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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朝枫     珑门镖局txt下载     珑门镖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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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不是你们公子

    “都给我滚开,我不是你们公子!”

    叶城大街之上,一个白衣少年一脸不耐烦的冲着身后的一行人咆哮着,直将那些一脸焦急的人喝得目瞪口呆之后,这才匆匆离去。

    这种争吵,在大街上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偶尔有谁家的公子小姐贪玩,偷偷溜出了府中,下人们得知之后,在街上遇上背影身段与自家公子小姐相似的,就会出现这样尴尬的场景。

    然而,从街边旁观者羡慕的眼神之中不难看出,将那个年轻公子认错的下人,并不是什么普通府邸的下人。

    而且,这些旁观者怪异的眼神也透漏出一个讯息,这些不是普通府邸的下人,并没有认错人。

    “叶公子这句话说的就有点过分了,咱们巴不得变成叶王府的公子,这小子倒好,来了个死不认账!”

    “难道你没看出来,他这是故意显摆给咱们看的?!整个叶城都是他家的,他要是舍得放弃叶王府公子的身份,我把我的姓倒过来写。”

    “你不是姓王么?”

    “……”

    一时之间,整个大街上都开始小声议论起这件事来。原本因为白衣少年的一句话而安静下来的大街,此时又变得嘈杂起来。而众人今天的谈资,也从各种美食货物上,转移到了叶王府这位算不上正经的公子身上。

    虽然说叶王府的这位公子爷并不怎么招人喜欢,但叶王府公子这个身份,却着实让人眼馋。

    撇开其他的不说,只是大汉国唯一的异姓王爷这一重身份,就足以让天下人眼红。

    而且,大汉国的王位是世袭的,等叶王爷叶云泰百年之后,这个王爷的位置,很显然就落在了他这个儿子的头上。

    对于一个普通老百姓来说,如果能够变成叶王爷的儿子,无异于日后能够与其他王爷并肩的存在,这件事只是想想,就能让人激动地手舞足蹈了。

    更何况,大汉国黄龙大帝为了彰显这位王爷的特殊性,更是将大汉国最为肥沃的一块土地划分给了叶云泰,依地环建的城池,更是用叶王爷的姓氏命名,这等殊荣,又岂是其他王爷能够享有的?

    这也难怪白衣少年轻飘飘的说出这句话之后,众人谈论的话题会转移到他身上来。

    连普通老百姓都能看透的事情,身为叶王府的公子,又怎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类似这种要与叶王府撇清关系的话,他又怎么会说出口?

    除非……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猜测着各种可能的时候,呆立在大街上的那些下人,并没有因为白衣少年的话语而止步。

    似乎是听见了众人小声议论的话语,让王府的颜面有损,那些下人之中,为首之人很快反应过来,小声吩咐了几句,便有人走出来哄散看热闹的人群,随后,又有两个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队伍,向着叶王府方向而去。

    毕竟,自己家这位公子的纨绔是出了名的,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他都干过,如果不是因为有叶王爷这个爹作为靠山,就连自己都想抽他两个耳光。

    虽然白衣少年一脸认真的样子,似乎真准备与王府切断关系,但他们这些人毕竟是王府的下人,哪里能放任自己家的公子不管?

    然而,他们也只是王府的下人,还没有那个资格去教训眼前这个张狂的少年,处于尴尬之中的他们,现在能求助的,也只有能够管住白衣少年的人,叶云泰叶王爷!

    等众人散去的差不多了,为首之人叹了口气,便率众急急向着白衣少年消失的方向追去。

    就在白衣少年将要跨出城门的时候,一行人拦在了白衣少年面前。

    “公子,玩笑也开够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为首之人一脸的虔诚之色,说话都带着几分小心,唯恐自己语气不佳,又惹得这位公子大发雷霆。

    白衣少年听了之后,先是一愣,随后打量起眼前这个人来。

    说话之人三十出头的样子,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仿佛自己刚才那一番喝骂,并不是对他说的一般。

    好脾气!

    心中虽然暗赞一番,但白衣少年并不打算停步。

    对于他来说,在没有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他是不会跟任何人走的。

    他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前一秒还在仰天大睡,下一秒,自己就在所有人都穿着古装的世界清醒过来了。

    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那几个无良室友的恶作剧,但自从遇上了眼前这群人以后,他觉得事情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无论是从对方的神情还是举止来看,这些人都不像是那些室友请来的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贸然跟着眼前这几个人走,回来之后自己身上少了个零件什么的,自己找谁哭去啊。

    所以当这些人第一次拦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很干脆的让这些人滚蛋。

    他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就自己这个贱命,即使真的发生了自己所猜测的事情,自己也不可能成为某家府邸的公子少爷,就连成为眼前这个看似管家模样的下人都有点困难。

    除非……

    他现在已经有点不知所措了,因为的他心脏已经开始砰砰的跳动起来,如果他所猜测的一切都是真的,那……

    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毕竟穿越这种事情,很多人都是极其向往的,但对于叶望枫来说,就如同晴天霹雳一般。

    并不是他害怕,只是饱经风霜之后,他知道了什么叫做责任。

    换了是以前孑然一身的时候,他或许会欢欣鼓舞一阵,纵然眼前这些人居心不良,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跟着眼前这些人走,然后利用各种外挂,按着各种套路,一路披荆斩棘,最后成为这个世界顶尖的强者。

    然而,他现在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他的第一个孩子,也在半年之前来到了那个世界,每次想到那个窝在自己怀中,瞪大了好奇的眼睛望着自己的小生命,叶望枫心里总会生出无限的柔软来。

    以前那个无所事事的他,现在也开始忙碌起来,为的,只是自己的小孩,有着和别人差不多的生活条件。

    很难想象,他就这样从那个世界来到了这个世界,自己原本世界里的妻儿老小会如何生活下去!

    不行,我得回去,老婆还等着我带奶粉回去呢!

    想到这里,叶望枫抬头望了一眼城外!

    透过高大的城门,目光所及之处,除了进进出出、络绎不绝的行人之外,就只剩下郁郁葱葱的山林之上,迟迟不肯落下的夕阳了。

    虽已是迟暮,但太阳的余晖仍旧将整个世界,笼罩在薄薄的金色迷雾之中,初看上去,给人一种极为不真实的感觉。

    或许,这里就是一个古装体验区,出了这里,自己就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没有过多的猜想,叶望枫大踏步朝着城外而去。

第2章 叶望枫的两把剑

    就在抬脚的一瞬间,叶望枫只觉眼前一暗,一个人影已经挡在了他面前。

    好快!

    这是叶望枫的第一反应!

    随后,叶望枫便看见了那张任由拿捏的脸,只是那张脸上挂着的淡淡笑容,已经被视死如归所取代!

    咱们别闹了,我还有正事要办呢!

    “麻烦借过一下!”

    叶望枫并不打算过多的与这些人纠缠,他现在一心想要知道自己的处境。

    即使真的发生了自己最不愿见到的事情,他也要想办法回去!

    虽然说他所生活的那个世界已经不存在饿死人的事情,但很难想象,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将会遭受多少旁人的冷嘲热讽。

    自己活成现在这个样子就算了,但自己的孩子,绝对不能受半点委屈。

    我必须得回去!

    所以,在叶望枫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伸手轻轻的去挡了一下站在身前,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的人。

    然而,就在他手背刚接触到对方的身体时,叶望枫只觉一股强悍的力道从对方的身体传了过来。

    不动如山!

    这股力道并不算澎湃,也并没有恶意,然而,叶望枫手背传来的信息告诉他,如果想要眼前这个人让路,他绝对做不到!

    不等他手臂收回,叶望枫猛然感觉到脑袋翁的一下,头疼欲裂之际,脑海之中,竟然多出了一把剑。

    准确来说,是两把。

    因为这两把剑完美的贴合在了一起,乍看上去好像只是一把。

    这是个什么玩意?

    即使他看过无数小说,能够很容易想到这两把剑的作用,但真正见到这两把剑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有些错愕。

    难道说,自己还没有开始修炼,就已经入境了?

    狐疑之际,叶望枫开始细细打量起这两把剑来。

    正对着他的这一把,雪白透亮,上面散发这森森寒光,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即使是在叶望枫的脑海之中,望着这一抹寒光,他内心深处也生出一丝畏惧来。

    这一抹白,如同耀眼的光芒,让人无法直视。

    而背对着叶望枫的一把,则散发着幽幽的黑气,这种黑气,并没有因为叶望枫转到它面前而有所消减,反而因为面向自己,这一把黑剑似乎想显示一下自己的威力,那幽幽的黑气,如同一个巨大的深渊扩散开来,仿佛能够吞噬一切。

    这种黑,是深不见底的黑,同样让人心生俱意。

    随后,叶望枫清晰的感觉到,两把长剑之上,那最令人敬畏的气息,几乎同时朝着他触碰对方的手臂而去。

    “嘭!”

    挡在叶望枫面前的汉子,仿佛是被人用极强的掌力击飞,向后飞出七八步远,这才落地。

    怎么可能?

    不仅是被叶望枫一掌击飞的领头之人,连带他身后的那群人、以及迅速围拢过来看热闹的众人,都露出惊讶之色来。

    叶望枫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无论是在学问方面还是在武术之上,他都是一个笑话。

    起初,众人还以为那位领头之人,不过是在配合他演戏,但看见领头之人同样用错愕的眼神望着叶望枫时,四周又开始小声嘀咕起来。

    这一次,他们倒没有先前那样的肆无忌惮了,毕竟如果说了什么不当的话,惹得这个实力不知道如何就变强的小公子生气,他们可接不下叶望枫刚才那一掌。

    那领头之人可是元泰元总管啊,即使是一头成年的公牛,全力冲刺之下,也难以将其撞飞。

    然而,叶望枫只是轻飘飘的拍出一掌,便将他打出七八步远的距离,如此可以推测,叶望枫刚才那一掌的威力是如何的巨大。

    而此时,在所有人之中,感到最为震惊的,还是元泰。

    他身为叶望枫的贴身仆从,几乎是看着叶望枫长大的,叶望枫有几斤几两,恐怕没人比他更清楚,也正因为如此,才会让一向处变不惊的他,露出诧异的目光来。

    直到现在,他还能清晰的回忆起刚才的情形,就在叶望枫的手掌刚拍在他臂膀上时,他只觉得软弱无力,仿佛比闺中的女子还要轻柔许多,但下一瞬,叶望枫手掌之上,如同出现了千万根细小的针尖。

    这些由内力凝聚而成的针尖,打在他同样用内力凝聚而成的护罩之上,如同绣花针扎在纱布之上一样,一捅即破!

    千千万万根针同时扎在纱布之上,捅破纱布的同时,还会将纱布向后推出一段距离。

    元泰整条手臂,就是这样的感受。

    那汹涌澎湃的劲力,令他整条手臂发麻的同时,被叶望枫手掌拍中之处,更是传来针扎一般的疼痛。

    龇牙咧嘴之际,元泰心中也不禁生出狐疑来。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厉害了?

    平日里,他除了保护叶望枫的安危以外,也会传授一些练功的法门给叶望枫,但这小子生性好动不说,对武学也没有半点兴趣,他元泰将凝气成盾的法门不知道告诉了叶望枫多少遍,但却从来没有见叶望枫成功过。

    如今叶望枫使出如此一手来,如何让他不惊讶了?

    如此说来,他不愿意学自己的武功,是因为自己的武功太过粗浅?

    还是说,他在自己面前表现的随意,但暗地里却在偷偷练习自己传授的功夫?

    与仆人的身份相比,公子的师父这一重身份,更加令元泰向往。

    虽然都是跟在叶望枫身边,但两种身份却截然不同。

    前者任人使唤,只有唯命是从,但后者,却会多出几分尊严来。

    在这种主仆尊卑分明的世界里,想要有尊严的活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元泰也不会妄想因为叶望枫的这一次出手,他就能成为叶望枫的师父,但至少,如今的叶望枫或多或少因为他的关系,学会了内力凝聚成形的法门。

    王爷的奖赏,定然不会少。

    想到这里,元泰脸上错愕的神情渐渐散去,抬头之际,只觉得蔚蓝的天空显得极为宽广,连同那已经被挤满的街道,都显得宽敞起来。

    只是,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到叶望枫身上时,却发现,叶望枫正在盯着自己的手发呆。

    没错,就是发呆。

    而且,叶望枫脸上的不解的神情,似乎在告诉他一件事,刚才的那一掌,叶望枫似乎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刚才的一番憧憬,岂不是成了臆想了?

