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哲罗姆的野心
“此番过来，我是来还钱的。”
沉甸甸的钱袋砸到桌面后，村长才看到里面装着的是满满当当的“埃勒三世国王币”，足有数十枚之多。
“大人，您这是..”
“三年前，你们曾帮助林蒂斯法修道院修建垮塌的屋顶，人工物料都是双水村的村民自己出的，我们教长说了要还钱，这不是还回来了。”
“但是...”
“还有去年你们帮忙维修约克郡的河堤，与运送石料的人工费。这一笔一笔的欠款，教长都记在心里呢！”
“嗐！大人啊，林蒂斯法修道院是圣主基督的房屋，我们出点人工出点物料又算得了什么？您是我三名子女的教父，我们柴西郡的所有乡亲都是一家人。”
（呵呵，一家人.....这不过是哪位贪得无厌的主教大人对你们的说辞罢了。需要你们出人出力的时候咱们就是一家人，但是今年大旱，数不清的百姓正在挨饿，而我们尊敬的主教大人卧室之中竟然藏有两箱银币！）
（你们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家人？）
当然，这些话哲罗姆是不会当着村长的面说出来的。
“其实这笔钱我们早就应该跟你们结算了，但教长大人是害怕你们拿了之后不知节制的乱花。这不，今年乡亲们都遭受了旱灾，小麦的产量只有往年的一半。教长大人这才让我把银币拿出来，归还给你们。”
“哦！原来是这样啊，呜...感谢吾主，感谢尊敬的弗朗西斯教长！”村长拿起沉甸甸的钱袋，当场泪崩，“亲爱的，咱们村儿有钱了！”
“明年咱们有钱买种子了啊！”
村长夫人也抚摸着孩子们略微有些枯黄的头发，悄悄的抹了抹眼泪。
“谢谢，谢谢你们！”
“冬天快要来了，村子里的乡亲们正发愁来年应该怎么办呢！教长大人可真是大善人啊！孩子们，快，快向哲罗姆神父磕头。”
几个孩子目光懵懂，但依旧乖乖听了妈妈的话。在刚要下跪的时候，哲罗姆适时把他们扶了起来。
“我只是奉教长之命，做了该做的事而已。让孩子每天定时的去教会读书，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言毕，他不再逗留，伙同洛基立刻走出了村长家的宅院。
回到大路，调转马头。哲罗姆指路，萨特驾车。唯有洛基自己坐在马车之中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你为什么会以说这是那头肥猪一样的教长让你送钱的呢？”这是洛基最大的疑惑。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你们那位弗朗西斯教长才是教会里最大的蛀虫把！借由这次机会，除掉这只蛀虫，你还能收割一波粉丝，等我们走了你把他踢掉，自己当教长不好吗？”
洛基虽说不是很了解圣主教中的修士等级，但哲罗姆身上穿着的是和学徒一样的粗布灰袍。
他就算不是等级最低的小弟...想必也好不哪去。
“绑匪大人，权利并非是所有人的追求。”哲罗姆淡淡的说道。
“我们都在执行着圣主的工作，传播圣主的荣光！弗朗西斯神父的确有一些缺点，但他的优点...也无人可以替代。”
“林蒂斯法修道院在弗朗西斯神父到来之前，破旧，贫穷，杂草滋生。但是当他到来之后，他似乎有种神奇的魔力可以把人群聚集到一起。”
“他有一张被上帝祝福过的嗓音，他是我见过的最会布道的演说家。”
洛基瞪大双眼。他惊讶于这名寻常修士的格局。这人的心中装的根本不是地位，荣耀或者人人皆去追逐的名和利。他的心里只有一件事：传播圣主的荣光。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可以忍受品行并不端正的教长。因为教长在敛财的过程中，“无意”间也达成了他所需要的目的。
“刚才，你为什么不跑？”
这是洛基第二个疑惑。刚才在村庄中，只要哲罗姆振臂一呼，村子里的忠诚教众们一定会拿着武器冲出来救他。
而他自身又是个实力不弱的神选者。
如果村庄里的村民全部跑出来，自己还真的有可能陷入麻烦之中。然而这人却什么都没做。
“我进入你们的教堂，抢走了你们所有的财产，还搬走了你们礼拜堂中最宝贵的十字架。你.....难倒不恨我。”
哲罗姆转头望向洛基，那是一种极端怜悯的眼神，如同在看着一只受伤的小动物。
“你们是因贪婪而堕入地狱的恶魔。如果登上这座岛屿一定要劫掠...抢劫我们的教堂或者弗朗西斯教长，总好过你去劫掠那些勤劳的商人，或者食不果腹的农民。”
“东大陆的佛祖尚能舍身喂鹰，我们仅仅是失去了这些无用的金银！没有一个修士兄弟受到严重的伤害，你们也没有屠杀柴西郡的百姓。”
“所以，你们并不会让我感到愤怒或者委屈.....”
“我只感受到了深深的悲哀！吾主怜悯你们......”
“我也怜悯你们。”
说完这段话的哲罗姆全身上下再次泛出精纯的圣光。他的双眼湛蓝如同深邃的天空，似乎能够轻松的看穿洛基灵魂的深处。
在林蒂斯法修道院的墙壁上，洛基曾看到过一副石质壁画。壁画的中央，一名衣衫褴褛但光芒万丈的圣人手持火炬，而他身后则跟着形形色色的商贩农夫。壁画的下方有一行小字：圣者传道，在平日里的一言一行之中。
这人...莫不是相向自己这两名异教徒传道？
“呵呵，你想多了！”
“真的和你们刀斧相见，我是怕弄出太大的动静！万一让教堂外面的人民冲进来，单纯就靠我们七个还挺难办。”
“不。”哲罗姆只说出一个字。
“我们的一言一行，接是圣主的旨意。包括我，也包括你....”
“没有你们从修道院中拿出这箱银币，我怎么可能分给城外的农场主们？这些饥饿的农场主们又怎能感谢我主荣光呢？”
...
...
随后的一段时间里，洛基陷入了更深层的沉思。他所思考的并不是自己失去的40块银币，也并不是诺森布里亚王国的平民百姓。
他所思考的，是圣主教在这片土地上的地位。
刚才在村长的家中。哲罗姆拿出40块银币给他，初衷是为了填上三年前民众为教堂修建屋顶的尾款。
真正让洛基感觉到震惊的是圣主教门徒们竟然可以为了一座和自己并不相干的教堂，出钱，出人，出力。
甚至教堂3年没有还钱.....他们宁可自己饿着肚子，也不会去抱怨。
这在洛基看来，简直如同神迹一般！
俗话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真正的当一回领主...真的就不知道一个村长有多难当！洛基身为一个穿越者，他活了两世，脑子里满是上一世带回来的现代知识。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根本无法想象在这个人人皆穷，劳苦大众普遍吃不饱饭的世道里，竟然有圣主教这种宗教信仰，能将麾下的民众如同一根绳索般凝结起来。
也难怪英格兰群岛上的4个国家全部都已圣主教为“国教”。任何一个国家有这样一种宗教辅佐统治，国君的日子都会好过的多。
反观维京海盗们的英灵殿....那就是一所单纯的武士培训学校。海盗们给钱，风暴侍僧们给你药。至于你喝下魔药是死是活，后续该如何修炼，如何提升...
只字不提，全靠自己研究。
如此带来的后果就是维京海盗们形如散沙。
这“散”字体现在很多方面。比如说维京王“剑齿”奥沙列文，虽说他名义上统治着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但下属5大领主，每个领主都拥有自己的私军，并且拥有着属于自己的封臣。
这些封臣还各自拥有自己的城堡以及军队！很多人（比如洛基自己）从出生到现在甚至都没见过维京王本人！
如此一来，维京海盗与其说是一个统一的国家...到不如说是由6名军阀临时组建起来的松散同盟。
军阀间发生内斗，互相征战的事情经常发生，而维京王根本不会去管。
或者说..他也管不过来。
马车颠簸中，洛基深沉睡去。他此时已经完全不担心哲罗姆会逃跑。因为在他的双眼中，他看到野心闪烁的光芒！
这人和自己一样，是个野心家。
自己的野心是登上英格兰的土地抢劫金银，而他脑中所想.....是向自己和萨特两名信奉奥丁的异教徒传道。
他们想要做的事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模一样的。
1.32 约克郡
马车行驶了一夜，几人轮流驾车，轮班睡觉，终于在天亮之前走上了“国王大道”。
这是一条两侧生长着巨大橡树的林荫大道。暴雨过后阵阵略带凉意的晨风吹来，夹杂着道路两侧成熟稻谷的香气。当马车转到这条路上后，路上的行人终于开始变得拥挤起来。
驱赶牛车的菜贩；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背着长枪和弓箭的游侠；马车中装着猴子，鹦鹉等奇特动物的马戏团还有驱赶奴隶搬，运货物的行商.....熙熙攘攘的人流沿着这条大道汇成一条彩色涓流缓缓走进不远处城市中。
而道路两侧，皆是一望无际的黄金原野。
英格兰群岛，当真是一片比斯堪的纳维亚半岛肥沃许多的土地。此地具备文明兴盛所需要的一切。
跟随人流走走停停，几人终于靠近了约克城的城门。根据哲罗姆的介绍，这座城市中日常的居民有四万多，每天的流动人口也多达三千多人。
伸手指向城市不远处一条被拱形石材假设起的水渠，哲罗姆又指向了不远处的一条河流，那是约克城的供水设施。
整座供水装置采用罗马人五百年前的设计。奔涌的河流中立着数座巨大的轮状水车。河水流动时带着水车转动，巨大车轮中悬挂的木桶就能够将河流中的水带到加起的水渠中，再流入城市之内。
在这没有电力的时代中，罗马先贤能够想出这种方法为城市供水，也算是完成了一项了不起的成就。
“让开，让开！”
“凡人避让，让大使通行！”
几声嘹亮的号角声响起，国王大道中行走的居民们纷纷避让。从道路的末端走过来了一排胄甲银光闪闪的骑士。他们手中高举旌旗，旗帜的背景是绿色的，在绿底之上画着一串紫色的葡萄。
“这是蜻蜓岛的旗帜。”哲罗姆在一旁轻声解释道，“蜻蜓岛是隔壁韦赛克斯王国的领土。这是英格兰群岛7国中，最为强大的一个国家。”
“蜻蜓岛虽说不大，但是他们生产着英格兰最好的葡萄酒。正因如此，他们把葡萄的标识画到了旗帜之上。”
高举旌旗的银色骑兵足有十余人，当他们同过后，队伍后方出现了近10辆由4匹马拉动的马车。但其中最高的一辆马车驶过的时候，丝绸布帘轻轻拉开一角，洛基看到了一名怀抱婴儿，头戴金冠的女人。
“那是埃勒三世的妹妹玛格丽特公主，她嫁到了蜻蜓岛的贝林格家族，现在已是‘贝林格公爵夫人’。
“她已经不再属于这个国家，所以每年回家探亲的时候需要首先和韦赛克斯大使会面，随后被大使送回皇宫。”
轰隆隆行驶的马车过境，他们的后面竟然还有浩浩荡荡不下于两百人的家仆。这些家仆们穿着干净的锦袍华服走在队伍的后方。当路过两侧的商贩农夫时，他们睥睨的眼神中似乎还有几分优越感。
“蜻蜓岛的葡萄酒远近闻名，甚至能够跟随船只商贩远销到东土大唐！要知道，那些眼高于顶的唐人几乎看不上任何我们英格兰群岛的任何产品。唯有蜻蜓岛的葡萄酒...”
“听说他们的王公贵族们会在宴席的时候倒入池中，当做空气清新剂来使用。”
这句话听起来，似乎在字里行间多少带有一些侮辱性。但是哲罗姆竟然毫不在意，在他的认知中，东土大唐的唐人看不上他们的产品似乎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他甚至感觉只要他们愿意出钱购买，这就已经算是一件了不起的成就了。“正因为能够和唐人做上生意，所以蜻蜓岛的商业产出极为惊人，岛上的居民也远比寻常农夫要富裕的多。英格兰群岛的很多普通群众都以能把子女送到蜻蜓岛上生活为荣。”
“这些人，也就难免傲气骄狂了一些。”
好，蜻蜓岛，我记住了.....洛基默默点了点头。
外交官的队伍走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全部同行完毕，洛基一行三人终于靠近了城门。当接近城门的时候，他才发现这竟然是一座没有护城河的城市。
如果硬要说这座城像什么...给洛基的感觉更像是走进了一座开放性的大学。城门只是象征性的。如果他们不想排队，走下大路在草地中趟一会儿一样能进城。
这座城市将所有的设计重心全部放到了“观感”上。
进入城门放眼望去，面前是一片开阔的盆地！城中所有的房屋采用统一的褐色石墙与红色尖顶，密布在7条街道与4座广场周围。
城门位于城市的最高点，入城之后可以直接鸟瞰到整座城市的平面图...从空中辨识出他们想要到达的目的地！
洛基的目标一目了然。唐人的琉璃瓦店铺傲然屹立在城市的中轴线上，就像是一堆火柴盒子中忽然出现了一块耀眼的宝石。朱红的墙壁，翠绿色的琉璃瓦，还有屋檐之下复杂的橓铆柱式。
无论体量还是精致程度，都远超周围的普通建筑。
“埃勒一世是最早将唐商引入城中的国王。五十年前的诺森布里亚王国远不是今天这般繁华。高傲的唐人看不上这一处穷乡僻壤，提出极端苛刻的条件。”
“——他们看上了王宫的土地。”
“想要他们进城开设店铺，国王就必须把王宫让出来，他们才会在此兴建商号。”
御前侍卫勃然大怒，但是埃勒一世却默默点头应了下来。老国王不亏是开国之君，他早就看出来诺森布里亚唯一的卖点在于优秀的土地资源。
我们的国家由大面积的平原组成，不缺粮食，但缺乏矿产。
王国想要兴盛，他们必须要依靠唐人的楼船以及航道把自己的货物卖出去，再通过他们的船只运来其他大陆盛产的资源。
50年过后，唐人的入驻使得诺森布里亚的经济果然如同预想般腾飞。王国北部的“凯尔特山地部落”以及“斯科特山地部落”想要从唐人的手中购买货物，或者把手中的山货卖给来自韦赛克斯的商人...首先要来到诺森布里亚的约克郡。
商人的不断通行间接促进了其他领域的发展。贸易线路沿途的酒店，旅馆，车马行，脚夫...王国公民只要想工作，无论做什么都能养家糊口。
洛基眉头紧锁，这听起来怎么这么像是上一世熟悉的一带一路？赤国正是用这种方式扶持了一大批亚非拉穷国的发展。莫非...
“那皇宫呢？”
“在山上...”
