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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权奸全文阅读

作者:燕歌豪气     盛唐权奸txt下载     盛唐权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盛唐权奸全文阅读

《盛唐权奸》一本睿智的书。

    燕歌开新书了?

    当我还在欣赏《藩镇》机智勇敢,多才多艺的主角李贤齐,沉迷于铁马金戈,荡气回肠的故事中,他在网上说准备开新书。

    时间仓促,准备不足!

    当他把大纲和开始几万字让我看时,我才发觉新书《盛唐权奸》,行文老到,笔触细腻流畅,人物形象鲜活灵动,引人入胜。开篇之初,寥寥数章,细细赏读,枝节细叶,有盛唐之风,顿觉有如临其境之观感;读罢,又如品一壶香茗,唇齿之间,留有余味。

    作为燕歌资深书友,心感此书男主角李岩集古今厚黑学于一身,睿智权谋,游戏于古代官场间,嬉笑逢迎,游刃有余,叹其机变与权谋,运筹帷幄,眼界卓识,透出人生的智慧,或对我们的人生有所帮助。

    燕歌说他在大学期间,天天泡图书馆,每周借书卡全是满满的,博览群书,历史,人物传记,商业案例,兵书,园艺……

    我问他有那么厚的底子,为什么现在才写网文,他说忙,忙着经商学设计,不过一直喜欢读网文,这是他的沉淀积累?

    他的生活总是那样忙忙碌碌,蓬勃向上,或许他还有一份隐藏的忧伤故事?

    不要迷恋燕歌,燕歌只是个传说,传说中忧伤孤寂的背影。

    燕歌的文是厚积薄发,有知识的积累,有人生的感悟,其实他已准备得很充分!

    燕歌对我说,他四处讨教,更加注重人物的刻画,情节的发展,还要深入浅出的写。

    我欣喜地看到,在《盛唐权奸》里他的笔力大涨,构思更为巧妙。

    权奸所讲的园艺,让人如在旅途上看到的一处风景,感到轻松惬意,兵法战阵,令人热血上涌,荡气回肠,两者的对比让人感到刚与柔的对比。

    读此书,可窥唐朝百年之兴衰,尤其是枝节末梢处的精描细勾,字字珠玑,品读再三,每每拍案惊奇,暗服燕歌对唐人文、地理、制度、市井等等之熟捻,及精辟的解读,心疑是否亲历?

    燕歌对景描摹,亦可称道,名山大川,摩崖石壁,亭台楼阁,山林小溪……在其,无不信手拈来,尽展古代山水画卷之精萃,绚丽多姿,浓墨淡彩,令人心驰神往。

    花前月下,时有佳人相伴,燕歌对女主的把握,可谓恰如其分。既写永穆公主的天真善良,端庄贤惠;梅妃的清丽秀雅,玉洁冰清;杨玉环的千娇百媚,一笑倾城。青涩与香艳,足以赚得看家的会心一笑。

    燕歌博览群书,厚积而薄发,深入而浅出,如名角登台,掌声雷动,金银珠钿,彩物频抛。此等好书一出,怎能不叫好连连,月票打赏,红情高涨……预祝燕歌的成神之路,顺利通畅,如帝都长安那条宽阔平坦的朱雀大街,一条康庄大道,即刻通天。

    一看《盛唐权奸》,顾名思义,脑袋里顿生出官场、奸猾、冷酷、贪财、霸道……种种画面,可往下这么一读,才了解,原来它还是一本睿智的书,因为它不单单只是一本描绘盛唐官场的勾心斗角,利益纷争,其间还夹杂着燕歌自己对人生的理解与感悟。

    燕歌的书开卷有益!

    较之前的《藩镇》有所不同,同为书生意气穿越到大唐,《藩镇》张显的是古战场上惨烈的氛围,有红旗半卷出辕门的气势,也有葡萄美酒夜光杯的风liu,读之不禁感到畅快淋漓,气血翻涌;而《盛唐权奸》则勾描了一场太平盛世笑脸下的暗战,带给读者的感觉,竟然不亚于战场上的惨烈,悲壮……更为扣人心弦。

    当我得知,他在赶权奸的稿子时,感冒一直未好,双眼红红,流着清鼻涕码文,早上五点起床,中午睡会觉按分钟计算……成神的代价如此艰辛,我的眼眶湿热,作为他的书友,怎么不全力支持他?

    感于燕歌经典之作,不禁跃跃欲试,填了阙词以贺之:

    《一剪梅》湖仙儿

    小哥昨夜谁知晓?秦楼楚馆,依红倚翠。为登仕途设云梯。巧言令色,心机百遍。

    来时路上去时还,嬉笑怒骂,快意平生。书生豪气拟张狂。千年世道,可见一斑。

城里的鬼子进村喽—游记

    五一假期里。

    城郊度假村门前,一小白脸青年正仰起四十五度角望着天空,阵雨刚过,周围的山林刚被雨水洗过,青翠欲滴。

    天空这会儿飘着丝丝沁人的细雨,

    刚才那场雨没躲过,头发湿答答还在滴水,T恤也被雨水弄成了流行的渐变色。

    仰起四十五度角望着天空,这小白脸青年就是燕歌,脸上还带着几分轻愁。

    谁说的这个装酷的姿势最帅,可一拨一拨过去的美女楞没人注意他,在他前面几步远的地方,他的死党小超摆弄着相机,叹了一声:“哥们,别摆那个搔首的姿势了,现在的女孩一点同情心也没有,就是丢个一块两块的钢镚,将吃不完的面包牛奶塞给你也行,半个小时过去,连个注目礼都没有。”

    “小超,是不是换个姿势,咱俩蹲在这儿,前面写一个字,饿!没准面包牛奶连这一个月的都有了,比哥天天在起点码文强多了。”燕歌一脸正色,遇挫不折,屡败屡战,那是咱的基本素质。

    “好,同来的一伙人,她们尽忙着打牌,就我俩素质高,不打牌,我们到她们面前去蹲蹲,我就不相信没人同情我们。”小超认真点点头。

    要说度假村那景致,也就是个农家乐水平,一大块立石上雕着几个遒劲大字,“晨曦森林”下面配置着混搭的灌木,紫的绿的都有,旁边还几棵银杏,挺拔昂立,伸展着枝叶。

    穿行蜿蜒的石径,绿树荫浓,水洗后似乎滴出绿来,脚下一块天然石板横卧浅溪,大片大片白的粉的杜鹃花掩住浅溪,野草漫坡,花树纷扰,电脑前呆久了的眼睛似乎也被满目的清新翠绿洗过一遍,舒服极了。

    山脚下,度假村还养着鸵鸟!好几只呢,旁边还有几只山鸡斑鸠什么的。

    “你看这只雄鸵鸟,脑袋大,皮肤白净,天天向上主持累了,带着女朋友到这儿度假来了。”旁边有两位美女,看着可人,燕歌眼睛瞟了过去。

    “是呀是呀,主持人也得会工作会生活,凤凰台就我俩是台柱子。”小超也挺会装,老实话,到凤凰台打零工发盒饭也没咱的事。

    手机响了,燕歌接听,也有几分明星的派头,大声嚷道:“好了,好了,知道了,不知道我档期排得满满的,下一次有事先找我的助手小超,你跟他联系,我也节约几分钱话费。”

    “什么事,要我这个助手出马。”小超好奇问道。

    “大事,吃饭。”燕歌吐出四个字。

    两位美女听得吃吃发笑,燕歌说:“要我的电话企鹅什么的,跟我助手要。”

    青山隐隐,一片湖水落在山间,山脚下是粉墙乌瓦的徽派建筑,山上是片密密的翠绿松林,一缕白色的雾岚飘过,看着极美,一呼一吸间,胸中的浊气吐尽,像似吸收了山林的灵气,顿觉神清气爽。

    时间已过了一点半,终于等上来了一道大菜,凉拌茼蒿,要啤酒,暂时忙,没人给你。

    “唉,眼看两个宅男的终身大事有了着落,被你们搅了局——”小超叹道。

    “小超,你看那端盘子的姑娘长得多水灵,你去学学**,帮她上菜。”燕歌及时打断了他,注意咱的个人形象,不是见美女我们都凑,桌上还有美女呢。

    “对呀,小超,你挺机灵的,把那些菜都端到我们桌上,吃完了我们付账。”同桌这姑娘挺聪明的,一边捧人一边使坏。

    好不容易将这菜没有那菜也缺的午饭吃完,小超嘀咕了几句,平日这地方是服务员比客人多,今天客人来了,啥菜也没有。

    有人提议:“出去溜溜腿,这附近的村子有新鲜的草莓。”

    大家都兴奋起来,眼里射出狼一样的绿光。

    雨停了,家家户户房前屋后都种植着果树,琵琶、核桃全挂果了,可惜还没到吃的时候,狼们流着口水惋惜不已。

    一阵橘子花的粉香扑鼻而来,在这雨后清新的空气里,让人感到乡村的宁静。

    “桑椹!”燕歌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扭头一看,原来有人发现了院墙边的几棵桑树。上面结了好些桑椹,个头挺大,乌黑的甜,红色的酸,刚被雨洗过,透着一股子新鲜诱人的劲。

    刚才给小超出主意的美眉拉弯了枝头,可劲地摘桑椹,一点也不矜持,燕歌也忙,边往嘴里塞桑椹边好心劝道:“唔……美眉……唔你可不能吃桑椹,牙齿被染得乌黑,拍鬼片都不用化妆。”

    抢着有股新鲜劲,“燕歌,将那根枝桠拉下来。”美眉颐指气使,也不管,用手一抹嘴边乌黑的桑椹汁,继续摘……片刻,那一树桑椹,大的熟的被一扫而尽,燕哥突然呆住了。

    转过那院墙里有条凶恶的狗,门前还有个农妇,正在剥胡豆,要是看见她家的桑椹被城里的鬼子扫荡了……放狗咬人,你能跟她讲道理吗?