    不行,打铁趁热,现在还来得及。

    就在他连滚带爬从地上爬起,想要将凝聚内力的法门再次传授给叶望枫的时候,却见叶望枫已经将手放下,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之后,便继续朝着城门外而去。

    自己这是,被他轻视了吗?

    但马上他便反应过来,挣扎了一番,便重新从地上站了起来,一个闪身,便拦在了叶望枫面前。

第3章 满城风雨的蛙跳

    当再次见到元泰的那张死人脸时,叶望枫心里只有一个疑问。

    你到底想干嘛!?

    对于刚才的事情,叶望枫心里也是满腹狐疑,尤其是脑海中的两柄黑白长剑,给了他极大的震撼。

    叶望枫几乎要相信,他已经穿越了,而且,他已经拥有了异于常人的能力,但就在他呆滞的看着自己手掌的时候,他已经反复试了几次,即使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在打出像刚才的那一掌。

    还好,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而已。

    心中如此安慰自己,叶望枫想要继续确认自己现在的处境,有些偏执的他,似乎不出城,就不会相信他已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即使对方被他打飞了七八步远,他仍然认为那只是对方迷惑自己的一种手段。

    所以再次看见元泰那张脸时,叶望枫有一种掐死他的冲动。

    不管是谁,在自己极想做一件事的时候,被另外一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恐怕也不会有好脸色吧。

    “让开!”

    这两个字,是从叶望枫的胸腔之中迸发出来的,连带着满腔的怒火,一齐向元泰咆哮而去!

    似乎感受到了叶望枫的愤怒,元泰身子微微一动!

    实在是叶望枫刚才的那一掌,让他心里多了几分顾忌。

    但因为职责所在,他又不得不挡在叶望枫身前。

    身子微微一动,却没有退开,只是原本斩钉截铁的气势,已经不复存在,咬了咬牙,神情中多了几分无奈。

    “王爷吩咐了,公子在城中可以随意走动,想干什么咱们绝不阻拦,但如果让公子出了城,那咱们的人头……”

    不等叶望枫从惊愕中回过神来,那人又补充道:“如果公子执意要出城的话,就从咱们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看着对方一脸认真的模样,叶望枫不禁有些头疼起来。

    说的跟真的一样,谁信了?

    这年头,别说是杀人了,即使只是碰了对方一下,都有可能被请去喝茶,你们这是想威胁我不成?

    然而,下一刻,抬起头来的叶望枫,并没有在对方的脸上看见玩笑的神色,包括他身后的几人在内,叶望枫只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悲壮的气氛。

    难道说,自己还真有生杀予夺的权利不成?

    心中虽然焦急万分,但遇上这样难缠的人,叶望枫也不禁皱起眉头来。

    略微思量片刻,叶望枫忽然发现,这件事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复杂。

    这些人与他在这里纠缠不休,无非有两种可能。

    其一,这些人真是来愚弄他的,眼看他要出城,对方的恶作剧将会不攻自破,所以这些人只能用这样的话来吓唬他,如果他上当,这些人或许还能调戏他一番,即使不成,这件事也能当成他们调戏叶望枫最后一次的笑料。

    如果是其二,那叶望枫不出城也应该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叶望枫会因为元泰刚才的话,而放弃出城的念头的时候,叶望枫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也没有了先前的愤怒和焦急,语音语调之中,都带着几分纨绔的味道。

    “你们刚才叫我什么来着?”

    众人一脸的莫名其妙,相互看了一眼,最后还是齐声道:“公子!”

    “既然如此,那我说的话你们可听?”

    众人更是不明觉厉了,这个纨绔子,还真是难伺候啊,你这是在和咱们在玩过家家吗?

    刚才还一脸焦急的想要出城,现在却和咱们扯这些不相干的事情,莫不是昨天喝多了,把脑袋喝坏掉了?

    心中一阵腹诽,嘴上却老实说道:“当然!”

    叶望枫也不去理会几人诧异的目光,径直说道:“那你们现在围着城墙蛙跳一圈!”

    啥?

    蛙跳?

    蛙跳是什么鬼?

    仙人跳倒是听说过,但这个蛙跳……

    当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元泰,虽然不知道叶望枫说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但这并不妨碍他从字面上去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和蛙一样跳?

    于是,元泰用一种不敢相信的神情望向叶望枫,想要再次确认他并没有听错。

    毕竟,他们可是王府的人啊,和蛙一样围着城墙跳,不到明天,这件事必然轰动整个叶王城。

    他们丢了脸面没关系,至多不过是被人嘲笑一番,可这事若是传到皇城去,那王爷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但在看见叶望枫肯定的眼神之后,他内心又重新纠结起来。

    这件事关系重大,是不是先请示一下……

    “快点!”

    就在领头之人内心开始纠结的时候,叶望枫不耐烦的喝道!

    他说出来的话很有气势,但心里却没有底了。

    因为看见对方犹豫的神情他就知道,自己的这一声令下,恐怕要变成现实了。最可气的是,这些人脸上分明写了一百个不愿意,可他们竟然缓缓朝着城墙附近而去。

    现在的叶望枫,已经彻底没有了出城的想法,只是目光呆滞的看着这些人,在旁人的指指点点之下,缓缓沿着城墙跳动起来。

    还真穿越了啊!

    恍然大悟之际,叶望枫开始不淡定了。

    特么的,劳资要回去啊!

    他现在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能够如小说上写的一样,发现身上所携带的系统,然后通过系统,找到回去的方法。

    然而,当那些警惕他用蛙跳这一招支开他们的下人,已经快要跳出叶望枫的视野的时候,叶望枫并没有找到什么所谓的系统。

    而且,更加糟糕的是,他仔细审视了自己一番,发现除了外面穿的衣服以外,他身上并没有任何不同于前世的东西存在,就连刚才脑海中一闪即逝的两柄长剑,也找不到半点痕迹了。

    什么都没有!

    那我怎么回去啊!

    纵使自己回不去了,没有金手指,自己又怎么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活下去?

    叶望枫抬起头来,茫然看着这个崭新的世界。

    此时那倔强的夕阳,已经落下了山去,只有残留的晚霞,证明太阳曾经出现过,但很快,天边的晚霞也逐渐暗淡下去,烈日存在的最后一抹痕迹,也被时间所抹去。

    太阳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自己?

    至少,太阳明天还会升起,让人不至于忘记他的存在,但自己如果消失的久了,又有谁还会记得自己?

    叶望枫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在太阳消失不见的时候,已经一起被黑暗所吞噬,有些手足无措之下,他竟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然而,四周那些看热闹的人群,并没有因为叶望枫的木然而有所止歇,反而因为是叶王府的下人,滑稽的在沿着城墙跳动而显得异常兴奋。

    平日里应当安静下来的街道,此时再次变得沸腾起来,围观的众人笑闹着,等发现那些仆人只是羞愧的匆忙往前跳动的时候,胆子大些的便跟在了这群仆人身后。

    如此难得一见的场面,他们自然不会错过。

    那可是王府的人啊,往日里风光无限,只是往大街上一站,就有一种高人一等的气势。

    可是呢,现在他们正如同四条腿的蛙一样在往前跳呢。

    即使不能出口调戏他们一番,这些人心里也是极为高兴的,出了如此丑态,日后他们还敢昂首挺胸的站着说话吗?

    只是他们忘了,现在已经到了休息的时间,明天的事还等着他们去做,没有休息好的话,明天一天估计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更何况,王府的那些仆人往日里并没有为难他们,只是为了维护王府的尊严,不得不摆出高人一等的气势罢了。

    但这些人就是如此的乐此不疲,想要看看这群仆人跳完之后落荒而逃的情形。

    直到一骑绝尘而来,才平息了街头巷尾的小声议论,也将一脸茫然的叶望枫,重新拉回了这个本没有他的世界。

第4章 渐行渐远的天地

    “哥!”

    不等那一骑到得近前,马背上的女子已经清脆的叫出了声,语气之中带着几分埋怨,但却有些焦急。

    叶望枫只是好奇的看了女子一眼,一袭胜雪披风随风鼓动,青秀的鬓角吹扬而起,飘然出尘,如同画中走出来的人儿一般。

    绝色美人,一点都不为过。

    然而叶望枫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之后,眼神又变得空洞起来。

    他现在所考虑的,只有一个问题。

    如何回去?

    并不是他对美女不感兴趣,也不是眼前的女子不对他的胃口,他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的焦急,而是有些担心了。

    想到自己突然失踪,妻儿老小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他们会不会四处去寻找自己,会不会千方百计打听自己的下落,会不会坚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定会!

    就在叶望枫脸上露出坚毅神色的时候,他面前突然多了一张精致却有些稚嫩的脸蛋。

    只是,那脸蛋上挂着的,分明是一层寒霜!一双直勾勾的眼睛,仿佛能将自己千刀万剐!

    叶望枫有些不解,不知道自己哪里引起了这样一个大美女的青睐,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竟然惹得对方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他有些机械的扭动脖子,发现身后并没有其他人,而原本去围观下人蛙跳的那些人,此时已经将他围在了正中心,只是出于某种原因,这些人都在他十步开外站定!

    看着所有人将他围在中间,叶望枫有一种错觉。

    我没有这样的魅力吧!

    只是当叶望枫再次回过头来,看见少女一双直勾勾的眼睛盯着自己之后,他这才恍然大悟,瞬间也明白了少女为何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了。

    得,自己还有一个妹妹。

    一个漂亮的妹妹,一个可以让世人流口水的妹妹。

    然而,叶望枫脸上并没有多少惊喜或是歉然的神色,只是淡淡的看了少女一眼,便茫然的抬起了头。

    繁星点点的天空,倒是给了叶望枫熟悉的感觉,北斗七星仍旧如同勺子一样直指北极星,另外一头,则是那一轮仍旧皎洁的明月。

    看着熟悉的天空,叶望枫并没有对这里产生任何熟悉的感觉,他很清楚,自己已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不是自己死后应该到达的世界,也不知道,另外的一个世界,自己是否还真实存在。

    他也不想知道。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回家!

    那个看似不起眼,却让他生出无限牵挂的家,那个并不算富裕,偶尔也会因为捉襟见肘的资金而生出各种矛盾的家,那个让他忙碌了一天,回去就有热水泡脚的家!

    可是啊,他现在已经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曾经那一条无比熟悉的路径,早已深深的印刻在他的脑海之中,即使身在任何地方,他都能轻易找到回去的路。

    然而,现在,他没有办法找到那条回家的路了。

    因为这中间,隔着不知道多少条他从未走过的‘路’。

    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迷路’了。

    晚风轻抚,一股凉意袭来,他只是觉得,有点冷。

    或许是一日未食,令他虚弱之际,觉得肢体发寒,又或者,是他的心,在这广阔的天地,因为找不到一处熟悉温暖的地方,而觉得冰冷。

    叶望枫终于意识到,他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然而,叶望枫的这些想法,外人无法得知,但他脸上落寞的神情,却让人心生同情之意。

    原来,叶王城的混世小魔王,也有伤心难过的时候!

    对于这样的情况,少女也是微微一愣,原本愤怒的俏脸之上,已经渐渐被好奇所取代。

    哥这是怎么了啊,他从来没有这样过啊。

    以她对自己这个哥哥的了解,叶望枫绝对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人,即使全天下的人都苦着脸,叶望枫也会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他这是怎么了?

    “哥?”

    少女的这一声叫唤很轻,似乎怕打断了眼前少年的思绪,又似乎是因为担心,害怕眼前的这一切不过是叶望枫的恶作剧!

    然而,下一刻,叶望枫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便继续望着远处发呆。

    这让少女安心的同时,却更加的好奇起来,仔细打量了一遍眼前的少年,确认没有认错人之后,少女便开始用尽她可能的办法,尽量将叶望枫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来。

    她匆忙赶到这里,并不是为了来看叶望枫发呆的。

    可是,不管她如何努力,换来的,只是叶望枫漠然的神色。

    无奈之下,她只能使出自己最有力的武器,让自己这个浑浑噩噩的哥哥清醒过来。

    “父王有令,让你即刻回府!”

    叶望枫的臭名昭著,在叶王城是出了名的,整个叶王城中,叶望枫可以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存在,但他唯一害怕的,就是众人口中的叶王爷。

    不管叶望枫在干什么,哪怕是在茅房里面拉屎,只要王府有人传来叶王爷的口信,这小子马上就会屁颠屁颠的按照叶王爷的吩咐去办。

    如同以往一样,少女也以为这一招能够奏效。

    然而,下一刻,她呆住了。

    并不是因为她说出这句话之后,叶望枫做出了什么过激的举动,恰恰相反,正因为叶望枫什么都没做,她才会感到惊讶。

    哥到底怎么了啊!