顺着哲罗姆的手指，他果然看到了盆地另一侧的矮山上竟然有若干建筑。鹅黄色的墙壁和翠绿的山峰以及从山顶留下的一条瀑布组合在一起，如同明信片般颇具美感。
纵马下山，几人入城。
进入约克郡后，这座繁华的城市让洛基恍惚间有种回归文明世界的感觉。
城市的道路是用平整且规则的面包石铺成的。道路的两侧种植着树木，修剪整齐的灌木和花朵。入城后迎面就是一排装饰颇具风格的旅店。热情的老板娘站在店门口招呼客人，一阵阵烤面包和麦酒的香味从厨房里飘出。
萨特和洛基眼睛都看直了。哲罗姆下意识的以为是这座城市的繁华迷惑了两人。殊不知，这两个人是根深蒂固的海盗。
只要进入一座城市，他们的大脑中回下意识的分析如何进城，如何撤退，哪一些目标值得重点照顾。
这是深深镌刻每一位海盗基因中的记忆，这份对于财富的警觉性也是他们存活的根本。
“头儿，一座完全开放的城市!”萨特低声惊叹。无论是从南向北进攻，还是从东往西扫荡，每条路都能轻松的贯穿全城。
每条路上都有好多富丽堂皇的建筑。
这种感觉就像两个饿急了的人步入一家自助餐厅。看的烟花缭乱的同时，只感觉每一道菜好像都值得去尝一尝。
“头儿，给我500人，顺着城边的河流飘上来。夜晚进城，清晨撤离，从东往西抢他一圈！一个晚上够了！”
未必....
洛基目光深沉，望向中轴线中央那座尺度巨大的琉璃瓦宫殿。他能看到那高高挑起的挑檐之上，一名衣冠飘飘的持剑修士正盘腿端坐其上。
单纯只是目光望向他，洛基都会有双眼被剑气刺痛的感觉！
唐人的商号座落在此地，无论从哪个方向入城，距离这座琉璃瓦宫殿都不会太远。
合着...这位老国王将皇宫让了出来，不但可以拉动内需，还相当于雇了一群免费打手在城中坐镇！难怪这座城市可以不设护城河，不设城墙。
有这么几位“剑修”在此坐镇，谁敢进城闹事？
1.33 出云商社
入城之后，哲罗姆首先带着洛基两人来到一家名为“伊斯法罕”的店铺。
经过一夜的赶路，他对洛基和萨特两人已经没有半分恐惧。这两人连林蒂斯法修道院中的修士都不会伤害。
想必也不会杀戮约克郡中的居民。
尽管时间尚早，但“伊斯法罕”的门前已经站了不少人。日上三竿，店铺的大门准时打开，一股浓郁的孜然香味从门口飘出。
两名头戴围巾的中东厨师从身后的火炉中拿出一根又一根烤的滋滋冒油的粗长肉串。在众人面前动作娴熟的切割成片，再加上一些洋葱，大蒜，奶酪等等配料，裹入一张柔软的发面大饼中。
这么一张大饼的售价是7个铜便士。
“埃勒三世独爱烤肉，每年都会举办一次烧烤大赛，今年的获胜者是这位默罕默德·伊斯法罕。”顺着哲罗姆的指尖，洛基看到了一个整张脸几乎淹没在纯黑大胡子中的中东人。
公元8世纪，地球上的强国可并非只有唐朝...盘踞在欧亚大陆桥上，处于“阿拔斯王朝”时期的阿拉伯帝国同样非常强大。
距今约50年前，怛罗斯战役打响。唐朝安西节度使“高仙芝”带领的两万远征军在灭掉哈密，高昌等一众中亚小国后，与“阿拔斯王朝”时期的阿拉伯帝国在“葱岭”相遇。
高仙芝率领2万唐军血战30万阿拉伯军队，交战足有5日不分胜负。
第六日，唐朝附属国葛逻禄突然叛变，高仙芝猝不及防，陷入阿拉伯军队的重重包围之中！绝境之下冲锋突围...他仅带回几千唐军安全返乡。
怛罗斯战役是盛世大唐所遭遇的第一场败仗。
战役结束后，阿巴斯王朝立刻意识到东大陆的这个国家和自己交战过的拜占庭，吐蕃，突厥完全不同。他们仅用2万人能爆发出20万人的惊人战力，如果这个国家认真起来，自己被唐国和拜占庭左右夹击根本承受不住。
因此，他们快速的派遣使臣前来义和。而此时的唐玄宗喜爱诗词歌赋，接受了义和邀请，从此停止了向西征战的步伐。
这给了阿巴斯王朝一个大大的喘息之机。他们可以腾出手来专心对付拜占庭，开始了在从中亚一直蔓延到地中海的扩张。
从此，一个横跨亚，欧，非三座大陆，其领土面积一点都不比唐朝小的“阿拉伯帝国”诞生了。
他们的信仰“拜火神教”也已经被“圣主教”公开定义为敌人。
但即便如此，由圣主教统治的约克郡中依旧出现了中亚人开设的店铺。身为圣主教修士的哲罗姆还带领洛基2人排队光顾。
以贸易立国的英格兰群岛当真是一个非常开放的自由贸易区。
柔软的发面饼中夹着外焦里嫩的烤羊肉，搭配上洋葱，番茄等爽口青菜和羊奶奶酪，咬上一口脂香四溢，唇齿留香。
终于排到萨特和洛基两人的时候，他俩站在老板的面前吃了一个小时....
什么叫吃了一个小时?
就是老板做出一张，他俩吃掉一张，做的有多快，吃的就有多快。直到一个小时过去，老板差点没累死。两人才在旁人瞠目结舌的表情中拍拍肚皮离去。
...
半个小时过后，几人站到了那座华丽的琉璃瓦宫殿之前。
大门之下，洛基眯起双眼，看着不远处那名烈日之下金光闪闪的门卫。
这是他在异界第一次看到上一世的血缘同胞。
黄皮肤，黑眼睛，全套的鱼鳞金甲，外加头盔和钢枪上鲜艳的红缨！这是自己记忆中唐朝士兵的装扮。
这还仅仅是一名海外商号寻常之极的门卫而已。他的穿着比之城外见到的“蜻蜓岛礼仪兵”已经不遑多让。
一左一右，两名门卫威武的站在牌楼门下，而那扇大门的上方则写着几个威武的正楷汉字：大唐出云商社。
穿过牌楼门，迎面进入的就是一片风光秀丽的山水亭榭。怪石，奇树，还有一团团色泽淡雅的奇异花朵。阵阵悠扬的古琴之声传来。
抬头望向远处，碧水蓝天间还有一名身穿水绿色长袍的工装女子认真抚琴。
不对啊..我们在盆地顶端的城门边明明看到唐人的琉璃瓦宫殿是一处巨大的方盒子，怎么进来之后还看到了一片天空？？
这又是什么妖术？
“我年轻的时候和老师在罗马城中修习，曾经领略过唐人的幻术。他们的术法相当了得....如果我猜测不错，不远处抚琴的琴师就是操纵幻术的幻术师”
“听到了琴声，我们就已经进入到她所创造出幻术之中。此时我们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唐人正是用这种方式杜绝了一些小偷小摸的蠹贼前来闹事。”
走过这片庭院，两间大房之内工整陈列着丝绸布样，还有颜色各异的瓷器，香料，精美的唐三彩等等。
陈列室中空无一人。这些价格不菲的精美样品就这么摆放在展览馆般的陈列室中，根本无人看管。
穿越者洛基还好，而他身边的萨特已经看花了眼。维京人习惯穿在身上的是兽皮和粗麻做成的粗布衣服。这些色彩或是艳丽，或是淡雅的丝绸和瓷器是他一生中从来没见过的精致造物。
瓷器薄而通透，丝绸握在手中如同一缕冰冷的清泉般光滑。
“我的萨特老弟，你可得端住了...”
“咱们带来的那一箱银币可换不了几盏这种等级的瓷器。这玩应儿卖一套给这些撒克逊人...可是能被当做传家宝传世珍藏的。”
“哈哈哈！”这句话刚说完，门口处忽然传来了一声爽朗的大笑，回头一看，一名身穿藏青色长袍的唐人大笑着从门口走出。
“没关系的小兄弟！这座大堂之内你所看到的一切全部都是幻术师用灵能制造出的幻像！”
“不信你看！”
说着，他拿过萨特手中的磁盘用力向地面一摔，磁盘清脆的碎裂成把八块，但短短三秒中过后，中年汉人再一伸手，碎片在半空中再次组合成盘，飞回了他的手中。
洛基大惊，但他惊讶的并不是自己双眼所看到的幻术，而是这唐人掌柜....竟然张口就说出了一口流利的维京语！
你..
“呵呵，这位客官莫要见怪。鄙人骆长川！是‘出云商社’肯特郡分号的掌柜。”
“我商社百年前就重金邀请过世界各国的语法讲师来我大堂，为我们培训西大陆各国语言。”
“鄙人身为出云商社的外派掌柜，不掌握他七八门外语根本竞争不来这份职位。不知各位大人光临本店，有何贵干？”
这中年男人脸上挂着一副所有掌柜全部拥有的职业性假笑。然而就在他行拱手礼之时，长袖从手腕滑落，洛基敏锐的眼神竟然发现他的手腕处一个三角形的标记。
定睛观察，他再次看到了全知之眼的标识!
（这人.....竟然和老瓦德一样，同样是光照会的门徒？！）
在这一瞬间，他忽然理解了为什么负责编纂《天下全域总图》的莫易全并没有将血色造物主石像放置在这处唐人店铺之内。
唐人中并非铁板一块。
“出云商社”和莫易全所图绝不一致。商人永远考虑的是如何满足股东的利益，而不会像肩扛着整个国家的管理者一样，优先思考的是江山社稷。
莫易全死在了老瓦德的手中。如此看来，这名为“骆长川”的掌柜极有可能和老瓦德有那么几分认识..
甚至有没有可能是他驱使老瓦德暗算莫易全都很难说！
...
视线不敢做过多的停留，他只是短暂的瞄了一眼，随后立刻低下头去。
“见过大人。”洛基躬身行礼。大丈夫能区能伸，以他的性格当然更喜欢抡其斧头和对方谈生意，但此时身边只有他和萨特两人
他还是不能太过莽撞。
“这位客官，您是有商品要卖，还是想要买些瓷器丝绸，茶叶之类的呢？”骆掌柜不着痕迹的在洛基身上扫了两眼。
洛基这一身，依旧是从寒水村出发时候穿的兽皮夹袄。极善察言观色的骆掌柜用了短短两秒中就看出来洛基无论是服装还是言谈举止...完全不像生于英格兰群岛大家族中的贵族子弟。
“我是来做生意的。”洛基微笑着说道。吸血鬼老瓦德尚且还知道将自己胸前的全知之眼标识藏一藏。而这人纹在了随时可能会露出的手腕上。
而这份坦荡，必然是源于强大的自信。
听到做生意，骆掌柜顿时感觉有些索然无味。他做这个位置10年，期间见过太多西大陆的寻常农户拿着自以为贵重的垃圾想要卖给他。
今天这位...相比也是如此。
“这位小哥，卖东西可以直接去商店街找我们的当铺吗，又何必来我出云商社？我这里一般都是和贵族，领主老爷们进行大宗的采购货物。您可真是来错地方了”
“来人啊！送客！”
转身想要离开，然而洛基伸出大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骆掌柜轻轻皱了皱眉头。这在商场上已经是一种非常无礼的举动。他略微有些愤怒的回头，迎面再次看到了洛基微笑的连你
“我要卖给你的东西非常贵重....我保证你一定会感兴趣！”
什么东西？
萨特轻轻拍了拍手。
骆掌柜的情绪由不满逐渐转化成愤怒。然而就在此时，门外一阵嘈杂之声传来。
唉！唉，这马怎么自己跑了！动物不能进入大堂！来人啊”
“护卫！保护骆大人！”
萨特做了一辈子的猎户，对马匹的驯化可谓炉火纯情。拉着马车的两匹骏马听到他的掌声后奔跑着冲了进来，一路几乎撞碎了所有在厅堂中央摆放的瓷器。
待到站在骆掌柜面前后，萨特轻巧的跳上马车，随后用力一踹！洛基众人在林蒂斯法修道院的礼拜堂中劫掠而来的白银十字架“咣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这颗十字架瞬间吸引住了中年男人的目光。
1.34 洛基VS骆掌柜
洛基活了两世，他可太明白这些高高在上的有钱人最想要的是什么东西了。
700年前，当哥伦布发现美洲新大陆后，他们最感兴趣的东西并不是当地的土著，矿产，或者大群的野生生物。
探险家们所做的第一件事，是冲进阿芝台克文明的原始金字塔中，为女王搬回了数座精美的水晶头骨。
500年前，当大英帝国的探险家们在埃及的沙漠中发现金字塔，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钻进去，挖出自己能够挖出的一切，随后运回英国展览。
甭说金银陶器，就连那些风干的木乃伊，甚至木乃伊身上的沙子也都原封不动的搬了回去。
更不用说当年八国联军入侵大清，火烧圆明园之前几乎把当时的世界第一园劫掠一空！
我不但要抢光你，在抢光之后，我还要纵火焚烧，
为什么？
因为我看过了。
我是尊贵的统治者，我看过的东西，你们身为贱民没有权利再看！
当资产积累到一定数目，金银在资本家的眼中和泥土无异。到了他们这个层次，他们需要的是见识。
来到人世间活一遭，在走之前见到更多没见过的东西，吃过更多自己没吃过的美食，还有...玩更多没玩过的女人。
美食只要有嘴，人人皆可吃。
女人？全世界70亿人口，35亿女人，怎么玩都玩不玩的。
唯有古玩。
这种在岁月之河中艰难生存下来的珍惜玩物可谓十足的珍贵。这是绝大多数人一生都不曾见过的东西。更不用说想要玩明白古玩，殷实的腰包，丰厚的学识，大把的空闲时间外加那么一点点运气...