    “剥胡豆啊,呵呵……”燕歌急中生智,远远地抛给了她一个迷死人的微笑,招呼道。一边让招手让大伙儿快撤。

    那农妇也朝燕歌笑了笑,露出缺了的门牙。

    等会还要到地里去摘草莓,燕歌这下学乖了,瞧见村子里围着圈儿打麻将的,远远打了个招呼,转身道:“王局长你瞧瞧,这村子多好,种果树养鸡鸭,闲暇时候就搞精神文明打麻将,就是和谐。”

    “燕副书记,你们这儿搞得不错吗,我们到田间地头瞧一瞧。”小超大声赞道。

    这都是一群领导干部,有身份的,下乡来看看,呆会要到地里检查草莓甜不甜,免得你们胡乱放狗咬人。

    刚才围着看麻将的一个老大爷不放心,跟在这伙城里的鬼子后面。

    他们还用豆荚做口哨,在这雨后的田间地头吹得响亮,大模大样地穿行在田埂上,越瞧越觉得生疑。

    瞧瞧这一帮人,摘个草莓都那么招摇,我可离他们远点儿,免得影响我良好青年干部的形象!

    在两垄像嫩绿的地毯一般的水稻秧苗前,燕歌止住了脚步,递了一根烟过去,问道:“老大爷,灾后重建,党的政策还好不?我们这些干部工作还没做到家。”

盛唐权奸的历史人物

    户部侍郎、御史大夫、京兆尹王鉷,权宠日盛,一人领二十余使。第宅旁为使院,积满文书,官吏求署一字,数日不得见。中使赐赍不绝于门,李林甫亦畏避之。林甫子李岫为将作监,王鉷子王准为卫尉少卿,都供奉禁中。准常常凌侮岫,岫每忍受之。准曾与一伙朋友与驸马都尉王繇相遇,王繇望尘拜伏,而准以挟弹命中繇冠,折断其玉簪,以为戏笑。繇设宴请准,繇妻永穆公主,玄宗爱女,为准亲执刀匕。有人对繇说:王准鼠辈,仗其父势,君使公主亲为具食,如果皇上知道,恐不合适。繇说:皇上虽怒无害,如果得罪王鉷,命就难保,所以只好忍气吞声。王鉷弟户部郎中王銲,是个凶险不法之徒,召术士任海川问道:你看我有没有帝王之相?任海川听后,惧有杀身之祸,遂逃。王鉷惧事泄露,遂捕海川托以他事而杀之。王府司马韦会,是安定公主的儿子,与王繇是同母异父的兄弟,知道此事,与家人私言之。王鉷便使长安尉贾季邻逮捕韦会而缢杀之。繇竟不敢言。王銲与邢縡相善,邢縡与龙武万骑欲谋杀龙武将军,以其兵作乱,杀李林甫、陈烈希、杨国忠。但在事发前二日,有人密告其事。天宝十一年(七五二)四月九日,玄宗临朝,以状面授王鉷,使捕欲作乱者。鉷料銲在縡所,先使人召之回,天黑才命贾季邻往捕縡。邢縡居金城坊,季邻率人至其门,縡与其党数十人持弓刀格斗突出,王鉷与杨国忠领兵赶到,縡党说:不可伤王大夫的人。杨国忠侍从对国忠说:贼徒私下有记号,不可与战。縡与其徒且战且退。至皇城西南隅,遇高力士帅飞龙禁军四百余人赶到,斩杀邢縡,擒其党。国忠告诉玄宗说:谋反之事,王鉷必然预谋。玄宗认为鉷任遇深,不应同逆,李林甫也为鉷辩解。玄宗特命赦王銲不问,然欲王鉷上表请罪,并使杨国忠告之,但鉷终不肯,玄宗大怒。陈希烈又极言鉷大逆该杀。四月十二日,玄宗下敕与国忠审问王鉷,并以国忠兼京兆尹。于是任海川,韦会等案皆发,玄宗遂赐鉷自杀,銲被杖死于朝堂,鉷子准等流岭南,不久杀之。有司抄王鉷第舍,数日竟不能走遍。

感谢信

    从三月底至今,权奸也写了四十几万的公众版,每日五六千字的更新,从未断过。

    六十几万的点击,万把推荐票,将近五千的收藏,忠实的读者群,兄弟们默默地支持和无声地鼓励,伴随着我走过了这几十个日日夜夜,看着队伍一点点壮大,让燕歌我千言万语化为一句:谢谢了,兄弟们。

    只要略略浏览一下书库便知,书虽多,无疾而终的为数不少,真可说是炮灰如山,尸骨遍野,没有读者的支持,很多书就如昙花一现。

    盛唐权奸挺过来了,一个月的裸奔,至今还没上三江,历史主打,首页推荐,但是有兄弟们的支持,权奸已经慢慢红起来了,燕歌的心充满了活泼泼的喜悦。

    鞠躬感谢给权奸打赏的书友们:湖仙儿、晕晕书友上、青囊书生、晕晕上市、彼岸的天常、老大是妖怪、于白巾、SAKURA颖、错过忧伤、书友100514、蚂蚁爬树、hhhrlx、zlb3335、书友100405、1351981131、皮蛋瘦肉稀、**流、青衣冷香、星之逍遥大、在光的背后、werzxc、story12、剑雨情烟、三年羽、错情帝妃……以及即将要打赏权奸的诸位,你们对燕歌实在是太慷慨了,这对权奸很是重要,是鼓励燕歌坚持创作的动力之源。

    士为知己者死!

    打赏后留在书评区那些鼓舞人心的话,赞赏的,鼓励的,看好的,认同的……还有齐天和狼武士两个兄弟章章写书评……每一次都给我提气加油,兄弟们青眼有加,我心里怎会不明白,这种贴心贴肺的暖乎劲,码起字来更加动力十足。特别是前几位,每周都打赏,怎能不眼泪花花,不吃不喝也不能敷衍了事,得一字一句斟酌着写!

    可喜可乐,权奸开始连推,下周有历史分类强推,在这儿吆喝一声,喜欢权奸的都来凑个热闹,给燕歌再打打气。权奸我是意气风发地接着往下码,有了五千,或者变成一万、二万的读者,还会烂尾断更么?兄弟们读得高兴,有钱的就捧个钱场,我不贪心,打赏100就行,一个钢崩,随手就给了。当然,要是那位兄弟觉得这样孤零零一个砸过来不够爽,没事,把你手中的票子全换成钢崩,照我脑袋上来个天女散花,我一定伸长脖子任你砸,绝对不敢吱声的。

    要不然,收藏一下,投几张推荐票,在书评里写上一句,不论多少,让我知道知道,兄弟你来过了,我心存感激。要是你和我一样,平时喜欢读点历史商业案例,看点兵书园艺啥的,也请不吝赐教,提点一下,我是非常感谢的。

    燕歌我就是俗世中一凡人,在起点摆个书摊,谋个生计而已,恳求路过的各位大侠少侠发发善心,支持一下,此间强人频繁出没,一伸手就能把我这芝麻点大小的书摊翻个顶朝天,那颗脆弱的小心脏恐怕担不起这个,到时受惊过度,一命呜乎就不好了。对此,我诚心诚意,一拜再拜……

燕歌历险记

    一位高僧讲过,佛也好,神也罢,其实都是念力汇聚而成,就是这世上,嘴上念叨的,心里挂念的人多了,肉胎凡骨,泥塑木雕,也就成了诸天神佛。

    燕歌豪气向造神的读者兄弟致敬!

