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与过去不同的选择
卡伦斯被带到了楼上，梅尼恩亲自看管不怕他跑了。
初潜和数视自知自己负责技术，没有发表看法，27号和开解则继续划水，时翎也不指望他们能有什么用，盘算着自己该怎么做。
“你们想怎么样？”米尔杰涨红着脸，时翎还从未见过他这么激动过。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凯森说：“卡伦斯说的再好，再悲惨，他也只是一个失控的创能者。”
“这不一样！他没有害过人，也没有造成破坏，我们完全可以接纳他来到暗面的！”米尔杰据理力争，他没看凯森，看的是时翎。
“说的很多，可我不想听你的。”时翎前半句让米尔杰心中一喜，但下一句话立马把他打入深渊。
米尔杰一急一怒心脏一颤差点吐出血来，“你们温提斯要把他关到海里？我告诉你们，我不答应！”
“你不答应？有个屁……”凯森讽刺的话还没说出口，时翎拉住了他，轻轻摇摇头。
“我不管怎么处理他，你和我说也没用，我只是不相信他说的全部，也许他有着自己的原因，但如果真是他导致了乐沃的变异呢？”
“不可能，我最了解他，他是不会牺牲一整座城的！他，他14岁的时候，看到路边有人被黑社会欺负都敢冲过去，差点被人围殴打死，索性是捡回了一条命，你告诉我这么一个人怎么会拉上几万十几万人去死？”
时翎的脸上看不出悲喜，靠在桌子边站着，左腿搭在右腿前，一条腿支撑着他站立，“我不了解他，我只知道他操控着那些吃人的卑劣人，是，他是操控着他们不伤害无辜，但他究竟都做了什么？医院里那个人至今还在住院，他只是个学生，却因为看到了他的秘密差点死掉。城市被一股无名的力量包围，只能进不能出，似乎在地球上被抹去了一样，外界不在乎这里，这里的人忘却了外界。我们被困在里面，如果他有所隐瞒，我们都死这里了呢？”
“我……”
“你是不会死，你大可以担保，因为他肯为你被抓，肯定不会让你死去，但是我们呢？”时翎翻了个白眼，“我信你是个好人，仅此而已，你要我拿我们的命去和你朋友换？没门。”
“……”米尔杰沉默了，他确实没有资格让时翎他们放了卡伦斯，“那你认为卡伦斯真的是坏人？”
“我管他是什么人？好人坏人之前都害得我差点死了，他是好是坏，有什么隐情关我屁事？”时翎说。
凯森身子莫名抖了抖，他有点不相信这话是从这憨货嘴里说出来的，这是过去一直以来从没有过的。
弄蝶郁闷地开了一罐啤酒，“行了小米，这事咱们不占理。”
瑞斯也拽住了米尔杰，往后拉扯，她的拳头上绑着绷带，其实是队里隐藏的战力，但此刻她说：“打不过。”
时翎又看向烟谣和洛夭，“凯森肯定和我站在一边，你们呢？”他的眼神很不对劲，让烟谣觉得有些肝颤，尤其是看向洛夭的时候。
是了，洛夭之前和米尔杰表现的关系很密切，时翎早就注意到了。
“我们当然觉得你是对的。”不过洛夭对此毫不在乎，坦率地表了态，烟谣跟着点头算作回答。
“嗯，那我先上楼了，从现在开始，请数视帮忙监视乐沃全境的数据变化。初潜关注所有新闻视频，不要放走任何一条奇怪的消息。”时翎交代完顿了顿，说到：“大家累了就休息休息。小米，不管你是认为我仗势欺人，还是针对你们，我都随你，反正我的态度就是这样。”
他上楼了。
弄蝶担心地靠近米尔杰，得到的是米尔杰的安慰：“我没事，确实不能因为私情来判断。”
……
“刚才你说的是真心话？还是你师父教给你的？”周围没有外人凯森就直接问了，对刁民自然不需要客气。
“怎么了？我自己的真心话。”时翎朝关着卡伦斯的那间房子走去。
凯森感慨道：“不错啊，有进步，我还以为你会相信米尔杰然后拉上卡伦斯一起合作呢。你一直不都是心慈手软的跟个圣母一样？”
“我确实相信小米，但……圣母是不是有些过头了……”时翎紧绷的表情总算缓和下来，好笑地转过身，“你想说什么？”
“就是有些感慨，刁民，你真的变了。放在过去你一定早就和米尔杰商榷起来了，认为卡伦斯是个走错路的无辜者。”
“我们被无辜者坑过太多次，哪还敢相信所谓的无辜？”时翎仔细想了想，“我过去可能确实太天真了，觉得能找一个所有人都完美的结局。”
不知道是因为醉薰的悲痛还是这半年来的经历，凯森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和时翎交流了，到最后开口的是：“你在我面前装个屁的深沉！你个刁民！”
时翎也不恼，无语地虚踹了他一脚，“行了，咱们也去休息一会儿吧。
这一个晚上，时翎几乎没怎么睡好，梅尼恩看管着人质，其他人必须赶紧休息补充精力和能量。但时翎就是睡不着，直到第二天一早才去找卡伦斯。
“徒弟，这次你做的不错嘛。”一进门梅尼恩就夸奖道。
时翎大概明白了，“师父您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目的，他的大概年龄？”
“是啊，其实也不难猜测，但你能知道他是谁真的很了不起了。”梅尼恩夸奖道，“就像我教你，我们魔术师可不能被别人骗到。剩下的交给你了，放心，他不敢伤害你们，他的心脏在我手里呢。”说着他举起手中玫瑰花示意。
“好~”时翎乖巧地点点头，往卡伦斯面前一坐却立马沉下了脸。
“你这不是审讯技巧吧？想跟我唱黑脸？”卡伦斯也不怕他，该干嘛干嘛。
“我不审人，我就是看见你糟心！”时翎越看他越头疼，他脑子里一直在思考卡伦斯有没有撒谎，“你不会真的以为，靠着装鬼恐吓，暴力，就能让世界变好吧？我们现在只想要让乐沃复原，你懂吗？所以你到底还知道什么？”
“唉……”卡伦斯幽幽叹息了一声，“你还是不懂。”
“人类社会有着自己的运行方法，道德准则也是其中之一，你们总是想用这种准则去约束别人，去理解别人，但其实你的，我过去的，那些所谓的准则规则根本不是这里的运行方法，这种虚假的运作，在真正的运行规律面前只需要一句话就能瞬间破碎。”
“他们的规则其实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让人困惑，我就算是有了超能力，也没法改变他们的规则，因为他们不认。我不是想改变这一套，只是想……打破？不对，太冠冕堂皇了。其实就是想复仇，就是想按照我的意愿去纠正错误罢了。”
“我找上的都是害人的家伙，他们有的是贪得无厌的财阀，有的是强男霸女的黑社会，有的是玩弄权力的官员，我不想标榜我是什么正义的，我明确告诉你，我就是看不惯他们害人，我恨不得把他们的撕碎，把那些油腻自大的老脸扯掉！于是我出手了。你想怎么定义我，处罚我，你随意好吧？”
多像啊……时翎听他说的这些，和自己确实有些相似之处，他其实没理会米尔杰的辩驳，不是因为他要处决卡伦斯什么的，这些人总是看着眼前这一个卡伦斯，但现在必须顾上的，是不断恶化的乐沃。
“我不定义你，也不处罚你，但你也别想在我眼皮子底下继续当英雄，老老实实呆着，听懂了吗？”
时翎解决完了卡伦斯，出门看到梅尼恩正在等他，“师父……”
“嗯，我帮你看好他，去吧。”
时翎拿上资料，回到一楼召集众人，看到米尔杰神情如常他也没提昨晚的事，而是向众人说明了今天的任务：“现在调查几乎已经接近尾声了，我们目前的第一目标，是找到那块骨头！”
第一百六十五章 倒计时，结束
直到傍晚天黑之前，众人无精打采地返回，时翎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们今天见到了其中两位，第三位因为行程安排实在是没法见面。另外两个人……你们怎么了？”米尔杰正准备向时翎报告任务情况，发现他的样子像是霜打的茄子。
时翎张了张嘴，“啊……那个……就是……”
“任务不顺利？”米尔杰猜测。
梅尼恩脱口而出，“你该不会一个人都没见到吧。”
“嗯……”
梅尼恩无奈扶额，他今天中午其实就有这种预感，时翎和凯森一队，面对这种调查的事情恐怕会碰一鼻子灰。
果不其然，凯森跟在他身后面色铁青。
时翎了解到这两人的身份，自信满满地出发了，但是转了一上午，发现连对方住哪儿在哪儿都不知道，想和别人打听，别人要么不理他，要么就是不知道。
好不容易靠着二人查到的信息找到了，又不知道怎么靠近，要潜入对方的家倒是很简单，但是他总不能直接隐身到对方面前问话吧？
凯森的问题大同小异，根本没法见到目标的面，更别提询问了。
这就是纪梦队的问题，梅尼恩之前就注意到了，从时翎开始，三人全部缺乏实践和经历，脱离了创能基本上什么也不会，举步维艰。
这也是纪梦队备受非议的问题，在基地里不止一次提到过。他们三个在暗面确实如同新星，但这同时也阻碍了他们在现实的生活，尤其是时翎，本来就不擅长交际。现在要他们伪装成正常人去探查，去交流，出现这种问题也是意料之中。
“算了，小米你先说。”时翎瘫在沙发上，走路也是一种体力活，他今天来回跑了半天。
“嗯，因为我们现在没有捏造合理的身份，也无法让他们实话实说或者有问必答，我旁敲侧击问到了一点，那支考古队似乎确实有古怪。”
“怎么个古怪法？”
“他们都不知道这件事，听都没听说过。可……”
“可是报纸上报道过他们，虽然版面很小，但确实报了对吧。”时翎说。
“没错，还有一点，他们似乎知道他们被人盯上了似的，疑心非常重，还带了好多保镖，价格不菲的那种。同时假装不知道失踪的人发生了什么，但我了解到一名失踪者和他们有密切来往。”
“心里有鬼啊。”目前清楚来龙去脉的，就屋子里这几个人，他们听这些当然一清二楚都是怎么回事。
“他们都怕成为下一个，又怕被别人知道自己会是下一个。”时翎指了指楼上，“当然，我们都清楚他们不会的，毕竟始作俑者就在我们这里。他今天怎么样？”
“吃得好睡得香。”梅尼恩简单概述道，“他似乎对外面的一切都不在意了。”
这是心大？还是有后手？
“如果那个考古队根本不为人知，那他们是怎么把那份古代遗物带出来的？又是怎么在乐沃本地进行探查的？这不合理。”时翎说，“我们现在清楚地知道，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这股力量正在吞噬乐沃，但乐沃的人都不知道，他们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
“报纸报道过他们……”
“他们都不知道这件事……”
“她是个记者……刚刚开始实习……”
“与他们相关的消息都无法传出去……”
时翎回忆起之前的经历，“有没有可能，乐沃的信息都被封锁了？选择哪些消息可以被透露的权利，全部掌握在某几个人手里？”
“肯定是这样，这不是一目了然吗？”米尔杰记得他们早就讨论过这个问题。
“但是你说考古队那个事，这些目标也不知道？他们会撒谎吗？”
“几率不大，我在询问时用了创能。”米尔杰断定这些人不会说假话。
“那，整座城市的信息谁知道？如果有人比这些目标知道的多，那他的优先级……会不会更高？换句话说，是不是已经失踪了？”
“有可能，那，整座城市现在还是封锁状态，谁在掌握这……”米尔杰自己说着说着停下来了，抬头向上看去。
“嗯，你那个朋友，到底还隐瞒了多少？我想让你来问，让他说实话。”
“好。”
就在米尔杰打算跟着时翎上楼的时候，却听到数视喊道：“这，这好像出问题了……你们快来看看！”
所有人一瞬间围到了电脑这边，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火光。
时翎自忖见多识广，见过涛山恐怖的夜晚，见过古老巨兽的呼喊，但是这一幕把包括他在内，所有人都给震撼到了。
甚至连梅尼恩，也难得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站在后面皱紧了眉头。
屏幕上是什么？
电脑上，第四大街，第五大街，第八大街，成群的人拿着趁手的家伙在路上寻找着目标，看起来像是黑帮械斗一样，但有的人还穿着西装，显眼的是戴着厨师帽的，鲜艳的是值夜班人员的马甲，有些人甚至持有手枪！
而这些现象，正在逐渐扩散蔓延！画面越来越多，数视和初潜已经切换不过来了。
“报告，第二大街出现了大规模的抢劫，以及纵火！目前还没有视频只有照片。”
“报告！草花路出现了创能反应！很强烈！”
“报告！有人在破坏水塔，他们在往水塔里投放不知名物体！”
“电路似乎正在被破坏，摄像显示他们把人按在了……我的天！疯了！马上城市会失去供电！”
“请指示！”
“时翎！你快想想怎么办！”
时翎做不出指示，火光，刀光，灯光映满了他的眼睛，耳朵里除了嘈杂的视频，还有技术人员的各种汇报！乐沃在这个晚上陷入了全面崩溃！
可是这还不到四天啊！
现在已经不需要监控了，临时据点外，就能听到暴动的喧闹和痛苦的哀嚎，还伴随着玻璃破碎声。
“大家……”时翎刚一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嗓子变得很沙哑，急忙清了清嗓子，“大家先去地下室避险！我感知到他们过来了！带上卡伦斯……卡伦斯呢！”
他看到自己的师父在后面，但没看到那个“超级英雄”！
梅尼恩左右环顾，“诶？怪了，刚才还在这儿，我带着他一起下楼的。”
吓得米尔杰急忙摆手：“不关我的事！我真没看见！”毕竟这群人出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推，小米已经产生心理阴影了。
坏了！
时翎脑海里警铃大作，果然一个疏忽，还是让卡伦斯跑了！
“先去地下室！暂时避免和他们发生冲突！”
……
黑影遮蔽了整座城市，从这一刻开始，乐沃将再也没有白天。
卡伦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知道，但他脑海里有个清晰的念头，乐沃已经是自己的了，完全在自己的掌心！
卑劣人如同狒狒一般爬到了他的脚边，他此时正在据点并不远的大楼上，这些怪物一点也不怕火光灯光，对着天空做出呼喊状。
天上什么都没有，除了那些冷漠的眼睛，一如既往地俯视着下方。
卡伦斯也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东西。
但他知道自己还有责任拯救这座城市，那些外来人，根本靠不住。
既然如此，那就让自己来肃正一切吧。
他拉起脖子后的面具头套，紧紧地扣在了脸上，这一刻他不再是卡伦斯，而是这座城市的义侠。身后的卑劣人不敢乱动，俯首帖耳等待着他的指示。
俯瞰这座城市，和过去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有些路口的红绿灯还没被推倒，顽固地数着秒数变色，但是没人关注，偶尔有车子呼啸而过，视限速牌子如无物。这些车子要么撞到一大片的人，要么被其他车子撞到，甚至有的被人扑在上面，砸了个稀巴烂。
正在酣睡的人被从屋子里拽出来，不管是什么样的防盗门都挡不住被推倒的命运，私闯民宅成了自由。
大把的钱币，信用卡被丢弃抛洒，收银台被砸开，辛苦赚了一天的钱被拿出，然后变成一堆垃圾扔在地上。
人类的规则已经崩坏，没人在乎，也无须在乎。
“看似稳定的生活日常如同流沙，只需要一瞬间，就能连带着变换的天空，脚下的地面和周围的建筑，一起溃散倒塌。”
卡伦斯轻轻呢喃道，继而深吸一口气，从楼顶一跃而下！跃入了宛如地狱的城市！
第一百六十六章 迷失之城：第一天
“滴——嘟嘟！”
“现在是，1月8号，下午四点。我们呆在地下，城内的摄像头被破坏的所剩无几，已经很难获得有效信息。”初潜用地下室的电脑记录下音频，面前还放着一个罐头，“这里的食物，够我们吃一个月，人太多了，但储备的饮用水恐怕不够，而且目前自来水似乎也被污染了，大家目前还没人想要失控。”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已经过了21个小时左右，城内的状况并没有好转，我目前能看到的这几个摄像头，都已经没有人影。有些在室外的，可以看到硝烟和火光。”
“他们还在杀，我们的指挥官，时翎，他的感知力比任何摄像机都好用，也是我们获得外界信息来源的主要途径。”
“其次就是，梅尼恩前辈，就连这种地狱都没办法限制住他的行动，与指挥官往返于地面之上，二人总能带来一些希望，或许是情报，或许是，我现在正吃的这份牛排。”
“大家的情况还很乐观，毕竟现在只是第一天。”
初潜关掉了录音，专心吃午餐。
地下室里满满的，塞了有十二个人，温提斯这边12人，加上波蒂克的三人小队，想不拥挤都难。