缺一不可！
正因如此，富商们对于收集古玩有一种强烈的诉求。尤其是珍稀中还透露着贵气的古玩，更是人人都想要得到的珍品。
林蒂斯法修道院中树立着的这尊竖立了数百年的十字架，正是这种文物！
平日里，这些非常富裕的教会根本不会把自己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卖。而此时的唐国毕竟也没从国家的层面上和英格兰岛国交战，商人们也不好撕破脸皮赤裸裸的明抢。
但是如果遇到洛基这种前来销赃的海盗......这可就不一样了！
自从这十字架从马车上咣当一声掉下来后，骆掌柜再也挪不开双眼。但尽管如此，身为“出云商社”的大柜，他从五岁开始就被人灌输在任何时候都要处变不惊。
尤其是走出国门。他代表的是唐人的脸面。无论发生什么事儿，他都得崩住了！
“恩...”轻轻缕了下胡须，他伸出左手打了个响指。看到指令，躲在远方墙壁之后丫鬟微微欠身走入厢房。不一会儿，一名身形佝偻的干瘦老人从门外走进。
“哦呦我的爷，今天这又是收到...”话刚说了一半，老头忽然顿住了。
几乎连蹦带跳的走到十字架旁边，他忽然咚的一声双脚跪地！闭上双眼后将灵活的鼻子贴到了白银十字架上。
“鸢尾花...”他轻声呓语。随后将灵活的鼻子铁到十字架上几乎从头嗅到尾
“铅积岩！”
“一丢丢海风的咸湿...还有股子火旒的味道！”
“我说大柜啊！这可是妥妥的罗马时期，亚平宁半岛的造物！距今至少有一千多年了！”
“没有一丝气味能通过我老苟的鼻子。这回可是摸到一条大鱼啊！”
“是这傻帽送来的?”
老头所有的这番话都是用中文说出的。但是他们俩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对面站着的高大维京人是个穿越者。
洛基能听懂两人口中所说的中文。
“锻造这根十字架所用的银矿产自爱琴海海边。公元前二百年至公元后二百年这数百年的时间里，正是秦始皇派遣先秦炼气士游历世界的时间。”
“根据先秦古籍记载，那段时间的爱琴海上盖满了鸢尾花，空气中满是这种味道，所以那个年代所锻造出的银器也会多少带上一些。”
“这只是其一...”
“最关键的一点还是铅基岩！这是雅典附近‘卡桑德拉’群岛独特的地址结构，只有千年之前浅层地表的金属矿脉才会伴生在这种矿石的周围。鼻子凑近，我立刻就闻到了好大一股岩石味儿，至此我已经几乎可以断定，错不了！”
“最后......我还闻到了一丢丢盐和火旒的味道。”
“七百年前，亚平宁半岛上的庞贝古城被火山爆发吞没，被炽热的火山灰整体覆盖。根据小老推断.....这东西极有可能是锻造好了之后卖到了庞贝，一直摆放在庞贝古城的某处开放庭院中。”
“正因如此，日夜被地中海的海风吹着，这才会带来那么一丢丢的盐味儿。”
“但是忽然有一天，灾难降临。庞贝被淹没在火山灰中，这东西极有可能是被西洋盗墓贼从古城的浅层废墟中挖出来的，后来几经辗转，又被这个小贼拿到。”
苟朝奉和骆掌柜勾肩搭背，在耳语中越走越远。再往后他们已经走到了隔壁的偏殿之中，在说什么洛基已经听不到了。
不过好在，至少现在他已经得到了他所有需要的信息。林蒂斯法修道院礼拜堂中拆下的这根十字架果然如同弗朗西斯教长所说，是个颇具价值的文物。
知道这一条，就能为后续的谈判提供有力支撑。
过了足有小半个时辰，骆掌柜才再次从内殿中走出。只不过，这一次他收起了满脸堆笑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冷漠。
“洛基先生，我想不到您竟然是这种人！”他向洛基伸出一根手指，脸色铁青
“从商十年，我没怎么见到过维京人，但这可并不妨碍我从其他渠道中得知你们是一群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登上了诺森布里亚王国的土地...”
“但是你竟然能如此卑劣的去打劫一所修道院！粗暴的抢走他们的十字架，这是我想不到的！“
（我日..这哥们儿变脸比翻书还快！我他吗真的是...）
洛基摇了摇头，选择继续观看骆掌柜的表演。
“虽说我们是异国商人，但是埃勒三世毕竟对我出云商社不薄！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收下你们用这种方式获得的脏物！”
这番话骆掌柜说的可谓是声色俱厉，正气凛然。洛基从来都不知道维京语甚至能用这种强调和语气说出来。他的脸上依旧挂着那一抹神秘的微笑，并没有做出任何过度的反应。
“呵呵，没关系没关系！”他轻轻握住骆掌柜伸出的手指摇了摇。
“买卖做不成是常有的事，但咱们毕竟今天也算认识了，高低也算朋友吗...”握手之时，洛基再次紧盯他的手腕，确定上面的三角形文身的确是光照会的全知之眼。
“其实从昨天起，我们哥儿几个也一直在讨论，要不要把这玩应儿融了。融成银币我们一样能花，找个铸币模具就好了，嗐，你说我这脑子也是真傻！”
“为了这么点儿小事儿跑过来浪费你们的时间，真实不好意思。”
言毕，他和萨特两人艰难的将十字架扛回马车，转身就走。
骆掌柜显然没有预料到洛基会是这么一副反应。在他十余年的站柜经验中，贼蠹被识破后一般都会惊慌失措，绝大部分人都会用近似于乞讨与跪舔的方式让他们手下手中的脏物，并且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报官。
在这种情况下他可以用近乎白菜价的价格拿下自己想要的商品，随后在给总部的报价单上稳稳吃上一笔回扣。
在洛基大刺刺的表示要将十字架融了以后，他的眼中隐蔽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但职业掌柜的专业素养使得他依旧稳稳的崩住了脸上的严肃的表情。
（呵呵，只要我没有受到惊吓，那受到惊吓的就是你们！）
洛基三人坐上马车后，他拿起血斧向着十字架用力一敲！
“铛”的一声巨响发出，他借由眼角的余光，看到骆掌柜笔直的身体忽然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砸了吧，萨特老弟！这玩意儿我看是卖不出去了！咱们回家就给他砸了，到时候融化起来也容易！”
言语中几人头都没回，径直走出了出云商社的大殿。
然而走了没十步。
刚刚趴在十字架上狂嗅的苟朝奉忽然从角落中出现。他带着一副墨镜，站在大殿偏僻角落的一处暗门中轻轻的向洛基三人挥了挥手。
1.35 绝对强权
这个套路洛基简直是太熟悉了。刚才唱黑脸的骆掌柜演砸了，现在轮到唱红脸的苟朝奉出场了。
“嘿嘿，几位老哥！别着急走啊！”苟朝奉的维京语说的不似骆掌柜那般熟练，但洛基两人依旧能听懂。
这位身材干瘦的老人全身都透露着利落和精明。三步并作两步窜到马车前，他轻轻一拱手，随后一个健步窜到车上。
“几位大人，我们掌柜的毕竟代表唐国驻扎在诺森布里亚，我们的店铺里也是有英格兰探子的！你说你们老哥几个就这么一步三晃的走进我们的店铺里，这要是让人家的探子知道我们收贼赃，嘿嘿....”
“这脸面上毕竟不好看嘛！”
“呵呵！”洛基适冷漠的笑了两声，“两位大人一口一个贼赃，好想坐实了我们就是强盗一样！我真是日了狗了，难倒我们维京人就一定都是贼？”
“定罪需要真凭实据。你要是能说出我们是在什么地方抢劫犯案，我们几个立刻就跟你去见官！”
这两句话立刻就噎住了苟朝奉，看到哑口无言，洛基大手一挥将他从马匹前赶走，吆喝一声大声说道，“走走走，别特么干扰我兄弟做事。找个铁匠铺把这十字架融了，今天晚上咱还能住上酒店。”
事情进展到现在这地步，一直未发一言的哲罗姆终于看清楚了怎么回事儿。洛基这名维京人显然不像他的外表所表现出来的那般粗糙。这人有胆识，有谋略，就连做生意都能和这些奸诈无比的唐人玩上两手。
他还真想看看这出好戏会如何结尾。
苟朝奉的心理素质可不比骆掌柜。他从小学习的就是如何依靠嗅觉来辨识文物。因此他十分清楚车中拉着的那尊十字架是一个极具年代和历史的造物。
一尊古希腊时期在爱琴海卡桑德拉群岛上锻造的十字架，还经历过庞贝古城的覆灭...
这么一尊宝贝若是运回长安甚至能放在总店中当做镇店之宝！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两个憨货给融了！
“慢！慢着！”他大喊着再次追了过来。
洛基微微一笑，毫无停车的意思，反而再次加快了马匹的脚步。这些唐人高傲无比，而现在他毫无疑问已经知道了自己手中货物的价值。
这个时候不黑一把这群中古时代的资本家，他简直感觉都对不起家中嗷嗷待哺的乡民们。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洛基只感觉面前似有一道微风吹过.....随后，几率金色的头发缓慢从头顶落下。伸手摸了下头顶，他发现自己的顶发已经没了，再回头，他看到一柄无光的黑色飞剑就悬停在自己面前不到三尺的距离。
那剑尖面向自己的咽喉，让他感受到了一股如芒在背的危机感。
“不要动！”哲罗姆沉声说道。
“这是来自东土大唐‘剑修’所驱动的飞剑！在诺森布里亚，除了有限的几位‘龙骑士’，根本没人是他们的对手！”
“他们操控的飞剑可以在百米之外取人性命，所以，千万千万...”
“千万不要动！”
...
洛基的心态是在10秒钟内转变过来的。
10秒钟之前，他天真的以为处处闪烁着文明之光的英格兰是个和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完全不同的文明社会。
在这里，所有人都讲规矩，懂礼数。
他作为卖家，骆掌柜作为买家......双方如同一千三百年后，都有“自由”“公平”与“公正”的交易权。
不会有人恶意破坏游戏规则。
然而10秒种后，当一柄飞剑横在他面前时，他发现对于一个绝对强权来说，什么“自由”“公正”全都是屁！只要唐人喜欢，他们可以正大光明的在诺森布里亚王国的王城之中拦路抢劫。
埃勒三世的王宫护卫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飞剑稳稳的卡在脖子下方，洛基以一种近乎耻辱的方式再次回到了琉璃大殿之中。此时的大堂之内，琴声停滞，幻境消失。唐人无需以商人之礼对待他，因此大殿也恢复了其真面目。
寂静，空旷，颇有几分阴森的感觉。
洛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现在回想起来，只怕哲罗姆早就提醒过他。在车上，他曾清楚的对自己说过“弗朗西斯教长也有过人之处。”
原来他把自己引到这伙唐人身边，其根本目的就是借唐人之手除掉自己！
这一路上洛基都在思考要不要拼着挨上两剑，从身后的马车中取出血斧拼死一搏。但随后静下心来。他意识到经过血色造物主改造后的石斧只怕才是他身上所隐藏的最大的秘密。
白银十字架被掠走他是可以接受的。但是在沉水之城中经历了一番生死才拿到的石斧如果被唐人抢走，只怕那才叫血本无归！
“大人，手下留情...”他维京语轻轻说道，但身后布衣冠带的剑修根本不为所动。走到大殿之中，他感觉自己的后膝似乎中了两指点穴功法，立刻无力的跪倒在堂前。
一群黑色皮肤的昆仑奴从店外走进，用绳索将白银十字架捆的结结实实从马车上卸了下来，连带这洛基剩下的大半箱银币一起全部拿走。这场赤裸裸的掠夺就发生在洛基的眼前.....但他却从灵魂深处感觉到无能为力。
不要说东土大唐，此时就算唐国驻外的一家寻常商号，待他都如案板上的鱼肉一般。
但此时，他还有最后一招。
“各位大人，我要见骆掌柜！”
一句话说出，屋中所有人如同被施了魔法，瞬间停住了脚步。众人瞠目结舌的将目光对准洛基，
因为此时他说出的是一句嗓音纯正的中文！
1.36 卷十六（感谢内蒙小胖的打赏，这是本书第一赏）
悠扬的古琴声再次响起，幻境出现，骆掌柜换了一身黑底金丝的稠服坐到了洛基的面前。
他的脸色并不好看，因为洛基这个粗鄙的野人让他失了脸面。
洛基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只公鸡咬着一根金条来到他的面前，想要和他做生意。
我赏你一把小米，还是直接连你一起炖了...全凭老子心情。
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你就已经是一个死人。
但是，当听到这看似贫农一般的维京强盗忽然能说出一口流利的汉语时，他还是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心，打算和他见上一面。身为一名跨国商号的驻店掌柜，骆掌柜扪心自问世上没多少人在见识上能超过他。
活了半生，他见过无数洋人试图学习中文，但还从来没听说过哪位蛮夷能说到流利二字。
他想见识见识。
洛基大脑飞速旋转。他知道这是他翻盘的最后机会，他抓紧时间用几秒钟思考了下自己现在掌握的所有讯息
1，对面的骆掌柜和死在沉水之城中的老瓦德一样，都是光照会的成员。
2，光照会应该是某种寻找邪神的组织。
3，老瓦德杀了编纂《天下全域总图》的莫易全。
4，老瓦德现在已经死在了沉水之城的消息只有我知道。
5，.............
坐在对面那的骆掌柜已经将炯炯有神的目光对准他，但洛基的大脑依旧像是有三团颜色不同的电线在里面相互纠缠。
他知道此时不能再犹豫下去了。
妈的，走一步算一步，见机行事把！
缓缓的将手深入怀中，洛基从怀中掏出了那本贴身存放的那本《天下全域总图·沉水之城卷》伪图。
“瓦德神父托我将这本书交给你...”洛基用中文沉声说道，随后稳稳的将那本古书放到了骆掌柜的面前。
他知道此时自己必须要维持灵魂深处的淡定。
唯有演好这场戏，才能活命。
骆掌柜是个非常沉稳的人，但是当他听到“瓦德神父”四个字，再看到洛基递过来的这本书的时候...他再也绷不住了。
“你...你怎么....?”
“我是出生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维京人。但我年幼的时候曾今跟在一名威尼斯商人的身边游历世界，我曾经四次往返于丝绸之路，所以一路上学会了一些唐文..”
这是洛基的大脑极限运转下，10秒钟之内编出的故事。
“在最近一次返回西大陆的过程中，威尼斯商人发病身亡，我失去工作想回家看看。在途径斯拉夫人的领土时，我看到了全身是血的瓦德神父。”
说谎的艺术，在于三分虚假，七分真实。除了身上的全知之眼文身，洛基对老瓦德和骆掌柜的其他背景一无所知。他只能将自己见过的真实事件先编出来，观察骆掌柜的反应，再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往下编...
只可惜，骆掌柜专注于那本《天下全域总图》，在翻书的时候根本没有理会对面的洛基。洛基见状，颇为无奈，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编。
“我把他从荒野中救回一座斯拉夫村庄的时候，他眼看这已经不行了。他给了我这本书，还跟我说要我找到机会从你手中换....
