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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袍将     台城遗梦txt下载     台城遗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零三十二 抓细作

    兰子义闻言咋舌,曹进宝见状忙问怎么了,兰子义便把昨天的事情都讲给曹进宝听。曹进宝闻言说道:

    “既然卫候都亲眼看见了,那肯定对我现在的危局深有体会。我这快不行了,龙盛号再这么搞下去,一旦京中见我库里没银,我就只能去跳葱河了。”

    兰子义道:

    “我知曹老板情况紧迫,所以我也一直在替曹老板想办法。”

    曹进宝道:

    “卫候,你们想出来的办法我可是都试了。昨天你们分三路进京,连台城卫都用上了,可还是被京兆府拦住,走到这一步不可谓不是黔驴技穷。事已至此,我看卫候要想把银子运进来只能去请鱼公公出山了。”

    兰子义闻言呵呵笑了起来,他道:

    “曹老板,其实我今天出门就是为了此事。”

    曹进宝闻言大喜,他道:

    “莫非卫候刚才就是去见得鱼公公?”

    兰子义道:

    “曹老板眼睛盯得很长嘛,我去哪都一清二楚。”

    曹进宝道:

    “我也是求见卫候心切,这才出此下策。怎么样?鱼公公答应了没有?”

    兰子义道:

    “答应是答应了,可鱼公公开出的条件实在是••••••得要曹老板你吊一层皮。”

    曹进宝道:

    “只要鱼公公肯帮我这忙,那他扒皮就扒皮吧。鱼公公想要什么?”

    兰子义抬手伸出三个手指道:

    “一口价三百万,不打折。”

    曹进宝闻言唱出一口气道:

    “银子啊,我还以为公公要让我上天摘星去呢。银子好说,莫说三百万两,就是再翻一番我也给!”

    兰子义点头道:

    “曹老板肯下此血本事情一定能成,但我得提醒曹老板你,开价容易出钱难,跟你要价的这位可不是你敢爽约的。”

    曹进宝道:

    “卫候放心,这点道理曹某懂得。那鱼公公打算那天出门。”

    兰子义道:

    “在鱼公公出门之前还有一事得要曹老板处置了才行,否则我们的事情还是没法办。”

    曹进宝问道:

    “是什么事情竟然如此急迫?卫候请说与我听。”

    兰子义道:

    “为运银子进京,我与仇家两位先生费尽心机,绞尽脑汁,想出了那么多办法,过去一个月中我们连番累牍的尝试,可就是没法成功。本来我们以为是章鸣岳手长,杜畿聪明,所以我们的招数被他们屡屡看破,但昨日我们三路入京,分选三门,偏偏都被杜畿和他的人给撞见,而且事后我才得知,杜畿等人赶赴门口的时间就在我们入城前一刻。这么巧的事情可不是杜畿神机妙算就能算出来的。”

    曹进宝当然听出了兰子义话里的意思,他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随从一眼,然后他道:

    “你们两个去楼下替我看着。”

    那二人闻言便悄悄退下,但其中一人临出门前回头偷看了屋里一眼,见兰子义与曹进宝都盯着他,他这才赶紧离开。兰子义见曹进宝和自己贴身心腹眼神都有异样便追问道:

    “曹老板,你心里有底?”

    曹进宝道:

    “有什么底?怎么可能有底?我若知道是谁通报的消息那卫候还会像现在这样麻烦么?”

    兰子义道:

    “那曹老板回去可得仔细纠察,一定得把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抓出来。”

    曹进宝道:

    “抓人简单,没什么难得,难的是把人抓出来之后怎么办。”

    同席的桃逐鹿说道:

    “那是曹府家丁,曹老板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有什么难得?”

    曹进宝摇头笑道:

    “他是我的家丁不假,可他是在替章鸣岳办事,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我哪敢得罪章鸣岳的人。”

    桃逐鹿道:

    “我以为曹老板有权处置自家的狗。曹老板,我提醒你一句,你把那个细作当章鸣岳的人,可章鸣岳自己有没有把他当人看还不见得呢。”

    曹进宝笑道:

    “我身上火已经烧的够旺了,二郎你就别继续给我拱火了。我只是一介商人,没胆子去动

    当朝首辅的人。”

    兰子义道:

    “曹老板打算怎么动那是曹老板自己的事,子义不管。但这个叛徒曹老板你一定得抓出来。”

    曹进宝反问兰子义道:

    “卫候凭什么一口咬定就是我的人呢?万一是卫候那得人里同外敌怎么办?”