最里面是初潜和数视的角落，放着设备，他们自知现在的用处不大，主动将占地面积缩减到了最小。开解和27号这两个全程划水的家伙，被时翎安排在了最边缘，靠近厕所附近，真不是时翎小心眼，那片地方还挺大的，不给他俩给谁？毕竟真的没有一点用！
米尔杰要了门口的角落，三人并排，瑞思在最里面，小米在最外面，弄蝶在中间。梅尼恩和时翎则选取了最后一片角落，洛夭和烟谣被让到了侧墙的空地，凯森自己拼了几张椅子缩起来，不和别人抢地方，用他的话说这叫“贵族的礼让”，让时翎说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做作”。
中间是公共区域，大家活动，来往交流，吃饭煮饭什么的。
地上的建筑已经被破坏了，四面漏风，看起来是被人撞开的，这些刚得到创能的人往往会感觉自己是无敌的。
就像时翎刚开始一样。
每一个刚得到创能的人都这么觉得，仿佛自己成了世界的主宰，高于一切。
但其实时翎现在感觉很无力，面对整座城的无力。
此时因为不需要再调查，也不需要再想解决办法，他将思维发散开来，终于梳理出之前在他脑海里，却不愿意承认的那个答案。
他们从一开始面对的就是这座城本身。
城市不是由于某个人，某些人，或是某个物体就异变的，他已经根深蒂固，这是城市自己在不断异变。
也许，他错把卡伦斯当成关键了，一座城需要一个“城主”，如同原本的议员，原本的检察官，那是文明世界的规则。而乐沃自己的“规则”，它选择了卡伦斯当“城主”，赋予他权力，武力，特权。
城市指的当然不会是这些钢筋混凝土，可能是地面，空气，天空，也可能是人们根本摸不到的东西，比如那些眼睛，城市是一个概念，他代表乐沃这座城本身的所有时空。
他将这个猜测提出，大家都表示认可。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弄蝶靠着墙坐在地铺上，丧气地喝着啤酒，另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我们现在出去了也没用，阻止不了任何事，只会让事情变得更乱，没有变成疯狗已经足够庆幸了。”
“说得对。”时翎认可了她说的，他和师父今天出去，因为自己可以隐身，不会被人捕捉到，但他看到外面已经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每一条街道都几乎成了废墟，食品店和武器店都被洗劫一空，反倒是钱币被大把地抛弃，跟垃圾一样。
这是第一天，谁也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有第二天。
“还是先看看这些获得创能的人吧，我……我让数视帮我做了面部识别。”时翎拿出照片，指给大家看，“获得创能的人，等于是被‘城主’认可的好人，数量不算特别多，但也不算少，卡伦斯自己恐怕也不知道自己对城内的人做出了分级。”
“这些人有的是学生，还有消防员，还有乞丐，面包店老板，织布工人，电子厂员工，这些人在获得能力后表现出了强大的攻击性，无往不胜，他们的创能也都很强大，比如这位面包店老板，可以将整座大楼化作烤箱。”
“是的，他们的能力和自己的职业或是特征有着匹配度，这是明显后天赋予的迹象。我们不难看出，这些创能者似乎都是，原本城市规则当中的弱势群体，或者说，善良的人。他们都是无法利用规定，或者修改规定的人。这仿佛是一个恶作剧，城市里的强弱颠倒了，原本那些上位者，现在我一个都没看到，可能都……”时翎手在身前横着划过去。
“也就是说，这个新规则，是按照善恶划分市民等级的？”凯森蜷缩在椅子上，像一条真蛇那样盘踞，“这倒是很符合那家伙的思想观念。”
洛夭指出，“可是你刚才说他们有很强的攻击性。”
“是，他们会用创能为自己疯狂敛财，在城市的争斗中占据上风。而没有获得创能的人也未必就没有反制手段，他们有枪械，有自制汽油瓶，有刀具，我看到好多创能者被反杀了。无论是不是创能者，他们的身体机能似乎都被强化了。”
“但这是透支来的。”米尔杰笃定道：“他们的机能强化，会加速他们的自亡。他们自己意识不到罢了。”
“是的，他们也会互帮互助，但是这种帮助毫不可信。目前看来，唯一能够信任的只有亲人了，我倒是见过好多家长保护孩子的，似乎在这种地方，还有那么一点点人性的光辉？”
烟谣裹在被子里，“听起来一点都不光辉，像是动物世界，猎豹妈妈将孩子藏好就出去捕猎，但是狮子妈妈已经埋伏着了。”
“这么理解也可以，但是……我们不能责备他们，乐沃本来不是这样，这都是那块骨灰的错。”时翎疲倦地喝水，一杯接着一杯，他的嘴巴很干，“要怪，就怪我们没能及时阻止吧。”
“你已经尽力了，按照目前的猜想，我们本来就无计可施。”米尔杰劝慰道。
梅尼恩立马冲小米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别劝，“我这个徒弟就喜欢自我感动，没能阻止就是自己的错，别管他！”看得出来梅尼恩有点小生气。
“倒也不是啦……”时翎胆怯地改了口，“我知道这不怪我们，我就是有点遗憾……”
“遗憾什么？遗憾你没变成外面的那种残暴生物？”梅尼恩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你能改变多少？你不过是运气好一点而已，才没有被影响神智，但也比他们强不到哪里去，我们暗面的，一不小心会沦落到连他们都不如的状态。你想当侦探？可以啊。想当魔术师，我教你。想当英雄救世主？不好意思，没有。”
“前辈说的对，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将乐沃复原才是我们的任务，说实话现在还不晚。”米尔杰附和道，但他面有愁色，“可是……还是难以下手啊。”
时翎望着墙上，被标记的花花绿绿的乐沃地图，“是的，我们现在就算行动，也只有不断打斗，还不能保证安全。据我所知，瑞斯，师父，弄蝶，洛夭都不能有效防子弹。”
非战斗人员压根不用提，凯森则是有蛇鳞，本体强化下一般的子弹打不穿。
“喂，”凯森叫他，“你少喝点水，省得一会儿不停跑厕所什么的，水资源不多，给我也喝点。”
“哦。”时翎倒了杯水递过去，“总之，现在我们没有很好的应对方案，暂时按兵不动吧……基地的增援也快来了。就是不知道增援会不会，会不会……不适应这里。”
梅尼恩揉了揉他的脑袋，“那你放心，我进来之前就给部长做过心理建设，他们会做出假设应对的。你也太小看基地的正牌执行员了，他们有擅长这个的。”
时翎被他揉的头晕眼花，“师父，你不生气了？”
“嗯……对于你这个一根筋还是有点想敲，但起码我的徒弟还是善良的吧，起码，你还在努力。”
……
第五街。
“唉，你说我救不救呢？”男子双手插兜，吊儿郎当地站在那儿看着，“还真有没被影响的，但这都是点什么玩意！全是些流氓，黑帮，打手，居然是这些人没被影响。”
他眼睁睁看着几个壮汉，被一个柔弱的女孩用头发勒死，没有伸手救援，反而吸完了一根烟。然后柔弱的那个女孩抢走了他们全部的家当，嚣张地大笑着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种报应还有点爽，前两天不是还有个大姐，一个人抡死了一个车队吗？就为了箱冷冻猪肉。”男子还穿着他那棉袄羽绒服，土的掉渣，路边随处可见的样子，胡子几天没刮更邋遢了。
“是，您说的是。”他身后站这个猥琐的身影，弯着腰笑脸相迎，“但是，您要不要躲一躲，虽说您已经无敌了，但是……”
“呃……呃……”一旁忽然转出来一个佝偻鬼，看起来是个瘾君子，脸上一点肉没有就显那俩大眼睛，手里拿着刀，一看就神志不清。
男子回过身，“呦？这里可是二楼，怎么上来的？”
佝偻鬼掏出枪，莫名地兴奋起来，“（吃的！有吃的！！）”
“啊？不好意思听不懂。”
“他说有吃的。”猥琐的身影提醒道：“就是我俩！”
“哦，找死的啊。”男子不以为然，把烟头摁灭。
“砰！”子弹离膛，其实人们经常被电影误导，觉得枪击会有个延迟，实际则是枪响就中，哪有慢镜头？
“嘿嘿……”佝偻鬼兴奋地跳起来，他似乎不光是为了找吃的，哪怕只是见见血，他都兴奋地满地乱爬。
可是很快他就不爬了，因为男子一点事没有。
子弹化成铁水，洒落在地上，男子周围的空气都出现了扭曲。
“诶？”佝偻鬼还没反应过来，男子向前走了几步，他立马变成了焦炭，又瞬间变成了飞灰，什么都没剩下。
“走了，我可是想来拯救这座城市的。”
“诶好。您真的……不是来看这座城市的笑话的吗？”
“哎~，那会，我赵瑞轮，哦不，我融赫菲可是个热情的人，看不得好人受委屈。哎呀你们给我这个新名字真难记！”
“对！我相信您！但，这座城现在，还有好人吗？”
第一百六十七章 迷失之城：第二天
找了一天了，一个都没有。
卡伦斯麻木地爬出窗户，从腰间取下绳索，从空中转移位置，开始搜寻下一片区域。
这副红外线眼镜，帮了他很大的忙，一座房子有没有活人一眼就能看到。只是，看到了也没什么用。
他想着，或许乐沃里，有人没被影响，还是无辜的，比如孩子，害怕地躲起来的孩子。自己可以救出来，保护好他们。
直到他看到孩子们将老师抱住，疯狂地捶打啃咬，嘴里还嚷嚷着什么报仇，作业，他就知道，这座城市恐怕没人能躲过这场灾难。
城市里几乎什么都被破坏了，电路，水源，网络，人们只能通过争抢来获取生存的必需品。昨天大街上还能看到到处游荡的人，今天已经所剩无几了。
他们躺下的地方和昨天看到的差不多，没再动过。
随意走在路面上，就像草原去河边饮水的鹿，一堆狮子蹲在草里等着你来呢。
这才仅仅第二天。
路上满是倒塌的砖墙，废弃的汽车，横陈的人，还有遍地的垃圾。卑劣人每天都在叫唤个不停，他们那再生成的有机身体，不知道是不是缺乏营养了，比以往都要饥渴，过去他们只找同类，现在遍地都是他们的同类。
卡伦斯不知道怎么了，他是来拯救的，不是来参加混战的。为什么没有被影响的只有自己一个？
他似乎有着某种特权，城里的人都打不过他，卑劣人不会伤他，他似乎是成了最强者。
他们也不会抱团取暖，选一个保护伞什么的，因为凡是保护伞对自己来说都是威胁，都会抢自己的东西，都得先杀了。往往越是强壮，武器精良的人，被群起而攻之的可能性越高，死的越早。反倒是没什么攻击力的，只能拿着小刀比划的，有可能对峙一会儿都担心打不过，就撤退了。
但他们听卡伦斯的，卡伦斯来了，把一群人打趴了，他说不让·打了，那他们就不打了。
他刚走，又会杀成一片。
卡伦斯只能，不断制止争斗，不断让卑劣人猎杀那些穷凶极恶的人，减少市民的伤亡。
但没用，他徒劳地奔波，疲于奔命，找不到解决办法。
但他并未绝望，因为他发现，自己每次制服他们后，他们的态度会变得稍微正常一些。从一开始忘我的杀戮、不顾生死的状态逐渐恢复了理性，现在已经开始拉帮结派了保护自己了。
或许再过一天，自己能让他们感受到作恶的代价，他们就会对作恶产生恐惧。
乐沃，终究会恢复原状。
……
“今天是第二天，状况很不乐观，我们已经有人出现了生病的迹象。虽说本体强化的创能免疫力极高，但是确确实实是昏倒了。”初潜拿着录音笔，每天的记录还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在大家情绪格外消沉的情况下，这样录音还显得有希望。
其实，梅尼恩可以没让几个后辈察觉到一件事，那就是他们很有可能会再也出不去这里。听起来很不可思议，明明很平常的任务，身边是熟悉的队友，但是结果却与往常都不同，梅尼恩很担心他们会难以接受。
但其实没什么是不可能的，没人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做好万全的准备最后十去其八的情况太多太多，那是时翎他们这一代都没有经历过的风险，他们眼中的暗面就好像冒险游戏似的，令人发笑。
别说他们这几个人，按照最坏的情况估量，派来的增援也可能毫无作用，就像是肉包子打狗那样。如果再坏一点，范围扩散的话……梅尼恩觉得没有考虑的必要了，因为那就不是基地或是他们个人的问题了。
可是梅尼恩不会说这些，他只是问时翎：“他的情况怎么样？吃的药有用吗？”就像在家里照顾人一样。
时翎黯然地摇了摇头，“没用，他似乎比刚才更痛苦了。”
是的，生病的人是凯森。昨晚，大家都休息之后，只有他一直没醒过来，偶尔睁开眼睛就是在说胡话，身体时不时浮现出鳞片，头发屡次在蛇和发丝只见徘徊，闭着眼睛也紧皱眉头，身体不断痉挛发抖。
他没法吃饭喝水，连交流都很困难，已经有些神志不清，能看出来的只有痛苦。
“我想也是，这不像是寻常的病，更像是他的能力在……在，”梅尼恩皱起眉头，好像很难想出一个词语来描绘，“在挣扎，摆脱凯森的控制，自己发动。”
米尔杰也很担心，听到梅尼恩的话忍不住质疑道：“但……但这可能吗？这并不符合创能的存在理念，除非是概念赋予类型的能力，不然创能怎么会有自我意识……”
“你的理论学得很好，但也只有理论学的好了。”对波蒂克的人说话，梅尼恩自然不像对自己徒弟那么客气，连解释也不解释就把米尔杰打发了。米尔杰自知失言，也没有觉得有被冒犯到，自觉闭上了嘴。
“别人确实不会，问题是他……”梅尼恩小声嘟囔了一句，所有人都没听清他说的什么。
众人陷入了一种无奈的境地，已经第二天了，他们依旧束手无策。或许可以试试朝着天空中的眼睛发射炮弹？但他们也没有。
地下室能藏多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发现，如果有人获得了钻地或是空间能力，发现地下室再简单不过。到那时候，他们可以算作直接战斗力的只有波蒂克的弄蝶，瑞思，洛夭三个人而已。
就连梅尼恩也不是战斗型的能力，虽然他肯定作用最大就是了。
该说不说，他们还面临着一个问题是无事可做，连手机都看不了，想像平常那样刷手机都不行，毕竟连电力都是稀缺资源，只有技术人员的电脑还靠着备用电源撑着，总不能靠洛夭来发电供他们玩手机，更别提这个与外界隔绝的地方网络只限于内部。时翎有时候就想，这股力量真厉害，现在竞技类游戏和大型网游那么多，他们只能和城内的玩家匹配联网打游戏，也不知道服务器能不能进去，这都不能意识到不对，估计是被催眠了。
除非乐沃所有人不打游戏或者只打单机游戏，但就算他是以游戏出名的现代城市，也做不到这个程度。
不过当他提出这个问题时，屋子里所有人都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他。梅尼恩赞许地摸摸他的头，“我徒弟就是不一般，看问题的角度非同常人。”
问题是现在凯森难受的要命，从他喉咙里发出类似蛇吐芯一般的声音，在揪着所有人的心。
坐在旁边的烟谣忽然闭着眼睛跳了起来，把众人吓了一跳，只见她直线走向挣扎的凯森，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他们……在抢夺，在反抗……”
说完这句烟谣似乎有些害怕，急忙吓得睁开双眼缩成一团，一般人都是闭上眼睛不敢看，但她只有睁眼才能打断那个画面。
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刚想询问梅尼恩抬手让他们都闭嘴，他自己问到：“在抢夺什么？”
“地盘，统治权……不对，是反抗……凯森，和圆的，椭圆的东西们，如果那个还是凯森的话……我看不清楚的。”烟谣迷茫地抬起头，无助的眼神向周围所有人求援，嘴唇开口声音都变得发颤，说出了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一句话：“你们……是谁来着？”
“她，她怎么了？”弄蝶问时翎，但时翎不知道。
洛夭从背后抱住了她，轻轻抚摸她的头顶，“没事，你现在还在地下室，凯森还躺在你面前。回神，别做梦了。”
烟谣本能般地抱住洛夭，眼神逐渐清明，用力晃了晃脑袋，“哦……对，对，不好意思，我好像睡迷糊了。”说着说着她头一歪，晕晕乎乎又睡着了。
“她的能力绝对不是所谓‘寻宝’那么简单，如果我们还……等我们回去之后，得仔细看看。”梅尼恩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看烟谣的眼神很不对劲，任谁都能看出烟谣不是在说梦话。
时翎收回目光，烟谣的异常在他眼里似乎不值一提，“她说抢夺，反抗，是什么意思？凯森和创能？”
梅尼恩摇摇头，“不可能，你想想，‘椭圆的东西们’，不就在我们头顶吗？”
