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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袍将     台城遗梦txt下载     台城遗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三十二章 黄雀在后(六)

    兰子义起身吼道:

    “来人!”

    门外守卫听到吼声立马跑步进入屋内,抱拳问道:

    “卫侯有何吩咐?”

    线索凝聚成的事实已经清晰,由此产生的震惊和兰子义的自责还有兰子义内心对于自己失误的极力否认汇聚心间,凝聚成一团巨大的矛盾,四面拉扯,势要把理智与胆魄拉扯到撕裂,最后碾成粉末。

    向四面八方喷涌而出的意识毫无头绪,冲击力十足,这些混乱没有方向的强大力量冲的兰子义胸口疼痛,头晕目眩,在仇孝直上前提议的时候兰子义只是凭借本能起身发令,而现在军士立于堂下在做众人都在等待兰子义下达命令,兰子义的本能已经不能帮他发布命令。

    兰子义怔怔的看着堂下的军士,脑海中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军士抱拳低头,等待许久,见兰子义迟迟不下达命令,抬头又问道:

    “卫侯,有何吩咐?”

    军士问话的语气依旧如前,但军士抬头的目光却射入了兰子义空洞的眼睛,

    军士本来只是闻讯,但闻讯的眼神也是对兰子义的触动,这位无名的军士一句平常的问话却如一颗投入水中的石子,神奇的在兰子义混乱的心中激起涟漪,而后涟漪汇成漩涡,漩涡凝聚成了统一的力量。

    当心灵的漩涡席卷了一切盲目的冲动时,责任感在此充满兰子义心田,

    兰子义再次感受到了自己心神,他的回忆和他学习过的知识被激发,刹那间他就做出了决策。

    兰子义终于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刚才在屋里的三人,又看向满眼期待的堂下军士,定了定神说道:

    “立即传令全军,起身拔营,不得有误,

    再派人去联络在外巡城的军士,命令他们立即离开小巷子,从城中干道回到营中,

    同时派人前往东北戚侯营中,就说城中危险,让他立刻拔营出城。

    快去!“

    军士见到兰子义精神恢复,又催促的紧急,点头应诺,赶紧出去办事。

    然后兰子义看向旁边李广忠,说道:

    “李将军立刻去组织军士,我们需要尽快出城。“

    李广忠起身抱拳,唱喏就走,

    等到门口时李广忠停下脚步,回头问道:

    “将士们累了几天刚刚睡下,现在叫醒恐怕不妥,

    刚才卫侯与两位先生所说确实在理,可城中无贼寇,城外也不见贼寇踪影,不如我们等到明天再拔营?“

    兰子义看着李广忠,不带一丝情绪波动的说道:

    “雷有德狡诈难制,我已经落入他的套中,又怎能为了一个好觉置自己于险地?

    夜长梦多,立即传令全军动身。“

    李广忠闻言领命转身,跨不出门。

    李广忠刚出城门,兰子义又把他叫住,等李广忠转头过来后兰子义盯着李广忠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可以给我提建议,但不要再质疑我的命令,明白了吗?“

    李广忠听到这话额头出汗,赶紧抱拳点头下去布置。

    李广忠走后兰子义拿起桌上凉了下来的茶水一饮而尽,放下茶杯也跨步出门,一旁仇家父子紧随其后,

    仇孝直随在兰子义身旁问道:

    “卫侯,我们往哪个方向撤?“

    兰子义答道:

    “从西门撤出去,

    我们大军入城就走西门,来回几趟不见有贼寇动静,这条路最熟,走这条路最安全。“

    刚才兰子义下令过后院子里已经忙碌起来,兰子义迈步出门,用只有自己听得清楚的声音自言自语地补充道:

    “如果还来得及的话。“

    +++++++++++++++++++++++

    十几个骑兵将士正结伴走在寿春城的大街上,

    他们在寿春城南边巡逻,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只有这些军士们的马蹄声和偶尔从大街上投射出来的灯光。

    将士们骑在马上,一脸厌恶的看着周围的街景,偶尔把灯笼往前伸一伸,查看一下角落里是不是有老鼠经过。

    一个军士在马上打着哈欠说道:

    “倒霉催的,你说怎么就我们这几个兄弟被抽中了出来游街?其他人可都在睡大觉呢。”

    有一个军士答道:

    “就你说的,倒霉呗,累了好几天,今天还晒得半死,

    好不容易入了城,虽然没有姑娘吧,但好歹有床,本来以为能睡到床上去,结果呢?就被抓出来巡街了。“

    这军士提到了姑娘,引得周围好几个军士跟着淫笑,这时有军士发话道:

    “你们这群禁军,不为民除害,老想着吃喝嫖赌,裕州城里就是你们进去给搞得天怒人怨,现在还不长记性?”

    刚才发话提姑娘的军士闻言说道:

    “您几位爷是京军,在天子脚下当然乐子多银子多,我们这群臭丘八终日驻扎荒郊野岭,没钱没粮没女人,哪里比得了你们的好日子。”

    京军将士听着挑衅倒是没发火,而是由刚才那个军士回话道:

    “觉得我们日子好?现在你不也来了辑虎营,你倒是跟我说说日子怎么样?”

    那禁军闻言说道:

    “我们这哪里算是入辑虎营,不过是被卫侯爷拉过来凑数的,等到灭了贼朝廷肯定把我们踢回原来营中。”

    这时京军发话的将士说道:

    “替你们回去?你们的营在哪?还有的回去吗?

    辑虎营的京军也是从各地禁军补充而来的,你们都是辑虎营的候补,

    卫侯爷让你们补充到辑虎营来是为了让大家伙同心戮力一起讨贼,只要你们改掉身上那副**习气,好好作战,等到回京你们入营的可能性最大,到时候就能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要是再像以前一样吃喝嫖赌,劫掠百姓,到了打赢贼寇不仅没有你们的封赏,还要追你们在裕州的罪,懂不懂?“

    刚才淫笑的那几个禁军听着这话低着头没了脾气,发话的那个禁军也服了软说道:

    “行行行,您是大爷,听您的。”

    这时有军士发话道:

    “我说各位兄弟,上半夜全是我们在外面巡城,现在才刚入夜,这么走下去就迟早得睡着到马背上。”

    有军士附和道:

    “就是!要是城里有个人,咱巡着也有意义,现在城里连个鬼都没有,咱这么巡着就是给自己找困嘛。”

    旁边有个军士闻言说道:

    “要是真有鬼咱倒是能提起精神来了。”

    另有人接话说道:

    “最好是个艳鬼,这样还能找点乐子!”

    此语一出当然惹得众人哄堂大笑,有人调侃道:

    “你连鬼都不放过,真是比鬼还饿。”

    发话的军士答道: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话一出众位军士又是一阵哄堂大笑,等众人笑过之后大家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过了一小会后,有军士发话道:

    “我说弟兄们,咱们还是想办法找点乐子来做吧。”

    有人回话道:

    “城里屁都没有怎么找乐子?”

    那人回话道:

    “刚才过来大街上我看到有座酒楼,还挺大的。

    你们说这城里人能跑光,东西还能跟着一起跑光了?咱进去找点酒喝怎么样?“

    有将士闻言立马答道:

    “你没听见今天几位将军三令五申不许我们破坏城中公物,现在你倒是敢去偷酒喝。”

    那军士回话道:

    “咱过去不毁坏他家具就好,至于酒,将军们不也说了,坏了什么陪什么,咱身上又不是没带银子,过去喝了给钱就是,酒家的酒就是拿出来卖的,咱饭吃不饱难道还不让喝两口?”

    此话一出众人都不在发话,但无论是禁军还是京军都互相交换眼色,大家都对找酒这个提议兴趣十足,于是大家伙心照不宣的掉头,然后夹着马腹朝来路回去。

    不多时这十几个军士便来到刚才说起的酒楼处,

    这酒楼有两层高,看上去非常气派,而且酒楼牌匾明亮,油漆新好,窗户门扇上糊的纸都没有破旧,如果不是贼寇作乱想必这家酒楼一定灯火辉煌,日夜笙歌,不过现在整座城里都如同鬼域,这么一座大酒楼孤零零的立在城中看上去竟然有种说不出来的阴森感觉。

    不过这些将士们都是从死人堆里来来回回爬过好几次的百战精兵,别说这里阴森,就算这里是阎罗殿这群军士也不会回头。

    十几个人提着灯笼又前后照了照,静静地站在街口聆听周围动静,生怕自己进去的时候被其他人或者督战的撞见,

    等到确定没有人了之后这群军士从兜里掏出来些碎银子交到带队的旗官那里,

    然后这群将士们就滚鞍下马,向马匹捆在酒楼前的马槽上,然后一股脑的冲到酒楼门口,慢慢的把门推开。

    军士们推门很慢,但门一被推开将士们却都跟游鱼一样呲溜一下全都溜进了屋里。

    等到十几人全部进屋,后面把风的又透过门缝确认外面没人,这群军士便顺着货架,掀开缸罐寻找酒水,

    那个拿着银子的旗官找到店家柜台,将一把碎银子扔进了抽屉里,然后抱拳对着空无一人的酒楼说道:

    “酒店主人莫要见怪,我们只是进来买口酒喝,酒钱放着,您若回来自己来拿。”

    说罢旗官就和其他将士一道四面出击搜索酒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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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黄雀在后(七)

    那旗官放下银子加入到找酒的队伍中,有军士调侃他道:

    “大人,您把银子放下不就得了,说那么多又没人能听见。”

    旗官回话道:

    “头上三尺有神明,别以为人家看不到。”

    然后旗官问道:

    “你们找到酒没有?“

    那群军士说道:

    “货架上面屁没有。“

    另外一股在餐桌台子伏击搜寻的军士也说道:

    “这边桌子上比狗舔了还赶紧,啥都没有。“

    后厨里面一阵骚动,然后有军士探出脑袋来说道:

    “没有,后面也是啥都没有。”

    旗官听到这些令人沮丧的报告恨得直挠头,一挠才发现头盔还在脑袋上带着呢,

    于是旗官取下头盔,在把头抬起来看向二楼,只有上二楼的军士还没有回话,

    结果旗官抬头就看到了二楼探头下来的军士,四目相对,楼上的军士只有摇头。

    旗官恼火的招手,示意让军士们都凑过来,

    十几个粗糙汉子围了一圈,你往往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有军士说道:

    “会不会酒都被贼寇喝光了?“

    有军士说道:

    “放屁,贼寇有那么大肚子,能把酒全给喝光了?“

    说话的军士说道:

    “贼寇上百万人呢,一起进城把酒喝光有什么奇怪?”

    另一个军士骂道:

    “不是说贼寇内讧呢吗,哪来的时间喝酒?”

    这时有人说道:

    “会不会我们找错地方了?”

    众人闻声看着这人,问道:

    “找错了?那你说酒在哪?”

    这名军士说道:

    “酒家存酒一般都有专门的酒窖,咱来的这前面厅堂早不知被贼寇抢过多少遍了,能有酒才见了鬼。”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表示还是这小子机灵,

    不过还是有人想到了不妥的地方,有人说道:

    “前厅都被抢赶紧了,酒窖难道就没被抢?”

    发话的人道:

    “酒窖酒多,贼寇就是抢他也不可能抢完,真要是抢完了那也没办法,咱兄弟几个还是早早的出去熬夜吧。”

    众人听着点点头,然后移步就要走,

    刚走了两步却有人停了下来,

    军士们不解的回头张望,那军士问道:

    “你们有人知道这酒楼的酒窖在哪吗?”

    众人这才想到自己根本不知道酒窖在哪,于是大家伙又分头寻找,一众人等上房揭瓦,下地敲砖,忙碌了好一会,

    有三个人沿着墙角找了半天,终于绕到了酒楼后门,

    三人发现小门,出门来到后院,见到在酒楼园后还有好几间瓦房,看着像是库房的样子。

    三名军士互相看了一眼,嘴已经咧开笑得脸都看不见了,

    三人把屋子一间接着一间打开,这几件屋子都有被劫掠过得痕迹,但幸运的是三名将士还是在一间屋子里发现了在架子上放着的酒坛。

    一人见状赶紧回到楼中通报这好消息,另外两人则去跑进屋里把坛子打开,

    前面连续开启的几个空坛子的确让两人心里紧张了一会,但最终在角落里打开封口后久违的醉人酒香还是让两人人心旷神怡。

    酒坛子刚被开封,出去报信的军士就把一伙人全部引了过来,十几个许久没有闻见过酒香的糙汉子没有心情再说话,冲到酒坛跟前七手八脚的就找家伙分酒喝,

    一坛酒当然不够十几个人分,没过一会坛子就见了底,于是军士们在屋里七手八脚的又翻起坛子来,

    找了半天众人发现这里剩的酒还真不少,大家伙都一人两三坛的抱着酒往屋外走,收获颇丰。

    一名军士为了找酒进到了屋子最深处,在拿起酒坛要跟上大家伙往外走的时候,这名军士的眼睛的余光扫过了地板一眼,发现在架子下面好像押着一道暗门。

    这名军士赶紧叫住其他人,让大家伙都过来看看,

    军士们闻声一窝蜂的围了上来,大家提着灯笼察看架子底下压住的暗门,

    在灯光照耀下大家都看到杂乱的支架下面有一个四边见方的区域地板与周围铺地的灰砖完全不同,这块方地板每边各有四尺多长,看着几乎能容下两个精壮汉子并排进出,在木板一边上还专门钉着一个铁环,一看就知道是用来拉开门的工具。

    军士们放下自己已经找到的酒水,围着这暗门瞅了半天,有人问道:

    “这里放这门作甚?”

    有人答道:

    “那谁知道,反正我们已经拿到酒了,还管这门作甚?”

    众人闻言点头称是,都打算拿起自己的酒水回到前厅和他娘的一场,

    这时有人拉住众人说道:

    “等等弟兄们。”

    等将士们停下脚步,这名发话的军士说道:

    “我说弟兄们,你们想想,这里是酒库,酒库是用来存酒的,存酒的酒库底下还有一道暗门,

    我听说藏酒的都会把绝世佳酿专门藏起来,会不会……“

    这话不用说完周围的将士们都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众人很有默契的放下手里的瓶瓶罐罐,齐心协力把架子挪开,然后把暗门上面清理干净,

    一个军士走到暗门一头,拉着铁环打开木板,一阵尘土飞扬之后,木板下无尽的黑暗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守候在木板另一边的军士见门被拉开立马就要向下跳,不想却被旁边的旗官拉住,

    那旗官从怀里拿出火折子说道:

    “着什么猴急?家里没挖过地窖?这窖子还不知如何呢,你这么下去给瘴气憋死怎么办?”

    说着旗官将火折子举到窖口,一松手丢了下去。

    旗官说道:

    “看着,这火折子丢下去没灭我们才能下。”

    火折子燃烧发出的荧光在坠落的过程中给黑夜添加了一抹飞逝的流苏,这点点火光虽然无法穿透黑暗,但已最够照亮四周,

    在地面上的将士们看到,在火折下落的过程中底下的窖口周围反射过来一圈寒光,

    光线来的太突然,就像火折下落并花不了多少时间一样,虽然将士们并没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但在他们的心底都涌起了一股比寒光还要寒的杀意,

    那股反光将士们已经见得不愿再见,那是刀刃的反光。

    火折终于走完了在空中迅速而漫长的路程,如同石头一样重重的砸到了地窖里的地面上,围在窖口的将士们几乎都听到了那砸地的一声重击。

    火光触地摇摆之纪,一道寒光从地窖里飞出,一直弩箭飞出正中刚才抢着下窖的军士咽喉。

    不用再多说什么,将士们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这座城根本不是空城,这里就有贼寇。

    旗官一把将军士向后拉去,一边大声吼道:

    “堵住口子,快把口子合上!”

    旁边军士不用命令已经动起手来,拉开的木板被一脚踹回原位,木架被将士们打翻在地,死死压住地窖口,

    可这并不能对紧张的局势起到半点作用,因为旁边几间房中都已经传来了骚动的声音,

    旗官让旁边军士扛起中箭的友军,大声喊道:

    “快走!我们一定要有人把消息传给大营!”

    在听到周围房间有声音时这些百战精兵就已经明白自己被贼寇包围了,他们若不投降那么死就是唯一出路,现在对于这些将士们来说最后的愿望便是送出一人去将这里的情况告诉其他人。

    匆忙之间十几个将士已经来到屋门口,将士们全都腰刀在手,铠甲整齐,

    冲在最前的军士回头看了一眼,见旗官点头便飞起一脚将屋门踹开,

    门外不出所料已经有贼寇守候,只是贼寇也是刚刚出屋,还没有布置整齐,

    等候在踹门军士后面的两名将士从空隙挤出屋外,手起刀落斩了拦在门外两侧的贼寇,

    奈何贼寇人多,这两个贼寇刚被斩,后面上来的贼寇便乱刀砍下,这两名将士哪怕有重甲保护也架不住这么多把刀,眨眼间一名将士就被斩断手臂然后一刀中腹,另一将士则被割了喉咙,

    但这两人为后面的其他友军冲开了道路,

    其他人从门里一涌而出,十几个人围成一团冲杀出去,

    由于空间狭小,贼寇出门也只带着短刃,有没有拦住将士们的去路,两边军士就这么短兵相接,再加上十几个辑虎营将士一心要走,贼寇那么多人居然奈何不了这个小战团。

    但将士们毕竟人少,众军乱兵混战中不断有军士倒地身亡,等将士们来到后门时十几个人只剩下了四人,

    旗官也是这四人之一,他随手拉过一个军士推进门里,自己与两外两人排成人墙对住门口,头也不回的说道:

    “快走!不能全死在这!”

    那军士身后被旗官猛推,一跟头栽入客栈里面,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被贼寇腰刀砍中肩膀的旗官,含着泪水连滚带爬的冲向门口,

    身后贼寇大喊道:

    “别让他跑了!雷将军定下的时间不是现在!”

    那军士听到身后传来刀刃劈砍进入身体的骨头碎裂声音声还有人濒死的惨叫声,知道身后已经不守,用尽全力跑向门口。

    眼看大门在前,这军士伸手摁到门上准备将门拉开,这时身旁却传来一阵刀剑撕破空气的呼啸声,下一刻军士按在门上的手指便被身后投掷过来的刀刃整齐的切断,那军士自己则因此失去重心,一头撞到了门板上,

    军士背靠门板坐在地上,举着端掉手指的手掌放声惨叫,同时高喊道:

    “有贼寇!有贼寇!城里有贼寇!”

