...我们只会让这些如同散沙般的英格兰杂毛更加紧密的团结到一起！到那个时候...他们所能爆发出的能量，根本就不是我维京7省这么点人口所能抗衡的。”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从来都不能单纯思考表面的含义。
伊瓦尔之所以能够出兵驰援，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将洛基手中的“阿斯加德传送门”钥匙拿回来。
但是从进入望海堡垒开始，他对此只字未提，反而表现出一副精诚合作的架势。
每天商议的都是下一步的出兵计划。
洛基当然知道这人在那副精致的皮囊之下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因此他也有他自己的打算。
想要在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敌人之间自相残杀。
而这其中，最理想的选择就是让伊瓦尔和艾克伯特之间互相火并。这可以让他同时完成三个目标中的目标2与目标3。
一石二鸟。
只可惜...伊瓦尔并不是热血上头，大字不识一箩筐的粗鄙渔民。从小生长在君士坦丁堡，他对于君主之间的阴谋诡计耳熟能详。
尽管洛基引经据典，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但是这头老狐狸依旧没有半分想要出兵的意思。两人就下一步的作战计划产生了重大的分歧。
他们已经在残破的望海堡垒内滞留了7天。
这7天之中，英格兰联军遭受重创，几乎所有的部队都亡命飞奔，逃回了自家的地盘。明眼人都看得出，现在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机。
他们已经不能在等了。
结束了一天没有产生任何实质结果的会谈，洛基沿着破碎城堡的外墙一步步返回顶层套间。
穿越时空避障出现在血雾之中的血色造物主身躯已经毁坏了大半个堡垒，直到海风吹散血雾才消失不见。此时，西洋照射在一片残垣断壁上，映射出那个攀爬堡垒的身躯异常孤单。
为了避免麦西亚王“尤利西斯·埃兰”被不明情况的维京战士屠杀，他依旧将老人关押在城堡的最顶端。
伊丽莎白公主曾经质问他，如果他把两人当做盟友，为什么不放年迈的老爹返回牛津城。洛基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直到少女不由自主的双手怀抱挺拔的胸膛，他才摇头说了句，“去问问你爹他愿不愿意回去吧。”
少女真的去问了，才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如果此时两人返回牛津城，他们一定会命丧在叔叔“兰斯洛亲王”的刀下。被敌人抓住这么多天，兰斯洛早已在牛津城中和麦西亚各大行省中的领主谈好扶持他上位的“价格”。
现在，他只缺一个“尤利西斯·埃兰”的尸体。
只要有这具尸体，他有100种办法可以将死因推脱给望海堡垒中的洛基，之后名正言顺的继承王位。
很多时候，巴不得你死亡的并不是敌人，而恰巧是身边亲密的战友。
甚至是亲属。
成长于繁荣且昌盛的君士坦丁堡，伊瓦尔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他非常聪明的规避着洛基的建议，并且身体力行的贯彻着祖上传承千年的组训：我们只是一群强盗。
我们永远欺负弱小。
（这人必然是看出来了我想要在英格兰群岛中打下一块土地。因此他...他故意采用这种强盗策略。）
（或许他也明白，我一定不会轻易将“阿斯加德传送门”的门钥匙轻松交给他。
如此...他需要时间缓慢的折磨我。）
（只要我被困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那是他的地盘，他的主场。他可以有一万种方法让我过的生不如死，最终乖乖把传送门钥匙交给他。）
（因此他的战术首先就是屠杀7国，让我彻底断了滞留在此地的可能。）
在冷静的独处中，洛基盘出了“伊瓦尔提议结盟”背后的逻辑。
不得不说，“维京王”伊瓦尔·奥沙利文是和课本中的军事家们最为相似的一个。这人目的清晰，思维敏捷，对于驭人之道有深刻的理解。
偏偏，他又是一个自己必须要面对的强敌。
指望他像一只呆傻的鸽子一样落入自己的陷阱是完全不现实的。
这场战争...还远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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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3 谈判（3）
2天之后，互相皆是无法说服对方的两人选择分兵。
这是兵家大忌，但洛基别无选择。
在城墙之底，他向维京王做出最后的告别。
“陛下，时间和历史会告诉你，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诚然，韦赛克斯极端强大，但总有人要做屠龙的勇士。我愿为大王充当先锋扫平道路，当我剪除艾克伯特的所有党羽后，当他变得弱小，我相信，你必然能够抓住这次一生难求的进攻机会。”
经过2天的慎重考虑。洛基做出了孤军进攻韦赛克斯的决定。
首先，他一定不能跟着艾克伯特走。
跟着他一路劫掠似赚得盆满钵满，但是一旦返回斯堪的纳维亚半岛，自己会立刻变成让他随意揉捏的软柿子。
其次，他也不能在英格兰群岛和伊瓦尔决战。
尽管上岸之后一路冲杀损失了不少人手，但此时他麾下的剑齿雇佣兵依旧多达7千。