    兰子义闻言没有回话,他只是抱臂笑看曹进宝,一言不发。曹进宝见状点点头,他道:

    “好吧,卫候既然已经自己查过了,那我就回去查查我那边去。”

    正说着话呢门口忽然有店小二叫敲门叫到:

    “几位爷,给您送的酒来了。”

    说着那小二就推门而入。曹进宝见状作色发怒道:

    “谁让你进来的!我进店时就说酒菜上其后不许再有人进来,你又送的哪门子酒?”

    那店小二陪着笑脸走动桌前,给桌上四人一人放了一壶酒,他道:

    “曹老爷是有吩咐不让旁人进来,可我这酒是应了侯爷的约送来的呀。”

    曹进宝闻言看向兰子义,兰子义则微皱眉头说道:

    “我约得?”

    那小二放了酒壶后领着托盘点头哈腰的笑道:

    “是啊侯爷,您昨日回京时江上约了我们掌柜,定了今日要美酒做宴,所以今儿就有人送来了。”

    曹进宝闻言问道:

    “卫候在江上怎得会约你家掌柜?你家掌柜我认识啊,昨天他不在城外。”

    小二道:

    “曹老爷您误会了,我家掌柜是郢州酿酒的商人,昨天和卫候通路入得京,江上时我家老爷请卫候喝了一盅,侯爷就让今天送来几壶。”

    曹进宝道:

    “巧了?你就刚刚算好今天有四人吃酒,还算准了就在这家酒楼?你就能准时准点的把酒送来?”

    说着曹进宝把自己面前的酒倒了杯子里品尝,而那个小二则解释道:

    “侯爷昨日只说今日到玉皇坊吃酒,我家老爷就派人早早来者候着了,等侯爷进了这家楼,小人们才敢取酒送来,所以才耽搁了这么久。”

    说着小二还问兰子义道:

    “侯爷,您看现在来,迟么?”

    兰子义听了“小二”的这些鬼话,当然明白了他家掌柜究竟是谁,所以兰子义答道:

    “不迟,现在正好。”

    曹进宝品过酒后也说道:

    “的确是郢州的酒。只是不知卫候昨天是怎么和这位掌柜相见的?”

    兰子义道:

    “杜京那厮把入京的船只全都堵在城外检查,我闲着无聊,就和旁边船上攀谈起来,那船酒香扑鼻,我就买来酒喝了。”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赴约

    小二闻言弯腰退出包厢,他边退边说:

    “既然已经应了昨日之约,那小人就先告退了,侯爷请慢用。”

    说着小二就重新出去还给兰子义他们把门给关好。见小二走了兰子义转头对桃逐虎说道:

    “大哥,这几天曹老板提心吊胆的也是辛苦,现在又有美酒作伴,你不如去吧月儿唤来,再问店家借张琴或琵琶,让月儿弹奏一曲,也好让曹老板高兴一二。”

    曹进宝闻言赶忙摆手道:

    “使不得,使不得!卫候你可千万使不得。那位月姑娘可不是我这种商人敢消受的,这可使不得。”

    兰子义笑道:

    “我与曹老板只有共赏丝竹之心,并无贪渎美色之意,让月儿来弹奏一曲并不会伤她面子,曹老板就不要推辞了。”

    曹进宝闻言这才坐稳。桃逐虎从进屋一来就一直盯着街上桃仡那边看,现在兰子义吩咐他出去,他就回答道:

    “可是少爷,月姑娘正陪着仡儿逛街呢,我去把她唤回来仡儿可让谁护着呀?”

    兰子义道:

    “大哥要是担心嫂子就自己留在街上陪嫂子逛街吧,自嫂子过门后你还没好好陪着嫂子上街玩玩呢,今天正是机会。”

    桃逐虎闻言领命下去,而桃逐鹿则问兰子义道:

    “少爷,你••••••既然在江上遇到这种好酒,为何不把酒送回家里去,我们自己人喝就够了,拿到这里来还要分曹老板一杯,我们自己人喝的岂不就少了。”

    兰子义笑道:

    “二哥,我不是小气人,今日这顿酒,谁有缘谁来喝,谈不上什么谁多谁少的。”

    且不说兰子义这边等着月儿上来弹曲,只说桃逐虎那边下楼往街上去,他自然知道兰子义的意思,所以下楼后便快步往街上走,见到月山间与桃仡后桃逐虎拱手赔笑道:

    “月姑娘,少爷他唤你过去呢。”

    月山间见桃逐虎这般模样趔趄开身子上下重新打量了桃逐虎一番,她道:

    “你桃逐虎视我从来如妖孽,眼没眼鼻子不是鼻子,怎么今天忽然嬉皮笑脸的,肉麻不肉麻?”