那些眼睛？时翎诧异地问道：“那些东西和凯森有关联？为社么说是反抗？他被影响了？”
“我……你别总问我啊！我是你师父又不是他师父，又不是搞研究的，我怎么知道！”梅尼恩不满地瞪了徒弟一眼，很明显他也不清楚。
时翎用目光询问其他人，都冲他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面对这种情况，除了长叹一声，也没什么更好的做法了。时翎站起身，“我出去再看看，你们看着点凯森，别让他发狂咬人。”
梅尼恩站起来，“我跟你一起，还按昨天约好的方式行动。”
二人离开地下室，只剩下凯森时不时还发出一两声呻吟或是嘶吼。
第一百六十八章 迷失之城：第三天
“道路崩塌，空中信号受损，铁轨停运，几乎所有能合理进去的方式都被封死了，我们似乎只能强行闯入。”此时，在乐沃城外，一群人紧张的忙碌着。有人坐在车子里焦虑地搅动着手指。
“那就闯入呗。”她身旁有个人握着方向盘，气定神闲地看着前方，等待着后面的指示。
“你就一点不担心？那可是梅尼恩前辈！他加上纪梦……我承认时翎确实有时候不靠谱，但咋说也是我们最亮眼的新人，到现在杳无音讯，生死未卜，我们进去你就不怕肉包子打狗？”
“担心也轮不到你担心，要是连我们都解决不了，那我俩就死一起了事，说明我们的文明都要没了，那种级别的灾难自从神代以后就没出现过。”
“你说话能不能吉利点？还死一起……”焦虑的这人脸一红，这一来倒是顾不上担忧了。
他们正是音璃和溯，不止他们，此时周围有温提斯百十人等待进入乐沃，还有波蒂克的队伍也都整装待发，人数将近温提斯的二倍。
几乎各种各样的创能都有，为了应对未知的灾难，两个基地也算是做足了研究，虽然不能探知到里面，但是对城外的这一层无形的分割结界还是有过探测，虽说进展不大，可要是再不闯入，时不待我，谁也不知道城内已经成什么样子了。
“从外面看也没什么变化啊。”音璃一条胳膊搭在车门上，从窗户往外看，“跟一般的城市一样。”
“不是说类似幻象吗？保存城市之前的样子投射这样，和复影前辈的能力有些相似。倒也好，省去了前辈保密工作的麻烦。”
“但是催眠人员可就惨了啊！你知不知道一座城的人！我要催眠到什么时候！”音璃的净化使用得当也可以起到修改记忆的作用，因此所谓的催眠人员就包括她在内。
“嗯嗯嗯，你全能嘛，能打能善后，所以能者多劳。”溯敷衍道。
“呵呵，我倒乐意把这机会让给别人。”音璃不满道。
“行了，快该进去了。”
……
“那个是我的！啊！啊嗷！！”一个人咧着嘴疯狂撕咬，可惜卡伦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伤到自己，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一块手表而已，但是对方似乎活不下去了要咬死另一个人。
另一个呢？也被卡伦斯按着，那人原本还掏出了枪，被卡伦斯一腿踢飞。
巧的是，这两个人卡伦斯都认识。一个是大学的校长，一个是某家媒体的老板。
卡伦斯发现自己的创能，只要让黑影遮蔽住对方的头部，对方就会直接睡着。这大概是黑夜的概念带来的作用，他用斗篷一裹，没一会儿二人就不出声了。
这样也好，所谓的打晕总归是有失手的，万一打成半身瘫痪就坏了。他可没经过什么正规教学，过去能保证不出人命已经很难得了，如何弄晕别人是他一直头疼的。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能力？是没有吗？那为什么现在忽然有了？这些，卡伦斯根本没空想，因为远方又发生了爆炸。
短短三天，这座城市的人口锐减，就连看似坚不可摧的建筑，也都成了残垣断壁。不说火药或是自制炸药，有些刚刚觉醒的创能者，无所顾忌地倾泻着自己的能量，就连卡伦斯也不得不忌惮。不过也因此，他们虚弱的特别快，下手也比较方便。
此时的乐沃满目疮痍，和原本的繁华热闹简直天差地别。标志性的游戏公司大厦已经彻底倒塌，就连路面都面目全非。
卡伦斯已经三天没有休息了。
当然，他不困，自从异变开始后，他不是强撑着不困，而是根本不会感到疲劳，他对这种奇迹并不惊讶，因为他知道这座城市已经彻底选择了他。
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哪位神明，或是某种命运，但他一定会坚持到最后。
卑劣人此时就是他的眼线，他完全禁止卑劣人伤害任何生命，只有这样才能不会误伤。因为此时全部人都沦为了卑劣人的目标，如果不加以禁止，恐怕一个活口都没了。
他安置好两个失去理智的家伙，将那块手表扔到了垃圾桶里，靠着双腿往下个目的地奔跑。
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住宅区，商业区，别管什么地方，都是死气沉沉，他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和呼吸声。几天下来，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环境，偶尔会有躲在房子里偷袭自己的，那正好，自己不用再去找目标了。
还没等他跑过一半的路，原本死寂的道路上忽然传来了噪音。
很多人声，还有机器运作的轰鸣。
从远处传来的……
卑劣人快速减少，卡伦斯能感应到他们被杀死，快速变成了飞灰。
那是什么？卡伦斯站在宽敞的大路中间，一眼看到街道的尽头。
涌入了好多人……他们是帮自己的……
帮？
……
“来了！”一旦进入了城内，通讯器立马可以使用，就连手机也能接收信息。通讯器有传来的声音，还有影像，地下室内所有人精神瞬间从萎靡变成亢奋！
他们无时无刻不再等待这一刻，多少次幻想，下一秒就能来到的时刻，终于成了真！
城市外围，音璃惊喜地喊道：“你们没死啊！快告诉我们位置！”虽然地图上就有显示，但她迫不及待连地图都懒得看，就想听他们赶紧说话。
“你的频道没被接入，别喊了。”溯戒备着周围，她此时戴上了护目镜，这可比卡伦斯的眼罩精准多了，加上后方的扫描，来自狂乱市民的偷袭起不到任何作用。
“这些人都疯了吗？短短几天怎么这里成这样了？我们过去看的资料……”音璃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围的废墟，还有那些已经被俘获的市民。
制服这些人轻轻松松，把他们束缚好更是不在话下，他们带足了装备，这种情况早在预料之中。
“所以，天空中的到底是什么？你别忘了为什么派你来。”溯冷冷地提醒道。
“哦对。”音璃自然不会忘……反正就算忘了也肯定能想起来，她看向天空中的眼镜，脖子上的环形双鱼吊坠亮起光芒，“我大概能感觉到……这东西……也像是神代的余孽……”
“余孽？”这句话不是溯问的，而是后方的指挥官问的。
“对，和上次的衍泉巨兽不一样，这只给我的感觉，要弱很多，和巨兽根本不是一个等级！而且……我能读到一种，怨念，就像是被放逐的罪人，或是躲起来的小偷，终于小人得志了！”
“你是说那东西还是活物！？”后方的指挥官大吃一惊，就算和巨兽不是一个等级，神代的东西，哪有好对付的？
“不，早就死了，但是那股精神却没有消失，反而死死地附着在这座城市内。”
指挥官发问道：“你确定这东西比衍泉巨兽要弱小？”
“放心，这东西只是看起来唬人，根本比不上衍泉。”音璃笃定地说到，“看到天空的眼睛了吗？那就是影响这座城的源泉。”
这句话宛如经典，宛如口令，告知了所有人，不管是波蒂克还是温提斯，都接到了消息。地上的市民，还有那些尚不知晓来历的怪物，处理他们都是治标不治本，只有天空的眼睛才是重点。
“而且……我一个人就能收拾掉！”音璃语不惊人死不休，这句话没被所有人知道，因为指挥官都不信。
“确定？”指挥官不能贸然相信她，这种大事哪能就靠她一句话。
“你们等着瞧，先继续收拾这些人吧。”音璃刚准备张开翅膀飞上天去，就被人一把拉住。
“诶？谁拽我……诶啊！”音璃吓得腿一软，抡起长弓砸向从地下影子里钻出来的恶心生物，膈应的她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溯两枪崩碎了卑劣人，通讯器里传来情报：“那些怪物增多了，几乎遍地都是！”
“这什么鬼东西！”
“你走你的。”溯示意她不要管，“用你的石头。”
“不……不行……天上怎么也飞的到处都是！”
卑劣人居然生出了翅膀，怪异地在天上乱撞。
“照明！快！用照明驱散！”
可是现在，灯光已经只能驱散，杀不死这些怪物，不管怎么驱赶，他们都会卷土重来。
……
这座城市还有人……没被清理……
外人，不能插手……
这座城市需要拯救……
需要肃清……
卡伦斯的身形完全隐没在漆黑之中，他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所有的卑劣人开始朝着城市外围扑去，仅靠原本的卑劣人当然没有这么多。可是……这里面几乎都是在混乱中死去的人们，他们的遗体都变成了卑劣人！无论是如何死的，都没能逃过，黑暗侵蚀到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将他们赋予了新的身体！
这是我的城市……我的城市……
……
“快出来吧！”时翎他们打开了地下室，支援已经赶到，帮他们扫清了道路，用强光照亮了每一个角落。几人急忙跑出了地下室，有人将昏迷的凯森背了出来。
“你们小心，他睡着了也会咬人，最好带上防咬面具什么的。”时翎一点没忘与凯森的友谊，贴心地交代道。
梅尼恩左右看了看，“看来还没完全解决？”
话音刚落，天空中有一道流星一样的光芒，只不过是从地面上升，对着一只眼睛射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 无过英雄的拯救
冷漠的眼眸一只只变成了点点星光消散，在漆黑的天空下看的真切，他们不是闭合，是被彻底净化。
星座石的力量或许是来自比神代更久远的存在，虽说人类无法完全发挥作用，但是将其特性释放总归是没有问题。那些眼眸的消失是对两家势力的极大鼓舞，在此之前他们尝试了各种手段，可是他们仿佛根本不存在的虚无，打都打不到。此时，面对净化，眼眸终于闭合，人们期待着可以从里面看到些情感，比如不甘，愤怒，怨恨，不解，但什么都没有，一如他们睁开的样子，毫无生气。
这是来自它的不屑吗？
“那个人限制住了吗？”温提斯此次派来的指挥官是一位年近四十的男子，或者说，是男子背后的人？他只是一个代行者，诚然，当然也是机警老练的执行官，面对各种情况可以做出自己的判断，但是有人帮他规划好了行动方案，几乎所有的可能性都在考虑之中。
这是建立在对情报与考据充分了解的基础上，做出的判断。行动进行的越多，指挥官越是感叹基地里那个后辈的计划，简直滴水不漏。或许这并非是一份神机妙算的锦囊，没有完全预测或是神乎其神地如临现场，但他列出了每一种可能，以及相应的对策，进入前需要征集的创能者类型。
要不是那孩子从来不出基地一步，恐怕也没必要找人代替指挥。
“他已经完全失控了，我们能做的只有限制，目前很难靠近他，正在分析他的创能。”后面有人汇报最新情况。
“嗯，我们这边的救助情况呢？”这次行动，波蒂克那边的人主要负责找失控的创能者，温提斯主要负责救助疯狂的市民。
“目前为止敌我零伤亡。”
二人说话的功夫，天上的眼睛已经尽数消散。音璃手中的白色长弓飘散消失，原本因为立大功的兴奋劲此时也有些被冲淡了。原因无他，她再次用星座石的力量射箭，不由得回忆起上次在自己面前逝去的前辈。
说起来好久没喝酒了，基地的酒吧似乎都关闭了……
不过好在这次不会再有人离开，眼睛已经消失，接下来天空估计也会变回正常……
天空……为什么还是黑夜？
……
“没有用？！”音璃落地就听到传来的情报，市民们依旧疯狂，那些怪物还在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钻出来。探照灯再多也照不完整座城市，哪怕是脚底下的阴影，都有可能从地下伸出来爪子。
“很明显，那些东西不是源头。”后方的检测充分证明了这一点，乐沃的创能反应丝毫没有减少，眼睛消失只是意味着……眼睛消失了。
原以为已经结束的任务，现在看来只是开始，城市里的战斗逐渐激烈，经过这场灾难乐沃城内一小半的人都获得了创能，能力都是未知，情报的稀少导致基地人员必须小心，就算对方没有经验也不是短时间可以取胜，关键是还要保住这些人的性命。
“黑暗城主呢？”指挥官说这话的时候尽量保持平静，这次目标的名字……是时翎起的，他们报告情况用的就是这个，时间紧急也没必要再起，方便称呼就行，中二不中二的无所谓。
“几乎已经没有战斗能力了，但是不敢靠近，根据他周围的能量波动强度，现在只要靠近他就会变成那种怪物。”这种级别的创能，根本不需要亲自尝试，仅仅通过看恐怕都能感觉出来，卡伦斯浑身散发着黑色的能量，融入空气或是各种介质当中。
“他为什么这么强？都是创能者，为什么他……？”
“报告！时翎离队了！他拿着灯光就跑了！我拉不住他！”
“为什么！”
“他说源头就是黑暗城主！他要去找他！拿走了好多灯！”
“**！他傻了吧！你怎么不拦住他！”指挥官没接触过时翎，这一下简直颠覆了他的三观，虽然基地那个后辈提醒过，时翎可能会惹出大麻烦。
“我拦不住！他的创能太诡异了！根本抓不到！况且我们这边还有伤员！”
指挥官刚想问梅尼恩前辈在哪儿，忽然又想起来另一个提示，时翎一般很听师父和引路人的话，如果梅尼恩真不想让他去，有一万种办法才对。“算了，你们先返回！我们这边派空中支援看着他。给我接时翎的通讯器。”
时翎虽然一个人离开了，索性通讯器没被扔掉。很快就联系上了。为了保险起见，指挥官找来了音璃一起，省的这个小子不听话。
“时翎，你到底在干什么？”指挥官询问道。
“呼……您，您是……我没见过的前辈……对吧……我现在……正在……啊……呼……”
时翎话都说不完整了，气喘吁吁的跟快死了一样。
“你怎么了！”吓得指挥官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我在……上楼……这楼太高了……”
音璃开始还有点担心，听到这句话立马乐了，“噗。”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危险！你上楼干什么！”指挥官又生气又迷惑。
“那家伙……还在——顶楼，上……不行了……啊……我得去救他……”
“你是不是神志不清了！他不需要你救！快点回来！”
“不……您不懂……解释不清……我累……您别问了……啊！——”时翎像是突然爆发了一下，连着上了一层楼，趴在地上猛地大喘气，“呼！呼！呼！到了……”
“时翎！”
“呃——没……事……他伤不到我，卑劣人只瞄准了你们这些新来的，原本的城中生物不会被锁定，他的黑气，我，我能虚化……我离他……远一点……”这个该死的玩意，爬这么高干什么！
“你！”
就在此时波蒂克的联络进来了，“你们的执行官进入目标范围了，这是要干什么？我们还能不能进攻？”
“请等一下！他，他有办法解决这里的异变！”指挥官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时翎的胡来了，死马先当活马医，靠着胡说八道先别让对方乱来。
……
看不到……
眼睛没了……眼球还在，但是……看不到……
这座楼或许不是原本乐沃最高的，但是目前还没被炸毁的最高建筑。天台上有个人在地上爬行，双手狂乱地在身前摸索。
这座城市还有救……这座城市还没好……
这座城市没救了……这座城市还有救……
他的视力已经被剥夺了，这是波蒂克的创能者干的，直接剥夺视觉。他在最高的楼顶，却变成了个瞎子。
他还是太嫩了，别人透过他的肉体，透过他的黑雾有太多手段还能伤害到他，而他只会用蛮力，每一拳只能打到空气。所有的设备都没用了，披风耷拉在地上，反而像是黑色的裹尸袋。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好像很累，但是又不疲倦，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这座城市里有太多……罪人，他们外人不会知道的，他们在包庇！和卑劣人一样！
一样……
“卡伦斯，停吧。”背后有人说话，是谁！
卡伦斯慌乱地转过身，不断调整方向，他没法用听力辨别出这人的位置。
“时翎……？小米的朋友？”