    但话只喊出一句,后面的妖贼便跟了上来,一脚踹来踏住军士胸口,接着伸手拔出钉在门上的腰刀,将刀锋抵在军士脖子上,然后贼寇左手按住刀背,两手用力刎了军士,军士动脉中飞溅的鲜血染了贼寇一脸。

    等军士的脑袋慢慢垂下,那妖贼收刀回去用袖子将刀刃擦干,然后对身后跟来的贼寇发令道:

    “出去看看,看这些正妖有没有在外面留下什么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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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黄雀在后(八)

    桃逐虎刚刚与桃逐鹿分开,

    桃逐鹿虽然说他是去其他地方转转,但桃逐虎知道他有去联络一些暗底下的事情去了,

    虽然以桃逐虎的身份想要知道这些秘密的情报不是不可能,但桃逐虎深知,那些人在敌营当中,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张嘴往出说,不经意间就可能把自己人给暴露出去。

    桃逐鹿办这事情有天赋,少爷也信任桃逐鹿,那就放手让他去做吧,桃逐虎也明白,自己带兵打仗是一把好手,但他没本事搞这些事情。

    要说到桃逐虎这二弟呢,从小就比较沉默寡言,北镇隼子营每年都会从适龄儿童中选拔合适的人暗中培养,桃逐鹿五岁多就被选中了,而且经过各种暗中培训和筛选,他还是排名很靠前的隼子营预备。

    原本隼子营选拔人员都是不会告知备选人员的,但桃家与兰家本就是一家人,桃逐鹿自己也知道这件事情,而且他也很愿意加入隼子营,

    本来以桃逐鹿的年纪,今年就该加入隼子营了,但今年有兰子义入京城这件大事,桃逐鹿就跟着一起来了,没想到入了京城桃逐鹿这一身本事居然也有了用武之地。

    桃逐虎想着这些,带着几骑军士晃晃悠悠的在街上巡城,

    桃逐虎倒不是有安排在城里巡视,只是这几年跟兰千阵出征在外,桃逐虎也养成了每晚巡视一遍的习惯,不管有事没事,巡查一遍再睡才能睡得着。

    本来桃逐虎觉得没什么事情,随便看看就可以回去睡觉了,

    就在桃逐虎神游天外的时候,旁边的军士却跟桃逐虎说道:

    “逐虎将军,你看那边!”

    桃逐虎他们这时正在南大街上巡视,听到身旁军士喊话后桃逐虎顺着军士手臂指向望过去,一眼就看到十几匹马被栓在门前,马背上的人却不见了踪影,再一抬头,桃逐虎便看到两层楼的大酒楼,还有酒楼上擦得澄亮的牌匾。

    只这一看桃逐虎便知道这些人去了哪里,

    旁边随行的军士对桃逐虎说道:

    “将军,那是我们马,南边正好有我们巡夜的弟兄,看人数刚好对的上。”

    桃逐虎冷哼了一声,说道:

    “叫他们巡夜他们却给我来这里喝酒,

    走!跟我进去把这群丘八抓起来,看我怎么……”

    话还没说完桃逐虎便听到酒楼里传来的叮咚作响的声音,

    寂静无人的街道中,那种金属撞击发出的轰鸣声异常清晰,桃逐虎这种身经百战的战士只是听到这种声音脑海里就已经浮现出了刀刃剔肉的画面。

    桃逐虎闻言立马闭嘴,同时举手示意身边随行的将士收声。

    将士们听到声音已经知道事情不好,连忙拿出弓箭,扣弦搭箭,虎视眈眈盯着酒楼木门。

    桃逐虎这时还是抱有一丝侥幸的,他多么希望酒楼里面的声音是将士们喝醉了之后耍酒疯互相打闹的声音,但他的理智已经告诉他这只是空想。

    接着酒楼大门处传来的撞击声和利刃剁入木头的声音彻底打碎了桃逐虎的幻想,

    木门里紧随这混乱声音传来的便是凄厉的惨叫声,桃逐虎与众将士听得清清楚楚,那话里喊得是

    “有贼寇!有贼寇!城里有贼寇!”

    然后就是刀锋隔开肉体的油腻声,里面的惨叫随即戛然而止。

    桃逐虎已经彻底明白了里面发生了什么,他回头示意将士们把弓拉满,准备射杀待会冲出来的贼寇,此时的桃逐虎还认为酒楼里只是没来的及出城的小股贼寇,因为酒楼里的脚步声听上去并没有很多人,

    将士们已经引弓待敌,屋中贼寇明显没有发现外面的官军,一个贼寇冒冒失失的就把门拉开冲了出来,

    这贼刚从酒楼里跳出来,还没来得及看清外面有什么东西便被一名军士发射的箭矢一箭击杀,接着又从酒楼里接二连三的冲出贼寇来但都无一例外的被官军箭矢精准的击杀。

    虽然桃逐虎他们貌似占了上风,但桃逐虎的心却像是掉入了冰窖,因为眼前的贼寇越杀越多,貌似无穷无尽,酒楼里面的脚步声也嘈杂的像是有好几百人在踩地板,站在街上看着楼都被踏着摇晃。

    现在桃逐虎明白了,这里藏着的不是零星贼寇,而是贼寇安排在城中的埋伏,仔细想想,官军入城只是占据了城内一小部分,大部分地区都是空着的,四面城门有没有门板,贼寇要是想跑早就跑了,干嘛躲在这里。

    贼寇已经不再从正门涌出,酒楼大门也被推上,但桃逐虎已经明显听到贼寇登上二楼的声音,看来贼寇是想居高临下攻击桃逐虎,

    于是桃逐虎一声令下吼道:

    “弟兄们,我们撤!“

    说着便调转马头,将士们闻言也都跟着纷纷掉头,

    楼里贼寇已经占据二楼,在桃逐虎他们掉头的当口这伙贼寇则把二楼窗口全部打开,

    带头贼寇见桃逐虎的官军要走,立刻招呼手下喽啰道:

    “放箭!放箭!绝不能放跑了这伙正妖,不能让他们回去!现在离雷将军安排的时间还早!“

    楼上的贼寇听到头目这话后有没有准备好不知道,但桃逐虎听到这话时手上已经准备好了,他在马上猛然转身,左手用力撑起弓臂,右手出力拉弦将弓引满,接着嘴里喝出一声

    “中!“

    箭矢便如流星一般飞出,正中发话那头目眉心,

    头目中间后可没立即断气,他的两支眼睛慢慢上移,变成一幅斗鸡眼盯住插在自己额头的箭矢,然后失去重心,呻吟了一声摔到楼下,

    楼上贼寇见状大惊,楼下随从桃逐虎的将士们见状则兴奋的叫喊起来,然后一行人便催马飞也似的沿街向大营方向撤退,

    将士们眼看甩开了后面的贼寇,便掉头问桃逐虎道:

    “将军,这边贼寇这么多,我们得要通知大营过来围剿才行。“

    桃逐虎还未来得及答话,身后酒楼处便吹响了一阵沉闷的海螺声,

    那海螺声低沉有力,誓要穿透包裹着寿春的黑暗,将声音传遍全城,海螺吹向后有规律的震动敲打着每一个人的耳膜,耳膜又将声音传递给心脏,让人心惊胆战。

    桃逐虎后头看了一眼后方,对这刚才发话的军士说道:

    “我们没有本事剿贼,我们才是猎物!

    立即随我回营,必须尽快将弟兄们组织起来。“

    ++++++++++++++++++

    就在兰子义刚刚想城北派出传令兵的时候,戚荣勋正带人在码头等待,

    入城时神机营的营将与兰子义发生了些冲突,戚荣勋本不愿在出来讨贼的当口与兰子义有什么龌龊,这对讨贼不利,而且现在官军处于明显劣势,但这位营将是从东军破格调入禁军神机营的一员名将,从戚荣勋他爹戚准开始帅兵讨岛夷时这人就一直追随戚准左右,戚荣勋小时候也多受此人教诲,论辈分戚荣勋得叫这营将一声叔,所以也就只能迁就一下了,

    戚荣勋本以为这只是小争端而已,没想到入城之后自己带来的两万多步兵竟然有一半人不再听从他的指挥,或投奔兰子义营中,或独立于戚荣勋营地,单独扎营,

    戚荣勋这才明白了兰子义在军中的影响力,他其实是想早些休息,明日与兰子义好好商讨一番,不要让军中继续分列下去,

    但在刚刚扎营不久戚荣勋便收到了北边运送粮草过来的消息,送粮的队伍将在今晚趁夜色渡河,将粮草送进寿春城,

    戚荣勋本打算将这消息通报兰子义,但被神机营营将阻止,最后也只能率领营中将士到码头来接队伍。

    夜色渐深,墨玉一样清澈透明的夜空被一轮明月点亮,倒映着水中一波一波涟漪,

    戚荣勋眯着眼睛望着水面深处,忽然在河中的水面上亮起了一个火把,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方式在空中挥舞,

    戚荣勋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神机营营将,营将也看了戚荣勋一眼,点点头,

    接着戚荣勋回头命令旁边的军士也点亮火把回复以相同的信号,

    在码头上的火把点亮之后,水中的火把消失了,

    消失火把后的水面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再次陷入寂静,就在戚荣勋怀疑是不是有诈时水面却被瞬间点亮,河道上早已布满了船只,船只上的火把都在确认之后的一瞬间被点燃。

    神机营营将看着水面上无尽的船只笑道:

    “没想到凤阳道北还有这么多船只可以使用。”

    戚荣勋见状说道:

    “这下我军的粮草就够吃了,就等其他两路援军到来,我们便能与贼寇决一死战。”

    然后戚荣勋向后面人给了一个颜色,码头上的将士们就开始准备船只靠岸搬运粮食了。

    寿春城虽然靠河,也算是一座水城,但水门毕竟只有一座,码头还是小,船只并不能全部靠岸,所以河上的船只先有几只靠到岸边抛锚停稳,接着河上的其他船只就一艘连着一艘相互衔接起来,

    随着舢板从船只甲板上伸出,船只上裹着手帕的船夫开始登岸,

    灯火昏暗,这些船夫又都用手帕把脸裹得严严实实,戚荣勋看不太清楚他们的脸,不过他们肩膀上都扛着粮食,看不看清楚脸也都无所谓了。

    岸上的将士纷纷上前接手帮忙,戚荣勋也打算上前慰劳一二,这时身后街道上却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人扯着嗓子吼道:

    “我是卫侯令兵,有要事求见戚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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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黄雀在后(九)

    戚荣勋见到船上船夫搬运粮草下船,正要上前问候一声,却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街道后面守卫的军士闻声立刻操起家伙将路封住,一路狂奔而来的骑手虽然看见了这番景象却并未减速,骑手高声喊着:

    “我是卫侯传令兵,有要事求见戚候!”

    戚荣勋听到这句话后感到胃里返上来一股酸辛的苦水,晚饭吃的并不好,还没有消化呢。

    这时候兰子义的传令兵来到就意味着兰子义将会知道北边来的粮草已经送达的消息,而这件事情戚荣勋并没有告诉兰子义,这让今后戚荣勋还怎么与兰子义再见面?想一想都让戚荣勋觉得头痛。

    戚荣勋摇着头转身准备去见这骑手,顺便跟旁边神机营营将抱怨道:

    “我早就说不要和兰子义搞这些小动作,大家都是友军,都为朝廷卖命,现在这个样子我今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卫侯?”

    神机营营将听到起手的喊话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说道:

    “兰子义早就在你身边安插了眼线,今天这事情不告诉他他也已经知道,现在派个眼睛过来只不过是给你施加一点压力罢了,少将军何必这么沉不住气?“

    接着营将又把注意力集中到刚刚下船的船夫身上,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东西一样。

    戚荣勋听到营将这话只是叹了口气跟着摇头,虽然戚荣勋还是觉得不该与友军制造人为的隔阂,这个营将又是自己的长辈,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两句对话虽然短,却搅扰得戚荣勋气短,而且刚才戚荣勋转身的时候似乎感觉刚刚下船的民夫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对劲,那些人的眼神总是在不经意间往戚荣勋这边瞟,于是戚荣勋不想再走,喊话让那边已经把骑手强行拦下来的军士放行。

    把守路口的军士听到戚荣勋的命令放开了对军士的阻拦,兰子义派来的军士则在放行之后下马一路小跑到戚荣勋身边,

    戚荣勋想着这骑手来到身边之后肯定会大呼小叫的质问自己港口这些船只是怎么回事,他才对了一半,骑手来到他跟前的确上气不接下气,神情紧张,但骑手并不关心眼前这些船只,

    骑手先抱拳像戚荣勋行礼,然后问道:

    “戚候!卫侯让我传话,城中危险,请您立即拔营出城!”

    戚荣勋听到这话差点笑出声来,现在北边的粮草都已经送到了兰子义却说城中危险,这是做梦惊醒了在说梦话吧?

    但在想笑的念头过后,戚荣勋很快就意识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兰子义虽然为人深险心思多,但打起仗来还是很有头脑的,出京这些日子戚荣勋也发现了兰子义对于全局的把握能力和对于局势的判断都有过人之处,他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说出这种话来,一定有什么原因才派人过来的,

    戚荣勋脸色转的严肃起来,问这骑手道:

    “卫侯为何这么说?有什么原因吗?”

    骑手答道:

    “卫侯只是突然让我来通报戚候,具体原因小人也不知道。”

    戚荣勋又问:

    “那卫侯让我拔营,他自己有什么动静?”

    棋手答道:

    “在我来的时候卫侯爷已经传令所有驻扎城中的将士立刻拔营,不得有误,还专门派人传令驻扎在城内其他地方的官军也尽快出城往西城门外汇合,同时收回了所有在城中巡夜的人,卫侯的确是打算走的。“

    戚荣勋听着这些话,眼睛抽搐了一下,想了想后问道:

    “那你们营中半夜出城,有没有说为什么?”

    军士稍稍回忆了下,然后说道:

    “具体原因也没有讲明,只是让我们尽快出城,但在营中有人传说早些时候卫侯与仇家两位先生商议事情,然后就传令拔营了,据说卫侯认为入城是中了雷有德的奸计。”

    戚荣勋听到“中计”二字胃里一个劲的向外翻滚苦水,雷有德此人戚荣勋可是领教过的,虽然戚荣勋追随其父戚准与岛夷交手多年,但从未碰到过向雷有德这么难缠的人,真要是中计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戚荣勋没有再问兰子义派来的骑手,而是问旁边的神机营营将道:

    “卫侯让我们拔营,将军以为如何?”

    神机营营将听到问话并没有回答,他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些下船的船夫身上,

    营将看着忙于从船上接下麻袋的己方军士,又看着船上心不在焉的搬运东西的船夫,给身旁守军递了眼色,手下去给己方军士传令,

    接船的守军慢慢的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神机营营将则伸出左手摁在腰间手铳上,这手铳是泰西洋人哪里运来的进口货,是戚准专门买来送给手下亲信将领的一批武备

    神机营营将摁着手铳走到船前,拦住正在干活的船上民夫,问道:

    “你们之前是做什么?”

    那民夫被营将问话并没有惊慌,看上去还有些胸有成竹的样子,他答道:

    “回大人的话,小人是种地的,被府台大人征发来为将军送粮草。”

    营将一听这话脸上堆起了笑容,柔声细语的问道:

    “那你们这这么大老远的来送粮,还要渡河,河道下游还有贼寇,你们怕不怕呀?”

    那船夫答道:

    “不怕不怕,把贼寇剿灭干净也是为了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嘛,没了贼我们才能过好日子啊。”

    营将听到这话就和船夫一道呵呵的笑了起来,嘴里还附和道:

    “说得好,说得好。”

    笑声还在持续,但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营将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探手捉住了船夫的手腕,然后用力掰了过来。

    船夫手腕吃力,还被营将擒拿,疼的龇牙咧嘴,船上其他船夫见状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一个在船上看起来好像是带头模样的人见状跑到船边对营将说道:

    “这位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营将没管其他人的废话,掰着船夫手掌放倒灯光下,灯火虽然昏暗,但照亮手掌还是足够的。

    营将脸上的笑容早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如狼一般的冷笑,营将问道:

    “你要是农夫为何这手上的老茧却有新有旧?新的老茧居然和我手上的一样?要知道我手上的老茧可是捉刀磨出来的,你这又是怎么出来的?“

    船夫被抓的生疼,但还是想勉强维持脸上的笑容,最后却变成了满脸扭曲的肌肉,船夫说道:

    “大人,小人只是抓锄头的习惯不太一样而已,最近换了个新锄头,当然磨出新茧来了。”

    营将笑道:

    “可为何刚才你们一下船就盯着码头东张西望?后面的船已经用木板与你们连在一起为何不赶紧搬运粮草?你们船这么小,可搬了这半天为何只搬出来这么点麻袋?你们在干什么?”