就算洛基能够取胜，得到的也是一场惨胜，他会立刻被随后赶来增援的英格兰联军灭掉。
既然如此，他只能孤军进攻韦赛克斯。
韦赛克斯的富庶程度堪比其他六国的总和。他清楚，只要自己做出这个决定，伊瓦尔必然会抱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心思，在后方观望。
首先，他不能让洛基就此死掉。因为进入阿斯加德的传送门钥匙还在他的手中。
其次，他一定会对洛基的战斗能力保有幻想。
要知道，韦赛克斯可是养得起巨龙的富庶国家。拥有这等国力的领主...整座西大陆上也没有几个。如果洛基真能和这个国家拼个两败俱伤，以伊瓦尔对于机会的把握能力，他必定会伸出獠牙，狠狠的咬上一口。
正如同“寒水村保卫战”中最后收割战场的胡梅尔·血鸽。
虽说他身穿锦衣，谈吐优雅且见多识广，但是这人本质上依旧还是一名海盗统领。
这是深入脊髓的基因，是他根本无法抹除的先祖印记。
在洛基的计划中，他能够和自己一同出征自然是上上策，然而这人十分聪明的选择规避鱼钩，他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
只要伊瓦尔还在局中，他就没到需要认输的地步。
“洛基老弟，我钦佩你的武勇，既然你已决定拼上所有，为我维京开疆拓土，我也不再多说什么。”
“你是奥丁所欣赏的猛士，英灵殿中的所有神灵和斯塔拉格家族的祖先必然也在天空中凝望你。我忠心的祝福你这看似愚蠢的决定能够开花结果。”
“祝愿你我都能够看到今年秋天丰收的果实。”
城门之外，伊瓦尔如同每一个祝福爱将出征的君王一样说着祝福武运昌隆的客套话，洛基轻点额头，全盘接受。
他能够看到所有维京战士望向他那尊敬的目光。
如同正在凝望一位走向毁灭的英雄。
“洛基公爵，英灵殿中的神灵一定在注视着你，我将凝望天上的星辰，亦如‘狼溪地’的所有勇士都将凝望着你的大斧。”
“祝你收获一场完美的狩猎！”
狼溪地公爵“卡斯克·沃尔夫”伸出大手用力锤向自己的胸膛。在他的身边，一头一人多高的巨大恐狼仰天长啸。
他的身后，两千狼骑士整齐发声，为他送行。
与河谷地相隔一座天断山脉的“海湾地”领主“沃纳尔·橓钉”递给他一个可以拉响后发射的炮筒。作为维京人中最善造船的一族，“海湾地”中建有斯堪的纳维亚最大的造船场。
雾鸭镇林场中出产的木材每年都有一多半是卖给沃纳尔麾下的船厂。因此这位公爵和洛基也称得上是老相识。
“我亲爱的朋友，一定要留下几枚火种，向海湾地的维京人带回你们的故事！”
“无论何时，只要撤离到海岸线边拉向炮筒，隐藏在海岸线附近的‘船奴’们一定会接应你们。并且设法带你们平安回归！”
最后走上前的是天断山西北4省中的“空岛”公爵图拉夫。这是维京7省中最小的一座行省，他们生活的地域也是在极北的冰封海面之中。
霜民并不是一个喜欢舌绽莲花的种族。他沉默的望向洛基，最终将手中的大斧递给了他。
伊瓦尔冷漠的望向这一切。
没有任何维京人能够抗拒一场如同火焰一样绚烂的死亡。这是他从小给所有“剑齿雇佣兵”所灌输的生存准则。正是因为他们相信自己的生命应该如此，所以...此时的洛基以及麾下5000勇士在他们的眼中如同天神一般。
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中，洛基离开望海堡垒。他一路向南，直奔麦西亚南部的韦赛克斯。
刚刚走了几十公里，确认剑齿雇佣兵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中后，洛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走到队伍末尾的囚车中，打开牢门...将所有关押在自己麾下的英格兰贵族以及几位从苹果园抓来的国主和贵族放出。
“各位英格兰朋友们，想必你们也清楚，如果我在这里将你们原地处决...你们的王国陷入内乱会减轻我的很多麻烦。”
“但是碰巧...今天我不想这么做。”
“今天是你们的幸运日”
“我会暂时将你们关押到一个特殊的地方。你们会在这里享受到人道待遇，直到这场战争结束。”
随后，洛基取出“血色石雕像”，开启传送门，将他们放入“沉水之城”中。
去年秋天，几乎所有的维京海盗都曾进入过沉水之城避难，这个秘密知道的人已经太多了，以至于根本不再需要保密。
“我向你们保证，等你们在此从这座城市中走出的时候，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
“等到你们在此出现的时候，我会把艾克伯特也抓来，将你们‘一家人’凑的整整齐齐。到那个时候，韦赛克斯已经被我打到一蹶不振，各位尽可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你们会称呼我为“慷慨的洛基大人”！”
“因为我知道艾克伯特骑在你们的脖子上，已经耀武扬威了多少年！”
战俘们排成一长串一起进入传送门。洛基并没有给他们披枷带锁。因为想要从沉水之城中逃跑，有且仅有通过传送门一个方法。
“哦对了，友情提示下，进入这座城市后不要随便乱走。尤其是不要向‘天空’远望。”
“如果你们不听劝，日后噩梦不断...可不要说我没有体型你们。”
所有人质中，他仅仅留下了尤利西斯·埃兰和伊丽莎白2人跟随在部队中。
至此，洛基望向南方未知的山脉，清楚他已经完成了力所能及的所有工作。
骰子已经投出，没人知道最后能投出何种数字。
但缘巧合之下，事已至此。