    虚拟的网络世界里,一路熙熙攘攘,同伴越来越多,一打听,都是去穿越,那几个回明的,篡清的,大唐去做个万户侯,江山美色一起收入囊中的,宽袍大袖的东晋名士……光彩照人,亮得眩目,健步如飞,有的脚下还有莲花,神佛啊!等等燕歌小弟。

    燕歌就是一个浅浅的人形影儿,一星半点儿念力凝成的魂魄,带着几分倔强,顺着这发亮的通道拥挤着前行。

    他们都走得极快,只留下让人思索的淡淡背影,燕歌该穿到那儿去,唐、宋、元、明、清……

    读书那会儿也热血过,燕歌恨不得做个民族脊梁!历史兵书哈佛案例点灯熬夜地读啊。有几分临海叹天下,弄潮洗长空的臭书生抱负。接触社会,才明白许多……记得刚出校门一两年,春节前,跟同学从旅游岛贩了两车名烟,春节前的行情,那烟是一天一个价,噌噌地往上涨,过了春节,价就掉下来了。

    明白要出人头地,吃苦受累算什么!兵贵神速,燕歌和同学押着两个货柜车翻山越岭,司机困了就轮换着睡觉,星夜兼程赶路,几日几夜下来,浑身的汗臭烟味,几天不换的脏衣服跟个乞丐差不多。

    已近黄昏,到了两省交界的地儿,道路回旋往复,车速慢了下来,驾驶室里,同学瞧着前面的道路,随意地说了一句,“小心点,前面有碎石。”

    道路上有小堆碎石,车速快,暮色渐起,司机也瞧不真切,汽车开过去后,车后响起一阵噼噼啪啪玻璃碎了的声音,大家没在意,就是几块碎石,碾出去砸在玻璃上,也不会这样夸张,车继续开。

    “真他妈倒霉,车胎爆了!”年青的货箱车司机小关粗鲁骂道,黑黑壮壮,一米八几的个子,看着有几分威慑力。

    下车一检查,货箱车司机小关郁闷,被三角钉扎破了车胎,备用胎也没有了,只有修补。

    刚巧,路旁就有修车补胎的铺子,同学急忙下了车,大声招呼:“老板,补胎,多少钱?”

    修车铺老板一身脏兮兮的,慢吞吞地站起来,手一张,爱理不理的样子,“五十!”

    “五十,哪有这么贵,便宜点,十元!”同学开始讨价还价。

    修车铺老板点根烟,吸了一口,悠悠吐了个圈,努努嘴,指着后面。

    “哪个把老子放在路边的玻璃打烂了?”二三十号人围了上来,都是年青力壮的主,眼露凶光。为首的彪形汉子,脸上还有一条浅浅的刀疤,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

    “玻璃怎会放在路边?过去瞧瞧。”同学不服嚷道。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朝他后脑扇来,声音脆响,同学事后说,当时耳根嗡嗡作响,如钟鼓齐鸣,跟着一只胳膊夹住他脑袋,背上又挨了几拳,砰砰作响。

    燕歌本有些疲惫,坐在驾驶室里没动,一看同学被那伙人挟持住,情势不对,心里一急,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几位兄弟,玻璃烂了,我们赔!”燕歌喊了一嗓子,一把将同学拉了过来,护在身后。

    还不明白么,梁山泊前的偏僻道路,碰上了剪径的盗贼。到了法制社会,现在文明些,找个碎玻璃的事儿,明火执仗地抢。

    彪形汉子一愣,眼前的青年就一付小样,中等身材,身形略瘦,看起来白净清秀,动作敏捷,胆儿肥,竟然不怕事!老子倒要掂量掂量他

    心念电转……燕歌沉着脸一声不吭,转身快步走到驾驶室前,将车门猛地拉开,嚷道:“他妈的,谁开的车,叫你小心点,小心点……”

    “妈的,不给个说法,将这车砸了,谁敢吱声,弄他狗日的!”彪形汉子身边一个凶悍的小弟叫嚣道。

    大哥,这是好几百万的香烟,赶春节前的行情,半天都耽搁不起,要是他们知道这是香烟……那会儿就等于现金,比现金还吃香。同学脸色难看极了,也不敢吭声。

    骂了两句,燕歌心头火起,一把抓住那个黑黑壮壮的司机小关胸口,一米八几个儿的司机被他直接拖了下来,当胸就是两拳,起脚侧踢过去。

    小关心里发怵,一句话也未讲,壮实的身子被打得缩了几分。

    拳脚解了气,燕歌靠近彪形汉子,“兄弟,今儿这事我们不对,吃饭喝茶算兄弟的,说个数!”

    彪形汉子沉吟不语,凶狠的眼光盯着燕歌。

    “抽根烟,解解气,该赔的赔,兄弟也是没法子,在家里犯了事,出来找口饭吃……”燕歌没有怯场,笑着上前搭讪。

    燕歌心里等得发毛。

    过了好一阵子。彪形汉子缓了口气,叹道“道上混的都不容易,你瞧这群兄弟也要饭吃,拿一百元吧,包括补胎的钱!”

    就这么点钱,一人一包烟钱都不够,燕歌心里暗暗惊讶,我这会儿也成了道上的了,大学哥们还是三好学生呢,吸了口烟,喷出,沉着地点了点头,“多谢兄弟仗义,改日再见面跟亲兄弟一般。”

    车胎补好后,在县城边上吃晚饭,好多年都没动手打过人,燕歌把着黑壮司机的肩,诚恳地道歉:“小关,兄弟也是迫不得已打了你,下手重,还痛不,瞧瞧刚才那情势……”

    小关咬牙攥着拳头,“我明白,刚才我都想拿扳手跟他们拼了。”

    “兄弟,小事不忍要出大事,我拿了一百元给他们——都是为了你。”燕歌故意一顿。

    小关急忙道:“燕哥,那一百元钱我给你。”从身上掏出一张百元票子递了过来。

    本以为小关还要生气,竟然还钱,燕歌吃惊,一时无语,手脚倒不慢,伸手接过钱,揣入口袋,语重心长地说:“常年在路上跑,要长个心眼……”

    燕歌就是这样的人,读者不疼,编辑不爱的废材小白领,渐渐在这社会堕落,后来在办公室里呆着,受那房价股票的煎熬,号称热爱生活,业余时绘个画儿搞搞设计,看看书泡泡妞,丢进人堆里,连个泡也不冒,社会有他不多,无他不少,唯一的作用就像季羡林老先生说的,他的人生,就是历史的一段链子,承上启下,传宗接代,可惜这个任务也没完成好。

    就这么号主,翻了几本破历史书,兵法什么的,还学人写小说,他穿越到大唐,内有宦官当权,朋党之争,外有藩镇割据,杀帅逐帅跟走马灯似的,他能折腾出多大的事?没准牙军之乱,横刀砍来,让他提前回家?社会上这号人多着呢……读者先是点击,看着有趣才推荐收藏,编辑最后跟他签约,先悬着他,让他谦虚点。

    燕歌在网络上絮絮叨叨,被人一脚踢在屁股上,还没来得及回头,听见后面有人喝道:“还不快去,大唐文宗太和五年(西元831年)正月,幽州节度使衙署后院,马球赛上的少年李贤齐,本来是个短命的,看你能活多久?”

    网络上传出一片爆笑声。

    推荐燕歌豪气作品《藩镇》

    你愿意留在河朔三镇,时时提防杀帅上瘾的藩镇牙军,傻不楞登地跟野蛮的胡虏拼刀子?

    还是生活在大唐长安,沉浸在龟兹乐胡旋舞的欢快中,调戏貌美的胡姬,见识大唐酒肆名闻遐迩的“妓围”,就是寒冬叫上几十个歌妓围在酒桌外围,替喝酒的哥几个暖酒的……

    出塞击胡,骑猎天下,执胡酋问罪于前,集天下美色为妻……这是条步步蹉跌的荆棘道路,艰难!

    更新计划:盛唐权奸全站强推期间,前三天一日三更,早上九点,下午三点,晚八点,收藏上万,后三天继续加更,藩镇的VIP章节免费上传,一日三更,为盛唐权奸造势,兄弟们,收藏打赏订阅月票不要犹豫,狠砸过来,将权奸捧得大红大紫,捧出一个大神来!

上架感言

    “燕歌同学,《盛唐权奸》上架了,来说几句!”一个真挚热情的声音从台上传过来,

    “叫你呢。”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燕歌,一个还在构思故事情节的男生,邋里邋遢,不修边幅,还有一些不敢相信,迟迟疑疑地走上台去。

    那台阶也没踩稳,燕歌差点摔个扑爬跟斗,刚站直身子,台下一片哄笑。

    聚光灯打过来,有些晃眼。

    “感谢CCTV——”说错了,燕歌心情激动,用手背横揩去清鼻涕,昨夜又中了热伤风,倒吸了口凉气:“感谢起点中文,首先感谢责编邓肯大大,没有他慧眼独具,燕歌就不会站在起点这个舞台,感谢主编胡说大大,他对每一个作者都重视,感谢冬瓜大大,她给新人不少指点。”

    燕歌这厮,虽说形象邋遢,一口气说完,口齿倒也伶俐。

    《盛唐权奸》上架了,公众版50万字,加上以前写的《藩镇》,也有一百多万字,一年多的时间,起早摸黑的,几多辛劳几多汗水,一番诚意和执着,终于得到了书友们和网站的肯定。

    其实燕歌就像一位书友说过,底子厚,身怀绝世武功,历史兵书,园艺家装,职场商场啥都懂一点,不是纯粹的小白文,就是招式还需改进,书友兄弟们也看到了,从藩镇到权奸的进步。

    读燕歌的书开卷有益,或许你还会读第二遍。

    “老少爷们,兄弟姐妹,燕歌给大伙儿打躬作揖,拜求月票订阅打赏,订阅上千,网站就会给更多的推荐位置,兄弟们知道,权奸上架,跟世界杯撞在一起,生不逢时,更需你们的支持。”燕歌的腰弯成了九十度,鞠躬感谢。

    谁说不是,作者起早摸黑码文,看着订阅好了,打赏多了,也没那么浮躁,劲头更足,活了,人物形象更加生动,故事也曲折离奇,引人入胜。

    网文很残酷,进宫成了常见的现象,兄弟们捧书,也是个乐子,能看到完本,能从阅读中得到一些有益的东西,就是燕歌的心愿。

    这个夏天,有盛唐权奸相陪,普通书友入个VIP,订阅支持下,每月只要订阅十元,下月就可以自动得到一张月票给盛唐权奸了,对你来说可能就是半包烟的事,对我来说却是莫大的喜悦。兄弟们看书看得爽,我码字码得劲头足,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真要有哪位兄弟看不顺眼,想砸砸权奸,可以直接打赏10000,那我就大大地受宠若惊,给您行叩拜大礼。

    燕歌谢谢已经打赏和即将打赏的兄弟们!