    听到这里营将身后的众多官军都已经默默的扔掉了肩上的麻袋,随手找家伙拿在了手里,由于戚荣勋他们是过来接粮食的,并没有全员披甲带兵器,这个时候情况不对还真有些应付不过来,

    戚荣勋也已经伸手按在腰刀上,他用眼睛余光瞥了一眼身后那些把守路口的将士,见到那些将士已经主动向这边靠过来多少让戚荣勋心里底气更足了一些。

    船夫听到营将的话,脸上的强装出来的笑容也逐渐消失了,船上的人也都卸下肩头的货物,两边的人就在这种谜一样的尴尬气氛中对峙了起来。

    打破沉默的是从寿春深处传来的一阵低沉号角声,听到声音戚荣勋脑海中泛起的是岛夷海贼突袭之前吹响海螺的样子。

    戚荣勋周围的将士们听闻号角声都下意识的向身后看去,船上的贼寇听到声音则换上了一脸杀气,那个被抓手的船夫更是彻底丢掉伪装,猛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伸入腰间,

    营将怎么会给拔刀的机会,左手在贼寇抽手的时候就掏出了腰间手铳,扣动扳机便是一枪放出,

    喷溅的火焰带出了滚滚黑烟,铅丸被推出枪膛正中眼前人,

    那贼寇中枪后惨叫一声,胸口一片血红倒在了船上,

    船上的贼寇见状哪里还忍得了,纷纷从船上跳到岸上,还有贼寇顺着刚才舢板一路冲下,想要将神机营营将斩杀,

    但营将可不是吃素的,他在放铳的同时就用右手拔出了腰刀,等到贼寇冲到面前时已经腰刀在手,顺势退后一步将贼寇短刀泄开,然后将贼寇封喉,

    戚荣勋见到枪响立刻率领后面赶来的守备将士顶到前头,将本来打算过来接粮食的军士换到后面,并命令他们尽快回去换甲胄拿武器,

    戚荣勋不比兰子义那么弱不禁风,他可是随父征战多年的老兵一个,之前和以白刃见长的岛夷拼杀过不止一回,现在自己坚甲在身,利器在手,当然是一马当先将贼库堵在船上,让他们下船不得。

    如果只是这样那么戚荣勋完全可以且战且退,为自己赢得会到驻地重整的时间,可在城内号角声落下后不久,码头周围便有多处院落传来声响,撤退的将士们走了没几步就遇到了从四面八方钻出来的贼寇,一时匆忙官军将士只好用手中木棍扁担与贼寇交手,当下就吃了大亏,

    戚荣勋见状狠狠的咬牙,回头对拔刀与贼寇交战的兰子义信使说道:

    “立刻回去告诉卫侯,让他先走,我随后便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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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风雨飘摇

    戚荣勋一刀将眼前跳下船来的贼寇豁开脖子,然后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喊杀声,回头一看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贼寇已经堵在路上,

    这些零散的贼寇人数不多,看上去也组织混乱,像是突然被征召到街上的一样,

    但这些贼寇全都披坚执锐,比起穿着便装,肩膀上垫着驮布准备接货的官军将士优势可不是一星半点,

    戚荣勋本想在前面把下船的贼寇顶住,让大部队回去披挂铠甲,但现在撤退的军士被贼寇拦住,只能用随手捡起来的家伙和贼寇混作一团,

    戚荣勋看着身后惨烈的战况,咬牙切齿,一旁神机营营将靠到戚荣勋身边,用调侃中带着自责的语气和戚荣勋说道:

    “不久前贼寇还不过是草莽匹夫,用着竹枪木剑对抗官军,现在可好,短短几日就沦落到我们拿着竹枪木剑对付贼寇了。”

    戚荣勋的心思从来没有放到过这些多愁善感的情绪上来,对于军人而言,根据眼前情况完成任务就可以,剩下这些咏叹的调调留给文人就可以,说那么多干什么,

    戚荣勋见全力堵截船上贼寇已经不可能给后面己方人员争取时间,便抽掉了前边部分甲士,带队向后去给回撤的将士开路,

    戚荣勋对一旁发牢骚的神机营营将说:

    “我们并非全营出动,后面驻地还有我们的人,他们听到声音肯定会准备起来。”

    营将正在给手铳装填弹药,闻言说道:

    “此话不假,可我们必须尽快赶回驻地,贼寇夜袭,主将不在,这是非常打击士气的事情。”

    戚荣勋点点头,将一旁兰子义派来的传令兵从兵线上拉了回来,说道:

    “你立刻回去告诉卫侯,让他带队先出城,布置阵型接应我,我很快就帅人跟上。”

    拿骑手已经杀得身上血红,听到戚荣勋的命令点头应诺,但他的马匹停在刚才过来的路口处,那里现在已经成了官军与贼寇混战的乱军场,

    好在马匹并没有吓跑,而是被挡在了官军身后,

    戚荣勋率领着手下抽调出来的甲士赶往马匹旁边,

    刚才回撤的军士虽然作战英勇,但武器装备差距过于巨大,又被突然袭击,只这么半天功夫已经倒得满地都是,

    一名官军刚用手中木棍狠狠的集中了一名贼寇头盔,就被另一个贼寇挥刀劈砍,眼看就要被砍做两节时戚荣勋举刀将贼寇刀锋拦下,然后贴身冲进贼寇怀中,手腕用力,架住贼寇刀锋的同时用刀刃根部抵住贼寇脖子,不待贼寇反应过来便运转刀锋将贼寇动脉割开,

    戚荣勋刚刚放倒了眼前贼寇,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巨响,一个冲过来想要和戚荣勋拼命的贼寇被神机营营将火铳击中,捂着胸口惨叫着倒在地上,

    戚荣勋回头看了一眼营将权当感谢,然后叫上骑手感到马匹处,

    贼寇已经冲到马前,一名贼寇伸手抓住缰绳想要拉马,却见眼前白光上过,在一眨眼就看到刚刚伸出的手被剁了下来挂在马上,

    那贼寇抱着自己手腕惨叫着失去了理智,可戚荣勋怎么会就此放过他,跟上步伐一把掀开贼寇胳膊,接着刀刃刺入贼寇腋下,刀尖几乎从贼寇嘴里钻了粗来,

    贼寇吐着血呻吟着倒地,戚荣勋一脚踩住贼寇尸体将刀拔出,还没来的及把血甩开就又有有贼寇扑上举到挥砍,

    戚荣勋见状也不躲闪,而是击中精力盯着贼寇,猫腰跨步,在贼寇刀刃砍中自己之前以分毫之差错过贼刃,整个人照着贼寇面门奔去,直切入贼寇身侧,自己手中腰刀在脚步前进的同时用力横挥,

    如果贼寇没有披甲,这时肯定已经被豁开肚子,肠子留了一地,但现在的这些贼寇都是一身精甲,戚荣勋这一刀虽然精妙,却只能将贼寇束腰割断,

    不过戚荣勋很明白这一点,与贼寇错开后便跨步来到贼寇身后,顺势转身举刀斩下,一刀劈中贼寇左肩与脖子之间无甲的缝隙,

    贼寇中刀惨叫一声,而戚荣勋手更快,再次挥刀转身就将贼寇脖颈豁开。

    戚荣勋骂道:

    “今天用的家伙不顺手,若是用我平时的御林军刀,这些贼还不够我一个人砍得。”

    然后戚荣勋对骑手吼道:

    “赶快上马!”

    不用戚荣勋吩咐,拿骑手已经砍翻一名贼寇之后翻身上马,收起缰绳时骑手还看到死死攥在上面的缰绳,

    骑手抓起断手扔在地上,再摸摸马鞍旁边的箭囊和其他随身物品,还好都在

    可是眼前混在一起的人潮却堵住了骑手的道路,于是骑手对戚荣勋喊道:

    “戚候!你的人在我面前挡着,我走不开。“

    戚荣勋这时已经和跟来的甲士换下了与贼寇肉搏的己方军士,顶到了前面,听到骑手问话后答道:

    “你只管随我来,路我替你开!”

    接着戚荣勋与甲士们结成一线,身后那些无甲的军士要么扶助倒地的伤员,要么帮前面甲士击杀贼寇,戚荣勋就这样一刀一刀从贼寇当中杀出一条路来,

    等到快将贼寇阵线击穿时,骑手举起马鞭猛抽马屁股,加速狂奔而去,马前挡路的两个贼寇被疾驰的马匹撞翻在地,

    骑手在马上高声喊道:

    “戚候小心!我会将话转给卫侯的!”

    目送骑手离开后,戚荣勋扭头看看后方被贼寇逐渐压到前面来的断后甲士,

    船上的贼寇已经彻底卸掉了伪装,穿戴铠甲在船间狂呼跳跃,像是海中急速跃出的鱼群一样铺天盖地的涌向码头,戚荣勋带来的战士本就不多,贼寇这样的攻势当然是无法承受的,

    好在戚荣勋已经将路冲开,这时只需要将手下人撤回刚才驻地里,与留在后面的大军汇合,两下加力,还可与贼寇一战。

    戚荣勋留下一部分甲士给神机营营将,命他继续开路,自己领着剩下人掉头回去断后,嘴里还大声说着:

    “弟兄!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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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子义披挂整齐来到园中,周围护卫兰子义的将士们全都忙碌了起来,

    兰子义手下的军士都驻扎在周围的其他民居中,这时可以听到周围嘈杂的声音和不住的喧哗声。

    园中军士告诉兰子义东西已经收拾整齐后,兰子义便走出小院来到门口,

    门外的军士们也忙做一团,有个军士正在骂娘,说道:

    “这深更半夜的人刚睡下,凭什么把人吵起来?还要连夜拔营?“

    其他军士见兰子义过来赶紧戳了说话那人几下,让他闭嘴,

    那军士抬头还想开骂,却看到兰子义站在台阶上冷冷的盯着他,立马灰溜溜的把话咽回肚子里,不敢继续吱声。

    兰子义看那人不再发话,骂道:

    “让你拔营就闭嘴乖乖的干活,哪来那么多废话?”

    旁边军士见兰子义发火,赶忙催着那名军士走开,

    仇孝直与仇文若两人跟在兰子义旁边,仇文若看着到一边的将士说道:

    “将士们队连夜开拔的事情颇有怨言。”

    兰子义说道:

    “只要我使唤人就会有人对我有怨言,这不是关键。”

    仇孝直问道:

    “如果我们想多了呢?撤出城外却发现城里的敌人只在我们的臆想中那可怎么向将士们解释?”

    兰子义说道:

    “我倒宁愿是我想多了。”

    话音未落兰子义便听到了城南传来的低沉号角声,

    听到声音的兰子义咬紧了嘴唇,一旁仇孝直则苦笑道:

    “至少我们没有算错。”

    仇文若则说道:

    “但是父亲,我们算迟了。”

    周为将士们听到号角声也都紧张了起来,大家失神的东张西望,不知该干些什么。

    兰子义倒是没有被这声音搞得心乱,因为这声音只是像他证明了最坏的预想已经成真,自己中计了而已,

    兰子义满腔怒火的对那些发呆的军士吼道:

    “都给我动起来!我要你们每个人都动起来!

    无论这声音是什么意思他都表明贼寇已经动手了,快点给我动起来!“

    将士们听到了兰子义的叫骂赶紧忙活起来,这声号角声已经告诉大家城中有贼,而将士们却不知道贼寇会从何处来,来多少人。

    兰子义正想让人牵马过来,却听到周围街道有骚动,甚至还有打斗的声音

    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居然还会有人打斗,兰子义当然怒火中烧,他大声下令道:

    “是谁在喧哗吵闹?给我抓过来,我要赏他鞭子。”

    周围军士们听到这话都一片茫然,而喧哗声也变得越来越多,四面八方几乎都传来了声音,

    兰子义这下意识到不对,一旁仇文若也说道:

    “不像是我们自己人在搞事,应该是......“

    话音未落就有军士传话过来道:

    “卫侯,有贼寇!”

    兰子义闻言压住了腰间宝剑,咬牙问道:

    ”贼寇在哪?有多少人?“

    军士们从远处答道:

    “到处都是!不知道从哪里就突然冒了出来!”

    兰子义叹了一声,转身进院子里对军士吩咐道:

    “架梯子,我要上房顶!”

    然后又对仇家父子说道:

    “两位先生也赶紧着甲,情况危急,你们可得要小心才行。”

    仇家父子答道:

    “卫侯才要小心。”

    兰子义给旁边侍卫递了眼色,一票辑虎营将士便把仇家父子护卫在内,

    接着将士们拿来梯子架上房顶,兰子义随即登梯上房,一看周围模样,牙咬的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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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段时间是一个非常困难的时期,收藏数好不容易上了三千,这两天却没有人在收藏本书,多谢你们对我的支持,正是因为有你们这些热心读者我才能够继续创作下去,谢谢你们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不动如山

    小院虽小但院墙并不低矮,兰子义踩在长长的竹梯上每一布都让竹梯来回发颤,

    脚底不稳当然让兰子义心慌,可后面还有许多军士跟着一起爬楼,楼下还有众多将士在等候命令,这里可容不得兰子义露怯,

    有那么一瞬间兰子义脑海里浮现出了一种像是细嗅香炉时闻到的甜腻的相似感,眼下兰子义在寿春城里的作战不就和这摇晃不安的竹梯一样么。

    但兰子义不能容许脑海中有这种动摇军心,如果兰子义都动摇了,他又怎么能领到手下这几万兄弟从乱军丛中活下去?

    兰子义爬上房顶伏在瓦上,眼前的形式触目惊心,四面八方都有火光,兰子义目力所及的范围内,所有的巷子里都有贼寇与官军交战,远处喊杀声四起,好像整座城中都布满了贼寇,兰子义手下的官军只不过是汪洋大海中的一叶扁舟,与夜色练成一片的黑暗就是贼寇本身,随时都会讲兰子义吞噬。

    看到这样的景象,兰子义脑海里产生的第一个念头是率部突围,

    贼寇在城中埋伏又夜半劫营,准备不会充分,这时只要将辑虎营集中起来一定可以轻易突围出去,

    但如果说贼寇准备不充分,那兰子义和手下官军又何必去怕这些贼寇呢?

    想到这里兰子义脑海中灵光一现,他仔细的观察了周围与贼寇交战的几个巷子口,虽然贼寇来势汹汹,但各个方向的贼寇并不是同时与官军交战的,那些交战较早的街口已经有人负伤到底,而有些街道两边人才刚刚打起来。

    看到这些兰子义躁动的心逐渐冷静了下来,贼寇如果连同时攻击都做不到,那就说明贼寇并没有人统一指挥这次进攻,刚才听到的号角声并不是贼寇在下达命令,而是贼寇在发出攻击信号,这样想来贼寇并不是有计划的进攻,很有可能是有什么突发情况逼迫贼寇主动进攻。

    兰子义看着街道上堵在一起的将士,将士们虽然被贼寇的突然袭击搞得慌乱,但并没有崩溃,在与贼寇交上手之后众将士渐渐的都找回了手感,现在正在与贼寇砍得正酣,

    将士们虽然英勇,但由于驻地所在的区域都是民居,房屋周围都是小巷子,队伍施展不开,后面的军士只能等前面有伤亡之后在顶上去,而前面的将士战累了却没法退下来休息。

    兰子义见状回头对旁边准备请示下一步命令的将士吼道:

    “传令下去!让弟兄们都拿上弓箭上房顶,这么挤在一起就是给油锅里添油,打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前面留下几排人顶住口,让弟兄们轮换下来,不要把人堵在前面让一排人送死!”

    那军士闻言立刻朝梯子下面喊话,

    这时候兰子义早一步将人马调动起来的效果就显现了出来,

    贼寇来攻之前将士们虽然混乱,但已经找到了各自的行伍,只是忙于整备物资,所以忙乱,

    贼寇来攻之后军士们虽然吃惊,但是各级将领已经建立起了联系,

    现在兰子义一声令下,军士便把命令传递下去,周围整片的军士都在军官的吼叫下或找梯子或者干脆徒手爬上城墙,然后接过下面的弟兄递上来的弓箭开始射击,

    将士们虽然刚刚入住民居,但好歹要找吃找喝找工具,对院子还算熟悉,这时候上屋顶都轻车熟路,

    来到屋子上的将士们开头都还引弓瞄准,争取射杀贼寇,

    等到上房的人多了起来之后,靠在后面屋上的将士们干脆朝大概方向抛射弓箭了事,密集的箭雨落在狭窄的巷子中,人挤人堵在一起的贼寇哪怕有甲胄保护也被飞矢射得人仰马翻,

    留在巷子前面与贼寇肉搏的官军开头还在使用随身携带的短兵与贼寇肉搏,这时大量将士登房让开了身后的通路,后面将士们将长枪甚至是骑兵用得长槊给拿了过来,前排将士有了长兵,都不用轮换下去休息,只要将长枪抵住,再有个别人拿短兵保护不被贼寇窜过来偷袭,将士们就这样借助地形守住巷子口就好,反正身后箭雨一波接这一波的射,愣头愣脑冲到前面去搞不好要被误伤。

    兰子义这时已经不再趴着,而是站在房顶上观察周围的情况,

    骑在高处的将士居高临下,从几个方向向贼寇放箭,冲锋的贼寇被官军的长柄兵器堵住后只能睁着眼被射击,

    这些贼寇没有携带盾牌,有些人倒是带了弓箭,但人数不够,而且仰射官军也占不到便宜。

    兰子义本来估计贼寇会调整攻势,占据周围空置的民房与官军对射,

    贼寇也的确在官军的箭雨之下开始后退,但出乎兰子义意料的是贼寇并没有退出弓箭射程重整阵型,而是后排的人先退,前排的人则丢盔弃甲开始转身逃跑。

    兰子义旁边的军士说道:

    “后也快看!贼寇在溃逃!”

    兰子义点了点头没有答话。

    贼寇溃逃说明这些贼寇后面并没有后手,没有后手没有指挥,那么这次贼寇的攻击只能是贼寇应急发起的攻击,

    这么说来贼寇只能趁乱打击官军士气,却不能威胁已经组织起来的官军,刚才的兰子义也是受到了惊吓脑袋里才有了昏招,只不过坚持了一会就逆转了局面。

    有些贼寇是向东逃往寿春的南大街上去,这些贼寇本已逃出弓箭射程,放慢脚步想要缓口气,可他们面前黑暗的街道上却传来了马蹄铁敲砖的清脆响声,

    为首的贼寇刚一抬头就看到一柄寒刃从下到上挥砍上来,还没叫出声来脸就被从下巴处砍成了两瓣,

    紧接着战马现身,雄健的马匹胸前肌肉将已经成为了尸体的贼寇撞倒在地,接着就冲入了贼寇人群之中,

    那一马当先冲在最前的正是桃逐虎,在他身后那十几个巡城的骑兵与他一并杀将出来,冲入已经被吓破胆的贼寇之中乱刀猛砍,

    往这一路跑来的贼寇有三十多人,当着面被马匹撞翻的就有十数人,接着快刀砍下剩下的贼寇连架挡都来不及便被砍翻在地,

    这时一次干脆利索的冲锋,交战短暂而血腥,之一眨眼地上就只剩下鲜血。

    兰子义眯着眼睛看出冲锋在前的那人身影就是桃逐虎,心中大喜,不仅是因为桃逐虎率部回援,更是因为自己的这位大哥来到身边让他心里彻底踏实了下来。

    兰子义回身准备就要下梯子,嘴里还喊道:

    “不要放箭!那是我家大哥!快放他进来!”

