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9 弑神
心中所有的疑问被揭晓，洛基轻轻拍了拍身边长女的头发。
苏菲完全对的起他赐予的这一姓氏。
他无法想象长女在这5年之中究竟经历了一些什么，但想来一定不会太过轻松。
转头过头去，洛基眯起双眼，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长桌另一边的‘死神’海拉。
即那位全身金甲的传送门守护者之后，这是他第二次亲眼看到阿萨神族的神灵。
后世的神话传说中无限夸张她强大的战力。这一世亲眼看到本尊，她果然对得起“奥丁之女”的名号。
传送门开启后，海拉孤身一人破门而出，面对奥西里斯以及他从壁画中召唤而来数百冥兵，她在闲庭信步中挥舞闪电长鞭，不费吹灰之力斩杀他们所有人。
可以携带部下，但却没有。
这源于她对自己的力量拥有强大的自信。
“人类...真是一个奇怪的族群。”
海拉开口说话，口中讲述的语言是维京人通用的“诺斯语”。
在拜占庭学士的研究中，世界各地的不同人类族群大多都会使用传承自信仰神灵的语言。这本是个大胆的推断，却一次次的得到认证。
“你们很幸运。”
“在万千虚空之中，只有你们这一族有幸被‘原初造物主’所创造的族群。”
“但你们又很不幸。
原初造物主将你们设计的如此完美，赋予你们独属于人类的‘死亡轮回’机制。”
“但与此同时，并没有赐予你们永恒不衰的力量。”
海拉伸出纤细的手掌，奥西里斯身后王座之上，一块不断散发淡紫光芒的菱形宝石从黄金座椅上断裂，飞入海拉的手掌之中。
在场众人只有深入光照会长达5年之久的苏菲清楚那是什么。
这东西在12宗主的口中名为“位面原石”，是人类自外域星空降临之后就伴随在人类族群中的重要资产。
简单来说，这是阴阳两界运转的基石。
人类这一族群能够沿着“生存，死亡，灵魂不灭”规则而运转，冥界这一位面之所以存在，其所有原因全因这块并不起眼的石头。
万年之前，自女娲补天这一大事发生，外神进入地球的通道被彻底封堵，人类开始逐渐退化。
到距今大约5000年左右的时间段，古埃及文明在尼罗河两岸如同彗星般崛起。
这一切正是因为奥西里斯的到来。
他是女娲补天之后，第一个察觉到漏洞，重新降临到地球之上的外神。
虚假的法老生活在人间，而真正掌控人类世界运转规律的人，其实是这位掌控“位面原石”的埃及神灵。奥西里斯神知这宝物的重要，因此将其镶刻在王座之上。
如此，既不会太过显眼，惹来他人怀疑，又不会在自己的监管范围之外。
海拉凝神望向这颗并不起眼的深紫宝石，不难看出她的大脑正在快速运转。
她带领阿萨神族大举进攻冥界，最初原因只是为了诛杀这群胆敢杀戮族人，穿上族人外皮的蜥蜴人。
这种杀戮任务对于堪称“维京海盗祖师爷”的阿萨神族来说，几乎每年都要做上几次。神王奥丁赐予他们的强大战力可以让他们横行在万千位面之中，肆无忌惮的屠杀绝大多数外神。
然而进入冥界之后，他们立刻陷入了数以千万计强大东陆亡灵的持久战中。
海拉的军队在这位面中被消耗了近60年。
如果不是遇到苏菲这个隐藏在光招呼中的暗桩...她早晚将会被东陆亡灵用数量耗死。
在这个过程中，她发现了“人类”这个族群的韧性。
尽管个体普遍弱小，但是聚集到一起后，他们却能利用数量优势为海拉的部队创造出巨大的麻烦。
经过60年的血型拉锯战后，她再不敢小觑这群渺小的人类以至于此时干掉了奥西里斯，她立刻将维持冥界运转的“位面原石”拿到自己的手中。
“这颗能量石控制着一个全新的位面，这位面之中又有如此之多强大的亡灵战士，单纯战力而言甚至要比华约神族还要强大！”
“如果将能量石敬献给父王，我7大神域中将会再次得到扩展。”
持续数万年之久的漫长生命中，海拉在不少位面见过不少稀世奇珍。阿萨神族所统御的7大神界正是数万年前，神王奥丁带领麾下臣子们一个又一个的从外族手中通过血腥的战斗夺取。
这场战斗进行了如此之久才终于将奥西里斯诛杀，海拉握着位面原石，感受到其中散发出的温暖波动，心中生出了无限的占有欲望。
她的全部心神都已被手中这颗精巧之际的玩具所吸引，当幻想着要如何统领并奴役这位面中的亿万亡灵时，完全没有注意身边不远处的洛基已经离开。
洛基走到薛妃的身边，伸出沾满鲜血的大手，将那把依旧闪烁着绿眉生命精华的短剑拿在手中。
另一边，苏菲惊恐的瞪大双眼。
自从和洛基生活在一起，她知道这位养父大人极端疯狂，但是没想到他竟然能疯到这个程度。
她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到海拉身后，举起短剑....顺着海拉纤细的脖颈刺入被雷电包裹的白嫩皮肤!
‘死神’海拉沉醉在战胜强敌的喜悦之中，根本没有想到这心脏被掏出，仅剩半条性命的凡人胆敢对她出手。
与此同时，她更是低估了绿眉献祭生命后无坚不摧的淬毒短剑。
冰冷的刀锋刺入脖颈，让她发出痛苦的哀嚎。一团如鲜血般殷红的赤色闪电横空出世，劈到洛基身上，立刻蒸发了他体表的大部分血肉。
森森白骨露出，赤红闪电融化掉了他大半条手臂，但短剑依旧稳稳的握在他的手中。
洛基所料没错，阿萨神族同样皆是肉体凡胎，他们并非不可战胜。
在战斗的过程中，海拉挥舞粗壮的红色闪电，外神，古神，神选者无人能够靠近到她附近30米的距离。
这是千百年来养成的战斗本能。
洛基推断...她的肉身防御必然并不高。
她这身皮肤所能赐予的防御至少不可能比光照会宗主还要强大。
粗壮的大手稳稳握住短刀，洛基顶着足以将他原地蒸发的落雷无情搅动，从耳根一路划至肩膀，在闪电灼烧产生的焦糊味当中，洛基几乎将海拉的半撇身躯卸下！
整个过程中，他的目光冰冷，没有半点属于凡人的仁慈。
8.90 弑神（2）
绿眉献祭生命做出的致命毒药堪称东陆数千年刺杀经验的精华。
自先秦诸子兴起，东陆修士从来没有放弃过对外神，古神，以及荒古魔物的猎杀。
数千年来他们不断积累经验，即便面对旧日神灵，东陆人依旧有数十种办法可将他们置于死地。
洛基和身边所有封臣拼上性命才干掉的光照会宗主，薛妃手持这把短刀如同生切活鸡，丝滑的将他的脖颈砍断。
可以确定的是，这把短刀已经拥有某种近乎“规则”的能力。
望向倒在血泊之中的‘死神海拉’，洛基不敢有丝毫怠慢。濒死的猎物最是疯狂，因此只要出手，再不能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眼看阵阵雷电在她的掌心中翻滚，洛基的第二刀精准的插入她的手腕，第三刀毫不犹豫的刺入这强大古神的前胸。
完成这一切，他自己也全身脱力，濒临死亡。
冥界的存在极大的颠覆了洛基的认知。
尽管上一世拜读过灯塔国脑科医生“埃本·亚历山大”的自传，冥界的存在对于无神论者来说依旧并不现实。
穿越之后，他一步步的探索这未知的世界。随后他得出了一个重要结论。
古老的神话传说都是真实存在的。
如果仔细思考，这件事并不算稀奇。
古人在普遍都是文盲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有理有据的编纂出如同恢弘史诗般具有缜密逻辑的神话传说。更夸张的是世界各地同时流传着关于大洪水，关于造物主，以及关于死亡后进入冥界的故事。
在先秦炼气士出现之前，这颗星球上的各座大陆几乎处于封闭状态之中。
当所有人不约而同的讲述相同故事的时候...这故事极有可能真实发生过。
而现在，他真切的进入到了冥界之内。
海拉获得重宝后无意识的喃喃自语听得洛基如芒在背，他心中清楚，这人绝不能活着离开冥殿！
首先，人类文明不能沦为异族的掌控下的羔羊！
同类相残，杀的尸山遍野，只要存活下来的依旧是人类，日后早晚会有重新繁荣的一天。
但是如果沦落为外神掌控下的玩物，连生死都由阿萨神族所控制。
想一想兽栏中待宰的鸡鸭，农田里耕地的牛马。
人类文明的未来将会变成什么样子，洛基完全无法想象。
其次，《萨迦之书》中所记载的13条升级途径中，没有一条来自死神海拉。
干掉这尊古神完全不影响自己麾下的战力。她孤身一人穿过传送门进入冥殿，洛基的身边没有任何来自阿萨神族的目击者。
现在除掉他，又不用担心引来阿萨神族的怒火。
最后，则是因为她麾下的那只军队。
通过刚才的交谈，洛基人生中的一个重要疑惑被解答。
15年前，他和巴坎布什2人砍死传送门守护者，干掉阿斯加德内部所有的蜥蜴人，甚至放出被禁锢的霜巨人族群。
所有这些行为非但没有被制止，相反，在这许多年中他一个阿萨神族都没有看到。
原来这支族群大半的部队都被‘死神海拉’拉入冥界，用于进行与奥西里斯的战争。
他不能让这场战争停止。
无论大群东陆亡灵占领冥界，亦或者冥界被阿萨神族彻底掌控...这对于他自己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死神’海拉死亡后阿萨神族群龙无首，继续和冥界之内的东陆亡灵们打的两败俱伤，这才是让这乱战之中的位面回归正轨的最好办法。
无论从哪方面思考，这位来自阿斯加德的强大古神都必须要死。
因此洛基毫不犹豫的出手。
诚然，他能够从封印之地成功出逃全部依靠这位强大的古神，换作东土大唐那群讲求“仁义礼智信”的儒生，他们必然不会手刃自己的救命恩人。
只可惜，洛基的脑回路和他们完全不同。
穿越之前，他来自21世纪。
那是一个人人皆是饿狼的时代。
在这个时代中，只有忠于自己的强大战士才能在混乱的混凝土丛林中生存下来。九成的年轻人每天睁开双眼，面对的就是一场又一场关乎未来的血性博弈。
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就连中小学课本都将“愚忠”，“无为”，“做好事不留名”等不符合时代规律的字眼剔除。
在新时代里，这些品质已经不再是赞美，反而象征懦弱。
穿越之后，贫瘠苦寒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更是一个将达尔文法则发挥到极致的地方。寒水村需要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
有些来自公爵，有些来自邻居。
他的盟友从来不是固定的，今天的朋友明天可能会变成背刺的敌人。唯有杀伐果断才能在这乱世之中获得长久。
在场众人中，唯一一个能够完全理解洛基所为的只有法家刺客薛妃。
海拉死后她拿回短剑，颇为慎重砍掉尸体上的头颅。随后更是将胸腔破开，心脏挖出，才将短剑收起。
这是刺客学院中传授的狩猎古神技巧。
不同种族的古神名目繁多，他们穿梭在外域星空之中，降临到一颗又一颗的荒凉星球上。有些个体的生命力极端顽强。
只有断头挖心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证他们彻底死亡。
当一切尘埃落定后，默格温和汉斯·威尔士，胡克劳尔三名全程躲在角落中的学士才从藏身通道中走了出来。刚才这一切发生的如此之快，以至于两人完全没有弄清楚冥殿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场地中央就已经多出一地尸体。
苏菲弯腰想要为洛基缝合伤口，但洛基却在喘息中再次拍了拍长女的脑袋。
自从纳芙蒂蒂的灵魂附体之后，他每天忙于国事，自己入住到落雨高地后依旧将苏菲留在风息堡。
坦白说，对于长女，他并没有花费太多心思。
但这一次他能够绝境翻盘，全部依靠着长女的出色发挥
“苏菲，呵呵..”