硬着头皮编到这一段的时候，他已经隐隐的感到自己仓促之下编出来的说辞眼看这就要崩坏了。用书换船....这怎么听起来都很扯，但是他并非圣人。在大脑中塞入三团乱麻的情况下，他想不出更好的故事了。
然而洛基怎么也没想到，他刚说出了“换”，“船”字还没说出口的时候，对面的骆掌柜在翻看数页后急忙合上书本，他找来那瘦猴子般的苟朝奉用灵巧的鼻子闻了闻，苟朝奉做了个瞠目结舌的表情，不再理会骆掌柜，而是转头拿着书飞奔会内殿之中。
过了许久，一人拿着古书出现在了洛基的面前。
洛基瞠目结舌。
因为此时他看到的....竟然是那名在门口持枪站岗的门卫！
洛基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说话以免露出破绽，而那位看似寻常之极的门卫先是拍了拍苟朝奉的肩膀，随后指尖轻饶。
他手中的钢抢的抢尖忽然腾空飞起，飞翔在半空中.......
——竟然一剑洞穿了骆掌柜的胸膛！
漆黑的大殿里忽然盛开一团血花，鲜血从他的胸腔迸射而出，破坏了琴声营造出的幻境。
然而他的攻击还没有停止。
三秒中之内，抢尖在大殿中饶了一个完整的圆圈。骆掌柜，苟朝奉，三名侍女外加抚琴的幻术师全部死在飞翔的抢尖之下！
甚至包括押送洛基进屋的剑修.....在这寻常门卫的面前都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
“牙呲目裂”已经不足以形容洛基心中的震撼。然而这名小门卫只是操控着抢尖飞回手中。轻轻坐在洛基对面，他的面部表情无悲无喜，口中不发一言。
这种情况显然是洛基心中最为恐惧的。在经历了一段几乎长达三分钟的尴尬沉寂后。他刚要开口之时，忽然感到后颈一阵寒冷。回头一看，那柄银色的抢尖竟然不知何时腾空飞起，就停在距离自己脖颈不到三寸的距离。
“洛基先生，经过刚才那么一出我没有杀掉你....已经是我人生中为数不多的仁慈了！”
“瓦德那个狗东西虽说猥琐，贪婪，但他的本事我还是知道的。他能被凡人杀掉？？你莫不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洛基颤抖的咽了口吐沫。他发现这名身高普通，外貌普通，穿着普通，里里外外无不透露着平凡与不起眼的门卫给他压力竟然如同山岳一般。
如果所料不差，这人应该才是真正属于“光照会”的那位幕后boss。
身为一家跨国商社的实际掌权者，他并没有隐藏在幕后的温柔乡，而是像一名真正的门卫一样每天站得笔直，全副武装...如此，他就可以第一手看到自己需要面对的客户，而且知道他们进入大门前是怎样一副嘴脸。
此子心智，极为坚韧！
其次，他故意将全知之眼纹在骆掌柜的手腕上，遇到每个客人拱手行礼的时候就能有意无意的露出来，以此他就能为自己形成一道屏障。
如果真的碰到光照会的敌人，骆掌柜就是那个送死之人。
而如果是洛基这种情况身怀真正的秘密，他还可以随时从幕后走出，杀光所有目击者。
此子的智力也相当在线！
门卫开始说话，洛基的心里反倒凭空生出一丝底气。他最怕的就是刚才他一句话都不说，让自己一个劲儿的尬聊。毕竟自己对老瓦德，对光照会的认知还是太少。
只要对面的门卫给他反应，他就能顺着他的话继续编下去。
“瓦德神父交代我，必须要进行的试探。他对唐人，对于其他光照会成员....都并没有十足的信任。”
“原谅我刚才以拙劣的演技试探你的身份，在飞剑出现的那一刻，我以为骆掌柜就是我要找的人。真的没想到瓦德神父让我找的人竟然是你。”
“呵呵！这么说，那老家伙是活着喽？”门卫一边说着，一边翻看手中的古书。
洛基默默的点了点头。
“瓦德神父的传承颇为神秘，我只知道他在血雾幻境之中几乎是打不死的。但具体他修习的什么路数，他并未和我明说。”
这句话说完，门卫向洛基的眼神再次温和了两分。这人能够说出瓦德神父的战斗方式，只有两种可能。
1，他和瓦德交过手。
2，他和瓦德并肩战斗过。
身为唐国剑修，他仅凭双眼就能看穿一个人的真正实力。在他的眼中，洛基只不过个体制稍好一些的凡人而已，就算是神选者，他体内微弱的灵能波动也断不会超过序列7.
这种人和老瓦德交手，根本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因此他下意识的认为，他和老瓦德应该是同伴。
“他这次派你过来，是不是终于答应我的条件了？”
条件？？？
听到这两个字，洛基清楚上帝再次给他抛出了一枚骰子。
他的回答只有两个：是，或者不是。在信息极度缺失的情况下，他不知道说答案的后果是什么。
1秒种后，他沉声说道：“是”！
“呵呵，我就知道这老家伙找不着沉水之城！到头来，不还是得回来求我？”
说话间，门卫收起了手中的《天下全域总图卷5》，从他的怀中掏出一本几乎一模一样的书放到了洛基的面前。
看到这本书，洛基的心脏差点没从嗓子眼跳出来。那熟悉的封面，熟悉的字迹...唯一一处不同之处在于这本书上写着的是——
天下全域总图·卷16！
1.37 唐人楼船
我的天，我看到了什么？？
卷十六？！
而且这老家伙刚才说了一个“换”字，我没听错把？！
我应该没听错！
洛基强撑着继续保持淡定。伸手抓起那本书，他没敢翻看直接塞入怀里。刚才翻过两页书的骆掌柜与苟朝奉，他们俩的尸体就在距离自己不到3米远的地上。
他们的血甚至还是热的。
“这么重要的任务老瓦德能交给你来做，这是说明他要把你培养成他的门徒了？”
“门徒不门徒的我不知道，但正如我刚才所言，我们是在斯拉夫人的土地上相遇的。当时我跟随领主的劫掠队伍去洗劫斯拉夫人的村庄，在一座村子里遇到他，这也算我两人的缘分把！”
“门卫”盯着洛基的双眼足有两分钟。并没有从他的脸上发现任何破绽。
毫无疑问，自己手中的《天下全域总图》是真的。苟朝奉刚才也说过，他这本书遍弥漫着宫里官印的气味，还有一股子淡淡的血气。
对于苟朝奉的鼻子，他还是信得过的。只可惜他和骆掌柜两人都看到过这本书，两人又不是光照会的核心成员。
碰巧，他们又都是唐人。
他们必须死。
在光照会中，每位会员必须要管理好自己的分部。各个分部有不同的管理方式。
其中既有老瓦德这种独自一人四处乱逛的流浪者，也有“门卫”这种家大业大的幕后老板。分部与分部之间不能插手他人的事物，也不能随意处置其他分部的成员。
老瓦德为什么会把珍贵的古书交给洛基，门卫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面前坐着的是老瓦德的人，他不能随意处决他，这倒是个不争的事实。
回头再看了几页《沉水之城卷》，门卫的脸上露出几分狰狞之色。光照会的职责隐秘而伟大，如果不是“宗主”大人将《沉水之城卷》分给了老瓦德，只怕自己早就已经找到了这座城市，并且找到了其中的先秦炼气士，拿到了他们身上的宝物。
哼哼，瓦德你个老东西！
耗了几年时间，最后还不是找不到门路，还是得把这本书交还给我？！
至于另一边，洛基双眼坦荡。但其实屋中只有他知道老瓦德身上的天下全域总图根本就是莫易全制作的残缺版本。如果不是自己带着他无意中进入了雾海，他找上一辈子也找不到沉水之城的入口。
更何况，破开海水他还用到了“血祭之印”。看这位门卫的面部表情，他明显是对“血祭之印”一无所知。单凭一本书....
除了祝你好运，我还能说什么？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这位先生还有什么话想要我带回给瓦德师傅的吗？”洛基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换书之事如果不是门卫自己说出口，他根本不清楚。
在讯息差严重不对等的情况下，拖得越久破绽越多。拿到门卫手中之书，他起身整理了下衣服，并不打算再多停留。
“也没什么了....”
“哦对了，别忘了告诉他‘宗主’快要回归了！不出意外应该就是这几年的事儿！在‘宗主大会’召开期间，可别忘了让他把书还给我！”
“毕竟我手中这本的价值要远高于他这本，如果不是.....”
这最后一句话，门卫欲言又止只说了一半。
“还有最后一件事“，洛基看着门卫的双眼，沉声说道。
“大人能不能借给我一艘船？”
“我是维京人，经常行走在北海和波罗的海附近。瓦德神父说我需要一个伪装身份掩饰我的真实背景。他说你这里拥有能够满足远洋航行的船只。让我把书给你后从你这里借一条...”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洛基目光坦荡，心中毫无惧色。当恢复冷静的时候，他立刻又搬出了老瓦德以及光照会，以此为借口执行他最初始的目的。
借船。
在技术成熟的情况下，一条木船并不值很多银两，对于出云商社这种大户人家来说更是九牛一毛。尤其是赶上“门卫”看似心情不错的档口。
他应该不会拒绝。
“门卫”若无其事的挥了挥手，根本没有在意他的这项“卑微”的要求。身为出云商社的幕后老板，他的码头中随时都停靠这近百条各色商船。
这些船只终日繁忙的穿行在北海，英吉利海峡和圣乔治海峡，将数万吨货物从内路运往英格兰群岛。
区区一条船，和“沉水之城”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
一个小时后，一名差役带着洛基和萨特，哲罗姆三人来到了唐人的码头。放眼望去，数十条船正停靠在码头上装卸货物。
皮肤黝黑的昆仑奴走上船只，将一个个大木箱装上马车运往城市。繁忙的码头看似拥挤，但却井井有序。走在岸边，洛基惊讶的发现唐人的造船技术要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得多。
唐人通用的“楼船”上下三层，载重量可达一百多吨。不但配备了前后两根桅杆，三桅船用来连控制方向的三角桅这些船上都有装备。走走停停，洛基在一众悬挂红色旗帜的船只中忽然发现了一只雪白纤细的“游艇”。
这艘船通体装饰着花哨的布饰，船头更是立着一只手持三叉戟的黄金船首像。看到洛基对这艘船感兴趣，身边差役用英文问道：“大人是对这艘船感兴趣？”
“这是国王的妹妹，蜻蜓岛霍尔公爵夫人的座驾。如果大人看上了这艘船，我这就送您上去。”
“这......这不是国王妹妹的船吗？”
“呵呵！”旁边的差役轻声笑道，“在这座城市中，只要不是埃勒三世的人头，无论我们想要任何东西，国王大人都会满足的。”
“就算是让国王老儿半夜把王后大人搬倒我们掌柜的房里去，老家伙都会一声不吭的马上照做！”
差役在说出这句话是就差没把两只手插在腰上，把肚皮顶起来了。洛基干笑了几声，隐约中竟然感觉这差役所言也并没有太多夸张的成分。
为了让唐人进驻，他们已经把王宫都让出来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让的？更何况这个人口不过数十万的国家能有今天，谁都知道这群唐人才是带领他们发财的财神爷。
谁又想得罪这群金主？
洛基最后并没有选择公爵夫人那条树大招风的纤细白船，而是找了一艘看似寻常的唐国楼船。载重量100吨，船舱中有大概30个铺位，船只的保养情况良好，更重要的是在船长室中安装了一只功能完备的“指南车”。
这是唐人在发现磁铁的妙用以后，研究出来的指路工具。
没有指南针之前，洛基只能依靠太阳东升西落，以及夜晚天空的星辰判断方向。有了指南针，即便天空乌云密布，他也能依靠这东西多出一种寻路手段。
非常的实用。
过了一个时辰，在太阳逐渐西落到接近海面时，唐人雇佣的昆仑奴们将大量的食物，淡水还有棉麻被褥等生活物资搬到了船上。在得知洛基的真实身份后，门卫还遣人将马车上夺走的半箱子银币送了回来。
但那根白银十字架却并没有归还他。
在天边的太阳即将收走最后一缕光线时，洛基，萨特和哲罗姆三人扬帆起航。船只顺风飘动后，洛基近乎脱力般瘫软在甲板上。
他只感觉自己的他太阳穴不停的跳动。那是大脑在过度思考后，已经濒临崩溃的信号。
此番进入约克郡，面对这群战力在当时世界之巅的唐商给他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压力。
这种感觉就像是全身赤裸的婴儿要面对一群成年的贪狼一样，唐人无论在钱财，力量或者人手方面无不对他形成了碾压之势。
己方三人能够虎口拔牙，得到一艘船后还能全身而退...这依靠的是他将大脑运转到极限的应变，以及很多很多的运气。
万幸，奥丁神还没有抛弃他。他不但搞到了一条船，还在机缘巧合之下还弄到了另外一本《天下全域总图》。
躺在甲板上栖息片刻，晚风徐徐吹来。贴着海岸行驶的孤船中亮起一盏灯....
洛基缓缓的掏出了怀中那本《天下全域总图》卷16！
1.38 哲罗姆的野望
始皇帝一统六国，国力强盛之至。
为求长生，他派遣百万修士，远赴天涯海角...弑天下之神，炼不老神丹。
第一页所说的话和莫易全编纂的“卷15”没什么区别。随后是一段颇为冗长的赘述。洛基快速略过，只记住了两点。
1，这本书记录的是一座岛屿，先秦炼气士将其命名为“脍(kuai)蚀岛”。
只有一个名字，其他一切记录为0。
2，这本书的编纂者并非莫易全，而是另一名唐人唐人探险家“萧律”。
从莎草纸上毛笔书写的字迹看，这位萧律是位性格有些gay里gay气的人。他的字迹工整，娟秀。行文非常的干净整洁，如同印刷一般，每个字间的距离，大小，完全一致。
用了大概5分钟时间，洛基在烛火旁读完了第一页，当翻到第二页的时候，他瞬间意识到了为什么“门卫”要和老瓦德换书。
这本书...每一页都只有小半副画面！
除了第一页“总章”之外，整本书如同印刷错误一般，每一页只显示左半页的1/4。其他3/4....如同被一条清晰的分割线，整齐切去了所有讯息。
绘有图画的1/4张纸和莫易全绘制的《沉水之城》卷一样，用金银朱砂绘制的鲜活地图，极为相识。
而右半页，全部都是干干净净的莎草纸....并无一个墨点！
洛基犹疑的眨了眨眼。如果是现代打印机将一本书印成这样...这并不稀奇，因为打印机可以在每个墨点的0.001毫米范围内可控。
但古人绘制古书所用的可是毛笔！最细的狼毫毛笔，其粗度也在1毫米左右。
想要像激光切割一样精准的将左半页隐藏，唯一可行的方式就是在左页上垫另外一张纸，在画完全图后将另一张纸抽走当做分界线。
说是可以这么说，但真要使用这种方式......铅笔或许尚可，毛笔难度奇高。
最重要的问题是：为什么呢？
一本书如果是上下分断，或许还能看。毕竟一行又一行的字是平行的。只有上半本书好歹能看上一段故事，再通过下一页的另一半联想中间缺失的部分。
而这种左右断页的方式，让每一句话都只有一小半。这种情况下想要看明白这本书，难度将成倍上升。
唐人行文本就文绉绉，半句话半句话艰难的读了一会儿，洛基摇了摇头无奈的把书塞入怀中。回头却看到了哲罗姆不知何时竟然安静的站在他的身后。
明显已是站了许久。
“我猜的果然没错，你真的能够阅读，并且能流利的说出唐文！”
目光炯炯的盯着洛基，哲罗姆走进船舱，搬来一张椅子坐到了他的对面。他已看出洛基并非杀人狂魔，在他的面前，自己完全可以放肆一些。
“哲罗姆先生，这些天里感谢你的帮助，把船开回林蒂斯法修道院后，我就会放你走！”
“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保证此生你将再也不会看到我。”
“咱们这一天过的颇为艰难，现在我真是想抓紧时间好好睡一会儿，因为我们晚上还要连夜起航，所以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明确的下达了逐客令，然而对面的哲罗姆并没有任何想要离开的意思。不但如此，他借由洛基颇为疲劳的功夫一把抓出了他怀中插着的古书。摊到桌上。
“哲罗姆先生，我敬你是位可敬的圣主教徒，但是这并不代表你可以....”