    桃逐虎催马将面前的一个倒地贼寇踩死之后也大声吼道:

    “不要放箭!我是桃逐虎!自己人!”

    有骑兵过来想想也应该是自己人,不过兵荒马乱,又遭到贼寇偷袭,大家也不管放松,坐在房上的官军将士们引弓瞄准上前的骑兵,丝毫不敢怠慢。

    桃逐虎带着手下的十几个骑兵将士将贼寇冲垮之后慢慢驱马走到军士们面前脱下头盔,官军将士这才看到的确是桃逐虎,这才把弓箭放下,堵在路口处的将士们都放下长兵,让开路把桃逐虎放进来,

    兰子义匆匆从房上下来,快步跑出小园,桃逐虎已经催马从狭窄的巷子中来到了兰子义面前,

    桃逐虎来不及给兰子义行礼,翻身下马就说到:

    “少爷,我在城南巡逻时发现在一家客栈里有贼寇埋伏,这伙贼寇杀我不成,没法灭口后就吹了号角。”

    桃逐虎所说印证了兰子义刚才心里的想法,贼寇的确是因为突发事件才从潜伏的状态中冲杀出来,而且在城中的贼寇人数不多,刚才贼寇向驻地发起的围攻被兰子义打退之后就再也无力对兰子义发动持续攻势了。

    兰子义看了看桃逐虎,又向后望了望,去不见桃逐鹿过来,于是问道:

    “大哥,二哥在哪?”

    桃逐虎答道:

    “二郎半道与我分手,不知去向。

    不过我不为他担心,他应付这点小事情还是不在话下的。“

    桃逐虎虽然说得轻松,但兰子义知道这是桃逐虎给自己宽心才说出来的,现在城中各处不知哪里有贼哪里无贼,桃逐鹿一行人肯定不多,怎能不担心,桃逐虎身为大哥,对小兄弟们关爱有加,他才是最担心的那个人

    但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了,在找到桃逐鹿之前兰子义需要先将手下这些将士带领起来才行。

    兰子义又问桃逐虎道:

    “那其他巡城的队伍呢?我派人出去将他们全都叫回来,你有没有见到我派出去的人?”

    桃逐虎摇摇头,说道:

    “我没有见到卫侯派来的人,至于其他巡逻队,我发现贼寇就是因为巡视南城的一支队伍误入客栈,潜伏的贼寇被惊动了出来,这只巡逻队已经全没了,至于其他就不好说了。”

    兰子义听到这里叹了一口,

    这时李广忠正从另一个方向挤过人群穿过来,兰子义回头看到李广忠身上浑身是血,看来刚才也是顶在前面和贼寇干了场硬仗。

    李广忠匆匆给兰子义行礼后说道:

    “幸亏卫侯让我们拔营出城,将士们都从床上爬了起来,要不然刚才贼寇攻来我们可就全完了。”

    兰子义摇摇头说道:

    “我还是迟了一步,要是早些把前因后果串起来想一想,我就不会让将士们进城了。”

    这时李广忠说道:

    “卫侯,我们的人已经集齐了,贼寇也被我们击退,趁此良机我们赶快出城吧。”

    李广忠话音刚落,院子里就传出声音:

    “现在我们不能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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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以进为退

    兰子义回头望去,原来是仇孝直发话,

    仇孝直与仇文若父子两人挂着两件酮铠从院中走出,虽然只是薄甲,但父子两人穿在身上还是很不习惯,连走路都显得别扭,要说起来兰子义自己都是书生一个,他套上铠甲的时候也是第一次,而且还是明光重甲,可是兰子义却没有任何不适,只是走路稍微吃力一些,这几天连日着甲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兰子义还是觉得有点奇怪,但当下的情况却没有时间供兰子义思考这些闲事。

    仇孝直走到几人跟前说道:

    “我们现在不能出城。”

    李广忠闻言不解,问道:

    “刚才是孝直先生与卫侯让我调集人马,现在我们人马已经集齐,围攻我们的贼寇也被击退,为何却又不让出城了?”

    仇孝直说道:

    “刚才要将士们连夜出城就是为了躲开贼寇可能的攻击,因为贼寇的突然袭击会打击我军军心和士气,

    现在贼寇已经出动,我们没有被贼寇击溃就已经站稳了阵脚,不存在被贼寇突然袭击打到崩溃的情况,但如果现在出城,几万人的队伍有前有后,一旦走开谁也不想落在后面挨打,大家都想着快点出城,这样的队伍怎么维持?贼寇又埋伏在城中遍地都是,我们根本不知道何时何地会遭到贼寇攻击,

    当今贼寇在暗我在明,一旦队伍开拔必然动摇军心,以动摇之军应对卧岗之虎,这可是自寻死路,兵法有云‘一夫藏于野则千军股憟’,现在不能走啊!“

    仇孝直这番话有理有据,条理清晰,兰子义听完这番话也不住的点头,

    不过桃逐虎还是问道:

    “孝直先生算无遗策,这番分析也非常在理,

    但既然贼寇在暗我在明,那么我们多留在城中一刻就多一分危险,出城有溃散的可能,不出城我们在贼寇的轮番进攻之下能够坚持多久也是未知之数。“

    仇文若听到桃逐虎的问题后回答道:

    “刚才贼寇攻击占有天时,不乘机一鼓作气将我们击溃,而是在失利之后自己先溃逃了,说明贼寇人数并不多,

    贼寇入城时间不长,不可能把地下挖空藏进大军,那么在城中的贼寇只能是有限的一部分人,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些人是为了策应雷有德可能的反攻而布置的伏兵,现在出击应当是迫不得已所谓……“

    仇文若说道这里,桃逐虎插话道:

    “不错,贼寇是在被我发现了之后,又无法灭我口才吹起号角的。“

    仇文若听着点头继续说道:

    “既然如此那么城中能够藏匿贼寇的地方只有之前城里就有的地窖暗室,这些地方不多,能藏在城里的贼寇也不会太多,就算贼寇人数不少也是我们可以应付的,

    家父刚才已经说过,我们出城想避开的是贼寇的突然袭击,现在我们押过了贼寇的突袭,那么贼寇突然攻击有可能造成的混乱局面对我军的威胁便荡然无存,而贼寇在城中却是分布零散,人数又少,这时重新组织起来的我军反倒占据了优势。

    现在固守城中更有利于我军,至少现在呆在城里可以稳定军心。“

    众人听到这话都默默地点头,李广忠听后也点头统一,但他还是有些疑问,

    李广忠问道:

    “文若先生所言极是,但刚才文若先生也说道城中贼寇是为了接应城外雷有德大军才埋伏的,城中贼寇固然少,但城外雷有德的妖贼可不少,现在城内的贼寇已经开始攻城,城外雷有德如果加入攻势,我军继续固守城中就是作茧自缚了,等到雷有德主力一到,我军想跑都跑不了了。“

    李广忠这话说到了要害,众人听罢又陷入了沉思。

    仇孝直闻言点头说道:

    “李将军的担心非常有道理,

    贼寇人数众多,攻城必然声势浩大,我们还没有发现贼寇攻城的迹象,至少目前还没有,那么我们就要先处理眼前的问题,

    我军三万余人,入城后基本平均分做三营驻扎,一营是现在我们这些人,驻在府衙西南;一营是从戚荣勋营中分出来的人,在府衙东北再往远处走些;还有一营就是雷有德的人,在城东北水门内。

    现在可以确定我们这些人已经站稳,戚荣勋带兵也是一把好手,他的营中也不会有问题,现在为难的就是剩下那一部分官军了,这些官军营中无主将,又不见得听从卫侯的吩咐收拾起来出城,现在被贼寇围攻,凶多吉少,哪怕为了接应这些兄弟我们也该撑一把。“

    这时兰子义开口说道:

    “我们当然不会放弃城中的兄弟,我军人少,贼寇众多,能多一个兄弟就多一分胜算,

    但死守不动也有着难以承受的危险,如果能把出城和固守两个方案结合起来就在好不过了,两位先生,诸位将军可有什么高见?“

    两个方案结合当然就能避免两个方案可能存在的风险,但问题是出城与固守本来就是互相矛盾的两件事,岂是说结合就能结合的?

    所以兰子义此话一出,众人都只有沉思的份,

    时间不多,兰子义可没有时间给众人多想,兰子义再三催促之下仇文若终于开口说道:

    “不如这样卫侯,我们不要从大街上走,而是从民居间走,大部队的前后左右都安排人手登上房顶做前哨,一旦情况不对就可以驻守当地,登屋作战,卫侯则可以率队支援其他各处守军,

    这样做虽然慢一点,但胜在进可供退可守,城中其他各军也可以有所依靠,卫侯以为如何?“

    仇文若说完后桃逐虎问道:

    “我军辎重繁多,寿春城里又人生地不熟,这样从小巷子里面走速度可不是慢一点,而是慢很多,若是这时雷有德大军攻城怎么办?“

    仇文若说道:

    “雷有德主力是从水上走,攻城最快也是从水上来,

    现在寿春四周并没有贼寇陆军攻城的迹象,所以就算雷有德攻城也会是先派水军从水道过来,而那里有戚荣勋的驻军可以迟滞贼寇攻势,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至少我是想不出来。“

    说着仇文若看了看自己父亲,

    仇孝直也回头看了眼自己儿子,点头表示同意。

    兰子义见状有扫视了一眼其他人,桃逐虎与李广忠都不再有意见,于是兰子义说道:

    “就这么办,立刻安排人带好梯子木板上房,让弟兄们都动起来。”

    这时李广忠问道:

    “可是卫侯,我们向哪个方向撤?”

    这时仇孝直说道:

    “向西吧,我军本就在西面大街南边不远,大街可以为我们阻挡城北的贼寇,要是贼寇干从北边进攻,在宽阔的大街上正好是我们的好靶子,

    向西走可以让我们少受一方攻击。“

    李广忠闻言说道:

    “不可,我们辑虎营的马匹有一半都在街上拴着,想要凭借大街做屏障会误伤马匹的。”

    兰子义听到这话非常吃惊,问道:

    “难道辑虎营不是驻扎在这里?”

    李广忠说道:

    “辑虎营并不在此,这里没有地方养马,所以辑虎营将士有一半在府衙驻扎,那里有马厩,还有一半就在西街南边,那里正好可以把马栓在街道上。”

    兰子义闻言咬牙说道:

    “现在城中贼寇伏兵四起,我军分作三团各自为战,我现在唯一能指望的上力挽狂澜的就是辑虎营,可现在我才知道辑虎营并没有在驻地里!”

    说着兰子义便让将士牵马,看着还愣在原地无动于衷的其他人,兰子义的火气再也憋不住了,对着众人喊道:

    “还在等什么?还不快动起来!”

    接着兰子义对仇家父子吩咐道:

    “你们两人先组织大队人马从民居向西,记得在房顶上布置人员观察城中其他方向,尤其注意接应我和我就下来的人。”

    仇家父子这还是头一次被兰子义吼到,虽然多少有些恼火,但也不敢怠慢,点头应了就赶紧指挥周围军士拔营,

    兰子义有对桃逐虎说道:

    “你带上那十几骑先绕道前面去,找好有利地形等候,我待会就到。”

    桃逐虎从小与兰子义一起长大,之前一直觉得兰子义文弱不堪,一起入京之后才发现兰子义火气也不小,颇有些兰千阵在军中的做派,现在兰子义明显发火,桃逐虎哪里敢怠慢,高声唱喏便回头上马挤出去找自己刚才那些骑兵去了。

    这时兰子义的马匹已经被牵来,兰子义上马后对李广忠说道:

    “点上些人,来几百个就够,重要的是速度要快,全部上房顶,向北边牧马的地方靠拢,

    刚才我在房顶上看到北侧攻击的贼寇最少,只要北边城中的贼寇还没过街来战我们便有机会收拢辑虎营!“

    李广忠与兰子义关系最疏远,今天又被兰子义敲山震虎,这个时候听到命令只敢领命去做,哪里敢再想其他事情。

    吩咐完毕后兰子义便催马沿着刚才桃逐虎的行迹赶去,在人挤人的小巷中七拐八拐兰子义终于找到了桃逐虎和他的十几骑,

    与兰子义汇合后桃逐虎连忙命令手下将士沿街向北推进,

    兰子义则问道:

    “除了沿街驻守的辑虎营,剩下府衙里的将士安排的怎样?也是分成好几片吗?”

    桃逐虎答道:

    “府衙马厩虽小,但加上府衙围墙周围一圈地方完全可以将马放下,那里的将士都驻扎在府衙里。”

    兰子义立刻对旁边一个随行将士说道:

    “你立刻去府衙通知那一半辑虎营向西与我来回合,他们全都驻扎在衙门里,不比那些四处分散的散兵,听到动静这时肯定已经集结起来,快去通知他们!”

    军士得令唱喏,赶紧催马向府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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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转机

    得到命令的军士立刻催马奔向不远处的衙门,

    桃逐虎则开口询问兰子义道:

    “少爷打算怎么办?“

    虽然兰子义脑袋里面已经规划了好几套攻击方案,但这些都方案都很模糊,桃逐虎现在突然问起来兰子义一时不好答复,

    按照李广忠所说,现在有一半的辑虎营将士驻扎在街道上,刚才贼寇围攻时,兰子义他们的驻地四面都受到了进攻,这样说来驻扎在街道边上了辑虎营应该也已经遭到了贼寇的攻击,

    兰子义的驻地离西、南两边主干道都不远,这半天工夫没见有败兵溃退过来就说明这一半辑虎营将士并没有被贼寇击溃,

    可没有被贼寇击溃也有很多种情况,现在的辑虎营是在与贼寇混战还是已经将贼寇击溃?如果是混战那么战况如何?

    兰子义脑中飞转,想了半天最后说道:

    “辑虎营肯定在与贼寇交战,但战况不明,

    我们先到街上与援兵汇合,看看情况在决定如何支援。“

    桃逐虎闻言点头,不再说话,

    将士们催着马匹在狭窄的巷子里默默突进,不一会就听到了左前方交战的声音,

    兰子义转头与桃逐虎换了个眼神,两人示意将士们压低声音,不要惊动贼寇

    然后这十几个骑兵将士小心翼翼的绕开可能交战的区域,前出到西边大街上,

    刚上街来兰子义便庆幸自己的幸运,就在兰子义他们左手不远处便有贼寇在和辑虎营军士们混战,还在抢夺马匹,刚才要是稍稍向左边走一点就冲到乱军堆里了,

    如果没有贼寇的话,大街上一定都是一字排开的马匹沿着街道向西走去,

    可是现在,马匹随在,马间却都是混战在一起的两边战士,

    辑虎营将士们披着铠甲拿着马刀,看来刚才兰子义下令拔营这些将士都遵照命令执行,但他们行动还是慢了一步,要不然现在也不会和贼寇战成一团互相抢夺马匹

    贼寇们人数并没有辑虎营将士多,还有不少人身上有血迹,看来是刚才被兰子义击溃的贼寇重新加入了围攻之中,看着这些刚刚被击溃就又重新加入战斗的贼寇,兰子义在佩服贼寇士气恢复神速的同时还在考虑雷有德兵变对贼寇军中早晨的影响,

    这些贼寇对击杀披甲的辑虎营并没有太大兴趣,那可是那可是难啃的骨头,贼寇们的注意力都在马匹上,

    在兰子义眼前就能看到一名贼寇趁旁边两军混战,没人管他的时候想去解开马匹缰绳,但解到一半就被一名辑虎营将士盯上,那将士高声呐喊着举刀就看了过来,

    贼寇反应还算及时收手躲开了贼寇刀刃,军士的刀砍在贼寇胸前甲兜上留下了一道痕迹,却没有伤到贼寇分毫,

    贼寇趁机挺刀便刺,这一刀力道够足,捅的也正,直奔将士胸下心口而去,

    可因为这一刀太正,刀刃猛力刺刀甲片上后便卷了刃,刀身也被弹开到一边去,贼寇自己更是冲击了军士怀中,

    军士被一刀照面捅来,本来以为此命休矣,结果最后却和贼寇抱在一起,想要挥刀有找不到挥刀的空间,只好端起刀把照着贼寇头盔一顿猛敲,

    不仅是这一对互相厮杀的兵士将战斗变成了互殴,满大街交战的军士多数都成了这个样子,交战的两军都身着重甲,手中的武器又尽是腰刀马刀,没有相当的技术靠两条臂膀还真就谁也奈何不了谁,就算有技术,能找到贼寇甲胄间的缝隙,这里狭窄的地方也没有空间给高手闪转腾挪。

    兰子义与桃逐虎在辑虎营与贼寇混战没有发现一股新军进入战场之际带领手下将士抢先在街上列队排开,

    在兰子义列队之际,混战中有眼尖的发现了在街上掉头的骑兵,高声喊叫了起来,

    桃逐虎见喊话的是个贼寇,二话不说搭弦就是一箭,飞矢就像长了眼睛一样从混乱的人群中穿过,正中贼寇眼窝,

    那贼寇大叫着倒地打滚,剩下交战的众人也被桃逐虎这一箭吸引过来,一瞬间大街上交战的两边将士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立在当场,好些人刀锋相抵,正在角力要拼个你死我活都停下手来回头张望,

    发现自己被好几千人注视,兰子义直咬嘴唇,兰子义他们这十几骑在一个奇妙的时刻踏入了战场引发了奇妙的反应,事情将来会变成怎样兰子义不知道,但兰子义知道要是处理不好这件事情,全军士气都会受到影响。

    时间不多,兰子义必须立刻做出决定,此时的他恨不得把嘴唇给要穿了,最后兰子义狠下心来高举马鞭,使劲抽打马屁股,顺着街道催马前冲,嘴里则大声喊道

    “辑虎营全营在此,尔等妖贼还敢阻我天威?”

    桃逐虎见兰子义一人冲出刚想开口把人叫住,转念一想明白了兰子义的意图,兰子义是想趁着贼寇不明所以的时候恐吓贼寇,让贼寇以为大军前来,将贼寇吓跑,

    于是桃逐虎两腿猛夹马腹,催马跟上兰子义,然后双腿蹬力,胯离马鞍,手中取出七八只箭矢,搭弦瞄准,对这乱军高声吼道:

    “我乃北阵桃逐虎,项城门外那个十箭定乾坤的桃三郎就是我弟弟,不怕死的就继续站在原地!”

