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另一边 下
白灵跟着程法、蓝文涛一起走出电梯，说道：“确实只闻其名，还未见过林先生其人。”
“哦？”
面对程法疑惑的目光，白灵解释道：“前一段时间完成文海洋事件初步调查以后，我就去了西京市度假，最近才刚刚回伊阳，所以就完美错过了和林钰先生见面的机会。”
“原来如此！”
程法轻轻颔首，同时对于白灵为什么会问林钰是个什么样的人问题，自然有了猜测。
在他想来，白灵既然是通灵人，自身非凡职业进阶第一考虑的肯定是安魂师，和林钰这位正派安魂师，保持一种熟悉的关系肯定有益无害，对自身能力的发展也有好处。
既然如此，现在多了解一番对方，也就顺理成章可以理解了。
程法沉吟几秒，才说道：“对于林钰先生，我也只是在黑暗塔事件接触过一次，对他了解不多。当然了，对一个的看法是很主观的东西，就算我很熟悉对方，知道对方的性格，说出来的看法和你自己真正接触以后形成的观点也可能是截然想反。”
“而且……”
程法说到这里就没继续往下说，耸了耸肩，身上半身甲泛起一片波纹，展示出一种超乎寻常的柔韧性。
他话虽然没有说完，不过白灵也听出对方未尽的意思——在背后随意品论别人的性格这种事，以程法的身份来说是一件十分失礼的事！
加之林钰身份的特殊性，如果他的话语一旦有失，很可能会引发一场风波。
白灵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对这个结果倒也不太失望，应该说在她意料之中。毕竟她也没什么立场向程法来了解林钰。
“不过。”
面对白灵看过来的目光，程法略微斟酌的说道：“我个人觉得林钰还是很好接触的。”
“好接触？”
“没错！”
程法将自己和林钰在黑暗塔大厦合作过的过程回忆一遍，说道：“黑暗塔大厦的事白小姐应该也知道。当时情况颇为紧急，我们无奈之下只能让行政官先生发布征召令。”
“其实说实话，当时发布征召令时，我和临江区警局的老赵对通过征召令征召援助根本不抱希望，只是当时没办法，死马当成活马医而已。”
程法对众人耸了耸肩，配合上他坚毅的面容，有一种莫名的说服力，使得众人不由自主的认可他的话。
当然，这也是因为程法的话符合他们逻辑。
“令我和老赵没想到的是征召令还真的起了效果，当时林钰先生正好在黑暗塔大厦不远，是周围唯一一个专业人士。”
直到这时，白灵已经模模糊糊知道程法想说什么。
程法顿了顿，扭头看着白灵声音稍有些低沉：“想想看，如果林钰不好接触，就算因为征召令缘故，勉为其难前来协助，但是保存实力总能做的到。”
白灵状若自言自语的轻声说道：“所以说，他没保存实力？”
程法转过身，说道：“当然！”
“也正因为如此，我个人对林钰先生观感不错，至少在黑暗塔大厦这件事上，对方是尽心尽力的。”
白灵听到这里点了点头，没在说话，两人之间的话题也算是告一段路。
程法也加快了脚步，众人同时加快脚步跟上。
白灵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叹了口气，神情怔忡。她微微抬头，眼神略显茫然的朝头顶看去，目光似乎穿过头顶的墙壁，看向天空看向更高处。
在她视线不能抵达的地方，白灵似乎能看到一只包含一切竖眼。眼瞳并不大，但是却能占据她所有视线，占据她一切感知，一种渺小之感油然而生。
白灵在竖眼之中，像是看到无数生灵的面孔。这些面孔或是高声赞美、或是纵情嘶吼、或是肃穆而立，惟妙惟肖的演化出种种或激烈或低沉的情绪。
与此同时，在竖眼最深处，一双纯黑色鸦翼若隐若现，在形如人脸般沸腾的岩浆中浮沉，昭示着一种她不理解的含义。
白灵感觉到自己和这竖眼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了。
这时的白灵感觉自己就像一条鱼儿，在自己嘴上挂着鱼钩，鱼钩连着透明而又坚韧的丝线，丝线的另一头掌控在别人手中。
她努力的想看清掌控自己命运的人的样子，但是在水中往上看，世界一片失真，像是透过哈哈镜看到的怪诞世界，颠三倒四又无法理喻。
最近一段时间，白灵无时无刻不处在这种状态当中，这也让她觉得周围一切人、一切事，都像是一种三流滑稽据的人物、道具。所有一切东西，都在努力表演，装成一副符合正常逻辑的样子。
但落在她眼中，这一切只是戏剧，一出演员卖力、道具逼真，所有一切都各安其职的荒唐真实的滑稽剧目罢了。
她已经快要疯了！
白灵精神早就濒临了极限，如果换做以前的她，现在早已可以宣布整个人都疯了，精神早就不不知名存在污染成一种不可名状的东西。之所以现在还能保持清醒，还要感谢那诡异的竖眼呢！
白灵心中冷笑一声。
那垂落在自己精神、意识最深处的丝线，即是一种枷锁，但同时也是一种支撑。让她濒临崩溃的精神，在这份联系的维持下，保留着最基本的理性。
“不管你是谁，你想得到的东西，要凭你自己的本事来拿！”
“白灵小姐？”
耳边传来的询问声，让白灵从疯狂且充满强烈自毁倾向的转态中转醒过来。
她循声看去，此时一行人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大厦内部的一个会议室当中，程法和其余所有人视线似乎都落在自己身上。
程法手持白色瓷杯，杯中正飘着蒙蒙水汽，还带有一阵浓郁的焦糖香味，像是烤焦了的巧克力饼干。
面对白灵目光，程法用持杯的手示意一下她身侧：“我想你现在应该需要这个！”
白灵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接过身边薛涵手中的咖啡：
“谢谢！”
说完，她轻轻抿了一口，醇厚又微微带点苦涩的咖啡，在她口腔中转了一圈，然后化成热流，顺着喉咙流到胃里。这让她好受了一些。
白灵懒得去回想自己到底失神了多久，反而在心里叹息：“我想我现在脸色一定很糟糕！”
“看起来大家都很累了，我就不耽搁大家，下午……”
程法话说到一半便眉头紧蹙的停下，门外的敲门声让他拧了拧额头，心里有些不妙的感觉。他用一种有些无奈的眼神看了在场所有人一眼，似乎想向众人表达一种身不由己的意思。
“……进来！”
“程队，市政府和物理研究院以及第三纪历史爱好者协会一起发函过来……”
来人在得到允许之后，立刻推门而入，口中的话在众人微妙的眼神注视下滞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道：“说是让调查组的所有人一起去参加今天晚上的一个晚宴！”
面对所有人应该是不善的目光，说话之人吞了口吐沫，还是老实的将信函的话全部复述出来。
“所有人要是没有正当理由，都要参加！”
第一百零八章 危机感
伊阳会议中心位于滨海区西部，临江区东部，正好处于两个区交界处，是一块面积不小的建筑群。
从地理位置上来看会议中心和临江区商务生活中心直线距离八公里左右，像是临江区商务生活中心的一个副中心。
坐在车子上从上往下看去，伊阳会议中心给人一种金字塔一样的感觉。究其原因，无外乎是应为整个会议中心建筑群的主楼“城市之歌”大厦比周围的附属建筑要高出一大截。
周围附属建筑以“城市之歌”大厦为中心，朝四周铺展，高度依次下降。所有建筑物的玻璃在阳光下鳞次梯比，泛起一阵金光。
不过现在林钰对车子下方的漂亮景色没什么兴趣，他坐在车中，眼睛半闭，完全陷入到自己思绪当中。
林钰现在正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之内，此精神世界非外部那个充满各种情绪、由各种信息、能量和形而上的概念组成的精神世界，而是林钰自己的意识和灵魂。
外部精神世界和林钰自身的精神世界关系，就像是大海中包裹的一滴水滴。
如果是普通人，其精神灵魂的水滴在精神海洋海水冲刷下，根本无法保持自身形状，只能溶解在浩瀚的精神海洋当中，无法辨别形迹。
但是非凡者和普通人就不一样了，特别是精神侧非凡者，其强烈的自觉性和排他性，让非凡者精神和灵魂的水珠外围，包裹上一层稀薄但坚韧的膜。任凭外面海水如何冲刷溶解，仍旧能保持自身坚固。
而更强大的精神神秘侧非凡者，不仅可以保证自己精神意志在迷浊精神海洋当中不迷失，还能有余力对精神海洋进行干涉，用意志来一定程度支配精神海洋。形成精神侧种种神奇、诡异的能力。
此时的林钰正放空思维，保留一点灵明，让自己精神和整个精神世界、精神海洋联系更加紧密，同时有保证自己不迷失在其中，保留对精神海洋的干涉能力。
他的意识指向虚无，精神感知像是黑夜中的蛛网，无声无息，却充斥在整个空间当中。
“咦？”
坐在副驾的张慕阳突然坐直身体扭过头，神情惊疑不定的看着林钰。
作为七阶幻术师，张慕阳每时每刻都和精神世界保持一定联系，立即就发现了林钰的异常。
同时他对精神感知的认识和运用也自有一番心得，惑五感、乱心神正是幻术师的招牌能力，这一切当然都离不开对精神世界和个人灵魂的理解和运用。
同样也正因为如此，张慕阳才对林钰现在的状态感到奇怪。
在他眼中，现在林钰的灵魂突然完全暴露在他的精神感知当中，并且没有任何防御。
一般来说，普通人的精神感知被精神海洋所覆盖，和精神海洋不分彼此，想要发现普通人的灵魂很难，精神侧非凡者都要下一番功夫，除非是一些特殊职业。
而非凡者则因为主观意志和灵魂强度，可以将自身精神力量独立于精神海洋之外，这种做法有种种好处，代表着自身的超凡脱俗，代表可以凭借自身干涉精神世界，影响物质世界。
不过既然有无数好处，当然也会有坏处。
非凡者精神力量强大、圆满，拥有强烈的自主意识，在迷浊的精神海洋当中，就像是一个个明灯，对一些精神生物、未知存在，充满吸引力。这也是非凡者比普通人更容易遭到精神污染最主要的原因。
同样，正是因为非凡者灵魂和普通人有区别更好辨认，使得所有非凡者对自身灵魂的保护十分重视，不仅是用来防备精神污染和各种诡异的精神生物，更是为了防备其余的非凡者。
像林钰这样，未经任何防备，直接将自己精神灵魂完全暴露在精神世界当中，张慕阳完全没见过。这意味只要张慕阳心怀恶意，一念之间就能重创、甚至是干掉林钰的灵魂，轻则变成白痴，重则直接死亡。
“……难道是因为我长的太善良了！”
张慕阳在心里自我调侃一句，然后才调动自身精神力量，集中精力从不同角度去观察林钰的状态，还有几分为林钰护法的心思。
片刻时间张慕阳突然一滞，精神感知从不同观察角度传回的信息，汇总在一起，让林钰的灵魂在张慕阳的感知下变的模糊了起来。
明明林钰的灵魂在精神空间中和自己不远，对他的精神感知来说这点距离触手可及，但张慕阳却感觉到对方的距离突然间和自己拉的很远，已经超出了自己精神感知的范围。
张慕阳蹙起眉头，忍不住又仔细看了后座的林钰一眼。面前之人依旧是眼眸微闭，神游天外的模样，自己伸手就能触及对方，但是在精神世界中他和对方之间的距离又仿佛隔了一个世界。
精神认知和现实世界发生背离，二者无法形成统一，就立刻开始相互反馈和作用。
一个恍然，张慕阳似乎发现自己眼前林钰身上隐约流露出一丝稀薄的暗红色雾气，如岚似烟，环绕其身，宛若飘带。
同时，耳边传来细细的呢喃，像情人的低语，又如同春日的暖风，熏的人暖洋洋的，不由自主要沉浸在其中。
“这是……幻术？！”
张慕阳心中一动，立刻紧守本心，强大的精神力量和坚韧的自我认知，在他被迷惑的瞬间就发挥了作用，使他从恍惚状态中脱离出来。
从结果上来所，刚刚的精神异常对他的影响微乎其微，但是背后流露的信息却很值得深思！
“果然，就算是经验不足的非凡者，也知道自身的精神、灵魂在没有防护的情况下，暴露在其他非凡者眼中是最危险的做法。”
“……我以为他是经验不足，其实对方被我感知到灵魂不过是我的幻觉而已。或者说，虽然对方的灵魂坐标就在那里，但和我们之间的距离，却隔了一个世界……看来我还是在第一层！”