此时他别无他法，只能逆风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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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4 韦赛克斯的国境线（1）
5月的英格兰群岛是一年中最为艳丽的时候。
在翠绿的群山中，绽放着各色不知名的花朵。顺着麦西亚一路向南，随着维度的降低，气温越来越高。
洛基越发能感受到这片土地天生的丰饶。
在靠近韦赛克斯国境线的时候，麦西亚农场主们播种下去的种子甚至已经长成了1尺多高的青苗。而同一时间...5月份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土地还没有化冻。
想要播种，维京农妇们至少还要再等待一个月时间。如此，英格兰群岛中每年能够成熟2-3季的庄稼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最多存活一季。
这还需要春季的冻土定时开化。同时，秋季的初雪不要落下太早。
情况稍有变动，几亩薄田立刻就是颗粒无收。
沿途，战争的阴影并没有打消农民们下地耕种的热情。尽管麦西亚王国和维京相比已是非常富庶，但是对于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农民来说，无法像维京海盗一样出海劫掠的平民依旧处于“不劳动就会饿死”的境地之中。
尽管所有人都已经得到了奥沙利文家族的剑齿雇佣兵在诺森布里亚登陆的消息，但是他们依旧在田野中流着口水，饿着肚子，将辛苦积攒下来的种子播种到田野里。
随后双手合十，祈祷来自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恶魔不会践踏自己的土地。
打算在麦西亚王国中常驻的洛基当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一路上，他带领麾下的5000战士以及辎重车辆昼伏夜出，尽量选择在林地以及峡谷中行走。
一方面他可以尽量隐藏自己的行军路线。
而另一方面，则是避开空中飞行的喷火巨龙。
此时，所有人都看的出来这位年轻的领主是真的打算入侵韦赛克斯，艾克伯特必然也会全力以赴，应对这场战争。
他再不会应付了事的派出几条飞翔的巨龙在空中转上几圈意思意思。这场战争进行到现在这步田地，他会派出所有的精锐部队阻止洛基进一步南下。
这一切全部被尤利西斯·埃兰看在眼中。这几天已经摆脱了囚徒的身份，能够骑上马匹行走在洛基的身边。两人如同真正的君臣一样，一同跟随部队行走在最前方。
“少年，我并不明白。”
“如果你只是为了获取土地，在望海堡垒中，你已经关押了7国之内将近一半的贵族，同时，你还拥有一只强大的军队。”
“如果你认为维京王是你的敌人，只要你倒戈向英格兰群岛的各位国主...他们会感恩戴德的和你合作！
在我们的土地上，你占据天时地利任何，尽可以毫无顾虑的战胜维京王的军队！”
“如此，不要说英格兰群岛上的土地，就连整座斯堪的纳维亚半岛都将会是你的。而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和我们一样，向韦赛克斯的艾克伯特宣誓效忠即可。
这么做，不是更加的稳妥，而且损失更少？”
尤利西斯活了大半辈子，深刻的理解“战争”拥有巨大的不确定性。在他漫长的70岁人生中，他亲眼目睹了太多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轻人意气风发的出征——
——随后带领军队走向灭亡！
在他的眼中，洛基已经将半副天胡好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当掌控着如此之所的人质在手里，他有一千种方法可以达成自己的目的。
然而他却偏偏选择了其中最艰难的一种——和韦赛克斯进行一场硬碰硬的战争！
在宿营地的温暖火光中，洛基望向身边的老人，轻轻的摇了摇头。
“老人家...怀柔，妥协和低调发展的确是争霸道路上的一种，经历过望海堡垒的围困后，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守业’的人才。”
“你利用如此贫弱的部队，竟然能够将麦西亚发展到这个地部...恕我直言，我根本想象不出来你是如何办到的。”
“但是，时逢乱世。无论你想不想要面对，战争的阴影已经彻底笼罩在我们每个人的头顶上。在这种情况下，杀戮才是生存的第一需要。”
就在此时，伊丽莎白安顿好马匹走了过来。尤利西斯颇为担忧的望向自己的幼女，当灾难来临时，平日里被自己倾注了大量资源悉心栽培的长子，次子从未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只有这个终日和穷人，农民，和孤儿混迹在一起的伊丽莎白对自己不离不弃，一路悉心照料。
那忽然出现，险些摧毁了望海堡垒的巨人他也看到了。虽说洛基和伊丽莎白两人对这件事都闭口不谈，但是属于老父的直觉依旧告诉他此时必然和自己的女儿有所关联。
伊丽莎白并非一个纯种人类。
此时，只有他一人知道这个秘密。
“以我目前的实力，我可以和维京王进行一场硬碰硬的战斗。但是...我不能这么做。”
因为我需要他为我们剪除盘踞在麦西亚周边的邻国！诺森布里亚，东盎格鲁，东撒克逊，埃塞克斯，肯特....这些国家全部都是我们争霸之路上的绊脚石。
如果借助剑齿雇佣兵的力量将他们的军队削弱，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
至于韦赛克斯...