    说罢便将手中箭矢连珠放出,这几只箭矢箭无虚发,一箭杀一人,箭箭封喉,

    追随兰子义而来的那十几个将士见状也飞马跟上,手中也是搭弓放箭,便冲击边射击,就像是在营中靶场里练习一样,

    混战中的辑虎营将士听到兰子义“辑虎营全军在此”后,也不知是真的信了府衙援军已到还是明白了兰子义想要虚张声势的意图,反正是齐声呐喊,狂呼酣战,

    贼寇黑夜中看不清来者多少,只是看到有人骑马冲过,然后飞矢连连,接着身边就有友军倒地,当下大惊,再加上桃逐兔那日在项城西门外名声已经在贼寇当中叫响,桃逐虎现在自报名号,又连珠放箭,贼寇都被吓得心神不守,刚才还在与官军角力的贼寇手腕立马软了下来,

    其实贼寇完全可以通过马蹄声的稀疏和来者的身影判断来人多少,但贼寇是散兵云集,没有统一的指挥,事情来得突然自然就没有了判断力,

    兰子义与桃逐虎带领着手下骑士一路冲锋,冲到哪里哪里的贼寇便被射得士气崩溃,成了一盘散沙,

    到混战队伍的末端倒是有贼寇看出了兰子义来人不多,但为时已晚,他们完全无法组织全军的溃散,只得跟着旁人一起溃逃。

    混战在一起的辑虎营将士成绩挥刀砍杀逃跑的贼寇,不过更多的人还是赶紧去拉自己的马匹,要不是兰子义及时赶到,这些马匹可不知要被贼寇放跑多少。

    兰子义纵马狂奔到辑虎营驻地末端才勒马停了下来,后面随同兰子义一路骑射而来的将士也随之逐渐停下脚步,

    兰子义一路冲来,既没有直冲敌阵,也没有怎么杀伤贼寇,兰子义本人连佩剑都没有拔出来,

    但这次冲击的效果却超乎寻常,这十几骑骑兵冲击所到之处贼寇士气无不崩塌,未有见兰子义疾驰而来还能坚持作战之人,

    兰子义停下脚步,调转马头查看刚刚一路冲杀出来的战果,

    桃逐虎也在兰子义跟前一起掉过头来,对着兰子义大声笑道:

    “少爷好胆色!狭路相逢勇者胜,这次我们只用跑马就把贼寇赶跑了,真是智取啊!”

    兰子义看着四散奔逃的贼寇,心里总算是放松下来,听到桃逐虎夸奖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

    “我还以为大哥要批评我以身犯险呢。”

    桃逐虎闻言脸色立马变得严肃起来,他说道:

    “一码归一码,少爷不管自己姓名,闭着眼睛就冲锋当然要批评,今后再有动作一定要先跟身边守卫说清楚,要是刚才我们后面人没有反应过来,少爷岂不是要被贼寇出阵截杀?太危险了。”

    兰子义听着摇头苦笑,嘴里说道:

    “大哥你还真是得来不饶人啊。”

    刚才与辑虎营一起交战的贼寇伤亡并不算大,主要是因为兰子义的冲击让贼寇以为官军骑兵主力赶来,士气崩溃才逃走的,

    这些逃跑的贼寇当中有不少人都穿过街道向北逃窜,辑虎营将士们只是将眼前的贼寇砍杀了一番就赶紧寻找自己的马匹,也没有时间去管逃走的贼寇,

    但那些向北逃窜的贼寇在穿过街道之后并未向城区深处逃窜太远,很快这些贼寇便停下脚步,转身开始重新列队,

    兰子义与桃逐虎都发现了这一状况,两人顿时没了说笑的心情,都皱着眉头注视着这些贼寇想要一探究竟,不过让他们两人探得敌情的并非是他们的眼睛,而是他们的耳朵,因为杂乱的脚步声已经从街道北边的黑暗之中传来了。

    兰子义再次咬紧了嘴唇,他不愿去看从黑暗中涌出的贼寇甲士,只好回头看看手下辑虎营将士,

    这些将士刚刚摆脱了纠缠不清的贼寇,正忙解开缰绳上马,按照这个速度,贼寇冲过街道过来砍人时将士们都还没有准备完毕,而兰子义这十几骑已经被贼寇看的清楚,兰子义不可能在虚张声势了,

    桃逐虎对着准备中的辑虎营战士怒吼着,让他们加速上马,搭弦准备放箭,

    兰子义心中则在焦虑,到底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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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风卷残云

    兰子义勒马停在街头,焦急的看着从北边街区的各个巷口涌出的贼寇,

    雷有德留在城中的贼寇一定都是百里挑一的人,因为这些贼寇身上披挂的甲胄哪怕是官军看来也非常精良,

    兰子义知道城中贼寇人力分散,人数又少,哪怕寿春西北的所有贼寇都在这时涌过来也不可能无穷无尽,

    但现在街北边涌来的贼寇确确实实的给予兰子义以强大的压迫感,那就是一种无穷无尽的感觉,就是孤身一人面对洪水猛兽的战栗,

    贼寇来的太突然,就像刚才兰子义降临战场一般突然,这种天差地别的变化真是让人难以适应,

    由于贼寇来的突然,没有给辑虎营将士留下足够的时间来准备,现在的将士们正在乱糟糟的调整马匹,有些人连缰绳都没有解开,更不要说列队作战了,

    而且就算将士们已经列队,也不足以应对当面冲来的贼寇,因为街道的宽度根本不够骑兵发动冲锋,

    虽然辑虎营的将士们可以用弓箭阻止贼寇冲锋,但现在的将士们不还在混乱中吗?而且立在原地不动的骑兵可以说完全没有步兵方阵的防御能力,哪里禁得起贼寇的冲击

    桃逐虎手握弓箭准备瞄准上前的贼寇,嘴里也没停着,回头就对阵后将士厉声呵斥道:

    “都给我快一点,已经上马的都准备放箭,没有上马的原地开弓!”

    桃逐虎这样指挥,在当下当然算是明智的安排,但这样的指挥并不能让一千多人的队伍快速法恢复秩序投入战斗,而贼寇则即将靠到眼前,

    兰子义当下能够依靠的似乎只有带来的这十几骑将士,而这十几骑将士绝对无法抵挡眼前攻来的贼寇,

    桃逐虎已经引弓准备放箭,他吩咐手下军士道:

    “你们赶快护送卫侯离开这里!我来带领辑虎营!“

    兰子义回头对桃逐虎说道:

    “我身为一军统帅怎能临阵脱逃,大哥休要……“

    兰子义没有把话说完,他好像看到了什么,脸上阴霾一扫而空,换上了兴奋的笑容,

    桃逐虎正想开口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身后飞出的密集箭雨便告诉了桃逐虎答案

    原来是刚才出发时兰子义布置的李广忠带着将士们在屋顶上飞檐走壁,这时已经来到街边店面上头,

    这近千将士各自选好位置,在李广忠一声怒吼下箭雨便一波接这一波向贼寇倾泻过去,

    冲在最前面的贼寇本就是刚才被吓退的败兵,现在发现官军援军又到,在此掉头逃窜,

    不过后面从街道中钻出的贼寇没有这个顾忌,他们冒着箭雨想要冲过街道,不过前排贼寇自己的退兵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城里的贼寇都是精甲附体,李广忠率领的将士箭雨随劲,但要是想穿甲还是难了些,继续这样射下去,等到贼寇冲过街道与辑虎营将士混战在一起时,那可就晚了,

    于是桃逐虎回头对李广忠喊道:

    “李将军,让你的人瞄准贼寇面门射!慢一点无妨,但要把贼寇射死!”

    桃逐虎嗓门吼声巨大,不用李广忠重复,盘踞在楼顶上的将士们就已经放弃齐射,开始放慢速度,一个一个的击杀贼寇了,

    桃逐虎这样下令之后,从楼顶上泻下的箭雨变得悉数了起来,但对贼寇的杀伤却变大了,而且这么一阵功夫,辑虎营这边也初步稳定了下来,没有上马的军士已经找好了位置,步战引弓射杀贼寇,

    桃逐虎自己当然以身作则,左手像是松树伸出的粗壮枝干一样绷劲前指,一动不动,右手则不停地发射,取箭、搭弦、引弓、放箭,所有动作一气呵成,连贯没有间断,驻马一旁的兰子义几乎都快看不清桃逐虎的动作,最重要的是桃逐虎这一连串放箭,箭无虚发,每一次破空的呼啸都必然带走一条生命,

    贼寇原本就要冲到混乱的官军面前,现在却开始承受巨大的伤亡,刚才冲在最前面的人现在都变成了一具又一具趴在地上打滚哀号的将死尸体,

    就差两步,但贼寇就是没法贴近官军,

    贼寇当然也不是傻子,刚才桃逐虎大吼一声早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这时冲锋受阻,贼去当中自然有人吼道:

    “那个骑马的高大汉子就是正妖将军,杀了他!”

    一波贼寇闻言掉头,朝着桃逐虎就扑了上来,

    桃逐虎听到贼寇中有人声言要去他姓名也不惊慌,而是微微扬起弓箭,对着刚才发话的地方就抛出一只箭矢,兰子义觉得桃逐虎这一箭根本就没有瞄准,

    箭矢扑扇着尾羽跃过众贼头顶,伴着刚才发话那个贼寇不可思议的眼神,箭矢就像是被贼寇吸了过去一样直扑贼寇鼻梁过去,

    那贼寇大叫着“这怎么可能?!”,然后中间倒地,

    要知道贼寇在放话之后还向前奔跑了好几布,桃逐虎离得那么远,是怎么把箭射过来的?

    桃逐虎抛出那箭之后也没去留意观察那人是否中箭,而是继续不停的搭箭放箭,就好像手不会酸一样,

    向桃逐虎冲来的那些贼寇每走一步就死几人,等到桃逐虎马前时只剩三人,就这三人还被桃逐虎身后的骑士射杀两人,

    桃逐虎又一只箭矢拉满弓弦,铁质箭头与桃逐虎凌厉的眼神凝成一体,箭矢未发桃逐虎的眼神和杀气就已经把贼寇击穿,

    贼寇立在桃逐虎马前,望着桃逐虎两腿抖个不停,这个贼寇想把自己的眼神移开,也想把恐惧排出自己的心神外,但他就是不能,在与桃逐虎眼神交锋的那一刻这个贼寇就感觉自己已经死了,而他现在的问题是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无人组织的贼寇在持续的伤亡之下终于开始崩溃,尤其是向桃逐虎冲锋的那些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被桃逐虎一人收割,这种骇人听闻的景象给予贼寇巨大打击,在贼寇看来桃逐虎一人就是一座山,一座无法逾越的山,贼寇哪怕有妖术傍身也没法再鼓起勇气继续进攻,就像之前无数次面对桃家兄弟的战斗一样,贼寇退兵了,

    虽然贼寇撤退,但那名贼寇还是立在桃逐虎马前抖若筛糠,就像是被猫玩弄的老鼠一样,

    桃逐虎抽空瞥了一眼正在败退的贼寇,他现在很放松,他并不着急放箭,只想看看这个贼寇会干出什么来,

    在贼寇退走之后,与兰子义随行的其他将士也陆续调转弓箭瞄准了站在桃逐虎面前的贼寇,

    那个贼寇汗如雨下,他的脸上就和被人用水浇过那样完全湿透,

    没人说话,所有人就这么耗着,像是时间不要钱一样,

    突然贼寇开始喘气,气越喘越粗,声音也越来越大,最后那贼寇像是鼓足了最后的勇气一样举起到来,

    桃逐虎嘴角挂上了一抹微笑,这贼寇胆色不错嘛,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名贼寇快速将刀举了起来,转身朝兰子义投掷过去,

    兰子义本来立在旁边看戏,这可是今晚难得的娱乐节目,可突然之间就有人把刀朝自己扔过来,这当中的惊骇足以让兰子义脑海空白,想不起一件事情,

    贼寇放箭时候引弓瞄准的那十几个将士立刻放箭,贼寇脸被射成刺猬后倒地而亡,

    桃逐虎则瞄准着飞在空中的刀,他的上半身腾空在马鞍上随着腰刀飞行而滑动,

    刀锋即将触碰兰子义鼻尖,兰子义的两个瞳仁并在一块瞅着眼前在空中快速流淌的刀刃,心中盘算这到底算做什么事情,

    这时桃逐虎终于放箭,力道极大的箭矢击中刀身后竟然将刀向前推了出去,最后箭头击穿钢刀刀身,将刀钉在了墙上。

    桃逐虎此箭力道甚大,弓弦振回的同时几层木料叠加在一起的弓身居然被震得开裂,

    桃逐虎没有时间管自己损坏的弓,他急忙问道:

    “少爷,有没有受伤?“

    兰子义两只眼还做斗鸡眼状瞪在鼻梁上,闻言才放松下来,摘下头盔擦了下脑门上的汗,汗真多,蛰的鼻尖上被划开的那道小伤口都疼,

    兰子义出了口气,说道:

    “没事,刚才真是刺激啊!“

    桃逐虎看了看兰子义,也没看出有什么伤痕,于是抱拳说道:

    “刚才是我拖大,没有速战速决,让卫侯身处险境,还请卫侯赎罪!“

    兰子义摆摆手,说道:

    “大哥你老是这么一板一眼的让我很为难啊!“

    这时有将士催马跑到被桃逐虎一箭定住的刀前,伸手想要把箭拔出来,费了半天劲箭矢却纹丝不动,

    那军士说道:

    “乖乖,这力道真是吓人!“

    军中这时也都小声传着这事,有人还说:

    “桃将军此箭堪比当年李广中石虎那一箭。“

    兰子义听到这话心中暗喜,有此等虎将在,兰子义当然放心,

    兰子义问桃逐虎道:

    “大哥你刚才连珠放箭,一刻不停歇,难道手不酸吗?“

    桃逐虎笑着摇摇头,把刚才那张弓放回箭囊,换了一把弓拿在手上,说道:

    “那可能不算?我现在手都快抬不起来了。“

    兰子义这才发现桃逐虎两手这时都抖个不停,

    兰子义感觉心痛,正想开口慰问,街道东边尽头却传来马蹄奔跑的声音,有声音高呼道:

    “卫侯!府衙遭到围攻!还请卫侯快去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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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是一个困难的时期,多亏了各位热心读者对我的支持我才能够继续创作,谢谢你们

第二百四十一章 有心杀贼

    兰子义循声望去,见一骑飞奔而来,离得近一些才发现这人就是刚才兰子义派去府衙调兵的那一骑,

    桃逐虎见来的是自己人,高呼友军不要放箭

    那将士手持马刀狂奔而来,刀刃上染有血迹,走到近处映衬着火把的光线可以看到刀刃上崩裂的缺口,除过刀刃那将士马上背着的三个箭囊已经空了一个,可见这军士是经过一番厮杀才跑出来的,

    那军士来到兰子义面前,气喘吁吁,他说道:

    “卫侯,我刚才去府衙那边传令,碰到贼寇围攻,拼了命才杀出条路来,没有联系上里面的弟兄,

    卫侯,那边情况紧急,您快带人过去支援吧!“

    兰子义看着军士一身血污,等他说完后转头对桃逐虎说道:

    “我本来以为府衙将士相对集中,能指望着他们过来支援这头,没想到现在反过来了。”

    桃逐虎听兰子义说得点了点头,然后问军士道:

    “府衙那边情况如何?还能不能守得住?”

    奔来的军士接过友军递上的水囊喝了一口,抹了一把嘴说道:

    “我看府衙里的将士都登墙据守,弓箭中间夹杂这长槊,贼寇攀墙不得,府衙大门也防守的紧紧,一时应该失守不了。“

    桃逐虎又问:

    “那有没有马匹离散到府衙外面?“

    军士摇了摇头,说道:

    “没有,没见贼寇有马,也没见地上有马匹尸体。“

    兰子义听军士说完,摸着下巴总结道:

    “这样说来贼寇只是把辑虎营给堵到了府衙里出不来,要说贼寇能攻进去也不可能。“

    桃逐虎点点头说道:

    “应当是这样。

    可府衙那么一点点地方是怎么塞下一千多人和马的?“

    兰子义说道:

    “所以我们的将士堵在里面出不来嘛。“

    桃逐虎想了想又问军士道:

    “贼寇大概多少人?”

    军士答道:

    “我没来得及细看,但从贼寇攻势来看贼寇的人手完全能把府衙包围起来。”

    桃逐虎听着点点头,然后又问:

    “那贼寇有援兵吗?”

    军士听了摇了摇头,答道:

    “只见贼寇围攻,未见贼寇有援。”

    桃逐虎听完示意军士可以入列,然后他对兰子义说道:

    “贼寇如此围攻,想必和之前我们遭遇的这两次贼寇一样,都不过是听到号声如鸟兽云集,并没有严格的组织规划,

    现在我们已经将一半的辑虎营将士给组织起来,对付那些乌合之众绰绰有余,现在这条街直通府衙正门,我们只需列队冲过去就能给府里面的将士们冲开出路来。“

    兰子义看着已经上马,开始列队的辑虎营将士,又顺着脚下青砖看向道路尽头无尽的黑暗,

    刚才的号角声已经落下许久,但城中的喊杀声却此起彼伏,刚才兰子义一直忙于眼前事情,精神紧张,没有注意这些叫喊声,现在则因为寂静无人烟的空城衬托听得格外清楚,尤其是城东北边,那里似乎还有火光燃起,难道说戚荣勋那边遭遇了什么麻烦?