“这一次你爹真的成了‘弑神者’了...哈哈！咳咳....“
确认自己已经安全，冥殿之中再无其他敌人，洛基终于可以将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但刚说了两句话就开始无法停止的咳血。
他毕竟是个心脏刚被掏出，随后自己强行塞回胸腔的人。
“吟游诗人的口中，这位‘死神’海拉好像还是我的妹妹，呵呵，真不知道这种事要是传出去，他们还会编出什么样的新故事。”
“你个老东西，能不能先闭上嘴，我给你疗伤！”
时隔5年之后，父女二人能够再次像儿时般交谈，大颗的眼泪不断从苏菲的眼眶流出。
经过10年不断的调教过后，此时的苏菲已经掌握了纳芙蒂蒂的所有本领。阿努比斯神庙下的冥河祭祀擅长缝补尸体，在某种程度上，外科手术以及人体解剖的鼻祖正是这群制作木乃伊的手艺人。
苏菲拿出针线刚刚想要缝合伤口，洛基再次制止了他。
“放心。”
“我死不了。”
“冥界不可一日无主！我需要你立刻把纳芙蒂蒂找来，她曾经长久的统治这片土地，没人能比她更熟悉这所有一切的运转规则。”
“要快！”
“要赶在更大的动乱发生之前！”
洛基看着苏菲的双眼，坦白说，在某一瞬间他的确曾想要自己的长女解下这份差事。她毕竟已经在阿努比斯神庙中生活了5年，想必已经了解过一些冥殿运转的极致。
但转念一想...苏菲虽说已经长大，但毕竟也只有23岁。
换做上一世，这个年纪的公司职员大多过着每天犯错误，被领导花式批评的日子。而冥界的良好运转设计到了整个人类文明的稳定。
相比之下，拥有更多管理经验的纳芙蒂蒂明显是更好的选择。
纳芙蒂蒂值得信任吗？
这个疑问，洛基的心中同样没有答案。但他知道，这女法老即便脱离掌控成为暴君，她依旧脱胎自凡人。
人类文明必然拥有能够解决她的强者。
这要比屈服于阿萨神族的统治要让人心安的多。
8.91 新生
待到洛基再次睁开双眼时，时间已经来到了一个月后。
这一个月的时间内，北大陆的无人沙漠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冥界之内，纳芙蒂蒂重新掌权。找到自己隐藏在亡者之城中的真身后，女法老彻底的恢复她曾经拥有过的无上法力。
大权在握后，她打开一座又一座的封印之门，将光照会封印起来的所有部下悉数找回。这都是千年之前存活在古埃及文明中的强大祭祀。
他们娴熟的利用冥河祭祀的转生仪式，活过漫长且悠久的岁月。
“黄昏之主”萨丁完全无法猜测他们到底拥有何种神威。将他们毁灭后重入轮回太过危险，因此只能将这群人永久封印。
而今天，是他们重见天日的日子。
纳芙蒂蒂率领部下站在门口，和他们之中的每一位亲切交谈。
女法老认得他们其中的绝大多数人。
所有强行从各座绿洲之中以“保卫冥殿”之名征兆而来的自由民也被放回到人间界中。
他们从漫长的监禁中返回故乡，一路上都在高呼纳芙蒂蒂的名字。
光照会将这些年轻的青壮劳力从故乡抓回，为的就是加强冥殿之中的防御力量。冥界之内凭空出现了3000万东陆亡灵，他们知道入侵而来的阿萨神族是头号强敌，但依旧会少数试图攻击冥殿，争夺冥界的控制权。
黄昏之主萨丁对外宣称是在与黑沙漠以北的邪神信徒交战，实际上是将这些壮丁征招进入冥殿，作为防守冥殿的有生力量。
随后，黑沙漠中的光照会信徒迎来了一场血腥清洗。
纳芙蒂蒂统治时被这群蜥蜴人颠覆政权，丈夫阿肯那顿身死，儿子图坦卡蒙失踪。
蜥蜴人对她的存在心中是如此的恐惧以至于死亡之后都不敢将她封印在冥界之内，将她的亡魂封印在太阳面具之内，放在利维坦中。
他们生怕女法老残存的部下会释放她的灵魂，让她重获自由。
可想而知，完全恢复真身的纳芙蒂蒂会对他们做出些什么。
帮助她的正是10年来充当女法老灵魂容器的苏菲。
加入光照会这5年的时间中，苏菲成功变成光照会的一员。她早已摸清他们中的每一人，包括暗桩，也包括潜伏在各座绿洲中的眼线。
依靠着苏菲的搜寻，光照会信徒想要逃命，只能孤身一人走入茫茫沙海之中。
坦白说，这和自杀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法老的重新现实意味着统治者的重新出现，这使得黑沙漠深处的5大神庙空前团结。然而女法老却并没有被这场胜利冲昏头脑。
5年之前，当她再次落入光照会之手，她原本已是万念俱灰。现在获得了来之不易的第二次机会，原本睥睨天下的女法老此时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时代已经完全不是他所熟知的世界。
两千年前，纳芙蒂蒂上位之时古埃及虽说已经缓慢显露出颓势，但依旧是地中海区域的绝对霸主。
但现在，看着族群之中仅有的十几万族人，他们能做的也只有守住这片沙漠而已。
虚假的法老屹立在黄沙之上，而真实的法老却需要掌控冥殿，维持阴阳2界的运转规律。
冥界之内，阿萨神族与东陆亡灵的战争依旧在持续进行，虽说阿萨神族的最强者“死神”海拉已经不复存在，但尚未完成的战斗依旧不能掉以轻心。
黄沙之上，苏菲成了5座绿洲的实际统治者。
当洛基苏醒时，他已经重新返回人间。
此时他正居住在姆比亚绿洲内的一座湖滨宫殿中，十几位身着轻薄金纱的女仆站在门口等待服侍。
洛基，苏菲，默格温，甚至老哈什都在房间之内。
当成功抵抗住阿努比斯战士的攻击后，哈什马帮的所有其他成员立刻在安保队长“阿卜杜LS赫”的带领下撤出城外。
而已经晋升为‘不死余灰’的默罕默德·哈什，却依旧停留在城市之中。
他知道自己能够逃过一劫大概率源于洛基的突然出手。此时他已坚信这位沙漠中出现的维京大汉就是强大的‘巴黎之王’。
余烬之人不死不灭。将全身转化为元素后，他不需要吃饭，不需要喝水，能够如同岩石般存活。既然已经变成了这副鬼样子，寻常刀剑根本无法伤及他的性命。
他必须要尽自己的绵薄之力，看看能不能帮上洛基一把。
一方面当然是为了报恩，但九成的原因还是商人固有的思维在作祟。
盘上学城固然不错，但是如果能更进一步，盘上诺曼底王国的国王...这简直能被称为“鸿福天降”。
老哈什在神庙大门之外徘徊许久，最终迎来了一个躺赢的结局。
“你真的确定要接下这份工作？”
面对洛基的提问，苏菲欲言又止，但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洛基率先打断了她。
“你老爹我现在可是牛逼的很！虽说我的记忆没了，但根据这几位新朋友的形容，斯堪的纳维亚半岛，英格兰群岛，大半个法兰西，都是我们的地盘。”
“向东，我们拥有巴坎布什，向西，我们拥有纳芙蒂蒂，据说默赫兰汀在拜占庭混的也不错。而你可是我的长女。”
“跟我返回西大陆，你可以随意活成任何模样。”
“想去东土大唐，就跟着薛妃去转转，想要睡小鲜肉，你爹随时能给你拉来一千个。他们可以排着队想尽一切办法伺候你，即便东陆诗人常说的‘酒池肉林’都不在话下。”
“无论去哪，不比在这无边的沙漠中吃沙子强？”
苏菲望向话多的老父，轻轻的摇了摇头。
洛基可以理解苏菲为什么想要留下。
24年前，她出生在这片沙漠，随后被光早会外围成员老瓦德掳走，制作成没有灵智的灵魂匣。无论外界如何繁荣，这片沙漠始终是苏菲的根。
更不用说以暗桩的身份加入光照会的这许多年中，她已经完全适应了如何在这片土地上生存。
洛基明白她的意思，挥了挥手，暗道一声罢了。虽说整体环境艰苦了些，但居住在绿洲之中，每天有马帮行商前来交易，生活倒也说的过去。
除此之外，成功板倒“黄昏之主”萨丁，又和纳芙蒂蒂有着源于灵魂深处的信任。
在这片沙漠中苏菲好歹也算是一号著名人物。
留在这里也没人能够欺负的了她。
先民之躯尽管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但这一次洛基所遭受的伤势也是前所未有的严重。确保他已经苏醒无恙，前来探视的朋友们也都离去，留他独自休息。
饥肠辘辘的洛基抓起身边一盘香料烤蛇，拿起一块大饼粗暴的卷起，还没来得及塞入口中...
窗外射入的光线诡异弯折。
纳芙蒂蒂出现在房间之内。
多年之前，她曾将洛基拉入识海之内的太阳幻境之中。此时的女法老外表看起来和幻境之内一模一样，但这一次，她的体表散发着属于人类的温度。
她已经彻底从灵体转化为活人
“洛基大王，你成功履行你的承诺，帮助我找到了我的真身。现在，该换做我来履行我曾经许下的承诺了。”
口中塞满大饼和蔬菜洛基瞪大双眼，完全不知纳芙蒂蒂说的是什么意思。
被封印咋冥殿之中得到解救后，死神海拉为了成功进入冥殿，在他心脏附近隐藏一颗传送门钥匙的同时，抹去了他最近13年来的所有记忆。
他的记忆停留在13年前刚刚战胜“地海之王”，对后续发生的所有事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当年成功占领巴黎城后，霜巨人施法制造的冰雪没有停止。这场盛夏之中降下的大雪整整持续了2个月之久。”
“以至于当你成功在寒冰与雪堆中挖出部下尸体的时候，他们的尸身依旧冷冻的如同坚硬玄冰。”
看到洛基依旧满脸的迷惑，纳芙蒂蒂继续说道。
“天下人都在传说你斩杀了地海之王穆图，但其实你并没有杀掉他，而是将他四肢斩断监禁起来。穆图为了活命，告诉你冥界存在的消息。
随后，你将这几名身躯冷冻起来的部下运回摩尔曼斯克。”
“他们的身躯，依旧在永久冻土中保存的非常完好。”
“5年前你曾说过，如果能够在冥界之内找到你曾经的部下，你希望拜托冥河祭祀，让他们能够重返人间。”
“而这件事，我现在完全可以帮你办到！”
8.92 新生（2）
同一时间。
冥界。
天空之上，血月当空。
在平原与高山的交接处，一支军队正潜伏在狂野生长的树木之中。队伍中的每一个人都是金发蓝眼的粗壮男人。
他们头戴牛角或者钢盔，手中握着沉重的阔斧，身上却穿着颇为诡异的素白长袍。
只有为首的一人是个身材淡薄的高瘦青年。尽管颇为瘦弱，他却站到了所有人的最前方。轻轻的站起半个身位后，可以看到他左手持剑，右手则握着一个巨大的链迦。
“全知全能的圣主耶和华，请你保佑我们今天能够成功劫掠到降世的亡灵，保佑诺曼底人能够继续生存下去，等待吾王的降临...”