话刚说了一半，只见哲罗姆高举双手。
圣主教“正义途径”赐予他的浓郁圣光在双手间汇集，随着他轻声诵念祷词，如同水印般流动的圣光倾泻到古卷上，洛基惊讶的发现另外半页空白的莎草纸上竟然出现了由光线组成的图画！
如此，竟然补齐了这本的完整面目！
洛基瞠目结舌，而坐在他对面的哲罗姆却适时的收走圣光...屋中刹那间重新归于黑暗。
“你...你.....”颤抖这指向哲罗姆，洛基困意全失。
“绑匪先生，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我的职业是林蒂斯法教会的福音书抄录员，但是我年幼时毕竟师从‘圣者’优西乌比。我曾在罗马城中见过各个年代，由各大圣者编纂的古籍。”
“这本书被异教徒拿在手中，根本无法发现其中隐藏的奥秘。因为这是一本由圣主教‘半神’级高序列者编纂的古书！”
“只有“正义”与“圣光”两条途径下的高序列强者，才有可能显出后半本所隐藏的秘密！”
...
炸裂，是洛基混沌的大脑中唯一的感觉。
此时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精明如“门卫”也会一们心思的想要将手中的书换掉了。以他的身份地位，一定是试过了所有自己能试过的方法，试图让这另一半空白页面显影。
但......只怕他想破头颅也想不到，这位负责编纂《天下全域总图，脍蚀国》卷的萧律，竟然是一位荣登半神之境的圣主教徒！
（呵呵，甭说是你，就算我活了两世，我也想不到一个唐人竟然会跑到当时的“蛮夷”之国，入了蛮夷之教....）
这种事，就像是赤国的一位大学教授跑去非洲某一带一路国家，加入狩猎部落一样可怕。
更可怕的是他还当上了这个狩猎部落中的重要官员。
如果不是哲罗姆“碰巧”来到他的舱室，他可能思考一生都将无法解开这谜题。
“咳咳..”
“哲罗姆先生，你想要什么？”
洛基清楚，对于他们这种虔诚的信徒，金钱，女人，甚至生命对于他们来说都不重要，所以他也很干脆的省略掉了威逼利诱那一套。
“带我去斯堪的纳维亚半岛。”
“用你抢来的钱，给我修建一座教堂。”
我....????
哲罗姆的很多话都能极大的拓展洛基的认知。用我从这座教堂中抢来的钱，给这位大兄弟在寒水村建一座新的教堂...
这尼玛...
这意思是不是等同于...我抢我自己？
洛基面无表情的盯哲罗姆的脸足有1分钟，终于确定了这位虔诚的传教士并不是在瞎扯淡。
“维京可是苦寒之地，那里的生活环境有多恶劣根本用不着我跟你形容，你看看我们这些人就知道了。”
“如果土地中能结出的饱满的果实，如果丰饶群山中产出的猎物能满足所有人的日常所需....我们哪还用每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出来打家劫舍？”
哲罗姆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根本不为所动。
“到了我们村子，人人都要劳动。因为不劳动就没有饭吃！你跟本不用想着会像诺森布里亚一样，有大批的民众自发性的把自己财产送到教会中来....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赶上灾年，全村都要出动一起乘坐长船出海劫掠，就你，你能跟我们一起抡起斧头，杀掉无辜的路人，掠夺他们的财产吗？”
想都没想，哲罗姆轻轻的说出了两个字。
“我能。”
1.39 丰收时节
诺森布里亚的国土面积并不算大。船只沿着海岸线航行了一夜，在太阳还没升起之前。几人已经回到“沉水之城”传送而出的海边洞口。
三名留守的维京战士将“堕落泰坦”掉落的断剑断斧，连同隐藏在山洞中的【血色造物主石雕】一起搬上楼船。
而另一边，萨特下船后返回修道院。
在夜半时分。10名维京战士搬运银币，金条，还押送着六名教会学校中的教师走出修道院。他们将大斧横在弗朗西斯教长的头颅下，威胁其他修士说但凡听到任何呼声，就会将教长大人的喉咙割断。
干净利落的砍翻门口的守卫后，城中响起警戒令。然而为时已晚。维京战士们借由夜色的掩护已经撤回船上。洛基的这些同伴们已经做了七八年海盗，这些任务做起来轻车熟路，根本不需要人教。
借由苍茫的夜色，楼船杨帆出海。
夜晚的天空中没有一丝乌云，繁星为海盗们精准的指出了回家的路，洛基坐在舰长舱室中不停的用手抓住那一把又一把的沉重银币....任由它们从指间滑下。
他的对面坐着的就是哲罗姆。思考再三，他最终还是决定将这人带回维京。
首先，直觉告诉他这人并没有太多的攻击性。尽管他是个半只脚已经跨入“高序列强者”的强大修士，但是他过于粗劣的武技让他在实战中捉襟见肘。
他的战斗力不要说老瓦德，只怕就连身边的绝大多数海盗都比不上。即便他想要造反，能力也在洛基能够接受的范围内。
和这点担忧相比，他更看重的是这人能够用圣光照射出“门卫”手中古书的后半部分！
洛基清楚的了解自己这趟出海所得到的最大收获，还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血色造物主”传承。
而这一切，都是老瓦德手中的古书赐予他的。
直觉告诉他如果能读懂“门卫”交换来的这第二本书...有朝一日自己沿着线路找到这第二座封印过古神的岛屿，说不定能够获得更多的先秦遗物。
正如死去的老爹所言：实力，才是在这混乱世界中立事的根本。
哲罗姆依旧是一副淡定松弛的模样坐在角落中闭目养神。从修道院中捆来的其他修士们在上船之后发现他们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也暂时安定下来。
对于这些一心希望传教的修士，洛基心中倒是没有太多的恐惧。在这个位面中，英灵殿，圣主教...这些名头不同的宗教不过是一些类似于士兵培训学校的机构。
信仰这些神灵，神灵就会赐予力量。
不同之处在于把手底下的维京人送入英灵殿中换取魔药，是需要赌命外加赔钱的。
反观圣主教...听说只要传教就能提升序列等级？如果能从圣主教这里“白嫖”一些神选者，似乎也未尝不可。
楼船行驶在广阔的北海中，此时最兴奋的莫过于洛基手下的这些维京战士们。虽说这次出海一波三折，但是结果终究是好的！
他们热火朝天的清点战利品。计算这次出海的所有所得。
500克重的金条，120根。
50克一枚的埃勒三世银币，2765枚
沉水之城中堕落泰坦破碎的钢铁，粗略统计，1.5-2吨
从教堂石像，皇冠，教长卧室或是挖，或是翘到的各色宝石，七十多颗。
还有一些金链，银镯子和彩色玻璃等等。
除了这些，在洛基表明身份后，那低调的光照会“门卫”对他也是十足的大方。这艘船上不但装运了近5吨的各种商品粮；这个时代的奢侈品，比如香料，茶砖，鲸油香皂，唐三彩等等，船上都有不少。
最夸张的是这艘船上还有几十公斤黑火药。在伙计为他清空船只的时候被洛基留下来了。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明白这玩应儿的威力。琢磨着早晚会有某些场合能够用上。
这些由出云商社指缝间溜出来商品对于洛基来说，也是不小的一笔资产。
“嘿嘿，兄弟们，这次回去我要赶在大雪封山之前，启程前往英灵殿！”
“你们去不去！”
“去呀！干嘛不去！”一名胳膊上密布着斑驳伤痕的少年大声说道，“别人看到的是有一半的几率死，但我看到的却是有一半的几率能活！”
“我老爹说了，奥丁神钟爱的是向死而生的勇士！就算喝下魔药的过程中爆体而亡，那又有什么关系！”
“死后进入英灵殿和众神畅饮，等老子转世投胎，我特么还要喝！”
“一次不行喝两次，两次不行我喝10次，我就不信这么繁复的死，还得不到神灵的垂青！”
“哈哈！”
武士们一边兴奋的喝着船上的美酒，借着昏暗的灯光数着兜里的金条。门外悄悄走过的洛基没有破坏他们的兴致。毕竟，手下兄弟提着脑袋跟自己干过玩命的活，于情于理自己应该给他们应得的报酬。
至于赚到的钱他们想怎么用，这就不是他身为村长应该去管的事了。
这次出海得到的金币委实太多。给属下分完后下一步自己该怎么花？洛基也在船舷漫步中做着思考。
首先，答应哲罗姆的事情是要做的。回村建一座教堂，附带一所教会学校。
圣主修士们传了教，自己的村民有了文化。
这也是双赢的好事。
其次，村子里似乎也得开一个铁匠铺了。长期以来寒水村只有桑吉一个木匠，想要做点刀剑铆钉什么的都要到邻村血鸽镇去做。
这太麻烦了。
尤其是自己日后还要造更多的船，一座铁匠铺必不可少。
做完这两件事，这次劫掠回来的银币一定还有剩余...洛基就要开始考虑考虑如何提高村民们的战斗力了。是从“狼溪湾”的山民手里买来一些座狼把他们培训成座狼骑士？
还是从“霜雨堡”的霜民手里买来一些牦牛，把他们培养成牦牛骑士呢？
这个问题他还需要思考。
洛基从心里并不认同大规模派人去英灵殿喝下魔药赌命的这种行为。寒水村只有170口人，人数太少了，根本经不起这么挥霍。
归乡的航路异常安宁。风平浪静的海面上唯有一轮圆月高悬，月华洒在海面上显得洛基这一艘孤船异常的孤独。站在船头，他只感觉随着船只向东航行，迎面吹来的风越来越冷。
而寂静海面上也开始出现一片又一片的浮冰。这说明他名已经靠近了斯堪的纳维亚半岛。
故乡就在前方。
1.40 寒水村的异动
“头儿.....”
“头儿.....”
“起床了，事情好像有点不太对。”
感受到有一双巨大的手反复推动自己的肩膀，洛基睁开双眼，翻身从床铺上坐了起来。
“什么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洛基望向身边的舷窗。窗外正是灰蒙蒙的鱼肚白，天空中正在飘落着细碎的雪花。
经过了一天两夜的航行，他们此时距离寒水村应该并不遥远。
“头儿，你还是到船头看看吧，事情好像有点不太对！”
穿好衣服，洛基急忙走到船头。他这才发现楼船已经驶入海湾，寒水村就在前方十几公里的位置。
但是整座村庄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不对....
确实不对！
这个季节，天空的这种亮度。此时应该是清晨5点半左右。正常来说寒水村中的厨师们应该起床工作了。中古时代，烤面包和肉类的砖炉需要升温很久，此时寒水堡的烟囱里应该冒出阵阵炊烟才是。
但是远处的城堡烟囱中不要说黑烟，就连浴池升温的水蒸气都不曾见到。
三步并做两步冲入楼船的最顶层，洛基翻箱倒柜拿出了船长室中的玻璃望远镜。这东西产自拜占庭帝国，大概能能有个六倍左右的放大距离。
端着望远镜仔细的遥望村庄，他发现村子里没有任何人在走动。
这更不对劲!
因为这个点儿应该是村民们喂牲口的时间。
收起望远镜后，洛基顿足思考。
首先，他排除了外敌入侵的可能。
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维京村庄如果发生战斗，只有可能来自其他维京人。伯纳德公爵统治下的“河谷地”贵族中，即便发生内战，根本不会有人去抢劫贫弱的寒水村。
因为谁都知道这是个鸟不拉屎的穷村子。
其次，他此次出行从出发到返回一共经过了半个多月。如果说村子里突发了什么大规模的流行病，在十几天内将全村的人全部干掉...
这也并不现实。
寒水村毕竟配备有一个全天开放的大浴池，别的洛基不好跟其他的村庄比，但卫生条件，寒水村几乎冠绝斯堪的纳维亚半岛。
排除了这两项，那么唯一的可能只有这个了...
试想下——
如果想要打劫一艘满载而归的货船。在货船靠岸之前，所有人全服武装的站在码头上等着...只怕这并不会有太好的结果。
看到情况不对，船长可以立刻掉头远离。所以绝大多数试图洗劫货船的人并不会这么做。
他们会安静的潜伏在村庄中，将所有居民悄无声息的控制住。
远航的村长在出海数月后即将回家时，发现自己的村庄静悄悄的如同坟墓。绝大多数人都会立刻开足马力将船只尽快开会村庄，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旦靠上了岸，船就不再是自己的了。
能够在寒水村居民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情况下将所有人制服，这种大佬只有一个。
那就是河谷地的唯一领主，寒水村真正的主人..
伯纳德公爵！
“兄弟们，船停好了吗？”
“稳稳的停住了，头儿！”
“好的，听我的号令！将这次行动的所有贵重物品，包括金条，银币，还有沉水之城中得到的钢铁，包括血色石像...全都给我扔到海里去！”
“啊？头儿，这......”