在心里吐槽了两句，张慕阳借此强行转移一下自己的思绪，将自己强烈的好奇心和准备继续用精神感知观察林钰状态的想法强行压制下去。
生物本能上的求知欲，使张慕阳对林钰现在的状态十分好奇，但是心里强烈的危机感，又像是一炳抵在脖子上的冰冷刀锋，彻骨凉意让人微微感到窒息。
——张慕阳有一种强烈预感，如果他现在用精神感知去观察林钰的状态，结果绝不是他想得到的。
第一百零九章 区别
“罢了！”
张慕阳在心中叹息一声，将自己心中的好奇完全收敛起来。
同时，精神力量朝四周延伸，以他自己为中心将汽车周围直径百米之内范围全部包含在其中，这里面自然包含林钰。
然后精神感知立刻跨入精神世界，精神世界中各种形而上的概念信息、诡异的精神生物，在张慕阳驱使、概括下，将它们本身的力量和自身所代表的神秘学概念，投放在张慕阳的精神感知范围之内。
汽车周围景象在张慕阳做完这一切后，用肉眼去看，根本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如果有非凡者的精神感知在此时进入到这片区域中的话，就会惊异的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庞大的迷宫。
陷入其中的非凡者自我认知在这片区域精神世界的概念信息和精神生物的影响下，不由自主的和其产生联系，生发出奇妙嬗变，然后入侵者的主观意识就会彻底陷入到这一片区域当中。
简单来说，来人会感觉自己突然之间进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的一切东西，都来源于他自生内心深处的潜意识。他潜意识中的场景是什么样，眼前的场景就是如何；他所最恐惧的生物是什么，那么这种生物就会在他眼前幻化而出。
越是怀疑，场景和生物就越是真实；越是恐惧，幻化的生物发挥的力量就越是强大。一旦来人在幻境中认为自己受伤，认知就会真实反馈到自己的灵魂之上，造成伤势，如果在幻境中死亡，灵魂同样会彻底湮灭。
高明的幻术师，总能利用对手心灵的弱点，以弱点为漏洞，编制出一张大网，在网中放大弱点，打击弱点，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
张慕阳不知道自己算不算高明的幻术师，不过这不妨碍他朝这方面靠近。
做完这一切，张慕阳心里才放松下来，林钰突如其来的这一出，除了让张慕阳十分好奇以外，也着实让他有点手忙脚乱。
——万一林钰在车上出了点事，这个责任可有一大半都在他身上。
不过，张慕阳心里倒是没什么不满的情绪。作为一个精神神秘侧非凡者，张慕阳大约对林钰现在的状态有所猜测。
在他看来，林钰应该是突然之间在精神世界发现了什么，而且这种发现对林钰来说很重要，所以他才会如此迫不及待沉浸到自己世界当中去。
这种情况对精神侧非凡者来说，并不罕见，甚至大部分精神侧非凡者都经历过类似情况。
原因很简单，精神侧非凡者的大部分能力和手段都来自精神世界，为了使自己能力能更好使用，大部分精神侧非凡者都一直和精神世界保持着一定联系，很容易就能发现精神世界的异常。
同时，精神侧非凡者的能力手段，都需要精神世界本身以及精神世界内的种种诡异生物作为介质来施展；自身非凡大厦的搭建，都需要精神世界的抽象信息作为自身能力运用的参考。
这种情况下，精神侧非凡者，很容易就会被精神世界中的变化吸引，将变化当成是自己的机缘，从而陷入其中。
这个过程对非凡者来说是机缘，但也面临巨大的内部、外部风险，一招不慎就可能遭到重创，严重的甚至会直接死亡。
张慕阳毫无疑问的以为林钰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娘的，早知道就让周其琛也上这辆车的，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
心里暗骂一句，张慕阳下意识回头朝车后看了一眼，视线所至，哪里有周其琛车的影子。
眼看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张慕阳只能让一旁一无所知的司机放慢一点速度，尽量晚一点抵达会议中心，给林钰多预留一些安静的时间。
此时的林钰却不像张慕阳想像的那样，是突然之间被精神世界里某种变化所吸引，转而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精神世界当中，对外部没有丝毫察觉。
林钰现在的状态很奇怪，他根本没有去关注精神世界，精力所关注的对象全都在自身的灵魂当中。
由于任何人的精神灵魂，都会在精神世界产生对应的信息概念，所以当林钰将全部注意力放在自己灵魂之上时，也就在一定程度上失去了自我意识对灵魂的掌控，从而形成了张慕阳所感知的情况——林钰像是完全和精神世界相交融，放开了自己对灵魂的隐藏和保护。
在林钰感知中，一个从他穿越到这个世界的那天晚上就和他建立联系的目标，突然之间他和对方的联系一下加强了许多，几乎翻了一倍。
更重要的事，这种相互之间联系加强的过程，给林钰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像他自己已经经历过无数次。
凡所经历，必有痕迹！
作为安魂师，林钰对预感、潜意识的了解和运用，早就纯熟无比。他念头一动，立刻从纷繁的思绪当中，将自己熟悉的原因提取出来。
结果让林钰心中一震——是通灵！
这个结果让林钰瞬间心里无比复杂，有震惊、有疑惑、有恍然、还有一丝恐惧。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最终只化成一个念头。
“没想到有一天，我竟然也成了别人的通灵对象？”
“不、不对……这应该不是通灵！”
过去多次的通灵经验，让林钰马上发现了他对方联系加强过程中有别于通灵的地方。
“通灵是对神秘学的应用，是物质世界发生的一切事物在精神世界保留的抽象信息，经过收集、分析，形成对当时之人、之事的还原。虽然通灵想得到的是物质世界的信息，但是它根本逻辑来源还是在精神世界。”
“而我和对方联系加强的过程，却没有丝毫经过在精神世界收集信息、分析信息的过程，这绝不算不上通灵。”
林钰像是突破了眼前的迷雾，思路一下被打开了，然后他将自己不成体系的想法，形成完整的逻辑链。
“既然不是通过精神世界来收集和分析信息，又和通灵的过程很像，符合这种情况的就只有在现实世界直接了解到和我有关的信息！
在神秘学中，一旦了解对方，对方就会了解你。这种情况虽然很诡异、很恐怖，像是凡人面对不可知的邪神，但是逻辑上却是说的通的。更何况在这之前，我和对方之间就有联系。”
“而且，在这种联系中，我居于主位，对方则是从属……也就是说我是‘邪神’，对方则是由于某些原因和我这个‘邪神’建立联系的‘无辜之人’！”
“……我倒要看看你是谁！”
第一百一十章 纠缠
既然思路转到了通灵上面，林钰可没忘记自己的身份。
作为一位安魂师，通灵能力是自己最核心的能力，没有之一。对方既然和自己建立了联系，就代表着他和对方之间有某种事实存在的关系，并且留下了痕迹。
借助这些痕迹，自己就可以建立通灵图，从而将还处于混沌中的信息截取显示出来。
说干就干！
林钰思绪立刻从精神世界中苏醒，等他刚刚接触到自己周围时，附近空间中的变化却让他微微滞了一下。
车子周围的空间中，无数源于精神世界信息、概念被人具现投影而出，紧紧将车子周围的空间全部包裹起来，形成一个絮乱的迷宫。
林钰精神感知面对周围的信息迷宫，就像被蜜蜂蛰了一下一样，猛然缩了回来。
从周围絮乱的信息迷宫之中，林钰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
“这是……”
念头一转，林钰立刻神情恍然的朝前座的张慕阳看去，正好迎上张慕阳的目光。
“你醒了。”
张慕阳嘴角动了动，本来还想顺便问问林钰在精神世界有没有什么发现，不过又觉得自己这么问有点犯忌讳，便忍住没提。
“……不好意思，刚刚突然之间遇到了些事。”
林钰心里正琢磨该怎么和张慕阳解释，他现在也已经看出来了，车子附近由絮乱信息组成的迷宫，是张慕阳的手笔。
对方这么做，应该是为了保护自己在刚刚沉浸在精神世界中不被打扰，才布下的防护。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和对方解释一下自己刚刚的行为。
不过，张慕阳没等林钰解释，便立刻开口道：“林钰，你不用解释。对于我们精神侧来说，偶然之间陷入到精神世界中并不是什么让人难以理解的事。”
“呃，是吗？！”
林钰下意识回应一声，大致听出了几分张慕阳话里的意思。
对于林钰刚刚在精神世界经历了什么，张慕阳虽然好奇，但并不愿意去详细了解。
“不过，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张先生。”
张慕阳只能摆摆手，算是揭过这个话题。
“大约还有几分钟时间就伊阳会议中心了。”
张慕阳将周围絮乱信息概念组成的迷宫驱散，又抬手看了眼手环，说道：
“现在这个时间，估计已经有很多人先到了，不过我们去的时间不算完，大人物们肯定一个都还未至，我们算是到的刚刚好。”
已经要到了吗。
确实如此，车子下方的伊阳会议中心建筑群，在视野中越来越近。
林钰一边听着张慕阳对今天晚上参加宴会人员的简单介绍，一边用感知收集通灵所必须的痕迹和信息，为通灵图做准备。
这时，林钰突然听到从张慕阳嘴里冒出来的一个词，思绪一顿，惊咦一声：“快速反应部队？”
“是伊阳快速反应部队？”
看到张慕阳点头确认，林钰稍显惊讶：“这次的宴会，他们怎么也会过来参加？”
伊阳快速反应部队，从定位上来说是市政府专门用来处理各种突发情况，这其中自然包括非凡事件。
但是，这些人毕竟不是非凡者，来参加宴会，林钰感觉缺了点意思。
张慕阳似乎看出了林钰在想什么，笑道：“伊阳快速反应部队的人过来的不多，嗯，其实他们只是个引子。”
“你不知道，今天正好有一个你们协会和我们研究院一起组织的联合调查组和他们一起正调查某件事，所以说，其实这次伊阳快速反应部队来的人大多数还是以协会和物理研究院的非凡者为主。毕竟，伊阳的非凡者太少来，今天能来的就更少了。”
原来如此！
林钰点了点头，同时心里又泛起一个小疑惑，不知道张慕阳口中的调查组，是关于何事的调查组。
看到张慕阳说的含糊，林钰估计他对这个所谓的调查组也不太了解，于是便忍住了自己心里的一点好奇，将话题转移到别的地方。
闲谈之间，汽车已经从空中交通层缓缓往下降落，脱离交通层密集的车流，周围一下空了不少，往来的车流稍显稀松。
林钰随意朝窗外看了一眼，周围车流虽然一下稀松起来，但是来往的车辆档次却一下提了上去。
虽然林钰两世加起来都是汽车小白，但从车的外观和形状上，也能大致看出车的价格。
现在周围的车子和刚刚的高空交通层相比，明显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张慕阳顺着林钰的视线，也看到了周围车流，他开口道：“其实这里面很大一部分人，应该都是来参加今天的宴会的。”
林钰在心里也已经隐约猜到了外面的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听到张慕阳的话，有些感叹：“看来今天来的人很多啊！”
张慕阳也是微叹道：“确实如此！”
“伊芙丽雅阁下来伊阳，虽然在社会层面未形成重大影响，但是一些和我们圈子联系紧密的企业和一些消息灵通人士，都已经得到了消息，包括今天晚上的宴会。”