    既然情况如此,城里的贼寇当然是杀的越多越好,要不然就算把所有人都集结起来,清剿城中贼寇余孽也是个麻烦事,

    于是兰子义问桃逐虎道:

    “按照大哥的做法当然可以把府衙里面的弟兄解救出来,但我们要做的可不能仅限于此,要是能多杀些贼寇,我们将来无论是呆在城里还是驻扎城外都更有利,

    现在我们已经有一半辑虎营将士在手,那我们就不要光想着怎么驱赶贼寇,要想想怎么灭了这波贼寇。

    府衙四面不全都是街吗?有没有其他路可以分兵冲过去,我们围杀这伙贼寇?“

    桃逐虎听后回头看了看其他人,军士们也都在小声互相讨论,最后有军士答道:

    “回卫侯的话,府衙四面虽然都是街道,但东西两面与其说叫街,不如说叫巷子,人马虽然能通过,但是很难转身,现在又有贼寇站立起见,依我之见这两条路是没法用的。”

    兰子义听军士这么一说,也隐约想起这两天路过府衙时似乎看到巷子的确狭窄。

    桃逐虎接着说:

    “府衙后门的路倒是稍微宽一点,但并不是主街,最多只能容两马并排过去,不像这条街,能过四匹马,要是想在后门前面冲起来,也非常困难。“

    兰子义想了想后说道:

    “贼寇能把府衙围住,说明人数不少,我觉得我们一次冲击不太可能把贼寇冲散,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兵分两路,我帅主力在前门与贼寇合战,等到后门的贼寇被吸引过来时大哥你再帅人沿街道突袭,打贼寇一个措手不及,如何?“

    桃逐虎听后说道:

    “少爷,这么做太危险了,你带着人在街上混战,但街道狭窄,贼寇混容易就能摸到少爷旁边,要是少爷有个三场连段那就得不偿失了。“

    兰子义摇头说道:

    “大哥多虑了,府衙里就有辑虎营将士,只要我率领将士们冲过去,告诉府衙里的弟兄们援兵已到,那么里面的弟兄肯定会出来与我一起作战,到时候贼寇肯定进不得我身。“

    这时有军士问道:

    “要真是这样贼寇肯定在卫侯冲过去后不久就逃跑了,逐虎将军率队绕后门又有怎么能抓住向前门支援的贼寇呢?”

    兰子义说道:

    “若是如此大哥只需要等道后门的贼寇自己崩溃之后上来收拾残局就可以,

    我要做的是尽可能的在贼寇集中起来的时候杀伤贼寇,不要让贼寇流窜城中,现在的寿春城空城一座,贼寇想要藏起来简直太简单,要是贼寇藏起来那我们就夜不能寐了,我们可不能给贼寇这个机会。“

    桃逐虎抿着嘴唇听完兰子义所说,想了想后转头对军士们吼道:

    “准备好了就给我列队!不要磨磨蹭蹭的!”

    兰子义知道桃逐虎同意了自己的计划,于是催马靠到街边屋旁,抬头对站在房上布置兵力的李广忠说道:

    “李将军!你就从这里带队沿沿街向西走,掩护仇先生他们右翼安全。”

    李广忠闻言有些犹豫,问道:

    “那卫侯你呢?你们既然要去解围用步兵更方便,我带队过去支援岂不更好?”

    兰子义摇头说道:

    “我与大哥带领骑兵,来去如风,一旦情况不对我们可以突围而走,若是带步兵过去万一有什么大变故步兵想走可是来不及。”

    李广忠又说道:

    “但我是辑虎营营将,就这么独自离队还怎么做一军之将?”

    兰子义稍微眯起眼睛看着李广忠,李广忠这话说的非常有趣,辑虎营乃是京营,现在只是因为情况所迫暂时委任李广忠而已,虽然兰子义给李广忠许下了营将的位置,但能不能委任还是兵部说了算,朝廷说了算,

    现在李广忠已经以辑虎营营将自诩,当然看得出李广忠野心不小,想要借机往上爬。李广忠的野心对兰子义而言时好时坏一时还不好说,但李广忠这种太过积极的态度多少还是让兰子义有些不悦,兰子义并不喜欢这种欲求不满的人。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下兰子义当然需要笼络李广忠,于是兰子义说道:

    “现在仇家两位先生孤身处在营中,他们二人从来没有带兵经验,军中士兵会不会听他们的可不好说,

    李将军你是禁军出身,虽然是骑将带步兵,但多少还是能震慑住手下一班赳赳武夫,我若是让大哥回去他一个北镇将带禁军本来就违反了朝廷规矩,让李将军去也是迫不得已。

    李将军但去无妨,有李将军刚才那句话辑虎营众将士就已经知道了将军同生共死的意愿,只不过情况不许,弟兄们可以理解的。等到剿灭贼寇我与代公一定会全力保举李将军管带辑虎营,李将军放心就好。“

    兰子义苦口婆心说了这么许多总算是说服了李广忠,李广忠虽然还有些不舍,但还是下令手下将士沿街向南,同时注意与中军联络,走之前李广忠对兰子义抱拳说道:

    “那卫侯小心!”

    兰子义回答道:

    “李将军可要护卫好两位先生。”

    兰子义目送着李广忠和他的队伍消失在栋宇房梁间,然后勒马来到已经集结起来的队伍当中。

    桃逐虎已经将人手点起,给兰子义分了一千余人,自己只带了剩下几百骑,

    桃逐虎对兰子义说道:

    “这次卫侯身边没有二郎、三郎护卫,只有自己一人,千万不可冒失突进,一定要呆在中军阵中。”

    兰子义对桃逐虎点点头说道:

    ”大哥放心我就好,你去后巷狭窄,当真需要小心。“

    桃逐虎点了点头作为应答,接着吼道

    “出发!”

    一种将士立刻挥舞马鞭,催马沿街进发,

    一千多将士的马蹄重重的敲打在石板垒砌的街道上,那声势似乎想要把黑夜撕破,但听上去却又有一种困兽犹斗的无奈感,

    等到了奋进的路口处桃逐虎对兰子义说了一句

    “少爷小心!”

    便带队左拐,向北分流去了,

    兰子义则从腰间拔出佩剑,指前高呼道:

    “随我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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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解救府衙

    兰子义高声呐喊着率领手下一众将士沿街狂奔,寿春府衙门就在他们眼前,

    首先映入兰子义眼帘的是拥堵在街上的贼寇,

    贼寇们手持短刀熙熙攘攘的簇拥在府衙外,正门前的大街上堵得全是人,

    冲的最靠前的贼寇脚底下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同伴尸体,而贼寇也不是不长脑子用人去砌梯子入府,兰子义赶来时贼寇已经拆了周围房屋的木板,还不只从哪搞了许多梯子搭在府衙周围的墙上,冒死冲到府衙墙角下的贼寇都顺着梯子爬上围墙,想要突围进去,

    除此之外兰子义还看到贼寇已经在府衙大门口堆起了柴火,有贼寇正操着火把想要把木柴引燃,

    府衙里的辑虎营守军当然不会看着贼寇登上围墙,就像刚才回来的军士汇报的那样,将士们把围墙守得严严实实,墙头上的军士不知在围墙里踩着什么东西,都只露出半个身子在外面,大家伙长兵短兵交错布置,中间还夹杂着弓箭手,弓箭手寻找贼群中那些显眼的目标射杀,长槊则给予墙角贼寇巨大杀伤,若是还有漏网贼寇沿着梯子爬上围墙自有短兵器教贼寇做人,反正没有一个贼寇能够登上墙头,

    守卫府衙的军士们当然也看到了稍门的贼寇,兰子义可以看到有人招呼墙内人递上水桶,但衙门口有门廊挡着,将士们没有办法将水泼下去,

    幸好这时兰子义率队杀了过来,骑行的辑虎营将士们都看到了贼寇想要点火,不用兰子义命令,大家已经一鼓作气冲向贼寇,

    将士们士气高昂当然是一件好事,但街道实在是太窄了,兰子义他们四马并行都要消息不要碰撞到周围骑手,如果街道上有什么东西摆放的凸出来都会给兰子义添上不小的麻烦,这边主街道已经如此狭窄,真不知道桃逐虎在后门要怎么展开攻击,难怪刚才大家都只是想把贼寇赶走了事,

    不过现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兰子义也顾不得许多了,

    在骑行的辑虎营将士们的高声呐喊之下,将士们堵住了街道一头,像一杆刺入老鼠洞的尖刀一样插入了贼寇人群之中,

    下一刻肌肉与金属的碰撞便纠缠在了一起,战马坚实有力的胸肌将裹在铁甲里面的贼寇撞翻在地,将士们的马刀借助马匹的巨大冲力劈开铁甲切入贼寇血肉之中,喊杀声与呐喊声此起彼伏,兴奋的战吼与临死的惨叫汇聚成一片汪洋,将所有人淹没其中,

    贼寇们没有统一的指挥,哪怕有人看到了沿街冲来官军也无法组织起来有效的防守,兰子义的这次突击完全达到了突然地效果,将士们仅仅一次冲击便冲垮了半条街的贼寇,铁蹄践踏下的金属扭曲声成了当街贼寇耳中最后听到的声音,催发着他们内心深处最绝望的恐惧撕破他们的喉咙喷涌而出,

    围在府衙门前准备烧门的贼寇见兰子义冲来,赶紧把火把丢在柴堆上,持刀转身投入混战中,

    而兰子义他们这时也因为冲击力耗尽被贼寇堵在了府衙门前,骑行的战士不得不在马上与贼寇展开肉搏,而后面的骑士们则只能干看着前排将士厮杀,自己却无能为力,

    这一切正像桃逐虎之前设想的那样陷入了僵局之中,这里的地形对兰子义非常不利,兰子义这时已经有些后悔刚才固执的想要发起进攻了,

    虽然兰子义并没有冲在第一排,但他的位置还是比较靠前,虽然情况不利,但刚才的那一轮冲击还是堪称完美,贼寇虽然还在战斗,但节奏已经被打乱,而且兰子义来之前贼寇锐气已经不见多少,

    现在兰子义只能拼死力战,争取将参与围攻的贼寇都吸引过来,或是将他们打到崩溃,这样桃逐虎在后门展开的冲锋就会安全得多,

    将士们骑在马上居高临下,马刀挥舞下去有不少都能透过贼寇甲胄给予贼寇杀伤,

    但贼寇披甲,刀刃对他们到底还是作用有限,好些贼寇都已经挤进人群中与骑兵将士们战成一团,

    兰子义持剑在手焦急的观察着周围,忽然兰子义听到马前一阵呐喊,虽然没有看见但是听着声音就知道这是冲着自己来的,于是兰子义下意识的掉头伸手,出剑挺刺,刚扭过去头兰子义就看到一贼寇在自己马下挺着刀向自己刺了过来,

    兰子义在马上姿势受到限制,人有没有专门习练过马山格斗,手当然没有贼寇在马下伸的长,于是见势不妙的兰子义半途将直刺该做上挑,想把贼寇刀锋给拨开,

    兰子义的想法当然不错,但问题是半途变招力道至少损失一半,就算是兰子义力道不损失他个书生也拨不开贼寇势大力沉的突刺,

    果然,两刃交锋,贼寇直刺的刀锋生生撞开兰子义的剑刃冲了过来,不过兰子义的剑并非全无用处,贼寇本来直取兰子义裆下大腿根部的刀刃还是被弹得上挑,刀锋割在兰子义腿面的甲裙上,刀刃则刺中了兰子义护腰,被里面包裹的山文甲片挡了下来,

    贼寇刀锋抵在兰子义甲胄上刺入不进半分,回过神来的兰子义和吃惊的贼寇同时抬头,四目相交两人居然都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不过兰子义旁边的军士可没有这么迷茫,这些护卫兰子义的军士们的任务就是在桃家兄弟不再时保护兰子义的安全,他们的装备即使是在辑虎营中也是相当精良的,

    在兰子义马旁的一个辑虎营将士刚刚解决掉自己手边一个贼寇,回头一看兰子义被贼寇突袭,当下大怒,缓过沾染着脑浆的骨朵,照着兰子义面前的贼寇天灵盖就锤了下去,

    兰子义与那贼寇本来四目相望,兰子义眼睛都没来的及眨就看到眼前贼寇面部被下压挤成变形,头顶上的鉄盔镶嵌进了头骨中,一颗眼珠在强大的压力下喷出眼眶撞到了兰子义的嘴上,

    兰子义被这一下吓得手中宝剑差点脱手,连忙伸手擦自己嘴唇,紧接着胃里就是一阵翻江倒海,没有忍住一口把晚上吃过的东西全都碰到了前面将士的马屁股上,

    那个用骨朵击杀贼寇的将士回头不好意的问兰子义道:

    “侯爷没事吧?”

    兰子义心想这小子真是实在,他兰子义都成被贼寇一刀刺中,半天命都没了,现在贼寇的眼珠子又差点落到自己嘴里,另外半条命也都吓没了,这还能叫做没事?

    不过这时众军混战,兰子义要是像个婆娘一样哭哭啼啼诉苦一番不仅没用还会降低士气,就算不降低士气他兰子义也丢不起那人,

    于是兰子义吐完之后抹了抹嘴,回答道:

    “没事!”

    话刚说完兰子义嘴里就尝到了一股咸湿滑腻的腥味,该死的,眼珠子的味道还是进嘴里了。

    问话的军士当然也看出了兰子义的狼狈,脸一下子就红了,这名军士又说道:

    “卫侯,刚才是我不好没有能保护好你,这下我知道了,肯定把你护的好好的,刚才的事你可千万别和桃将军讲起来,那样我会挨鞭子的。”

    兰子义另一边的军士也在解决到马前贼寇后扭头过来说道:

    “就是侯爷,你可千万别跟桃将军讲起来,桃将军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好生看护你,结果还是放了贼寇过来伤你,这我可担待不起。”

    兰子义听着两人说的又好气又好笑,只得笑骂道:

    “你们护卫我护卫成这个样子,别说我家几位哥哥了,我都想让你们挨鞭子!

    行了,要是今天贼寇灭了我只罚你们赏钱,要是贼寇灭不了我到了阴曹地府再抽你们也不迟!“

    在兰子义说话的同时府衙大门处传来了吱吱的响动,原来是府里的将士把门打开了,

    将士们见到门外援军拼死奋战,于是打开大门想要冲出来助上一臂之力,只是贼寇门前已经点起大火,这个时候烧得正旺,

    门里的辑虎营将士高声呐喊着让把水送过来,但几桶水完全浇不灭门口燃气的熊熊大火,

    最后府里将士实在忍耐不住,也不再灭火,掂着家伙便从活力跳了出来,

    黑暗之中一团人形的黑影从火焰中穿出,没被点着身上也都裹着浓烟,这些人完全不顾火焰对自己的伤害,嚎叫着就冲向了当面之敌,贼寇一眼看到这幅景象当场就被夺气,被两边官军夹攻的正门贼寇瞬间没了刚才的气势,兰子义自己也不再受贼寇威胁,

    这时兰子义站在马鞍上来回观察,

    在他身后有军士在与侧面小巷子里挤出来的贼寇交战,而在前方也能看到有贼寇从巷子里涌了出来,看来兰子义引蛇出洞的计划实施的还算成功,

    观察了一小会兰子义就发现从后方运来的贼寇逐渐变得惊慌起来,这些人不像是来支援反倒像是逃跑到了这里,

    而府衙城墙上守军的欢呼声则告诉了兰子义答案,

    有军士吼道:

    “是桃逐虎将军,逐虎将军把后门的贼寇也冲散了!”

    兰子义听到这话坐回了马鞍上,长长的出了一口,说道:

    “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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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横冲直撞

    虽然听到府衙中的将士说桃逐虎后兰子义便知今天这一仗稳赢,但这并不是说就可以掉以轻心了,因小失大的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于是兰子义指挥手下将士在贼寇被自己的逃兵带的军心动摇的时候一鼓作气冲向当面之敌,

    原本被因为贼寇人多被堵住的街道在兰子义发动的这次冲锋下竟然被冲的动摇起来,只因贼寇已经无心再战,其实在府衙周围的贼寇并没有多少优势,只是仗着自己人多,又是突然袭击,所以才把措手不及的另一半辑虎营给堵在府衙里面了。

    刚才从衙门里冲出来的辑虎营将士们见到自己的骑兵兄弟们要发动冲锋,赶紧找地方躲起来,给自己的友军让开通路。

    再无顾忌的辑虎营将士们从贼寇人群的缝隙中挤过去,催马向前碾杀,

    终于贼寇再也坚持不住,一人开溜周围人全走,一瞬间刚才还在堵在路上拼死力战的贼寇便被冲垮,贼寇们纷纷掉头逃跑,

    但两条腿怎么可能跑的过四条腿,贼寇还在路上坚持作战时骑兵将士们当然冲着费力,现在贼寇已经逃跑了,将士们剩下的任务也就是追杀了,

    辑虎营军士们不再成排密集冲击,而是有前有后,错落有致挥刀砍杀,贼寇们按照离辑虎营将士的远近距离为顺序被一个个击杀,

    那些还在逃跑的贼寇听到背后急速靠近的马蹄声还有让人心寒胆颤的尖叫声忍不住回头张望,这一回头便算是亲眼目睹了地狱的景象,落在后面的贼寇或被砍倒或被撞翻,贼寇倒地并没有气绝身亡,但随后跟上的马蹄却把贼寇身上的铠甲践踏变形,本来是用来做防护使用的铁质鳞片却一片又一片的被镶嵌进肌肤中,最后把贼寇痛苦的折磨而死,只要贼寇倒地就绝无活路,而且死相难看。

    看到这些的贼寇彻底没了胆儿,为了尽快逃跑他们纷纷把手中的钢刀和身上沉重的铁质甲胄解开扔掉,但这帮不了贼寇分毫,因为人跑的快马比人跑的更快,脱掉盔甲只会让马刀挥砍的更加顺手,

    将士们就这样沿街一路追杀,所过之处街道上躺的全是贼寇尸体,兰子义跟着将士们高歌猛进,在追上贼寇之后兰子义还亲手斩杀了一名贼寇,那贼寇已经脱了头盔拼命的逃跑,但还是被后面的骑兵们追上,前排将士将他放过他便落到了兰子义手里,兰子义只记得那贼寇最后的眼神是那么的绝望无助,却又拼命想要给自己找条活路,但那只是一个瞬间,因为下一刻兰子义的剑锋便隔断了这个贼寇的后脑,那贼便像麻袋一样扑倒在地,然后淹没在后面跟上的将士们的马蹄之下。

    也不知追杀了多久,也不知追到了什么地方,将士们面前终于没有了贼寇,兰子义也跟着众军一起停下脚步,

    兰子义还沉浸在刚才杀人时的残像当中,兰子义觉得那名贼寇只是想活下去,但兰子义却终结了他的希望,

    最后是旁边的军士向兰子义问话才把他拉回现实当中,那军士问道:

    “卫侯,我们现在怎么办?“

    兰子义被这一句话惊醒,抬头四面张望了许久,等到兰子义安静下来后终于开口问道:

    “我们这是在哪?“

    有军士答道:

    “我们一直沿街向东,追了许久,具体在哪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肯定在城里。”

    兰子义听到这话本想张口骂他废话,但想一想大家都是刚入城不久,哪能把寿春摸得清楚,也就没发这火。

    兰子义又问道:

    “贼寇都被我么追杀干净了?”