    桃逐虎闻言知道自己心急露了破绽,可已然如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演到底,他笑道:

    “月姑娘观察真是仔细,我平时的样子居然都被你给记住了。实不相瞒,我今天之所以赔笑是因为请姑娘上去办的事情并不合姑娘的身份。”

    月山间闻言道:

    “什么事情?”

    桃逐虎道:

    “少爷想让月姑娘上去为他和曹老板弹奏一曲。”

    月山间听得此言果然愠怒起来,她冷哼一声道:

    “那曹进宝前日来府上,我给他弹曲已经是破天荒赏了他脸,今日他又要听我弹曲,他是想牡丹花下死么?”

    桃逐虎道:

    “这是少爷的意思,不是曹进宝的要求。”

    月山间闻言怒道:

    “他兰子义把我当什么了?真当我是他买来的通房丫头?”

    桃逐虎见月山间发怒,笑的愈发恭敬,说实话他自己都感觉自己笑的谄媚,哪怕是在兰子义面前他都没有这般笑过。桃逐虎道:

    “月姑娘,少爷说了,今日只赏丝竹,不贪女色,你去弹曲不伤面子的。”

    月山间看着桃逐虎道:

    “无事献媚必有妖异,你桃逐虎一个实心汉子今天居然连番给我赔笑,这事肯定不妥。”

    桃逐虎道:

    “月姑娘,你放心去吧。比起你在楼上弹琴不痛快,你在街上抛头露面才是不应该呢。我

    在楼上看的清楚,你走在街上引得无数轻薄浪子回头乱看,指指戳戳,这可不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月山间道:

    “桃大郎,你着急赶我走究竟是为何?你莫不是和卫候商量了,要拿嫂嫂做什么?”

    还与月山间搂着手的桃仡闻言道:

    “月儿,你说什么呢?我是逐虎的结发妻子,他能那我做什么?”

    月山间道:

    “反正我不放心。”

    桃逐虎笑道:

    “月不娘不放心,上楼去看着就好。那楼上视野开阔,看街景一看一个准,我就是在楼上看到月姑娘被人围观的。”

    月山间顺着桃逐虎的指向看上楼去,只见兰子义正伏在窗上向她招手,她只得叹道:

    “好你个兰鞑子,这两日来几次三番撕我脸面,这口恶气今晚我回去定要撒到你身上!”

    说着月山间便气鼓鼓的往楼上去了。桃逐虎与桃仡一起目送月山间进楼后桃逐虎就开口问道:

    “仡儿,月姑娘她有没有发现异样?”

    月山间摇头道:

    “并没有什么人跟上来,月儿应该没发现什么•••哦,对了,只有一个乡下人被月儿给看到了,但那人并没有上前来,不知道有没有关系。”

    桃逐虎闻言便往四周看去,一眼就发现了刚才那个戴斗笠的落魄青年在附近。桃逐虎回头对月山间道:

    “那可能就是杜京的人,月儿你准备好,待会见了他们后就按昨晚咱们商量好的话去说。”

    月山间闻言深吸一口气,她很紧张但却没有发慌,调整了呼吸后她只问桃逐虎道:

    “那大郎你要去哪里躲藏?装的不像的话可是会被杜京识破的。”

    桃逐虎踌躇道:

    “不如我先回楼上去给少爷禀命,这一来一回的杜京就有时间过来,等我下了楼你该说的也就都告诉他了。”

    桃仡点点头道:

    “那大郎你就去吧,我这不会出漏子的,让少爷也放心。”

    桃逐虎抬手抚摸着桃仡的脸庞和脖颈,他安慰桃仡道:

    “有什么不对的你唤我和少爷就好,你和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剩下什么事情都可以再说,少爷也是这个意思。”

    桃仡抬手接住桃逐虎的大手放在身前,她道:

    “替少爷解忧才是最重要的,大郎你可不要忘了本分。”

    夫妻两人默默的换了眼神又相互坚定的点点头,然后桃逐虎转身头也不回的往酒楼去。桃仡见桃逐虎这般坚决,她也便下定决心转身迎上刚才那个斗笠人而去。

    那斗笠人见月山间走后便有上前的意思,桃逐虎一转身那人就加快了步伐,桃仡迎上去两人很快照面,就在桃仡以为那人要问她话时那人却与月山间擦身而过径直追着桃逐虎去了。桃仡见状诧异,她回头向桃逐虎看去桃逐虎也感到了身后脚步的不对劲,于是桃逐虎驻足回身暗中还捏住了刀柄,一回头正好与斗笠人打了照面。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无故惹祸

    斗笠人在桃逐虎面前停下,他轻轻掀开斗笠略露出脸庞道:

    “桃大哥可还记得我?”