说着，张慕阳脸上似乎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神色，虽然是一闪而逝，但是林钰还是确定自己眼睛没看花。
——看起来，张慕阳虽然在外是一副长袖善舞的人设，但是内心中对这种迎来送往的活动，也不是那么喜欢。
其实，想想也是。作为一个非凡者，张慕阳自己其实也很清楚自己的立身之本源于自己本身的能力。
也许长袖善舞能帮自己铺垫更多的人脉，拥有更多的资源。但是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一旦在迎来送往的事情上投入太多时间，自身能力的研究和开发，不由自主的就会耽搁下来。
这其中的取舍如何，其中辛苦和阴微之处，也只有张慕阳自己清楚了。
张慕阳沉默几秒，才又开口道：“如果宴会是协会和研究院联合举办的，在邀请人员上，还能做到严格的把关，尽量剔除一些无关人员。不过，因为伊阳市政府也夹在其中，在人员邀请上，控制起来就有些麻烦了。”
“除了非凡者以外，一些和我们圈子相关的，或者能量大的企业和个人肯定都会接到邀请……毕竟，利益动人心吗！”
“利益？”
“对，就是利益！”
张慕阳见林钰有些将信将疑，沉声说道：“想想看，伊阳有多少非凡者，往少了说，一万人总是有的吧？”
“这些人中有精神侧、肉身侧。很多精神侧非凡者的非凡能力，无论是实际应用中还是用于科研领域，都不可或缺，或是如虎添翼。很多人和企业梦寐以求和一些非凡者建立业务上的密切联系。”
“这一点，林钰你应该很有发言权才是。安魂师职业，应该是当前非凡世界最火的几个职业之一了。”
林钰默默点头，对张慕阳的话表示认同。
这时，张慕阳又挥了挥手，似乎是要加强一下自己的气势，继续道：
“除了精神侧，肉身侧因为和世俗更加接近，也立足在人类本身身体之上，因此也更受到企业，特别是一些科研机构的重视。如今基因科技大爆发，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对肉身侧基因研究有了新发现。”
听到张慕阳的话，林钰似乎看到了真实世界的另一个侧面，这个侧面是资本和非凡者世界之间或明或暗的纠葛，所形成的奇异共生状态。而且这一切还都隐藏在社会的潜流当中，不涉入其中，旁人根本无法发现。
耳边，张慕阳的话突然有些缥缈而又不可琢磨，一如他现在的情绪。
“基因研究、精神观测、世界异变，甚至是对长生希望、力量的追求、人类的未来……都包含在了这其中！”
“无数人的想法、利益、责任，相互纠缠，带来的是万亿、十万亿、百万亿的资金、产业，庞大的利益关系，以及数之不尽想贴上来的人。”
“——这一切，都是利益啊！”
第一百一十一章 直面 上
张慕阳说完，两人都共同沉默下来。
各异的想法在两人心里泛起，林钰不知道张慕阳此时在想什么，也没心思去猜测他的想法。
此时的林钰，已经被张慕阳刚刚的话勾起了很多想法，他蓦然间回忆起了以前明海和他提过——协会本身就对多家业务范围都不同的大公司拥有股份。
比如和林钰有过几面之缘的周郁林所在的BA基金，协会就掌握有股份，对其拥有很大影响力。
以前林钰还下意识以为协会掌握这些公司股份，单纯是当成一种经济投资，或者说是协会对本身拥有某些资源进行经济变现的结果。
现在看来，当时自己的想法幼稚了，或者说没考虑到的那么深。
被张慕阳一番话点破，林钰才明白，协会所掌握、影响的公司、研究机构，不仅是对自身资源的经济变现和财务投资，更重要的是以这些公司为支点，从而影响资本市场，撬动资源，来为自身服务。
这其中又涉及到各种博弈和妥协，以及和各方沟通与利益交换，大致一想，林钰就感觉到里面的水很深。
“……不过，这和我现在的关系不大！”
现在的林钰还处于对自生能力的认知和架构期，这个阶段对他来说，最主要的事是将自生能力的大框架搭建起来，对于外力的需要则排在次要位置。
等到林钰彻底建立起属于自己的超凡逻辑和能力大厦，需要完善自己能力时，才会对外力有大量的需求。
比如说，涉及到非凡能力推演的超算资源、能力拓展研究所要用到的各种特殊材料以及仪器、开发脑域提升思维反应速度的药物等等。
这些东西无一不是价格高昂之物，光靠林钰自己很难去获得，这种时候，协会的资源和渠道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胡思乱想中，车子终于在伊阳会议中心主楼楼顶停车场挺稳，林钰和张慕阳两人下车，在停车场等了一分钟左右，跟在后面的周其琛才姗姗来迟。
这期间，林钰一直在分心二用，一遍关注自己周围的情况，一遍用精神感知，沿着一直存在于自己思维中的冥冥联系，收集绘制通灵图所需要的信息。
等到周其琛后，张慕阳带着两人率先朝电梯走去。
“走吧，宴会安排在第十六层，从顶层停车场还没有直达二十层以下的电梯，我们还要在二十层的商场周转一下。”
三人进入电梯以后，电梯门还未合上，外面突然有人叫道：“稍等一下！”
伴随着声音，是一阵急促的脚步，一只手突然伸进还未彻底闭合的电梯门，受到阻止，电梯门应声打开。
“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
匆忙挤进来的两人，连连道歉，态度谦逊温和。
从外表来看，进来的两人年龄都不太大。年长一点的那位四十岁多一点，额头上有几道深刻的法令纹，看上去很有成熟男人的气度风范。年轻一些的三十五岁左右，个子不高，但整个人气质十分干练。
两人都穿着质地高档、外形考究的西装，袖口和领带上，还有色泽内敛，颜色深沉的袖钉和领带夹，黑皮鞋擦的雪亮，头发也经过了细致的打理。
虽然因为急匆匆赶电梯，导致两人呼吸有些急促，但是看得出来，在外形上两人还是想竭力保持稳定自信的状态。
“非常在意自己形象的两个家伙！”
林钰三人几乎同时在心里升起这种想法。
两人进来以后，电梯中也一共只有五个人，而且两人的目标也和林钰三人相同，去的都是二十层。
虽然稍有些巧合，但并不让人太意外。
林钰他们现在所处的正是整个会议中心建筑高度最高的主楼，周围的附属建筑和主楼都有空中连廊连接。因为附属建筑的高度都要比主楼要低，因此，从主楼通往其余大楼的空中连廊都在比较靠下的位置。
正好这栋大楼从二十到二十五层是个高端商场，也是整个伊阳会议中心建筑群最大的空中连廊交汇地。
从那里出发，几乎可以抵达整个会议中心任何一栋建筑。
两人进入电梯以后，只是面色和善的朝林钰三人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就沉默的站在一侧，只偶尔间朝林钰三人投来一丝打量的视线，并且很快就转移开来，像是正常略带好奇的目光，并不惹人厌烦。
因为电梯中都有不认识的人，无论是林钰三人，还是后进来的西装男子二人组，都没有说话，电梯就在这种颇为沉闷的气氛中朝二十楼下行而去。
在安静的空间中，林钰精神感知收集信息的速度陡然加快，没有外部的干扰、分心，使得林钰注意力保持在高度集中状态。
虽然此刻林钰的精神感知全部集中在内，集中在自己身上，但因为对自身达到高度把控，形成一定程度上对自身信息意义上的全知，然后以自身为锚点，周围变动的信息一旦落到自己身上，他都有一种近乎直觉的预警。
通俗意义上来说，林钰虽然没有将精神感知外放，但是电梯中发生的各种事情，就算林钰没有听到、没有看到，他依旧有所感应，有所觉察。
就比如现在，后进来的两位西装男子对林钰三人表面上虽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好奇之心，但在林钰现在的感知中，西装二人组中那位年龄稍长的男子，一直借助电梯金属墙壁的反光来观察站在他身后的林钰三人。
不仅如此，林钰还知道他目光看的最多则是张慕阳。
随着时间推移，对方脸上表情也出现了极为细微的变化，加上心跳、瞳孔收缩等一系列难以觉察的反应，表明他现在的情绪，绝不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种平静状态。
“这是……认出了张慕阳的身份？！”
现在的林钰思维反应速度飞快，根据中年男子表情极其细微的变化和一点点生理反应，林钰已经猜测出了原因。
并且几乎同一时间，林钰又对两人身份做出了推测。
“从外形和神态来看，两人都很注重自身形象，这说明对方很需要在别人面前留下一个好的第一印象……这应该是工作层面上需要。
加上两人的穿着，可以直接去除掉两人的目标是大厦内的商场，而且他们其中一人还认出了张慕阳，至少大致知道张慕阳的身份……很明显了，对方也是来参加宴会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直面 中
这个推理很简单，林钰现在的主要注意力还是集中在对自己思维中存在的联系上，对它进行信息收集和分析，只分出很小一部分精力来关注电梯中的情况，更像是一种随手而为之。
分析到现在，林钰还留有余力，现在林钰的反应十分敏捷，几乎达到了条件反射的地步。
和思维中的联系相比，电梯中的信息量不值一提，对林钰来说，这一点信息的处理连顺手而为都算不上。
明白了两人的目标也是今天晚上的宴会以后，依据对方两人的衣着和神态，林钰思维飞速运转，大量的信息在脑海中组合排列，以他掌握的现实逻辑为准绳，然后形成对他们身份的认知。
转瞬之间，林钰已经直接限定了两人的身份范围。
“掮客！”
一个对林钰来说稍有陌生的名词，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身份一旦圈定，就像一个有力的支点，一些凌乱的信息，自动朝这个支点汇聚，形成一种前后之间的串联关系。
——两个人身上没有一丝特殊波动，加上张慕阳在伊阳非凡者圈子里也是知名度比较高的人，而两人第一时间明显没认出张慕阳，所以基本可以排除对方非凡者的身份。
从两人进来的先后顺序来看，他们倆之间也不是上下级关系，而是一种相对平等的同事关系。加上过于注重自己的形象和有一点过度的谦逊态度，也可以同时排除科研机构负责人和企业老板的身份。
来参加今天宴会的除了和非凡者圈子有联系的企业和科研机构以外，其余的人大多是属于伊阳市政府的公务人员和军方人士了。当然这两位肯定也不是军方人士，从他们身上，林钰没发现一点军人的气质。
政府公务人员也不太可能。
伴随自己的想法，林钰脑海中浮现出刚刚两人进电梯的一幕，思维分析将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是大脑却忠实记录下来的一个片段——两人乘坐的车辆还原出来。
同时，根据车辆外形，三年前林钰还在西京市看到的一则几乎消失在他记忆中的新闻也随之浮现在记忆海洋当中——加洛林共和国著名车企“灵越幻影”宣布于3月31日正式进入共同体汽车市场。
先期“灵越幻影”将推出三款高端商务车型，用于共同体市场开拓。作为加洛林共和国高端车企之一的“灵越幻影”在自动驾驶和汽车动力方面，有着其它车企所不具备的优势……
两个西装男子的座驾，正是林钰三年前看到新闻中“灵越幻影”当时宣布推出的三款车型其中一款。
而伊阳城市联邦有明文规定，公务人员公务用车，严禁使用进口汽车，所以两人的公务人员身份可以轻而易举的排出。
正确的结果，是建立在庞大信息的支撑之上，只有经过信息的验证，结果才会朝正确靠近，才会接近事实。
当林钰不断为自己分析提供一种名为信息的养分，两人的身份也就逐渐清晰起来，指向自己知道的职业概念。
“注重个人形象，因为这和职业密切相关，长期保持这种状态，已经形成了生理上的本能。见多识广，但不是非凡者，却又知道张慕阳的身份，从神态来看，他对骤然见到张慕阳是一种惊喜且隐含畏惧的心里。”