    燕歌这厮,唠叨得久了,还不肯罢休,在台上竟然踢踏起来,让人目瞪口呆。

    给我一个舞台,给我海一样的订阅潮一样的月票打赏!

    燕歌就能踢踏出一段精彩的大河之舞!

谈谈权奸创作感想

    盛唐权奸这本书,描写的主角李岩,其父是窃据大唐相位十九年,一代权奸李林甫,他的口蜜腹剑阴人术流传千古,跟厚黑学相似,蕴含了不少人生道理。

    在现实人生中,无论职场,官场,兄弟们正直,憨厚,义气,往往载倒在口蜜腹剑之下。

    主角亦正亦邪,不择手段往上爬,媚圣意,固皇宠,排除异己,却做了一些为国为民的事,在权谋和金戈铁马中享受美色,体会酣畅淋漓的人生,这就是权奸的爽点。

    如果一味描写朝堂权谋,伴君如伴虎,没准哪天主角就被皇帝杀了,唐玄宗后来昏庸,听信武惠妃的谗言,杀了三个儿子,李林甫也落得个开棺践尸,子女流放的结局。

    再厉害的奸臣,他也只是皇帝忠心耿耿的奴才,只要逾越规矩,就是悲惨的下场,如唐玄宗的宠臣王毛仲,扶助皇帝上位,替他养马,两个妻子都是国夫人,儿子生下来就是五品官,皇帝看他不顺眼,立马将他流放赐死。

    主角奴颜卑躬,能屈能伸,只为有一日能夺取皇位,才能大权在握,杀伐由己,尽享天下美色。

    一味昏庸,尽去描写美色**,做个昏君,高处不胜寒,像隋炀帝杨广之类的,死都找不到地儿,他的老婆萧皇后流落塞外,被胡人……皇帝是孤家寡人,活得战战兢兢,因为他的权力无时无刻不被人窥视。

    权奸写了七十六万字,西域战事马上就会结束,一段异域风情美女的生活徐徐展开。长安,朝争暗流汹涌,杨家有女初长成,杨玉环姐妹,还有**之主武惠妃……主角有了大唐西北的实力为后盾,看他如何在还不算昏庸的唐玄宗眼皮下谋朝篡位,还有主角的身世……燕歌很用心的写,力争高质量完本,因为书友兄弟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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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门可罗雀

    这是大唐开元十二年的早春,帝都长安,繁华热闹得不像话的一个下午。

    贯通南北的朱雀大街,足有百来步宽,要是有人站在屋檐下,招呼街对面坊墙处的一位老友,必须拿起西市胡商招呼生意用的铜号子,扯起嗓子大吼几声,那边才能听见,还得是在清晨,坊门未开路人稀少的时候。

    宽阔的朱雀大街此刻被熙熙攘攘的人流,络绎不绝的车马充塞,想想那得多少人,多少车马?

    拥挤喧闹的朱雀大街中央,一股浓郁的香木味儿扑来,四匹骏健神气的白马拉着一辆华美辇车,雕龙支柱衔着宝盖,宝盖边缘的立凤嘴上叼着五彩丝线的流苏儿,车上端坐着一位十七八岁身姿窈窕的公主,青丝高挽,鬓边插只金雀步摇,一身淡红衫儿榴花裙,上面还绣着精美的金凤银鹅,产自亳州的白色轻容披帛如烟似雾一般,轻掩住似雪的肌肤。

    辇车服饰的华丽高贵掩不住她清丽出尘的容貌。

    “永穆公主!”路边有人认出高贵端庄的公主,低低地惊呼,纷纷为她的车马让行。

    辇车前面有个十四岁左右的白衣少年,牵着匹名马铁连钱,那马毛色青而斑驳,有连环的钱状花纹,百无聊赖地踢踏着脚下颗粒细小的黄土,一个人无精打采地走着,在热闹的人群中显得那么落寞。

    “谁家的小郎快让开!”辇车上的车夫一边减缓马速,一边着急地大喊。

    白衣少年神思恍惚,听见喊声,急忙牵马躲避,动作还是慢了一线,公主的辇车将他身体撞得失去了平衡,惯性带着他往前冲了几步,“砰”地一声硬生生地摔在朱雀大街上。

    万一伤了长安那家的权贵子弟,公主怪罪下来……车夫忙着扯缰勒马,那马是训练良好的仪仗马,也不昂首嘶鸣耍性子,一听命令就立刻停了下来。

    辇车上的永穆公主微微侧身,视线落在那白衣少年身上,见他脸上满满都是痛苦之色,努力撑着地慢慢起身,精美的暗纹团衫,胜雪的白衣已被弄成月黑,后背处还被辇车拉了个大口子。

    一张脸沾着点黄土,清俊的脸上带着几分憔悴落寞,瞧上去不是敷粉插花的浮华轻薄子弟,一见端庄清丽的永穆公主怜悯地望过来,他立刻泛起温和的笑容,“伤……伤得不重,缓一缓……就没事!”

    那张清俊的面孔,那个温和的笑容让永穆公主立刻生出几分好感,鸭蛋脸儿梨涡初现,给了白衣少年一个盈盈浅笑。

    永穆公主微侧过来的娇躯,刚好露出堆雪般高耸的胸,让人惊心动魄,白衣少年呼吸一滞,眼神直勾勾地再也挪不开。

    车夫压低嗓子提醒道:“公主殿下,这是同坊国子司业李林甫家的老三,岩哥儿,楚国公姜皎妄言废后,获罪遭罚——”

    永穆公主惋惜地摇了摇头,李林甫的舅父就是权势熏天的楚国公姜皎,任职殿中监,妄言废后被廷杖六十大棍,并流放钦州,他的亲党也难逃流放致死的命运……永穆公主转过身去,打断了车夫的话,“走吧!”

    “哎哟!”李岩痛苦地大声呻吟,浑身都疼,胳臂似乎失去了知觉,辇车却扬尘渐渐远去。

    就这样走了,刚置的上等暗纹白绢团衫,还未浆洗过,怎么也得给几个银钱赔衣服,李岩赶紧低下头,摸了摸胸前那块麒麟头翡翠,还好没碎,李岩心里暗骂,她姥姥的,永穆公主就这样走了,连句道歉的话也不说,还有没有家教?咦,那不是骂到皇帝那儿去了吗?

    可惜我听了父亲的话,一番精心设计,不惜以身犯险,制造这场车祸却落得个劳而无功的结果,该用什么法子才能接近永穆公主呢?

    被辇车擦倒的事,李岩还未会过神来,背后又是一阵纷沓的马蹄声响起,路上的行人像躲避洪水猛兽一般向道路两侧散去,朱雀大街中央腾起一片漫漫烟尘。

    危险来临,李岩不知那来的力气,一骨碌爬了起来,斜眼瞥去,惊呼出口:“王七郎!”那是昔日的狐朋狗友,一色儿的银鞍白马,个个携刀背箭挟弹弓,高扬的尘土中,不停挥舞的金丝马鞭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匆匆忙忙不知赶往哪个胡姬酒肆?