    桃逐虎哪里记得这么个突然从地理钻出来的人?现在撞到眼前桃逐虎只感觉这年轻人似曾相识,可他这枯瘦样明显是个乡下人,桃逐虎和这边乡间并无联系,怎么可能认识他?

    那人见桃逐虎张着嘴不明所以便又问道:

    “桃大哥莫非是记不起我了?秋收那会季府门外,卫候忙着召集百姓时我就在那里,卫候还专门赐我姓名呢。”

    桃逐虎听到这里猛地记起事情来了,他说道:

    “哦哦,是郑知礼小兄弟啊,多日不见你怎么瘦成这样了,你不开口我还真认不出你来。”

    桃仡见这两人聊到一起便上前来问道:

    “怎么了大郎?这是你的旧交?”

    桃逐虎闻言笑道:

    “仡儿,来我请你见见我和少爷在余杭认识的郑知礼小兄弟。”

    同时桃逐虎也对郑知礼说道:

    “知礼,来见过你大嫂。”

    郑知礼闻言回头向着桃仡纳头便拜,他道:

    “小人见过桃大嫂。”

    桃仡可没想到事情变化这么突然,找她的人忽然就找到桃逐虎了,于是她用眼神询问桃逐虎,桃逐虎则只是摇头示意她先等等。那郑知礼拜过桃仡后起身,桃逐虎问他道:

    “知礼兄弟,你当日别过我家少爷后去哪里呢?怎么这么些日子都没见到你?”

    郑知礼看了看死走压低斗笠说道:

    “桃大哥,我的事情说来话长,简短点讲,我今天是来找卫候的,敢问卫候现在有没有时间能和我见一见。”

    桃逐虎见他东躲西藏,神情慌张,心里猜测他是不是犯了什么事情需要兰子义帮忙。短暂的思考后桃逐虎说道:

    “既然你有难言之隐,那我们就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你随我来,我找我三弟给你安排地方,等少爷那谈完了事情我再安排你见他。”

    说着桃逐虎就对桃仡说道:

    “仡儿,你先在这里逛逛,我去去就回。”

    只是桃逐虎说话桃仡却未答他,桃逐虎回头去却看见桃仡转动眼珠指示周围,再看时人群中已有五六个人围到这边来。郑知礼这时也发现了来人,他对桃逐虎说道:

    “桃大哥好意小弟心领了,卫候既然有事那我待会再来,先告辞了。”

    说着郑知礼就低头疾走,这时人群中忽有人高喊一声: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声音未落便有四五个人挤开人群飞扑而出将郑知礼摁在地上。

    桃逐虎没太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过在京城里忽然出现这么多人当街抓人,来的是谁桃逐心里也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见到突然乱起他只是将桃仡揽在身后,然后他对郑知礼那边喊话道:

    “来的是谁?为何当街抓人?”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桃逐虎有心要躲,旁人却无意让他逃,刚才喊抓人的那人听到桃逐虎问话立刻转向指着桃逐虎和桃仡说道:

    “不要放过那对狗男女!我见他们与这贼人刚才搅合在一起,他们一定是贼!”

    话音刚落人群中便两人出现在桃仡身后,他们抓住桃仡手臂就想将人反剪摁下。桃仡手被钳住,吃着疼正要叫喊,可她嗓子还没用上力,她手上的疼痛就消失了,回头看时她左手那人已经飞在半空,滑过一丈远后砸到街对面去了。

    原来桃逐虎听到人群中有人喊话便转身过来,他本想着和人谈谈,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可桃逐虎一回身却撞见两个凶神恶煞的混蛋伸手要拿桃仡。桃逐虎是最见不得自己家人遭难的,见此情景哪还忍得了,飞起一脚就将一人踹飞,然后抬手接住另外那人右臂往外掰开,那人吃不住桃逐虎力道,面门大张,桃逐虎抡起右拳照着那人胸口便重重锤了下去,这一集恰似巨灵神一锤抡在破风箱上,只听“噗哧”一声那人已经将一口老血给喷到了天上。