“……这不难理解。对他们的身份来说，张慕阳绝对是一个很重要的资源。和张慕阳认识，借助张慕阳在伊阳非凡者世界的人脉关系，使他们很容易就能结识更多的非凡者，和了解各种关于非凡者世界的信息。这对于依靠中间差价而生的掮客来说，是一笔取之不尽的财富。
畏惧则是对张慕阳本身非凡者身份的态度，作为一个普通人，在面对拥有诡异能力和对普通人来说近乎握有生杀大权的非凡者，天然就有一种敬畏感和忧虑。这是生命本能对未知之物和主宰其力量的恐惧。无论意志多么坚强的人，都难以免俗。”
林钰犹如掌上观纹，对两人身份一览无余，同时根据对方的心跳、眼神以及身体的细微动作，林钰可以断定——在出电梯之后，认出张慕阳身份的年长西装男子，一定会开口准备结识张慕阳。
因为他心里对想结识张慕阳的贪婪，已经逐渐压倒了恐惧。
简化版的通灵到这里，已经圆满结束了。
看起来时间很长，其实整个推论过程，只有短短十秒钟左右，现在电梯都还没有到二十层。
简化版的通灵像是一个预演，林钰在一心两用的情况下，这次简化版的通灵不仅没有影响到林钰主要目标——关于和自己存在神秘联系的人身份通灵的推进，而且还有一种促进作用。
猜测两人身份和预测两人接下来的动作，之所以是简化版通灵，是因为它涉及到的信息和真正的通灵比起来，只是九牛一毛。
无论是在信息的数量上，还是深度上，都远远没有真正的通灵复杂。
而且，这种预测几乎不会涉及到神秘学逻辑，不涉及含糊不清的预感，不需要追溯往事，和时间较劲。这样一来，无论是在信息收集上，还是在信息分析上，都大大节约了时间。
如果说真正的通灵是一场长跑，那么，这场简单通灵只不过是运动前的热身活动。
不仅不会影响自己真正的通灵，而且通过简单热身，还在不断提升自己的状态，让自己的思维和心理，更加深入到通灵当中，状态也更加完美。
在得出两位西装男子身份和确定他们接下来会要主动结识张慕阳的一瞬间，林钰的思维滞了一下，然后跳跃之感冲上了思维和意志之中，认知在此时得到了一次飞跃。
无数浩渺的信息，像是受到磁铁吸引的碎片，从记忆海洋的深处浮现，像是正午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河流，然后这些信息自动投入到通灵这个大逻辑当中，形成完美循环。
电梯下行的速度缓了下来，一阵轻微的失重感传来，电梯门朝两侧打开。
二十层到了。
外面的光线和电梯内的光线形成了轻微反差，微小的光线变化，让林钰一阵恍惚。
此时，通灵的成果也恰好开始出现。
林钰本能的微微仰起头，追寻光线的变化。在他视线中，仿佛有猩红色光线从正上方渗透下来，占据了他全部眼帘。
第一百一十三章 直面 下
光线的交错与编织，将林钰所处的位置和他看到的场景，分割成两个不同的区域。
林钰一瞬间有一种空间上错位的感觉，他所在的电梯似乎和外面的地方形成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这一刻，猩红色光芒虚空自生，将他整个人完全笼罩在其中。雾气变幻之间，林钰耳边响起高上辽远的祈祷声。
“火！”
“火！”
“火！”
万千人齐声赞颂，形成声音洪流汇集在一起，化成壮阔的声波，然后在林钰耳边不断回响。
癫狂、迷乱、愤怒、暴虐，种种情绪在祈祷声裹挟下大部分直接冲向林钰的意志，残留的余波，则外泄到林钰身侧，融合进猩红色雾气当中。
猩红色雾气立即一阵变幻，融合迷乱的情绪以后，雾气组合成一张张人脸。这些面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所有面孔都围绕在林钰身侧，然后一起仰起头，目光看向林钰，表情迷醉的祈祷着：
“您是火焰的主宰，执掌万物之火，生灵在火焰死亡，亦将在火焰中重获新生……”
情绪、声音、赞美的目光、迷醉的神情，一切的一切都形成一种对本我的参照——这是我吗？我是火焰的主宰？
二者相互对照之中，从内而外悄无声息的改变着林钰对自我的认知。让他的思维与意志，在这众生的赞美之中沉迷、陷入其中难以自拔。
有那么短短百分之一秒时间，恍惚当中林钰真的以为自己掌握着火焰的权柄，端坐在位于高纬世界中心的神国之内，俯瞰着一切芸芸众生。
不，这似乎不是幻觉，这……是真的！？
——只要有“火焰”存在的地方，祂的视角就能延伸到那里。只要生灵的情绪趋向极端，拥有情绪上的火焰意义，祂就可以和对方产生联系。
愤怒是我的喜悦、暴虐是我的仆从、绝望是我恩施时的微笑，死亡是我给予你的新生！
你不知道我，但我一直注视着你！
掌控一切、观察一切，主宰一切，带来的是无比庞大的信息洪流。
众生的情绪、火焰的变化、空间的宽度、时间的长度，都汇集在其中。
如果是以往的林钰，在面对这么多的信息时，顷刻就会被信息冲爆脑袋，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避免。
但在这百分之一秒钟的“林钰”却是不同的。
百分之一秒种时间很短、很短，短到几乎失去计量的意义。
可“林钰”在这一刻，执掌着火焰的权柄，时间、空间在他的观察之内，众生的情绪犹如掌上观纹，百分之一秒时间依旧大有可为。
祂的思维在百分之一秒之内，运转千百万次，立刻就找到了应对信息洪流的方法——将这段记忆封存起来。
“林钰”进行着连他自己也看不懂、无法理解的操作。
祂心念一动，盘踞在脑海中的大量信息转瞬间就变成一团抽象的概念，这概念介乎于真实和虚无之间，存在于确定和不确定的标准之内。
然后这一团虚幻概念，伴随林钰的意志，悄然隐没在自己无边的精神海洋当中。
于此同时，这时的“林钰”在自己的心里留下了一道信息给百分之一秒后的自己——这团隐含大量信息的概念，会伴随着自己实力的提高，而逐渐解锁，被自己理解之后吗，才能真正转化为那时林钰的知识。
时间对这时的“林钰”，已经脱离了普通人的概念。
百分之一秒，如此简短的时间，普通人可能连念头都没办法泛起，但“林钰”的思维已经运转了千次、万次。
也就是说，对现在的“林钰”来说，还有时间供祂使用，祂可还没忘记自己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进入到现在这种状态的。
——通灵啊！
现在的“林钰”冷静且充满审视的回忆了一下自己以前的通灵，心里叹息一声：“低效的信息获取和应用，充满凡人味道的思维逻辑，错误的认知概念，以及让人发笑的思考方式……唯一一点值得称赞的是适合‘我’使用！”
“……真是有够可悲的结论！”
嗤笑一声，“林钰”现在想迫不及待的使用一下自己现在掌握的力量、认知的规则、手握的权柄。
祂已经失去这些东西很久了，久到连祂自己都忘记了具体时间。
“希望‘我’能记住这种感觉！”
位居于林钰精神世界最高处的火红色竖瞳伴随意念陡然光芒大放，“林钰”视线一下拉伸到云层之上，以一种无比广阔视角，看着眼前整个伊阳城。
宽阔的伊江浩浩荡荡的将这个伊阳分成两半，然后汇入东方无尽洋，从“林钰”视角朝下看去，伊阳市呈现出一个不规则扇形。
无数的高楼此起彼伏朝远处延伸开来，远处的城市天际线，流露出微微光晕，和天空浑然一体。
城市连廊、空中交通层像是血管，将整座城市连接在一起。穿梭的人流、往来不息的车辆，是血管中的血液，正永不停歇的流动。
一股勃勃生机从整个城市中喷薄而出。
要是以往的林钰看到这幅场景，肯定会被这座巨型城市的宏伟惊的微微出神，但现在的“林钰”朝这里看都没看一眼。
无论多么繁华宏伟的建筑，在时光长河冲刷下，最终都逃不过化为灰烬的下场。
对此刻的“林钰”来说，只有永恒存在的、永远在时光长河中屹立不倒的东西，才能够吸引到祂！
不过，留给现在的祂的时间太短了。
虽然飞速跃动的思维，将百分之一秒时间无限拉长，但无论如何这一点时间，在物理意义上来说，还是很短。
“林钰”只能按捺住心里的探索不朽冲动，转向自己的目标。
“——记住了，真正的通灵，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在自己心里低语一句后，伴随“林钰”念头落下，眼前的城市突然微微有些泛黄，永不停歇的时间长河就那么滞了一下。像是一部正在播放的电影，突然按下了暂停键。
整个伊阳城市联邦，所有的一切都停了下来。
路上的行人保持着原本的动作，停在了原地、汽车静止悬浮在空中、播放中的3D投影广告，也在空中一动不动……甚至整个伊阳无处不在的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宏观的、微观的，一切都停止了反应。
只有此时的“林钰”像是超脱了时光长河，依旧可以思考，可以动作。
祂就像一个画师，用看着自己画作的眼睛，注视着整个定格的伊阳。
对于自己这幅任何意义上，都可以称之宏伟的作品，“林钰”并不满意，因为祂知道眼前这一切并不是真的。
因为眼前的这座静止城市只存在于祂眼中，是用信息堆砌在精神感知中的图景。
没有人可以停止时间，哪怕神明也不行！
不过，这样也够了！
念头刚落，整个伊阳市动了起来。时间长河开始向后流动，由慢至快，逐渐拉成一条条斑驳的色块，然后，这些色块组成汹涌洪流，倒退而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直面 完
周围的一切景物已经完全失去具体外形，变成了斑驳色块中的一个像素，然后一步步逆着时间河流朝过去还原。
这其中，有的景物在过去并不存在，于是在时间倒流当中崩解消失无踪；而有的景物，其本身随着时间推移，在种种作用结合下，已经改变了其根性。但在时间逆流当中，其改变的根性也被“林钰”完美还原出来。
这个过程涉及到的是海量的信息处理和运算，以及无穷无尽的能量运用，“林钰”只有百分之一秒的时间，祂对伊阳在时光长河中的变化没空做过多观察，哪怕这其中包含有价值惊人的信息。
嗯，也许对现在的“林钰”来说，整个伊阳城市联邦的价值都如泥沙也说不定。
“林钰”现在的时间很紧张，祂只能遵循着以往记忆中的感觉，将整座城市模拟回溯到一个特殊的时间节点。
也是对以前的林钰来说无比重要的一个时间节点。
飞速倒退的色块停滞下来，然后如充气一般朝周围扩张，一瞬间就又重新变成规模宏大的伊阳市。
这时的伊阳市正处于夜晚当中，无处不在的灯光充斥着林钰的视线，蒙蒙细雨从积雨层飘落，在水汽折射下，城市的灯光泛起巨大的光晕。
光晕最外围，泛出七彩琉璃之色，有一点状若梦中的意味。
记忆中最深刻的场景出现在“林钰”眼前，连带看到场景时的那种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的情绪，也在伴随着场景还原，从时光长河中被截取出来，在祂心中轰然炸响！
此情此景，对林钰来说刻骨铭心，永远都不会忘记！
——正是当初林钰来到这个世界，第一眼看到的场景！
就连现在执掌着火焰权柄的“林钰”看到这幅场景，也愣神了千分之一秒，没有任何言语。
往昔记忆在眼前场景的牵动下，一下鲜活起来，本我的意识不断冲击着现在“林钰”的理智。属于人的情感、好恶、倾向，正不断回归，属于以往林钰的“根性”不断冲击着“林钰”对权柄的掌控。
时间越来越短！
“林钰”此刻只能立即放下内心深处的一点点感慨，将注意力放在眼前。整座城市随着“林钰”的眸光，在祂眼前拉伸，一座外形规矩的大厦出现在视野中。
如果忽略掉大厦顶部停车场上偶尔起落的警车，这座大厦在整片宏伟建筑群中，绝对是毫不起眼的存在。
——伊阳临江区警察局！
微微的悸动，不以“林钰”意志为转移的出现在心中，预感到的场景，冥冥中出现在脑海中的画面，和现在“林钰”近乎全知全能状态下掌握的信息相互对照，结果也一如现在“林钰”的预料。