    想来为首的王准也瞧见了他的铁连钱,唉,现在大伙儿躲瘟神似的躲着他,谁也不跟李岩一起游玩。

    全身扑满了尘土,白衣少年成了个灰衣少年,嘴里一嚼全是尘土,“呸!呸!呸!”李岩连吐了几口唾沫,郁郁地叹了口气。

    一位满脸络腮胡的波斯人,高鼻深目,在旁仔细观察了李岩一会儿,凑到他跟前,右手掌摊开,是颗鸽卵大小的绿玉珠子,用生硬的汉语叫卖:“要不要,翡翠珠,十贯钱。”

    浑身都痛,李岩牵马步行活动一下身子骨,瞧了一眼,大概也明白那是什么,这几日受的气正找不到地方撒……憔悴落寞的脸上勉强挤出个笑容,“要,一颗不够,我想买一串珠链,价格能不能便宜点。”

    波斯胡倒也不笨,摇头道:“我这是翡翠珠,哪有许多,小郎安心要的话,让你一贯钱,九贯钱。”

    装模作样拿起绿色珠子,李岩对着阳光仔细瞧了会,慢慢点了点头:“嗯,是上好的翡翠珠,不过价钱还得便宜点。”

    “不能少,上等的天山翡翠,啧啧,你瞧这浑圆晶莹的珠子,绿得火辣的水色,要不是到长安盘缠用尽,唉,我也不会忍痛割爱将这颗珠子拿出来。”波斯胡心里涌起一阵狂喜,脸上不露声色,装出一付无奈的样子,继续兜售他的珠子。

    这身被他糟蹋的白色暗纹团衫,牵的这匹名马铁连钱,这是哪家权贵家中不谙世事的纨绔子弟。

    牵着马从朱雀大街转折向东,李岩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波斯胡说着珠子的事,“母亲生日到了,唉,想买件别致的礼物送给他——”鼻子动了动,闻到空气中烤鱼的香味,牵马往路边走过去,那儿有个高丽人的小摊,“来几串烤咸鱼干。”

    从身上摸出一张五贯的柜坊飞钱,李岩随手递给路边摊这个戴斗笠穿肥腿裤子的高丽人,他正蹲着照料红泥小火炉的烤咸鱼干,小火炉冒出阵阵黄烟,烤鱼干的香味四处逸散。

    “小郎,烤咸鱼干花不了几个钱,我找不开。”高丽人眼巴巴地望着飞钱,皱着眉头为难道。

    “嗯,算了,还是回家吃浑羊殁,那滋味多好。”李岩有意无意瞟了一眼波斯胡。

    浑羊殁,传闻是太平公主府第的美食,将肥鹅填上五味肉末,再放进羊腹,缝合后烤羊,烤熟后将羊丢掉,仅食鹅肉,那是多富贵的人家啊!波斯胡眼神发亮,心如面小鼓密密地敲了起来。

    “既然小郎爱吃,给他多来几串,我来付钱。”波斯胡很是大方,掏出铜钱递了过去。

    用高丽人小摊的茶水涮了个口,撕咬着正淌着脂油的咸鱼干,李岩含混不清地道:“咸鱼干……味道挺不错,你那颗……翡翠珠子还是再配串珠玉链,用个精美的……檀木盒子装好,我才好当礼物送给母亲,价钱随你开,别离谱就行。”

    “小郎,干脆这样,我俩做个诚信君子,先用你那五贯钱换我这颗翡翠珠子,当个信物,五日后珠链做好,在这个地方换。”波斯胡眼中闪出一丝狡黠的光,脸上却极为诚恳。

    “嗯,这个法子不错。”李岩嚼完咸鱼干,露出童叟无欺的温和笑容,右手在波斯胡肩上重重地一拍,迅速擦了两把,将咸鱼干滴在手上的脂油揩了个干净。

    伸手入怀就要掏出那张柜坊飞钱,李岩蓦地停住,怀疑的眼光射过来,“你那颗珠子别是绿玻璃的吧,我听兄弟们在胡姬酒肆说过波斯胡商卖假珠子的事。”

    “小郎,你怎么扯到绿玻璃去了,我这是货真价实的翡翠珠子,翡翠珠!”波斯胡一口咬定,生气地板起脸。

    “我瞧珠子质地水色也不错,你还是弄串珠玉链,用个檀木盒子装好,五日后再来交易,今日身上的银钱,还赶着往桃李蹊去饮酒,如果歌伎讨要赏钱,我只剩颗珠子,不成了个混吃揩油的市井儿?”

    波斯胡眼中有些失望,低头想了片刻,忽地咬了咬牙,将那颗珠子递给李岩,“小郎,这颗珠子你暂时收着作个信物,五日后就在这路旁交易珠链,我信得过你。”

    扳鞍认蹬慢慢地上了马,李岩在马上头摇得像波浪鼓,“你那么贵重的翡翠珠子,就放心给我,要是我酒喝多了,随手就送给歌伎?”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波斯胡不由分说将珠子塞到李岩手***手为礼,转身掉头而去。

    瞧着波斯胡离去的背影,李岩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五日后还敢贪心地等在这儿,想吊条大鱼,我叫几个相熟的金吾卫过来,没收了你的珠子银钱,将你打入大牢,敢用玻璃珠子蒙骗小爷,叫你吃不了兜着走,等着瞧吧。

    双腿轻轻一磕,胯下的铁连钱也憋屈久了,摔鬃嘶鸣一声,似道轻烟般向前驰去。

    穿过兴通和开化两坊之间的坊街,再往里走是紧靠东市的平康里,一片烟姿翠色晕染出春景儿,花树枝头,桃红梨白三五成簇,零零星星次第开了,几只黄莺在枝头婉转啼鸣,一群蜂蝶游戏花丛,琴弦丝竹轻轻奏响,莺歌*声声传来。李岩轻辔缓驰,想象着墙内楼上的场景,桃李蹊院中的绿衣正画着新妆等侍夜色的降临,倚红楼香闺里的紫云正含情脉脉正与白衣士子道别。

    酒帘和各色彩旗在酒肆妓家门前随着春风摇摆,游侠儿挟弹飞鹰策马呼啸而过,身着轻便皮甲的羽林骑军校骑马邀众而来,黄衣团衫的商贾,白衣士子各色人等如潮般涌入酒肆妓家,饮酒猜拳听曲观舞,把平康里喧闹成了不夜城,他们玩得尽兴,醉了就夜宿在这通宵灯火不眠的烟柳之地,直到天明方才散去。

    穿行在繁华热闹,丝弦不绝的平康里,李岩到了一处朱门府第前,翻身下马,门前空地上,几只觅食的鸟雀受惊,扑楞楞展翅飞走了。

    昔日的大唐国子司业,从四品下阶的李林甫,府第就在这妓家云集的平康里?

    将马拴在马桩上,李岩眼光扫过那对孤零零的石狮子,盯着紧闭的朱红色铜钉大门,心头落下重重的叹息,我前天才穿越过来,父亲就下了大狱,今日送去酒菜,瞧见他坐在狱室里的枯草堆上,吃着瓦器里的馊饭糙食,蓬首垢面,脸上又是惶恐又是忧惧,正等着皇帝论罪。

    原来为自己有个富贵前程而高兴,父亲一入狱,妻妾连同子女就大难临头各自飞,差不多都散去了,这跟历史完全是他妈的两回事,老天也不带这么玩穿越人士的,李岩心里骂了几句,一瘸一拐上前,重重地敲响了兽头黄铜门环。

3.胭脂马

    还未到日暮,这间长安西市名头最响的胡姬酒肆,胭脂马,已经是宾客如云,人满为患。

    一个着浅青杂绫团衫的青年官儿,看上去瘦弱苍白,那身九品官员的袍衫,在权贵如云的长安实在入不得流,他独自一人进了胭脂马,脸又生,谁也不拿正眼瞧他,跑堂的胡人小厮,伺酒胡姬也忙得不可开交,哪有闲暇来招呼他。

    酒肆大堂有些暗,阳光透过交窗,洒下斑斑点点的光影,满堂客人忽然静了下来,视线都落在大堂中间的圆台上,正对圆台的屋顶悬挂着树状的吊枝烛火,将圆台明明照着,一班乐师紧邻着圆台左侧击鼓拨弦。

    横笛几声仿似长空雁鸣,怀抱琵琶的乐师转轴拨弦,三两声响应,紧接着就是急雨般的嘈嘈声,腰鼓也密密地敲了起来,铜钹猛地擦了几下,羯鼓一击,一个白纱蒙面的胡旋女身着窄小露腹缀着亮银片的舞衣,牵着舞裙缓缓转着圈儿到了圆台中心。

    客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圆台,只有那个青年官员还在四处寻人,耐心些,酒肆外那十来匹骏健神气的白马不会有错,他的眼睛慢慢地适应了大堂的光线。看见圆台右边正是他寻找的那帮权贵子弟,放下心来,拉住一个侍酒胡姬,掏出一张飞钱,往权贵子弟那边一指,要她在那处安排个座。

    那处是胭脂马贵客呆的地儿,地面搭建有平台,上面铺有精美的苇席,放着一张张青瓷板足食案,后面靠墙的位置还有格子间似的胡床,胡床前有精美的蜀锦帷幄,帷幄解开,帘幕低垂,里面自成一个小天地。

    密密的琵琶声嘈嘈切切,音质清脆就像是大小金珠儿落在玉盘上,随着那声响亮的羯鼓声,胡旋女摇头忭指,神态活泼,心应弦,手应鼓,双袖高高举起,裙摆如在北风里旋转的雪花,飘摇转蓬,渐渐那舞姿随着节奏明快的龟兹乐越转越快……

    太他妈嚣张了,看得那伙权贵子弟眼睛瞪得如牛眼,血脉贲张,这可比台上的胡旋舞更加活色生香。

    “好兄弟,你的酒钱算在我头上!”王准右手拍案,重重一击,案上的酒菜几乎要跳起来,身旁侍候酒的胡姬赶紧扶着银酒壶,里面可是红艳似血的三勒浆,价值不菲,要是洒了,客人怪罪下来,那可不是小事。

    青年官儿身子未动,只将嘴唇分开,大口喘着粗气,掏出几张飞钱,“旁边几桌的酒钱我付了。”

    这伙家世显赫的纨绔子弟,平日图的就是个挥金如土的快意,见有人比他们更加嚣张狂放,自然好奇,王准端着银酒壶过来,给青年官儿斟了一大杯三勒浆,“请教这位兄弟,府上在那个坊?”