这是压榨麦西亚最大的毒瘤。而偏偏艾克伯特已经强大到就连维京王都不愿意面对他的程度。
这种敌人，我们只能亲手除掉。”
70岁的尤利西斯·埃兰经过短暂的思考后，瞪大苍老的双眼，难以置信的望向洛基。
如果他的计划可行。他将在一年的时间里将英格兰七国全部打成废墟，同时也将极大的消耗维京王的兵力。
如果此番豪赌他获得胜利，他可以在短短几年的发展中建设出一个横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与英格兰群岛的庞大帝国！
在这个帝国中，所有的国家都将被迫成为他的封臣，而他将摇身一变，变成一个国土面积可以和法兰西公国相抗衡的新兴帝王！
此子的野心...当真不是世人轻易理解的。
“人的一生看似漫长，但实际上就只有流星破空般的几十年。在这一生中，总会有一些不得不翻越的高山与不得不面对的杀戮。
迎难而上，克服心魔，才能迎来短暂的一段坦途。而如果一味逃避....最终只能是在强者的阴影中苟延残喘。
稍好一点的沦落为他人手中的棋子。
实力不济者，彻底被时间淘汰。”
“老人家，扪心自问...我可没有你这与生俱来的经营本领。我根本无法想象你是如何在6只豺狼的环视中，将麦西亚这一只肥羊养成了今天这般模样。
我只会打架。
因此，我只能亮出獠牙，与他们死磕到底。
你听....
他们已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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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5 韦赛克斯的国境线（2）
在一阵细密如同春雨雷声的大地震颤中...韦赛克斯的第一波防御部队终于出现在靠近国境线的群山之中！
这是一群由重甲骑士，重装步兵，恐鸟骑士与装甲战象所组成的立体军队。正如穿越前的民主灯塔不会单纯派遣自家的士兵进入战场...这一波进攻的部队主要由韦赛克斯，东盎格鲁，东撒克逊和肯特郡4个国家的军队所组成。
为了增加部队在对抗巨人时的冲击能力，艾克伯特甚至派出了他花费重金从西哥特自由城邦中购买到的装甲战象！
这种能够背负起5吨重量的强大巨兽一旦披挂起全套装甲，他们奔跑起来的冲击力就连海巨人途径下的神选者都难以抵抗。甚至在很多时候，偶遇从上古时代存活至今的巨怪，奔跑中的装甲战象都能用两根锋利的长牙将他们前后洞穿！
这支部队不但配置够强，就连战斗部署执行的也颇具章法。
艾克伯特必然是打算御敌于国门之外，因此，他派出了韦赛克斯第一名将，龙骑士“安德·伊文思”！他早已算准洛基今晚会在这片林地中安营扎寨。
为了彻底剿灭来犯之敌，他布置了一套前后合围的铁桶战术。
手持长枪的重装骑兵从矮山上直冲而下，画作一团锋锐的光芒直插敌阵。而在洛基想要后退的道路上，铁甲战象以及重装步兵方阵早已严阵以待。数千根含光闪烁的长矛已经被列队架好，就等着维京战士的出现。
在制空权上，4国也是倾其所有。
此时，天空中飞翔的恐鸟骑士携带的并非铁箭，而是极易燃烧的火油。
在高空之中，他们将火油罐子投掷到维京人的营地中，随后扔下易燃火种。如同漫天繁星自空中飘落的火苗成了死亡之光。
当火苗落地，一团团大火开始在洛基的营地中燃烧起来，在冲天的火光中，洛基扛起血斧，凝望那一群从矮山之上冲锋而下的重装骑兵。
经过一段接近千米的冲刺后，骑兵的速度已经到达了一个恐怖的峰值。一排长度接近5米的钢铁长枪竖立在他们的身前，使得这群骑兵如化作一根锋利的长刀直刺中军。
即便是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也知道硬撼奔跑中的重装骑兵是极为愚蠢的行为。
但偏偏，这正是洛基的选择。
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敌人最希望你做出的，就是大脑中传出的第一个信号。英格兰军队又是排枪冲锋，又是高空放火..这所有的一切就是为了让他避其锋芒，带领军队撤退到山谷之外那条看似人畜无害的狭长山谷之中。
可以确定，那条寂静幽暗的山谷才是这一场伏击中最为凶险的所在。
因此，洛基果断下达了反冲锋的命令。
“我亲爱的朋友们！这憋屈的战争进行到现在，我们终于可以放开手脚，杀光一切了！“
“给我打碎他们的骨头！”
迎着重装骑士冲锋的长枪，维京战士拔出大斧发出兴奋的怒吼。
号手拔出挂在腰间的牛角号，深吸一口气后吹了两声低沉的嗡鸣。听到变阵的指令，维京战士们快速的排出已经在阿斯加德演练过多次的冲锋阵型。
三角形阵型的最前端站立着一排从《萨迦之书》上获得最新魔药的“山巨人”。这群“山巨人途径者”绝大多数由斯拉夫壮汉所组成，他们中的大部分已经喝下序列5“花岗岩守护者”的魔药，少部分甚至已经升级为序列4“水晶巨人”。
当看到冲锋的英格兰骑兵逐渐逼近，变身成重甲巨人的“山巨人途径者”反手拔下一根又一根的大树，将那长度接近20米的巨大树桩扛在身前同伴的肩膀上。
咚咚咚！
当前排的巨人肩扛木桩发动冲锋的时候，整片大地似乎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震颤之声！
骑兵们手中的骑士长枪看似锋锐，但是和如同天神一样挥舞古朴树桩的巨人相比，他们手中的武器就像是儿童的玩具一样...