时翎此时强行保持呼吸平稳，他已经筋疲力尽了，弓着腰扶着膝盖在说话。
“别在释放卑劣人了，那些是我们的增援，是来拯救这座城市……”
“它不需要你们来拯救！”
卡伦斯嘴里发出的声音，已经很难称作是人声，就连动物，也发不出来这种声音。他自己看不到，他的下半身其实已经出现了溃烂。
时翎急忙虚化躲过扑面而来的黑雾，他能感知到周围有一堆创能者，都在瞄准卡伦斯。
他必死无疑。
“好！你牛！我们救不了！你可以！”时翎赌气着一甩手。
“对……我可以……就像她一样，让他们受到惩罚，让所有人知道……让他们反抗！”
“对对对！你多厉害啊！你是这里的老大！”时翎对着他吼，但是吼的没他大声。
稍微冷静了一下，时翎嗓子都吼哑了，累的眼冒金星，“对，乐沃是一座垃圾城市，他有着繁华的外表，但是有黑社会对不对？拉帮结派的，还有武器？对吧？对，还有，还有那些议员！他们无恶不作，互相包庇！还有……什么来着？哦对，财阀！是吧！你厉害！你靠着拳头打败了他们，把它们变成狗，变成怪物！对不对？你让市民们反抗他们，你向大家揭露他们的罪？你想要清理这座城市，让大家安居乐业！对不对啊？啊？啊？啊！”
“你想说什么？”卡伦斯似乎稍微恢复了些理智，尝试着站起来，对着时翎说话的方向。
还行，没抓狂，还是那个卡伦斯。时翎赶紧抓住机会，“可是，你做的了吗？你解决不了这些罪恶的交易，这些肮脏丑陋的行为，解决不了在每个人心中都会蔓延的恶念。就算你解决了这一批，还会有下一批人，你解决了这座城，还有更多的城市。”
“我不管……我不管！这世界上有好人！这座城就是榜样！我能带来希望！其他的城市也一样！其他城市与我无关！我要去救更多人！她死在他们手上！”
“好好好！”见卡伦斯又开始神志不清，时翎急忙顺着他说，“你说的都对，但是你看看，你现在都做了些什么？”
“看不到了……我看不到……”
“哎呦我……谁把他弄瞎的！”时翎对着通讯器和天空怒吼道。
指挥官赶紧和波蒂克那边的人协商，把视力还给了卡伦斯。
眼前的景物逐渐清晰，卡伦斯重新看清了世界，他环顾整座城，慢慢地，跟过去的城市对比。
“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带来的。”
“你胡说！这场灾变早就有了！从那些眼睛……等等，那些眼睛呢？”
“或许，不是它们带来的灾难。”时翎脑海里一直有一个猜测，乐沃的异变，传说，异能者，包括异变后的乱象，这场灾难的目的，似乎都和卡伦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他掌握了这座城的一切，掌权者早就消失了，可是还有人在维持城市的运作，让这些消息传不出去。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按照卡伦斯的意愿在发生，他的目标被抓住，他要找到罪人，所有的罪人，这也就导致每个人心底的一小撮恶念就会被放大，成为足以吞噬一个人邪恶，新闻不会报道他，他被舆论规避掉了，这样就不会有人看穿他的身份阻止他。所有的一切，包裹住了这个想当超级英雄的人，他幻想着自己在漫画里一样，作者就是他自己。
黑暗城主，他还真是个城主。
“你不知道创能是什么，你觉醒了能力，然后想要复仇，想要清扫罪恶，这股心底的愤怒，怨念，悲伤，被某个东西利用，这些正是它最爱的养料。它给你力量，让你将乐沃变成这个样子，你口中的好人全部堕落，你还天真的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
“或许，它放在过去，就是神吧，满足人们愿望的神。它确实满足了你的愿望，你的愿望实现了，那些恶人都变成了废物，怪物，受到惩罚，不敢再做恶。好人再也不会被欺负，再也不会被伤害，可是好人们又变成了恶人，可笑吗？你根绝不了恶念，以为自己打破了规则，可是取而代之的是更肮脏的规则。”
“它就寄生在你的体内，那块三棱锥一样的东西已经不重要了，你是它新的躯体！是你让乐沃变成了地狱！”
这些话不止卡伦斯能听到，就连指挥官也听到了。
没想到这人真的有办法，按照他说的，眼睛和怪物都不是祸根，那个人才是！被创能力量侵蚀的人，怪不得这么强，因为他就是一切的源头。
卑劣人们忽然安静了下来，他们不再听从卡伦斯的命令，忽然调转方向，朝着卡伦斯冲去！但卡伦斯没有命令他们这样做。
黑雾逐渐散去，卡伦斯迷茫地，手足无措地回头看向乐沃。
“你说……是我？不可能！我是救人，惩恶扬善！”
“它满足你了。”
“我想改变这座城！那些人不能为所欲为欺负市民！那些暴力分子，那些黑暗势力……”
“它也满足你了。”
“我不想再让无辜的人受到伤害！”
“你看看乐沃，哪还有无辜的人？”
“……我……”卡伦斯仿佛被抽干了，失神地倒下，“可我不想让他们变成这样！”
“抱歉，你现在已经没法许愿了，你的愿望，实现的太多了。它也吸取了足够的养分，没必要回应你，你看，那些卑劣人，已经扑过来准备咬你了。”
卑劣人，只会针对一样的目标。
“除非他死，不然城市没法恢复。”这是后方讨论的结果，透过通讯器传入时翎耳中。
时翎赶紧反驳道：“不！他只要恢复神智，城市可以复原！你们别急……”
没人理他，高威力武器，和强大的创能已经就绪了，卡伦斯是唯一抹除目标。
“这不行！喂！喂！？”
没人回复他。
时翎急忙对卡伦斯说：“你得结束这一切！你已经被……”
卡伦斯好像没听到他的话，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远处的乐沃，缓缓往前走，这座他出生长大的地方。
“你说这是我弄的……？”
“对！所以或许你有办法！你还是城主！”
“这一切，都是……我？”
“也不完全是！你只是被利用的，真正的罪魁祸首不是你！起码……”
“我只是想……想……”
我想……干什么来着？是复仇？是报复？是清扫？
好像是……保护……
不想有人被欺负，被伤害，罪人却还逍遥自在无所顾忌……
不想让藏污纳垢的城市，破坏人们的生活……
想的又多了……自己只是想当个英雄……
对，很帅，能保护别人，惩恶扬善的英雄……
一开始……就是这样。
时翎能感觉到，他们要动手了！可是自己能怎么……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卡伦斯猛地冲刺一跃，飞出了天台！
“不要！”时翎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扑克牌凝聚成平台想要接住他，可是对方已经落下了。
对别人来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卡伦斯却感觉坠落，真的好慢，可以回忆好多事情。
还行，在这之前见到了个大学认识的朋友，小米。
除此之外，也不剩什么了。
“开始！”大家以为他要跳下来逃跑，即便是他放弃了防御，头朝下。
在半空中就迎来了许多攻击，时翎甚至听不到落地的声音。
英雄就是要打败坏人，才算是英雄。
这次，自己真的算是拯救了所有人吧？
第一百七十章 晴天
云开雾散。
终于，仿佛永远没有太阳的乐沃城，照进了耀眼的阳光，从外界看也不再是繁华的城市而且一片废墟。黑暗城主造成的影响全部散去，市民们纷纷倒地不省人事，被这股力量影响的人全都无一幸免。
他们不会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也不会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只是经历了一场天灾而已。
对，一场“天灾”。
黑暗城主的遗体已经不成样子，两基地正在商量如何处置才好，这种东西放着不管说不定也会对周围产生影响。
所有的卑劣人在城主死去的刹那，就变成了飞灰消散，就像他们本该死亡化作尘土一样。
时翎默默地看着一群人将卡伦斯围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米尔杰走过来，一言不发地站在他身边。
时翎看他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但是对于一向开朗的小米而言，面无表情或许就是一种情绪的表达，时翎也没什么顾及，直接了当地问道：“很伤心？”
米尔杰摇了摇头，“还好，没那么伤心。”
“你也来自这座城？”
“是，但是我从来没把这里视作什么重要的地方，我的家在波蒂克。”
天聊死了。
最后还是米尔杰率先打破沉默，“他想要当英雄，也算是得偿所愿，最后变成这个样子，死是必然的。”
“可他不是你的朋友吗？”
“嗯……是。”
“你真不伤心？”
米尔杰无奈地拍了拍时翎肩膀，“虽然我不是什么矫情的人，但你情商高一点别这么一直问好吧。”
“我知道，但看你憋着也怪难受，故意问你的。我都伤心，别说你了。”
“你伤心什么？”
“要你管？”
天又聊死了。
两人也不觉得尴尬冷场，过了好久，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米尔杰示意道：“该走了。”
“嗯。”
这会儿有些市民开始转醒过来了，在做保密工作之前，有人做了询问调查，他们一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能是城主的力量让他们忘掉了这一切，仿佛之前的疯狂只是一场酒醉，醒酒了也就断片了。
减少了大家的工作量，也算是好事。
凯森也奇怪，伴随着一切恢复正常，他的病也好转了，烧也退了，也不说胡话了，睡得很香。众人也算是长出一口气，只有烟谣趴在凯森身边，皱着眉头还在想事情。
音璃亲自迎接时翎回来，这次任务不能说圆满完成，但想来情况特殊，过错倒也不能算在纪梦队头上。尤其是时翎率先找到根源目标，在众人都是无头苍蝇的情况下快速解决战斗，表现也算是相当出彩。
黑暗城主的黑雾隐蔽了能量等级，隐蔽了自身真伪，各种数据都看不出来他才是源头。
但是时翎看起来并不高兴，沉默地回到车上窝在座椅里，半死不活的。
“这小孩又咋了？”音璃摸不着头脑，梅尼恩冲她比了个嘘声的手势，又摆摆手示意时翎没事。
善后工作就不是纪梦队的事情了，无论是城市的重建，消息的粉饰，即便再麻烦也有人操心，最终都会解决。黑暗城主封锁了一切，这次善后倒也简单了不少。
这次的行动可以说是有惊无险地完成了，只是不知道伤亡人数到底是多少，恐怕统计出来的数字很惊人。时翎抬头看天，阳光照在脸上使他第一次感觉活着是多么美好。
感觉自己……还活着，还在人间，还有明天可以期待。
真好。
不过自己还有一件事没干，是一个忘记的约定。
“什么？你要去郊外的山？”音璃感觉自己跟不上这几个人的脑回路，这都解决了，还在这里逗留干什么？“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去干嘛？”
“我之前在那边行动，可能有东西忘在那边。”时翎这话听起来像是鬼扯。
音璃不太想让他去，但是这人又劝不住，想一想现在也都安全了，“行吧，但是别挂电话，注意安全。”
“行，师父，洛夭你们陪我去。”
万一再遇到上次那个老头就麻烦了，时翎倒还不至于用命开玩笑。
师父从来不多问自己什么，又是自己最信任的人，洛夭更是不多嘴，不该问的一句不问。
时翎轻车熟路地回到那个洞内，这里也不知道距离地面到底多深。
“对不起，我是真的忘了不是放你鸽子……”
“水母”还在老地方，它想动也动不了，“没事，我都知道了。你很厉害，居然能找出来那东西的新宿主。”
“我也觉得我挺厉害的，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了，我可能也快消失了。”“水母”淡定地说道。
时翎吃了一惊，“啊？你要死了？”
“我是靠着那块骨灰的能量，还有这里的水洼活着，现在没了骨灰，我也快没了。你打算把我写进行动报告里吗？”
时翎犹豫了一下，“本来我还在纠结，现在看来没那个必要了。我这次来是还有一个问题，你们还有多少？”
“你是说我的同类？”
“嗯。”
“早就死完了，你不用担心，之前说没死那是我骗你的。”“水母”随意地摆摆手，“我们其实早该死了，这个时代距离我太过遥远，我在宇宙中旅行的时候，地球的文明还是你根本无法想象的样子，所以没必要因为我伤心。”
时翎闻言抬手挠挠头，“我为什么会伤心？”
“因为你是个多愁善感的地球人。好了，我可能……”“水母”说着说着，自己渐渐飘散融化，在最后的那一洼石头上滴下的水坑里，消失不见。
“拜拜……”时翎颇具仪式感地看着这片水洼，盯了一小会儿与他郑重告别，才转身看了看这座洞穴。
他或许不打算写这只谜一样的水母，但是这座洞窟就别想跑了，自己一定要让基地里的人把这里彻底翻个底朝天。倒要看看，那块遗迹到底是什么脏东西。
……
“乐沃的幻境和你的能力不一样？”部长站起来再三确认，复影依旧很肯定，“就算没有亲临我也能看出来。他已经是造出了一个子空间，只不过复制了乐沃的一切，这是为什么从外面看看不出任何问题，但是空间崩塌它的法则又会覆盖原本的乐沃，导致看似一切顺理成章只是幻象，其实……”
“其实那个东西的位格已经足以造出自己的位面？乐沃就是他的宫殿？我记得这种情况一百年来只有……”部长似乎想起来什么事，脸色不太对劲，“又是时翎？”
“对，上次涛山镇的报告我看了，骷髅大帝的能力也高于我，但是是直接改变现实又不完全相同。”
“怎么搞得……上次明明是星座石在发力，这次这只怪物不是说没有衍泉巨兽强吗？”
“这个你得问其他人，但肯定对这次黑暗城主的危险程度，错估了。”
部长坐回椅子上，眼珠微微转了几下，“那我得让他们好好查查……不过快放假了啊。孩子们都得回去，看来又要让某些人加班咯。”
……
暗洲一个人趴在西南大陆的大国，从窗台眺望外面的河流，听说这条河流历史悠久，孕育了这边的一个文明。她仰头喝汽水，面纱遮住了表情只露出嘴唇回味无穷地品着汽水味。
她身后的房间里有个人正躺在床上，是个蒙着眼睛的男孩，看起来就是十岁左右，皮肤是细腻的黑巧克力色，却穿着雪白雪白的衣服，唯有头发是金色的，不同于别人的天然金发，他的头发看起来充满了金属质感像是染的，或是假的，但根根透肉拿显微镜看也是自己生长的。但是这种奇怪的颜色搭配看起来实在是太过潮流，一般人都接受不了。
“您好像有心事？”男孩安静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如果不开口像是打了麻醉药一样没有生气。
暗洲一个转身嘴角就变成了上扬，“是有点，但是已经解决了，就是我告诉过你的那些前辈们，他们还是很厉害的。”
“那您还需要我吗。”男孩的语气倒也算不上失落，只是一种询问不包含其他感情。
“乖啦，相信我，我把你从那边捞出来，就说明你归我管，就算我不需要你，也会把你带回去，这就叫……收养！对，收养！”
“我不是孤儿院的无辜孩子。”男孩话虽然这么说，但似乎不是个犯轴劲的小孩，“但我先谢谢您，如果您真能让我派上用场。”
“放心放心，像你这样的孩子我收留好几个了，比如有些玩火的玩冰的。”暗洲走进来揉揉他的头，“你还小，回头学习一下盲文怎么样？总得学习吧？”
“好……”
……
一张富丽堂皇的公主床，装饰和舒适度明显价格不菲，这么大的一张床睡得却只是一个小巧的女孩，窝在被子里。那喀索斯轻轻地来到旁边，低声叫醒了睡觉的人。
“嗯……嗯？有消息了？”艾蔻还不愿意睁眼，但是明显已经醒了。
“是，他们成功了。”
“知道了。我昨晚又做噩梦了，你没陪我……”艾蔻嘟囔了两句，拽住那喀索斯。
那喀索斯轻轻说到：“老板，我还穿着在外面的衣服。”
“嘁，好吧好吧。”艾蔻不悦地收回手，翻了个身继续睡，“没别的事就滚吧！”
那喀索斯默默地离开了房间，这座房间周围的防卫可以说做到了滴水不漏，但她依旧不放心临出门前又检查了一遍。
……
荒废的游乐场已经逐渐翻新了一部分，看得出来有人在经营。
笔记本上写着今天的记录，是秀丽的钢笔字，“骨灰的效果远比想象要好，好过头了，需要中和稀释才能发挥作用。目前看来经过两大基地的努力，以及实验品的行为，骨灰的自我意识已经消耗殆尽，不会再有任何危险，可以直接使用。”
“计划的‘英雄研究’已经几乎完成，可以考虑投放，并且选取实验品。”
第一百七十一章 污蔑
“卡伦斯的家人……”
“我们会安排。”
“卡伦斯的物品……”
“我们会处理。”
“卡伦斯的……”