    青年官儿平日洁身自好,与这伙纨绔子很少有接触,酒肆里的烛光也不明亮,彼此都未认出来,拱手行礼,反问道:“小郎是?

    “侍御史王鉷之子,王准,排行老七。”王准颇有几分得意,他父亲王鉷颇有敛财办事的能力,深得皇帝的恩宠,中官带着宫中的赏赐到府上络绎不绝。

    “我家三郎要是能来这儿,他倒是跟王七郎脾气相投,今日下午在朱雀大街上,有一波斯胡将这颗珠子卖给它……”青年官儿右手从胡姬的胸衣里退出来,从怀中掏出一颗鸽卵大小的珠子,递给王准。

    不知是翡翠珠还是玻璃珠,王准在幽暗的烛光下也瞧不真切,不过那个扮猪吃老虎的故事倒是吸引了王准,他与几位权贵子弟围坐过来。

    胭脂马铿锵镗镗的龟兹乐已换成了节奏强烈的鼓乐,一位绰约多姿的胡姬舞娘在鼓声中摆动腰身,眼神如钩,一件一件地脱着衣衫儿……

    青年官儿笑道:“有个事要麻烦几位兄弟,五日后我家三郎约在那个地方跟波斯胡交易,他用绿玻璃珠骗我家三郎,大伙儿扭送他去见官,吓他一吓,讹出一笔银钱给兄弟们快活。”

    王准笑得见牙不见眼,还有这好玩的事,接过那玻璃珠儿,小心揣好,豪气干云地道:“这事就交给兄弟,包给你办得妥妥帖帖。”

    旁边一个权贵子弟忽地发问:“你家三郎这么有趣的人儿,现在何处,不如叫个仆从将他唤来。”

    “唉,他下午不慎被永穆公主的辇车撞伤,正在府中静养,公主也太过蛮横无礼,撞了人也不下车,竟然问都不问一声,坐着辇车扬长而去!”青年官儿长叹一声,话语中有无尽愤慨。

    这伙权贵子弟平日都是他们欺负人,没有被人欺负的,游侠儿的脾气一起,纷纷嚷着要为那位三郎出头,打抱不平,去永穆公主府讨个说法。

    那位三郎与王准脾气相投,王准脸上露出嚣张的神色,“永穆公主的驸马王繇,是个胆小怕事的家伙,辇车撞人这事他们理亏,我们将三郎抬着,找上府去与他们理论。”

    众子弟纷纷响应,携刀带箭挟弹弓,蜂拥着青年官儿出了胭脂马。

    鼓声渐歇,圆台上那位绰约多姿的胡姬舞娘,在明明的烛光映照下,脱得只剩一层薄薄的亳州轻容,瞧见这伙挥金如土的权贵子弟走了,眼神无比地幽怨……待会儿那银钱红绡的赏钱就少了大半,她能不心痛。

    出了胭脂马,夕阳悄然西坠,西市仍然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胡人不少,戴着各式各样的胡帽,有虚顶的,有搭耳的,还有浑脱帽,身着流行的翻领对襟窄袖胡服,胡商们拿着铜号子正在卖力吆喝,售卖他们的胡饼、搭纳一类的美食。

    王准想起一事,转身问那青年官儿:“你家三郎姓甚名谁,我们也好称呼。”

    青年官儿按三郎的吩咐一直撑到这时,心里就如七八只吊桶,一半儿上,一半儿下,都在空中悬着,见王准相问,硬着头皮拱手道:“我家三郎就是你们的好朋友,李岩。”

    闹了半天,原来是国子司业李林甫家的岩哥儿。编了个套让我们往里钻,王准醒悟过来,脸沉似水,猛地喝道:“你又是谁,为何煞费苦心为岩哥儿奔走。”

    “我是……他大哥……武库署监事李岫。”青年官儿身子一缩,低下头去,不敢与王准凶横的眼神对视。

4.讹公主(上)

    身边几个权贵子弟已经开始呼奴唤仆,骏健漂亮的白马也被牵了过来,王准脸上露出犹豫之色,如果说不去,一定会被他们讥笑。

    看他们一个个携刀挟弓,面露义愤填膺那小样,王准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上马,岩哥儿平日跟大伙儿交情不错,我们帮他向公主府讨个公道!”

    上了马,王准狠狠一甩金丝马鞭,胯下白马受痛,长嘶一声,在坊街中央飞驰,王准心道,干脆走这一遭,不是为了已经失势的李府,而是为了自己在伙伴中的号召力,为了自己的面子。

    西市的胡人一见这伙权贵子弟,老远瞧见就纷纷走避,有几位动作慢的被马撞倒,迅疾的马蹄践踏过去,痛呼呻吟声一路都有。

    他们这才叫嚣张狂妄,比起永穆公主有过之而无不及。

    横穿过朱雀大街,暮色渐起,华灯初上,平康里已是一片灯火辉煌,一路丝竹笙歌,招呼这伙权贵子弟的歌伎不少,可今晚无论多么貌美的歌伎,也不能使他们驻马停留,只能低声怨叹郎心似铁。

    国子司业李林甫的府第,这帮子权贵子弟再熟悉不过,以前没少到李府打秋风。

    李岫特地吩咐了奴仆在府门前侯着,一见王准他们过来,立刻笑着迎了上去,帮着牵马陪着笑脸招呼。

    眉头轻皱,王准并不下马,显然不愿意走进李府,跟上来的权贵子弟瞧见往日门庭若市的李府,冷冷清清成了鸟雀游玩的地方,都有几分犹豫,仿佛约好了似的,骑在马上身子不动。

    权贵子弟多少都明白一些,不能沾惹失势的府第,那会倒霉的。

    正在这时候,一个温柔秀丽的少女扶着个脏兮兮,团衫后背处还被拉了个大口子的少年走出门来。

    不是别人,正是李府的三郎,李岩。

    他身子佝偻着,步子迈得极其缓慢,每挪动一步,眉头都要拧一下,嘶嘶吸口凉气,看样子被撞得不轻,偏生还抬起头,清俊的脸上挂着迷死人的微笑。

    只是他脸上的微笑随着脚步迈出,落地,每一步都要扭曲抖动一下。

    “兄弟们都来了,把我抬到永穆公主府,看岩哥儿怎么做一出好戏。”李岩并未开口求他们,仿佛在说一件好玩的事。

    看他脸上的神情,被温柔秀丽的少女扶着,还装出一瘸一拐的模样,装得真他妈的像,王准在马上笑了,我倒是好奇,看你怎么折腾永穆公主,老爹也说过,李林甫下狱并未罪及妻儿,还有可能东山再起,只是你暂时不要与他家的子弟来往。

    “岩哥儿,还能上马么?”王准的金丝马鞭一扬,笑着问道。

    “既然要做戏,就得逼真一点,腾空,将担架抬出来。”李岩大声吩咐身旁的小妹,神态瞧上去轻松极了。

    这会儿才策马赶过来的李岫刚好听了吩咐,立刻翻身下马,与三位仆人从门房抬出一个物件儿。

    两根长长的竹竿,白叠布裁成宽宽的布带,缠绕在竹竿上,亏得岩哥儿想出这么个法子,躺上去半死不活的样子,这样讹人倒有几分创意。

    金丝马鞭一扬,王准吩咐身边的随从,“来四个人,将岩哥儿抬到前面的永穆公主府去。”

    李岫兄妹扶着李岩躺上了担架,想要跟去,被李岩挥手拦住。

    “兄弟们,今儿在胭脂马,看到胡姬舞娘脱完了吗?那位兄弟被侍酒的胡姬,带到胡床上去推dao……”李岩在担架上也不安分,与权贵子弟大声地打趣调笑。

    “今儿最出风头的是你大哥,在酒肆大堂的苇席上给我们做了一出好戏,啧啧,那场景……”王准在马上也轻松起来,绘声绘色讲起大唐最为风靡的场所,胡姬酒肆胭脂马那一幕,声音渐渐远去。

    李岫很想追上去,抬着三弟与永穆公主理论,可脚步怎么也挪不动,他心里害怕,害怕触怒永穆公主,害怕自己因此也被流放到穷山恶水,死于途中。

    他只有站在冷落的府门前目送,站在暮色里遥望,耳边传来小妹李腾空的哭声,声音越来越响亮。

    渐浓的暮色中,李腾空泪流满面,抽泣道:“岩哥哥……浑身都是伤,前日的棒伤还是……青肿乌黑,轻轻一碰……都要哼唧好一阵子……今日又被马车撞伤,胳臂和背上……皮肉被擦了好大一块,血肉粘结在绸衣……他不让我敷药裹伤,咬牙强忍着,还和我说笑话。”

    忽地停住了抽泣,李腾空抬起梨花带雨的脸儿,神情坚毅,一字一顿对李岫说:“大哥,岩哥哥让腾空带句话给你,务须牢记在心,打落牙齿和血吞!”