精致，但脆弱。
两支部队如同反向冲击的两头巨浪迎面撞在一起，迎接重装骑士的确是一场一面倒的碾压！
重达数十吨的沉重木桩被巨人们提供了足够的加速度后，如同数十枚沉重的重锤，砸到了骑兵们的精致铠甲上。
没有呼喊。
没有嚎叫。
甚至没有铁甲碎裂的声响！
英格兰骑兵是在无声的沉默中忽然死去的。两军交锋的一瞬间，十几团绚丽的血花整齐绽放在空旷的林地间，在幽蓝的暮色下如同深蓝画布上忽然出现的艳丽花朵。
肩扛巨木的山巨人前进的脚步只是被微微一滞，但这么点冲力对于这群喝下了完整魔药的奥丁信徒来说，简直如同挠痒痒。
后排的海巨人和霜巨人途径者将树桩插入地面，前排的山巨人放低圆木充当支点。他们还来不及抹掉迸射到身体上的鲜血残渣，第二批，第三批...甚至第四批重装骑兵已经接连撞上无声竖立在地面上的巨大圆木。
他们想要改变路线逃跑，但是身披200斤重甲的马匹根本不允许他们这么做。
遭受到沉重打击的不止冲锋的重装骑兵，天空之上的恐鸟骑士们此时正在接受着雷霆的洗礼！
十几名“雷神途径”的神选者面向天空伸出双臂，一团铅黑的乌云开始在所有人的头顶上积聚。伴随着“唤雷者”们轻声念诵祷词，数条粗壮的雷霆从云层中炸裂，连接到他们伸出的手臂上。
空中极速飞行的恐鸟骑士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头发逆风飞舞，他们拼命拉动缰绳想要逃离乌云覆盖的范围，然而恐鸟的飞行速度再快，也比不过晴空霹雳！
数条足有水桶粗细的闪电精确的劈砍到他们的体内，在阵阵爆破的声响中，恐鸟骑士们携带的燃油罐在半空中被无情引燃。
空中燃起绚丽的烟火，每一团都预示着一条生命的消逝。短短几分钟内，高空飞翔的恐鸟骑士们伤亡殆尽，几名靠近战场边缘极限逃生者再也顾不上战场禁令，用出吃奶的力气，头也不回的远离战场。
一场看似缜密的伏击行动，在短短10分钟之内被强大的奥丁信徒们化解于无形。
维京海盗们怒吼着相互击掌，唯有洛基屏息凝神，望向身后不断有惊鸟飞起的山谷。
（来都来了，你们难倒不打算出现吗？）
在他的喃喃自语中，身后峡谷尽头的铁甲战象扬起前蹄开始冲锋。而伴随几声嘹亮的龙咆。
韦赛克斯的巨龙骑士腾空飞起，再次在洛基的面前显露出那巨大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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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6 韦赛克斯的国境线（3）
放眼整座西大陆，韦赛克斯之所以能够稳居英格兰群岛7国之首...艾克伯特花费巨资培育出的巨龙骑士要占九成功劳。
这种由浪漫法国人最先寻找出驯化之道的远古巨兽无论是攻击力，防御力，亦或者移动速度，续航能力都是大陆顶尖。
一两只龙骑士的参战往往就能起到改变战局的作用。而此时，三头巨龙从不远处的山谷中腾空而起，他们在龙骑士的操控下张开双翼，向洛基滑翔而来。
地面上的维京战士甚至能够看到峥嵘巨兽口中冒出的滚滚浓烟。这是他们完成蓄力准备发动龙息的征兆，而天空中可以劈碎恐鸟的闪电劈砍到身披厚重鳞甲的巨龙身上，却起不到任何杀伤效果。
至于骑在巨龙脖颈上的龙骑士，他们穿戴的是被“坎特伯雷大主教”祝福过的魔能铠甲，这一身盔甲不但能够提供不俗的防御力，还能极大的抑制来自各路神选者所发出的“灵能攻击”。
唤雷者的雷霆攻势对他们起不到任何杀伤的作用。
但是洛基却并不慌张，反而嘴角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战场之上最可怕的敌人只有藏匿在未知之地的潜伏者，他只怕这些龙骑士隐藏在山谷中不出现。
只要他们敢显出身形，这一处山谷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轻轻挥手，维京海盗身后的“辎重队”立刻打开马车上的舢板，随着一扇有一扇的木板从马车两侧脱落，看似运送粮草物资的马车上竟然没有一粒稻谷！
取而代之，是三十多架从望海堡垒中缴获的“灭龙弩炮！”
当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尤利西斯·埃兰伸出颤抖的手指，已经完全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整片西大陆上...还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敢于不携带军粮出征的将军！
一路上，洛基路过大片的农舍与良田，从来没有纵兵劫掠！
所有人，甚至麦西亚王都以为他的随军马车中运送的是粮草。
哪成想...这位疯狂的领主竟然只让士兵们携带三日口粮！三日过后，人人无粮可吃，因为马车中牵拉的根本就不是粮食，而是三十架灭龙弩炮！
这人竟然早已经算准了当他们接近韦赛克斯国境线的时候，韦赛克斯的军队会准时出现。
洛基成功的骗过了所有人，所以此时....飞翔的巨龙立刻迎来了灭顶之灾。
尽管维京战士们普遍不会使用弓弩，但是擅长山地狩猎的斯拉夫猎户们却颇为精通。调转炮口面向空中的巨龙，当第一轮箭雨射向高空的时候，30根长约3米，重达40斤的巨型钢箭立刻就将为首的巨龙射成刺猬。
还没有来得及喷出一颗火苗，那插满钢箭的巨大身影就从空中快速跌落。
跨在巨龙脖颈上的韦赛克斯万夫长“安德·伊文思”此时睚眦目裂。他的心中有很多疑问....比如这群维京人是如何在数千麦西亚民众的注视下将灭龙弩炮装上马车?