一般来说，“祈求”和“打劫”是没有任何关联的。但是经由这一身杀戮气息的神父口中说出，竟然有种异样的和谐。
在他的身后，20多名维京海盗握紧手中的武器，一起望向面前那一望无际的广阔平原。平原上生长着一种类似于暗红藤蔓的植物。
这种植物呼吸着绯红月光，其上盛开着一朵又一朵妖异的红花。
冥界是没有所谓生育的。
从人间死亡的凡人会转化成亡灵，而亡灵正是诞生于这种怪花之中。
“头儿，这一次行动我们可没有得到风暴神官的命令。”
“是啊，这几天这群战争疯子出乎意料的安静，似乎英灵殿中有大事发生....”
“法克！”
“怕个屌！”
短粗的一句话，经由三个人同时说出口。那正是站在伏击队伍最前方的哲罗姆，萨特，和古劳尔。
“等他们的命令，呵呵....难怪维京人在战死前都会嘟囔什么‘与众神畅饮’，现在看到真正的神灵，他们过的还真是醉生梦死的生活！
“上一世跟随在洛基老大身边，让我学会了一个最质朴的道理！”
“凡人想要等待神灵赐予的恩赐是没可能的事情！要钱，要粮，要发展，只能依靠我们手中的阔剑大斧，让我们亲自去抢！”
“今天我必须要得到这群降生的亡灵！”
“无论他们是哪国人，我都要将他们抢到手！”
死亡后进入冥界13年，来自寒水村的维京海盗群龙无首，哲罗姆再次变成他们的统领。
经过一段漫长的征战后，他大概总结出了冥界与人间的基本运转规律。
人间界，当没有战争发生的时候，妇女的生育率会提高，老人也将会获得更长的寿命。
在这种情况下，冥界可就受苦了。
冥界之内是没有自然生育的。所有“人口”都是一座有一座平原之上，那妖异的红色花朵中诞生的“亡灵”。
在这种情况下，抢夺人口的战争会经常爆发。
冥界战争中死亡的“亡灵”，会被抹除记忆，变成人间界妇女诞生出的婴儿。
如此，和平年代生育率变高就有了一个完美的解释。
阴阳二界形成一个完美的闭环。
哲罗姆以及身边维京海盗在降临时就被‘死神’海拉统领下的风暴侍僧带走。从此开始与各路东陆大军的战斗。
通过连年征战，哲罗姆总共打下三座互为联盟的城堡。这地盘和洛基曾经的领地相比当然算不上广阔，但至少冥界之中的众人还算勉强拥有一块栖身之所。
“兄弟们，再等一等。”
“这群东陆杂种已经占领了整座西大陆，现在就连英格兰都岌岌可危。我们不能再退，因为再退就退回寒水村了！”
“再过几年，等洛基老大也进来了，咱们窝在寒水村里怎么见他！”
“恩...”
“是哦！”
“我们这些人在这鸟不拉屎的位面拼死拼活的战斗，死活不去投胎，不就是为了等到洛基老大下来的时候有一个安身之所吗！”
维京亡灵们聊到兴起，纷纷取出身边的酒壶碰撞狂饮。眼看着一场伏击行动即将变成一场野外酒会，古劳尔眯起双眼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冥界之中没有太阳，天空永远是黑暗的，只有“血月”与“白月”两轮月亮相互交替。白月升空时即为白天，血月升空时即为夜晚。
当血月逐渐开始偏斜的时候，众人埋伏的山坡之下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
“别紧张，是我！”
“阿尔弗雷德！”
一个矫健的身影三两步窜上众人隐藏的山坡，来人正是13年前命丧巴黎城中洛基的养子阿尔弗雷德。所有海盗之中，只有他修习的是“飓风狂战士”途径。
13年前，死亡之时他还是仅仅喝下三瓶魔药的序列7“风暴行者”。
但现在，跟随在阿萨神族的族群之内连续征战13年，他已经修行到了序列3，正式晋升为“飓风领主”。
冥界之中没有生育，也没有衰老。
13年过后，他依旧是保持在死亡时的年纪。
想要逃离炼狱，战死是唯一的方法。
“我看到了牧魂人的队伍！他们正带着新鲜的亡灵向我们接近！”
低声吼出这句话后，在浅滩中趴了一整夜的维京海盗们立刻打起精神。所有人屏住呼吸，望向平原远端。
“他们带来了多少人？”
“我没太看清楚。”哲罗姆擦去脸上用于伪装的红色植物汁液，沉声说道，“牧魂人的身边有飞天剑修，我不敢距离太近。”
“不能打草惊蛇！”
“但是我看到那支队伍几乎看不到尽头，估计至少有一百多号人！”
哲罗姆的双眼立刻亮了起来。
冥界之中对人口的依赖，甚至更甚于人间，这是因为人间界中，凡人出生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儿。想要把一名婴儿培养成能够赚钱或者作战的劳力，至少需要15-18年时间。
但冥界之内红色花朵之内绽放而出的直接是成年人。虽说他们大多年纪在40-50岁左右，但毕竟是拿起武器就能战斗的战力。
只有获得足够的人口，才能应对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的东陆大军。
“各位兄弟，拔出武器做好准备！”
“成败在此一举了！只要拿下这队人，我们就能凑齐500士兵。
一个月后，咱们所有人南下到东陆人的土地，趁着他们收割庄稼的时候再干上一票！”
在哲罗姆进行作战动员同时，古劳尔掏出望远镜紧张的贴在眼前。当看到那血红的招魂幡出现在远处天边的时候。
他放下望远镜，拿起大斧。
“兄弟们，上了！”
8.93 新生（2）
维京海盗发动冲锋是没有任何“章法”可言的。
40多条大汉从低矮丘陵上一跃而起，如同一群饥饿的野猪，一窝蜂冲向海边正在带队前进的东陆牧魂人。
牧魂人看到这群狂奔而来的壮汉，揉了揉自己的双眼，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是真的。
虽说身上穿着怪异的亚麻布袍，但手持大斧，头戴兽角。
很显然，这是一伙维京人...
但维京人的土地可只有三分之一的英格兰群岛与贫瘠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这群人是怎么在数百万的部队封锁中穿过英格兰，穿过英吉利海峡，再走上数百里路到达巴黎城郊的呢？
这他妈到底是如何办到的？！
只可惜，哲罗姆并不打算给他任何思考的时间。
跟在洛基的身边，他和寒水村猎户们并肩战斗，进行了4年无休止的战争。4年中他快速完成蜕变，成功从一名圣主教抄书匠变成强大的战士。
因为维京人只会跟随强者。
两国交战的时候，边境线上是抵抗强度最高的底端。
想在边境线发动劫掠无异于找死。基于这一重理由，哲罗姆选择依靠麾下强大的“水手”途径神选者高速划动长船，利用长船“既能航海，又能过河，众人肩扛还能翻山越岭”的高机动性，从英格兰群岛一路飘到巴黎城郊。
人间界内，巴黎城是洛基的地盘。
但冥界之中，这里却早已被铺天盖地的东陆亡灵们占领。
没有人会蠢到在一座人口百万的敌对城市附近策动劫掠。
但哲罗姆正是这么做的。
这行动看起来冒险，但仔细想想却有许多可取之处。
首先，巴黎城对于此时的东陆大军来说，已经属于大后方。强大的金丹，元婴修士普遍会向前线聚集，用以对抗强大的阿萨神族。守候在战线后方的最多也就是三五成群的筑基期修士。
即便遭遇到敌人，这一支40人的作战小队完全可以用实力碾压。
其次，巴黎城附近降临的亡灵大多为此时“诺曼底王国”的公民。只要亮出自己的身份，连忽悠带蒙骗，绝大多数人都会跟他们走。
察觉到不远处有一彪人马正怒吼怪叫着向自己冲来。牧魂人以及身边的护卫短暂的陷入惊慌。
但十几秒钟过后，他们发现对面冲锋而来的这支“军队”既没有多少人手，武器装备从外观上看也是残破异常。
守卫牧魂人，押送新鲜亡灵的总共有3名筑基期剑修，还有2名配戴手弩的墨家弟子。虽说护卫只有5人，但这5人都是东陆6大学派中的记名弟子。
他们并不是任人揉捏的废物。
3人中为首的队长率先做好战斗准备。他干净利落的甩出别在腰间的飞剑。
飞剑破空而出，在身前不远处凌空回旋，在即将刺入队长的后背时，他纵身跳跃，如同轻巧的落叶般站到飞剑之上。
在这10息的时间内，冲锋而来的维京海盗已经接近到他们面前仅有50米的距离。
“剑修已经做好战斗准备！”
“兄弟们，小心他的飞剑，盾斧手们亮出盾牌！”
“剑修升空之后，飞剑立刻就会到来！”
进入冥界之后，哲罗姆和身边的维京兄弟们所经历的绝大多数战斗都是对抗强大的东陆修士。无数同伴利用生命做代价，为寒水村的存活下来的同伴总结出了“以凡人之躯对抗剑修”的办法。
漆黑的飞剑剧烈摩擦空气，几乎瞬间就贴近到了维京海盗的面前。
此时他们距离3名斥候还有30米，但这30米是一段绝难通过的距离。面对破空而来的飞剑，队伍最前方的古劳尔仰天长啸。
浓密的黑色毛发以及属于巨狼的利爪剑齿出现在他的身体上，哈霍兰神殿下的“贪狼途径者”在变身为半人半狼的魔物后拥有巨大的力量。
古劳尔顶着巨大的圆盾继续向前冲锋，飞剑咚的一声刺入圆盾。
剑修期待的碎裂声响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确是飞剑被一股巨力控制住。
古劳尔巨大的狼爪已经一把握住飞剑的剑柄。
直到这会儿，东陆剑修才发现这群面向自己冲锋而来的维京海盗们竟然人人皆是精锐！他们顶在身前的根本就不是木质盾牌，而是在木板之后镶嵌了一层厚实的钢铁！
筑基期的剑修毕竟不是元婴老怪。
他们操控的飞剑可以轻松洞穿木头与人体，但无法洞穿钢铁。
刺穿厚实的钢板后，飞剑被牢牢固定其中，而狼人状态下的古劳尔用力握住剑柄。剑修已经完全失去对飞剑的控制。
没有飞剑的剑修，他们在维京海盗的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即将切入敌阵时，哲罗姆张开银光闪烁的巨大羽翼。冲上高空的同时，他的阔剑与链迦之上同时凝结出一团苍白银焰，批头盖脸斩向浮空的剑修。
剑修下意识的躲避，操控飞剑向下飞翔几米。
结果刚好落入萨特的攻击范围。
13年过后，萨特依旧沉默寡言，但依旧让人感觉莫名可靠。在剑修刚刚做出闪避动作的时候，他手中的套马索已经抛上高空。
由柔软蛟筋做成的坚韧绳索精准的套住剑修的脖子，萨特用力一拉，血脉之中属于火焰狂战士的力量发动。
半空中的剑修如同一颗断线的风筝，立刻被拽到浅滩之上！
自从进入冥界后，同样的配合哲罗姆和萨特已经不知进行了多少次。战争期间驻守后方的东陆剑修修为本就不高，他何时见过如此娴熟的地面配合。
眼看队长只抵抗了不过三息，随即立刻惨死，两名墨家弟子才刚刚将短箭塞入手弩，古劳尔已经手脚并用，如同饿狼扑面。
此时身处敌后，在战斗过程中无比不可让任何敌人逃跑。一旦他们引来大部队，这只只有40人的突袭小队将会遭遇巨大的麻烦。
几根投矛以及破空的短斧破空而出，沿着诡异但精准的弧线命中其余两名剑修的后背，他们扑倒在冥界漆黑的泥土之中，不消片刻就失去了呼吸。
手持阔剑一刀洞穿牧魂人的胸膛，维京海盗中看起来“最像一名正常人”的阿尔弗雷德走到惊魂未定的亡灵身边。
“各位叔伯兄弟，你们已经得救了！”
亡灵们面面相觑，显然并不清楚眼前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另一边，阿尔弗雷德心里清楚，“杀人”这种对于维京海盗来说非常简单的部分已经完成了。
下一步才是这一次行动最大的困难。
如何说服这一百多名新鲜的亡灵跟随自己回到英格兰群岛，这才是整个行动中最困难的部分。他们尝试过捆绑，威胁，恐吓...收效极为有限。
经过多番尝试后，还是人类最古老的“忽悠”，最是灵验。
拥有正义途径序列3，“审判天使”神威的哲罗姆刚刚落地还没有来得及收起两只巨大的光翼，阿尔弗雷德指向他，面向一百多位瑟瑟发抖的亡灵。
“看到了吗？”
“我们是天使派来拯救你们的！”
“你们刚刚死亡之后落入恶魔的手中，他们要把你们押送到暗无天日的矿井之中进行永无休止的劳动！”
“是英勇的6翼天使拯救了你们！这要多亏了各位在人间时每日进入教堂虔诚祈祷，正是你们虔诚的信仰，才能让你们在堕入地狱之后，依旧能够看到天使的援军！”
哲罗姆的存在明显让这群亡灵安静了下来。
西大陆中绝大多数凡人都是虔诚的圣主教徒，人间界中，能够看到半神级神选者的机会可并不多，死后出现在这红月笼罩的诡异位面，一位天使出面将“押送”他们的恶魔斩杀。
这似乎也符合圣经中编纂的故事。
“我们需要尽快离开，否则在拖上一回儿，再过来几只大恶魔，咱们可抵抗不住他们的抓捕...”