    他这是,准备违抗父命吗?

    少女记得很清楚,叶望枫对于父王的命令,并不是没有违抗过,但到了最后,都以惨痛收场,几次之后,他就再也不敢违抗父王的命令了。

    虽然时隔数年,但叶望枫那被教训之后,惨不忍睹的画面,还是让少女心有余悸。

    “哥,父王下手你是知道的!”

    虽然说叶望枫整日里游手好闲,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但身为少女的哥哥,叶望枫对她还是极好的,每每偷跑出去,见到什么好玩的事物,叶望枫总会给她捎带几件。

    所以眼见叶望枫要吃苦头,她便好心提醒几句,免得哥哥一时犯浑之后,又要挨父王一顿好打。

    “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冷不丁的,叶望枫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让原本以为,因为自己的提醒,多少会有些效果的少女,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哥这是疯了吗?

    父王要打你,怎么和你没有关系了?

    然而,叶望枫下一句话,却让少女多少有些明白了。

    “这里的事情,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只不过,她有些曲解了叶望枫的意思,以为那些仆人围着城墙跳动,和叶望枫并没有什么关系。

    或许,那些下人如此做法,确实是叶望枫下的命令,但身为王府的下人,为了维护王府的尊严,有些事情是可以据理力争的。

    如果非要追究下来的话,遭殃的也只是那些下人而已。

    这件事,似乎和哥哥真没有什么关系啊。

    她扭过头去,同情的看了一眼正在往回跳的那些下人。

    跟着哥哥,还真是辛苦他们了。

    只是,叶望枫心里所想的,并不是这一回事。

    他本不属于这个世界,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他在乎的,只是远在另外一个世界的那一方小天地。

    那一方小天地之中,有一个怀抱嗷嗷待哺小孩的妇人,正翘首以盼的等待着丈夫回家!

    而他,正是那个被等待的人。

    现在,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5章 洞穿一切的眼神

    就在叶望枫思绪飘远的时候,忽然一阵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随后,他手臂吃力,整个身子竟然被直接带了起来。

    等他回过神来,却发现已经坐在了马背之上,而身前,那白衣胜雪、口口声声叫他哥哥的少女,已经快速的用丝带将他的手臂强行固定在了她的柳腰之上,随后娇喝一声,迅速催马前行。

    本来有些震惊的叶望枫,想要挣扎一番的,但在察觉到手上的柔软之后,原本有了一丝明亮的眼睛,又变得空洞起来。

    这少女的腰肢,与自己老婆的何其相似,只是生完孩子以后……

    一路之上,叶望枫的思绪已经飘远,心中所想的,仍旧是那一方小天地。

    以及,那一方天地之中的人儿。

    正因为如此,他错过了逐渐明亮起来的叶王城街景,也避开了那些羡慕与怨恨交织的目光。

    等到人影逐渐稀疏起来,灯火却更加明亮的时候,少女忽然猛提缰绳,骏马在一座宽大的门庭前停下。

    不及细看,少女一把将缰绳抛给匆匆赶来的下人,拉着叶望枫,便直接朝门庭内冲了进去。

    从始至终,叶望枫都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任凭少女处置着。

    并不是叶望枫不能反抗,手脚长在他身上,即使真的挣脱不了,挣扎一下还是能够做到的。

    也不是他不敢反抗,不就是一个王爷么,即使被抓回去,也不过是一顿好打而已。

    他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不想反抗。

    自己为什么要反抗?

    这里本来就没有我,发生的一切和自己半点关系也没有!

    反抗与不反抗,又有什么差别了?

    或者,自己被打死了也好,说不定等自己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家!

    这是叶望枫现在的想法,但在他内心深处,一股极为浓烈的伤感之意,开始从他心底蔓延开来。

    他只觉得,自己离那个心心念念的家,似乎越来越遥远了。

    一路上,叶望枫如同走马观花一般,被少女拉着往王府最里面而去。

    如同操场一般大小的花园,中间堆放着一座假山,假山之上,一只石鹰振翅欲飞,被雕刻得栩栩如生,假山之下,则被巧匠围了起来,蓄满了一池水。

    池水清澈见底,不见一丝波澜。

    叶王府前院。

    当少女拉着他跨上最后一阶台阶时,叶望枫眼前又是一变。

    一个放大版的四合院出现在叶望枫眼前。

    算不上雕栏玉砌,也没有任何奢华的事物点缀,给人最直观的感受就是,简朴。

    叶望枫暗道,这里,真是自己那个王爷爹住的地方?

    来不及细细打量一番,他这个妹妹已经拉着他,直接朝着最里间走了过去。

    其间,叶望枫随便瞟了两眼,见这一条极为宽广的走廊之上,琳琅满目的挂着各种字画,或是灵动飘逸的生肖画,又或是大气磅礴的山水画,夹杂几幅恬静淡雅的田园画,让这个沉寂的‘四合院’有些不太一样了。

    太安静了!

    虽然感觉不太对劲,叶望枫却没有多想。

    安静就安静呗!

    这些事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他本以为会被少女一直拉着走下去,至少等到进入最里间,那间最为宽大的房间之后才会停下来,但出乎叶望枫的意料,在两人离房间还有十步之遥的时候,一人突然出现,挡在了二人面前。

    “大公子,二小姐,王爷正在见客!”

    叶望枫微微一愣,随即便坦然了。

    这里毕竟是王府,有着王府应该有的规矩,即使他与‘妹妹’回家,也避不开这些规矩的束缚。

    在他心里,家应该是放松的地方,不说能够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至少,不会想要见自己的‘父亲’,也要在外面等候!

    他愈发觉得,这里并不是自己的家,只有远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那一方小天地,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家!

    抬头望了一眼夜空,不知什么时候,明朗的天空已经被乌云所笼罩,只留下漆黑的一片,让人辨不清方向。

    叶望枫心中,一如这黑暗的天空。

    都这个时候了,远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那个家,恐怕已经知道了自己失踪的消息,现在的那个家里,不知道是怎样一番情形……

    叶望枫的思绪又一次飘远,少女却显得习以为常。

    朝来人微微颔首,便停下了急匆匆的脚步,回过头来,见叶望枫两眼空洞的望着天上发呆,眉头微蹙,却不敢出声劝解。

    此时已经天黑,如果不是重要的客人,父王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接见?弄出了声响,惊扰了父王的谈话,后果只会比哥哥这件事更加严重。

    只是盏茶(喝一盏茶的时间)的功夫,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两个人一前一后,说笑着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走在前面那人约莫五十来岁,留着一撮山羊胡,和蔼可亲的笑脸之上,不难看出高兴的神色,但在见到对方整个人之后,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沉稳气息,却让人心生敬畏之意。

    尤其是对方在见到站立在门外等候的叶望枫二人时,此人眼神之中一闪即逝的锋芒,如同一把利剑一样,将收敛起来的压迫感瞬间扫了出来。

    不怒,自威!

    寻常人见到这样的眼神,都会生出一种俱意来,这是一种能够洞察人心的眼神,让人不敢直视。

    尤其是在犯了错误之后,见到这样的眼神,会让人更加的心虚。

    少女不自觉的低下了头,这才没有露出后退的丑态。

    “父王!”

    轻轻唤了一声,却发现并没有回应,偷偷抬起头来,却见父王那双锐利的眼睛,紧盯着站在身后一直发呆的哥哥。

    松了口气的同时,少女不免好奇心起,打量起站在父王身后的那个陌生人来。

    此人与父王年纪相仿,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几分豪迈之气,从他身上,很难见到拘束的样子。

    还从来没有人,在父王面前如此‘随意’过。

    但想到能够与父王如此亲密,又能在这个时候进入王府的人,定然不是等闲之辈。

    当下不敢怠慢,微微欠身道:“思琴见过叔叔!”

    只是心中狐疑,这人是哪里来的,怎么和父王如此亲密?

    不及想明白此时,只见那人微微点头,以示回礼,随后转过身去,继续与叶王爷说话。

    “既然王爷还有家事要处理,那在下就不打扰了,东西已经送到,在下就告辞了!”

    听见对方有离开的意思,叶王爷满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这才从叶望枫身上挪开,客气道:“天色已晚,程兄何不在府上留宿一宿,等……”

    不等叶王爷继续说下去,程姓之人淡然一笑,摆了摆手。

    “镖局的规矩,王爷又不是不知道,在下闲云野鹤一只,早就习惯了风餐露宿的日子,更何况,叶王城也有咱们的分局,此事就不劳王爷费心了。”

    听他如此说,叶王爷脸有可惜之色。

    “与程兄分别多年,今日相谈甚欢,只是可惜,还未尽兴就要分别了。”

    程姓之人哈哈一笑,笑声震耳,极为爽朗。

    “他日得了闲暇,我定然来王爷府上讨杯酒喝,到时候咱们再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叶王爷见他执意离去,也不再过多挽留。

    “一言为定!那程兄慢走,本王就不亲送了!”

    言罢,已经有下人走了过来,程姓之人摆了摆手,一脸微笑的离开了王府。

第6章 镖局送来的狗兔

    等程姓之人离开,原本微笑着的叶王爷,顿时板起了脸,那一双锐利如鹰的双眼,又重新落在了叶望枫身上。

    这一幕落在了站在一旁的叶思琴眼中,打了个寒噤的同时,不禁有些担忧的望向身旁这个总是犯错的哥哥。

    如同往昔一般,叶望枫现在低着头,与往日里犯了错,担心受罚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但叶思琴觉得,今天的哥哥有些不太一样。

    只是,她仔细打量过叶望枫,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自己那个调皮捣蛋的哥哥。

    然而,叶望枫身上,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同之处,至于是哪里,她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

    也许……

    “进来!”

    一声断喝,打断了她的思绪,抬起头来,却见父王已经进了屋内。

    叹了口气,只得无奈跟上。

    只是心里担心叶望枫,扭过头瞥了一眼,却见叶望枫仍旧站在哪里发呆,对于父王刚才的断喝,似乎充耳不闻。

    哥这是怎么了啊!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这样,等下父王问起话来,岂不是要糟。

    刚想与叶望枫对个口风,却听屋内催促道:“干什么,犯了错还想推脱不成?”

    叶王府的男儿都是铁骨铮铮,从不知道退缩是什么,更不会因为一点小事,而逃避责任。

    耳濡目染之下,叶思琴丝毫不逊色王府中的这些男儿。

    当下不再多言,拉着叶望枫,便往里屋而去。

    进得里屋,只见叶云泰背对着她,正望着桌上的一个锦盒出神。

    见有机可乘,叶思琴当即问道:“这就是程叔刚才所说的东西?不知是何人所送?”

    叶云泰摇了摇头,缓缓开口。

    “我已入朝为官多年,早就和那些人断了联系,却没有想到,他还记得我!”

    “难道说,送东西的人是父王的朋友?”见叶云泰微微颔首,叶思琴又问道:“既然如此,那父王口中的‘他’又是谁?”

    “柳如风!”

    一叶弯刀,飘逸如风!

    叶思琴所震惊的,并不是柳如风的成名绝技,而是柳如风的身份。

    “龙门镖局的总镖头?”

    叶思琴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叶云泰已经转过身来,脸上露出惊讶之色的同时,眼神中满是赞许之色。

    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女儿足不出户,对外面的世界,居然如此了解。

    点了点头,阻止了叶思琴继续问下去的话头,却见叶望枫站在叶思琴身后,仍旧低垂着头。

    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之中,顿时充满了怒火。

    “说,你今天又干了什么好事?”

    相比自己这个乖巧的女儿,叶望枫实在让他揪心。

    俗话说得好,虎父无犬子,自己凭借一己之力,一步一步走上王爷的宝座,不说有多威风,但至少也成就了一番荣耀,朝堂之上,王孙贵胄都对自己礼让三分,朝堂之下,自己更是受众人敬仰,到了自己这个地步,不说春风得意、志得意满,但至少也是名声在外了。

    但自己这个儿子,如今籍籍无名不说,还整日里游手好闲的,拿着自己的名号在外面到处闯祸事小,闹出人命来事大。

    等自己百年之后,他是否真能保住自己留给他的一切,还真是难说。

    趁着自己现在还有精力,希望能将他拉回正途吧!

    然而,当这一声爆喝传出去之后,叶云泰并没有收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即使如同往日一般的畏缩,也不曾在叶望枫身上找到。

    这小子今天怎么了?

    皱眉的同时,叶思琴已经截住了话头。

    原原本本的,将在城门口所见的一切细细说了出来。

    “出城?蛙跳?”