怎么没有任何人向韦赛克斯示警？
又比如，这种行军途中胆敢不携带军粮的统领怎么可能存活在这乱世之中？
只可惜，此时他什么问题也问不出来。
他用力握紧巨龙的脖颈后的鳞片，怒吼着晦涩的龙语试图让俯冲的巨龙从灭龙弩炮的覆盖范围中逃生。然而此时他正在俯冲而下，倒灌入口腔的狂风让他根本无法发出有效的呼喊，与此同时，巨龙口中酝酿依旧的龙息已经不得不发。
当飞翔的巨龙口喷烈焰烧向地面高举盾牌的维京人时，安德清楚，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眼看着至少20多根粗硬的钢铁长枪扎入巨龙之腑，他能听到这头野兽濒死前的惨嚎，而当死亡的巨兽跌落到地面时，他甚至没有来得及从龙颈上跳下，一把迎面飞来的短斧已经嵌入他的头颅中。
这把短斧瞬间终结掉他的生命。
伸出一只大脚踩住安德的头颅，同时用力拔出短斧，洛基再次认识到先民之躯的强大。
按照弗朗西斯教长对于龙骑士的理解，能够驯服巨龙，先要战胜巨龙。
能够驾驭龙骑士的强者一般都在位于君士坦丁堡的“战争学院”中进修过。这是西大陆的顶尖军事院校，能够从这所学校中成功毕业的最低也是序列5以上的强大战士。
至于要战胜巨龙，至少要升级到序列3，甚至序列2才成。
这在人类文明中，已经能够被称得上是“半神之躯”。
去年秋天发生在寒水村的“四方会战”中，拥有战争途径序列2“战神”之威的女性龙骑士奥铎·十四在寒水堡的宴会大厅中，被清河真人一剑洞穿头颅。
在那场战斗中，洛基，哲罗姆，劳伦斯，卡佳...甚至包括女法老纳芙蒂蒂，寒水村所有战力倾巢而出，以近乎全员伤残为代价才侥幸干掉清河真人。
然而此时...当洛基发现自己抛出的手斧竟然也能一击劈碎龙骑士的头颅时。
尽管就战斗能力而言他还远远比不上大唐剑修，但是至少，他在战斗能力上也有了可以和他们对抗的本钱。
眼看着龙骑士万夫长安德·伊文思死亡。仅存的最后一名龙骑士在发出一次龙息攻击后立刻滑翔拔高，如同惊弓之鸟一样从战场中撤出。
灭龙弩炮漫长的装填时间让他侥幸捡回一条命。
战斗结束时，4国联军的地面部队已经伤亡殆尽，恐鸟骑士军团也全部死于雷电。身经百战的巨龙骑士清楚以他一人之力来对抗这群凶残的维京人根本就是找死。
洛基也并没有追赶，目送他离开后，组织部下清理战场，同时继续安营扎债。
经此一役，他确认自己已经进入韦赛克斯的过境之内。
今天这一战杀掉数千骑兵只是开胃菜。
明天进攻“石林郡”行省的“石林高地”，才是他真正的向这群敌人露出自己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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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7 石林郡与“落雨高地”
英格兰群岛由4块大型岛屿组成。
在这其中，韦赛克斯依靠着强大的国力，占据了其中最好的位置。
这“最好的位置”就是位于群岛极南的英吉利海峡。
纵观整座西大陆，英格兰群岛是一块独立于大陆以外的孤岛。这块岛屿与内陆的衔接地带，就是狭长的英吉利海峡。
海峡最窄之处仅为34公里，这种距离对于身材壮硕的维京海民来说，甚至可以通过游泳横渡。
海峡的另一边，就是强大的法兰西公国，西哥特自由城邦以及“巴伐利亚大区”和“伦巴第大区”。
英格兰群岛7国出口的所有货物必须要经过英吉利海峡运往西大陆的其他国家。
而7国所需要的其他商品，比如铁器，矿产，玻璃，茶叶....也全部都要依靠英吉利海峡上的渡船运往韦赛克斯，再穿过韦赛克斯国境，运往群岛更深处的麦西亚，威尔士，以及诺森布里亚等等。
英吉利海峡，归韦赛克斯所有。
所有试图度过海峡的船只，无论是买方还是卖方，韦赛克斯都有各种方法控制物价或者加征关税。依靠着强大的国力，他们可以轻松的在国境线之内囤积货物，造成其他6国的物资短缺，再趁机高价贩卖。
或者通过商会联络所有采办商人，集体压低收货价格。
其余6国对于强大的韦赛克斯均是敢怒而不敢言。因为他们清楚，这个国家之所以敢如此胆大妄为，是因为他们有着更强大的“法兰西公国”在他们的背后撑腰。
正是因为拥有这一层合作关系，法兰西的统治者“金雀花家族”才肯将“龙语”传授给韦赛克斯的巨龙骑士。
就算6国的国主们胆敢招惹韦赛克斯，他们也绝对惹不起海峡另一侧，此时正被“金雀花家族”所统治的强大法兰西。
因为这个国家中的龙骑士可不是10名，而是接近500！
更不用说，他们还有“天马骑兵团”，“狮鹫骑兵团”，和数百名“战斗天使”。
跨过国境线后，洛基的军队站在一座陡峭的悬崖边，这道悬崖被称为“麦西亚阶梯”，其高度近百米。
阶梯之下，就是麦西亚与韦赛克斯接壤处的第一座行省——石林郡。此地以崎岖的山路和仿若直立生长的高耸石山而闻名。