“我们都会解决的。”
“……行。”
时翎不说话了，他算是被半强制地带离了乐沃。音璃说他需要好好休息了，必须赶紧回去。但这一路上时翎嘴也没闲着，隔两三分钟问点什么，总感觉心里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似的。
凯森还没有清醒，但是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不会再乱咬人就是好事，梅尼恩在那边看着他。洛夭和烟谣打道回府，时翎的乐沃之旅总算告一段落。
乐沃，这座城市已经彻底被时翎刻在脑海中，他忘不了城市里的疯狂，以及从高空坠落的城主。
快回到基地了，音璃交代了几件事：“你的假期也到了，作为学生，该回家还是要回去，你父母这两天联系不上你，我们用你的账号回复的信息，目前他们比较放心，你回去先给他们打个电话，再呆个一星期就可以回去了。另外……”
说到一半音璃面露难色，“你回去之后要做好心理准备，刚才路上收到的消息，基地里有很多人对你很不满。”
“啊？对我？我咋了？”时翎扑棱地一下坐了起来，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事。
“唉，有投诉的，有建议惩处你的，具体原因，是你这几次的任务表现，让一些人产生了非议，部长已经压不住了。”音璃长叹一声，不光是时翎，自己作为引路人没有尽到责任，也是少不了麻烦的。
……
“先不说这次乐沃到底惹出多少乱子，上次的触吞领主贸然行动，贪功冒进，导致城市引发灾难，造成了不可估量的经济损失与善后问题。还有，衍泉巨兽的苏醒，他不但没处理好，反倒是引得醉薰前辈身……咳，生死未卜，还有与艾蔻的密切往来等问题。是，他确实有过小湖村的成功，但是小湖村在那之后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的功不掩过。”
“是啊，就这还被其他基地说是我们的最佳新人，我看他们也是不知道真相。”
“总之，时翎太过青涩稚嫩，而且自以为是，就算部长想要锻炼新人，也不能再让他执行任务。”
“把他招进来真的是件好事吗？他的创能很特殊不假，但也得看使用的人水平如何，与其说他是个好苗子，不如说是个潜在……”
“诶咳！过了，这就过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部长坐在那儿慢慢听，也不说话。看起来部长此时心平气和正在思索，其实她内心……
已经快烦死了！
她等了好久，隔一段时间就看看表，心里说怎么还不来啊！
终于，时翎和音璃一起从门外走进来，焦点立刻就变了。
时翎大致看了一眼，这些人好多自己也不认识，倒是有一个人在部长身后，看起来和别人争辩的面红耳赤，已经有些倦态了。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站在我这边的还是别人那边的。
渊夜也瞥了他一眼，好像很烦看见他一样，甩手就走。部长也不拦他，招招手，“快来快来，这边正讨论着呢，时翎自己看看吧，这是大家对你的意见。”
时翎接过一沓纸，还行，不算很厚。但是上面不仅有意见，还有每一次的分析，详细到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步。
“这……可是我已经尽全力，每一次都是，你们，你们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时翎举着纸示意对面这些人说说，满不在乎地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其中一个大哥看起来对他有意见，皱着眉头吐字清晰地说：“我们的办法很多，而且都会比你的好？如果你以后尽全力了也只有这样，那以后你也不需要执行官了，转为后勤吧。”
“那当时你们在哪儿？我玩命跟别人周旋的时候，你们每一个人给我出主意啊。”时翎垂着眼睑，用轻佻的语气反驳着。反正对方都是讨厌自己的，自己为什么不能怼回去？
当然有人就不乐意了，“啥事都需要我们出主意，那要你干啥？不如我们自己上！你这是什么态度，还赖上我们了是吧！”
连音璃都默默捂脸，时翎这说的……是嫌自己仇恨不够多是吧。
“那你们上啊！”时翎把纸往桌子上一扔，抱着胳膊直视这些人，“接任务的时候你们去哪儿了！”
“你自己喜欢抢任务，出风头，少来这一套！别的新人也都完成了不少任务，没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引出伤亡和破坏。”
“我抢？我！……”时翎脑子突然卡了一下，自己不是想出风头，可是……每一次又都觉得，完成了的话一定会很风光，明明自己是不想让别人受伤才经常拿下任务，怎么又成了……
“是啊，年轻人喜欢出风头显摆自己可以理解，但你不能危害到别人吧？就算梅尼恩前辈能为你兜底，也不能成为你胡作非为的理由。”
“我什么时候靠我师父兜底了！”时翎满不在乎的样子好像有一些绷不住，险些冲过去。
“靠没靠你心里清楚，前辈把你视作唯一的徒弟，你就用这样的成绩来报答？”说着那人举起一沓纸，应该是时翎“罪状”的复印。
“我，我每次都是靠自己判断，解决问题，哪一次不是啊？你们问音璃姐姐……”
有人打断了他，“音璃是见证了不少，但她很有可能护着你。你们自己队伍里的队友，你的朋友，这种跟你关系好的人肯定会帮你。”
“那问部长！部长你说……”
部长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帮不了，还是怎么回事，“我对你们的任务细节未必清楚，也没有证据。”意思是，你不要指望我能说服大家，我也在头疼。
“问！……那就问……”时翎刚想说问露米诺斯，转念一想，自己基地的事情怎么会让别人插手呢？
为什么啊……怎么全成自己的错了？我已经……很努力地去做了，那些事情能怪我吗？明明我是靠自己……可能确实有人帮忙，但是！绝对不多！醉薰前辈……那是自愿的……那不怪我，那是没办法了前辈才……
想到这儿时翎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醉薰前辈是自愿的没错，但是这要成为帮自己开脱的理由，时翎打从心里鄙视自己。
也许他们是对的……？我的经历，看起来光鲜，其实，根本就是稀烂，是个祸害。
但明明不该怪我，又是这样，你们怎么的都不帮我说话。
时翎感觉回到了小学，那时候自己每次和同学打架了，就会被家长和老师一起训斥。从来没人帮自己说一句话，明明是别人在骂自己，别人在抢自己的东西，嫌弃自己，故意用肩膀撞自己，到最后归结为一句，先动手的就是全错。
自己辩解就是犟嘴狡辩，反正，不会有人听，让自己认错给他们道歉，让对方家长息事宁人才是目的呗。
也没人会站在自己这边。哪怕帮他说一句话。
行啊，你们来吧！任务全部你们来！我不干了！都不想要我，那就不要咯！
音璃坐在对面看时翎的表情已经彻底失控，刚进来那种强装镇定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你也不用太难过，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说你经验不够，还需要学习，不能再独自执行任务，担任任务，更不能不听命令了。以前的事情，如果部长同意，基地里大家也没什么意见。”
见时翎不说话，他们好像是觉得自己说的过火了，或者出于安抚的目的，语气柔和了下来。此言一出引起一片附和声，但是也有人还觉得不够，还在重复着一些什么话。
时翎没听，他的耳朵仿佛被堵上了，听不清这些人在说什么。连他们的长相也开始模糊，只觉得头有点晕晕的，他好想把这些纸砸在对面脸上，我难过你*啊难过！但是那样似乎更显得自己，无能狂怒，像个歇斯底里的小孩。
“那……”时翎开口说了一个字，发现声音沙哑到自己都听不出来是自己的，急忙咳嗽了一下，“那部长，怎么办，我听您的。”
目光又一次集中在部长身上。
“但是……”部长还没开口说话，门开了有人高声从外面进来，甚至不等部长说完。
“我听说有人意见挺大，是谁有意见啊？怎么办？我来告诉你们怎么办！”
第一百七十二章 暗洲回基地
来人慢条斯理地晃悠进来，手里端着杯子，盖子上伸出一个吸管，她一边走一边喝，随和地冲部长打了个招呼。
“谁呀？”人群当中有人低声问了一句，旁边那人立马用手肘撞了他一下，用力过猛给他撞得呲牙咧嘴，可以看出其他人的紧张。
其实呢，来人不是凶神恶煞的存在，甚至连脸都看不到，因为全被面纱遮住了，只露出下半张脸。整个人笼罩在宽大的斗篷里，跟饭后散步一样来到温提斯开会的地方。
时翎坐在那儿本来强撑着显得自如，现在看起来格外尴尬，想靠墙都没地方靠，显得有些驼背佝偻。来人过来“啪！”就是一巴掌打在他背上，吓得时翎一哆嗦急忙跳起来站好。
“暗洲前辈……您好……”时翎支支吾吾仿佛连怎么说话都忘了。
暗洲冲他一挑下巴，“站直，别老驼着背看着没有精神。”说罢转向其余人，“最近，基地里怎么样？”
谁也不知道她问的是谁，几人面面相觑，刚才为首的大哥犹豫着开口，“基地……”
“哎没问你。”暗洲像打发发传单一样，透着点不耐烦但并不冒火生气，甚至没有解释自己到底问的谁。
部长苦笑道：“这不是，就这个样，你也看到了。”
“哎呀看到了看到了~”暗洲俏皮地挥挥手，拿着杯子嘬了一口，“时翎怎么惹着你们了？基地里的先说吧~”
看起来态度最不那么强硬的某个人，似乎不是对时翎有很大意见，率先开了口，“哈哈，也没怎么，就是……”
只听暗洲的声音陡然变冷，让人不寒而栗，铺天盖地的杀气连背后的时翎汗毛孔都炸开了，“我让我们的基地的先说！”
那人激灵打了个冷战，膝盖似乎都颤了几下，似乎想辩解但是喉咙蠕动几下，愣是没说出话。
带头的人上前一步，有些迟疑地说到：“时翎的经验不够，难以服众不说，每次执行任务损失过大。因此，我们觉得他不适合继续担任执行官，应该作为后勤留在基地，继续接受训练。”
暗洲晃着脑袋点了点头，“嗯嗯嗯嗯，那你说，他这样的不行，哪样的行。具体哪次任务损失过大，损失了什么，都说出来吧。”
不知道是谁不忿地举手，“那个，我想问一下，请问您到底是谁？基地里的前辈吗？”
部长无奈地捂住了脑袋，忍不住用手捂脸，因为她知道暗洲已经看向她了。
“新招来的？”暗洲一挑下巴。
“刚转过来，是个信息人员，过去负责后勤，在别国据点。”
“哦，那回头跟他解释解释，看起来也不算坏孩子，啊。”
“好好。”
说罢暗洲就不理这事了，那人感觉自己受到了轻视，就想发作被人急忙拉住。他仗着自己这边人多还想说话，有人还算客气地照着他胳膊来了一拳，给他打的后退了两步。
“你放尊重点，要是再敢当刺头，我今天不说时翎的问题了，先揍你！”
这人傻楞地看着之前还一起商量总结的身边人，就算再搞不清状况，也能明白这位应该不是什么一般人。
带头大哥说：“我们先不说旧账，最新的报告也没出来，就从上次，衍泉巨兽的事情说起吧。”
暗洲满意地点点头，“好嘞！这个事情正好我熟，说吧！”
“衍泉巨兽事件中，时翎对情况错估，导致队员莫伊重伤，至今未痊愈，醉薰前辈……昏迷，失去意识。擅自与佐忒弥未来首领继承人联手，动用双鱼星座石与神代遗物，我们认为他的处理太过拖沓，执行力弱，战斗力弱。”
暗洲也不知道听没听，对方讲着还给时翎展示了一下自己新买的木雕，“前两天在外地买的，马在他们那边象征着生机和繁荣，好看吗？……嗯，你说的我都在场，那我问问，你们为什么觉得他这些选择是错的呢？”
“这……还需要说吗？佐忒弥和我们纠纷一直很多，他动用了这么多还损失了两个人，这还不足以……”
“你只说了我们这边的情况，对方呢？你知道衍泉巨兽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吗？”
“我看过报告，但是完全可以在他苏醒之前，将德布控制住……”
“然后环花部落与我们起冲突，困难升级，你不会跟我说，要把那边的人全部消灭吧？”
“不是！我是说，可以用更多的人手，虽然费力，但是起码不会有人受伤，醉薰前辈他……”带头大哥似乎控制不住自己，猛然大吼道：“醉薰就不会死！去他的昏迷，根本没有技术能救回来那种程度的低温！”
“好了好了，你先冷静一下，纸呢？给他擦擦泪。”暗洲贴心地亲手递上纸巾。
对方索性也不冷静了，抓住暗洲的胳膊，“所长！我知道您现在不是，但是，但是醉薰大哥是跟着您！我们当初的冰火双子星，醉薰是我们的朋友家人你不会不知道！我相信您比我难过，因为我知道您也在现场，我都知道！您就这么袒护时翎吗？没说要把他怎么样，但是不能再有下一个人了！”
有人低下头默默挤了挤眼，看起来也是有些伤感。暗洲拍拍那人的手，柔声道：“我知道，我知道，醉薰……唉，他只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就算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也会那么选。乖，你先站好。”
暗洲看上去像是对方的女儿或者妹妹，对方却跟个孩子一样站在她面前。
“我明确地告诉你，这件事，是我当年遗留下来的问题，如果你们真的想找个罪魁祸首，应该找我。”暗洲说话间语气里透露出一股无奈，“你们根本不了解……报告都是对的，但是……”
“不！这不怪您！您当初的选择是对的，当时基地没有星座石，没有神代遗物，根本没法战胜它！”
暗洲笃定地说道：“有了这些，我们也只能这么战胜它，我知道，你们都很伤心，因为醉薰的事情，但是这不怪时翎，他稳住了环花部落，收拢谜镜，现在部落也成了我们的外围同盟，这有错吗？”
“再说巨兽，就连我也不知道衍泉巨兽是个这么可怕的怪物，没有佐忒弥的天枰和我们的鱼，它的污染会摧毁一切。醉薰是为了防止它苏醒，要彻底地消灭它，它是神代的老古董，时代容不下它。醉薰做出的是自己的选择，不是被谁逼的。只有他可以动用神代遗物，就算我们当时撤退，只会让衍泉巨兽更加肆虐，你们只看报告是没办法了解它的恐怖的。所以，你们可以对时翎不满，但既然大家都喜欢醉薰，那请不要把这件事怪在时翎头上。醉薰是为了救所有人，不光是我们几个暗面的，还有整个耳戈，乃至整个世界才这么做的。要是他知道你这么说，非得揍你。”
带头大哥抹去眼泪，恢复了平静点点头，“好，那我们先不说这个。还有……”
“触吞领主潜伏在社会中这么多年，我们愣是一直没发现，这是整个暗面的失职，要不是时翎揪出来还会有更多人消失在人海中。城市是遭受了重创，但是也伤亡被控制住了，对不对？涛山之行，波蒂克挑衅在先，时翎站出来抽了那老太婆一巴掌有问题吗？小湖村时翎超额完成任务，我相信没什么要解释的，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要说的。”
“他，还有……”带头大哥搜肠刮肚，急忙翻找手里的资料，被暗洲摁住。
“行了，你就算还有什么想说的，就先想想，能不能找到比时翎更优秀的解决办法，让结局变得更好。抛开上帝视角去看。别总是觉得新人不行，宽容一点嘛。尤其是这次乐沃，时翎虽不能说是立功，但也没犯什么大错。因为……敌人不再是我们那个时代的了。”
最后一句话是说给部长听的，部长急忙追问道：“您是说那些东西真的有要苏醒？！”
“这不是已经苏醒了吗？你们不会还以为，乐沃的情况是简单泄漏事件吧？”暗洲这句话是今天最具有分量的一句，把部长震得呆滞半晌，其他人根本不明白怎么回事。
“衍泉巨兽啊，其实不能死的……但是有人在背后捣鬼，你们以后盯死了卡密，他的任何手下只要露头，必须抓住他的尾巴。”暗洲握杯子的手显得毫无血色，骨节清晰分明，幸好杯子没有碎。
“嗯，我明白。”
部长回答完之后，暗洲轻松地后仰看了看这群人，“行了，没别的事都回去，别老烦你们部长，她很不容易很忙的。都听话。还有……”
她站起来转身打算走，就像是交代家里孩子不要给陌生人开门那样，“有的人可以回去了，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达特的人越来越嚣张，真以为五十年前的事情不会再来一次吗？我能把你们四家打服，就你们达特真以为这两年给你们脸了？这是最后一次。”
此言一出屋子里除了时翎，全都噤若寒蝉，杀机如同坚韧的发丝，缠住了几个人的脖子。