    叶云泰脸上原本的担忧,已经被不敢相信的神情所取代。

    怔怔看着叶望枫足足十次呼吸的时间,这才怒道:“胡闹!”

    虽然觉得叶望枫此举,多少有些丢了王府的颜面,但好在他只是命府中的下人如此,并没有做出其他出格的事情来。

    脸上神色缓和下来的同时,又问道:“你出城想要干什么?”

    见父王没有动怒的意思,叶思琴彻底放下心来,至于叶望枫出城干什么,她倒不怎么关心了。

    城外一片荒郊,只适合用来狩猎,而叶云泰之所以让叶望枫禁足,只是为了惩罚他上次狩猎比拼时,一箭射中了静武侯公子的屁股。

    相比桌上那个精致的锦盒,叶望枫的回答就不那么重要了。

    叶望枫总不会傻到,说他还想再射一次静武侯公子的屁股吧。

    定下心来的叶思琴,伸手去摸了一下桌上的锦盒,见叶云泰并没有阻拦的意思,查看了一番,便小心的将锦盒打开了。

    里面静静躺着两只纯金打造的狗与兔子!

    如果说贵重的话,这两只纯金生肖只有鸡蛋大小,重量不会超过两斤,上面的雕刻也只是一般,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这样的事物对于王府来说,并不是什么稀奇玩意。

    贵为王爷的叶云泰又不缺银子花,龙门镖局的总镖头,不远千里的,总不会无缘无故送这两斤黄金过来吧?

    但如果说有什么寓意的话,她又猜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与叶云泰、叶望枫都不属于这两种生肖,完全对不上啊。

    思来想去,觉得柳如风或许只是想起了父王,便托人捎来这么一个事物而已。

    兴趣缺缺之下,便准备将锦盒的盖子盖上。

    就在此时,却听‘啪’的一声响,一声沉闷的声音传来。

    抬头望去,却见叶云泰一掌结结实实打在了屋内那张檀木桌上,一股可怕的气息,瞬间向整个屋子扩散开去。

    饶是她见机得快,迅速凝聚内力成盾,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掌力给击出三步开外才站稳身形,而堂下的叶望枫更是不堪,受了这一掌的波及,竟然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见到如此情形,叶云泰也是一呆。

    虽然说叶望枫武功平平,但他毕竟只用了三成的功力,即使叶望枫抵挡不住他这一掌,也不会如此不堪才对。

    心中狐疑之际,却发现一直在下面发呆、对他问话置之不理的叶望枫,单手撑地的同时,扶额朝他这边望了过来。

    看见叶望枫的眼神,叶云泰的牙根又痒痒起来。

    这是什么眼神?

    我是谁?

    我在哪?

    我要干什么?

    这就是他从叶望枫眼神之中读出来的内容!

    混小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自己苦心孤诣想要说教一番,却没有想到,他居然视而不见。

    好小子,翅膀长硬了,连你老子的话都不听了是吧。

    好,今天我就让你好好见识见识你老子的厉害。

    思毕,抬起手掌,怒气冲冲便朝着叶望枫扑了过去。

第7章 一语中的的真相

    与此同时,叶思琴也已经反应过来,一个箭步挡在了叶云泰身前。

    “父王,我看哥哥定然是有心事,这是好事!”

    叶云泰微微一愣,不明所以之下,又好奇的朝叶望枫望去。

    虽说叶望枫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但叶思琴说的话,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叶望枫生性鲁莽,做事从来不会考虑后果。

    而像眼前这样,被自己如此呵斥之下还能思索的,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不管叶望枫心里在想什么,但只要他肯想,那就是好事。

    一个没有脑子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活不长久!

    看来,自己这个儿子也在逐渐成长。

    虽然有些缓慢,但并不是半点进步也没有。

    脸上浮现出慈祥的笑容,但只是片刻,就僵住了。

    差点又被这小丫头给骗过去了。

    我跟他说话,他不理睬我就是在想问题?还大言不惭的说这是好事?

    回头瞪了叶思琴一眼,见她吐了吐舌头之后,便缩到自己身后去了,心下已经确信无疑。

    回过头来,又重新板起了脸。

    “老实交待,你出城到底想干什么?”

    被再一次拉回到现实中的叶望枫,望着站在堂前的汉子,心中不但没有任何的畏惧,反而多出几分熟悉的感觉来。

    “我想出城看看,看外面是否和城内一样!”

    叶云泰不禁皱起了眉头!

    城西之外的地方,叶望枫不知道去过多少次,如果不是因为他射了静武侯公子的屁股被禁足的话,这几日恐怕又在那里琢磨如何抓山鸡野兔的法子了。

    城外的情形,你比谁都清楚,现在却用这样的话来搪塞我,难不成也将我当成了傻子不成?

    正欲发作,却听叶望枫又继续说道:“外面的人,是不是也穿着这样的衣服?”

    衣服?

    这名词倒是新颖,叶云泰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衣裳和服饰加起来,唤作衣服也不奇怪。

    但当他再次看见叶望枫好奇的眼神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这孩子,怎么用瞧稀奇古怪的眼神在看我?难道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还是说,他想用这一招摆脱自己的纠缠?

    如果是后者,他倒是乐见其成,但看叶望枫的神情又不像,饶是他身为叶王府的王爷,见多识广之下,也不知道叶望枫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当下没好气道:“他们不穿衣裳,难道光着腚子到处跑?”

    叶望枫微微一愣,便不再言语。

    叶云泰恼怒的神情告诉他,对方已经到了忍受他的极限,继续问下去,得到的答案如出一辙不说,恐怕会遭受对方一顿恶语相向。

    叶望枫虽然不属于这个世界,但他感知还在,他可受不了那些恶毒的语言,只能选择作罢。

    但从叶云泰的神情之中,叶望枫已经得到了答案。

    想到自己离开那个熟悉温馨的世界,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叶望枫再一次茫然了。

    怎么办?

    他很想问一句,有没有离开这里的办法,但张了张嘴,却又咽了回去。

    如果真有办法的话,那他原本的那个世界,岂不是到处都有叶云泰这样的人存在了。

    那自己又是怎么过来的?

    一连串的问题不停的出现在叶望枫脑海之中,所围绕的,不外乎如何找到回去的路而已。

    而被叶望枫语出惊人的话语惊到之后,叶云泰也失去了对他的兴趣。

    自己这个儿子出城,还能干什么大事不成?

    当下回过身来,想要看看柳如风到底给自己送了什么东西。

    却见叶思琴正准备将锦盒的盖子盖上。

    当下伸手,阻止了叶思琴,看着两尊生肖,不禁皱起眉来了!

    狗?兔?

    什么意思?

    叶思琴并不认识柳如风,所以只能凭心中的猜测去揣度对方的用意,但叶云泰不同,他与柳如风相熟,多少对柳如风的做法有些了解。

    这两尊生肖,究竟是什么寓意?

    只是叶云泰观瞧了半天,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柳如风还是这样,喜欢拐弯抹角的,有什么话,就不能直接说吗?

    两人望着生肖发呆,一时之间,整个屋子突然安静下来。

    而叶望枫思索良久,最后也没有找到可以搪塞自己穿越这件事的理由,哪怕是骗他自己的,也难以自圆其说。

    想到自己突然离开,那一所小小的房子又将是怎样一番情形?

    “人去楼空,兔死狗烹!?”

    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主心骨,自己的突然离去,必然会给那个家庭带来巨大的打击,更何况,孩子还小,自己老婆不能分身去赚钱养家,到时候,说不定只能走到卖房这一步吧!

    叶望枫感叹的同时,望着生肖发呆的叶云泰与叶思琴两人齐齐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机灵了?

    哥变聪明了啊,这么简单的问题,我怎么没有想到?

    感觉到灼热的目光,叶望枫回过头来,正好遇上了两人惊讶的眼神。

    额,我又做错了什么,让你们这样看着我?

    即使他对这里没有半点感情,浑然不将自己当成这里的人,但看见两人如此热切的目光之后,叶望枫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发虚。

    我不过是感叹一下自己的遭遇而已,你们没有必要这样吧。

    下一刻,他却见两人兴奋的脸上,同时笼罩上了阴云。

    对于这一转变,让叶望枫更是一头雾水。

    毕竟,叶望枫对这里的事情一无所知,两人脸上的神情,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他自然不清楚。

    但对于叶王爷来说,送来这两尊纯金生肖的柳如风,无疑是在提醒他,让他有所堤防。

    叶云泰为官多年,身在官场之中,有许多利益纠葛与他绑在一起,有些事情看得不太真切。

    但龙门镖局到处都有分局,打探到的消息,不会比他这个王爷少,身为镖局的总镖头,柳如风作为旁观者,将这些消息整合分析之后,得到的结果自然比叶云泰要客观许多。

    他冒险送来这两尊生肖,无疑是念在了当年的情分之上。

    只是,又有谁会对自己不利?

    同样,聪慧绝顶的叶思琴,在听见叶望枫说出兔死狗烹四个字的时候,也大致猜出了龙门镖局的用意。

    现在整个大汉国一派繁荣景象,国力日益强盛的大汉国,已经不需要父王抵御外敌入侵了。

    虽然大汉国黄龙大帝对父王很是敬重,但这不代表所有的王孙贵胄也这么认为。

    在他们眼中,父王的存在,只是对他们一种极大的羞辱。

    异姓,岂能称王?

第8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然而,当年弋阳之乱,叶云泰凭借过人的武功,以及对大汉国一片赤胆忠心,斩杀了准备叛国的弋阳太守刘震国,随后迅速收拢四散的逃兵,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辞,更是让军民上下一心。

    凭借这上下一心的六万守军,再加上弋阳易守难攻的地势,叶云泰硬生生抵挡了外胡二十万大军三天三夜的进攻。

    只是这一点,他对大汉国的功劳,当世便已无人能及。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端。

    后续的八王之乱,阴山之变,叶云泰更是表现出了他出众的才华与谋略,可以说,大汉国如今没有易主,很大一部分功劳,都应该记在叶云泰头上。

    虽然只是平民出生,更是令朝廷所不齿的武夫,但叶云泰对大汉国做出了如此卓著的贡献,黄龙大帝岂能不封他为王?

    如此说来,对父王不利的,极有可能是当年那些叛乱之人?

    不过,随后叶思琴便摇了摇头。

    当年谋划那些事情的正主,不是被流放就是被杀头,能够威胁到叶云泰的,整个朝野之中怕是没有了。

    既然如此,又有谁会对父王不利?

    朝野之中的事情,叶思琴不会知道的太多,所以她的猜测也极为有限,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抬头望了叶云泰一眼,见他同样眉头紧锁。

    叶云泰所能触及的,几乎能遍布整个朝野,不说能够掌握任何人的动向,但想要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情来,又不被他察觉,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可是,他确实没有察觉到有谁会对自己不利啊。

    以至于他一度认为,柳如风送来的这两尊肖像的寓意,是不是如同叶望枫所说的那样。

    沉默了半晌,叶思琴忍不住了。

    “父王,这件事或许没那么严重,也许柳伯伯弄错了也说不定。”

    叶云泰虽然也想这件事如同叶思琴所说的那样,但他还是缓缓摇了摇头。

    差人送肖像过来的人,可是龙门镖局的总镖头柳如风啊。

    突然,叶云泰像想到了什么事情似的,原本迷茫的眼神之中,迸发出一道道金光来,眼神所指,正是躺在盒子中的那两尊肖像。

    他很希望,这两尊肖像的用意,并不是用来提醒他的,但思来想去,除了叶望枫刚才说的兔死狗烹之外,他真的很难在找到能够和这两尊肖像联系起来的事情。

    如果真是这样的寓意,那……

    深吸了口气,叶云泰缓缓伸手,去拿盒子中的金兔。

    和预想中的一样,当金兔的身子离开锦盒的时候,兔子的头并没有跟着一起起来。

    这一尊金兔的头和身子,是分开的。

    兔死狗烹,果然是兔死狗烹啊!

    柳如风已经做的如此明显了,即使叶云泰不想承认这件事,也不得不面对这件事。

    究竟是谁会对自己不利?

    将金兔的身子放回锦盒之中,叶云泰站起身来,抬头望向屋外。

    此时已是午夜,院中只留下足够探路的灯火,其他已经尽数熄灭,黑压压的天空,没有半点光亮,极目远眺之下,也难以看清太远的地方。

    夜幕,已经降临。

    “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这件事千万别声张!”

    打草惊蛇的道理,叶思琴还是知道的,看来,父王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他并不准备逃避这件事,而是……

    “有什么需要的地方,父王尽管吩咐!”