“别特么墨迹，现在就给我扔！咱们没有太多时间！”
转过头，洛基第一次对下属露出了严厉的表情。
“不知道谁向我们的公爵大人走漏了消息，咱们的伯纳德公爵大人此时就在寒水村中！”
“咱们把一船金银开回去....那就是找死！所以每个人务必要把自己身上的金银掏的干干净净！船舱底下不是有备用的船帆吗？”
“用船帆把金条，银币还有沉水之城中找到的钢铁，雕像包裹住了，过几天等风波平息，咱们组织人手下海打捞。此地是浅海，在海底这块巨大的船帆目标很大，应该还找得到。“
“如果咱们就这么懵懂的靠向岸边，这些东西可就全都变成公爵大人的了！”
“要快！不要犹豫！”
洛基面色凝重，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以它们这10把斧头和伯纳德公爵的私军战斗完全没有任何胜算，这个险无论如何冒不得。
“记住！最关键的是...所有人的身上不能留一块银币!有一块银币被公爵看到，咱们根本解释不清楚！”
“头儿，粮食呢？”萨特沉声问道
“粮食就不要了，那玩应儿扔到海里一旦泡了海水也就没法吃了...送给公爵把！”
“倒是这些炸药，给我用油纸好好包住了，跟着扔下去！”
“快，咱们只有15分钟时间！”
“万一拖得久了被岸上的公爵看出来，咱们就麻烦了！”
跟属下说明了厉害关系后，他奔跑着冲入船底，找到哲罗姆还有其余几位圣主教修士。
“我们暂时遇到了点小麻烦....”
“这次出海，我并没有向我的公爵报备，不知道是谁向我的领主透露了我出海的秘密，现在他就在前方的村庄中等着我。”
洛基这几天并没有虐待他们，反倒好吃好喝恭敬着，每天热茶热饭的伺候。
修士们看到他倒也不会心生恐惧。
“按照维京人的规矩，封臣私自出海，7成所得归领主所有。而我在出海前没有向他报备...很可能什么都剩不下。”
“你们如果以这身修士长袍出去见他，我很难解释，你们也很难保存性命。所以，我需要你们换上维京人的衣服...”
“最重要的是......我需要你们摘下胸前的十字架，扔进大海！”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洛基的嗓音甚至有几分颤抖。他知道这对于面前的这几位来说有多难，但是在他的心中，这几位“教师”的价值一点都不比沉入海底的金银来的少。
“我的村庄向伯纳德领主报备170人，上一次的劫掠活动中死掉了10个，你们几个...共有7人，人数差不多！”
“他是领主大人，手底下有4名封臣，而寒水村是最小的一个，他没有能力清楚的记住每个人！所以想要活命，各位还请务必配合一下！任何一枚十字架一旦被领主艘船搜出来...对于我们所有人都是灭顶之灾！”
几位修士面面相觑中，还是哲罗姆第一个从脖子上将圣十字摘了下来。这会儿身边众人才看到他的十字架颇为华贵，竟然是银质的。
将这枚“圣者”优西乌比送给他的十字架贴上额头，哲罗姆轻声默念了几句福音祷词...
——随后一把扔到了窗外的苍莽大海之中。
1.41伯纳德公爵（感谢大秦战风的月票）
楼船缓缓接近寒水村港口。在还有几百米就要靠岸的时候，随着哗啦一声轻响，船后水面中忽然升起一排尖刺。
那是维京人常用的拦河方式。
被这种老藤和木刺做成的临时堤坝围住的船只，将如同瓮中之鳖一样，再也无法后退进大海中。
尖刺堤坝升起后，埋伏村庄中的众多伏兵也不再隐藏自己，他们纷纷从寒水堡中鱼贯而出。
为首的一人正是河谷地公爵伯纳德。
从外表看，他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为了隐藏真实年龄，伯纳德刮去了头顶所有灰白色的头发，露出贯穿面部的三道抓痕。抓痕从他的嘴巴划过眼睛，再延伸到额头之上。
据说这是他年轻的时候参和棕熊搏斗时留下来的伤口。
这凄厉的伤口再配上他如同毒蛇般阴兀的眼神，让他无时无刻看起来都危险异常。被身边一众神选者簇拥着走出，他轻轻的招了招手....
两个巨大的十字架被奴隶们从房后推了出来。
这两枚十字架上绑着两个全身浴血的血人。那是村子里的木匠：桑吉·马拉什；和他的老爹：戈尔·马拉什。
“老大，我说什么来的！当时这老小子入城，我就看着不对劲！等他出城的时候，我发现他的车辙比入城时压的还要深！”
“想想吧，他进城是为了卖货，为什么出城的时候马车比进城还要重三倍？！”
“而且他早不出晚不出，偏偏等着天蒙蒙亮的时候摸黑出城。要不是我早起撒尿，都不一定能看得见他！”
向公爵告密的正是看守风息堡城门的门卫。他亦步亦趋的跟在公爵的身边，口沫横飞继续表水。
“当时我就感觉这老小子的车里必有猫腻！随后小的一路尾随，潜伏在寒水村门口。隔天清早，我看到了一艘大船从他们门前的海湾中出发！
“这是我双眼所见，俱是真实！看，他们今天果然回来了不是！”
伯纳德公爵轻轻挥了挥手，赶走了身边的苍蝇。这人之所以如此积极，是因为他的身上也背负了不小的压力。
在洛基众人起航后不久，他跑回风息堡向公爵高密后，公爵立刻逮捕了桑吉和戈尔父子，连续对两人上了十多天的鞭刑！两人体无完肤，皮开肉绽....但没有供出半个字！
伯纳德身边的很多封臣都委婉的提醒过不要把事做绝，这有可能是那小门卫和马拉什家族的私人仇恨。
这种言辞使得这位忠心耿耿的守门人如鲠在喉，难受的很。
而今天，洛基返航的船只终于出现了！
只要从船上拿出那根刻有马拉什锻造印记的船锚，他就可以向领主证明他的忠诚。
他并不是信口胡诌随便冤枉他人。
船只缓缓靠岸，洛基带领身边众人走下楼船，看到伯纳德领主一脸愤懑的站在不远处，他微笑着张开双臂刚想要寒暄两句.....公爵身边，血鸽镇的盲山·血鸽却站了出来，轻轻的对他摇了摇头。
“洛基，你好大的胆子！”伯纳德身边另一位另一位贵族向他大声呵斥到。那是洛基的另一位邻居，雾鸭镇的领主斯维因·贡克。
“得到船只而不向领主报备，私自出海是要被扔进蛇坑里受万蛇吞噬的！这一点你难道不知道？！”
“呵呵..”刚刚下船的洛基一脸轻松，毫无任何心理压力。
“我尊敬的伯纳德公爵，难倒您就是这么对待一位忠心耿耿的下属吗？”
“还有...为什么无缘无故鞭打我的村民？”
“你还有脸问为什么？！”告密的门卫首先站了出来。“你命令桑吉去风息堡买船锚可全都被我看到了！你们没事买什么船锚？还不是为了私自造船出海？”
“这他妈的...”
洛基一脸悲愤的走到门卫面前：“领主大人，这是今年最可笑的污蔑！你说我买了船锚？不如你我打个赌怎么样？”
“船上如果有马拉什老汉做的船锚，我可以立刻自杀同时把寒水村送给你！但是如果没有船锚....”
“我需要你把心脏剜出来炖成汤，让我麾下的马拉什父子好好补一补！”
“怎么样！敢不敢赌！”
洛基冷峻严肃的面孔瞬间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看到他一身正气的下了如此重注，城门卫也变得有点犹豫起来，而此时他才发现，面前这艘船似乎和那天他看到出海的那艘并不一样。
莫非...是我产生幻觉了？
下属的犹豫让伯纳德公爵的脸面上也有点挂不住，他让下属控制住洛基船上走下来的所有船员，随后示意身边的盲山带人冲入楼船中仔细翻找。
半晌后盲山和身边血鸽村的武士们抬着一只巨大的木锚走了上来。
“领主大人，这是唯一在船中发现的船锚。”
伯纳德身边武士的脸色集体变得有些玩味。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去过征服者堡垒，也见过唐人的楼船。
只有唐人会用铁木做锚，这种材料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根本不存在。
城门卫瞬间脸色就变了，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任何可以解释的余地。
只可惜，洛基并没有任何打算放过他的意思。
“领主大人。我想问问你...”他伸出一根手指，悲愤的指向十字架上奄奄一息的桑吉，“这位是不是我河谷地的居民？”
伯纳德公爵面容僵硬，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根据维京礼法，无故伤害我族人，我有权向施暴者发起决斗！那么现在我就想问问，刚才是谁打伤了我的族人，你他妈赶紧站出来！”
洛基的双眼中燃烧这战斗的火焰，他缓缓的从身后拔出了那把血色石斧，轻轻扛在肩头。淡淡的血色雾气从他的体表渗出，短短几秒钟内他全身几乎都变成了血红之色。
那是血液极速奔涌的征兆，这标志着斯塔拉格家族的族长已经完全做好了战斗准备。
场中众人纷纷将头颅转向洛基对面的伯纳德公爵。而他自己也微微后退了一步...
年轻的时候，他也曾是个令人尊敬的维京武士，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地位的提高，他已经好多年没有亲自拿起武器战斗过了。
他尽管依旧是“狂战士”途径下的神选者，面对战意蓬勃的洛基，他依旧下意识的想要逃避。
更加坑人的是那告密的门卫。
“公爵大人，怕什么！拿起斧子跟他干！让这家伙见识一下谁才是河谷地第一勇士！”
他如同一只聒噪的蛤蟆一样手舞足蹈的身边大喊，引得身边的所有护卫都对他投来希冀的眼神。维京尚武，所有人都盼望着一场血腥角斗的出现。
尤其战斗的双方一个是公爵，一个是贵族。
这种场面想想就会让人热血沸腾！
众人越是炽热，伯纳德公爵越是感觉自己不能出手。一无所有时，他抡起斧头打架毫无惧色，因为他没有任何东西害怕失去。
现在他应有尽有了....他不能输，也输不起。
拔出插在腰间的黄金大斧，伯纳德手起刀落！然而大斧却不是斩向洛基，而是那背对自己的城门守卫。
一声闷响过后，浓稠的鲜血泼撒在地面。城门守卫瞪大双眼难以置信，但立刻就断了气息。
伯纳德公爵表态后，双眼赤红的洛基不断的调整呼吸，终于从嗜血的战意中苏醒过来。刚刚看到桑吉父子全身是血被挂在十字架上，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确失控了。
“领主大人，我在海面上发现了一艘无人的空船。我并不确定这艘船到底能不能驾驶，所以前几天我带领几位族人出海驾驶了一圈....打算回来就想即刻向您报备。”
“如你所见，船上没有任何战利品，而我族出海也一共不过十余人...前几天桑吉回家是去探亲，看看老父亲而已。他并没有从铁匠铺中买任何东西！”
“刀剑，船锚，什么都没有！”
“我寒水村是个小村庄，绝对没有任何意图要私自劫掠，而且您也知道，就我们这十几个人，勉强也就是能驾驶的了这条楼船！”
“难不成还能跑到斯拉夫人的土地上抢劫？！”
连番的质问让伯纳德公爵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用一双如同毒蛇般阴兀的双眼望向洛基，洛基毫无惧色的望向他，晨风停止，两人相隔的空气如同胶水般凝固。
半晌，谁都没有再说一个字。
1.42 亚亥之死
片刻过后，风息堡的重甲战士纷纷跳下楼船。伯纳德公爵望向他们，为首一名头戴兽角的大汉轻轻摇了摇头。
这里发生的事情，确实是一起乌龙。
“公爵大人已经为你处决了造谣生事的恶徒，而洛基兄弟也向公爵表明了忠心。此事是一场误会，大家散了吧！”
血鸽村的少族长盲山·血鸽和洛基私交甚厚。看到洛基已经稳住了局势，他急忙出来打个圆场，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身后的兄弟们，赶紧把马拉什父子从十字架上放下来，抬回屋里去！”
盲山的话在维京海盗的耳中还是有威信的。他毕竟是“海巨人途径”下的神选者，而且在这个年纪就升到了序列7破浪者，想必日后升到高序列强者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些年，伯纳德公爵越发的开始器重他。他一发话，几乎等于公爵本人。
但就在这时，另一边的雾鸭镇领主老贡克却大吼一声：“慢着！”
他翻起一对死鱼般寒冷的双眼，缓缓走到了洛基队伍中，几位圣主教修士的身边。
“这几位兄弟感觉脸生的很...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们？”
“你们是什么时候来到寒水村的？”
雾鸭镇距离寒水村并不远，但雾鸭镇位于半岛山谷之中。
居住在雾鸭镇中的是维京“山民”。山民不同于海民，他们尽管不会捕鱼驾船，但是靠山吃山，他们善于攀爬奔跑，体型更大，战斗力也更强。
雾鸭镇的领主斯维因·贡克长期以来只有一个愿望：兼并寒水村，让他的村庄能够像血鸽镇一样获得一个出海口。
当洛基生父在世的时候，他曾数次入侵寒水村，但每一次都被斯塔拉格家族的勇士们顽强的抵抗住。甚至他的两个儿子都在入侵寒水村的战斗中死去。
两年前，洛基的老爹一命归西，他原本以为自己的机会终于到了，然而没想到的是寒水村在洛基的经营下越来越难打。
老贡克活了大半辈子，脸皮可谓不是一般的厚。他经常有事没事就骑着角马来到洛基的村庄转一转，东看看西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战略上的突破口。
来的多了，他几乎能记住村子里的所有人。但今天船上下来的几位，他眯着双眼观察了好久，确定自己一定没见过。
几位修士被这如同毒蛇般狡猾的贡克发现，洛基的的心脏也顿时被提到了嗓子眼。见状，他急忙临起大斧挡到了几位修士的面前。
他必须要快，因为这他们根本不会说维京语。
“贡克老狗，我特么真的是给你脸了！我村子里的人，也轮得到你来问话？你，你，还有你，赶紧去版帮帮忙把桑吉从架子上抬下来！还在这杵着干什么？”
抓紧这仅有的档口，洛基赶紧把身后这几名修士支走。哲罗姆精准的理解到他的意思，拉着身边的几位兄弟妆模作样的走到十字架附近帮忙。
唯有一身黑袍的贡克盯着他们的背影，依旧发出一阵阴恻恻的干小声。
“洛基小兄弟，你毕竟才20岁！老汉我也是善意的提醒你，不要疏于管理，被异族的探子们入侵也不得而知。”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可不是一句白说的古训，您这位黄毛小子坐上了族长，公爵大人可是每天都为您担心着呢！”
贡克不亏是活了五十年的老油条，他这两句话轻描淡写，一石三鸟。
不但向周围人解释了自己为什么没事就来寒水村转一转，还进一步为伯纳德公爵的滥用私刑解了围。
最后还不忘向周围众人隐晦的提点：这小子就是个年轻的愣头青，欢迎大家有事没事儿都来踩上两脚。
洛基很想当着众人的面一斧子劈了这老爷子，但此地毕竟众目睽睽。在伯纳德公爵手下的神选者们离开之前，有任何仇怨他都得先放一放。
寒水村的村民们将马拉什父子搬进屋内做紧急治疗。而公爵一行人则很快的目光被这艘唐人楼船吸引。
海上飘来无主之船，这种事儿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并不稀奇，波罗的海是条狭长的内海，经常会有各种东西顺着洋流飘过来，船只也不在少数。
但是海上飘来唐人的精致楼船，这种事伯纳德公爵还是第一次看见。上下3层，载重量100多吨...最关键的是船舱之内竟然还有不少唐人的货物！
要知道，这些茶叶，香料，丝绸什么的平日里只有维京王坐镇的“征服者堡垒”中能够看到。
“公爵大人，这是神王奥丁赐予您的礼物啊！”
“是啊，公爵刚刚赢取了第四房妻子，这就是英灵殿中的众神送给公爵大人的贺礼啊！公爵大人可是神灵眼中的红人！”
众人簇拥这公爵，根本没有人向开回船只的洛基问候上一句。
除了盲山。
在隐蔽无人的角落，盲山拉住洛基，“村子里除了马拉什父子身受重伤，还有几位看守大门的门卫因为不肯放行，被领主大人抽了几鞭子。他们受了些皮肉苦，生命倒是没大碍。”
“‘通识者’亚亥走下阁楼试图和领主大人理论几句。领主大人面子上挂不住，也打了他几鞭子...但看在他是风暴侍僧的份儿上没有杀他，最后让贡克镇长把他捆起来扛到阁楼里去了。”
“兄弟，你可要小心了，我感觉这是老贡克和公爵有意地在针对你！冬天就要到了，这是你最后的缓冲期！”
“一定要在这个冬天找到破局的办法！”
叮嘱完这几句话，盲山也没敢过多的停留。短短一个小时后，众多贵族簇拥这伯纳德坐上这条奢华楼船启程回家，血鸽镇，雾鸭镇的双方人也上马撤退。
在夕阳西下时，将满目疮痍的寒水村归还给了村子里的众人。
白雪皑皑的地面上全都是杂乱的脚印，村庄的大门被巨力破开，现在已经碎成了六瓣。三名被抽了鞭子的门卫劈开肉绽，擦了草药后竟然发起了高烧。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见到来年的春天。
最惨的还是桑吉和戈尔老爷子。两人都是曾经无私帮助过村庄的人，而现在皮开肉绽，仔细清理过伤口绑上绷带依旧气息微弱。
两人都已在死亡的边缘。
洛基阴沉着脸几乎一整个下午都没有说出一句话。他只感觉自己的胸口淤闷，似乎堵着一枚巨石！
这巨石沉重的让他无法呼吸，也无法思考！
想要进入寒水寨底层的温泉中洗个澡，然而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温泉竟然被伯纳德公爵身边那些三年不洗澡的海盗们泡过，此时如同一摊泥水一般！
无法洗澡，他走到城堡中的食堂试图吃顿饭，但看到的却是自己辛辛苦苦打劫来的过冬食物被公爵和手下在这几天里吃掉了大半。
这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洛基走回自己的房间，敞开胸膛对窗外的风雪发出了凄厉的怒吼。他很想轮起斧子干掉贡克，干掉伯纳德，干掉他们所有人。
但是这不是游戏，也并非网络爽文。
这并不现实！
愤怒使得他的身体全身赤红。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用力的跳动，奔涌狂暴的血液被快速的供给到身体的每一寸皮肤，淡淡的血色雾气再次开始从体表升腾。在他感到自己即将失控的时候，忽然有一只冰冷的大手抚上自己的肩膀。
回头一看，竟然是通识者亚亥。
经过数次被乌鸦救命，此时的洛基再不敢有任何对亚亥的轻视之心。他恭敬的对这位先贤行礼，而亚亥却露出了慈祥的笑意。救过他数次生命的大乌鸦站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的舔舐着他的头发。
“怀疑者，记住我曾经说过的话。”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曾目睹你堕入黑暗，但是却并没有想到你从黑暗之中...竟然找到了光明。”
“我能感受到，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你已经不在需要我了...”