降生在冥界之内的亡灵们并不是傻子。
他们大多都是在人间存活了四五十年的成年人，死亡只是剥夺了他们的肉身，但是没有抹除他们的记忆。
他们依然具备和凡人同样程度的思考能力。
“可是大人，如果你们是天使，怎么还会乘坐维京长船出行？“
“是啊，这东西不都是属于那群无恶不作的海上强盗吗？”
“咳咳...”收起光翼的哲罗姆听到这句话不由自主的老脸一红。即便在洛基的身边工作如此之久，他依旧没有学来首领那面不改色，信口雌黄的本事。
几人之中，古劳尔擅长打架，不善口才。萨特更是个沉默寡言的闷葫芦，如果不需要，他甚至可以一周不说一句话，在彻底的沉默中生活。
这项本事唯有阿尔弗雷德继承了下来。
配合上他一头黄金般耀眼的金发以及源自血脉的贵族气质，倒也颇让人信服。
“呵呵，各位父老乡亲不懂了吧！”
“我们这群虔诚的圣主教徒进入恶魔的领地，当然要伪装成那群邪恶维京海盗的样子！否则，怎么可能有惊无险的将你们从恶魔之手中解救出来？”
“圣主基督在创造天使的时候，赐予我们所有人无上的智慧。也只有我们才敢进入如此危险的地狱，试图解救你们这群迷途的羔羊...”
“是哦...”
亡灵们相互点头，感觉阿尔弗雷德所言极有道理。在圣经故事之中，那些披荆斩棘，拯救人民与水火的英雄们也经常需要用出一些不被世人理解的非常手段，才能更加完美的践行圣主基督的意志。
“别说，他们这身装扮还怪像的。”
“这位天使大人，快快收了神通吧，别把妖魔再次引来...”
在场中人无不适绷紧面孔，尽量不要露出笑意。而哲罗姆更是老脸一红，换做死亡之前，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使用这种坑蒙拐骗的方式获得人口的。
然而进入冥界之后，在达尔文法则的压迫下，想要身边的朋友们能够继续存活下去，他也不得不做出改变。
眼看这番口头上的忽悠已经取得了既定效果，哲罗姆大手一挥，维京海盗们一窝蜂的开始将半信半疑的法兰西亡灵们推上长船。
“愿圣光终有一日能够照射到这块神弃之地....”
“如果女人的肚子还能生出儿童，哪还用这么费劲...”
在哲罗姆轻声诵念中，所有亡灵全部被装上长船。然而就在此时，长船一侧的黑暗河水之中凭空出现数层深色涟漪。
荡漾的水波之中，一个人影从黑水中央浮现。
哲罗姆望向他，在惊恐的瞪大双眼。
“洛基？”
8.94 新生（3）
同一时间
人间界，摩尔曼斯克。
无论外界变得如何繁华，斯拉夫王“巴坎布什”的领地依旧是寒冷原始的永久冻土。
行商和马帮知道这片极富生机的冰原之中蕴含着巨额财富，但北上进入冰原的危险性丝毫不亚于南下进入黑沙漠。
黑沙漠干旱，灼热，寸草不生。过于恶劣的生存环境使得自由民好歹还期盼着商人手中的货物。
他们期待着行商能够带进来香料，麦粉与轻薄的唐人丝绸。
这对于自由民来说是不折不扣的生活必需品。
然而地球另一端的摩尔曼斯克却是另外一番景象。这里虽说同样是人间绝地，斯拉夫壮汉们却在此生活的很好。
尽管气候寒冷，但棕熊野狼，猛犸山猪等野生动物在寒冷的针叶林中并不少见。
斯拉夫壮汉们捕猎后吃肉剥皮，尽可以用衣食无忧来形容。
领地之中有限的小麦甚至全部可以用来酿造麦酒。
对于这群壮汉们来说，有肉有酒就是天上人间。商人手中的丝绸，玻璃，瓷器，茶叶...在这里统统派不上用场。
反倒是来自南侧“阿瓦尔汗国”的牧羊人偶尔能卖掉几桶发酵的马奶酒，和用羊皮制作成的夏日棉袄。
伊丽莎白此时正跟随一支阿瓦尔汗商队进入摩尔曼斯克。
13年过后，此时的伊丽莎白已再不是少女时的模样。在西大陆，妻子的地位往往会随着丈夫的身家而发生巨大的转变。
童年时，伊丽莎白是英格兰7国中所有贵族眼中的异类。终日和孤儿院中的孤儿生活在一起，贵族们称呼她为“乞丐公主”。
在英格兰群岛中，这位麦西亚公主永远是茶语饭后的消遣与谈资。
然而短短13年过后，曾经的乞丐公主摇身一变，变成了诺曼底王国的皇后。
此时的诺曼底王国在洛基与艾克伯特的经营下，甚至已经拥有对抗拜占庭王国的资本。
但伊丽莎白依旧不开心。
很不开心。
“妈妈，这里好冷...”