    她虽然只是一介女流,而且还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但他毕竟是叶云泰的女儿,眼见有人要对自己父亲不利,她又岂能坐视不理。

    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为王府出力的这份心还是有的。

    叶云泰点了点头,有些怜惜的望向自己这个女儿,本来准备安慰她一番的,但就在他收回目光的时候,却发现原本坐在堂下的叶望枫,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

    原本平静下来的目光,再一次变得犀利起来。

    琴儿一个女子尚且知道替为父分忧,你身为七尺男儿,却在如此关键的时候睡着了。

    且不说你能不能帮上忙,但在听见这样的消息之后,你居然还能睡得如此踏实,你还将自己当成王府的大公子了吗?

    一股极为浓烈的怒火,瞬间涌上了叶云泰的心头,他真恨不得现在一掌毙了这个小畜生!

    “放心,我不会离开你们的!”

    就在叶云泰想要发作的时候,叶望枫忽然梦语了一句。

    叶望枫实在是太困了!

    从他出现在这个世界,他就没有消停过,再加上种种猜测,劳心之下更是让他疲惫不堪,更何况,他几乎一日未食,身体发软之下,更增几分疲惫。

    以至于刚才被叶云泰一掌击在地上以后,竟然不知不觉的趴在地上睡着了。

    只是,他虽然睡着了,但心里想的,还是自己原本的那个家,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不过是他在睡梦之中,又见到了原本世界里那些熟悉的人儿。

    然而,这句话清晰的落入叶云泰的耳中,却是另外一番情形了。

    原本还在恼火因叶望枫突然睡着的叶云泰,在听见这句话之后,脸上的神色忽然缓和下来。

    这小子虽然性子顽劣了一些,但他本性不坏,至少,在自己面前,他还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

    更何况,他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又怎么会对这里没有半点感情?

    或许,他是真的累了!

    在想要阻止自己发怒的叶思琴肩上拍了拍,柔声道:“放心,一切有父王在呢!”

    等到叶思琴脸上露出有些勉强的微笑之后,叶云泰这才说道:“吩咐下人,让他们送你哥哥回房休息!”

    叶思琴知道,父亲不久所要面临的,将是一场惊涛骇浪,在这之前,父王需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她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打扰到父王。

    当下乖巧的应了一声,便照着父亲的话去办。

    等一切安置妥当了,叶思琴摆了摆手命人退下。

    而她,则一脸好奇的望着躺在床上的哥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今天再见到自己这个哥哥的之后,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说,自己这个哥哥为什么会出城,父王的命令,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违抗过了。

    还有,一向直来直去的哥哥,怎么会想到兔死狗烹这样的话,这是连自己和父王,都没有想到的啊。

    而且,哥哥刚才逃避父王的手段,实在有些高明,一句不会离开的话,就轻而易举将父王的怒火给平息了。

    换了是以前,这几件事,没有一件是哥哥能做出来的。

    “哥,他们都走了,你不用装睡了!”

    她心中好奇,想要知道事情的始末,所以哥哥装睡的事情,她并没有拆穿。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父王刚要发怒,他就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了?

    她很想知道,哥哥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竟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叶望枫并没有从床上跳起来,而是翻了个身,在匀称的鼻息声中,安稳的睡着,看他的样子,丝毫没有半点装睡的痕迹。

    不会吧,哥是真的睡着了?

    难道说,还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悻悻之下正准备离开,目光却被叶望枫后颈上的一个红点吸引住了。

第9章 釜底抽薪暗杀计

    处在叶望枫后颈之上的红点并不算明显,被衣领遮挡之下更是难以被人瞧见,如果不是下人为他除去衣衫,他又恰好翻了个身的话,叶思琴绝对不会发现。

    而且,这个红点并不算大,粗略的扫一眼,定然会觉得是被蚊虫叮咬之后留下的。

    只是,这个红点意味着什么,对于从小在叶王府长大的叶思琴来说,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了。

    这是功器击中对方之后,在对方身上留下的印记。

    所谓功器,就是当世为了提高军队的战斗力研制出来的新型武器。

    准确来说,功器如同一个压缩机一样。

    当一个人将内力灌注到功器之中后,经过功器压缩之后,内力会被压缩成一个点,然后从功器之中激射而出。

    这种激射而出的内力,在被高度压缩之后,所产生的威力,是灌注内力者的数十倍。

    试想一下,一个人本来只能徒手劈开一块板砖,但有了功器之后,此人能够破开一块巨石,如此巨大的威力,自然要合理加以利用。

    不过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功器并没有任何改变内力的作用,它只能将灌入进去的内力进行压缩,然后释放出来。

    也就是说,灌注进去的内力越多越浑厚,所产生的威力也就越强大。

    而功器也有一定的承受能力,超过了承受范围,功器也就失去了压缩的作用,如同板砖一样被人打碎。

    如此一来,内力越是浑厚之人,到了最后,对功器的依赖就越小。

    传闻,大汉国第一强者赵松涛已经到了不需要任何功器的地步,因为对方内力之浑厚,弹指间就能打出寻常人用功器才能激射而出的威力。

    而功器虽然能够将一个人的内力压缩,释放出高于自己数十倍的威力,但说穿了,功器只不过是一个容器,想要使用这个容器,首先得向容器里面注入内力,如此一来,反应上就会慢对手一拍。

    再加上功器只能将内力压缩成一个点,这就导致了使用功器时,需要更加的灵活,才不至于落空或是射偏。

    当日叶望枫与静武侯的公子狩猎,就是因为心急之下,没有掌握好功器的角度,从而射中了静武侯公子的屁股。

    而且,因为功器制作材料的限制,在寻常人之中并没有普及,即使有人找到了坚硬无比的金刚石作为功器制作材料的替代品,但金刚石本就价值连城,只有那些豪门贵族才有可能得到,加上金刚石本就坚硬无比,难以打磨,以至于功器的存在,只能用作军队之中。

    所以,习武之人想要闯出一番名堂来,更多的,还是依靠自身内力的深浅以及武功招式的精妙与否。

    能够动用功器偷袭叶望枫,本就说明了对方来历不俗,更何况叶望枫被叶王爷禁足,对方能下手的地方只有叶王城。

    敢在叶王爷眼皮子底下用功器刺杀叶望枫,即使头脑聪慧的叶思琴,一时之间也难以找出想要谋害自己哥哥的凶手。

    怔怔出神之下,叶思琴忽然神色慌张起来。

    功器的威力,叶思琴是亲眼目睹过的,即使是狩猎所用的最低级的功器,也能瞬间将一头成年的梅花鹿击毙。

    而对方击中叶望枫的位置,是在后颈之上,此处是人极为脆弱的地方之一,哪怕不用任何内力的一掌,也足以将人击晕,更何况,对方用的是功器!

    如果没有听见叶望枫匀称的呼吸声,只是看见他背后的这一个功器所造成的红点,叶思琴恐怕早就认为,叶望枫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庆幸之余,叶思琴心里又出现了新的疑问。

    从叶望枫后颈上的红点来看,对方的一击并没有落空,如此一来,那叶望枫又是怎么幸免下来的?

    太多的疑问,让叶思琴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就在此时,叶望枫的身子微微扭动了一下。

    借着烛光,叶思琴清楚的看见,叶望枫后颈上的那个红点之上,隐隐有反光出现。

    凝神细看之下,叶思琴原本惊讶的脸上,露出了骇然之色。

    实在是对方的手段太过狠辣,让她不自觉的倒吸一口凉气。

    因为在那个红点的正中心,一枚细小的针头冒了出来。

    对方这是完全不给哥哥活路啊!

    用功器将哥哥击中之后,居然还在受创的地方补上一枚银针,如此一来,哥哥哪里还有半点活路了?

    饶是她想要偏袒哥哥,不想在没有被哥哥许可之前将这件事告诉父王,但对方施加在哥哥身上的手段,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这件事如果不弄清楚,她就算不上是王府的二小姐,更不配做叶望枫的妹妹了。

    当下不再犹豫,径直将叶云泰叫了过来。

    原本就因为兔死狗烹的事情而有些伤神的叶云泰,在听见叶思琴的讲诉之后,有些困顿的他,此时已经睡意全无了。

    对方这是要断了叶家的香火,让他这个王位彻底落空啊!

    饶是他身为三军的统帅,当看见叶望枫后颈上露出的银针时,一向淡定从容的他,此时也有些按捺不住了。

    究竟是谁?是谁对我儿下了如此毒手?

    但他毕竟经历无数,在听见叶望枫均匀的呼吸之后,一颗悬着的心也暂时落了下来。

    毕竟,现在自己这个独子并没有生命之忧。

    犹豫了片刻之后,叶云泰一拉叶思琴,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叶望枫的房间,在叶思琴不解的目光之下,叶云泰直接去了书房。

    叶思琴不知道叶云泰心里在想什么,但从他眉头紧锁的脸上可以看出来,叶云泰对于这件事极为在意。

    而想到哥哥所遭遇的一切,即使一向坚强的她,此时也感觉心底发寒,替哥哥担忧起来。

    夜深,人静。

    丝丝冷风吹来,叶思琴机灵灵的打了个冷颤,但她并没有与叶云泰一同进入书房,而是执着的守候在门外。

    现在,整个叶王府的人都不能信,唯有那个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现在却一副没事人一样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哥哥,以及一直为自己挡风挡雨、将外界一切险恶阻挡在身前的父亲可以相信以外,她真的找不到第三个可以说出这件事的人。

    哥哥现在还在沉睡当中,而父亲此时必定在为哥哥的事情操劳,她现在所能做的,也是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人去打扰父亲。

    虽然,这个时候,并没有人会去打扰叶云泰。

    就这样,叶思琴一直警惕的守候在门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书房内忽然传来父亲熟悉的声音。

    “来人,将这些信送出去!”

    然后,叶思琴便看见王府下人开始忙碌起来,很多人带着叶云泰所写的书信,纷纷朝八方而去。

第10章 致命银针无人取

    次日天明,当叶望枫推开房门,伸了个懒腰的时候,发现自己房间外面,站了数十人。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无一例外的,这些人脸上都带很深的凝重。

    额,你们想干嘛?

    并不是叶望枫昨晚发现了他后颈上的银针,知道了这些人前来的目的,也不是他害怕这些人会对他不利,昨天发生的事情他并没有忘记,在‘自己’家里,当着‘自己’父亲的面,还没有谁敢对自己不利。

    只是因为,他发现众人在看见他的时候,眼神之中明显多了几分好奇。

    嗯,对,没错,就是好奇。

    难不成,‘自己’那个王爷爹通过昨天自己异常的举动发现了什么?

    那也不对啊,‘自己’可是他的儿子,如果让他发现自己并不是他的儿子,不可能会忍耐到现在才对啊!

    四下打量一番,很容易在众人之中找到了‘自己’那个王爷爹以及可以让人垂涎三尺的妹妹。

    只是,他发现,两人的状态并不是很好,困顿的眼神之中似乎隐藏着很重的心事。

    即使昨天活蹦乱跳的妹妹,此时也带着几分凝重,甚至在她的眼神之中,叶望枫还看见了同情。

    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给我个说法。

    很快,叶望枫的疑问就得到了解释。

    “公子烦请转过身去,也好让我等瞧瞧公子身上的伤!记得,头抬高一些。”

    说话的,是一个年过七旬的驼背老太婆,如果叶望枫拥有这一世的记忆,只需看见老太婆手中的蛇头拐杖,必然能够认出此人来。

    天下剧毒,皆可入药。

    邪药药师春百尝!

    不过,叶望枫现在没有心思去猜对方是什么身份,在听见对方提到‘伤’这个字的时候,他已经猜测出了这些人的职业。

    医生?不不不,准确来说,应该称为大夫。

    这么多的大夫?

    自己没病啊,身上也无伤无痛的,莫不是昨天那些下人耍自己没有耍够,今天又让这些大夫来耍自己?

    下意识的,叶望枫将目光落在了‘自己’那个王爷爹身上。

    不管怎么说,对方言语还算客气,而且,从对方的言行举止来看,这里似乎还是‘自己’那个王爷爹说了算。

    在看见叶云泰点了点头之后,叶望枫一脸懵逼的转过身去,惊疑不定之际,心中已经有了防备的念头。

    只要他们敢在自己背后下手,那自己先冲回房间再说。

    其实他这般思虑,也不是无的放矢。

    毕竟一个人到了陌生的环境,在不确定自身是否安全的前提之下,多考虑一条退路,终归是没有错的。

    只是他忘了,他昨天无意中睡着了,如果这些人想要对他图谋不轨,昨天他已经死了千百次了。

    之所以会如此,不过是因为他突然见到如此场面,震惊之余,忘记了这些基本的常识而已。

    而就在叶望枫做好了随时冲入房间的准备时,他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倒吸口气的声音。

    ‘嘶~’

    事实也的确如此。

    并不是一个人,而是所有人!