忽然伸手摸向洛基的额头，洛基只看到一张大手覆盖了自己的视线，当黑暗再次退去时，他已经身处在黑暗的地下室中。
浴池的污水已经被全部排走，温暖潮湿的地下室中只有马拉什父子还有三名身受鞭刑的族人。在一片漆黑中，忽然亮起一盏纯洁的圣光。
仔细观察，那竟然是哲罗姆！
他的修士长袍已经被脱掉扔入大海，此时他身穿的是洛基从沉睡之城，薛鹤子身上扒下来的亚麻白袍，他身穿素布白衣，口中诵念祷词，双手凝聚圣光的模样...竟然和洛基上一世记忆中的圣主基督一模一样！
星星点点的纯白圣光从他的指尖流出，流淌到身受重伤的几人身上他们的伤口竟然在快速的复原。
再回头，他发现通识者亚亥枯瘦的身体竟然如同一片树叶般瘫软在地。鲜血缓缓的从他的体内渗出，掀开他的黑袍，洛基才发现他苍老的身躯竟然劈开肉绽，所受的伤竟然一点都不比桑吉来的少！
救人！
快救人啊！
他凄厉的大吼，但怀中那苍老的身体冰冷如玄冰...
竟似早已没了气息。
（第一卷完）
2.1 冬季打捞
一望无际的冰封海面上，晶莹剔透的雪花正在缓缓飘落。洛基，盲山和一身边一众维京战士紧张的趴在一个冰洞的旁边，用力握紧手里的绳索。
十来根圆木正堆积在冰封的海面，一团篝火炽热燃烧。火焰猛烈，但是没人担心大火会烧穿冰面。
因为凛冬已至，此时的海面已经结下1米厚的玄冰！
“头儿，再给小葛琳三分钟时间，如果她还没浮上来，你们就得拉动白绳子把她拉出海面啦！”
说话的人是一个须发洁白的维京老汉，他此时正披着一张巨大的熊皮坐在篝火旁烤火。
老家伙名叫裘德，是血鸽镇海盗团的航海士。
身为英灵殿“水手”途径下的神选者，他的水性非常出众。但是冬泳比拼的是体能，年迈使得他的体力已经比不上身边这群年轻人。钻入冰洞后他只能坚持了5分钟时间。
他能看到安静躺在海底的那一箱银币，但是游不到那么远。
“一旦过了三分钟，她极有可能冻僵在下面！”
“为了区区一箱银币，搭上一名‘海妖’途径下的神选者不值当啊！”
老人已经从冰洞中钻出来了一段时间，但是此时他脸上的头发，胡须，皆是冰碴，整个人也笼罩在一层冰壳之中。洛基紧张的望向身边的盲山，他知道盲山比他更紧张。
因为冰封海面之下的葛琳，不单是盲山手下狩猎队的神选者，还是他的新婚妻子。
“大哥，要不算了吧！”
“我们昨天已经从海底拉出来了大部分的财产。这一箱银币不过是从帆布中滑出的漏网之鱼。”
“钱没了咱们还可以抢，但人要是死了可不成！”说着，他拽住身边的白绳刚刚想要发力，却被身边的盲山伸手制止。
“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你嫂子是啥人？”盲山苦笑说道，“我昨天劝了她一晚上别要了别要了，但她这个财迷.....甭说一箱，就是有一枚银币漏出去了她也得下海捡回来！”
“今天咱们要是把她拽回来，呵呵，这一冬天我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等到来年开春...如果这箱银币被海水从走了，她都能拿刀把我砍了！”
“我是怕了，由着她把！”
盲山·血鸽在外面是个威风凛凛的海巨人，但是回到家里他比猫还温顺。这在河谷地神选者中甚至都是公开的秘密。既然盲山都这么说了，洛基无奈之下只能继续等待。
“要是早点来打捞就好了...”身边一名血鸽镇的猎手嘟囔这说道。
如此浅显的道理洛基能不知道？只可惜伯纳德公爵是个心细如毛发之人。离开村庄后足有一个月的时间，寒水村周边的山头上经常会出现来自风息堡的探子。
洛基噤若寒蝉，蛰伏了足有一个月直到大雪封山，这些探子才失去了行踪。
等了将近10分钟，冰洞之下终于传来响动。洞口先是冒出一长串气泡。十秒过后，伴随哗啦一声轻响，一具白皙的酮体如同一条雪白的蟒蛇从冰洞中钻出。
她全身水汽升腾，在阳光和冰封海面之上，就像一尊晶莹剔透的绝美雕像。
她的名字叫做“海妖”葛琳。
不过河谷地的维京战士们还给她起了个外号叫“白玉美人”，因为她的身体通体洁白，如同唐人贩卖的白玉一般光洁无暇。
不着寸缕的嫂子站在自己面前，洛基老脸一红急忙脱下身上的熊皮为她遮挡身体。但葛琳没有接过来，反而拢了拢头发，露出了完美的女性曲线。
“呦，洛基大人看到女人怎么还是这副模样，莫非你还是雏儿？”
洛基的脖子已经几乎拧成了90度角，都快要扭断了..他双手撑住那块熊皮，尽量不去看，也不去触碰嫂子温润的身体。
“这可不行啊！要不要那天让嫂子和盲山大哥好好教一教你？”
身边的盲山哈哈大笑，而洛基丢下熊皮急忙跑到了一边。穿越了足有20年，维京人可怕的“多人运动”文化让他还是感觉极难适应。
在这个恐怖的群体中，只要你情我愿，很多男人非常愿意和朋友分享自己的老婆。在很多情况下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养大孩子到底是谁的种，不过这些人似乎也并不介意。
一场流行感冒，一场饥荒，甚至一次野外的捕猎都能让这些孩子随时死去。
谁又会花心思去细分那么多你我呢？
洛基这幅窘迫的模样让身边的一众维京海盗们哈哈大笑。而葛琳却仅仅是微笑着抹掉身上的冰珠，随后给了身边的丈夫甜甜一吻。
妻子如此高兴，显然是找到了海底的银币，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后，盲山高喊一声“兄弟们给我拉！”
过了没多久，一只沉重的金属箱子就被从海底拖到了岸上。
一众维京大汉不顾冻的斯斯哈哈，聚拢在那金属箱子旁边，当盖子先开，银币的光芒出现时，所有人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
“今天的大功臣是葛琳嫂子，我宣布这箱银币我寒水村就不分成了，这最后一箱，就当是我送给葛琳嫂子的礼物把！”洛基看向身边众人，寒水村的海盗们也纷纷点头。
谁都看出来为了把这箱银币从海底捞出，“海妖”葛琳可是拼上了命。
“哎呦？洛基少爷对嫂子这么好，你是不是暗地里喜欢我呀？”葛琳闻言再次贴到洛基身边，双手环住他宽阔的肩膀，身上的熊皮缓缓滑落，那凹凸有致的白嫩身躯再次出现。
此时的洛基甚至都想自己跳到那冰窟窿里.....看到他这幅窘迫的模样，葛琳轻轻的在他的脸颊上轻吻一口，呵呵轻笑，再次盖上了自己的身体。
只要有机会，她总是想调戏一下这脸皮很薄的弟弟。
“你们寒水村拼上性命才发了这么一次财，而我们血鸽镇就是出了点体力，一滴血都没流就从你们手里分走了一半...”
“我和你大哥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但各位都清楚，我那见钱眼开的混蛋公公可不是个爽利人！你这么把银子送给他，他岂有不收的道理？我们血鸽镇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就从你们手里拿来这么多好处...这份儿情谊我和你大哥还不知道该怎么还！
“这最后一箱银币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收了。“
葛琳赤脚站在冰面上，但隐隐的已经有了首领的气度。当着盲山的面数落他老爹，而魁梧的盲山大哥竟然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只怕血鸽镇的领主以后将会这个女人，而不是自己那个只会打架的憨厚大哥。
“小兄弟你也看到了，今天老爷子应该是自己都感觉面子上挂不住了，所以他来都没来。我就在这里做主，这最后一箱分给寒水村了！”
“各位有没有意见？”
没有!
大姐说的是!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身边一人纷纷附和。而盲山却急忙把老婆拉到一边伺候她把衣服穿好。其实葛琳所说的话他也感觉非常有道理。
血鸽镇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平白无故得到了相当与两次秋季劫掠才能收获的好处。这已经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如果再拿人家寒水村的钱，真有点说不过去了。
另一边的洛基也不再推脱。毕竟他们现在依旧站在冰封的海面上，此地气温零下四十多度，话说的多了只感觉自己的舌头都要结冰冻硬。
“我就也不再推脱了！寒水村的兄弟们感谢葛琳大姐赐予一场富贵！”
“剩下的话咱们回村子一边喝酒一边说吧....不瞒各位，我感觉我的两颗卵蛋都要冻硬了，咱们赶紧回家吧！”
从海底捞出银币无疑让所有人都赶到非常快乐。众人站在火堆边烤火暖了暖身体，随后收拾行囊，排成一条直线，在漫天风雪中走回了寒水村。
秋天过去，而凛冬.....才刚刚到来。
2.2 寒水村大教堂
将辛辛苦苦，几经玩命得到的银币分一半给血鸽镇。从心底来说，洛基是不乐意的。
但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自己的村子没有存粮，百废待兴。挺到来年开春自己再下海打捞。那固然能够收获所有的银币....只不过到了那个时候，寒水村至少已经饿死了至少七成的人口。
他必须在这个冬天设法把银币捞出来。
这是唯一的办法。
想要完成这一目标，单纯依靠寒水村的维京猎户并不现实。洛基在距离海岸线千米的海面中抛下银币，此处的海床足有百米深。普通人在0度的冰水混合物中游不到海底就会被冻死。
想要捞出银币，他只能求助于隔壁血鸽镇“神选者”的帮助。这么做固然会让自己失去很大一部分银币，但好处也有两个。
1，拉一个盟友
河谷地封臣中，血鸽镇是第一大镇。也是伯纳德公爵手下的头号战力。
血鸽镇被他拉下了水。至少日后如果伯纳德公爵问责，血鸽镇和寒水村捆在一起，总好过寒水村单独被拎出来打。
2，洛基需要借血鸽镇之手，拉拢其他势力，培养自己的班底。
维京人长期认为北海以西没有大陆。这种概念是统治者灌输给他们的，是他们使用的一种统治手段。
维京王“剑齿”奥沙利文的“征服者堡垒”中都设有唐人的店铺，此时的地球正在水陆两条“丝绸之路”的步伐中坚实的向全球化迈进。如果说在这种情况下领主们尚且坚信北海以西没有大陆...