    军士答道:

    “除了一些眼疾手快的从路旁小巷子逃走之外,跑在大街上的都已经死在我们刀下了。”

    兰子义听着这话又回头看了看身后街道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再低头看看才发现马蹄都被血染红了。

    本来兰子义还后悔没有让桃逐虎派人堵住贼寇去路,好把贼寇一网打尽,现在再看这满地死尸兰子义也没有赶尽杀绝的心思了。

    追击的兴奋过后兰子义只觉得身体有些疲乏,不过经过这些日子的历练兰子义也已经习惯了这种颠簸,现在只是稍微有些累而已,

    跟着疲倦一起被兰子义感觉到的就是周遭的环境,兰子义现在可以听到在他们正北面传来了激烈的厮杀声,刀剑碰撞声中时不时还有两下炮仗点燃的轰鸣,那一定是神机营的鸟枪放炮的声音,

    从厮杀的方位和鸟枪声可以判断出来那边与贼寇接战的一定是戚荣勋的人,但如此激烈的厮杀声明显比刚才兰子义经历的阵仗高出来几个档次,以戚荣勋的身手再加上神机营的凶悍扫清劫营的那些散兵游勇一点也不困难,可是现在却打成这副样子,难道说戚荣勋那边遇到了贼寇大军?贼寇真的从水路杀回城中来了?

    想到这些兰子义的没有又拧成了一团,牙齿也不自觉的咬在了嘴唇上,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贼寇大军若是在这个时候杀回来就说明兰子义完全掉进了雷有德的陷阱中,雷有德还有什么后手兰子义完全不知道,而兰子义有处于绝对劣势之中,这时候想跑都嫌难。

    想着这些兰子义抬头看了一眼周围军士,

    将士们连周围的战场都已经打扫干净,全都闲下手来等候着兰子义的命令,

    兰子义看着将士们殷切的目光,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又沉了许多,

    没有时间再多作考虑了,兰子义问旁边随行军士道:

    “你们中有谁去过戚荣勋驻地,谁知道水门那边城里是什么布置?”

    旁边的军士这次没有让兰子义失望,有人应声答道:

    “回卫侯,水门那边我去给戚候看过驻地,那里是一条从河里挖出来的运河通到城中,除过入城的运河,城里其他部分全都是在城墙里面。”

    兰子义听着微微点头,然后下令道:

    “大家随我继续往前,待会走到城门口便向北拐,贴着城墙绕道水门那边去。

    我看戚荣勋那边打的一定非常辛苦,我们这样走正好绕到贼寇身后,打起来还好给戚荣勋一点支援。“

    将士们听到命令再次列队,大家正要跟着兰子义进发时,身后却传来了马蹄声,有人在路上大喊道:

    “卫侯爷!逐虎将军请你回去合兵,府衙东北边那坊里驻扎的将士快被贼寇打残了,逐虎将军请侯爷回去!”

    兰子义闻言立马掉头,命令道:

    “大家都听到了?现在都调转马头,后队变前队跟我杀回去!“

    众军士闻言立刻开始勒马掉头,

    兰子义旁边有人问道:

    “侯爷不是说戚候那边打的吃紧吗?为什么不先去支援戚候反倒要回去帮助逐虎将军?逐虎将军与府衙里咱那一半弟兄合兵一处之后人数大增,对付剩下的贼寇简直易如反掌,难道侯爷害怕戚候失手不成?“

    兰子义一边掉头一边跟旁边人说道:

    “戚荣勋在前,后边混战的那一坊在后,要知道现在与戚荣勋作战的贼寇逼的神机营连火器都用上了,我就这点人,冲过去一旦失利想向后撤却不知道身后这伙混战的贼寇是什么情况,那可就是前怕虎后怕狼了,

    还是现在先回去与我家大哥合兵一处,快刀斩乱麻先把如鲠在喉的这伙贼给灭了,然后在去北边解救戚荣勋,戚荣勋手下那一万人又不是吃白饭的,不会这么快就死。“

    看到手底下将士们都已经掉头,兰子义高喝一声:

    “众军随我来!”

    接着一众将士又掉头返回,铁蹄踏在青石板上敲得铿锵作响,像是催命的符咒一样摄人心魄,

    这次回去跑的时间不多,兰子义觉得只是几个呼吸便看到了等候在街上的桃逐虎,

    府衙里面的将士们看来都已经出来了,从这边街上向北一路拐到北边大街上,一路全都是人马。

    兰子义催马穿过人群,问桃逐虎道:

    “大哥!什么情况?“

    桃逐虎摇了摇头,说道:

    “我只是带人冲过来时看到这里面的巷子里还有贼寇在围着冲杀,其他就不知道了,

    这坊上驻扎着一万人,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冲杀出来,我看情况不会好。“

    说着桃逐虎瞟了兰子义一眼,这一眼瞅过来就没有在挪开,

    桃逐虎提醒兰子义道:

    “少爷,嘴边的血。”

    兰子义被桃逐虎提醒才意识到脸上涂有血迹,伸手一摸却只是搓下来一些干瘪的红色脆皮,鲜血已经凝固在了兰子义脸上,这么擦是擦不掉的,

    兰子义低声咒骂了一句,然后对桃逐虎说道:

    “先不去管这些小事,我们得先进去把人救出来。

    大哥你怎么安排?”

    桃逐虎闻言把眼睛从兰子义脸上挪开,说道:

    “巷子通进坊上的巷子狭小,我们不可能像是刚才一样冲锋,依我看要么我们下马步战,要么我们就只能一骑一骑的慢慢挤进去。”

    兰子义说道:

    “那骑兵当步兵用就是在用刀刃凿钉子,急没有用又伤刀口,我们还是慢慢往里面挤吧,坊上也是我们的人多,只要看到有援兵过去,士气提上来变好。”

    桃逐虎闻言点了点头,大手一挥拔出马刀,喊道:

    “出发!”

    众军士便四散开来催马沿着各条羊肠小道进入到战斗的坊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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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无力回天

    兰子义这次没有单独带队,而是与桃逐虎一起带了一路人从南边进入坊内

    刚才还在街上布置攻势的时候兰子义便听到房内传来嘈杂的声音,这种嘈杂并不是两军交战时发出的喊叫声,而是一种混乱的声音,是一种所有人都陷入混乱之后发出的完全无秩序的声音,

    要知道刚才兰子义他们连战三场,守军都与贼寇不同程度的混在一起,但是这三场战斗守军都意志坚定,杂而不乱,所以在战斗时发出的呐喊声都是同仇敌忾的铁铸之声对阵勇而不整的散乱之声,

    这次兰子义听到的确实彻彻底底的散乱声,从声音上听不出有任何的组织存在的迹象,那么官军肯定已经乱成一团了,

    入坊的巷子狭小,路上有没有亮光,将士们需要小心查看周围环境,桃逐虎又认为里面的贼寇应当没有防备,所以下令将士们慢步潜入,试试能不能偷袭贼寇一把,

    黑暗中兰子义一直都在设想前面会是一番什么景象,兰子义认为最坏的情况不过是胜负未分,这坊间屯驻的可是城中三分之一的官军兵力,贼寇那点人数不可能把官军怎么样的,就算官军全是猪,这种地形下也不可能打得有多惨。

    可等真正见到战况之后兰子义才明白自己的想法错的有多么的离谱,

    出现兰子义路过的巷子尽头是一个十字路口,这里应当是官军驻地的外围,以为在地上丢弃着许多官军的随身物品,但现在已经成了贼寇围攻的大后方,巷子里围堵的全是贼寇,贼寇们手中的钢刀反射着火把上闪烁的火光,映的地面五彩斑斓,

    兰子义看到地上满是血迹,但并没有贼寇的尸体,反倒是在路口另一头好像有一个尸体堆,从兰子义这个角度只可以看到尸体横七竖八的被堆了有半面墙那么高,而尸体上的铠甲全是禁军制式甲胄,

    兰子义看着这幅景象脑袋当时就嗡的一声响,然后就赶到自己胸口泵出的鲜血直冲头顶,炙热的血液就快要把天灵盖冲破喷到天上去了。

    死了这么多人而且还被累成尸体堆,贼寇在这边的攻势得是有多么的顺利?这里的官军是被屠杀了吧?

    怒火中烧的兰子义气的满脸涨成了紫红色,真恨不得现在就带人一路碾过去,把这群贼寇和里面那些不争气的混蛋全都踩死,

    但实际的情况却是这边地方狭小贼寇又多,真要敢冲就是冲到墙上去了,绝对讨不到半点便宜,

    兰子义心中怒火足以烧光大地,可是形势所迫却让他无可奈何,激烈的情绪冲击之下却必须要克制自己的冲动,这种矛盾打击下兰子义的心就像是掉进了冰窖一样,居然产生了一种深深的失落感。

    在兰子义面前的这些贼寇还在熙熙攘攘挤着要向里面冲,不过身后的马蹄声还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有些贼寇从贼寇阵中脱离出来向身后漆黑的巷子走来,想要侦查一番,

    在队伍最前面堵住路口的两名将士已经引弓在手,见到贼寇靠了过来便回头看向兰子义,用眼神询问兰子义下一步的行动,

    兰子义正好一肚子火无处发泄,见到有人回头便拉扯着嗓子低声嘶吼道:

    “看我干什么?有贼来了就灭了他,你们手上拿得都是纸糊的玩意嘛?”

    两个军士见兰子义发火,赶忙回身放箭,

    贼寇走近听到有说话的声音本就吃了一惊,结果突然之间黑暗中就有箭矢扑面而来,连让人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贼寇毫无意外的被劲箭击杀倒地,剩下堵在前面冲锋的贼寇则被身后的声音惊扰道,回头在看到尸体之前就被精准的箭矢定点射杀,

    贼寇见到势头不妙赶紧分兵向后,突向黑暗之中,

    兰子义见状下令道:

    “都给我到屋子上去!上房去射这群贼寇!”

    兰子义一声令下将士们后立刻行动起来,傻子都能听出来兰子义这回事发火了,哪里还有人敢怠慢,

    有的将士滚鞍下马站到墙角为他人搭手,其他将士们踩着人梯登上墙头,更有甚者直接从马鞍上飞扑上墙,不多一会将士们便爬满了屋顶,对着墙下的贼寇搭弓放箭,将士们居高临下开始放箭后,堵住路口的两个军士肩上压力顿时减轻,贼寇冲了一次发现这边拦着不善之后竟然开始向内圈退缩。

    在兰子义这边将士们登墙后不久,其他各路的将士们也有样学样的开始登墙,不多一会四面八方的建筑物上全都站上了辑虎营战士,

    贼寇完全没有做好准备迎战后面的敌人,或者说贼寇又准备,但却没法实现自己的准备,

    刚才兰子义在率队追杀逃跑贼寇时,就有一些贼寇逃到了这边来,辑虎营骑兵围攻的消息已经先于兰子义他们的进攻被贼寇知道,

    但是贼寇或者是由于联络不畅没有及时相互沟通报这个消息,或者是认为这里狭窄的地形足以挡住骑兵的进攻,还有人干脆认为以贼寇的兵力完全可以挡住兰子义的进攻,总而言之没有人协调各部贼寇的行动,没有人统一指挥,而兰子义率领的辑虎营则意志坚定目标明确,这样一对比高下立判。

    辑虎营的将士们站在墙头向下面跑动的所有目标倾泻箭矢,将士们感觉到这次的攻击比刚才西边街上和府衙周围的战斗都轻松地多,贼寇已经非常疲惫,作战的意志也被消磨殆尽,被从后面捅了一刀后,这些贼寇只尝试着短暂的挣扎了一会试图反击,失败后便向后退去,全部挤压到内圈去了。

    兰子义坐在马上看着眼前贼寇退去,默默地听着墙头将士们互相传递的军情,

    听了一小会后兰子义突然说道:

    “拉我上去!”

    将士们听到这话看了看兰子义,又看了看兰子义身后的桃逐虎,

    桃逐虎朝将士们点了点头,墙上便有将士伸手下来。

    兰子义拉着军士的手登上墙头,然后在将士们的安排下来到了一处房梁上,桃逐虎则紧随兰子义身后。

    兰子义登高望远,眺望着坊内的样子。

    不看还好,这一看兰子义肚里的火都快沿着喉咙喷出来了,

    从高处可以看到贼寇虽然从几条路上把坊内的将士个围的水泄不通,但与被围在里面的军士想比贼寇人数实在是少的可怜,这还是在官军守军尸横遍野的情况下力量的对比,

    那些被围在里面的军士人数虽多,但打的比外面的贼寇还没有组织,他们无人指挥,无人管理,全都在各自为战,许多人连甲胄都没有披挂,光着膀子在四处乱窜。接敌的将士们与贼寇一对一的捉对厮杀,也不知道组织起来把守要害位置,后面没有接的的军士则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根本没人拿弓箭上房顶和贼寇对射,

    这幅景象就好像草原上的牦牛被狼群围攻一样,牦牛身强体健,壮硕无比,一只牛的体重就比所有围攻的狼加起来还要重,但牦牛并不知该怎么利用自己的优势,甚至连动一动都懒得动弹,坐看着狼群从四面八方撕咬自己而漠不关心,就好像不长脑子一样,而这群噬人的狼在兰子义他们面前却不堪一击。

    兰子义看着这样子火冒三丈,真恨不得自己跳下去把贼寇给剁了。他仔细搜寻着下面的战场,想要在这一滩浑水之中找到真正能够拎起下面这群废物的关键点,这点也很快就被兰子义找到了,

    那是一个小院落,院门口是一条足够一骑奔跑的街道,街道上挤满了正在围攻的贼寇,而院子里则堵满了禁军将士,两边军中的大多数人都被牵扯到了这场战斗中,因为小院通向禁军驻扎最密集的地方,只要拿下这一点对胜利的那一方而言士气将会大振,失败的那一方必然被人夺气,两边虽然都是半斤八两,可是在这一个点上拼的却是非常卖力。

    兰子义站在房屋顶上,指着那边门口对桃逐虎说道:

    “大哥能否取下攻门那贼的首级?”

    桃逐虎也已经看到了混战的那一点,闻言放声笑道:

    “少爷是看不起我桃逐虎的本事吗?这还用问!”

    这话说完桃逐虎就吹响口哨,他的战马闻声就从巷子里跑出,直扑屋前街道。

    等那马跑到屋子底下,桃逐虎对兰子义说道:

    “少爷在这里看好,我便为少爷演上一出斩颜良!”

    说罢桃逐虎就从屋顶跳下,落在马背上,也不减速,直接催着马儿朝那边街道跑去,

    桃逐虎这次没有拿弓箭,而是抽刀在手,只这拔刀的时候变一刀切开了旁边一个不长眼的贼寇脑袋。

    街上贼寇密集,刚才被兰子义他们弓箭驱赶的人又都涌到内侧,按理来讲这一人一马怎么也都冲不过去,

    可桃逐虎驾着马儿却像游鱼戏水一样在人间穿梭,明明那么大的块头却跟没有体积一样,

    贼寇只是听到身后马蹄作响,身上便被异物剐蹭,扭头想看是什么东西时眼睛就被白光晃瞎,然后身首异处,

    桃逐虎驾着马匹一路高速冲过,手中马刀自出鞘之后绝无停息,刀刀见血,见血毙命,贼寇被这一人一马一刀硬生生看出一条血路而后面那些贼寇见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楞在当场不知该如何作为,

    只见桃逐虎飞马奔走到小院门前,马胸撞飞当面之敌后人马立定,

    此时冲在最前冲门的贼寇已经只身一人,他与身后的联系已被桃逐虎人马割开却浑然不知,

    只听桃逐虎爆喝一声

    “小子回头!”

    那贼便下意识的回头看去,这一扭头便是他与自己身子的分别,桃逐虎探手抓头,马刀飞过,那人头便给拎在手中,

    桃逐虎人头在手,马儿也非常配合的调到了贼寇这面,

    桃逐虎对着贼寇放声问道:

    “哪个不怕死的上来?我桃逐虎便陪他耍个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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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无力回天(下)

    桃逐虎拎起人头扫视面前贼寇,丹田气海振出一声怒吼,好似虎啸山林,震耳欲聋

    桃逐虎吼道:

    “哪个不怕死的敢再上来?老子今夜便陪他耍个痛快!”

    刚才桃逐鹿在人群之中快马穿梭,好似一道闪电劈开人群,无人可当,之后一刀剁下贼寇先锋人头就好像那人头是放在肉案子上用来卖的一样,此等骇人听闻的战力贼寇们只在说书人那里听说过,这就是传说中的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

    桃逐虎虎目圆瞪,眼中神光电转,贼寇们几乎能听到两眼中劈出雷电的火花声响,

    这等威慑之下自然无人敢动,而内外两边观望的官军战士们则闻声高呼,士气大振。

    桃逐虎看着面前的贼寇无人回话,在此吼道:

    “是战是逃倒是干啊?在这里站着是想被人砍吗?”