    无论这些人之中是走正经路子的看病大夫,还是喜欢琢磨偏方的药师,在看见叶望枫后颈之上的情形后,这些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实在是,太狠毒了。

    这些人诧异的,并不是他们没有见过如此置人于死地的手段,而是同样置人于死地的手段,居然反复用在同一个位置上。

    如此歹毒的做法,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对方对叶望枫已经恨到骨子里去了。

    这种做法,无异于先用刀在人身上划开一道口子,继而在对方伤口上洒盐。

    见到此情此景,众人看向叶望枫的目光也随之一变,而刚才叶望枫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此时已经深深印在了众人的脑海之中。

    毕竟在众人眼中,叶望枫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在经历了连续两次如此致命的打击之后,他居然如同没事人一般。

    如此沉得住气的人,着实少见。

    如果他们现在看见的是叶望枫的尸体,或许他们对叶望枫的印象并不会如何深刻。

    毕竟一击致命的功器就足以要了叶望枫的性命,之后再打入银针,叶望枫也不会有任何痛苦了。

    众人惊讶的地方,就在于叶望枫现在还活蹦乱跳的,而从他的举止之中,众人更是看出了警惕。

    如此足以证明,叶望枫是活着承受了这两次致命打击的。

    叶望枫经受这两次打击的过程,他们不得而知,但他忍受了如此痛苦,却没有声张,就让众人很是忌惮了。

    一个如此沉得住气的人,往往都不是易与之辈!

    众人心中跌宕起伏的时候,叶云泰已经转身皱眉看着这些人。

    等众人情绪略微平复了一些,这才开口问道:“可有办法?”

    在他们深夜接到叶云泰的书信之后,就知道请自己前来定然不会是寻常的伤痛,但看见叶望枫后颈上那刺眼的反光时,这些人还是低估了自己所面对的问题。

    原本还议论纷纷的众人,在听见叶云泰这句话之后,肃然之下,早已闭上了嘴巴。

    对于叶云泰的提问,没有一个人能够回答。

    并不是他们医术不够精湛,而是这样的情况太过特殊了。

    如果叶望枫只是单纯的被功器击中,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们也有办法将人救回来,又或者叶望枫被人用暗器手法打入银针,即使危在旦夕,他们也能为叶望枫续命,徐徐图之之下将人救活。

    但叶望枫的这种情况,实在是太过巧合了,饶是他们行医多年,也是头一次遇见。

    连续两次致命的打击,他居然丝毫不见异样,而银针留在他后颈之上,对他的行动也没有半点影响。

    如果是这样,那这枚银针要不要取出来以及如何取下来,就成了他们现在最头疼的问题了。

    然而,他们并不敢起针。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枚银针,极有可能弥补了功器对叶望枫后颈所造成的创伤。

    这就好比木桶一样,桶边木板被人拆掉一块的瞬间,有人又重新插进去了一块竹片,虽然不能让木桶恢复到原样,但至少不会让木桶内的水继续流出。

    贸然将这块竹片取出,后果不言而喻。

    于是,原本安静下来的众人,开始三五成群的站在那里讨论起来,偶尔有人会上前询问叶望枫一番,也有人征得同意之后为叶望枫把脉,但无一例外的是,这些人得到了答案之后,都无奈的摇头回到了众人之中。

    叶望枫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太正常了,正常到,他们觉得这枚银针如果取下来,必然会危机到叶望枫性命的地步。

    叶王爷儿子的性命,又岂是他们敢轻易尝试的!

    眼见日上三竿,这些人还是一筹莫展。

    叶望枫有些无奈,但见众人并没有离去的意思,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先走,虽然肚子早就咕噜叫了,但他还是耐着性子站在那里,接受众人的询问。

    及至他站得久了,觉得后颈之处有些不舒服,伸手摸了一把,察觉到后颈上有凸起的尖刺之后,顺手之下,将银针给拔了出来。

第11章 前程往事已如烟

    原本还在商议的众人,陡然间看见这一幕,无不倒吸一口凉气之下,想要阻止叶望枫。

    然而,已经迟了。

    叶望枫已经将银针拿在了手中,同样脸有诧异之色。

    无论谁从自己身上拔出来一根约两寸(6厘米)长的银针来,都会感觉不可思议吧。

    特么的,是谁将这么长的东西插在劳资背后的。

    叶望枫现在很想打人,心中的怒火瞬间攀升到了极致。

    别让我找到这个人,不然劳资要在他身上插上一百根这样的银针。

    面对叶望枫陡然爆发出来的怒火,众人并没有觉得害怕,反而在看见叶望枫还能够生气以后,这些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他,就这么将银针拔出来了?

    众人纷纷吸气的同时,眼神已经望向距离自己更远的人。

    别看这些人安静的站在院子之中,但如果仔细去看,就能看出这些人之间的关系来。

    刚才他们交谈的时候,虽然是三五成群的站在那里讨论,但这些人并不是随意的聚集在一起,而是有目的的缩成了一个小圈子。

    这些临时组成的小圈子,就是一个派系的医者或药师。

    每个小圈子的医理,与其他圈子的或多或少会有些分歧,以至于这些人之间,产生了微妙的敌对关系。

    如果不是因为身在叶王府,有些意见相左的派系恐怕早就大打出手了。

    虽然这些人彼此之间不对付,但在看见叶望枫的举动之后,心中掀起轩然大波的同时,却出奇的对叶望枫有了一致的看法。

    这小子,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他难道对自己的伤势一无所知,还没有弄清楚现在自身的状况?这一根银针拔出来之后,将会面临的是什么,难道他一点也没有考虑过?

    这些人相信,只要不是傻子,在出现了叶望枫这样的情况之后,绝对不会轻易将银针拔出来。

    然而,在看见叶望枫怒火中烧的神情之后,这些人终究还是确定了一件事,叶望枫并不是傻子。

    所以,他们的目光,落在了离自己更远的其他医者身上,希望从对方的神情中,看出叶望枫如此做法,究竟有没有可取之处。

    只是,叶望枫在拔出银针之后,只来得及在心里咒骂一番,便惨叫起来。

    惨叫的原因很简单,他的脑袋快要炸掉了。

    因为有很多不属于叶望枫的记忆,此时大量涌入他的脑海之中,这种事无巨细的记忆,仿佛一个个无法解决的难题,同时袭入叶望枫的脑海之中。

    叶望枫想要弄清楚这些事情的始末,不得不按照这些记忆的片段,去猜测这件事的完整性,而他毕竟只有一个脑子,所能考虑的问题也只能是一两件而已。

    但现在,叶望枫满脑子都是这样琐碎的问题,细致到弄丢了的一枚弹珠具体放在哪里,都出现在了叶望枫的脑海之中。

    他从未经历过这些事情,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的始末,想要找出问题的答案,自然是不可能的。

    一个人想问题想得深了,就会头疼,大部分人选择的,是不再去想。

    然而,叶望枫现在的情况,是由不得他不去想。

    因为记忆还在继续涌入他的大脑,让他不得不继续去思考其他重新冒出来的问题。

    如此往复之下,那种撑破脑袋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以至于叶望枫现在很没有形象的抓着自己的脑袋,痛苦的在地上扭动着。

    而就在叶望枫记忆爆发的这片刻的功夫里,那些站在院中的那医者大夫,此时也反应过来了。

    “什么叫因果报应,现在知道了吧!”

    “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呢,看来也不过是肉体凡胎,如此鲁莽拔出银针,一样知道疼!”

    “牵一发而动全身,银针为你堵住了缺口,你贸然将其拿走,自然会是这般结果!”

    这些大夫在看见满地打滚的叶望枫时,心里第一时间生出了一丝得意,但不过三次呼吸的功夫,有人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不好!”

    一人当先开口,随后这些人如同疯了一样冲向叶望枫!

    这些人蓦然发现,自己刚才只顾着与叶望枫较劲,却忽略了叶望枫拔出银针之后的后果。

    虽然这枚银针是他自己拔出来的,但他这是当着自己这许多人的面拔出来的啊。

    叶王爷给自己的书信之中,就已经明言,不惜一切代价,要保住他这个独子的性命。

    如果叶望枫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自己又怎么向王爷交待。

    而且,这里站着的,无一不是治病救人的好手,如果叶望枫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这件事被传出去,那自己也不用在医道界混了。

    “你一定要挺住,老夫的回春丹你快服下!”一老者双手有些颤抖的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凝望许久之后,一咬牙,将里面一粒青绿色的药丸倒了出来。

    正欲送入叶望枫口中时,忽然一只手将他的药丸推开了。

    “他是因后颈两次受创留下的隐患,此时突然拔出银针才会产生剧痛,我观他气血旺盛,想是因两次受创的剧痛才会发出惨叫,你的回春丹固然是天下至宝,可以医活死人,但回春丹的功效你又不是不知,气血加速运行之下,我怕他死得更快!”

    听闻此言,院中数十位医者大夫瞬间炸开了锅,各种争论僵持不下,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混乱起来。

    眼见叶望枫的叫喊声越来越弱,而这些人拿出来的东西更是一件比一件珍贵,但凡是能够续命止痛的,几乎都被忍痛拿了出来。

    然而,用者是忍痛割爱,但却被其他人无情拒绝。

    并非是他们有意拖延时间,实在是这些人对其他人都不放心,唯有自己出手,才能最稳妥的保住叶望枫的性命。

    就在这些人争执不下的时候,叶望枫的记忆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大量涌入他脑海之中的记忆,已经逐渐形成了片段,最后又变成了一个个完整的故事。

    而这些故事的拥有者,则是他这具身体的主人所拥有的。

    他也并非一无是处嘛!

    将整理好的记忆重新回忆了一遍,叶望枫发觉,叶云泰的这个儿子,和众人口中所谈论的有很大出入。

    世人只知叶王府的这个公子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但在叶望枫眼中,他不过是一个缺乏父母疼爱,又极想得到父亲关注的可怜虫。

    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想引起叶云泰的注意而已。

    至于去城西抓山鸡野兔,更可以说是孝心一片了。

    王府下人之间偶有传闻,说叶云泰行军之时,会以此未食,而每次听见叶云泰回忆当年的情形,对这些野味心生向往之意的时候,叶望枫便会想方设法的去弄几只回来,好让叶云泰解馋。

    至于外人怎么看他,他倒是一点也不在意。

    有这么一个儿子,叶云泰该知足了。

    想到这里,他不觉又想起了自己那个还不满一岁的孩子,不知道他长大以后,会不会也有这样的心思?

    然而,当他回忆起自己不满一岁的儿子时,骇然发现,原本清晰的小脸蛋,此时已经变得极为模糊了。

    叶望枫有些慌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一晚上的时间,我居然连最熟悉的人的面孔都记不清了?

    惊疑之际,叶望枫努力回忆。

    他不想忘记他自己拥有的过去,他还要回去与家人团圆。

    然而,越是如此,他记忆中的人越是模糊。

    尝试多次以后,他怅然若失的瘫倒在哪里,粗看上去,仿佛与死人没有了分别。

    自己所经历的那些最美好的事物,终究成为了过去。

    而自己最在乎的那些人,面容已经模糊。

第12章 双重打击皆意外

    众人并没有发现叶望枫的异样,仍旧在争论着。

    其实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能全怪这些手段高明的医者药师,如果叶云泰只是单独请了他们中的其中一个,事情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这些人中,只要有一个人仔细察看叶望枫一番,就能得出诊断的结果,让众人安下心来。

    人多嘴杂之下,反而让这件事愈演愈烈了。

    看着眼前混乱的情形,而叶望枫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身为叶王府的王爷,又是叶望枫的父亲,叶云泰再也看不下去了。

    “各位可想清楚了再说,我儿子的命只有一条!”

    后半句话,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而在听见这句话之后,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叶云泰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今天如果救不活叶望枫,他们这些人怕是不用走出王府了。

    沉默了片刻之后,众人惊奇的发现,叶望枫居然没有了响动。

    一股极为不好的预感,瞬间在这些人心中蔓延开来。

    离叶望枫较近的人,更是彻底的胆寒起来了。

    因为,此时的叶望枫,正四肢无力的瘫软在那里,粗看上去,就如同一滩烂泥一般。

    如果仅仅只是如此,他们或许会冲上去救治一番,但在看见叶望枫的眼神之后,这些人心底一片冰凉。

    空洞,无神!