伊丽莎白望向身边的儿子，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这是她和洛基的长子，从出生后到现在已经13岁了。
13岁的少年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已经可以拿起刀剑出海劫掠，但文兰·斯塔拉格却没有半分斯塔拉格族人的模样。
他胆小，安静，甚至有些时候称呼为“懦弱”也并不奇怪。
这一切当然要归功于她那位一走5年，生死不知的丈夫。
从出生起，洛基就几乎没有陪伴过这位皇子。
当她怀孕的时候，他出走巴黎，遭到‘地海之王’穆图的囚禁。
当她即将临盆的时候，阿尔弗雷德带领霜巨人军团，以及洛基麾下所有封臣悍然与法兰西公国开战。
在这段漫长的时间里了，无人陪伴在她的身边。
儿子出生之后，就连“文兰”这个名字都是她自己为儿子取的。
在诺斯语中，文兰代表“生机繁荣的富饶土地”。伊丽莎白希望皇子的诞生能够保佑这个血与火中崛起的国家。
打赢巴黎之战后，她原本以为生活总会归于平静，但没想到自从那该死的艾克伯特与洛基开始频繁会面后，两人立刻联手展开对英格兰7国的统一工作。
统一了英格兰7国，又渡海建设巴黎。
待到“诺曼底王国”成功建立时，文兰已经7岁了。
洛基和他见面的时间总共不超过10次。
可想而知，在这种情况下成长起来的男孩会变成什么样子。
中古时代，男人总是要外出作战的。对于这一切尽管伊丽莎白心中稍有怨气，但依旧能够理解。
但随后发生的事情让她血压飙升。
到了文兰8岁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文兰并不是洛基第一个儿子！
不知在何时，维京公主“默赫兰汀·奥沙利文”竟然已经为他产下一子，而且要比文兰大上一岁。
尽管伊丽莎白气的牙根直痒痒，但这毕竟发生在2人结婚之前，这倒也不算反了圣主教“夫妻忠于对方”的教义。
随后他一走五年，彻底将皇后心中所有的怒火点燃。
一个国君不在王座上坐着，将王国的所有政务交给艾克伯特，随后离奇失踪。
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出走的原因竟然是为了一个从斯拉夫人的土地上捡来的养女！
贵族在外有私生子女，这并不算是太过奇怪的事情，但是赐予私生子女自己的姓氏...这就已经非常离谱了。
更夸张的是他与这位“苏菲·斯塔拉格“甚至还没有血缘关系！
为了这么一个养女，“巴黎之王”洛基失踪长达5年之久。
5年之后，温婉的伊丽莎白再难掩盖心中的汹涌怒火。
察觉到妈妈脸色逐渐变得惨白，文兰以为她冷了，伸出双手凝结出一团苍白焰火。
楼车之内的温度立刻升高，但伊丽莎白却轻轻捂住长子的双手，熄灭了这团火焰。
从小与父亲聚少离多造成了文兰性格上的某些缺陷，但就神选实力而言...文兰甚至要比自己还要强大。伊丽莎白需要通过唱诵咒语才能完成的奇迹法术，文兰在举手投足间就能完成。
更强大的一点在于他并不需要红袍侍僧为他祈福。
只要有光，他就能随手变换出任何由精纯灵能幻化出的物体。
伊丽莎白的母亲，麦西亚圣女狄奥伦娜将他称呼为神子。
5年时间过后，伊丽莎白所有的耐心都已消失。要知道，她今年才32岁，她还年轻，完全可以为洛基再填几个子女。
就算这家伙真的客死他乡，她得知消息也可以尽早改嫁。
这倒不是为了满足个人需求，而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改嫁至少让文兰在进入青春期之前，拥有一位可以充当榜样的父亲在身边。
而不是每天依偎在女人身边生活。
代行国主职责的王国首相艾克伯特明显是知道洛基去向何方的。最初的几年中他还能抱住秘密，但是到了第五年...就连艾克伯特看到伊丽莎白，也难免会在心种生出几分怜悯。
在皇后的再三逼问之下，他终于给出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这一切都要从他在巴黎城中背走的‘地海之王’穆图说起。
穆图并没有死。
此时，他正在摩尔曼斯克的冰冷苔原之中。
伊丽莎白得到消息后立刻出发，付出充足的金币，成功进入一支贩卖烈酒的商队后，一路上这群身穿羊皮袄的阿瓦尔汗牧羊人并没有过分骚扰他。
虽说牧羊人并没有见过太多市面，但是依旧能够判断出这对全身无时无刻散发出微弱荧光的贵族根本不是自己能够高攀的。
更何况，他们的身边还拥有8名强悍之际的维京护卫。
阿瓦尔汗国到摩尔曼斯克的旅程总共持续了12天。
自从进入斯拉夫人的土地后，牧羊人们每天都绷紧神经，生怕在苔原之上遇到小股自由生存的斯拉夫野人。
对于行商来说，在荒野中遇到他们可并非是什么好事。
常年与维京海盗的对砍之中练就出了这群野人极强的战斗本能，而阿瓦尔汗人所信奉的“蒙哥天神”却并不是一个能够赐予凡人神选之力的神灵。
他们手持弓箭，神经紧绷。
然而没想到的是刚刚进入冰原不久，迎面就出现了一支军容齐整的斯拉夫正规军。
“请问这是伊丽莎白皇后的车辇吗？”
“封‘先知’之命，我们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8.95 新生（4）
听到“先知”两个字，伊丽莎白只感觉心中无名火起。
“关于吾王洛基的行踪，我只知道这一切全都是先知的安排。”
“‘先知’的存在关乎到我诺曼底王国最大的秘密之一，我只知道他居住在巴坎布什统治下的摩尔曼斯克。”
“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我尊敬的皇后殿下，你也知道我和洛基曾经是敌人，他在打下大片疆土之后并没有吞并韦赛克斯，而是将首相的职责委任于我，我所能做的只是经营好我自己的这一部分。”
“至于这世上更多的诡秘...我无法处理，坦白说，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些关乎人类命运的大事只能交给洛基大王去完成。”
“我能做到的也就只有帮助他管理好后方的家园。”
“仅此而已。”
艾克伯特坚持了足有5年之久，才在迟疑中将这他掌握的讯息透露给伊丽莎白。
曾经他以为依靠良好的运营以及权术谋略就能做一名合格的统治者。然而当他看到霜巨人攻城，地海之王穆图变身后...他终于清楚，看似平静的人类文明中依旧隐藏着大量的诡异。
而这些事情，并不是单纯依靠一个聪明的头脑就能解决的。
“气运”二字对于一名领袖来说看似虚无缥缈，但却永远真实存在。
伊丽莎白对艾克伯特的说辞嗤之以鼻。
婚后13年虽说时聚时散，但这并不妨碍她了解自己的丈夫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身为一名维京人，他带领族人杀上圣山，焚烧英灵殿，更是用双手斩杀一名神王的子民。
他并不排斥从神灵的手中获取力量，但在内心深处，他藐视一切神灵。
谁都可能相信什么“先知”的狗屁语言，但想要让洛基相信，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直到现在，当接应她的部队出现在冰原外围时，她终于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这一次携带长子出宫，是一次怒极后的临时起意，宫中几乎无人知道他们出走，伊丽莎白也从来没有向任何人透露他们要去向何处。
在这种情况下，这位“先知”竟然精准的预判到了她的去向，更是在这广阔的无人冰原之上精准的找到这一只商队的位置。
虽说伊丽莎白不理朝政，但她并不是傻子。
她在心中清楚，这一切可并不容易办到。
文兰从楼车之中伸出脑袋，望向这群身穿毛皮的斯拉夫大汉。从小生活在巴黎皇宫之中，他穿的是东陆工匠编织的华服丝绸，吃的是法兰西厨师精心制作的精致美食。
他已经完全抛弃了祖先们野蛮的生活方式。
“文兰皇子，我是巴坎布什大王麾下的狼牙侍卫，你可以叫我弗拉迪摩。”
“先知大人派遣我们来此迎接，这大人为您准备的狐皮外袍，特地按照您的身材尺寸做的。”
所有生长在斯拉夫冰冷荒原之上的生物最大优点在于寒地气候催生的一身柔软毛发。文兰将白狐皮袄拿在手中，感受着那柔软的触感。
当穿到身上的时候，更是出乎预料的合身。
伊丽莎白再次皱紧眉头。
洛基干掉光照会宗主，炸毁他们的方舟“利维坦”，现在已经在西大陆所有吟游诗人的宣传下，变得人尽皆知。
光照会堪称是斯塔拉格家族的头号强敌。
在这种情况下，文兰从出生起就长期生活在皇宫之中，远在数千公里之外的斯拉夫王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晓他的衣服尺码？
是宫中出现了斯拉夫人的眼线...还是那位神秘的先知当真如此神奇？
随后的一路，这只由阿瓦尔汗牧羊人所组成的行商再也没有遇到过斯拉夫野人的袭扰。
尽管冰原野人对车队上运送的发酵马奶酒垂涎三尺，但巴坎布什的狼牙护卫在这片土地上是无敌的存在。经过7日长途跋涉后，众人走过冰原，来到了一处雪白的山谷。
世界各地都有专属于自己的壮丽景色，常年处于冰封状态下的摩尔曼斯克也是如此。
13年前，巴坎布什的部落还居住在帐篷之中。但13年过后，随着默赫兰汀麾下商会强行与斯拉夫人开展贸易，即便远在摩尔曼斯克的寒冷山林中，他们的生活肉眼可见的富裕起来。
一座又一座高大坚固的木质城堡取代四面漏风的帐篷。城市的外围甚至建设起一圈用于抵抗寒风的松木栅栏。
进入城市后，主干道上并不是裸露的泥土，而是将岩石打碎后混合泥沙，让巨大猛犸来回践踏，踩平后获得冷冻石板路面。
常年冰冻的气温使得这种路面永远保持冷冻状态，即便身穿战甲的猛犸战象踩上也不会碎裂分毫。
道路的两侧则是一座又一座的巨大卡宏。
经过十几年后的不断扩散，这种半地下，金字塔结构的木质住房已经成了寒地居民的标配。维京人喜爱独门独户的居住，但斯拉夫人却更加偏爱一个大型家族居住在一起。
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居住在更加寒冷的陆地板块中，多人居住在一起更容易保存热量。
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受到近百年维京海盗的不断劫掠后，幸存者们所养成的生存习惯。
尽管此时维京人与斯拉夫人已经互为盟友，但多年延续下来的生存习惯却也依旧保存了下来。
一长串卡宏的尽头是属于斯拉夫王的巨大城堡。同样都由木材所建造，斯拉夫人的建筑和东土大唐堪称两个绝对极端。
巴坎布什的城堡...与其说是城堡，不如将其称之为一个加长加宽的巨大木箱。表其上，还覆盖着一层越有2米的厚实冰层。
这是斯拉夫人独有的装饰。
永久冻土中悬挂在建筑外壁的寒冰不但可以在抵抗外敌入侵的时候发挥防护作用，在组织热能扩散方面同样拥有无以轮比的优势。
据说在遥远的永夜之地，还有生活在更加寒冷地带的“冰人”。他们正是居住在这种完全由寒冰堆起而成的房屋之中，能够在那片寒冰地狱中如同野兽一样存活。
狼牙侍卫将伊丽莎白的车辇停在城堡外围，7名斯拉夫壮汉一起用力，推开那悬挂着1米厚冰的城门。
伴随着阵阵咯吱咯吱的巨大声响，城门被推开。
城堡之内几只火盆中央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伊丽莎白看到他，下意识的抽出身边的佩剑。
第九卷终章 新生 （5）
伊丽莎白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在巴坎布什的宫殿之中看到了一只蜥蜴人。
一只裸露鳞甲，没有身穿人皮的蜥蜴人！
诺曼底皇后的人生中显然没有见过太多这种东西，但这并不妨碍她从蜥蜴人的外表感受到了“沧桑”二字。
他的鳞甲散发出一种不算健康的灰白之色，四肢与身躯也存在明显的拼接痕迹。
唯有一对金色竖瞳，散发着令人迷醉的妖异光芒。
“伊丽莎白殿下，我在此等候你多时了。”
“我知道你心中有许多疑问，但时间紧迫...不妨先跟我走上一段，我会在一刻钟之内解决你的所有疑惑。”
蜥蜴人的嗓音沙哑异常，但其中透露出的确是难以抗拒的坚定。
“相信我，我并不是你的敌人。”
“另外，你可以把手中的短剑收起来了。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并不会伤害我....”
蜥蜴人淡定转身，面向身后一群斯拉夫壮汉。
“你们也可以散去了。”
“我看到了我们的未来，皇后殿下并不会试图伤害我。”
尺度巨大的木质城堡让进入其中的伊丽莎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闭塞感。为了保温，整座城堡的门窗尺度都不算大，有限的几个窗口之外也都悬挂着厚实的玄冰。
丝丝缕缕的光线照射其中，依旧能够看到细小的冰花悬浮在空中。
“殿下请不要介意。”
“斯拉夫王喜爱寒冷，厌恶烟尘。整座城堡内部是不允许燃烧任何火焰的。来自拜占庭的罗马工匠只能将城堡设计成这个样子，才勉强能够让室内维持一个常人可以居住的温度。”
“但这对于斯拉夫王来说依旧太过温暖，平日里他居住在城堡后侧的大帐之中。”
“今天我们应该是看不到他了。”
“哦对了，时间太过紧迫以至于我忘记了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叫做穆图...当然，很多年前这片大陆上的凡人称呼我为另一个名字。”
“不过我已将那一重身份抛弃许久...