“什么达特？我们这里面有吗……”人群中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嘟囔了一句。
暗洲立马转过身，单薄的身形快步走过来，好像一辆战车驶过，带着后面的军队撞了过来，“莱贝利那边有艾蔻不会动时翎，佐忒弥有露米诺斯，波蒂克我打过招呼了，就达特还在皮痒，你说我们这边，有没有啊？”
暗洲只是站在他面前，歪着头看着那人。她没有使用什么异能，没有装腔作势吓唬谁，但是那个人好像就看到死亡的气息从暗洲肩膀上冒出，就感觉到自己逐渐失去了活着的权力！
他哆哆嗦嗦从嘴唇里抖出几个字，“我……我不知道……”说着腿一软直接坐到地上，眼圈一红哭了！“我真的不知道……”
暗洲不再搭理他，转身冲时翎一招手，“走了，这边没你事了，带我去看看你的朋友们。还有你的前辈，好久不见了都。”
“哦……好好。”时翎一步三回头，但还是跟在了暗洲身后。
他还是不放心，问了一句：“部长，我真的没事了吗？”
部长挥挥手，让他快走。时翎如同做梦一般，离开了房间。
第一百七十三章 返程票
时翎推开门，欢迎他的是美妙的游戏音乐，“回来了？”
谜镜罩在连体睡衣里，窝在床上正在游戏内激烈地战斗，对面墙上的大屏幕放着画面。谜镜还真不挑，甭管是网游，单机，页游，手游等等，一视同仁她都玩。一天24小时，别人视如珍宝的时间被她大把投入游戏里，据说，自从时翎他们去乐沃之后，谜镜一步没有迈出过这个门。
“换衣服了吗？洗澡了吗就进来？”谜镜眉心拧出个疙瘩，屏住呼吸往里侧挪了几下，似乎时翎一进来带来了大量的污泥和细菌。
时翎向她展示了一下自己新换的干净衣服，随意地在地上找了个角落，这屋子到处是垫子，枕头，在哪儿坐坐躺躺都可以。
“那边冰箱里有饮料，想喝什么随便拿，晚饭估计快送过来了，不知道加没加你的那一份。”谜镜噼里啪啦地一顿操作，结束了这一阶段的剧情放下设备，坐起来盘腿正对时翎，“怎么？今天怎么得闲来看我了？又打算审我了？”
“这不是，刚回来嘛。”暗洲把他领出来之后，就满基地跑着玩了，她有看不完的老朋友在等着呢。时翎听说莫伊这会儿正在接受复查，凯森被家里原地接走压根没回基地，咖啡馆也关门了，师父今晚才能来找他。左思右想也找不到个熟人，他不自觉地就来谜镜这边了。
谜镜坐在床上若有所思地和他对视，沉默了没多久忽然开口问道：“凯森也出事了？”
“嗯。”时翎没有隐瞒，很是惬意地靠在懒人沙发上，“你这地方真不错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贵宾呢。啥也不干天天白吃白喝的。”
谜镜没接他的茬，“你马上该回家了吧，这马上新年，你那么多朋友前辈不去找，来找我这个被软禁的囚犯？”
“吼哟你可别卖惨了，你这地方你这生活，比我都好啊！基地现在这是准备养你一辈子了？”时翎也不接她的话题，俩人各说各的。
房间里确实布置的挺舒服，时翎都忍不住想窝在这里睡一觉。
见谜镜迟迟不搭理他，时翎也是挪开视线，“嗐，我能去找谁呀……都挺忙的。”
谜镜忽然从床上蹦下来，不满地踢了一下瘫成泥巴的时翎，“你要是想来求安慰就直说！我又不是不给！”
“切我找你求什么安慰……自作多情，你个俘虏还……”
“同龄人中你没有别的朋友了，谁搭理你啊，关照你的那几个前辈现在死的死，忙的忙，离开了暗面你更是孤寡的老哥一个。这半晌不夜的，你也不至于去找露米诺斯，噫，说起你俩我就膈应，好的跟穿一条裤子似的。当初跟你俩较劲还真不容易。”谜镜打断了时翎的话，踢了踢时翎的小腿，“往那边挪点，谁让你坐我宝座的。”
时翎慢吞吞地蠕动几下腾出一个空位，脸上有点挂不住，“你知道的还挺多啊，那我，没人找也可以是来找你打游戏啊对吧，求个鬼的安慰。”
谜镜一屁股坐到旁边嘲讽道：“呦？你还有心情打游戏？我帮你数数啊，莫伊重伤不治，凯森出事了，醉薰在你面前没了气息，衍泉巨兽死了现在出现一大堆麻……”
“你可以闭嘴了。有完没完？”时翎心里忽然涌出一阵恶心，险些骂出脏话来，“用你说啊！我想这样吗！你也嘲笑我是吧！”
见谜镜一言不发把手伸过来跟他比划，时翎烦躁地推开她的手，“你干什么！好好说话！”
“你让我闭嘴的。”谜镜乖巧地坐在那儿，一脸无辜。
时翎深吸一口气往后一靠懒得跟她胡扯了，看来今天找她聊天就是个错误，这人除了抖机灵嘲讽人啥也不……
“我是在嘲笑你，我是想起你当初领着朋友，带着暗洲，横七竖八地到处装英雄。这才多久啊，你就剩一个人了。”
时翎感觉谜镜还是在嘲笑他，但是又不像，听她语气好像变了，“一个人怎么了？我来之前也是一个人，习惯了。”
“我知道你习惯了，但是还不能接受这种落差，又放不下凯森他们的安危，一边不断想证明自己没错，自己就是当之无愧的新人王，一边又害怕自己真的是个废物不如死了算了。”谜镜回忆着自己过去的猜测，忍不住地想笑，“你真的特别简单，小孩一个。”
“呵，小孩……我倒是想，谁又能把我当小孩看啊。”这句看似挑衅的话落在时翎耳朵里，却没有掀起波澜，“小孩好呀，不顺心就闹闹人，就都顺着你，由着你的性子来，你想做什么就能做到什么。”
“我这不是就把你当小孩看了。”谜镜一摊手，见时翎半信半疑地看向自己，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变得很悠远，看着天花板好像那边就是远方的天空，“不信啊，你是不是低估我对你的了解了？”
“你了解我什么了？”
谜镜猜到了他不信，“你在外面装的不成熟，装傻充愣，好像怀着很崇高的理想，目标，不就是想以此来表现自己看起来有些‘自知之明’的返璞归真式成熟，以此来掩盖你稚嫩到令人无语的真正的不成熟嘛。”
“什么跟什么呀……”时翎扭过头去，“可能是吧。”
“行行行，可能。”谜镜的笑容变得很诡异，时翎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但也不讨厌。
“你笑什么？”
“你知不知道，我曾经拿着你的日记，你的经历，你的录像，甚至假装同学和共同列表好友采访过你的老同学？”
时翎惊讶地嘴里能塞下个拳头，“你，你变态吧！这事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淡定淡定，我跟基地里的高层说了呀，他们没告诉你？诶你别这样看我嘛，我是任务需要，卡密给我的活就是假扮你，变成你。别人我就模仿个大概，你我可是下功夫了，甚至学了你那不熟练的没卵用的破花切，可把我累坏了。”
时翎无言以对，“你……”
“我不断地了解你，了解你的家庭，你的成长环境，到底是什么造就了现在的你，现在的你又是什么样的。我比这个基地里任何一个人都要了解你。你看过的每一本书，玩过的每一个游戏，电影，只要我能找到记录的，我全都了解过。因为我不光需要扮演你，必要时，我需要……咳，卡密的意思，是让我，勾……诱……啊！你懂就行了！”
即便是脸皮厚如谜镜，在谈起这部分内容还是说一次脸红一次。
“噗——”时翎没忍住。
“我*！你笑个*啊笑！好玩吗说的跟谁乐意接这个活似的！”谜镜怒道。
“对不起对不起。主要是还是有点不可思议，那你咋放弃了？我对自己那是有充足的信心绝对不会有人喜欢我。”时翎收敛笑容，还是不敢想谜镜怎么用美人计。
“那你的信心可太对了，我干不来这事，推了。然后他就要杀了我。”
“真的？”
“假的！你以为卡密真这么闲因为这种事追杀我几片海。”谜镜没好气地上下看看他，“虽然把握你的喜好和喜欢的人设特别简单，但还是算了吧，理想主义者我去中学大学里一抓一大把！”
“行吧行吧，那要不要打会儿游戏到底？”时翎终于回归了主题，他本来就是想有个人一起打游戏，因为在游戏里他能暂时躲一会儿，逃避一会儿。谜镜这个资深游戏大佬毫无疑问是最佳选择。
“打啊！你挑吧！”
“我看看啊……”时翎挑选着，过不多时慢条斯理地，看起来像是随口问道：“卡密为什么要你来做这种事啊，你过去做过类似的事情吗？就是，对别人，这样。”
“跟你有关系吗？我的档案基地有，感兴趣自己找！”
“行。”
……
渊夜一个人坐在他的研究室里，正在忙碌乐沃传来的资料，暗洲径直开门走了进来。
“您来了？”
“嗯，这次乐沃行动，多亏有你。我让你找的那份资料你找到了吗？”
“我拼凑了一部分，正在还原原理部分的内容，从生物的角度来说……”
“我先自己看看。”
“好。”
第一百七十四章 请柬
“你那边还有……打造用的东西吗？我这边钱够。”
“不多了，你来主城拿。”
“好。”
“你饿不饿？凌晨两点了，是不是能吃夜宵了？”
“你在这房子里还有夜宵服务？”
“有啊！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囚犯，我只是被软禁的嘉宾。”
这个点基地里还有盖浇饭能吃，两人坐在地上端着碗大快朵颐，墙上大屏幕上放着经典的番剧。
“你看剧的品味很不错，过去一直这样？”时翎一直觉得谜镜这样，每天忙于玩命没时间进行娱乐。
谜镜晃着腿夹起一块肉，“嗯，跟你学的。你看过的我都看过，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要不是你我也学不会这种生活。这简直是在天堂！”
“你过去的生活……是什么样？”
“又开始审我了时翎执行官？”
“不是，就随便聊会儿嘛。我看你下副本的手法挺好的，你现在也不是坏人，咱们也算是朋友吧。”
“我过去啊……”谜镜用筷子拨弄碗里的土豆块，把土豆捣碎夹烂，“我过去可风光了，见过电影里那种皮衣女盗贼吗？我就是。没人能抓到我，我将偷来的东西变现，拿着大把的现金满世界享乐。”
时翎憋着笑，“那你知道电影里，这种人失手了的下场一般都是……”
“我去你**的！”时翎正吃饭挨了一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没失过手！”
“你没失手你怎么在这儿了？”
“我是自己寻求保护来的！”
“好好好你接着说。”
谜镜重新整理了一下心情，“不过，我更喜欢现在这种生活，兔子睡衣比紧身衣舒服多了。其实吧……你，诶？”
谜镜听时翎突然安静了不少，转头一看这货迷迷糊糊睡着了！饭碗放在手边地上，他歪着头靠着懒人沙发，饭都没吃完就撑不住了。
“你别在我这儿睡呀！”谜镜拿他也没办法，本想叫醒他，但犹豫了一下抓起地上的一条毯子丢到时翎身上。
“晚安。”谜镜说完吃干净夜宵，回床上继续上游戏，只不过把音量关掉了。
……
莫伊在病床上欣喜非常，“时翎回来了？我得回去找他。”
“发个信息打个电话就行，你现在不能回去。”溯坐在床边淡定地拒绝了她，众人回来之后，溯是第一个来看莫伊的。
“为什么？我明明行动已经没障碍了。”莫伊焦急地恳求到：“让我去吧……”
“唉，你现在情况很恶劣，身体的痊愈并不能代表你的健康，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要是还想和他们一起，就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溯无奈地拍拍她的手安抚她，眼里满是担忧，“听话，基地里已经在研究你体内的状况了，回基地光是路程就要大半天。”
“好吧……那我待会儿跟他打个通话。”无法见到队友，莫伊显然很失落，她已经知道了凯森的情况，现在又无法见到时翎，这对她来说有点受打击，“那他能过来看我吗？”
“他该回家了，恐怕时间不够，而且还有另一件事等着他呢。”
“我知道了。”莫伊黯然垂眸，有些愤恨地握紧了拳头。
“抱歉。”
这句话令莫伊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啊？您说什么？”
“抱歉，委屈你了。”
“不是不是，我，这都怪我的身体，您……道歉什么？”莫伊莫名其妙地摸摸脑袋，乐了，“溯姐姐，我发现你自从我受伤后就不对劲，跟我妈似的唠叨嘿嘿嘿嘿……嘿嘿。”
见溯面无表情，莫伊也不敢乐下去了。
“我像你妈吗？”
“不像不像！您还年轻，而且我妈才不会这么关心我，您更像我姐。”莫伊改口道。
溯听到这句话像是切菜切到手一样，连眼神也出现了慌张，“姐姐……”
“对啊，我是家里的独生子女。但奇怪的是我家里人都不关心我似的，鬼知道他们都在想什么。”说完莫伊笑着反抓住溯的手，“反倒是你更关心我一点。”
“你……”溯皱起了眉头，颇为不甘地先要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
窗外大雪纷飞，冬天到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了，有些往事似乎都被淹没在了雪中。
……
“催眠起作用了吗？必须稳住他的精神状态才可以。”一个中年女子即便强装平静，也掩盖不了她的慌乱和焦心。
“夫人您放心，这次凯森的意识没有溃散，那东西不可能占据主导。”
女子丝毫没因为医师的安慰有一丁点的欣喜，面沉似水，“好……辛苦你了。”
待医师离开之后，女子走进放着奇怪刺耳音乐的房间里，充满绝望的趴在桌子上，无望地祈求着。
……
晕晕乎乎从沙发上醒来，时翎睡了一觉丝毫没有感觉轻松，反而更累了。他看了看周围，回过神才想起昨晚自己不知不觉睡在了谜镜这边。一抬头，床上谜镜正蒙着头呼呼大睡，看来昨晚又通宵了，现在都十二点了，还不起。
他轻轻起身把毯子放好，拿好自己的东西蹑手蹑脚离开了房间。
好了，也交代了师父一有凯森的消息立马告诉自己，现在也差不多该准备回家……
可是当音璃找上门的时候，时翎就知道原本计划的回家又有了变动，要顺延一两天绕个路。
“请柬？”时翎一脸难以置信地接过音璃递过来的请柬，烫金的黑色请柬，看起来很是高端，他翻来覆去看了看，除了有写时翎的名字和时间，以及邀请人的名字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信息。
音璃说：“是啊，你回来之前其实就寄过来了，对方好像知道我们的行程似的，知道你那边胜利了就发了这份请柬。”
这份请柬是给自己的没错，但是要不要去还两说。且不说自己跟家里人说好了回家时间，光是请柬的主人就值得全基地三思，这也是为什么现在才交给时翎。
“你怎么回事？想找我直接信息不得了，你还生活在蒸汽时代吗？”
没过多久，手机另一头就传来了回信，“这不是比较有仪式感吗？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啊，我可是专门找人定做的请柬。”
“你找的谁？”
“珀尔墨。”
“……”
时翎无语地给对方扣了一串感叹号，刚想关手机对面追问道：“你到底来不来？”
“肯定来！等我！”
露米诺斯偏偏这时候给自己发请柬，时翎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知道为什么……还挺开心的！
“你先把你脸上的笑容收一下。”音璃无奈地拍醒了他，“这不是一个小事，露米诺斯代表的是整个佐忒弥，专门叫你去，鬼知道安了什么心！”
“哎呀，朋友之间串门而已，至于嘛……”
“至于！你不知道，为了你这个事，部长和基地的管理人员商量了两三天才敲定，还是有梅尼恩前辈和暗洲前辈的建议才勉强同意。”音璃叉着腰烦躁地看时翎丝毫没有担忧，反而很期待，“你就真不担心把你骗过去，对你不利？”
“露米不是那种人。”
音璃一撇嘴，“呦！呦呦呦，你俩多熟啊，一起合作过两三次而已，你就这么信任他？”
“害了我对谁有好处呀？再说了他要是真想害我，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吗？我先回去收拾东西了。”时翎把请柬揣兜里，跟音璃告辞回自己房间去了。
“你……”音璃面露不忍，本想拦住时翎，可左思右想，哪又该自己劝慰他呢？“嗯……祝你顺利吧。”
房间门打开，灯光把屋子照亮，时翎脱下外衣将整个人往床上一丢。
“呼……”凝滞的气从腹部，胸膛，挤压吐出，这口气吐得很长很长，甚至时翎仿佛歌手练气那样，一直到肚子瘪下去，不吸气不行的时候，才终于放松地摊在床上。
抬起手指遮蔽灯光，他看着光线从指缝中穿过，放下胳膊挡住上半边脸，闭上眼睛好像死尸般躺在床上。
好累啊……
第一百七十五章 露米诺斯家
冬风吹过时翎的面颊，钻进耳朵与头发之中。
好冷。
但是还可以接受，不至于冻得直哆嗦。
直升机停在草坪上，时翎抬头望向山中，天空飘着雪花衬托着山石越发墨黑，洁白和黑暗交杂斑驳在天地间，令人感到安逸，仿佛能卸下所有戒备陶醉在雪景中。