千年之前，当撒克逊人还没有从英吉利海峡的另一端北渡，英格兰群岛还是荒蛮“凯尔特人”的土地。信奉神农“马赛努克”以及树妖，德鲁伊文化的凯尔特人拥有神奇的法力。
他们能够通过“自然法术”让世间万物得到生长。
这其中不只有动物与植物。“马赛努克”神殿下的德鲁伊甚至可以将无法移动的山川河流，甚至顽石山丘“修改”成他们想要的样子。在这种神力的加持之下，风调雨顺的英格兰群岛被他们改造成了树木繁盛，地理条件极为优渥的一处天堂。
只可惜，他们最终招惹来了位于英吉利海峡之南的迁徙者。
根据长久以来培育出的“自然信仰”，德鲁伊们认为“生命”是农神赐予人类最珍贵的礼物。“同类相杀”被凯尔特族群视为大不敬，因此族人之中战士的数量极为稀少。
经过短短数十年的战争，他们就失去了所有故土，被驱赶到英格兰群岛极北的寒冷高原中。
因过高的维度，那是一块贫瘠程度和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没什么区别的荒原。7国国主谁都看不上那一块土地，所以任由凯尔特人自生自灭。
留在7国之内的壮丽石山石笋，以及充满自然美感的弯曲河流成了他们所有存在过的证明。
其中...包括了壮阔的“石林城”。
不同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上被巨人建造，尺度惊人的巨大城堡，也不同于完全发挥了人类工匠精神建造出的“望海堡垒”，“石林城”是坐落在高低错落的粗壮石柱上的城市。
城市的主城区“落雨高地”是一座平地拔起的平整石桩，其面积约有2平方公里。连接“落雨高地”与“麦西亚阶梯”的是一条宽12米，长400米的平整石桥。
根据尤利西斯·埃兰的介绍，千年之前的凯尔特人也是通过几代人的不懈努力才让没有生命的石笋“生长”出了一条可用于连通的桥梁。
在这座桥梁出现之前，高耸入云的麦西亚之壁竖立在石林郡的北侧，如同一面巨墙！驼运的商队想要从韦赛克斯进入麦西亚只能在大海中航行，沿着海岸线绕上一大圈。
自从凯尔特人利用自然法术“生长”出这座石质桥粱以后，商队可以通过修筑在石笋周围的阶梯登上落雨高地，随后登上石桥一马平川，一边欣赏石林郡壮阔的地貌，一边进入麦西亚高原。
当洛基站在悬崖边上遥望面前深邃的峡谷，以及蜿蜒曲折的喀斯特地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悬崖的垂直高度接近百米，自己的军队如果想要避免走上那条宽度仅为12米的石桥...
就只能爬下悬崖，进入幽暗的石林缝隙之中。
任何有头脑的人都清楚，这是在危险不过的举动。在百米高的悬崖上，英格兰人随便扔下来点碎石，落地的时候都能因恐怖的加速度而造成相当不俗的杀伤力。
更不用说他们如果使用火药炸毁石笋，在峡谷之底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既然如此，他必须要设法通过这座拱桥。
然而韦赛克斯人并不是傻子，在拱桥的中段肉眼可见的位置，七八只巨大的木桶被紧紧捆绑在拱桥之底。可以想象这些圆桶中盛装的绝不是美酒或者香料。
十有八九...这是一桶又一桶来自东土大唐的黑火药！
维京大军压境，和韦赛克斯王国之内富裕的城堡以及贵族相比，一座石桥完全可以被舍弃。可以肯定只要洛基胆敢率领部队走上石桥，他们必然会将这座由脆弱岩石形成的桥梁炸成两段。
凝神观望这座危险的石桥，洛基开始快速的转动自己的大脑。
海面，是一定不能去的。
韦赛克斯王国必然没有拿出他们所有的海面力量，所以一旦进入海战，维京长船没有任何取胜的可能。
顺着山谷爬下，也不现实。
韦赛克斯人毫不避讳的将木桶捆绑在石桥之底，为的就是将他逼入那一条条幽邃的峡谷。
“可以，真的很不错！”
轻轻招了招手，全程沉默跟随在洛基身后的萨特走上前来，将背在背后的血色石雕像重重砸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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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8 卢克公爵的迟疑
“妈的！”
“真他妈邪门！这群狗娘养的维京杂种去哪了？！”
“哦，原谅我的法语...”
太阳西陈，黄昏已至，天地间笼罩在一片深蓝暮色的时候，石林郡公爵“法比安·卢克”站在“落雨高地”大教堂的尖塔上，手持一根镶满宝石的望远镜，望向石桥对面。
他清楚的记得就在半个小时前，太阳将最后一抹余晖洒落在地面上的时候，他看到了石桥对面黑压压一大片的维京军队。
就在转头喝了一口茶水的功夫，太阳落山...