现在想想，2亿年的人生真像是一场梦境啊！”
走在巨大的木质通道中，几缕寒冰光影照射的众人影影绰绰。斯拉夫王身边的精锐卫队“铁牙侍卫”并没有离开，他们依旧靠拢在这只老蜥蜴的周围，下意识的以菱形阵列将他包围其中。
（这只老蜥蜴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或许并不次于斯拉夫王。）
（他究竟做了什么，才能赢得这群斯拉夫人的信任？）
走出三四座内殿，众人来到城堡中央的一处开阔庭院。伸手打开一座暗门，一座闪烁着妖异光芒的传送门出现在众人眼前。
穿过传送门后，众人走进一座被高山所包围的狭长盆地。
回头望去，城堡已经消失不见，唯有一只传送门裸露在外。
看到伊丽莎白和文兰皇子略显惊讶，穆图转头说道：“皇后殿下，我再次看到了未来。
“我们没有时间了。”
“有任何疑问，不妨让我边走边说。”
“13年前在巴黎城中，洛基大王将阿萨神族制造的‘神之水’灌入我的肚子里。
这真是天才的计划！
神之水立刻激活了我体内属于‘光父’的血脉，我化身为光父的形体，拥有部分属于光父的力量。
但这毕竟是阿萨神族为霜巨人制造的合剂！由‘原初造物主’创造的人类拥有所有神灵中最强的生命力，你们喝下可以确保无忧。
而我蜥蜴人一族却并不可以。
获取力量的同时，我也失去了所有神志。”
“等到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我竟然拥有了某种可以预知未来的能力。”
“用洛基大王的说法，我的躯体遭受到了不可逆转的破坏，甚至要比凡人还要虚弱，但是我的大脑却保留了‘光父’所具有的部分能力！”
“除了构成世间万物的点，线，面，‘时间’在我的眼中开始变得如同字典般可以预知。”
“我猜测这可能源于我仓促间喝下‘神之水’后，这具身体产生的变异。
这种狂暴的魔药让我变得苍老且虚弱，但与此同时也改造了我的一部分大脑，让我拥有了部分属于‘光父’的能力。”
伊丽莎白并不是穿越者，一路上她努力消化着这些她从来没听说过的词汇。
尽管如此，也只能理解其中一小部分。
“皇后殿下，您的猜测没错。”
“洛基大王这次进入黑沙漠，正是我反复推算了许多次后得出的结论。当听说冥界存在的秘密后，他立刻就想要进入其中解救他战死的部下。”
“但是如果这么做，我完全看不到他的未来。”
“变化，出现在8年前。”
“一次偶然出现的幻觉让我感知到了他成功弑神的机会，我知道他会率先落网，随后在封印神殿之中被关押5年。”
“不过我既然看到了他平安归来，这就代表他一定会平安归来！”
“伊丽莎白皇后，请记住我这双眼。”
“毫不客气的说，这对眼甚至可以说是人类文明之中最珍贵的宝藏！”
“可是...为什么你会选择帮助他呢？”伊丽莎白疑惑的问道，“要知道，洛基可是当年击败你的人啊。”
伊丽莎白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但穆图却仅是笑了笑。
她能问出这个问题，源于他对蜥蜴人族群的理解几乎为0。
蜥蜴人和人类最大的不同在于他们拥有近乎无尽的寿命。
越是长寿，就越是惜命。
穆图只关心一件事——如何让自己继续存活下去。当年在巴黎城中，他搜寻洛基的记忆已经看到过在遥远的未来他依旧存活。
喝下神之水成功变成拥有时间感知能力的新物种后，他看到了更多。
他看到了降临派终有一日会成功，而当光父降临后，即便蜥蜴人也难逃灭世之灾。
任何势力间都不会长期存在敌对或盟友关系。
就以一千二百年后的赤国举例，建国初期，毛子还是老大哥，短短20年过后，老大哥就变成了修正主义。
而在朝鲜战场上被打的屎尿齐出的灯塔国却成为了新的盟友，两国之间开始建立外交，用以制衡“毛子”这群更加危险的敌人。
这看似荒唐的一切放眼到国际关系上，当真一点都不奇怪。
和人类相比，蜥蜴人才是这颗蓝色星球真正的主人。
人类降临之后，开始肆无忌惮的扩张与繁衍，他们甚至带来了全新的“规则”，利用“位面原石”创造出一个名为“冥界”的重叠位面，用以保持族群的运转。
蜥蜴人并非没有见过外神在这颗星球上繁荣兴盛，2亿年的漫长岁月中，十几轮文明兴起又毁灭，而蜥蜴人依旧依靠着利维坦存活的很好。
但这所有的文明中，没有任何一支族群能够把数目繁衍成人类这般恐怖的基数。
短短一万多年，人类的数量已经扩张到接近3亿，足迹遍布整颗星球。
不要说3亿凡人，就算3亿头猪...一头一头的杀掉也足以把蜥蜴人族群中的所有人累死。
更可怕的是他们依旧在快速的增长中，这并非线性增长，而是指数增长！
如果不是依靠着光照会12宗主频发的搅动时局，爆发战争，这支族群的数量会在短时间内爆发到一个堪称夸张的程度。
在宗长的眼里，唯有重新召唤伟大的光父降临才能将数目如此众多的凡人清除。
这是唯一一种能够这颗星球重新夺回的办法。
对于光照会中的“降临派”，穆图并不赞成，但也没有明确表示反对。
直到他被迫喝下“神之水”，眼中不断闪现出关于未来的画面。
他看到金色的光柱从天而降，轻而易举的毁灭地面的城市与建筑，隐藏在人类文明中的外神纷纷逃离，光巨人带领他的军团随意屠杀这颗星球上的所有生物。
包括人类，也包括蜥蜴人自己。
这是极端可怕的未来。
而这个未来，几乎难以避免。
穆图并不想帮助任何人。
他只想要自己能够从这场灭世的浩劫之中存活下来。
而完成这一切，他需要洛基以及他的部下干掉更多的降临派成员。第一步，就是将冥界的归属权重新从降临派的手中夺回。
“恩...时间刚刚好。”
旅程的终点，是一座冒着滚滚热气的温泉。温泉的外围，十几名斯拉夫壮汉已经从寒冰棺椁之中扛出一具又一具冰封在坚硬寒冰之中的尸体。
13年漫长的时间过后，这些尸体被封冻在冰块之内，他们的一切特征都被定格在死亡之前。
“浸泡！”
穆图大吼一声，伴随“扑通扑通”的水花声响，冰坨被整齐抛入峡谷中央的温泉之内。
寒地之中的地下温泉普遍拥有五十度以上的水温，在一片无声的寂静中，穆图目光炯炯望向温泉的中央。
他并不惊慌，因为他早已看过未来是何种模样。
5分钟过后。
10分钟过后...
平静的水面上除了滚滚蒸汽之外，再无任何任何声响。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细密的气泡从水底忽然出现。平静的湖面被搅动，水流开始翻滚，直到一个强壮的青年从水底一跃而起！
“哈哈哈！”
“我阿尔弗雷德，又回来了！”
（第九卷完）
额..继续请几天假
《亡者之城》分卷是这本书我写的最艰难的一卷。
一方面是承上启下，开启第二幕。
另一方面是为了引出后续的故事。
写这一章，要考虑到后面所有章，“奇幻史诗”这种题材对于我这种兼职码字的上班族来说写起来的确并不轻松。
我不敢说我写的好，但我敢说这三个多月里，我写出了我现在实力范围内最好的章节。
我已经想不起来我前后修改过多少稿了。但总体来说，最后写成这个样子我自己还是可以接受的。
下一章《君士坦丁堡》分卷我到现在写了大概50章，距离章节完成还有50章左右。
我觉得还是断更写比较好一些，完整的写完一个大章节后我可以仔细的通读几遍，确定没有太多bug，再好好改上一改。
成绩对于我来说现在已经完全无所谓了，我觉得支撑我写到现在的最大动力在于我的盟主。
我是一个新人写手，没经验，没市场，没粉丝，还是兼职码字。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愿意花一千块钱打赏。
就算是富裕家庭，一千块也足以做很多事了。
每当写到比较艰难的时候，大脑里只有6个字反复出现——要对得起盟主。
所以我还是会仔细认真的写好下一章。
我不敢说我能让所有人满意。
但是我至少可以保证我不会让各位的银子打了水漂。
这一次断更不会像上一次持续3个月，因为这一次的章节没有上一章那么难写。
我争取一个月之内搞定。
还需要十几天
还是我。
还是那句老话，我没有太监。
我每天都在写。
快过年这一段事情比较多，再加上最近大脑似乎比以往活跃些，总是写着写着就会有新想法。改的比较多所以写的有点慢。
新的章节可能需要120-140章才能写完，我现在写了80章左右，又赶上过年，预计还要半个多月的时间。
最后。
祝各位书友新年快乐，来年平安幸福。
还是那句话，我没太监
今年过年事情比较多，外加最近有点卡文。
感觉写到这部分的时候我的知识储备逐渐有点跟不上了。
兼职码字的痛苦在于没有太多时间读书充实自己。
不过我从来没有停止过。
现在已经写到了110章左右，还有最后的大决战章节没有写完。
我尽量争取月中上传。
越是往后写我就越是佩服那些能够不断更写400万字的人。
他们可真是神仙。
最新的章节我已经写完了
君士坦丁堡分卷我终于写完了。
好悬没累死个人。
这一章前后写了将近35万字，可能是目前为止的最长章节。
之后的这几天里我需要前后对照改上即便，毕竟一天2章，前前后后写了将近80天。
我是兼职码字白天还有一堆事，写到后来难免会有一些细节对不上什么的。
矫正的时间不会太长，预计在一周之内一定会完成。
完成之后我就直接发文。
预计在随后的几个月存稿充足，再不会长时间断更。
9.1 甘尼克斯家宴
“为什么西方人‘弑父’而东方人‘杀子’？”
“这是一个相当值得思考的问题！”
精致的餐桌上点燃着12根蜡烛。烛火映射出每一位盛装出席的宾客，以及满桌的精致餐碟。
即便是君士坦丁堡，能够用一整套玉器盘碗盛装食物的家庭也并不算多。然而在这张餐桌上...色泽通红的肉排，雪白多汁的大西洋鳕鱼与点缀在周围的漆黑松茸无不显示出主人的品味与格调。
更不用说所有的精致美食都放置在金边玉盘之上。将冷硬的金属与冰冷玉石完美的结合在一起可并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
“金镶玉”代表着这个时代中最高的工艺。
长桌之上的12位客人并没有着眼于这一桌精致的美食，反而全体将目光牢牢对准一位身穿亚麻布袍的老人。
他们津津有味的听着他口中所述说的故事。
原因很简单。
拜占庭王国中，能将首席古文明学士“霍夫曼·海因西里”请到餐桌上，这可并不是一件容易完成的事情。
即便皇宫一年一度的圣诞节他都不一定会出席，更不用说贵族举办的私人聚会。
这一次好不容易能看到这位老人走出高塔。
所有人都竖起耳朵，聆听他口中的每一句教诲。
“我相信在座的各位一定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
“有一天，一名国王得到神谕，说‘他将会被他的儿子所杀’。国王听后很害怕，为此甚至不敢和皇后同床...”
“但众所周知，‘人性’又哪是压抑的住的？有一天他喝多了酒没忍住，结果生出了一个儿子。”
“你们都知道他的名字。”
“他的名字叫作‘俄狄浦斯’...”