    这和那些死不瞑目的人,又有什么分别了?

    哎哟,这可如何是好啊!

    你们这些人,不帮忙也就算了,老夫要救人,你们还要在中间拦着,这下好了,小公子没了,我看你们怎么向王爷交待。

    一时之间,众人心里开始嘀咕起来,看见身边的人,都如同看见仇人一般,而想到懊恼之处,更是忍不住小声咒骂一番。

    然而,这些人之中,并没有一个人上去,为叶望枫救治。

    眼见叶望枫仍旧没有动静,这些人也越发的焦急起来,有些胆子小的,此时已经是冷汗岑岑了。

    “退开,都退开些!堵在这里,小公子呼吸不畅,若是出了什么问题,你们知道后果!”

    随着一声呼喝,这些围在叶望枫身边的大夫,一股脑的全都溜下了台阶,尽量站得离叶望枫远一些。

    并不是出言之人的话吓住了这些人,而是这些人不想自己摊上救治不利的罪责。

    有人接下了这个烂摊子,即使小公子真的出了事,王爷怪罪下来,也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心中为之一松,又不免好奇的打量起来。

    到得此时,他们才看清,留在叶望枫身边的,不过是一个年轻的后生而已。

    此人众人大都认识,因为这人还曾经想要拜入自己的门下,只是此人已经过了学徒的年纪,又对自己不酒不茶的,不屑之下,便拒绝了此人。

    没有想到,他居然也在邀请之列。

    他们更没有想到的是,刚才那一声呼喝居然是出自他之口,而自己惊慌之下,竟然被他喝退了如此之远,想到此处,众人脸上便觉得有些火辣辣的感觉。

    而当众人看见叶望枫胸腔很有规律的起伏时,这种火辣已经上升到了另外一个高度。

    羞愤!

    这些人都是行医多年的老手,治病救人无数方能被人认可,若非如此,叶王爷也不会请他们前来。

    然而,刚才在见到小公子的那般模样之后,为了逃避责难之下,自己竟然连行医最基本的四个步骤(望闻问切)都忘记了。

    眼见小公子现在这个情形,虽然气色不算太好,但这些人粗略扫一眼,就能得出一个准确的判断。

    小公子这是平安无事了啊!

    不管怎么说,叶王爷将自己请来,目的就是为了给小公子治病,无论自己出手与否,能将病治好就行。

    眼下小公子已经平安无事,自己只需要开几副强身健体的药方,不仅能博得王爷的欢心,更能为自己赚取一个妙手回春的名声。

    如此两全其美的事情,现在却和自己失之交臂了。

    而如此大的一个便宜,如果是同辈中人,自己自认倒霉,心中顶多不快一阵。

    但眼前这个愣头青,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若是论医术,他连给自己提鞋的资格都没有,如此大的一个功劳落在他身上,这些人又怎能甘心?

    更何况,方才就是因为他的一句话,自己心下骇然之际,这才跑出了老远,被一个年轻后生吓成这样,他们更觉脸上无光。

    羞愧之际,这些人望向那年轻后生的眼神之中,自然生出了另外一种情绪。

    愤怒!

    凭什么啊!

    然而,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整个过程,也已经落入了叶王爷的眼中,他们即使再不甘心将如此大的功劳拱手相让,此时也没有半点办法可想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年轻后生,假惺惺的在叶望枫身上摆弄着,时不时还作出一副沉思的模样,似乎确实是在诊治一般。

    这就不能忍了。

    相互对了个眼色,拼着谁也别想得到好处的想法,也不能让眼前这个自己看不上眼的家伙,如此装模作样的骗取王爷的信任。

    就在这些人想要发难的时候,叶望枫猛然从地上弹了起来。

    如此反常的一幕,倒是吓了这些人一跳,这就好比那些诈尸之人回光返照时的情形一样,不由得让他们心中又生出些许狐疑来。

    难不成,小公子真的去了?

    只是下一刻,叶望枫的问话,让他们彻底消除了这种想法。

    “你们这里,谁会画画!?”

    在发现自己前世记忆模糊之后,叶望枫努力想要记住那些熟悉的面孔,即使不能全部记住,但出现在他生命里最重要的几个人的面容,他一定不能忘记。

    然而,越是如此,他越觉得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变得更加模糊起来。

    尝试了几次之后,叶望枫终于沉不住气了。

    而他所能想到,也是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趁着自己现在记忆还算清晰完整的时候,将那些重要的人的面孔画在纸上。

    所以从地上爬起来之后,他问出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么一句。

    只是,站在院子中的这些人全是大夫,虽然偶尔也会涉猎穴位之类的图画,但若是论画画的精通程度,这些人恐怕连皮毛都算不上。

    如此要求,仿佛炸雷一般,须臾之间,又在这一群大夫之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

    我是来治病救人的啊,不是来画画的啊!

    最可气的是,在自己最擅长的医术之上,自己没有一展拳脚的机会,现在叶望枫提出的要求,更是自己从未涉猎过的领域。

    那,叫自己来是干嘛的啊!

第13章 强行挽留终成空

    就在众人唉声叹气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对于作画一门,在下不甚精通,但如果是简单的画作,在下倒是可以一试!”

    众人原本觉得,在站的所有人都不能满足叶望枫这个要求时,心中虽然有些郁闷,但也并没有其他的情绪在里面。

    不过就是些奖赏嘛,既然都不能得到那也没什么。

    然而,当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众人原本释然的心,忽然又揪痛了一下。

    正如方才那个年轻的声音所说,作画自己这些人都不算精通,但并不代表,自己不能去尝试一下啊!

    即使不能令叶公子满意,但也好过现在这样无动于衷啊,万一他只是想要一副简单的经络穴位图,自己不说信手拈来这么轻松,凭自己对经络穴位的认知,依葫芦画瓢还是能做到的。

    如此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自己为什么不去争取一番?

    好奇之下,众人循着声音望去,骇然发现,刚才开口的又是那个年轻后生。

    有些性子急躁的,看见他如此一副狗奴才的模样,冷哼一声的同时,已经不愿再多看少年一眼,但大部分人,此时心中所想的,还是如何能争取到这一份极有可能轻而易举就能到手的功劳。

    “在下可以一试!”

    “我也愿意!”

    “还有我!”

    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叶云泰,在看见叶望枫又重新从地上坐起来之后,心中的担忧总算少了些许,但在看见所有大夫都争先恐后的想要帮自己儿子作画的时候,他的眉毛已经拧到了一处。

    能够被他看中的大夫,不说是闻名天下的名医,但至少在医术方面,有着让人称道的地方。

    他不知道这些人往日里是什么做派,也不知道这些人在其他人面前,是不是也如此的热心,但他可以肯定一点,这些人都极想巴结自己这个儿子,又或者说,是想巴结自己。

    大夫为病人作画,他还是头一次听说。

    见到眼前这个情形,他忽然明白过来,并不是自己警惕有所放松,难以找出那些对自己不利的人,而是在自己权利面前,那些想有所动作的人,早已伪装成了那些趋炎附势人群中的一个。

    长此以往之下,即使真出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自己习以为常,也会将其忽略。

    如此推算下来,叶云泰已经将搜寻的范围缩小了。

    只要印证一番,这些人必然会忍不住跳出来。

    心中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做,却觉得有人朝自己跑了过来,抬头望去,却是刚才那名胆色过人的年轻医者。

    对于此人,叶云泰今天算是印象深刻了。

    先是谨小慎微的在一旁观察,而后在自己儿子昏迷之际,更是将其他人喝退,给自己留下了极为有利的位置。

    察言观色,足智多谋!这个年轻人了不得。

    如果不是最后一句话有些趋炎附势的话,他倒是有心好好栽培这个年轻人一番。

    此时见对方跑过来,叶云泰心中好奇,脸色却已经恢复了平静。

    “王爷,小公子刚刚醒转过来,情况还不太稳定,而他神情极为激动,我怕他气血运行过快而出现其他不适,所以对于小公子的要求,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抬头见叶云泰正看着他,他这才继续说道。

    “但我只是一个行医的大夫,根本就不会作画,现在小公子非要拉着我去作画,我怕作出来的画让小公子不满意,到时候他激动之下,怕出什么乱子,烦请王爷即刻请几位画师过来,至少让小公子先平静下来再说!”

    他说完这番话,扭头望了一眼叶望枫的方向,见叶望枫伸长了脖子,一副急不可耐的神情望着这边之后,当下行了一礼,便急急朝叶望枫的方向奔了过去。

    及至叶望枫吩咐下人,将府中的画案尽数搬进了院子,随后又吩咐那些大夫围着他坐下,指指点点的让这些人作画之后,叶云泰这才回过神来。

    他并不是为了想要谋得自己的赏赐,才会说出那些话的?

    惊讶之余,叶云泰也反应过来了。

    他倒是忘记了,叶望枫先前是怎样一番情形。

    如果真如这个年轻大夫所说,那自己可就追悔莫及了。

    当下吩咐了一声,便有人飞速离去。

    不管有没有用,眼下的情形,至少如对方所说,要先将自己儿子的情绪稳住再说。

    只片刻的功夫,就有几个文人模样的人被带了进来,但他们脸上,多少都带着几分害怕与不解。

    与这些人见礼之后,叶云泰让管事的将请他们来的用意说了,及至听见只是为王府的公子作画之后,这些人才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围着叶望枫的那些大夫,此时也有不少人按照叶望枫的要求,完成了画作。

    但这些人毕竟只是大夫,丹青这类的画作他们自然不会,即使叶望枫口干舌燥的说了一通,最后得到的作品,却令他紧紧咬着牙根。

    这特么的,是画么?

    如果说叶望枫所要画的,只是寻常的丹青或是山水,纵使这些大夫画工再差,叶望枫也不会如何懊恼。

    叶望枫不是字画的爱好者,对于画作技巧一窍不通,即使再珍贵的名画放在他面前,他也没有那个鉴赏的能力。

    所以叶望枫本来就没有过多的臆想,只要能够完整的画出他记忆中的那些人,这就足够了。

    然而,摆在叶望枫眼前的这些画作,与其说是丹青,倒不如说是涂鸦。

    樱桃小嘴你不会画,画个樱桃算什么事?

    丹凤眼你画不出来,直接弄一条横线又是什么鬼?

    最可气的,还是众人出奇一致的瓜子脸。

    瓜子你们都没嗑过?难道不知道瓜子长什么样?那在上面画一个圆圈就完事,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连如此简单的要求都做不到,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会画画?

    看着这些无法直视的丹青,叶望枫真的很想教训这些人一顿。

    毕竟,叶望枫所要画的,是他这一生(也许是上一世)最不能忘记的人啊!

    这种随意的涂描,如果不是叶望枫让他们画的,见到这些画之后,叶望枫恐怕会认为对方这是在侮辱自己最亲近的人。

    努力控制住情绪,这才没有将满腔的怒火发泄在这些大夫身上。

    而回过神来以后,叶望枫也发现自己有些胡闹了。

    让大夫画画,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但他记忆中的那些画面,已经逐渐开始模糊,他只是单纯的想留住,那些他不想忘记的容颜而已,而眼下他所能看见的人,除了这些大夫之外,哪里能在短时间内找到专业的画师了?

    难道说,自己真的要将他们忘记了吗?

第14章 意料之外的惊喜

    见叶望枫神色不对,叶云泰使了个眼色,很快,那一群被带进来的书生便围在了叶望枫身边。

    而看见叶望枫面前摆放着的数十副‘丹青’,饶是这些人都是读书人,但看见这样的画作之后,都忍不住捂嘴偷笑起来。

    这样的画作,在他们眼中,比刚上学堂只会捏住笔杆的童子所画出来的都要差上几分,更不用说拿来和自己比较了。

    不用叶望枫再继续复述一遍,这些人已经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寻了一处地方坐下之后,便开始作起画来。

    叶望枫所要画的画像,基本在那些大夫的,都大致呈现出来了,只是那些人画工拙劣了一些,无法将画作画成叶望枫想要的样子而已。

    只片刻的功夫,就有三四人上前,将所作之画交给了叶望枫,速度不可谓不快。

    原本有些沮丧的叶望枫,在看见这些画作之后,已经蒙上了一层薄雾的眼睛,顿时来了神采。

    并不是这几幅画画的有多么好,而是画上的人,与他现在记忆中的人儿比起来,还要清晰几分。

    但如果说这些画画得有多么惟妙惟肖,叶望枫是不会承认的。

    只是一些简单的线条,将整个人勾勒出来了而已,至于细微的地方,还是有所差别的。

    突然出现的画作,让叶望枫顿时来了精神。

    “你们是专业的?”