那他们只怕都是傻子。
为什么维京领主们不去寻找西行的航道？洛基认为有两种可能。
1，北海
向西的过程中，英格兰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北海。
北海的宽度是波罗的海的三倍有余。
这对于驾驶简陋长船的维京人来说，跨海的难度激增。向东穿越波罗的海，出发10条船一定会有10条到达对面的海岸。但是10条长船出发驶入北海....能有几条船飘上英格兰群岛？
如果运气不好，在风暴中全军覆没都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2，小富即安
这一代维京领主根本没有称王称霸的打算。他们的目的仅仅是统治鸟不拉屎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而统治这片荒芜的土地...偶尔向东进发打劫一下斯拉夫人的城镇很容易完成这个目标。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根本没有必要装上一家老小赌国运，将自己全部的身家性命压在能够安全穿过北海上。
广袤的大海中，任何一个环节上运气稍微差一点...满盘皆输!
然而历朝历代，统治者的希冀却未必是人民群众的需求。
在所有封建统治者的大脑中，“苦一苦百姓”似乎都是个代价很小的选择。“人”对于封建统治者来说是最不缺的东西。只要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他们都会生出更多的人....
“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但人民自身可不这么想。
历朝历代的人民，谁都想要赚钱，想要让自己的子女成长在一个更富裕，更安全的环境里。当洛基向血鸽镇的现任镇长，盲山·血鸽的老爹“胡梅尔·血鸽”透露出北海以西有一片富饶的土地时，他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然而当洛基掏出了一枚藏在鞋底的“埃勒三世银币”并且对他说海底还有数千枚的时候，老爷子顿时坐不住了。
“只要你们帮我捞上来，我可以分给血鸽镇一半！”
听到这句话，胡梅尔老爷子血压飙升。他连夜组织人手编织绳子砸开封冻的海面。第二天更是亲自带队跑到了港口之外。看他兴奋的模样甚至都想自己跳到冰洞里下海去捞...
在那一瞬间，洛基立刻就看清楚，只要他振臂一呼，只怕这些大小村长们都会愿意跟着他去富饶的英格兰群岛淘金。
他需要的，就是胡梅尔老爷子向其他村长传递这个消息。
“北海以西有一片富饶的土地，在那片土地上，即便是寒水村那个毛都没长齐的毛头小子带领十来个手下就能抢来大批的金银！”
寒水村的弱小使得洛基本人没什么话语权。但同样的话经胡梅尔老爷子的口中说出可就不一样了！来年秋天，只要他掌握了民心所向...他就不怕伯纳德再次向他下黑手。
...
回到寒水村，他再次的拒绝了热情的嫂子“来一发多人运动暖暖身子”的请求，以“视察工作”之名急忙逃脱了她的怀抱。
连滚带爬的逃出浴池，他穿上衣服走出城堡，任由冰冷的寒风吹向自己的胸膛。他必须借由这阵冷风快速的把嫂子温润的身体从记忆中删除。
太可怕了!
再这么胡闹下去真不知道自己的处男之身还能持续多久。一边因寒冷微微颤抖这，他一边快速走向村庄东部。
尽管此时已是寒冬腊月，但这里却是一派繁忙的镜像。前些日从海底打捞出的银币已借由血鸽镇村民之手，帮他去风息堡中换来木料。
圣主教修士哲罗姆正拿着一卷莎草纸指挥桑吉工作。跟随哲罗姆一同前来寒水村的几名修士热火朝天的帮着忙。经过一个月的强迫学习，他们已经能够和寒水村的村民用维京语进行简单交流。
身边的环境是最好的语言教师，这句话果然不假。
“我说老弟，差不多行了，你看这天色眼看着都黑了，你还想三天就建完一座教堂？不可能的！”经过了一个月，哲罗姆和洛基快速的熟络起来。尤其在他用圣光法术帮助受伤的桑吉父子康复后...
他立刻就得到了寒水村中所有村民的友谊。
“多干点儿，学校也能早点营业！我的天啊，你都难以想象昨天我看到了什么！
“一对兄弟在狭窄的卡宏里用刀剑练习武技，五岁的儿童拿着钢刀也跟着比划！好几次他们都差一点砍到孩子！”
“这还不是最过分的，最过分的是两个人比武过后全身皆是伤口，他们把血液从伤口滴落到杯子里，混上烈酒一起喝进肚中!不但自己喝还给儿童喝！说想要早点抱孙子！”
“那位年纪都没你大的半大孩子都在思考如何当爷爷了！我的圣主啊！我跟随老师四处游历，也算见过不少野蛮人，但没有一支有你们维京人可怕！”
哲罗姆一脸嫌弃，但洛基却哈哈大笑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通识者”亚亥在临死前跟他说过的话他还记得。
“你进入黑暗，但寻找到了光明。”
（此话当真不假。我确实寻找到了光明）
洛基抬头望向建设中的教堂。这座建筑花费了他三分之一的银币，是寒水村中除了寒水堡外最大的建筑。
整个教堂战地面积约1000平米，地下一层，地上三层。教堂之中配有教室，饭堂，礼拜堂，修士宿舍等等。规格完全按照罗马教廷所要求的制式礼拜堂修建。
就连教堂中要求具备的12圣徒，哲罗姆都给木匠桑吉画出样图，让他仔细雕刻。
洛基批准了哲罗姆的所有要求。在他看来，冬天里的村民们无事可做，与其让他们每天喝得醉醺醺，不如进入教会学校学习一下西大陆的文化，文字和数学算法...因此这座建筑必须要体现出其重要性。
如果他这个村长都不重视教育，又如何忽悠手底下这些村民们拿起课本呢？
“我听说你又把我分给你的女人赶出来了？这么做可不对啊！”洛基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斯拉夫的那些糙老爷们儿一个个的又傻又恶心，但他们的女人...大个儿，纤细，雪白，可都是一等一的极品！”
“其他那几位修士兄弟每天晚上可都舒服着呢！怎么就你还是一副老学究的模样？你说你在我这偏远一亩三分地儿，天上不会有任何神灵看的到，就别这么绷着了!”
“晚上灯一关....就当消磨消磨时间也好啊！”
寒水村的人口实在是太少了。贫穷的时候或许还需要控制生育，但现在有钱了...他巴不得村子里的每一个男丁都立刻行动起来。
分给其他人的女人也就罢了，分给哲罗姆的斯拉夫妞儿是洛基亲自为他挑选的。胸大腰细腿长，脸蛋儿身材都是标准的模特架子。
哲罗姆鄙夷的转过头，用力将洛基的大脸推到了一边。
“呵呵！”
“每天晚上我为孩子们抄写教材的时间都不够用！还尼玛有空和女人消磨？我把那女人推走是因为那女人睡着后打呼噜跟猪一样！干扰我的工作！”
“如果实在是因为房源紧张没地方睡，也烦劳你派一个晚上睡觉安静一些的人来！总好过那声音，体味，和生理欲望都像牲口一样的斯拉夫女人！”
“得...你牛逼....”
洛基哑口无言，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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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淬火马拉什的新生
穿过村庄，洛基来到村西。如果说此时的寒水村中他有一人最是对不起，毫无疑问，此人就是桑吉的老爹。
——戈尔·马拉什。
发生了无辜被领主鞭打这种事（至少表面看起来他是无辜的），风息堡他死活不回。尽管伯纳德公爵多次派遣心腹好言挽留，但戈尔老汉的脾气和他手中的铁锤一样刚直不阿。
他被伯纳德领主挂在十字架上受了整整三天的刑，打到几乎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但他没有发出一声求饶，甚至连呼喊都没有喊出一句。
被哲罗姆医好身上的伤口，他再也没有踏入风息堡一步。就连搬家到寒水村都是派遣手下的学徒完成的。
“淬火马拉什”的老店牌匾此时正歪歪扭扭的钉在一座四面漏风的临时工棚中。工棚里树立着几口高温熔炉，这都是老戈尔在一个月内临时搭建的。
寒水村中过于狭小的卡宏根本容不下他的炉子和铁砚等一大堆打铁设备。为此，他只能指挥小弟们临时伐木修剪了一座工棚，露天作业。
“快！把碎铁扔进去！维持好咱们既定的炉温，这一批武器也要做的和上一批一样漂亮！”
马拉什老爷子裸露的手臂上全部都是各种疤痕。但维京人强悍的体魄在哲罗姆圣光法术的加持下，让他在一周之内就恢复了健康。他此时熔炼的正是洛基从沉睡之城中打捞上来的废旧铁器。
这东西从海底拽上海面后，胡梅尔老爷子翻开一看，发现只是一堆外表和玻璃一般的破碎武器。
家大业大的血鸽镇根本不需要这东西，就连搬回去都嫌累。因此，这一堆生铁全部留给了洛基。运回村庄直到马拉什老爷子将这不起眼的金属扔到炉中，寒水村众人才发现这些钢铁的非凡之处。
这些黑铁全部由堕落泰坦手中的破碎武器熔炼而成。这种材料兼顾了刚度和韧性，锻造成的大斧坚硬，锋利的同时，还不易脆断。
见多识广的戈尔老汉立刻就发现了这批钢铁的不凡之处。日夜加工，现在已经做出了将近一百把维京战斧。
“戈尔大哥，累不累啊，歇会儿把！”
淬火马拉什搬倒寒水村后，洛基也算完成了身为领主的第一项壮举。贫瘠的寒水村中从未开设过铁匠铺如此“高大上”的店铺。在洛基老爹在任的时候，想打一把斧子村民们都要走上几十里路到血鸽镇去打。
现在完全不用了。
“洛基小哥儿，这一批钢铁厉害啊！我听说，你是从某处‘遗迹’中搞到的？”老戈尔擦了把汗，拿起身边的水壶狠狠灌了一口。
“嘘..”洛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毕竟沉水之城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血色造物主的石雕像就在自己的卧室之中。来历还没向村子里的其他人详细说过。
“我知道，保密嘛！”戈尔老汉亲密的将胳膊环在洛基的肩膀上，“我就是想说，下次出海也带我出去转转呗...成天憋在这座荒凉的破岛上，都快给老子憋出病来了！”
“戈尔大哥，你...你都多大了！还能拿起拿起斧头砍人吗？”
“呵呵！还年岁大？！”
“老子十二岁就生了桑吉，其实我没比那不成器的东西老上太多！你别看他成天拿块木头扣来扣去的，我跟他可是完全不一样！你看我这胳膊，在看看老子这腿脚！”
“噌”的一声，他跳到铁砚上亮出的粗壮手臂和长腿。那皮肤上满是刀削斧凿的伤口，这全部都是伯纳德公爵的鞭子和铁棍造成的。
洛基不忍再看，他早就听桑吉说过他这位老爹有颗不安分的心。现在看来只怕言语中还收敛了几分。
“戈尔大哥，好的，你先下来，别闪了腰...”
“你们父子两个已经向村庄证明过你们的忠诚，下次出海的时候只要你想，我一定带你去！”洛基满口答应着，随后心满意足的退出了铁匠铺。
自从村子里每天响起打铁的声音，他总是下意识的想去瞧瞧，这种感觉就像是上一世买了辆新的奥迪车一样。
寒水村，又向前走了一大步。
从铁匠铺出来后，下一站是城堡1层的厨房区。从海底挖出钱币后，洛基用银两买到了充足的肉类和麦酒。寒水村的村民第一次过上了每天都有面包烤肉配麦酒的冬天。
村子里的卡宏中，每天都会响起阵阵欢笑声。
正在厨房里忙活的是上个月从斯拉夫村落中抢来的女人。运回村庄后，这些被劫掠来的战利品统一交给大管家“文佐夫”分配和看管。
和其他村庄不同的是寒水村从来不会把这些外乡人当做奴隶。一方面固然是洛基的坚持，而另一方面....
寒水村的人口实在是太少了。
只有尽量团结村庄里的每一个活人，他们才能快速的补充上战争中损失的战力。
毫无疑问，寒水中的生活要比她们之前在斯拉夫的荒野中要好得多。这些女人快速的学习维京人的语言，同时也积极参与到了村庄的日常生活当中。
尤其是把她们分给那几位从林蒂斯法修道院枪来的修士...近些日几位斯拉夫姑娘的脸上满面红光，精神异常兴奋。
(呵呵，每天好吃好喝，睡着温暖的卡宏，还有粉嫩的处男男友。要是我，我特么也开心到飞起来....)
“今天吃什么？”走到炉灶片旁边，他伸手轻轻点了点锅里的浓汤。汤汁入口，他的眼泪差点没流出来。
二十年了...
穿越二十年后，老子的村庄终于吃得起香料了！这些上一世便宜的如同灰尘般的粉末，这一世贵得要死！此时在西大陆，“胡椒”这种寻常之极的调料竟然和茶叶一样，是轮“克”卖的。
“回村长大人，今天做的是姜汁土豆浓汤，燕麦面包，还烤了三只足有30公斤重的岩羊。”
负责做菜的是大管家文佐夫的正房夫人法芙娜。同样身为斯拉夫人，她和手下的斯拉夫姐妹们一起工作，倒是颇为融洽。
“再烤三只把！今天有隔壁血鸽镇的客人。咱们能从海底捞上来整整一箱银币，全都是靠人家出人出力！”
“别的也就罢了，吃上咱们不能丢了脸面。别忘了从地窖里再搬两桶麦酒出来...”
有了从林蒂斯法修道院中抢来的这一千多枚金币，洛基根本不不用担心账目的问题。三只岩羊用大量的牛至，鼠尾草和迷迭香腌制过，浓郁的香味飘满了整个房间。
在这贫苦的中古时代，这是属于富裕阶级的味道。
厨房的门口，十几个小脑袋瓜正挤在一起向厨房中偷瞄。洛基拔出随身的小刀轻轻的切下来一条表皮焦脆的羊腿给孩子们拿去。
从外表上看，斯拉夫儿童和维京儿童没有太大区别。儿童的世界是纯真的。寒水村中没有阶级观念，孩子们在一起玩了几天就已经亲如一家。看到洛基出现，他们如同一群饿狼般伸出小手抓向那香气浓郁的羊腿。
“嘿嘿，洗手了吗？”
一排白皙的小手亮了出来。近些天营养充足，儿童们的皮肤上也开始出现了健康的光泽。
“开饭的时候，我说过什么来的？”
“女士优先..”孩子们一边奶声奶气的回答，一边把身边的女童们推了过来。食物稀少的时候这些规矩教不了...但是现在日子红火了，该教的还是要教。
窗外大雪纷飞，而屋内壁炉温暖。厨房中传来女人的轻笑，洛基坐在一旁看着成长中的孩童双眼弯成月牙，用油腻的小手撕下大块的烤肉互相塞入口中。
在这一瞬间，他的心中竟然凭空升起一丝自豪。
寒水村历经艰辛，终于迈出了奔向小康生活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