    话一说完,李腾空脸上扑簌簌泪又成行,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转身跑进李府,苗条的身影儿远去,哭声却是越来越响亮,带着痛,那种肝肠寸断的痛。

    脚一软,几乎站立不稳,李岫心中震撼,喃喃念道:“打落牙齿和血吞!”

    暮色如同洗墨,渐渐在暗青色的天空扩散,傍晚的风还带着刺骨的寒意,平康里万家灯火辉煌,丝弦笙歌不绝,可这种繁华热闹难掩李岩重重的心事。

    公主府不远,距离李府不过几百步远的距离,这群权贵子弟渐行渐近,李岩闭口不再说笑,额头上满满都是痛出来的汗珠子。

    前世的父亲无故坐监,今生的父亲被株连下狱,李岩咬牙强忍着钻心的疼痛,暗地里下了决心,我就是舍却这一身肉被剐去,也要救他出来。

    公主府门前的石狮子张牙舞爪,在暮色中更加沉重威严,一对大红灯笼高高挂着,将铜钉朱红大门的颜色映照得浓郁得似血。

    这种出风头的事王准怎么会让给他人,流星般大步上前,右手扣住门环,“砰!砰!砰!”猛烈地敲了起来。

    这帮子权贵子弟也不甘示弱,拔出横刀,取弓在手,跟着大声鼓噪。

    公主府的门房听见门外吵闹,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皇长女,永穆公主的府门前吵闹叫嚣,门房小厮飞跑着去报告外宅李总管。

    过了一阵子,宽大的回廊响起一片杂乱的脚步声,十来个年青健壮的奴仆执刀拿棒,高举火把,气势汹汹如潮头般扑了出来。

5.讹公主(下)

    公主府的朱红色铜钉大门扣了好一阵子还是不开,这帮子权贵子弟更觉兴奋,都认为公主辇车撞了人,自觉理屈,不敢开门,躲在府内不出来。

    大门突地被推开了,公主府的奴仆早有准备,扑上来就是刀棒齐下,互相比着谁手狠。

    王准不备,额头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棍子,心头火气,手中的横刀狠狠劈下,一枝木棒连着胳臂掉在地上,鲜血猛地似泉般喷溅而出,在大红灯笼映照下,大伙儿身上都是血,说不出的残酷诡异

    双方都愣了,公主府的奴仆拿刀不过是装个样子,谁敢真的动刀见血?

    除了那个掉胳臂的,公主府的奴仆将火把刀棒往地下一扔,掉头逃进府内,跟着大喊,“强徒上门杀人了,杀人了!”

    横刀上的鲜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流,十五岁的王准身子抖得如筛子一般,茫然失神,“我没杀人,我没杀人,我是自卫杀人!”

    这帮子权贵子弟哪见过这阵仗,发一声喊,就要如鸟兽般散去,

    猛地从担架上挣了起来,李岩脚刚落地,猛吼了一嗓子,“都别跑,跑也跑不掉,回府后京兆尹也会上门拿人。”

    宛如抓到根救命稻草,王准六神无主道:“岩哥儿来拿个主意,大伙儿可都是为你而来。”

    那几个已翻身上马的权贵子弟又下了马,明白李岩说的,想走也走不了。

    一瘸一拐地上前,李岩走进朱红大门,弯下腰,左手拾起一枝燃烧的松脂火把,右手拾起一把横刀,走到那个断了胳臂的奴仆跟前,猛地将火把杵在他胳臂断茬处,那个奴仆本就因失血神智恍惚,大叫一声,立时昏厥过去。

    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传到了王准的鼻子里,他才颤抖着清醒过来。

    “这下子,这个奴仆死不了。”李岩笑着说,又一瘸一拐地走到王准身边,跟他嘀咕了几句,将手中横刀递给了他。

    眼睛里放射出凶光,王准的面容在红灯笼映照下如野兽般狰狞,厉声高喊,“王大,快过来!”

    一个看起来精悍的随从来到跟前,王准提着刀,声音发颤,“我们为岩哥儿打抱不平,上门说理,公主府的奴仆一涌而出,拿着刀棒不问青红皂白,劈头盖脑砸下,将你砍伤,你忍痛夺刀将他胳臂砍了,明白吗?”

    眉头也未皱一下,王大拱手道:“明白!”精悍的身子一转,王准手中的横刀已经挟着风声劈下,王大的背上团衫立刻被劈了一条大口子,鲜血喷溅而出。

    “兄弟们,过来帮忙裹伤!”王准目射凶光,将那把横刀往地下一扔,那一帮权贵子弟被他目光威慑,七手八脚地上前帮着裹伤。

    王准的随从竟然有如此狠辣的角色,李岩心中震骇,将那把横刀在断胳臂奴仆的血中染了一把,递到了那个受伤随从王大手中。

    这帮子权贵子弟的心刚稳了点,回廊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响起,一大群奴仆打着火把拥着一位绯色团衫的青年官员过来。

    远远地瞧见来人,王准恶人先告状,大声嚷嚷道:“王驸马,你家跟太平公主府一样骄横,公主辇车撞上了岩哥儿,扬长而去,现在公主府的恶仆将上门说理的砍伤,大伙儿到京兆尹那儿去说个是与非。”

    走到近前,清秀文弱的王驸马见了这帮子认识的权贵子弟,身子往后缩了缩,“都是……一场误会,误……会。”

    见王驸马这副胆怯模样,王准胆气壮了几分,“兄弟们,永穆公主为什么不见我们,她是惹事的正主儿,我们进去质问她,为啥撞了岩哥儿问都不问一声。”

    王准额头凸出好大一个青包,在火把映照下像只独角兽,前面几个权贵子弟多少也带点伤,也不与王驸马寒暄客套,抬着李岩就往府里冲。

    公主府的外宅总管李忠小心翼翼地问王驸马:“要不要派人通知武侯铺?”

    唐朝负责京城的昼夜巡警的是左右金吾卫,在外郭城的城门和坊里的角落,设有武候铺,由金吾将士站岗、值勤,按照规定的时间启闭城门。大城门百人,大铺三十人,小城门二十人,小铺五人。

    “啪!”地一个巴掌又脆又响,王驸马打在那管事脸上,“混账东西,都是你们惹出来的祸事。公主府即使有理,能得罪这么多当朝权贵吗?”

    听见后面这几声喝骂,李岩躺在担架上的身体舒展了一下,旋即又皱眉,嘶嘶地吸了口凉气,脸上浮出笑容,哼,唐朝驸马多是清贵没有实权,敢得罪当朝权贵么?

    公主府中院正堂。

    红色的丝锦帷幄高挽,四周环绕着围屏胡床,胡床前面放置着黑漆几案,几案旁是精美的雕花扶手椅,大堂正中的三扇屏风床较为宽大,床后是一副花团锦簇的孔雀牡丹图,尺幅巨大,红烛明明高照,烛光射得李岩的眼睛有一些疼。

    将李岩抬到左侧的胡床上一放,一帮子权贵子弟或坐在扶手椅上,或躺在胡床上,哼哼唧唧摸着伤处呻吟,今儿这事已经闹大,索性就闹个痛快,看永穆公主怎么说。

    一阵儿清脆的环佩声响起,永穆公主带着两个侍女,转了出来,带着一阵香风从李岩的身边经过。

    身姿窈窕的永穆公主高挽着惊鹄髻,一对儿碧玉簪钗斜插,打制精美的金雀儿步摇,雀口衔挂珠串,随公主莲步款款而摇颤,在明明的烛光映照下更添楚楚的韵致。

    见永穆公主进来,这帮子权贵子弟呻吟的声音更大。

    “已经吩咐人去请太医,几位小郎用过晚饭没有,奴家让厨房马上就准备酒菜。”永穆公主陪着笑脸,模样儿极是温婉动人。

    王准顶着个青包从胡床上爬起来,怒声问道:“永穆公主,下午可是你的辇车撞了岩哥儿?”