对面竟已经空无一人。
“卢克公爵，为了稳妥起见，保护石林城....我们应该当机立断，炸毁桥梁！”
说话的是法比安身边的首席幕僚，一位来自“巴伐利亚大区”的博学家。日耳曼人特有的严肃让他永远像一根法条一样精准。
法比安公爵捏了捏自己那两条修剪精致的胡须，知道自己要立刻做出决断。
连通“落雨高地”和“麦西亚阶梯”的拱桥是七百年前，被凯尔特德鲁伊利用自然法术催生而成的。
据说一百多名德鲁伊分别生活在落雨高地和麦西亚之壁，每天高举双手向神灵祈祷，足足消耗了三代人才让这一条平坦的石桥从岩石中生长出来。
炸掉这一座桥很容易。
他只需要派出一名恐鸟骑士，从空中射出一发火箭点燃炸药，石桥会立刻被黑火药炸的粉碎。
断绝了入城的道路，维京人要么进入爬下阶梯进入峡谷，要么就只能从海面乘船进入韦赛克斯。
进入峡谷...卢克公爵购买了更多的炸药等着他们。不要说凡人，就算是一头比蒙巨兽，被数百吨的岩石从高空埋葬也一定无法存活。
至于航海..呵呵，他们愿意去哪都可以。只要坐上船只，他们就再不是自己的麻烦。
地处韦赛克斯大后方的石林郡再不会受到这场战争的波及。
卢克公爵迟迟没有做出决断，正是因为这座石桥同时也是石林郡无法损失的命脉！
按照凡人建造城市的逻辑，将一座城市建造在距离地面500米高的石柱上需要花费10倍的人工。艾克伯特之所以花费巨资完成这项艰难的任务，为的就是让驼队能够走陆路进入麦西亚高原，节省驼队将货物装船，运载，卸船所带来的的巨大麻烦。
如果所有运往群岛内陆的货物都需要占用港口资源。他至少要兴建10座码头才行。
这可是10座崭新的城市...
石林郡中没有耕地，没有畜牧业，也没有手工业。即便如此，全郡接近10万百姓依旧过的丰衣足食，他们依靠的就是这座从凯尔特人手中夺来的石桥！
如果这座石桥被毁，已经濒临灭族的凯尔特德鲁伊根本没有能力再“建造”出一条新桥来。
到那个时候，石林郡将变成一块鸟不拉屎的绝地。
所有居民将被迫外迁寻找新的活路。
而他这位“公爵大人”，也立刻会沦落为普通公民。
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卢克公爵根本无法想象自己驱赶着马车，冒着风沙雨雪装卸货物，如同升斗小民一样为了几个铜便士和他人争吵。
先不说风餐露宿的驼队生活能不能养活他的7房老婆，就算能养活，当惯了公爵的卢克大人也根本吃不了这份辛苦。
只要有一线希望，他绝不会下令炸毁这座维系着石林郡全部居民生计的大桥。
（有没有可能...这群维京人看到了捆绑在大桥上的炸药，被吓退了？）
（是的，真相很可能就是这样！）
（试想一下，如果是我，我也不会明知道一座大桥上捆绑了大量的炸药，还好死不死的硬往上走！）
人总是希望看到自己潜意识中最希望看到的结果，因此，当“维京人被吓退了”的念头一旦出现，再也挥之不去。
（要不...就不要炸了吧！）
（炸桥？）
（我是傻子吗？）
（这座桥每年至少可以给我带来10万金镑！）
（我疯了才会主动炸桥！）
自言自语中，卢克公爵缓缓的将手中的令旗垂了下来。时至黄昏，尖塔之底的教会学校开始响起放学的钟声，一群又一群手拉手的英格兰儿童手拉手的从教堂大门走出。
走向不远处等待自己的家长，在通过连接各坐石笋的石桥返回各自居住的高台。
（可是...)
(万一那群维京人用某种特殊的方式隐藏了他们的身形呢？）
卢克公爵清楚，就在几天前，刚刚有一只数目近万的部队刚刚通过石桥，进入麦西亚高原之中！
然而此时出现在大桥另一侧的却是维京人，这说明韦赛克斯的防御军队已经死光了。
此时，倾巢而出的石林郡一共只有数目不过两千的“民兵团”...如果那群维京恶魔度过石桥，没有任何人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包括他自己！
一方面，是那如同毒蛇一样盘踞在心中的贪欲。
而另一方面，则是自己身为领主，为国王尽忠的职责。
“到底要不要就此炸掉石桥”...如此简单的问题如同一把驽钝的锉刀，狠狠的拷问着卢克公爵的灵魂。
平日里向他出谋划策，提供城市经营思路的幕僚们面面相觑，纷纷进入缄默状态。
就连一向耿直的巴伐利亚博学者都低下头去。
想要在文明社会中生存，聪明人必须要懂得审时度势。像现在这种情况，无论给出何种建议，一旦出现纰漏，等待自己的都将是灭顶之灾。
尖塔之下，熙熙攘攘的少年们被父母接走，落雨高地上的家家户户都升起炊烟。无论战争进展得如何激烈，平民依旧要为饥饿的子女和辛苦工作的家人奉上食物。
至于尖塔之顶...
5分钟
10分钟
15分钟...
卢克公爵和身边的幕僚们如同凝固的雕像，迟迟不敢做出任何决定...直到一道炽热的红色光芒在落雨高地炸裂!
一群又一群全副武装的维京海盗从光门中走出。
卢克公爵看到了那肩扛血斧的高大身影，但是什么都晚了，冲锋的巨人炮弹般撞碎圣主教堂的大门，在狂战士的暴力劈砍之下....
高地之上瞬间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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