这是座精心建造的庄园，看得出建筑师独到的眼光，就连里面的花园也栽了花草，此时粉色的梅花正怒放在冰雪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花匠似乎没领到工资，无论是搭配还是种类都格外单一。
露米诺斯一封请柬，时翎临时变更计划来到他家，如果能把这个安置在不知名小国的庄园成作家的话，未免也太过豪华。谁不想住在这种与世隔绝的豪宅当中？而露米诺斯恰巧就有一座。
“我会在这里等你两天，送你回去。”飞行员说。
因为露米诺斯的意图未知，这里交通又不发达，外加给时翎撑场面部长索性派了一架直升机。他们将其称之为“佐忒弥与温提斯的重要会面”，说不定将会影响到双方未来的关系。
而音璃对他的叮嘱只有一句：“好好玩。”
草坪的已经有了大约一指厚的积雪，踩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响动。道路倒是看得出有清扫过，积雪堆在两边好像夹道欢迎时翎。
走进庄园大门，还有个雪人，鼻子上插着胡萝卜对着时翎微笑。
他感觉自己有点恍惚，弯下腰靠近雪人的脸，盯着石子眼睛看了看。
“这边！”露米诺斯已经出来了，穿着厚厚的棉袄，金发凌乱地披在肩头。门后影绰绰可以看到几个人，大厅里灯火通明，光线洒出将时翎背后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时翎竖起风衣领子，双手插在口袋里绕过雪人，“这是你家？有品位。”
露米诺斯侧身让他快进来，“你们不是常说，佐忒弥是我家开的吗？搞一座房子还是做得到的。”
这时翎倒是听过，就在来之前基地里还有人在强调佐忒弥的世袭，这个老派的基地各方面都和温提斯不一样。
将风衣挂到衣架上，长条桌上还未摆上晚餐，小炽正在追剧，追的什么时翎也不知道，就见她挺聚精会神的，想来这女孩也不是很喜欢自己。
珀尔墨从二楼探下头来，“到了？”露米诺斯穿的随意，这位姐姐倒是保持了一贯精致的风格，即便在家里也穿着睡裙，能看出来头发好像刚洗过没多久，显得蓬松。
“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们到底什么关系？”时翎跟着露米诺斯走，偷偷问他。
“嗯……家人。”露米诺斯脸一红解释道，“小炽算是妹妹吧，珀尔墨是我未婚妻。”
“亲妹妹？”
“算是，同时也没有暧昧含义。你饿不饿？我赶紧把饭做了去。”
时翎惊讶的像见了鬼，“你自己做？”
“啊，对啊。平常在家都是我做饭，洗衣服，打扫房子。”
“你……你，不忙吗？”
“还好吧，就，忙的话我们就是出任务，在外面吃。”
时翎半信半疑走过去，看露米诺斯食材都准备好了，熟练地像自己老妈，“我还以为，哈，你平常处理各种事务什么的，基地的啊之类的。”
“那是珀尔墨的工作，她做的比我好多了。”
“……6。”时翎憋了半天才挤出一个字来，露米诺斯跟自己想的似乎不一样。
而露米看着他一脸的便秘样，有种计谋得逞的爽感，他装的若无其事，其实就等着看时翎这副表情，“所以，你们温提斯对我一无所知！”
“你厉害……厉害。那你们不请个阿姨保姆什么的？”
“为什么要请，又不是我们自己做不来？”
行，你厉害。时翎放弃了，露米还不要他帮忙，说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怕他把锅翻了。
时翎如梦似幻地回到客厅，还有种梦游的不真实感。
珀尔墨已经从二楼下来了，倒了杯水给他，“随便坐，家里从来没什么客人。”
“啊谢谢谢谢。”时翎有种去同学家做客，然后对方家长招呼自己的既视感。
当然还有个不听话的熊孩子。
“呦，乐沃的事情都解决了？这么悠闲，放假不赶紧回家？”小炽躺在沙发上毫无形象地翘着脚，难得抽空从游戏屏幕里抬起头。
时翎也能感觉到这孩子有点排外，倒也习惯她的针对，“不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嘁。闲着也是闲着~”小炽对他呲了呲牙，“不过，反正你勉强还算个人，来就来了，欢迎。”
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珀尔墨眼中带笑，低声解释：“因为一些陈年往事，小炽对家里以外的所有人都很排斥，但是经过上次的事情，对你们纪梦队有改观。”
“打住！我可没改观，鬼知道他们心里有什么诡计。”
陈年往事？时翎最在乎的地方在对方轻描淡写带过的四个字，说这话时珀尔墨神情中透露出一股……冰冷，又很心疼的表情？
但他这次来是玩，不是来刺探情报，不该问的还是不问。也正好露米诺斯端着盘子，烤羊肉伴随着孜然的香味包裹住了三人。
“吃饭。”露米诺斯喊了一声，把盘子放到餐桌上，“都差不多好了。”
时翎胃里的馋虫登时被勾起来，说实话，已经好久没吃顿好的了。就见餐具椅子都已经配备整齐，本来椅子就有六把，四个人肯定够坐。
“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嗯，还有个姐姐，一个弟弟，一位老爷爷。”珀尔墨介绍到，“但是这两天他们三人有事，不在家中。”
时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我好像没见过吧？”
“没有，往常外出都是我和小炽陪着露米。”
一家三口。时翎脑海里适时地冒出一行字，露出一脸慈祥的笑。珀尔墨似乎也知道他在想什么，无奈地摇摇头，“就像你们纪梦队一样，我们也是固定的小队。”
露米诺斯把东西都摆好，小炽已经在扒拉面前碗里的东西了，这孩子有点揽扒食的习惯，不管吃完吃不完先扒拉到自己碗里。“我听说，凯森病了？”他的消息倒灵通。
“是，发烧，说胡话。”几人边吃边聊，时翎颇有些落寞的感觉，“莫伊自从上次也是一直没好，我自己倒没事，净把人往死了坑。”
“不怪你……”
“咳。”珀尔墨打断了露米诺斯，“你就别问了，吃饭呢，你把他找来就是为了一起伤心？”
时翎摆摆手，“没事没事，我愿意说。”反正至少说出来，心里能好受点。
“那不说，聊点别的。”露米被这么一提醒，转开话题开始聊各大基地的八卦。什么莱贝利的首领家庭有问题啊，波蒂克的内部不和啦，达特的新人把老前辈揍了之类的，给时翎开开眼界。
“这么刺激？那他能忍？”
“忍不了嘛！所以后来他们家离婚了，当时我记得还因为这事，牵扯到了一项什么计划。”
“强，脸都不要了。”
谈笑间觥筹交错，一桌子的美食被吃了个干净。时翎有个毛病，吃饱了就想找地方躺着，也印证了那句话，吃饱了容易困。露米诺斯见状，说阳台有椅子，坐在那儿可以看雪景。
“走走走，今年冬天我还没见过雪呢。”
“我就说我俩品味差不错，下雪的天气什么都不用做，不用出门，有一种特殊的宁静感。也是因为我看到这片雪景，才想到请你过来。”
原来如此，时翎跟着他往玻璃阳台跑，这次小炽和珀尔墨没跟上来，露米诺斯还让珀尔墨一会儿帮忙拿壶咖啡过来。
知我者，露米。
和朋友一起坐在阳台上，看着漫天飞雪，享受冰冷的空气，同时身处温暖的房间，感受着寒冷中的那份独一无二……
美好的生活。露米你是懂享受的。
二人并排往阳台一坐，时翎舒适地伸直腿，“你觉不觉得，我俩像两个退休的老大爷。”
“怎么？年轻人就没有追求安逸的权力了？”露米笑道。
“希望我能老了之后有个善终，到时候我退休了，就这么躺着，那会儿你要是也活着，我还来找你！”
“你小嘴跟吃了……那啥一样。什么叫我也活着？”
“嗨呀你们当领袖的多容易死啊，刺杀啊什么的。”
“……我感觉你对我不止有一点误解，起码比我以为的要深。”露米扶额。
一阵调侃过后，二人陷入了默契而不尴尬的沉默，仿佛是享受这份独特的宁静，谁也没有开口。一直到珀尔墨把咖啡拿过来，这份寂静终于打破。
“既然是我找你来的，我就先说吧，想跟你聊聊近况，我很担心你。”
第一百七十六章 喝咖啡要加奶和糖
“担心我？担心什么？担心我被基地的人排挤，担心我的队友接二连三出了意外，还是担心我回家掩藏不好身份？”
都是明白人，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况且既然是露米诺斯，跟他直说也不是不可以。
谁又瞒得过谁？露米诺斯请他过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一定是和凯森莫伊有关，也跟醉薰有关，跟自己有关。
时翎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嫌有点热没敢大口喝，遗憾地放下杯子，“热了，我喝这东西喜欢糖奶都加，大口喝。”
露米诺斯没加任何东西，“我都可以，端起杯子看起来很帅就行。”
“虽然我们都是这么想的，但是你本人把这句话说出来很掉份，而且不帅。”
“那你难道不担心吗？不光是你说的，你不觉得，你的周围，你的处境和刚开始不一样了？”
“担心啊，我来的路上还在跟莫伊通信，来之前刚确认凯森在家里还好，其他的……担心有什么用？我能……或者说你能把卡密一口气揪出来？宰了？”
那个名字如同阴影般徘徊在时翎心底，他平常不愿提，也不愿想，即便是和谜镜也只是聊他们之间的情报，假装自己不害怕，有把握靠着这点屁都不算的情报抓到他。
但他怕啊……
“我怕死了，露米，他不止一次想杀我，咬死了我不放。我。基地没有用，他们也抓不到他。你也抓不到，你们那么厉害都抓不到。”
“我的处境有变过吗？基地里不待见我的人多了去了，从一开始就是这样。要不是音璃师父他们在，他们恐怕都舞到我脸上了！我不说，真当我傻呢一群人。”
“不满足我可以啊！我也不是讨人喜欢来的，所以我一直解决泄漏，一直解决，能用所有的成就来满足自己，我还不至于幼稚到以为现实会有那种打脸情节，我只是不想让保护我的那些人失望。”
“音璃前辈一开始就对我说过，暗面，不是我理想的冒险童话，其实麻烦也多的很。”
露米诺斯听时翎说完，见时翎喝了口咖啡，他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是啊……”
“不，不是，我看你没事，真的太棒了。”露米诺斯有些不礼貌地打断了他，唏嘘道：“暗洲前辈，还是厉害，真厉害啊……”
他连着赞叹了两次，说的时翎一脸蒙圈，“这关暗洲前辈什么事？”
“起码，没人给你下绊子，有那么多人支持你，看不惯你，也多是因为个人喜好，不掺杂立场。保护你的，也多是靠的实力，而不是地位。你还活着，你还在一直努力。”
露米诺斯眉间的担忧散去些许，“暗洲前辈这一步，聪明到真把你们变成了幼儿园，也是如今暗面需要的。”
时翎瞪眼瞅着他，“说人话！”
“你不用太担心，你们基地还不存在太多糟心事。没人会把你怎么样的。”
时翎沉默了，见露米诺斯帮他倒水才开口，“真的？”
“我不会骗你。”露米诺斯信誓旦旦地保证，“温提斯，是暗面最纯净的地方了，美好到不真实。”
时翎有点好奇，“我们基地……很特殊？”
“岂止是特殊，从一百年前开始，温提斯就注定了和其他基地不同了。暗洲前辈当年的那个决策，为什么我们就做不到呢？”
“她到底怎么了？”
“你回头自己去问就好，我毕竟是外人，说的未必准确。你只需要相信，基地暂时不会有人害你，暗洲前辈是个很厉害的人，就行了。”
“后面一件，我本来就知道。”
“至于卡密那个鬼魂一样的东西，你也不用太过忧虑，你的家会有人保护，你抓不到他，基地也不会让他肆意伤害你。”
时翎又沉默了，露米诺斯再次帮他倒咖啡。
“别倒了别倒了！还有。”时翎拦住了他，这家伙一看自己不说话就开始倒水，一会儿自己就该去厕所了。
又一想，不对啊，他自己为什么不喝！
“你是不是没奶和糖了！”
“咳……不是……”
“那你喝一口我看看！”
“还烫，这壶保温。继续说卡密说卡密。”
“……”
死要面子。还都可以~
噫！
露米诺斯被戳穿也不生气，继续端着杯子装，“我看你似乎还有点不放心。”
“我看你就是太放心了，我有种感觉，卡密很危险，他一直藏着，但是每次惹事都带来了灾难，我从来没有成功阻止他一次。我是基地里跟他打交道最多的，也是第一个听说他名字的。露米，你知道我的偶像是个侦探，他有个死对头教授。我一向觉得，自己是个侦探，能把他揪出来……但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个侦探小说迷而已。我没办法搜集证据，更不能把他困死，甚至揪不出他是谁。”时翎第一次对别人说这种丧气话，往常这种话，他只是偶尔对父母说。
“那你说说，他为什么不针对别人，光针对你？”
“因为……我听说过他，破坏他的计划？”
“你不是说你没成功过吗？”
“不能……这么说吧，破坏和组织还是有区别的。”
“那他为什么害怕别人听说过他？这就是个假名，代号，不要紧的。”
“因为……因为，我抓到了谜镜？我太碍眼了？我……”时翎眨眨眼，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露米诺斯会心一笑，“你知道的。”
“我，我其实阻止了他？他怕我？”
“对嘛！”露米诺斯难得露出得意洋洋的姿态，举着茶杯放在唇边，“你还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各大基地都没法做到的事，你想都做到。你总是想把危害降低到0，这不可能！你自己算算，从我们两个第一次合作，打乱他的多少计划了？涛山那次……虽然处女石还是丢了。触吞领主，还有你这次的乐沃。”
“他越是出击越是给更多的线索，他宁可暴露也想杀你，这说明他怕你了。”
时翎大手一挥，“好了！你不用安慰我！就算我再怕，我也不会怕他怕到丧失自信！这世界上还有人能杀我？我三个能力就保命这事第一好吧？”
“确实苟，和你打起来我都怕。”
“打你我还是没问题的。一拳十个。”
话虽这么说，可是时翎自己也清楚，露米诺斯长期保持有锻炼的，体能体术能吊打自己。
还不加星座石。
虽然时翎表现的很不在乎，但露米见他眉间的愁云散去，大概明白他比之前好了点。至于完全解开他的心结，自然不可能靠自己这三言两语，所以是时候放出点猛料了。
“莫伊的情况，我已经了解过了，她只是重伤，如果当时有个差错，人就没了，废了。但是这个差错出在当时，而不在事后。”
“你是说她能好！？”
“我有一位姐姐，她的医术……说是巫术也好，和创能也有关，估计这会儿已经在跟你们的人见面了。”
“我*！你……你也不早说！”
“你问了吗？哎呀一上来就，我是继承人，不愿意受我这个佐忒弥继承人的恩惠~”露米诺斯看起来脾气好，阴阳怪气起来就是个小心眼。
“我?我啥时候说过啊！你诽谤造谣！”
“哦对，你没说过。好像是我自己说的，跟你炫耀我家来着。”
两人你指我我指你，开始甩锅。时翎最后别别扭扭，“我们之间就不用说道谢的话了！”
“这话一般不是要接受道谢的人说的吗？你倒好自我套近乎。”
“那我谢谢你~”
“噫！”
就是要把露米诺斯恶心的破防才行，看他浑身不自在，时翎心里舒坦多了。
“你那边糖不多了吧？我去拿点。”
他还是忍不住去拿糖和奶了。
时翎开心地抱着胳膊，轻松倒在椅子上，这里还能听到外面刮的冬风，更衬得屋子里暖和。
生活确实还是美好的吧，大概。
窗外白雪皑皑，雪花簌簌飞舞，落在冬天的花瓣上，这些小花在冬天开的惹眼，就连在屋子里都能隐约看到。
这种天气真好。
第一百七十七章 落幕
雪停了。
阳光从遥远的地方落在地上，照的雪毯冒着金色的光。
时翎穿好衣服，将围巾系上，检查好没忘东西，回头看露米诺斯。
他带着珀尔墨送他，小炽还没睡醒，准确来说是一小时前才睡，熬夜了。反正也不是什么生死离别，露米诺斯也没叫她，据他自己说，这肯定不是最后一次请时翎过来。
“你回去之后，打算回家？”
“嗯，也差不多半年了，该回家还是回家。”
“好，到了之后给我发个信息报平安。”
“放心吧。”
一直送到直升机停靠处，露米诺斯目光沉静，不似昨天说笑的轻松，“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暗面的局势不像过去那么安全了，可是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有一定分量，时翎上飞机的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二人，露出笑容，“放心吧，我记住了。”