临江区警局在“林钰”眼前飞快放大，转瞬之中，一间房间出现在“林钰”视野之内。
稍显昏暗的灯光，低声交谈的男女，以及趴在桌子上，身体大部分都被昏暗的光线所覆盖看不清面容的男子。
房间里的布置，如此令人熟悉，“林钰”当然不会忘记这里，这里正是他觉醒的地方——临江区警局休息室。
房间内的三人林钰自然也认识。趴在桌上，让人看不到面容的男子，正是当时遭到精神污染，被怀疑是邪教徒的文海洋。
另外一男一女，祂当时则在警局外停车场见过，从迎接两人的警方态度，当时的林钰猜测这两位应该是伊阳专门调查此类特殊事件的人士。
现在看来当时的自己猜的不错。
这一男一女，正是祂后来才知道名字的蓝文涛和白灵，一位来自第三纪历史爱好者协会另一位则来自物理研究院。
这时，正在说话的蓝文涛和白灵停止交谈，蓝文涛站在原地未动，白灵则上前一步，和正趴在桌子上的文海洋拉近了距离。
她目光紧紧落在文海洋身上，伴随她的目光，空气中突然像是有无形的气流正在波动，形成种种奇妙的化学反应。
看到这一幕，“林钰”眉头一蹙，画面立刻随着林钰的意念，将更多的信息展示出来。
整个休息室内像是蒙上一层淡灰色烟雾，而且这些淡灰色烟雾看起来异常朦胧，没有真实的质感，反而充满虚幻状态。
这是“林钰”通过信息，来模拟以前白灵通灵时大脑中出现的场景，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这时，淡灰色烟雾忽然散尽，一片猩红色火光在烟雾中出现。火光中蕴含的炙热高温和暴虐情绪，普通人光是看上一眼，意识就可能会被炙伤，从而留下永久精神隐患。
作为精神神秘侧非凡者，白灵的精神强度毫无疑问要比普通人强上许多，但万物就像硬币，皆有正反两面。
正因为白灵的精神力比普通人要强，对神秘学概念比普通人了解的也更多，所以在面对这炙烈的火焰，所受到冲击自然也比普通人要更加猛烈。
白灵受到冲击，身体也立刻晃动一下，两滴鲜红的血泪从她眼眸中流出，在她苍白的脸上格外显眼。
正在这时，猩红色光芒正中央，一道火红色竖瞳乍现即没，只短短一瞬间，在白灵还不知道的时候，她的思维、意志、心绪，全都被火红色瞳孔照了个通透。
二者之间，一种微小但又坚韧的联系即可建立了起来。
你不知道我，但我已经看到了你！
看到这一幕，“林钰”的心神也是一怔，所有信息这一刻已经全部收集完毕，按照通灵过程来说，现在这个时候就是通灵图显化出来之时。
但是，现在“林钰”所做的事明显比通灵要高好几个档次。
虽然和以往的通灵有所区别，信息收集、分析完毕，已经没了通灵图，但是其中一些本质的东西确是一样的，也不会改变。
一直存在于“林钰”思维中联系，在祂得知前因后果之后，终于将一整块拼图全部完成。
同时，通过对自身通灵所形成的指向联系，从而在一瞬间所掌控的权柄，也立刻消失无踪。
那种超脱一切、观察一切、掌控一切的感觉，就像只是内心深处偶尔泛起的中二念头，犹如一个气泡，啪的一声消失无踪。
无穷无尽的威力，无远弗届的神通，也随着认知的消失，变成了空中楼阁，彻底塌陷，只遗留一丝丝痕迹存在。
林钰属于人的情感次第回归，刚刚短短一瞬间的变故，让他头脑发懵。
他下意识抬起头，正好迎上张慕阳和周其琛似乎比他还要茫然的神情。
“呃，林钰你身体不太舒服？”
“……我”
话音还未出口，林钰猛然抬头朝自己正前方看去。
他思维当中一直存在的联系，现在已经如此严密，林钰甚至能听到对方歇斯底里充满自毁情绪的咆哮：“你到底是谁？！！！”
第一百一十五章 白灵 上
此时，映入林钰眼帘的是一张苍白又憔悴的面容，像是一朵娇艳的鲜花，在经历了一场突然的暴雨后，留下一抹经历过摧残的憔悴美感。
对方的眼睛很漂亮，但此时已经布满了血丝，瞳仁微微扩张，里面充满着难以描绘的情绪。以至于让林钰有一种错觉——在自己心里响起的话语似乎不是通过二者之间的精神上的联系传递过来的，而是通过对方的眼睛。
眼前的场景和记忆的画面一一对应，对于这么无比巧合的事件，林钰发现自己心里却没什么惊讶情绪。
从现实逻辑上来说，既然白灵现在在伊阳，那么会来参加这次宴会的概率就很大了，两人会遇上也没什么问题。
从神秘学逻辑上来说，两人中冥冥存在的联系，就像一个心里暗示，林钰以前也猜测过和自己存在精神联系的是谁，白灵就是其中一个很重要的怀疑对象。
这种联系又不断强化林钰的内心，让一切事情都朝潜意识中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期待的样子发展。
也就是说，就算林钰不是在今天确切知道和自己存在联系的是白灵，也会因为内心的怀疑和不断自我暗示，在种种机缘巧合作用下，迟早会见到对方。
“……可以，这很神秘学！”
林钰在心里苦笑一句，也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冲淡一下现在自己内心中不知所措的情绪。
是的，现在的林钰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这种局面。
现在林钰大脑中，全都是面对突发事件，大脑应激反应留下的天马行空的想法，里面没有一个是经过认真思考和仔细斟酌过的。
现在也没有时间让林钰去认真思考——他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或者说，他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白灵，来处置两人现在这种混沌的关系。
一时间林钰有些进退不得。
林钰和白灵就这样相隔几十米米左右停在原地，两人身侧的其余人看到两人停下，也都下意识止住脚步。
现在位于二十层商场因为宴会管制缘故，基本没有人流，有的就是几个还在忙碌的工作人员，因此两方人群在这种情况下格外显眼，马上彼此之间就发现了对方。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微妙。
这并不是说双方都不认识，相互之间有一种面对陌生人的生疏感。
就算不说大家都算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有的还同在一个组织，相互之间有很大概率见过。单论张慕阳的交际范围，在伊阳非凡者圈子中，他也绝对是一个名人。
张慕阳认识的人很多，认识张慕阳的更多了。
之所以会气氛微妙，是因为双方几乎同时间感觉到林钰和白灵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其中蕴含着一些别的东西。
在场的不是非凡者就是警觉机敏之辈，每个人的观察能力都不弱，一眼就能看出林钰和白灵之间状态的异常。
这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无法用具体语言去描述，但没个人潜意识中，都明白二人之间的关系有些不同寻常。
众人一时都沉吟停在原地。
最后还是张慕阳率先打破了沉默气氛。
“这么巧程队，你们也来参加今天的晚宴？”
说着，张慕阳若无其事的率先朝程法那边走去。
他一动，连带两方人都开始动了起来，人流的晃动将林钰和白灵之间那种莫名的气氛冲淡，看到这种情况，不知为何林钰心里也莫名松了口气。
有人带头，双方立刻拉近了距离，两边相互之间熟人不少，迅速寒暄起来。
“林先生，没想到我们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是会在这种情况下。”
这算是和林钰第一次正式见面。蓝文涛目光平和，但林钰还是能从对方眼睛中看到隐藏的极深的好奇和审视。
“物理研究院蓝文涛，第一次见面还请林先生以后多多关照！”
林钰也伸出手和蓝文涛握了握，开口道：“关照谈不上，以后大家多多交流。”
张慕阳在一旁和程法打过招呼后，闻言拍了拍蓝文涛的肩膀，笑道：“林钰，你可别谦虚了，我们这里所有人以后可都有可能求到你那里去，现在不把便宜话说足，以后真要有事求到你那里难道要临时抱佛脚吗？”
“程队，你说是不是？”
程法倒没受到张慕阳半开玩笑式的话影响，反而颇为认真的说道：“这话不错。”
“——其实严格来说，我们已经有事情求到林先生那里了。上次在黑暗塔大厦，要不是林先生无私帮忙，恐怕最后的结果连伊阳市政府都收不了场。最关键的是，不知将有多少普通市民会受到影响……”
说到这里，程法突然意识到这个场合不是聊这个时候，立刻止住了话头，收敛住脸上的一丝波动情绪。
他话能止住，情绪也能收敛，但是每个人心中的想法被勾起来了一时半会却不会消退。
刚刚还算轻松一点的气氛被程法的话这么一冲，似乎又朝着古怪的方向滑去。
张慕阳像也受到了程法的影响，语气里带了点感慨：“是啊……最近几年，精神污染方面问题，出现的次数确实越来越多了，而且层次还不断往普通人方向渗透。”
“根据我们研究院收集的数据分析，近三年以来精神层面出现过的污染问题概率，比前几十年增加了百分之三十之多。这种水平，几乎达到了一百年前第四纪最开始的那个时期的频繁程度。”
程法听到张慕阳的话，也起了些谈兴，稍稍放下了一点端着的态度。
他和张慕阳也只有几面之缘，勉强算是熟人关系，朋友都算不上。加之林钰、张慕阳、蓝文涛等人都是非凡者，所以刚刚程法在谈论一些问题时态度比较保守。
不过，既然现在是张慕阳主动引出话题，他自然也不需避讳什么，可以多聊几句。
“不错，市政府其实也早就发现了这方面的问题。这次我们几个一起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调查一件关于普通人精神污染牵扯出来的事，大家才聚在了一起，然后接到宴请一起过来。”
张慕阳闻言挑了挑眉，略有些好奇：“哦，是怎么回事？”
程法开口前还看了林钰一眼，才继续道：“现在还说不好，不过等到后续结果出来，协会和研究院肯定也会进行通报，到时候你们可以关注一下。”
“嗯……到那时，那时肯定还会要麻烦你们，有可能大家还合作的机会。”
张慕阳听到程法这么说，正准备客气几句。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一旁众人闲谈时一直没开口过极为沉默的白灵这时突然抬起头，面对着林钰。
她动作幅度之大，将所有人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不好意思，我突然有个疑问。不知林先生对温海洋之事怎么看？”
第一百一十六章 白灵 下
白灵的声音略显沙哑，但层次清晰，语气稍有些低沉。配合上她明亮且隐含锐利的目光，给林钰第一感就像一柄锋利长剑，只不过隐藏在了剑匣之中。
虽不起眼，但知道的人都不会低估它的锋利。
林钰心里道了句：“来了、来了！”
在周围所有人各不相同的目光下，林钰沉吟几秒，才开口道：“文海洋？就是那位在临江区警局疑似遭到精神污染的先生？”
“林钰先生有些健忘啊？”
白灵嘴角弯了弯，状若带了些嘲讽的说道：“没错。就是你第一次觉醒就成功进行安魂仪式的那位‘邪教徒’先生。”
“……林钰先生想起来了吗？”
“想起来了吗”几个字，白灵稍微加重了丝语气，带来的效果也截然不同。
眼神、语气、神态这些表象特征可以说是一个人心情、状态的晴雨表，没经过这方面的训练，很难有人能将自己的表情收敛的一丝不漏。
非凡者在这方面也是一样。
林钰不用眼睛去看，就知道周围的所有人，都以一种探究或者者说好奇的目光看着两人，偶尔还相互间对视一眼，交流些信息，对两人现在的关系和状态十分好奇。