    永穆公主脑子中闪出那个白衣少年温和的笑脸,鬼使神差般点头承认,“是,奴家的辇车撞了李司业家中的岩哥儿。”

    有了这句话,王准气焰更加嚣张,“公主的辇车撞了人,问都不问一声,就扬长而去,岩哥儿与我们交好,我们上门与你们说理,恶奴提刀拿棒冲出府门就砸,看看王大,被你府上这把横刀所伤,哼,看来公主府也不是说理的地方,哥几个,抬上岩哥儿,我们到京兆府说理去。”

    王准带着一帮子权贵子弟气呼呼地就要往外走,永穆公主出手阻拦又不是,软语相求也不对,这会儿驸马躲到哪儿去了,出来帮着说几句好话,看能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明明的烛光映着,永穆公主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她本就是个诚实善良的公主,遇上这帮子常在市井厮混的权贵子弟,这会儿更没了主张,眼看快要哭出声来。

    躺在胡床上的李岩出了声,“哥几个,永穆公主已经去请太医了,又为大伙儿备下酒饭,道歉的诚意十足,我们也不要得理不饶人,听听公主怎么说。”

    嚷着到京兆府那是色厉内荏,王准借坡下驴,“好,就依岩哥儿的,看公主怎么给我们赔礼道歉。”

    “辇车撞了岩哥儿,永穆诚心向他道歉,延请太医为他诊治,再赔些银钱彩帛,你们在府门前受了伤,也照此办理吧。”永穆公主低着头道歉。

    “那赔多少银钱给我们?”王准听到银钱,眼睛放着光,比那烛火都还亮。

    公主府的用度捉襟见肘,要是他们狮子大张口,到哪儿去筹措银钱?永穆公主抬起我见犹怜的鸭蛋脸儿,眼巴巴地望着李岩,想听他说个数目。

    “哥几个还缺银钱吗?永穆公主这么真诚地道歉,就像我们的姐姐,弟弟能朝姐姐要钱么?待会敷了药,裹了伤,她宴请我们,给我们一人斟杯酒就行了。”李岩费力走到大堂中间,咬牙强忍着疼痛道。

    永穆公主眼中,这个清俊的少年举手投足都有一股子男子汉的气质。

    今晚闹这么大就这样收场?王准垂头丧气,觉得一点意思也没有,刚转头去,听到李岩又说了几句,立刻变得兴奋起来。

    “永穆姐姐既然诚心道歉,就烦请姐姐亲自给我敷药裹伤,以示诚意,伤不好,岩哥儿就不走了,哥几个也可随时到公主府探望——”李岩话未说完,身子软软一倒,再也撑不住了,

    永穆公主吓得花容失色,上前急忙抱起李岩,一摸额头,身子竟然滚烫。

6.孝行

    公主府正堂后面的内室,红烛高照,恍若白昼。

    正中摆放着一张箱体形的床榻,床榻四周雕有忍冬纹,榻后有四扇木雕花鸟高屏,浑身发烫的李岩正被永穆公主一件一件脱去衣服。

    “公主,岩哥儿受的伤不轻,你瞧瞧这一条条瘀伤,也没好好敷药,旧伤未去,又添新伤,辇车撞得也狠,背上这块皮被擦破,血与绸衣都粘结在一块了,唉,还是给他剪掉吧!”白发苍苍的太医摇了摇头,低低地叹了一声。

    “太医,给他清洗伤口,先敷外用的伤药,内服的汤药已经开始煎了,岩哥儿的性命无碍吧?”永穆公主抬起头,眼里噙着悔恨的泪珠儿。

    红烛衬着老太医的白发,有种岁月悠悠的感觉,“还是看岩哥儿的命福如何,今天晚上得有人陪着他,熬到明天烧退了就好。”

    大堂上,王驸马还在陪那伙权贵子弟猜拳行令,永穆公主无端生出一股厌恶之情,成亲快二年了,需要你挺身而出的时候,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却躲到书房去读书,被侍女柳枝拖出来……哼,以后就让他与书为伴:“今晚,奴家就守着岩哥儿。”

    “那最好不过,公主,将那块玉取下,好给岩哥儿清洗伤口,敷药。”老太医吩咐道。

    取下那块麒麟头绿翡翠,入手温润,永穆公主觉得那玉佩似乎在那儿见过,迎着烛光,瞧了好一会儿,精致的雕刻让那麒麟头宛若活物一般,下部是一片长方形的翡翠,绿得火辣,水色丰润。

    清洗伤口,敷药裹伤忙了半天,永穆公主叫侍女柳叶儿扶起李岩,亲自为他一勺一勺喂药,如同照顾自己的弟弟一般。

    更漏星残,红烛静静燃烧,流淌成美丽的烛泪,永穆公主披着一件火狐裘趴在李岩的榻边沉沉睡去。

    日上柳梢头,春天明媚的阳光洒在李岩脸上,他悠悠醒了过来,躺在床榻上转目四顾,一扇木架纸质的山水折屏,雕刻着折枝花鸟纹的暗绿漆饰衣架,上面还挂着一件簇新的白绢暗纹团衫。几只精美的雕花腿月牙凳就在床榻旁,凳腿之间悬吊着彩穗,就像前世的中国结。

    头还是有些昏昏沉沉,李岩打量了一会室内的陈设,眼睛也觉得疲倦,这是在公主府么,榻旁还有一位彻夜未眠的侍女,真真儿辛苦人家熬夜守更的,照顾自己一个通宵。

    掀开锦被,李岩费劲撑了起来,一用力,浑身的疼痛让头脑清醒了些,慢慢磨下了床榻,见那侍女睡得正酣,想来昨夜照顾自己太辛苦了,得让她到床榻上好好地睡会觉,李岩一步一步挪动走到她身后。

    永穆公主被惊醒,樱桃口儿微张,却没有叫出声,心里有种特别的感觉……那少年已经硬撑着从她身上爬起来,将火狐裘盖住的娇躯,未敢正眼瞧她,低低地念叨了一句,“好好睡会,昨晚辛苦你照顾我一宿。”

    转过身,李岩又一步一步挪到衣架前,取了团衫,右胳臂试了几次,怎么也举不起来,正在犹豫是不是叫位侍女进来帮自己穿衣?

    “岩哥儿,拖着一身的伤,你要到那里去?”公主的声音从床榻上传来。

    蓦地一呆,李岩缓缓转过身来,永穆公主掀开火狐裘,侧卧在榻上,身姿玲珑,宛如起伏的峰峦,正温柔款款地瞧着自己。

    “姐姐,自父亲下了大理寺狱……我去探监,见他吃得……粗陋,便日日为他……送去两餐,略尽人子之孝,这会儿我去吩咐……厨房一声。”李岩额头还有密密的汗珠,说完这段话也费了不少力气。

    阳光射进交窗,沉浸在明暗光影中的岩哥儿浑身还缠绕着绷带,话语真挚感人,听得永穆公主心里一阵儿发酸。

    “昨晚亏你为姐姐解了围,化去一场祸事,你也是宗室子弟,莫若我们今后就以姐弟相称,姐姐吩咐下去,公主府你可随意进出。”永穆公主走上前来,温柔地为李岩披上白衣团衫。

    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李岩摇了摇头,“王驸马会不会多心?”

    “甭管他,想起昨晚他那个懦弱胆小的模样,奴家就是一肚子气,王准他们都坐到了酒宴上饮酒,柳枝才把他从书房拖出来,原来他躲在书房里读书。”永穆公主生气的样子也美,看得李岩发呆。

    忽地想起什么,永穆公主俏脸儿泛红,啐了一口,“你才多大,脑子里尽是乱七糟八的事儿,我们可是宗室姐弟。”

    “姐姐温柔似水,笑颜如花,比我的亲姐姐还亲。”瞧李岩这张嘴,跟抹了蜜似的,听得永穆公主心里甜滋滋的,一夜照顾陪护的辛劳顷刻间烟消云散。

    春天的阳光暖意融融,落在骏健神气的白马身上,拉着永穆公主的华美辇车跑得更欢实了,从朱雀门进了巍巍雄伟的皇城,道路两旁,梧桐枯枝虬臂,衬着新叶初萌的柳树,有病木前头万木春的感觉,走在天街上的官吏发现,辇车上除了端庄清丽的永穆公主,还多了一位白衣胜雪的清俊少年。

    大理寺在皇城西边,紧靠顺义门,离那儿还有百来步远的距离,李岩就让辇车停下,在随从的帮助下了马车,接过食盒,慢慢往前挪动脚步。

    永穆公主瞧着白衣少年一步一步费力前行的样子,心头忽痛,让辇车追了上去,“岩哥儿,还是让姐姐扶着你进大理寺吧?”

    阳光洒在少年清俊的脸上,他摇了摇头,对永穆公主绽放了个迷死人的微笑,“姐姐,我没事,你身份贵重,不必沾惹上李府的是非,就在这儿下车,我一个人进大理寺监狱就行了。”

    说罢转身提着食盒走得很快,在永穆公主的视线中,快步行走的李岩忽地身子一低,就要跌倒在地。

    一把扶住大理寺的墙壁,李岩的额头生出了汗珠,前世的父亲有几分恃才傲物,为人清高正直,无意间得罪了领导,被他们构陷下狱,今世的父亲被无辜株连,我要救他,哪管他日后是忠是奸……李岩心中燃起一股子蓬蓬勃勃的信念。

    没有回头求助,李岩咬着牙,掌着墙壁,继续一步一步费力地往前蹭……

    柔柔春风让发出鹅黄嫩芽的柳条儿轻轻摇晃,坐在辇车上的永穆公主却端坐不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阳光下白衣少年的身影,泪光将视线遮住,渐渐模糊一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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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权奸介绍:
宁向曲中取,不向直中求!
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奸臣也有人前欢笑,人后一捧辛酸血泪,豁出去了,为了权势,为了生存就是奸,拉关系,结朋党,媚圣意,固皇宠,玩死政敌,李林甫李岩父子一步步攀登上大唐权力的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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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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