“国王看到儿子的出生是如此的恐惧，所以将他扔到深山里。结果儿子被一个牧羊人捡到并且养大。”
“十八年后，国王有一天在出门打猎的时候与俄狄浦斯狭路相逢。国王命令拦路的自由民让开，然而俄狄浦斯从小生长在田野之中，连城市都没有进去过，哪分得清什么国王与贵族？”
“他只知道面前这坨肥肉手中握着的刀剑似乎很值钱的样子，所以掏出柴刀，一刀砍死了国王。”
“哦？有人不熟悉这个故事？”
“没关系，我的下一个故事一定众所周知！”
“天空之神‘乌拉诺斯’将他的子女囚禁在地下，结果他的儿子‘克罗诺斯’用大镰刀阉割生父，取代乌拉诺斯的统治地位。”
“克罗诺斯成为奥林匹斯山脉的主人之后并不放心，因为乌拉诺斯在死亡之前曾对他说：‘我看到了你的结局，你的结局和我一样，将死于长子之手！’”
“克罗诺斯可并不是俄狄浦斯那个软蛋父亲。”
“他是泰坦12神之一！”
“‘把儿子扔进深山’如此仁慈的行为他是不会做的。至于压抑自己的情欲之火..呵呵，这对于于一位泰坦来说更是不能够！”
“克罗诺斯照旧夜夜欢乐。”
“只要有子嗣出生，他对待后代的方法就是一口吞掉！”
“如此，他吞噬了5名神子，直到第六个名为“宙斯”的儿子出生之后，他的生母瑞亚用石头掉了包。克罗诺斯一口吞下的是用布匹包裹的石头，年幼的宙斯则侥幸活了下来。”
“后面的故事各位想必都清楚了...”
“宙斯带领大军将他的生父以及所有泰坦全部肃清，掌控奥林匹斯山脉，成为新一代神王。”
“类似的故事还有很多，只要给出充足的小费，城中酒馆里的吟游诗人一个上午能为你们讲出至少20个。各位出生在拜占庭的朋友一定听得耳朵都起了老茧，你们会觉得这没什么。”
“不就是王权更迭那些古老的故事吗....”
“但相信我....”
“干掉自己的老父，取而代之...”
“这种行为在我们几位东陆朋友的耳中，一定是骇人听闻的大逆不道！”
首席古文明学士的嗓音尽管苍老沙哑，但却异常清晰。
宴会厅堂之内雅雀无声，当他开始说话的时候，就连演奏音乐的乐师都放下手中的乐器。长桌之上的所有宾客转头望向2位身穿精致丝绸的东陆文士。
他们面色凝重，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两人刚刚进入这座城市不久，是新一任大唐外交官。自从法家学派开始掌权，随着国内时局的稳定，他们将自己的势力延伸到海外。
上一任外交使节“藩王李瑜”被撤职，取而代之的就是这两位法家门徒。
代号‘槐’的商君子，与代号‘诡师’的古槐安
霍夫曼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微微一笑。这一次他转过头去，望向长桌另一端的罗马贵族。
“现在，我们不妨换换口味，听我讲几个东陆传说。”
“距今2500年前，东大陆诞生了一个名为舜的人。舜很有才干，但是他的老父‘瞽叟’却是个糊涂绝顶的人。他经常无缘无故的打骂他，舜从来不反抗。”
“打的轻了他就忍着。”
“打的重了，他就孤身一人跑到荒野里痛哭。”
“当时的部落首领‘尧’听说这个事情，对舜大为赞赏准备重用他。瞽叟听到这话更不高兴了，联合小妾所生的儿子‘象’想要谋害他。”
“修房顶的时候，他们故意抽走梯子放火烧屋，打算将舜烧死。”
“舜侥幸逃生。”
“一计不成，瞽叟又升一计。”
这一次他让舜去挖井，舜老老实实的去了。结果刚下井底就惨遭活埋。幸运的是“尧的部下知道他的老父心怀不轨，及时救援。”
“舜才再次捡回一条性命。”
“霍瓦尔大人，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你身上，你会怎么做？”
霍夫曼出言询问的是今天这场宴会的发起人。这是一个坐在主座上的红衣胖子。
他名为“霍瓦尔·甘尼克斯”，是治安官万夫长。
和所有罗马人一样，他的脸上涂抹着厚厚的一层白色粉底，让他看起来如同戏台上的戏子。
“呵呵，这还用问。”
“我甘尼克斯家族虽说不好武力，但是如果哪位家长胆敢如此残害自己的后代，我必须要重赏这位清理门户的年轻人！”
“这种人就不配做父亲！”
“他就该死！”
霍夫曼再次转过头去望向两位法家门徒。
发现他们面色铁青，久久没有发出任何回答。
－－－－－－题外话－－－－－－
真是抱歉，久等了
9.2 甘尼克斯家宴（2）
法家导师的沉默，源于这个名为《百忍成家》的故事在东陆人尽皆知。
这个故事是《24孝》之首。
儒家思想占据统治地位的天宝年间，东土大唐的所有儿童读书识字正是从《24孝》开始的。
毫不客气的说，《24孝》就是东大陆的“圣经”，是普及度最高的书籍。
《百忍成家》的故事之所以被儒家导师放在第一个，正是因为这个故事传授给儿童们至关重要的第一课。
这一课的核心叫做“忍耐”。
东陆人的哲学内核讲求的是“共同主义”，人不能为了自己的私欲而置他人于不顾。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不以善小而不为,
不以恶小而为之”
这是镌刻在东陆人灵魂深处的哲学思想。
在儒生的眼中，为了家族和谐而自我忍耐，维护老父的脸面，不让家丑外扬。
这才是正确的做法
霍夫曼微笑着望向长桌之上交头接耳的罗马贵族们。跳动的火焰将他们每个人涂抹脂粉的雪白面孔映射成火红的颜色，如同一副又一副鲜活的油画。
“各位尊敬的大人们，先不要急着发表自己的意见。”
“我能看出各位心中已经开始用有疑问。这是好事，说明各位都是拥有独立思维的个体。”
“先容我把下一个故事说完。”
“这也是个东陆故事，这个故事叫做‘郭巨埋儿’。”
“大灾之年，粮食短缺。一个名叫郭巨的人为了在饥荒之中让自己的老母亲活下来，打算将自己的两个二子之一杀死埋掉”
“他的理由是‘儿子死了可以再生，但老母亲只有一个’。”
“老母死了，就再也没有了..”
“兰英先生，你能理解他的思想吗？”
霍夫曼这一次提问的对象是坐在甘尼克斯议员身边的一个俊俏少年。
和身边这群身穿宽松罗马长袍的议员商人不同，这位年方17的俊俏少年穿戴的是一身裁剪得体的贴身短衫。短衫由金丝编织而成，露出胸前坚硬且雪白的胸肌。
贴身裁剪的遗物精准的勾勒出少年的形体，裸露的半点肌肤并不显得低俗，反而平添了几分专属于少年人的青春气息。
更为显著的特征是这位名叫“许兰英”的俊俏少年并非罗马人。
从外表看他和两位东陆导师都是相同的黄肤黑发。
这显然是一位来自东土大唐的炎黄后裔。
他坐在肥胖议员的身边，如同一只高傲的孔雀。
“尊敬的学士大人，我从小在皇宫中长大，除了掂起脚尖跳舞...我对外界的很多事并不知晓。”
“我只知道如果‘舞蹈学院’中发生了饥荒，如果我能做主,
我一定会将所有的粮食节约下来留给刚入学的儿童们。
因为我心中清楚...我们这些人只能带领学校走到这里。”
“而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孩童却拥有无限可能。他们可以将‘芭蕾’这一小众的舞蹈推向更高的高度,
如果能够让我们的舞蹈世人皆知。”
“舞学院中的每一位导师都能永久安眠。”
甘尼克斯议员举起酒杯，对身边男孩的回答极为满意。两人轻轻碰杯后，议员一饮而尽，随后将肥厚的嘴唇凑了过去，轻轻吻了吻许兰英的耳坠。
17岁的少年立刻羞红了脸，但不难看出他望向年迈的议员，眼神中同样拥有无限爱意。
眼前这辣眼的一幕让年轻的法家导师狠狠的呛出一口酒水。高傲的唐国少年被一只油腻猪猡般的外族肥男当众猥亵。
他下意识摸向悬挂在腰间的刀鞘，然而身边导师却轻轻在长桌之下弹了弹他的衣袖。
“记住，这里不是大唐，我们也不是此地的主人。”
“蛮夷自有蛮夷之法，不要将我们的道理强加给他们。”
商君子点了点头，再次正襟危坐，摆出国子监中聆听太学的面孔，仔细听却老学士的演讲。
天宝年间，国力的极端强大使得大唐上下靡靡之风盛行。这一切自是源于将儿媳掳入房中的‘扒灰祖师爷’李隆基。
上梁不正，下梁必歪。
受到这股风气的影像，大唐贵族中奢靡之风盛行,
男男欢爱之事也屡见不鲜。
但此时却是元和年间。
法家导师呕心沥血将一个破碎的国家重新整合到一起，经过漫长且艰苦的削藩后,
重新让四海统治权回归帝王。
当一切尘埃落定后,
他们必定要割除奢靡之风。
首先要杜绝的就是男男欢爱。
安史之乱持续余震这60年中，东土大唐损失了近4000万人口，现在好不容易获得吊住一口气，男人和女人就应该结合到一起去生孩子。
如果男人胆敢和男人以伴侣的方式生活在一起，白费力气而生不出王国急需的人口。
呵呵...
在法家导师的眼中，‘死亡’都是一个充满仁慈的字眼。
正是基于这一重理由，东陆少年与议员先生这种畸形的情感才会招致商君子如此之大的反感。
如果身处唐国，他会毫不犹豫的抽出短刀，在饭桌之上将他们就地宰杀！
“通过这4个故事，我将以罗马为中心的西陆文化称之为‘弑父文化’，以东土大唐为中心的东陆文化称之为‘杀子文化’。”
“文化的形成并不是偶然出现！”
“一种文化的普及必然是因为其有利于族群发展，否则根本不可能得到大范围传播！”
“在这种时候，我们不妨看看甘尼克斯议员家中这幅精致的手绘地图...
当我们把视线对焦到东土大唐时，我们看到的是什么？”
“我們看到的是一片封闭的沃土！”
霍夫曼站起身来走到地图边缘，伸出手掌指向大唐疆域。
“东南环海，西面有高耸入云的巨大高山将大唐与天竺隔断，至于北面...为了提防鲜卑与契丹，从先秦时期伟大的秦王嬴政就开始修建万里长城。”
“算上这道城墙，两江流域彻底变成了一片地缘广阔且易守难攻的沃土。”
“粗壮河流滋养的肥沃土地非常适合耕种，也非常适合定居。”
“在这样一个农耕文明中，年岁偏长的‘老人’是非常有用的。”
“东大陆流传着一句老话——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在耕种田野与圈养家畜这两项事业上，老人可以用自己丰富的经验更大的帮助到族群。”
“他们生存过足够漫长的时间，经历过这片土地上能够经历的一切。”
“老人可以根据天气敏锐的判断出未来是否有雨，可以根据经验判断出今年是否要囤积粮食，更是可以利用脑中的学识判断出牲畜患病与否，是否要提前宰杀。”
“在‘郭巨埋儿’的故事之中，穷苦农民郭巨看似是为了执行自己的孝道，但实际上有没有可能是为了更好的生存呢？”
“在他的家庭之中，年纪最大的母亲才是农耕经验最丰富的人。”
“数十年如一日的重复4季耕种，没有人比这位老人更加了解自家的几亩薄田和十几只牲畜。她可以在春季就精准的判断出今年的年景，可以判断出牲畜们无精打采时是因为饥饿还是因为病症。”
“也可以在秋季通过精准的计算，准确为来年预留好食物与种子。”
“家族中的所有成员心中都清楚，只要老母亲在，无论丰年灾年，他们都不会挨饿。”
“而另一边，让儿子活下来只不过是为家庭增加一个劳动力而已。十几岁的半大孩子所消耗的食物要比老人多得多，在灾年之中本就不宜活下来。”
“处死一个9成概率必死之人，让家族中的掌舵者活下来。这一切看似打着“忠孝”的名义，但是如果将视线扩大到整个农耕文明之中....”