白灵冷郁的眸光让林钰心中骤然泛起一股恼恨，他目光如刀落在白灵脸上。
面对林钰的目光，白灵没有丝毫畏惧，也目不转睛的和林钰对视。在她犹如深潭的目光中，隐藏着汹涌的情绪和强烈的自毁倾向。
“该死的！”
林钰心中暗骂一句，对于白灵语言上的步步紧逼愤恨无比。
他明白白灵现在的想法，无外乎因为自己精神和她精神上的联系，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掌握了她的生死，才会导致白灵现在的这种状态。
但是，这个女人也不想想会造成现在这种局面，原因在谁。
如果不是她当时在警局中自作主张进行通灵，怎么可能会发现遗留在临江区警局休息室中的痕迹，也就不会和自己产生联系。
如果林钰记得不错，当时文海洋的精神污染早就已经被他解决了，如果白灵不多此一举的运用通灵来回溯事情的经过，她绝对不会和自己产生精神上的联系。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白灵自找的！
白灵见林钰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自己，眼眸一转：“林钰先生是真的忘了……还是对这个问题不屑一顾呢？”
林钰深呼吸一口气，将恼恨的情绪克制住，现在从道义上责怪白灵没有任何意义。
在白灵心中，自己的形象可能已经和某种“邪神”画上了等号……当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白灵的看法也许是对的。
自嘲一句，林钰缓慢开口道：“当然没忘。不过，我记得协会论坛里有关于文海洋的后续报告，按照协会报告上来说，文海洋精神污染已经被彻底清除了吧？”
说道这，林钰稍微转移开视线，心里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他目光在一旁的程法和蓝文涛身上看了一眼，问道：“难道是后续又出了什么问题？”
看到蓝文涛，林钰才后知后觉的回忆起当时在临江区警局，正是蓝文涛和白灵一起出的任务。
想到两人又一起出现在这里，加上程法刚刚说几人是在一起调差某件事，林钰突然间觉得他们正在调查的事也许就是当时文海洋事件的后续。
强忍着现在就打开手环在协会论坛去查查文海洋事件后续事件报告的想法，林钰眼睛紧紧盯着蓝文涛。除了想听一听对方的回答以外，未尝没有想接着这个机会，摆脱白灵的意思。
可惜，让林钰失算了。
没等蓝文涛和程法开口，白灵直接说道：“后续当然有问题！”
林钰只得重新将目光放在白灵身上，白灵也似笑非笑的看着林钰：“看起来林钰对协会和物理研究院的做事流程不太了解啊。”
蓝文涛本想开口回答的话语，被白灵抢白只得重新憋了回去。
在场的人可没有傻子，虽然白灵和林钰的对话表面上看起来颇为正常，但几乎每个人都感受到隐藏在两人话语之下的潜流。
在场几人分属于不同势力，只有白灵和林钰同为第三纪历史爱好者协会成员，在没弄清楚具体原因之前，保持沉默才是最好的选着。
一时间，周围只有白灵略微沙哑的声音。
“虽然最近几年关于普通人遭到精神污染的趋势一直在上升，在是这个比例和非凡者比起来还是很小的，而且从后续调查结果来看，普通人的精神污染都有绝对的明确指向性原因。据我们现在掌握到样本来看，普通人遭遇到精神污染等级只有A、B两种等级，这其中A级等级占据百分八十以上。”
白灵说完后沉默几秒，林钰正在消化她话里的信息时，她突然出声道：“我想林钰你应该知道什么是A级污染吧？”
A级污染！
……这是图穷匕见了吧！
林钰抬起头看着白灵，像是要通过对方漆黑的瞳孔一直看到对方内心最深处中去，将她的想法一点点挤出来。
意念随着林钰心绪转动像是灵矫的巨龙，在他心湖中腾空而起。冥冥中存在的联系，在林钰刻意加强之下，形成了稳定的通道。沿着这个通道，林钰思维感知直趋白灵心灵深处。
这无疑是对白灵自由意志的最大冒犯，也是对一个人最大的羞辱行为，没有之一。
连林钰自己也说不清他会这么做的原因，也许是真的想知道白灵到底在想什么，也许是白灵言语上步步紧逼形成的恼恨遮掩不住，想通过这种行为给对方一个教训。
——看看，连你的思维和意志都掌握在我手里，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做出这幅可笑的态度。
“哦，这是恼羞成怒了吗？”
白灵若有趣味的情绪，将林钰从掌控一个有情生灵情绪的微醺中惊醒过来。
对方的思绪直接在心灵中形成信息，被林钰所感知，就像白灵在通过精神给林钰传音。
“还是说你觉得我说的不对，你现在已经摆脱了A级精神污染源的状态，成为了真正的神明。”
一阵嗤笑的情绪，让林钰双眼微眯。对方强烈的自毁情绪在思维海洋中不断翻腾，形成汹涌的巨浪，几乎要占据了白灵整个脑海。
“真正的神明可不会愤怒，愤怒只是祂的手段而已，所以你现在当然不是真正的神明！”
白灵看着林钰，突然嘴上开口说道：“文海洋的精神污染就是来源于一种A级污染源，当然我们所调查到的结果，现在还没办法具体公布，不过也应该快了。要是林钰能知道什么具体信息的话，也可以随时和我们或者联系，所不能加快我们的调查进度呢。”
林钰没有开口回应，或者说他连白灵说了些什么都没有听清。因为此时的白灵还正通过情绪朝他传达最直接的信息。
“努力吧，我的神明大人，我期待这你登上神座的那一天。”
玩笑似的情绪信息后，隐藏的是她最深刻的仇恨，以及白灵现在所能做的一切——我将成为你成为神明路上的第一块绊脚石！
——这是我的荣幸！
第一百一十七章 拉拢
沉思中的林钰突然感觉到身边传来一阵响动，他回过头看见张慕阳端着两杯浅黄色酒水坐在他旁边。
张慕阳将其中递给林钰：“尝尝，今年加洛林新的波尔多香槟。”
“谢谢！”
林钰接过高脚杯中装着的半杯香槟，玻璃杯外围有典雅的鸢尾花花纹，浅黄色酒水经过花纹玻璃的折射，流露出一种迷离的色泽，宛如琥珀。
张慕阳也端着杯子，在眼前晃了两圈，视乎正观察杯中香槟气泡的变化。
“宴会举办权被市政府拿了过去，虽然会造成各种各样不利的影响，但是也是有好处的吗！”
说完，张慕阳轻轻抿了一口，林钰也学着张慕阳的样子，喝了一小口杯中的香槟。淡雅浓郁的果香，瞬间弥漫在林钰整个口中。
“波尔多的香槟、配套原产自加洛林的酒杯。哦，甚至还有来自奥伦因的海鲜……要知道现在这个年头，想吃到正规的海鲜可是不容易啊！”
林钰眉头微蹙，有些不太明白张慕阳到底想说些什么，他不认为张慕阳是来和自己闲聊的。
不过，既然对方不明说，林钰也不介意和对方闲扯一番。
“奥伦因的海鲜……现在的奥伦因难道还有没经过异化污染的海域？”
现在这个世界不是没有海鲜，之所以已经吃不到正规的海鲜，是因为整个世界所有的海洋都被法则异化污染了。海洋中无论是鱼虾还是其它各种海产品，都被法则异化污染了基因，形成了某种变异。
而现在人们吃到的所谓海鲜，百分百都人工合成的肉制品，通过模拟海鲜的味道，以达到吃海鲜的目的。
想想也是挺惨的！
张慕阳呵呵一笑，看着离两人不远摆放在宴会厅两侧的餐桌。桌子上各种水果、海鲜、糕点供应充足。往来穿梭的服务员一旦发现有食物缺少的情况，就立刻补上。
“没错，大概是三年前吧，奥伦因军方联合他们本国的非凡者，用了接近一年左右的时间，彻底将普鲁斯特里维奇海湾的异化生物彻底清理干净。然后用高压电网将整个海湾与风暴海隔离，在普鲁斯特里维奇海湾干起了养殖生意。”
“因为还要防止后续可能的基因污染，整个养殖的规模一直不大，除了供应奥伦因的大人物以外，剩余大约还有一半左右的海洋用来出口。”
“……世界市场上，奥伦因的‘天然’海鲜可是供不应求啊！”
林钰不知道明海短短的几句话背后，是奥伦因共和付出的多少努力，他对这方面没什么概念。
不过，物以稀为贵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可以理解。当人造海鲜在市场占据主流的时候，人工养殖的海鲜就一下成为了高档货，这符合逻辑。”
没错，在林钰眼里所谓进口自奥伦因的海鲜也不过是人工养殖的而已。当然，依照现在的行情来说，人工养殖的也要比合成的具有海鲜味道的代肉强的多。
“没错，就是这样！”
张慕阳极为赞同林钰的意见：“从安全上来说，奥伦因在普鲁斯特里维奇养殖的东西是比不上用上个纪元基因库中保留下来的基因合成海的鲜替代品更让人放心。”
“但是这个世界是不讲道理的。手握资源的群体，总有着将一切都和普通人分开来的需求。这种行为不需要赞赏，但也不用去鄙视。”
林钰挑了挑眉，倒是没立即开口回应，对于张慕阳话里的意思，他持保留态度。
张慕阳似乎没察觉到林钰的态度，自顾自的说道：“想想看，关于今天的宴会，市政府肯定是花了大价钱的。”
“就像这从奥伦因进口的海鲜，我们院长、伊芙丽雅阁下，嗯，还有我们的行政官先生，会在意这些东西吗？没人会在意，但将这些东西放上来，无人是大家在不在意，这场宴会客观上就是被提高了一个档次。
要知道，这些可不是任何人有钱想买就能买到的。如果任何人都能出钱买到，那不是奥伦因在自我犯蠢，自降身价？将自己身份和普通人区分开来，可是一个无比巨大的需求，这里面的溢价越高，就越有人买账。”
“林钰你之所以没在市面上见到过这些东西，原因很简单，就是想买奥伦因这些海鲜也是有资格限制。”
说到这，张慕阳稍稍提高一点声音，将几个准备过来认识一下林钰和张慕阳两人的旁观者吓的一时间踌躇不前，相互对视洗澡，都感觉到现在不是去结实的好时机。
连不远处和周围人**谈正欢的程法、周其琛、蓝文涛，和一脸冷漠坐在角落，不是抿上一口葡萄酒的白灵，都各自朝这边投来意义不同的一瞥。
“整个伊阳，能有买奥伦因海鲜资质的只有两个地方。”
张慕阳伸出一根手指：“一个地方就是伊阳市政府，或者说是我们的行政官阁下。”
“另一个地方……”
张慕阳的第二根手指在林钰眼前晃了晃，眼睛里包含深意：
“自然就是我们物理研究院。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我们院长是整个伊阳唯一一位圣贤强者。”
“……”
林钰看着张慕阳满脸严肃认真的表情，又转而想想刚刚像是某位社会学者才说的出的话，内心有一种无比的荒唐感。
“……这算是在招揽自己吧？呃，应该是算的！”
林钰怎么也没想到，张慕阳扯了这么一大圈，真正的目的竟然是这个。
“好吧，这也能看出我的能力无论是对协会还是物理研究院来说，都是一个价值极高的东西，至少值下大力气来拉拢。”
“可，张慕阳凭什么认为可以拉拢的到我？”
林钰目光余光扫到宴会厅角落里的白灵，才有些恍然。
——他和白灵同属于协会，白灵加入协会的时间要比自己长的多。
刚刚几人来时发生的事情，张慕阳虽然弄不清原因，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和白灵的关系绝不会很好，这足以让人浮想联翩了。
想想看，一位是入会早好几年的前辈，一位是天资非凡的新人。加上他和白灵非凡职业的进阶关系，种种因素一结合，一场协会内部争夺资源、权利的阴谋剧很容易就会被脑补出来。
而且，逻辑上还天衣无缝啊！
张慕阳见林钰表情几个变化，哪知道林钰现在心里的想法，还以为林钰听出了自己话里的意思，心里颇为心动，于是立刻趁热打铁。
“林钰，你成为非凡者也有一段时间了吧，应该明白对我们这些人来说，圣贤这两个字的分量！”
第一百一十八章 拒绝
圣贤强者的分量他当然知道！
就算以前不知道，在经历过今天一系列事件以后，真理正教会哲人王的威势，也给了林钰最直观的感受。
光从迎接礼仪上来看，伊芙丽雅的地位还要隐隐高于伊阳市政府的行政官一头。要知道虽然伊阳城市联邦是新月共同体的一个加盟国，从外交礼仪上来说，行政官先生一般只比其他元首要低半级而已。