飞机载着少年离开地面，中途还会换交通工具，这架小飞机只是为了送他来这里。
“大人……”见露米诺斯一直在看天边，珀尔墨提醒道：“您自己说不是生死离别的。”
“我知道。”露米哑然，回头拉起珀尔墨的手，“走吧，我们回去。”
“嗯。”
他们没有多说别的，但一切都在不言中，更何况，两人本就无话不谈。
如果这样的生活能再长些，再长些，就好了。
珀尔墨想着，将露米诺斯的手握的更紧了。
……
大陆彼岸。
艾蔻激动地趴在办公桌上，颇为失态，但是面前三人喜形于色，就差手舞足蹈了。
“成功了！”
“真的成功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艾蔻歇斯底里地大笑，苍白的脸上浮现病态的颜色，似乎是想要把自己笑死才好，“拿钱！你们想要多少钱！我给！”
“我们不要钱……”“砰！”那三人脸上还带着狂喜，却发出了枪响！他们甚至没有动手，是早就藏在衣服里的武器！
艾蔻的身体像是破布一样，倒回了办公椅上。两只大眼睛还充斥着惊讶，似乎是不相信……死亡来了。
“怪胎，疯子，你早该死了。”
“慎言。”三人脸上已经变成了嫌弃厌恶，走过来想要给她补几枪。
每一声枪响艾蔻的身体就扭曲几分，她倒在地上，痛苦和绝望充斥着她的眼睛，娇小的身体向前无助地伸着手，像是在希望谁会救自己。
三人本来很是冷静，即便他们恨着艾蔻，每个人都背负着仇恨而来，也没有露出多余的情绪。不管是庆祝还是讨论，都要等回去，或者把这个发育不完全的变态彻底杀了再说。
但很快他们就不冷静了，因为他们打了这么多枪，艾蔻没出血。
连个窟窿都没有，就算穿了防弹衣，他们最后照着头打的啊！
三人惊恐地收起武器，就见艾蔻还在演，只是脸上逐渐带了笑容。门外的人推门进来，用眼神询问艾蔻是否需要帮助。
艾蔻收起演技，不耐烦地赶人，“出去出去。”
还有机会！自己这边三个大人，艾蔻再狠，也是个小孩！三人又不傻，事情到了这一步艾蔻不死，他们必死！
三个人动作极快，没有了武器，他们还有手边的钝器，桌子上的笔，自己的力量！
可是再快能快过子弹？
五分钟后，艾蔻擦擦手走出来，“去打扫干净。把刀也擦一下。”
门后早就安排好的人立马行动，艾蔻脸上的狂喜除了演戏时一直未变，这三个人要害自己，但那项技术的成功，是货真价实的。
更何况这三个人拙劣的表演，怎么会打扰她的兴致？
艾蔻激动地满楼乱跑，见人就大喊“成功了！”，别人一脸懵，赶紧恭喜。
到底成功什么了，谁也不知道。
……
就在同一时间，达特基地总部。
“成功了？”老人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胳膊上有用不完的力气，握着拳头就站了起来。
研究人员喜极而泣，“成功了……这次是完整的……可行！真的可行！”
“呵呵呵……”老人用力拽着自己的头发和胡子，干枯的老脸上皱纹都在颤抖，“三代人……总算成功了……莱贝利他们就算窃取了又能怎么样？我们的研究已经完善……可以开始了……”
他指着墨镜男，“当时你让东西落到艾蔻手里，那就你先来吧。”
老人似乎就在等这一刻，戏谑地看着墨镜男，但是对方没动。
“你以为你的那点创能能翻天？让他先试，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墨镜男不慌不忙抬起头，“您最辛苦，得您先来。”
老人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厉声道：“抓住他！”
六道身影从屋子里掠出，直接将老人按在了桌子上。
“啊……”老人沙哑的喉咙里冒出呻吟声，他太老了，但是即便是快死的老虎，也要用绑紧，“你们也……连你们都……”
“唉，曾爷爷，你怎么就忘了，六骑士不光保护首领的荣耀，还会在首领无道的时候，维护家族的荣耀，”一个年轻人从屋外走进来，温和有礼地坐到老人面前。
“你……？”老人翻着眼睛看他，他了然了。
“唉，这种戏码太多了，太多了啊曾祖！篡权，背弃血缘，大逆不道，多到我都……觉得无聊。所以您能不能给我带来点新意，创新一下。”年轻人拿出剃须刀，帮助老人把朝上一侧的脸胡子刮了，贴心的很，生怕弄疼他。
“您看这戏剧，小说，电影，我这种逆子逆孙都是坏人，为了权力，啧啧啧。”年轻人不是很能苟同，说话间嘴唇动作幅度很用力，每一个字都务必咬字清晰，“太坏了！坏透了！您也这么想吧？但是坏！那个老国王又没办法，哦就像您这样，没办法。要么认命叹息，要么破口大骂。我这种坏人呢，都是很冷酷，我也想温柔啊，可是我帮您刮完脸才发现，真不怪戏剧，因为我不管做什么，都显得我更加残酷。”
年轻人说着遗憾地收起剃刀，自责地捶了一下桌子，“而且我也只会刮脸！真笨！唉！所以，创新这种事只能交给您了，帮帮忙。”
老人恨不得咬死他，但他最清楚，六骑士一旦出手，就代表自己做什么都是没用的。
这是一把对内的刀，即便对外也锋利无比。
“没新意啊没新意，戏剧果然是对的，我还是继续写戏吧。”年轻人感慨地站直，对六人说：“让我曾祖第一个试！他专心在这个研究上一辈子了，必须第一个试！然后……全尸，厚葬。”
借着灯光，看清年轻人的脸。他的脸有点方，卷发蓬蓬的，衬托着那股文弱的气质更甚。像是个大学老师，音乐家，作家。
事实上他确实是个作家，过去还是专攻古典戏剧的。
墨镜男站在一旁不出声，欣慰地看着他坐到椅子上，他等这天等的也很久，从一个打手的时候开始。
年轻人环顾老人的桌椅墙壁，咬字恢复了正常，“唉，老年人品味，回头还得换。你说我一激动就像念台词，这毛病怎么改？我明明是个写剧作剧评的，搞得跟演员一样。”
“不用改，很有气势。”
“是吗？”年轻人悠然自得地玩转椅转圈，毫不兴奋，仿佛早就习惯了，“那就不改了！”
……
南极。
滔天的烈焰化开坚冰，一地的残骸怪兽倒在后方，那些恐怖的生物被烤的全熟，他们本该是这里食物链的顶端，却被闯入者杀掉。
“呼……呼……”菲郁穿着暗红边纹的服饰，他根本不需要御寒衣物，这幻衣也很久没有穿过了，可是自从三天前，幻衣就一直维持着。
幻衣是创能最大释放时候的外化表现，运用创能会更加得心应手。
他这种能量聚集类能力者，更是如此。
穿上这身衣服，他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菲郁这个名字还响彻整个世界时的时候。那时候，冰火双子星是暗面公认的最强，所有的困难都是对他们的衬托，所有的荣耀仿佛为他们定做。
说起来，自己算是谦虚的那个了，另一位年轻时才是真的张扬耀眼。
一些往事浮现在脑海中，菲郁即便也受了伤，还是忍不住笑了笑。可是不好的其他回忆涌来，笑容又逐渐消散。他拨开化掉的坚冰，在被冰水渗透的稀泥中踉跄着向前。
等我回去……我已经找到了……
……
回去咯！
时翎看着窗外的景色逐渐靠近，忍不住勾起嘴角，经过了这么多事，自己还是回家了。
安然无恙地回家。
他知道，父母已经在等着自己。
他知道，暗面有人在保护自己。
他知道，自己可以暂时远离一切，过一个普普通通的假期。
一切终于结束。
唯独有那么一件事在心头，化解不开。
他最近总觉得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人，但又觉得没忘，应该就是身边的人。
梦里也总是出现奇怪的画面，熟悉又陌生。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基地里的电话，也轮不到自己接了。任务也找不上自己。麻烦也都解决。
第一个学期结束了。
他回家了。
第一卷完。
第一章 黎明惊梦
北街，千荣小区。
墙上的挂钟指针平稳地走着，夜里三点，基本上除了一些夜猫子该睡的都睡了。而许登明天还要上学，这个点肯定不能熬夜。
他睡眠一向很稳，除非闹钟响起不然不会起夜。但今天他忽然从梦中惊醒，晕晕地皱起眉头，觉得口干舌燥，刚才似乎做了个噩梦，可是又想不起来梦的内容。
他已经初中，虽然夜里有点发怵，但也不至于怕到躲在被子里不出来。既然醒了再想睡着没那么容易，更何况身体不舒服，他必须起来喝口水上个厕所。
掀开被子下床，摸索着打开床头灯，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房门没关。因为个人习惯，父母不在家的日子他会把卧室门关上，而此时房门正对着黑洞洞的客厅，灯光照到外面隐约能看清家具的轮廓。
自己昨晚忘了吗？也是，最近复习太累了。
许登刚想过去开客厅灯，忽然耳边传来呼吸声！而且肯定不属于自己！
很轻……很轻……
他汗毛立起，睡意顿时全无。家里就自己一个人，哪儿来的呼吸声！
他努力镇定地细听，那呼吸声又消失了，好像是自己的错觉。
还好……自己吓自己。
保险起见，他还是去检查了一下家门有没有反锁，窗户有没有关严。即便家里有防盗窗，也还是不放心。客厅的灯打开后，家里的陈设一如既往，没什么异样。拉开窗帘，窗户也关着，许登松了口气，刚想把窗帘拉好，眼角余光看到玻璃反光。
在自己身后不远，站着一个人，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啊！”他倒吸一口凉气，手脚瘫软急忙转身死死盯着那个位置，那是去厕所的路，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表盘静静地走着，上面画着可爱的卡通图案，除了指针微弱的运作声音，还有暖气的声音，再也没有其他声响。
绝对有人！他的直觉明确地告诉他，这不是看错，刚才真的有个人站在他身后！
许登沉住气，望着厕所的方向，假装自己不慌不怕，大胆道：“出来吧。”
没人应答。
“出来吧！我不报警，你不管是逃难，还是盗窃，我放你走，也不看你脸，你没必要伤害我！”
他对着房间与那个窃贼交流，希望这样对方可以放过自己，他觉得只要自己拿出配合的态度，不管家里丢多少钱，起码自己能保住命。
但根本没有回答，他试探着抓起电话，虽然直觉说有人，但他刚睡醒外加有点近视，难免不保证自己看错了。
“你走吧。我不管你，你想拿什么就拿。”他举起电话，“我没打，我们各取所需，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我说。”
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他一步步朝厕所走过去，厕所门向内开着，呈四十五度角，刚好够藏个人。许登猛然出手，整个人压在厕所门上往墙上撞！这样如果有人躲在门后，起码自己可以暂时压制住他。
没人。
一切好像都是他大惊小怪，这里是死路，如果刚才真的有人，这里也没地方可以躲藏，所以真是自己看花眼了大概。
他上完厕所，惊了一身冷汗已经，只想快点回卧室，把门关上起码安全点。他把厕所灯一关，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手脚冰冷麻木，血液似乎凝固在头顶，他吓得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打开灯。客厅的灯灭了，自己刚才过来，不可能关灯！
就连自己房间的灯也灭了，所以厕所灯成了唯一的光源。
“谁！出来！我看到你了！”许登愤怒地大吼，一路咆哮着冲过去，把灯打开，灯亮了，家里还是一个人都没有。家里不能呆了！必须赶紧出去！他换下拖鞋就想开锁，房门锁着，根本打不开，他用了各种方法，门锁纹丝不动。锁眼都被堵上了。
他放弃这招，回到自己卧室抓着手机，把门反锁靠在门上想打电话，却发现需要开机。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依旧很轻，轻到辨不出方向。
快点开机！
脚步声似乎到了门口就停了，他稍微远离那扇门，看着它显得坚固又脆弱，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劈进来一把利斧！
所以他根本没注意，自己的床上被子悄悄翻涌，阴影笼罩在他头顶……
“啊！——”
叫声只持续了一瞬间，便消失了，继而房间里的灯光熄灭，好像房间主人又陷入到了熟睡。
隔壁的一家人似乎正沉浸在美梦中，有人翻了个身。
夜晚再无响动。
……
DC区，中午一点。
时翎舒服地伸个懒腰，用力吸了一口气，浓郁的炖肉香味飘的到处都是，这是他昨晚就说要吃的红烧肉。
头还是晕，昨天睡得有点晚，就算到了十一点身体还是沉。他自己按摩两下额头，先是打开手机看了看，没人找自己，今天又是可以舒服打游戏的一天。
身上挂着松垮的睡衣，家里空调开了一夜这会儿还是很惬意，甚至让人不想起来。但他又渴又饿，而且不能浪费时间睡觉，还要打游戏呢。
“醒了？”他母亲躺在沙发上，已经习惯了他的阴间作息，自从放假回来，睡觉就没有早于零点的，一般能一点前睡就算早了。
“嗯，啥时候能吃饭啊？”时翎，准确来说，他用的是自己都觉得有些生疏的名字，元羽，洗了把脸上个厕所，喝了口水感觉自己活过来了，往另一张沙发上一摊，闭着眼睛开始计划今天怎么玩。
母亲用力叹息一声，“唉，除了吃都是睡。已经炖好了，你咋不睡一天啊？”
面对母亲的抱怨，时翎早就习惯了，没办法，难得假期，不好好玩玩怎么对得起这些时间。
“你别光玩，下学期是不是都可以考证了？你抓紧时间把能考的……”母亲一如既往的唠叨，时翎也没法告诉她，不管要什么证他都能带回来一个给她，就是不一定有用。倒不是证的真假问题，而是自己拿着再多的证也不过是幌子，他毕业了会继续留在基地，每次任务基地都会有报酬，时翎现在完成任务只能拿到一半，另一半存着，等他毕业了才会到手。即便如此也是不菲的一笔巨款，但现在没有合理的理由带回家，反而会引起更多的怀疑，反正自己钱够花就行。
他有些感慨，在家里时常很恍惚，自己的父母都是普通人，暗面的秘密一概不知，希望自己能平安，希望自己能实现梦想，平淡而质朴地期盼着儿子的未来，以及自己的生活。
他们不知道那些恐怖的事物，能够摧毁城市的分身，可以污染人类文明的神兽，吞没乐沃的黑暗，复苏的古代皇帝……自己已经不止一次徘徊在死亡边缘，要不是身边贵人相助，自己有点天赋能力，早在第一次就死在了屠刀下。
“知道了知道了，先吃饭。俺爹去哪儿了？”时翎兴奋地舀出红烧肉和汤汁，浇在米饭上，配上土豆块和另一道炒鸡蛋，这是他外面心心念念想吃的美味。
倒不是矫情，也不是浪漫的修饰，吃了那么多美味，还是家里红烧肉炖的最香，一口吃下去炖烂的肉和米饭混合在一起，他感觉自己能吃一盆。
“跟恁叔喝酒了！”母亲一提到这事就很无语，平常都是晚上喝，今天中午就去喝了，“本来想问你去不去，你睡到恨不得下午。”
“正好，肉都是我的了。”
他一边吃一边看剧，已经回家快一星期了，他都快忘了在家当废人有多么爽，上次还是高考完那个暑假。
废是真的废，但爽是真的爽。
“下午去看看衣服不去？我上次看到个，得你去试试。”母亲问道。
“……可以，今天下午每约到人，出去走走也中。”
反正寒假也差不多两个月，不管有多少想玩的也都不着急。可吃罢饭他躺在床上，刚想打会儿手游，手机上忽然传来一条消息。
“今天下午六点，临河路325号，电动车店，跟老板说想买发动机改装飞机。”
发信人：音璃。
不是吧！我在放假啊！姐姐咱不能这么玩吧！
饶是时翎，面对假期也产生了惰性，这明显是又有任务找自己！凭什么啊！
“事发突然，你是本地人调查起来会方便很多，给你派了支援，你们老家有据点，好好表现。”
“明白。唉……我的假期……”
“不想动？我把图片发你。”
音璃似乎捏着了时翎的命脉，几张图片传来，时翎点开后脸上的不耐和苦涩逐渐化作凝重，眼里还带着震撼愤怒。
“我明白了。这件事我来！”
给了肯定的答复后，时翎从床上爬起来急忙说：“啊我下午去不了了，高中同学约着出来玩，改天吧！”
“谁呀？去哪儿啊？”
“还没定，先去商城见面了再说。”
“那改天吧，我还不一定哪天放假加班嘞。”
妈，你得知道，我可能以后都不存在假期这种东西了。
时翎带着些惆怅，自己不光是元羽，不光是家里的孩子，他还是暗面的执行官。就算自己这次真的不愿意，音璃一句话也不得不去。
情况之严峻，时翎简直不敢相信是在自己老家这个四线城市发生的。
走南闯北大半年，这种情况也是少见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