“或许这个选择才是让更多族人活下来的‘最优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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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 甘尼克斯家宴（3）
首席学士霍夫曼的语言似乎拥有一种至简的魔力，可以通过简短的三言两语，立刻让人领会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长桌之上低沉的讨论声再次出现，不过这一次，贵族们却在纷纷点头。
“同理，让我们转过头来看看《百忍成家》这个故事。”
“瞽叟是个糊涂透顶的父亲，但是站在‘舜’的角度思考...干掉老父真的就能增加自己的生存几率吗？”
“先不说‘弑父者’所需要背负的骂名。”
“不说东大陆，即便在相对荒蛮的西方世界，这种行为也很容易招致非议。”
“干掉老父之后，我们可怜的舜所面临的第一场劫难是就是他的家族会散掉。”
“有瞽叟在，舜生活在一个枝叶庞大的大家族中。”
“背靠家族，他有来历，有背景。而‘舜’的家族是如此庞大，以至于部落首领‘尧’都会时刻留意到他们。”
“而一旦瞽叟死亡，妻妾所生的子女分家，众人瓜分田产。”
“原本部族之中占重要地位的家族立刻分崩离析，由名门望族碎裂成一地升斗小民。”
“从老父的频繁袭击中生存，舜有可能被首领看到，进而得到重用；但离开家族的羽翼，我们可怜的舜连家产都分不到多少。”
“想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农民都没有太多土地。”
“他又能有多大的前途呢？”
“公使先生，我所言没错吧？”
尽管身居高塔，霍夫曼并不是社交场合的白丁。他知道今天这场聚会最重要的客人就是新来的两位东陆公使，因此言语之中总是会顾及到他们，让他们并不会因为身在他乡而受到冷落。
古槐安举起双手，恭恭敬敬行了一个东陆扣手礼。
“先生大才！”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绝难相信您竟然是一位生长在拜占庭王国内的罗马人。无论东陆贵族或是平民的心里，您拿捏的极为精准。”
此话发自肺腑，因为古槐安的确没有见过哪一位西方人能如此精准的将东方文化提炼出来，当做饭桌之上茶余饭后的谈资。
看来出发之前学派内部的传言并非虚假。学城中的学士绝不是空无一物的草包，他们的脑中确有真材实料。
“而另一边，让我们转过头来看看西大陆。”
“如果将伟大的拜占庭放在中心，我们看到的是什么....”
“没错，我们看到的是一片又一片的广阔海洋，以及海洋之中奇形怪状的群岛，半岛，和环岛。”
霍夫曼再次伸出手指，指向餐桌中央那一块包裹着杏仁奶油的杏仁馅饼。
“如果将东土大唐比喻成这块诱人的馅饼，那我们西陆各国就是旁边这盘杂乱无序的烤扇贝。几座岛屿有小块富庶的土地，但受限于季风和气候，我们在岛屿之上只能种出有限的几种作物。”
“比如亚平宁半岛盛产橄榄；西西里岛盛产香料。”
“我们知道‘橄榄’和‘香料’都是好东西。”
“橄榄可以被压榨成橄榄油，吃下会让我们的皮肤更具光泽，工作也更有力气。”
“香料可以用来腌制肉类，让来之不易的肉食保存更长时间，也能创造出‘厨艺’这门看似人人都会，但鲜少有人真正精通的技艺。”
“但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橄榄油与香料并不能填饱我们的肚子。”
“想要真正生存下来，我们需要的是小麦，是奶酪，是这些看似一文不值的底端作物。”
“而这些农作物在亚平宁半岛上的产量并不高。我们必须和那群法兰西人做生意，用我们手中的商品换来他们田野上的小麦。”
“我们没有东土大唐那应有尽有的广阔沃土，因此只能最大限度的利用岛屿间快速移动的船只进行贸易。”
“‘航海’这种行为，和老年人是没有多少关系的。”
“无论是摇动船桨还是升起风帆，这需要的都是年轻人有力的臂膀。广阔的大海是如此的神秘，以至于每一次出海都有可能产生巨大的偏差。”
“在这种情况下，需要的是年轻人利用丰富的体力以及冒险精神寻找到航路。老人脑中的经验在瞬息万变的大海中未必可以提供帮助，反而有可能成为拖累。”
“在一个海洋文明之中，老人注定是要被淘汰的...”
“所以，我们可以看到东大陆的村庄中间，供奉的都是族中老人的牌位。他们所谓的‘神灵’是一个又一个的白胡子老人。”
“而伟大的拜占庭帝国，广场与街道上竖立雕像都是俊美的青年男女。”
“技艺精湛的工匠们会利用刻刀精准的刻画出拥有青春力量的肌肉线条，这才是我们的文化之中被不断赞颂的力量。”
“体现在其他方面，还有我们从古罗马时代传承至今...4年一度的奥林匹克运动会。”
“所有项目的参与者都是朝气蓬勃的少年。”
“今天我看到两位法家导师参加我们的聚会，情不自禁的有感而发...世上只有两个国家自诞生起，从来没有灭亡。”
“一个是伟大的罗马。”
“另一个就是东土大唐！”
“到了学城兴起的新时代，我惊讶的发现我们的‘弑父文化’竟然能够影响到远在东大陆的唐人。”
“他们竟然也在不知不觉之中受到我们的影响而开始迁徙。”
“此时，两位东陆导师正和我们坐在同一张餐桌上”
“我提议各位，为伟大的罗马干杯！”
“为文明的相互交融而干杯！”
“干杯！”
长桌之上的所有宾客不约而同的举起酒杯发出阵阵惊叹。
“精彩，真是太精彩了！”
“是啊，竟然如此深入浅出的讲出了文明之中最深层的碰撞，大学士脑中的才华真实让我惊叹！”
几名身披赤红的将军们起身鼓掌，他们的身份是甘尼克斯议员麾下的几位城防军千夫长。
别看甘尼克斯议员是个体重接近200斤的柔软胖子，他的家族世代负责君士坦丁堡的城墙守卫工作。
身为这座城市中唯一掌控大量军队的议员，在某种程度上他的实力要比帝王更加巨大。
几位将军的身后，一位头戴高冠的拜占庭商人却早钻入人群的缝隙凑到霍夫曼身边。
“我就说嘛，学士们不要总是生活在学城高塔之中，时不时走出来教育教育我们这群凡夫俗子也是很有必要的吗！”
“鄙人名叫塞加尔·布匿，是一名角斗士领主。”
“这周周末，我在府中设宴宴请市长全家，城中几位德高望重的议员先生也会出席，甚至包括米哈伊尔家族的小女儿，奥布朗·米哈伊尔。”
“皆时希望您能参加，让我们继续聆听您的教诲。”
决斗领主伸出双手，准时递上一张名帖。霍夫曼并没有立刻应承，而是微笑着将名帖收入怀中，同时做了一个双手合十的感恩手势。
随着天色将晚，仆人们撤下长桌之上的餐碟杯盏，送上几碟包裹着清香香料的草纸卷烟，外加几只水晶大壶。
其中惯着热气腾腾的暗红茶水。
“我知道贵国亚布力烟草相当不错，但是既然来到西大陆不妨试试来自阿拉伯的香料烟草，这东西配上一杯醇厚红茶，是最好的绝配。”
两位法家学士婉言谢绝。
香料卷烟最初盛行之地并非拜占庭帝国，而是天宝年间的东土大唐。富庶的唐国贵族几乎每人都习惯饭后来上一颗。
当法家学派上位之后，这种烟草却是被严令禁止。
因为法家导师们发现这东西其中掺杂的并非香料，而是多种可以刺激灵识的软性毒素。
长期吸食后不但具有相当程度的成瘾性，更是可以让人全身酸软，彻底封闭凡人汲取天地灵能的“六识”。
对待他人严苛，对待自己更为严苛的法家导师自然是不屑食用。
两位使节不喜烟草，甘尼克斯议员也就不再强求。一众客人在喷云吐雾中互相赞颂着各自的功绩。
在宴会临近傍晚的时候，甘尼克斯抽光手中的最后一点烟草，心满意足的吐出了一个烟圈。
“一个月后，就是米哈伊尔三世的生日庆典了。”
“这一次的庆典和以往不同，不但是吾王诞辰，更是皇储君兰登·米哈伊尔的18岁成人礼。”
“皇室内部早在一年前已经开始筹办各种庆典活动。”
“皆时，拜占庭大斗兽场将次开放！”
“如果各位手中有尚武的冠军，可不要忘了送到我这里报名。米哈伊尔家族举办的角斗活动具有什么样的含金量...这不比我说了吧！”
宴会逐渐进行到尾声，甘尼克斯爵士终于说出了这一次聚会的诉求。
众所周知...冠军易得，但在一个太平盛世之中想要获得暖场的杂毛却并不容易。如果拜占庭角斗场重新开放，在重头戏来临之前先安排几场杂毛小将做暖场是必须的。
这种工作，没人比负责城市安保的“霍瓦尔·甘尼克斯”更加适合。
老议员得到任务后自然需要利用自己手中的人脉，在拜占庭王国的上层聚会之中，这种‘托人办事’总不好表现的太过直白。
今晚出席议员家宴的都是拜占庭上层社会中的精英阶层。所有人心中都如明镜般清楚，这种宴会端的是耗费心力。
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甚至挥舞刀叉切下盘中的那一块肉，用什么角度送入口中...
这在宴会之中都是有讲究的。
稍有不慎就会被他人视为失礼，随后就会被长舌妇人在茶余饭后调侃为“缺少教养”。
可不要轻视这4个字。
这在上层社会中可是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
基于这一重理由，甘尼克斯议员在宴会结束前的最后一刻，用一种近乎于轻描淡写的语气提出他的诉求，他的目的已经达成。
随后，也就没有必要继续将众人留在这里坐牢了。
轻轻拍了拍手，他站起身来宣告晚宴结束。
静候在宴会厅外的仆从们鱼贯而入，迎接各自的主人，将他们带回车辇之中。
随着到访的宾客一个又一个的离去，甘尼克斯议员亲切的将两位法家导师送到家宅门口，亲自安排马车送他们返回使馆。
当他回到宴会厅时，长桌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所有仆人也已经尽数离开。
昏暗的大厅之内唯有几枚悬挂在墙壁之上的火把散发出赤红火光。火光映射出室内残存的2个人影。
1人是首席古文明学士“霍夫曼·海因西里”。
另一人，则是一个一直隐藏在火光阴影中的人物。
从服饰来看，他身穿一件洁白的亚麻套袖长衫，这在贵族家中是专属于管家的服饰。
管家是这场聚会之中唯一一个可以站在稍远距离观察的下人。在刚才的聚会之中，虽说他的存在感不高，但是没有任何人的任何一句话逃出国他的双耳。
这位低调的管家走上前来。
他并没有指挥下人收拾桌面，更没有对主人弯腰行礼。
走到长桌正中央，他左右观望，确定四周无人后伸出左手轻轻的敲了敲面前的长桌。
于阴影之中，他轻声说出两个字。
“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