这也就是说，圣贤强者在某种程度上是可以直接和国家元首画等号的，至少各国政府是这么认为。
张慕阳见林钰一脸沉思，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心里也是暗喜。
第三纪历史爱好者协会和物理研究院，同属于伊阳最大的两个非凡者组织，双方有合作也有竞争。
一般来说，物理研究院因为有盛院长这位伊阳唯一圣贤强者在，在各方面都能压过协会一头。
不过，协会面对物理研究院也不是毫无竞争力。
一方面协会和物理研究院相比，组织更为松散，这虽然让整个协会凝聚力下降了很多，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协会对成员的约束力也降低了不少。
这点对很多天生不愿意受到约束力的非凡者来说，有很大吸引力。
另一方面，第三纪历史爱好者协会在银月联邦的西京那边还有总会存在，伊阳分会虽然是一个独立组织，但是有很多成员和总会还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要知道总会可是有圣贤强者的，还不止一位。
最近十几年，伊阳分会和总会那边的交流也密切了许多，会长聂炎也有意借助总会的影响力来提升协会和物理研究院竞争的地位，应该说还是起到了一定效果。
这种情况下，协会、总会、物理研究院三方之间的关系，就颇为混沌不明，加上共同体、市政府、以及军方的态度，让整个伊阳的非凡者局势很是混乱。
这种混乱，也在一定程度上波及到两大组织吸引新成员当中。
对张慕阳来说，将林钰这种天资卓越、职业特殊的新成员拉入到物理研究院当中，自然是大功一件。至于以后和协会后续的交涉问题，自然会有研究院的大佬去和协会协商，总是会有办法的不是。
看到宴会厅中抵达的人越来越多，保不齐就熟人过来招呼自己，张慕阳又见林钰对自己的话只是思考，却没有回应的迹象。
他直接挑明的说道：“林钰，你是不是多我们物理研究院有些误解？”
“误解？”
林钰有些疑惑的出声道：“这是什么意思？”
张慕阳解释道：“很多非凡者，特别是一些新觉醒的不了解我们的人，都因为我们的名字，对我们产生过偏见。”
“我们的全名是物理研究院，研究的事物质和理念，对于非凡者能力的来源、基因、灵魂虽然也同样很感兴趣，但是这些研究都是用所有组织都常用到的手段，绝对不会发生强迫内部非凡者来当研究的试验样本。”
“关于这一点，林钰你加入协会也有一段时间，应该明白我们物理研究院的行事方式！”
——你这么一解释，怎么反而显得你们更心虚了呢？
好吧，吐槽归吐槽，对于张慕阳口中那非凡者当试验样本这一点，林钰还是相信物理研究院的节操的。
相信对方，不是因为口碑和行事风格这种虚的东西，而是如果物理研究院真的将非凡者作为试验样本，第一个反对的肯定是物理研究院内部最底层的非凡者。
这种事情根本瞒不住，一旦真的出现这种事，在整个伊阳非凡者圈子里，不可能没有一点传闻。
看到林钰对自己的话表示赞同，张慕阳心中一喜：“那林钰你的想法是什么？呃，现在不用立刻做决定，这毕竟是一件大事，你可以多思考一段时间。”
“如果你有这个想法，或者说想多了解一下我们，有时间也可以来我们物理研究院看看。”
“抱歉！”
林钰缓缓摇了摇头：“张先生，我其实觉得还是协会更适合我。”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林钰你可多考虑考虑，不用立刻给我答复，今天只是我们俩闲聊而已。”
林钰笑了笑，拒绝的更为果断：“我想我不需要考虑，无论是闲聊也好，还是正式邀请也好，我肯定不会离开协会。”
得承认张慕阳的话让林钰有些心动。俗话说的好背靠大树好乘凉，物理研究院和协会相比，就是一个大树，虽然也大有限，但毕竟实力要强上一档。
对于其余非凡者来说，这种选择可能还会纠结一番，仔细斟酌才能做出决定。
不过，对林钰来说无论考虑多久，他最终还是会选择协会。
原因也很简单，自己加入协会以来协会对自己不薄，也认识了不少协会里的朋友，特别是协会的高以轩先生在某种程度上还救过自己。如果单单是因为协会实力比物理研究院稍弱，自己就立刻离开协会加入对方，这种事林钰自问自己做出不来。
而且，林钰就算真的脱离协会加入物理研究院，就会更受到重视吗？现在虽然没有以前所谓的忠诚思想，但一个毫不犹豫脱离以前有恩于自己组织的人，凭什么要别人毫无保留的相信你。
张慕阳见林钰拒绝的如此果决，张了张口，似乎还想出声挽留几句。
林钰见状，笑着说道：“张先生，你不用再说了，关于是否离开协会这件事，我想我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再说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张慕阳沉默片刻，眼神复杂的看了林钰一眼，最终说道：
“好吧，看来是我孟浪了。”
“不，应该是我要谢谢张先生的看重！”
张慕阳看出林钰无可更改的想法后，将表情整理一番，然后重新挂上了轻松的笑容。对他来说，招揽林钰本就是看到林钰和白灵有矛盾，突然兴起的想法，成功固然可喜，不成功也没什么损失。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宴会 I
话题稍告一段落，两人之间沉默了片刻，相互之间似乎都觉得稍微有那么一点不自在。
张慕阳作为人际交流高手，只用了几秒，就立刻摆脱了这种状态，心理建设速度相当快。
当然，这也是因为林钰拒绝他招揽这件事本身不太出乎他意料之外。
他端着香槟，站起身笑道：“好了，好了，不聊这个话题了。”
“我都差点忘了要给林钰你介绍几个我们圈子里值得认知的人物，正好我刚刚看到了几个人，走，我带你过去认识一下。”
林钰心里一松，对于张慕阳的话自无不可，他来参加这次的宴会的主要目的之一也就是这个。闻言便端起酒杯紧随其后一起站了起来。
张慕阳面带笑意，带着林钰在宴会厅中走动。
看得出来，张慕阳拥有极为庞大的人际关系，很多人见到张慕阳以后，虽然没有上来打招呼，但也朝他举杯示意，张慕阳也同时举杯示意，连带一旁的林钰都收到了不少社交性笑容。
空挡中，张慕阳还低声对林钰说道：“别看市政府今天邀请来的模糊地带的人不少，但真正有价值的人却不多。或者应该说，无论哪一行，有价值的人都很少，如何寻找这些人的价值，这也是一门学问。”
林钰对于张慕阳的话不予置评，张慕阳见林钰沉默，反而拿出一副资深者派头：“我这话并不是否认这些人的实力，我相信今天能出现在这个宴会厅里的人都不凡。但对我们来说，结识这些人的需求程度高低，确实不一样。”
话音刚落，张慕阳目光一亮，嘴角的笑意一下浓了浓郁很多，他对林钰笑道：“真正有价值的人出现了。”
林钰也好奇的顺着张慕阳的目光看去，在两人左侧十几米开外的地方，一小群人正在一起交谈。
从站位和姿态上，很容易就可以判断出居于中心地位的是谁。
“……这位是？”
张慕阳一边示意林钰跟着自己，一边说道：“李秋寒，一位合格的投资人。”
林钰看了眼张慕阳的表情：“我想她应该还有除了投资人之外的身份？”
“当然！”
张慕阳嘴角上扬，语气快速的说道：“除此之外，她还是伊阳非凡者圈子里最优秀的掮客，和一位合格的情报商人。”
最优秀的掮客、合格的情报商。
正当林钰琢磨这两个职业的时候，张慕阳这时已经高声开口：“秋寒，我就知道你也在，今天这种场合怎么能少的了你呢！”
听到张慕阳的话，正和周围人笑谈的李秋寒连忙朝这边看了过来，看到张慕阳以后，她眼眸转动，脸上笑意绽开。
和周围人**谈几句后，李秋寒立刻迎着张慕阳和林钰走了过来。
“张先生，好久没见了吧？”
张慕阳哈哈一笑：“也没很久啊，距离上次见面也只过去了两个多月吧。看起来，秋寒你很想我啊，那我可是太荣幸了。”
李秋寒也抿嘴一笑，这一笑为她原本极为普通的面容增加了一点丽色：“我当然想你，你可是我的大客户，对你心心念念不是很正常的吗。”
说完，李秋寒转头眼带笑意的说道：“这位是？”
张慕阳说道：“差点忘了。我来为你们介绍一下。”
“林钰，这位是李秋寒，深海分析的独立董事，同时也是伊阳消息最灵通的人士之一，除此之外，还是一位实力不错的非凡者。”
李秋寒闻言笑道：“在你们面前，我算哪门子实力不错的非凡者。”
张慕阳呵呵一笑，也没过多解释，而是示意一下林钰道：“秋寒，这位是林钰，协会的新秀成员，同时也是我们伊阳新的一位安魂师！”
“哦！”
李秋寒眼睛一亮，她还真没想到张慕阳会给自己送了一份大礼。
“我说今天早上刚起来，智能管家就说我今天运势极好，原来在这儿等着呢！很高兴见到你，林先生！”
智能管家还有这功能，我怎么不知道！
虽然在心里吐了个槽，但对方的恭维还是让林钰对李秋寒的第一印象不错，联想到对方的身份，林钰也面带的笑意的和对方握了握手。
“李女士客气了！”
李秋寒抬起手，露出手腕上的手环：“林钰，我们倆加个通讯号吧，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和我联系。”
加好通讯号以后，三人就站在一边闲聊起来，主要是张慕阳和李秋寒两人在说，林钰基本在听，很少开口。
两人的话题的很大，从共同体经济政策，到最近共同体与阿米莉亚联邦紧张的外交关系，最后聊着聊着还是回到了今天的宴会上。
张慕阳状若不经意的问道：“秋寒，你消息这么灵通，知不知道这次伊芙丽雅阁下来伊阳到底是什么原因？”
李秋寒端着酒杯的手滞了一下，反问道：“不是因为教义宣讲团的事情吗？”
张慕阳眉头一蹙，目光乜了一眼周围，下意识压低了一点声音：“现在真理正教会的教义宣讲团还在圣维纶斯特，我回来的时候，教义宣讲团都还没有动身出发的打算……你还真信是个原因啊？”
李秋寒眼睛在林钰脸上看了一眼，顿了顿才道：“我当然也不信！”
张慕阳呵呵一笑，一副“看吧，我就知道如此”的表情。
李秋寒对此没什么表示，转而说道：“现在圈子里，只要是有点见识的非凡者，估计都知道这次真理正教会来伊阳，除了明面上的教义宣讲以外，肯定还有些其它事项。问题是大家都是在猜测，没有一个人有什么明确消息来源。”
“哦，对了！”
李秋寒眉毛一扬，原本温润的面容和神态带上些凌厉。
“我记得，你不是和伊芙丽雅阁下一路上从圣维纶斯特一起过来的吗，按理来说，具体原因你应该比我要清楚些才是，怎么还来问我。”
张慕阳面对李秋寒的话脸上带了点苦笑。他张了张口，本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意思很明显，他也不知道具体原因，或者说，对于真理正教会这次大张旗鼓的来伊阳的原因，张慕阳有的也是一种很模糊的猜测，远没到和被人交流的地步。
李秋寒似乎也已经料到了张慕阳可能会沉默，耸了耸肩：“你看，我虽然消息可能要灵通一些，但是在这件事上也许还不如你呢，你都不知道，我当然也是一头雾水。”
“这件事背后的原因，可能只有那些大佬们知道！”
第一百二十章 宴会II
林钰手持酒杯，嘴角噙着笑意，听一旁张慕阳和李秋寒略带机锋的言语交锋，也不插言。
面对张慕阳和李秋寒的话题，林钰心里是有些优越感的，这种优越感或者自信来源于对信息的掌握上，来源于他和对两人之间的信息不对称。
对于伊芙丽雅这次来伊阳，如果林钰猜的没错话，肯定和黑暗塔大厦的污染源事件脱不了干系。
贝都因作为真理正教会规律主教，在未通知伊阳官方情况下，来伊阳时间点如此敏感。同时，他又和黑暗塔大厦事件密切相关人员之一的孙静月发生剧烈冲突，中间还夹杂有伊阳本地非凡者组织。