    众人均是一愣,不知道叶望枫想要表达什么,饶是这些人大半都是读书人,也从未听闻过‘专业’二字。

    愣了片刻,一人躬身行礼道:“公子面前不敢说大话,丹青我等还是会一些的。”

    虽然不知道专业是什么意思,但从叶望枫的反应来看,他应该是在询问画工上面的事情,不然他也不会显得如此兴奋。

    如此回答一番,定然不会有太大的偏差。

    这哪里是会,简直是专业啊,而且,难得这些人还这么谦虚,比起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大夫,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你留下,其他的大夫可以回去了!”

    叶望枫不想再看见那些诋毁他心目中形象的那些人,所以直接将他们轰走,只留下那个年轻的大夫,为的也是不让他那个王爷爹阻拦自己。

    随后叶望枫如同对待贵客一样,客客气气请新来的几人坐在自己身边。

    那欢喜的模样,如同在寒冬之中突然看见了炭火一般。

    这样的情形落在那些大夫眼中,他们心中就百般不是滋味了。

    早知道如此,自己就不该如此下贱的。

    好好的大夫不当,逞什么能去画画啊!

    这脸丢的有点大了啊!

    而想到自己连夜赶来,本以为可以大展一番拳脚的,却没有想到,最后只是在这里站了半天,当了别人的陪衬而已。

    得,忙碌了半天,自己什么好处都没捞着。

    这并不是最让这些人憋屈的。

    最让这些人气愤的事,是看着自己最不屑的人,居然被单独留了下来,看样子好处是少不了了。

    而且,这些人都是响当当的人物,眼睁睁看着别人被奉为上宾,自己却被扫地出门,这还是他们行医以来,第一次被如此冷落。

    一种极为强烈的挫败感,让这些人都咬紧了牙关。

    但偏偏造成这种结果的,并不是他们拿得出手的医术,这就让这些人心中的一口郁气,怎么也找不到宣泄的地方了。

    自作孽,不可活啊!

    虽觉今日颜面多有折损,但在叶王城之中,又当着叶王爷的面,这些人并不敢表露出来,一个个只是低垂着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纷纷与叶王爷见礼之后,灰溜溜的回去了。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叶云泰多少是有些愧疚的。

    毕竟这些人是他请来的,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实非他所愿。

    但看见叶望枫又生龙活虎的,仿佛又回到了以前一样,他一颗悬着的心,此时算是彻底放下来了,与此同时,他并没有挽留这些人的意思。

    先前的情形,他并没有忘记,这些名震一方的大夫,对于叶望枫的伤势并没有丝毫的作为,叶望枫将他们赶走,多少也能让这些人明白一些道理。

    想要占王府的便宜,还要有那个本事才行!

    等众人走后,叶云泰回头看了一眼,见叶望枫此时眉开眼笑的与那几个书生说笑着,似乎对于这些书生画出来的东西极为满意。

    他招了招手,将那年轻的大夫唤来。

    “不知小先生如何称呼?”

    “白盏!”

    年轻大夫小心说道,但脸上的兴奋之色却丝毫掩盖不住了。

    小公子将自己留下来,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而现在王爷又亲自问自己名字,很显然已经注意到了自己。

    叶王府的名头,白盏自然听说过,不然他也不会千里迢迢前来,受那些沽名钓誉之辈的气了。

    “这里就交给你了,你好生看着,枫儿有什么情况,你即刻派人通知我!”

    说完这句话,叶云泰丢给白盏一个令牌,又望了一眼兴高采烈的叶望枫,便转身离开了。

    叶望枫已无大碍,他可以放心了。

    想要谋害叶望枫的凶手必须揪出来,越快越好!

    他还有许多事要亲自处理,不想在这里继续耽误时间。

    而小心接过令牌的白盏,现在整个心都扑通扑通乱跳起来。

    叶王爷亲自给他的令牌,这是将他当客卿对待了啊。

    虽然客卿在王府的地位不算高,但对于他来说已经极为受用了。

    这件事只要说出去,他的医术就不会再似先前那般被人怀疑了。

    这枚令牌,在其他人手中,或许只是王府的通行令,但在白盏手中,却是对他医术的肯定。

    他不远千里来叶王城,不就是为了能在医术上得到别人的肯定么?

    没有想到,叶望枫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居然就如此轻易的改变了他的命运,有了这枚令牌,他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所以他现在看叶望枫的眼神,满是感激之意了。

    只是叶望枫并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些,现在他正满意的端详着手中的画作。

    他只是简单的描述了一遍,眼前这六个书生模样的人,便完全按照他的意思,将他所要记录下来的东西画了出来。

    分毫不差!

    简直是神了,叶望枫从来没有见过,在画作一道上,有如此造诣的人。

    但如果说完美的话,叶望枫却不会承认他们比相机厉害。

    毕竟,他们没有见过画中的人儿,所作出来的画,神韵多少差了几分。

    而且,这些画作只是丹青,并没有任何色彩,自然比不上前世的相机。

    满意的同时,叶望枫并没有就此罢休,他还在努力回忆,将不完美的地方进一步完善。

    这就苦了眼前这六位画师了。

    然而,他们虽然在重复的画同一副画,但这些人脸上除了疲态,并没有其他的负面情绪。

    他们进来的时候,王爷已经亲口答应下来,只要能让小公子满意,他们会得到一笔非常丰厚的奖赏。

    所以即使觉得枯燥,他们也并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耐烦的意思。

    至于叶思琴,她并没有离去,因为现在她心里不仅仅是好奇,更多的是不解。

    从小到大,对于任何事情,叶望枫表现的都很随意,即使是他心爱的玩物,他也没有表现出像今天这样的兴致来。

    虽然叶望枫只是在那里指点着六人作画,他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事情,但叶思琴看得出来,自己这个哥哥,现在在很认真的做一件事情。

    与昨天的那个哥哥相比,现在的叶望枫显得很有斗志,那忘我的神情,兴奋的大笑,无一不表现出叶望枫对于这件事的认真。

    这样的哥哥,才是自己心目中的哥哥呀!

    怔怔想着心事,叶思琴突然来了兴致,究竟是什么事情,令哥哥忘记了去询问插入自己身体银针的来路,转而兴致勃勃的要求画师为他作画了?

    不解之际,叶思琴缓步向叶望枫走了过去。

第15章 老婆的新奇解释

    好面熟,这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看见叶望枫手中端详着的画作之后,叶思琴突然觉得眼熟起来,只是那画中的女子穿着打扮,与自己所见过的人有很大的出入,乍看上去,给她一种异样的感觉。

    “哥,这人是谁啊?”

    叶望枫虽然纨绔了些,行为举止令整个叶王城的人都有些怕他,但毕竟有叶云泰管束着,所以他还没有到无法无天的地步。

    当叶思琴见到画上的女子时,虽然有些吃惊,但她只是将画上的女子,当成了哥哥心仪的对象,询问之际,言语中自然带着几分调侃的味道。

    叶望枫此时正欣慰的看着画上的人儿,早已到了忘我的境地,此时听叶思琴询问,想也不想就答道。

    “她是我老婆!”

    “老婆?”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昨天将叶望枫带回来之后,叶思琴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哥哥有些不同,但想了很久,她也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及至现在听见‘老婆’这两个字,她才猛然醒悟过来。

    哥哥说的话,怎么这么让人难懂了?

    第一次他说出这些难懂的话的时候,是在城门外,虽然没有亲耳听见,但她还是从旁人口中得知了‘蛙跳’这两个字。

    之后自己与他见到父王,他询问父王的话中,又带了‘衣服’这两个字,而现在,他又说了‘老婆’这两个字。

    这些词,是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的!

    前几个词倒是还好理解一些,不至于让她摸不着头脑,但‘老婆’这两个字,却让她很是费解。

    老婆?老婆婆?

    然而,刚才叶望枫回答她的语气之中,明显带着几分亲昵的味道,按理说如果是老婆婆的话,即使两人关系亲密,也应该带着几分尊敬才对。

    费解之际,便将目光落在了叶望枫身上,希望能够从他那里,得知这两个字的含义。

    察觉不对劲之后,叶望枫抬起头来,蓦然发现不仅仅是自己那个‘妹妹’一脸好奇的望着自己,就连眼前画工无比厉害的六个书生也好奇的看着自己。

    糟糕,说漏嘴了!

    从那些混乱的记忆涌入他脑海中的一刹那开始,叶望枫已经确信自己真的穿越了。

    这一世的年号,自己所在的方位,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事情,无一不说明了这一点。

    既然真的穿越了,那他们听不懂这些词自然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自己现在该如何解释?

    直说自己已经结婚生子,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

    这样的鬼话,比昨天自己刚听见那些下人所说的还要扯淡。

    而且,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叶王府的大公子啊,如果这么说了,自己绝对会被当成是乔装打扮、已经将原来那个叶望枫杀掉的凶手处理掉。

    一股如临大敌的危机感,瞬间将叶望枫吞没。

    他对这一世没有任何的留恋,对于自己在这一世的生死也没有丝毫的眷恋,只是他很清楚,如果自己还想回去的话,在没有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以前,自己现在绝对不能死。

    干咳了两声,这才打个哈哈道。

    “这‘老婆’嘛,就是……就是老破啊!”

    “老破?”

    面对众人脸上表露出来更加好奇的神色,叶望枫只能觍(tian)着脸继续胡诌。

    “你们没看见吗,她身上穿的破破烂烂的,不叫老破,还能叫什么?”

    叶望枫心里已经在祈祷了。

    老婆啊,不是我真想这么说你,实在是现在的处境,我只能这么说,你暂时委屈一下,等我回去以后,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祈祷完之后,叶望枫这才稍稍安心了些,等见到所有人都露出豁然开朗的神色之后,他这才长长出了口气。

    以后,要谨言慎行才行!

    虽然他已经拥有了这具身体所有的记忆,无论谁都不能否认他就是叶王府的大公子,但叶望枫很清楚,自己确实不是叶王府的大公子,原本的那个公子,早就被人杀了,动手的人没看清,但地点是在城西。

    不管这些人是要来杀自己,还是要杀叶王府的大公子,不将这些人找出来,自己以后还会有麻烦。

    城西必须要去一趟。

    见眼前这些人不再纠缠自己,叶望枫这才心满意足的说道:“好了,既然事已经办完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眼见几位画师离去,叶望枫整个人为之一松,而从刚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他许久未食的症状体现了出来,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摇晃了两下之后,便晕倒在地了。

    白盏见状,大惊失色之下,已经抢到了近前。

    王爷临走之前,可是将小公子交给了他,如果叶望枫出了什么事情,他怎么向王爷交待了?

    等确定叶望枫只是因为虚弱之后,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二小姐不必惊慌,公子不过是太虚弱了,等他醒转过来,喂些吃食就好了。”

    听白盏如此说,叶思琴这才放下心来,吩咐了几句,自然有下人将叶望枫送回房中去了。

    但刚才叶望枫的一番解释,她并不是十分接受。

    所以等众人散去之后,她并没有离去,仍旧留在院子之中,看着桌上的画像出神。

    虽然叶望枫说的也有些道理,但女子身上的衣衫并不算破烂。

    与其他人所穿的衣裳相比,画上女子的衣衫确实短了许多,露出大半条手臂的同时,更是紧贴在女子身上。

    这样的衣裳如果出现在城里,女子必然会蒙受所有人都不想听见的四个字。

    不知廉耻!

    如果说女子是因为家境贫寒,不得不穿这样节省衣料的衣衫倒也说得过去,但从画像上可以看出,这件衣衫并不是为了节省衣料,而且衣衫的断口处也没有破烂的地方。

    这并不是一件破烂的衣衫。

    既然如此,那哥哥搪塞自己的目的又是什么?

    微微蹙眉之下,对叶望枫的行事很是不解。

    “咦,这不是嫣红姑娘吗?”

    忙完了所有事情的白盏,在看见发呆的叶思琴之后,不免凑过来瞟了一眼,见到画像之后便吐出了这么一句。

    虽然先前叶望枫也让他作过画,但他并不知道叶望枫想画的是什么,即使后来六个书生过来,他也因为担心叶望枫而一直盯着叶望枫,对于那些人画出来的画作,并没有仔细留意。

    此时若不是叶思琴站在院子里发呆,他也不会去理会桌上那些画像。

    他是大夫,又不是画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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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同情、或敬重、或爱慕、或不忍。
叶望枫对这些人并没有感情,因为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这些人对叶望枫却有感情,因为在他们眼中,叶望枫就是他们熟悉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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