    听到这话,跟随兰子义一起过来的辑虎营战士中便有人说道:

    “还跟他们费什么话,砍死这群王八蛋了事。”

    说着便跳下墙去,也不骑马,举刀就像贼寇扑了过去。

    其他辑虎营将士们被这个军士的勇气感染,像是溃堤的洪水一样跟着一起跳下去冲向贼寇,

    贼寇被桃逐虎单骑夺气,又被两声虎啸吓得胆颤,现在辑虎营众将士趁势发动进攻,贼寇哪里还敢挡,众贼这时一哄而散,全都向北逃窜去了。

    将士们追上几个落在后面的倒霉蛋乱刀砍死,接着就想要尾随贼寇一路杀将过去,就连桃逐虎都催马想要追击贼寇。

    这时兰子义却下令道:

    “不要追,赶跑贼寇就好。”

    底下军士们正杀到兴头上,听到命令都很不甘心,不过军令如山,军士们也不敢违抗,

    等到底下场面清理的差不多后,兰子义也随身边将士落地,

    早已有人为兰子义备好战马,兰子义落地后就登鞍上马,然后催马走到桃逐虎跟前,

    兰子义先是祝贺桃逐虎道:

    “大哥刚才好身手,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这么狭窄的巷子这么多人,大哥你却全速开到贼寇面前,一招毙命,人马配合的如此精妙,想必大哥调教了这匹战马多时吧?“

    桃逐虎早已把手中人头交给别人,听兰子义的话后笑道:

    “少爷过奖了,这点把戏不过是在落雁关里得了几位前辈老将的指点而已,若说这冲阵砍杀,代公才是真正的高手,我比起代公来还是差了些的。

    至于这马,那是我到了项城才随手捡的一匹。“

    兰子义听着桃逐虎这话面带微笑,看着这位大哥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桃家兄弟从小就在府衙里面和兰子义一起长大,甚至说在兰子义出身之前,落雁关将军府里的少爷就是桃家三兄弟,

    桃老幺与兰家的关系自然不必说,兰千阵也将桃家兄弟视如己出,平常桃家兄弟舞刀弄棒,弓马骑射都是兰千阵亲自指点,当然功夫了得,虽然兰千阵也一直逼着兰子义习武,可兰子义完全不听他爹的,也就没那一声本事,

    但打仗这东西还真是要有些天赋的,桃家兄弟在军中多年也只是练成了一介武夫,桃逐虎倒是很有带兵打仗的头脑,可是比起兰子义来还是差了不少。

    只是兰子义再有头脑,真的打起来还是需要武勇冲锋陷阵的,这几仗下来兰子义已经体会到自己的短板严重限制了自己,现在回想起小时候自己父亲逼着自己练武,兰子义却拼命反抗,真是一种讽刺。

    不过谁都不可能预知未来,谁也不可能按照从未经理的历史去规划自己的道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由他去吧,这又不是什么要紧事,就算这是要紧事难道能有什么办法立刻改变吗?要相信自己而不是去责备自己,虽然看上去会像听天由命,但圣人不是说过吗?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险以徼幸,路是自己走出来的,想他那么多做什么?

    桃逐虎把话说完后看了看周围,压低语气对兰子义说道:

    “少爷刚才为什么不让我们追击?宜将剩勇追穷寇啊。”

    兰子义看着桃逐虎,也压低声音说道:

    “我刚才在房顶上看到东北那边情况不妙,非常不妙。”

    桃逐虎还想再问问怎么个不妙法,不过这时将士们却打断了两人对话。

    兰子义下墙之前被围攻的禁军将士们已经被实际上解围了,现在禁军将士们都聚集在兰子义马前,哭哭啼啼的说道:

    “多谢侯爷救命之恩,若是没有卫侯爷相救,小人们今日必然命丧于此!”

    说着这些围上来的禁军将士们就给兰子义跪下了。

    本来这些人要是不说话,兰子义就快把他们的事情给忘记了,这一说倒是让兰子义想起刚才看到的尸体堆和他们被贼寇围杀时的那副窝囊样,当下兰子义便火冒三丈,

    兰子义骑在马上对着跪在地上的这群禁军破口大骂道:

    “我救了你们?你们这群饭桶就不知道自己救救自己?

    看清楚那群妖贼有多少人了吗?连你们十分之一都没有。就这样你们居然还被人杀的血流成河,溃不成军,死掉的人尸体都被贼寇累成京观玩,我要是再来晚点你们不得全被屠戮干净?“

    跪在地上的禁军们自知理亏,见到兰子义发火都只是低下头默不作声,等到兰子义话说完,有军士解释道:

    “卫侯爷!贼寇来的突然,我们都没有做好准备……”

    兰子义听到这话火气更旺,不等那人说完就骂道:

    “那我没有叫你们着甲?没有提前通知你们拔营?你们干什么吃的?贼寇吹号角的那会工夫都够我派出去的传令兵到戚荣勋营中,难道你要跟我说我的人没到你们这里?”

    兰子义这话骂道了要害,地上的将士们闻言再不敢做声。

    一旁桃逐虎这时凑到兰子义耳边小声说道:

    “少爷,这些弟兄们九死一生活了下来已属不易,而且他们都是从戚荣勋营中分出来心向卫侯的人,骂的太狠会伤人心啊。”

    兰子义听了桃逐虎的劝才勉强压下火气,对这这些禁军说道:

    “圣人说知耻近乎勇,你们这一仗打得要多窝囊有多窝囊,那就给我记住了,今后好好打,给自己死去的弟兄报仇,给我脸上添点光!

    我那边的步兵正在结阵退往城外,走的是西边大街南侧,你们赶快过去汇合。”

    将士们被骂的狗血淋头,全都没了气势,听到命令后灰溜溜的收拾行囊撤离。

    倒是禁军开动后有一骑却从坊内深处奔出,来到兰子义马前,

    这一骑当然被辑虎营将士拦住,桃逐虎也问道:

    “你是何人,到卫侯面前有什么事情?“

    那一骑说道:

    “逐虎将军,我是刚才卫侯派去给戚侯爷传话的人。“

    兰子义闻言赶紧命人放行,不等那人过来便问道:

    “戚侯那边怎样?是不是也受到了围攻?“

    军士策马来到兰子义跟前,连行礼都顾不上就说道:

    “比围攻还糟糕,贼寇装作北边运粮的队伍从水路攻入码头,我是在戚侯的护卫下一路从码头边杀出来的,刚到这里便被贼寇围住,不得已只好投奔这边禁军,没有能赶回去通报卫侯。“

    兰子义听到这个消息皱着眉头学马儿打了一个响鼻,然后扭头去看桃逐虎。

    桃逐虎与兰子义交换了眼神,桃逐虎也觉得此事非常棘手。

    兰子义想了想又问这个军士道:

    “贼寇水路来了多少人?“

    军士答道:

    “数不清楚,船舰连江,遮天蔽日,看不清楚来了多少舰船。”

    兰子义又问:

    “城外其他方向有没有贼寇?”

    军士答道:

    “我只见到贼寇从水路过来,然后就遇到了城里的贼寇伏兵,其他方向的贼寇没有看到。”

    兰子义看了看军士,挥手说道:

    “你入列吧。”

    等军士行礼完毕,准备归队的时候兰子义又重新下令道:

    “你还是不要入列了,跟上禁军回去把这个消息通报营中的几位将军,让他们也知道此事。”

    军士闻言抱拳领命,接着便催马挤开行人,飞奔而去。

    看着军士走开,桃逐虎问兰子义道:

    “少爷有什么打算?“

    兰子义噘着嘴,闭上眼睛反问桃逐虎道:

    “大哥有什么打算。”

    被兰子义反问桃逐虎并没有不知所措,桃逐虎对当前的局势是有分析有准备的,

    于是桃逐虎说道:

    “刚才我没有把话问完,现在不用问也知道,戚荣勋那边应当是被围了,

    那么摆在我们面前的无非就是两条路,去救或者不去不救,城内街道狭窄,地形限制了我们骑兵的行动,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可打算的了。“

    兰子义闻言叹了一口气,又问道:

    “那大哥觉得我们该不该去救呢?“

    桃逐虎答道:

    “贼寇大军围攻,去救有风险,退了则可以与仇家两位先生合兵一处,退出城外再做打算,可真要是见死不救我们又有什么脸面再去指挥大君作战?“

    兰子义闻言苦笑道:

    “大哥你也学会打官腔了,这话说了和没说有什么两样?”

    兰子义抬头看着天上飘散不去的乌云,听不到桃逐虎再有言语,桃逐虎不是统帅,他确实没有必要在多说什么。

    兰子义把头收了回来,闭上眼静了片刻,就连呼吸都停止了。

    最后兰子义睁开眼,简短但有力的说道:

    “我北镇将士还没有卖友活命的混账,走,随我解救友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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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友军有难

    兰子义决意北上解救戚荣勋,在得到命令后,辑虎营的将士们与解围的禁军将士匆匆分别,禁军结队西行,而辑虎营众将士则从棋盘一样密布的小巷中快速穿行而出,最后在大道上集结起来,

    兰子义身处中军,回头望着堵在街上熙熙攘攘的人马,哪怕是城中主街道也不足以安置辑虎营三千多人,长长的队伍在黑夜中看上去几乎不见头尾,这样的队伍想要跑动开都难,又怎么去冲击贼寇呢。

    桃逐虎连续下达命令,指挥队伍待命,然后对兰子义说道:

    “少爷,我们可以出发了。”

    兰子义回头抓起缰绳,想了想之后又放下,对桃逐虎说道:

    “大哥,我们不能挤在一块冲过去。”

    桃逐虎瞅了一眼兰子义,问道:

    “少爷是想分兵?”

    兰子义点点头答道:

    “正是。我先现在过去要面对的不是贼寇在城中布置的散兵游勇,而是攻入城中的贼寇大军,

    现在我军委身于街巷之中,名为行军实际上已经被困住了,这样子对付贼寇散兵还可以,遇见贼寇大队必死无疑。“

    桃逐虎等兰子义说完后反驳道:

    “正因为贼寇大军入城,所以我们更要合兵一处,

    现在手下这点兵都不见得是贼寇对手,怎么还可以分兵。“

    兰子义说道:

    “用兵应当因地制宜,应时而动,怎能拘泥于人数多少。

    大哥担心我军人少,可是这里不是城外野地,我们不可能结阵冲击贼寇,结阵又有什么用处?

    我军处于劣势已经明了,这种情况无法改变,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去改变能够改变的条件,让形式对我军更有利,

    除过贼寇兵力之外,制约我军行动的最大因素就是地形,城里的街道根本不适合大队骑兵结队冲锋,人多也没用,相反要是分兵而进,地形对我们的限制就会大大降低,而且我军分兵齐进还能出敌不意攻其不备。

    兵贵在精不贵多,辑虎营将士们随我和大哥征战多时,手下功夫我们有目共睹,自古铁骑薄阵势不可当,以几百骑乃至几十骑精骑冲垮敌军的战例数不胜数,只要我们用兵得当就能取胜。而且我们是去解围,不是去灭贼,用不着拼个你死我活的。“

    兰子义说得在理,桃逐虎想了想也找不到破绽,于是桃逐虎转而问道:

    “那我们分兵之后如何配合?刚才那令兵说得清楚,贼寇遮天蔽日而来,要是各自为战我们搞不好就要葬在那里了。“

    兰子义踩住马镫,起身观看城东北的战况,

    城中嘈杂依旧,但声音最大,喊杀声最激烈的就是寿春东北,火光最亮的地方也在那里,

    兰子义盯着火光亮出观察路线,但街头巷尾楼市林立,就是站在房顶想要找出路来也不容易。

    兰子义做会马上,目光又转向了脚下的城北大街,再想想刚才追击贼寇去过的西大街,脑海里面开始勾勒进攻的路线。

    桃逐虎这时对兰子义说道:

    “如果要分兵合计,依照现在城里的形式,我以为应当声东击西。“

    兰子义闻言抬头问道:

    “大哥此话怎讲?何为声东击西?”

    桃逐虎说道:

    “我军就算分兵也只能沿主干道行军,这样我军最多可分为三路,分再多也无路可走。”

    兰子义问道:

    “可是向北向东只有两条干道,怎么能分三路?”

    桃逐虎道:

    “水门码头有一条路贯穿东北城区,直通西面大街,再加上西边城墙脚下,向西有两条路可走,加上北边一共三条。”

    兰子义听桃逐虎这么一说也想起来刚才追击是见到了这么一条路口,

    桃逐虎进城不久已经把城里地形大致摸清,有这么一位得力大哥辅佐,兰子义真是倍感欣慰,

    桃逐虎接着说道:

    “就像少爷刚才所说,三路并进就能从三个方向给贼寇压力,但如果三路一起进攻贼寇会三面同时防御,贼寇现在的兵力做到这一点根本不难,这样以来我军分兵也就完全没有了意义。

    所以我认为我们攻击应当有佯攻,有主攻,应当……“

    听到这里兰子义接过话来说道:

    “我们应当挑选一路或两路先猛攻贼寇,把妖贼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然后另外一路趁机突进,以猛虎下山之势撕开贼寇的包围,将里面戚荣勋他们解救出来,然后迅速撤离。“

    桃逐虎听着点点头,对兰子义说道:

    “正是,我正是此意。

    只是这样打对我军有两点要求,一是佯攻要猛,猛到贼寇愿意调大军过来支援,如果攻势受阻,不能冲乱贼阵则后面主攻解围就有麻烦;二是主攻要快,尽快切开贼寇包围,把守军救出来,这一步一旦慢了我军就又被贼寇再次合围的危险。“

    兰子义摸着下巴看着桃逐虎,说道:

    “大哥说得不错,这种攻法是当下的最好的打法了,

    依我看应当以西边两路为佯攻,北边一路为主攻,这样即可以利用西边两条街投入更多兵力冲击贼寇,又可以在北边解围之后让军士们尽快与西边出城的人汇合。“

    桃逐虎点头应道:

    “正是。

    那就让我来带西边军,少爷你带北边军伺机而动。“

    兰子义摇头说道:

    “不,大哥。我率队主攻,你率队向北去解围。“

    桃逐虎闻言惊道:

    “万万不可,这次佯攻是要吸引贼寇注意,风险巨大,少爷你去要是有个……“

    兰子义笑着打断桃逐虎道:

    “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大哥你这话都快把我耳朵磨出老茧来了。西边主攻虽然危险,但我要去带的人肯定多,而且我个当官的到时候肯定缩在后面不露头,有什么危险的。“

    听到兰子义这话旁边的辑虎营将士们都偷偷笑了起来,

    兰子义又笑着说道:

    “大哥不要再争了,解围那一下要的是雷霆万钧之势,正是需要大哥你带头冲锋陷阵,这一点我是做不到的,倒是在正面组织进攻我不用冲上去卖命,大哥你就听我的命令吧。“

    桃逐虎闻言闭上眼叹了口气,然后兰子义便向周围人下达命令,准备分兵。

    将士们也都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逐渐分做两队,约莫两千多人向西去西边街上集结,剩下那几百人也向北慢慢运动。

    桃逐虎与兰子义即将分别各自归队,临走之前桃逐虎抓住兰子义的手说道:

    “少爷你可千万别冒险,情况不对你就快走,逃跑虽然丢人但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要是有事情我可……“

    说着桃逐虎就要哭出声来。

    兰子义赶忙打住桃逐虎,这时候哭出来可就有损士气了。

    兰子义拍拍桃逐虎手背说道:

    “大哥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再说大家命都一样,干嘛把贵贱分得那么清楚。“

    桃逐虎知道没有时间再多说了,于是紧紧攥了兰子义手后便抓起缰绳准备回马,临走之前桃逐虎厉声对兰子义旁边的军士说道:

    “给我看好卫侯,要是卫侯身上多了一道口子,我就是做鬼也要从阴曹地府爬上来取你们性命。“

    说罢套住勒马掉头,追上前面自己的队伍。

    兰子义也调转马头带上身边将士策马归队,混入手下两千多军士当中。

    那些兰子义身边的将士等到离开桃逐虎,两边都看不见的时候才小声对兰子义说道

    “卫侯这次可千万别再冲到前排去了,这回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兰子义听到将士们这话,又扭头去看将士们被桃逐虎的呵斥吓坏的脸,心里童心大作,戏耍军士道:

    “我从小就被我家大哥管这管那,好不容易现在出来,那里可能再听他的唠叨,不让我上前我偏要上前,你们能管得了我?”

    将士们听到这话叫苦不迭,有人对兰子义说道:

    “卫侯爷,逐虎将军过来扒我的皮我都不怕,您老人家要是真有闪失我们打这仗还有什么意义?”

    兰子义听到军士这话心里非常受用,只不过带了这么一段时间兵,将士们已经打心底里尊敬他这个少年将军,这可真是非常难得。

    兰子义没有再说话,只是叫过一个跟了自己许久的辑虎营军官,命他带一半人等候片刻,带兰子义自己帅领另一半人走开后再出发,

    兰子义安排这军官走水门那条路,遇敌之后直接猛攻,因为戚荣勋扎营在水道西面,军官带队肯定比兰子义先一步遇敌,等到兰子义从城墙那边绕过去后正好可以从侧翼支援军官的队伍,

    安排好后兰子义高呼一声率队先行出发,铁蹄铮铮敲得地上青石板响声大作,

    兰子义率队一路向西,途中还有不少贼寇伏兵从那边城区跑上街道打算向北去参战,都被兰子义铁蹄剿灭,

    兰子义一路走到城门口,然后掉头沿城墙向北,绕城而进,

    在兰子义到达北边城墙前行不久,看到深入城墙的水路之后便听到了前面人马冲撞的金属撞击声和声嘶力竭的呐喊声,

    听到声音兰子义回头对将士们高呼:

    “前锋弟兄们已经与贼寇交战,弟兄们再快一步,我们赶紧过去支援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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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4324/ 第一时间欣赏台城遗梦最新章节! 作者:白袍将所写的《台城遗梦》为转载作品,台城遗梦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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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城遗梦介绍:
花枝缺处青楼开,艳歌一曲酒一杯,
美人劝我急行乐,自古朱颜不再来,
君不见外州客,长安道,
一回来,一回老。
————白居易
大正朝廷已经击败了四方所有外部敌对势力,看似天下太平,事实上王朝内部已经危机重重,地方土地兼并造成贫富差距加大,士绅优待又让富人几乎不承担税收,全国各地到处都有民变的危险。
朝廷对此也并非视若无睹,当朝内阁首辅大学士章鸣岳就力图推行新税法,对大正朝廷进行改革,可在这个节骨眼上深居内宫的皇上最关心的居然是用幼子替换太子,废立储君,从太子陪臣起家的章鸣岳自然不同意,宫中府中也因此对立起来。
我们的主人公正是一位将门之后,但他并不想继承武职;他的出身与家庭有诸多秘密,但他并未全然知晓;他有着单纯而又天真的理想,却又从骨子里带着一股敏锐和狡猾,他想要靠书生意气救济天下,可现实却让他走上了一条与理想截然相反的道路。现在他已经来到了京城,这里的高台到底是他成功的奠基石还是他迷梦的开始,让我们一起揭开这番篇章。台城遗梦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台城遗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台城遗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