将这一切事情联系起来看，如果还认为两者之间没有联系……林钰不觉得自己会那么蠢。
李秋寒沉默片刻，突然开口问道：“对了，我记得好像伊芙丽雅阁下还未成圣贤之前，就和你们盛院长认识了？”
张慕阳讶然的看了李秋寒一眼：“这你都知道？”
李秋寒嗤笑一声：“刚刚还说我是伊阳消息最灵通的几人之一，现在是立刻就打算不认了？”
张慕阳脸上尴尬神色一闪而过，嘿嘿笑了两声：“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秋寒也没有紧追不放的意思：“你是什么意思，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既然你们盛院长和伊芙丽雅阁下以前就认识，那我想他们两人之间的私人关系应该还可以的对吧？”
张慕阳咧了咧嘴：“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既然院长以前就和伊芙丽雅阁下认识，我想双方之间应该是有一定私交的。”
“这就没错了。”
李秋寒拍了拍手：“你想想看，既然盛院长和伊芙丽雅阁下以前就认识，而且这次伊芙丽雅阁下来伊阳最主要的接待者之一就是你们物理研究院。对于伊芙丽雅阁下来伊阳的真正目的，整个伊阳最有可能知道就是你们院长。”
张慕阳表面上一脸认同的点点头，心里却有强忍住吐槽的欲望。这不是废话吗，作为伊阳唯一的一位圣贤强者，同时也是伊芙丽雅的熟人，他们会长当然是最有可能知道伊芙丽雅来伊阳目的的人。
这一点，不用李秋寒分析，张慕阳自己都知道。
林钰正看两人“唇枪舌剑”看的津津有味，手环突然传来一阵震动，有通讯进来。
他朝李秋寒和张慕阳示意一下后，离开人生嘈杂的宴会厅来到外面走廊，才看清打电话过来的人是宋夏。
老实说，在看到备注的宋夏名字一瞬间，林钰整个人有了那么片刻的恍惚。这是一种环境上的错位带来的陌生感。
滞了片刻以后，林钰才接通电话。
视屏那边的宋夏歉意的说道：“不好意识学弟，这么晚了，还来打扰到你。”
林钰摇了摇头：“不打扰，刚刚环境有点吵，所以找了个安静的地方。”
“学姐有事？”
宋夏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林钰猜测道：“是不是伯父那边又出了什么问题？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学姐尽管开口。”
林钰唯一能猜到宋夏打来电话的原因就是林薇的父亲林长青，也就是宋夏的舅舅身体状况又出了问题，需要林钰帮忙。所以林薇才请宋夏帮忙打电话来和自己沟通一下。
听到林钰的话，宋夏一愣，然后立刻连连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舅舅恢复的很好，前几天就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我表姐说最快下周他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
林钰轻轻颔首，林长青能彻底恢复，让林钰心里也有些成就感。不过想到宋夏打电话的来意，林钰疑惑道：“那学姐你是有其它事找我？”
面对林钰疑惑的目光和面容，宋夏心跳都慢了一拍。
她又不是三岁小女孩，自从在林薇家经历过林钰安魂仪式以后，宋夏虽然对安魂仪式意味什么懵懵懂懂，但也明白林钰的身份绝不是表面上伊阳城市综合学院的一名普通学生那么简单。
今天的事，宋夏本来不想麻烦林钰，但是实在是找到不到合适的人选帮忙，加上不愿意让自己的一番心血付诸东流，所以经过激烈的心理斗争以后，还是打了这个电话。
她嘴唇嗫嚅两下，缓缓开口道：“林钰学弟，你这周五下午有空吗？”
这周五？
林钰思考两秒说道：“应该没事，学姐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好了。”
话题既然打开，宋夏暂时将心理的紧张情绪克制住，脸上带着丝恳求神色：
“是这样的，学弟。今年‘魔法师时代’大学生联赛突然改了赛制，打算效仿职业联赛建立正规赛事体系。
初期官方准备在伊阳挑选八支学校战队，来组成正式的伊阳大学生职业联赛。”
“那学姐你的意思是”，林钰眉头不为人察觉的轻微蹙了一下：“是要我代表社团战队去参加这个所谓的比赛吗？”
从林钰正式加入协会这一段时间以来，他基本上都是在协会这边的事宜为主。
一旦学校的课程和协会的事有了冲突，林钰百分之百会直接逃课。这种情况下，原主因为爱好参加的电子竞技社，林钰这一段时间以来，基本就没踏足过。
听宋夏的空气，这个所谓的“伊阳大学生职业联赛”变成了常规项目，而他要作为电子竞技社战队成员，固定上场。
这种情况，对于现在的林钰来说想也是不可能！
林钰正准备开口回绝宋夏，宋夏连忙开口道解释道：“不是的，学弟不用一直上场，只要帮忙打一场比赛就可以了。”
宋夏详细和林钰解释一番，林钰才彻底明白宋夏的意思。
所谓“伊阳大学职业联赛”，官方准备将其变成正规赛制。每月都会有固定四场比赛，每支战队都会上场打一场，然后根据积分，挑选季后赛名额，最后决出年终冠军。
现在整个伊阳有几十所大学，接近一半的学校都有“第三纪魔法师时代”战队，这就造成了名额的稀缺性。
官方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同时也是为了提高比赛强度和正规性，特意根据以往成绩从所有有战队的学校中挑选出十三支战队，然后再让这十三支战队争取八个名额。
林钰等宋夏说完，和她确定道：“也就是说，十三支战队中，三支实力最强的队伍不用比赛，直接晋级，然后剩下的十支队伍通过预选赛来确定去留？”
第一百二十一章 宴会 III
宋夏连连点头：“嗯、嗯，学弟你说的没错，就是这样。三支强队会直接晋级，后面剩下的十支队伍还需要进行一场单败bo1的淘汰赛，胜者才能获得职业联赛名额。”
联想到宋夏刚刚的话，林钰问道：“我们学院的战队，应该不是三支直接晋级的战队中的一支吧？”
宋夏有些惭愧：“我们的实力和三支直接晋级的战队相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
宋夏表面上说的似乎很简单，但其实实际情况比她说的要严重的多。
伊阳城市综合学院战队实力在十三支队伍里，几乎是完全垫底的存在。之所以学院战队能进入到十三支队伍当中，还是因为官方在查阅战队信息时发现了林钰的存在。
官方发现林钰以前在西京的高中生联赛上取得过一定成绩，是一位实力派选手，所以城市综合学院才涉险过关，勉强进去到十三支队伍行列当中。
林钰一遍思考，一边换了一个更安静的位置，将耳边隐约出现的交谈声，完全抛在脑后。
“那以后呢？”林钰顿了顿，说道:“学姐，以后怎么办？
你应该知道，这次资格晋级赛我可以上场，但比赛职业化以后，每月都要打比赛的画，我肯定没有时间。”
宋夏连连摇头，说道：“以后不用学弟你每次都上场，只要这次资格赛能帮我们一次就可以了。”
见林钰有些疑惑，宋夏连忙解释道：“我知道学弟很忙，本来这次资格赛，社团是打算花钱直接请外援选手的。
不过官方对这次资格赛很看重，对每个战队登场选手有规定。怕各战队投机取巧，临时拉强力外援，扰乱比赛，规定登场的战队成员必须要注册在战队所属组织三个月以上才能上场。”
这么解释倒还有些道理，林钰轻轻颔首：“这个规定是只针对这次资格赛，以后的正式比赛就不受影响了吗？”
宋夏说道：“是的。一旦我们战队进入到正式联赛以后，各项规定就向职业联赛看齐，有赞助商赞助，也会有专门的时间留给选手转会，就可以直接挖人了。”
“我明白了！”
这下林钰算是彻底听懂了宋夏的意思。毫无疑问，伊阳城市综合学院战队如果进入到职业联赛当中绝对是一件名利双收的好事，宋夏面对这种机会肯定不愿意放过，所以才求到林钰这里。
“比赛时间是周五下午？”
“对，我们战队的比赛时间就是周五下午两点钟。”
说完，宋夏即期待又忐忑的看着林钰。
面对宋夏的目光，林钰心里叹了口气：“好吧，我答应了。到时候，我一定会代表战队上场！”
——就当这次上场比赛是完成一下身体原主的心愿，也是和过去生活的一次告别吧！
林钰话音一落，宋夏眼眸中泛起一抹亮色：“谢谢学弟！谢谢学弟！我、我……”
宋夏本想说‘到时候我请你吃饭’，但一想到自己请客吃饭的请求对林钰来说，还可能是一个负担，让林钰难做，于是请客的话语就没说出来。
林钰也看出了宋夏的进退两难的情况，说道：“学姐不用客气，现在我本身也是战队的一员，代表战队上场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不过，学姐你应该也知道，我接下来可能会很忙，估计连学校的课程都无法按时去上，所以要是战队真能打进职业联赛，学姐最好早点准备好替换我的人选。”
宋夏轻轻点头：“嗯，这我知道！”
挂断通讯，林钰站在原地一时未动，身后宴会厅的喧嚣隐隐可闻。
林钰身处位置位于大楼安全通道外的一个角落。灯光昏蒙，照的他的影子也不甚分明，一如他现在难明的心思。
不远处宴会厅中的声音袅然可闻，几百米之隔，他所在之处和宴会厅形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相互对照之下，显得林钰所在之处更为安静。
在这种强烈的对比之下，周围的其它声音就格外的被凸显出来了。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由远及近，渐渐传入林钰耳中。
从声音来源判断，是有人正通过安全通道的楼梯，从楼下上来，一边走还一边说话。
林钰对别人的事没什么兴趣，要是换做以往，林钰肯定就转身离开了这里，懒得在这里多做停留。
但是，在刚刚接完宋夏的通讯以后，林钰两个身份：一个学生、一个非凡者二者带来的割裂感，让他毫无防备，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现在林钰心情颇有些混沌，他感觉自己所处的环境正好和自己心情有些相似，所以林钰没打算离开。
他不愿意去偷听别人的说话内容，但在如此安静的情况下，渐行渐近的脚步和逐渐清晰的说话声却不由自主往耳朵里钻。
“……我现在在哪呢？我现在当然在伊阳会议中心，昨天不是就和你说过了。”
出声的是一位男性，从声音来判断应该正值壮年，语调稍有些低沉。
一句话说话，那边沉默了几秒钟。估计对方是正在通电话，现在沉默是因为电话那头的人在开口。
果然，几秒钟后男子声音又响了起来，并且比刚刚还要高上一个语调，有一种强烈的压迫力和不耐烦。
“——我为什么要通知你，这是议会自己的事情，做为合作者我劝你最好不要插手……我当然知道这是在伊阳，不过我可不知道伊阳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地盘……只是一个试验，顺便转移一下对方注意力而已。放心，不会牵到你。”
“你觉得她会注意到你吗？给你个忠告，别把自己想的太重要！”
林钰听得微微蹙眉，对方的话虽然让人摸不到头绪，但是咋一听之下显得信息量十足。
给人一种双方正在策划某种阴谋的感觉。
出于礼节，也是为了避免麻烦，林钰轻轻咳了一声。
声音一出，距离林钰已经很近的说话声和脚步声一下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冗长的沉寂。
显然，说话之人也没想到，自己附近竟然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