    刚才扑上前去捉拿郑知礼的人见桃逐虎这边难缠,便有人抽刀砍来要斫桃逐虎,桃逐虎忙着处理桃仡身边两人,没来得及招呼身后人。感觉到身后钢刀将至,桃逐虎扔掉手里拉着的,转身甩臂过顶,化手为鞭,和那人的刀比速度,抢着要把手掌劈在这人头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后这人七窍流血跪倒在地,再看时这人头顶已是一片殷虹,他那钢刀与桃逐虎只差几厘的地方停下,最终脱腕坠地。

    若说刚才抓人时街上行人还在震惊中观望,那么现在桃逐虎大开杀戒,路人就全被吓着了,刚才还热热闹闹的街上忽然间就又是喷血又是一地脑浆子,这场面谁人受得了,于是众行人慌乱的叫嚷着四散奔逃,桃逐虎则借机抽刀在手,他护着桃仡站在街心就好像这条街本就是桃逐虎这条大虫的。

    那些个抓捕郑知礼的人也是有本事,街上已经乱成了一团他们居然没被冲散还能拿住手里人,等街上百姓跑光后这些家伙才冲上前来将桃逐虎团团围住,桃逐虎一双虎目此时瞪得圆彪彪亮澄澄,他扫视了一眼周围人,只吼了一声道:

    “我看哪个赶上来送死!”

    刚才喊话那人指着桃逐虎骂道:

    “好小子,有胆!杀了官差居然不逃,还敢拔刀留在这里。来人呐,一起上前将这对妖贼狗男女给我剁成肉泥!”

    桃逐虎听的这人说他们是官差心中一个劲的叫苦,可又听他胡言乱语说自己是妖贼,桃逐虎又怒火中烧,忘了自己下手太重已经酿成人命的事实,只想上前将这群混蛋挨个砍死。

    喊话那人明显是个头,可这个头现在的命令有些不好使了,那些围住桃逐虎的差役只是围在战圈外,并无一个敢去触桃逐虎的虎须,大家都不是傻子,眼前这猛士居然能一掌将人天灵盖拍碎,有这等身手震慑,谁愿上去送死?

    那差役头领见无人动弹便怒骂道:

    “作乱妖贼人人得而诛之,你们居然贪生怕死忘了自己职责!不敢上就都给我让开,看我拿下此贼!”

    说着这差役头子就冲入进战圈里,只把手中腰刀舞得寒光涟漪,罩得他本人密不透风。这头领刀的确够快,外人看来这人确实已经把刀舞得密不透风,可在桃逐虎看来这样的花刀纯粹就是街边卖把式的花拳绣腿。只听桃逐虎爆喝一声,双手持刀照着来人的刀影就是一记重斩,“叮”的一声脆响后,攻来的差役头子已经被桃逐虎砍得向后翻了一个跟头,他的虎口已被震裂,手中的刀也已被砍出了一个深深的豁口。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意外

    桃逐虎一击得手便跟了上去,正好他刀砍而下沉在腰间,于是他怒吼一声提刀就刺,明晃晃的尖刃取着头目的心口就去。

    差役头目坐在地上拼命后退,可他退的哪有桃逐虎进的快,眼见刀刃即将穿胸,这头目只能在心中哀叹自己死要面子活受罪,干嘛刚才要在手下人面前逞强。白光电闪,差役头目

    双眼已被刀光闪晕,他知道自己下一刻就能在空中看到自己的鲜血,他只是不知在见血之后他得用多久才能死去。反正也不知道何时会死,这差役头目干脆把眼闭上,他在心中默数,他想看看自己的胸膛需要多久才会传来疼痛,可他刚一闭眼却听到了“叮”的一声奇异声响。

    差役头目用刀多了,他知道那是铁器碰撞传来的交鸣声,这么说来有人替他挡刀了?想到这差役头目睁开了双眼,只见桃逐虎的刀刃已经地灾他胸口衣服上,而另有一人双手持刀架住桃逐虎的刀锷硬挡在头目面前。头目见到面前人惊喜的叫到:

    “杜大人!”

    而接刀的杜京这时为了抵抗桃逐虎的蛮横力道已经憋得满脸紫青,他费劲的从牙缝里挤出话来说道:

    “桃大郎有话好说,见了血可是谁都没法收场。”

    桃逐虎见杜京已来也知不能再开杀戒,正好这时桃仡也在旁边劝道:

    “大郎,快收手吧,你这样可让少爷怎么办?”

    桃逐虎闻言正好借坡下驴,他推开杜京略往后沾了站,虽然刀还没有还回去,但桃逐虎已经没了杀意,他质问杜京道:

    “你为何要在半路截杀我?”

    杜京硬抗桃逐虎一招,好不容易松了劲,他已累的连刀都提不起来,听到桃逐虎问话杜京擦掉额上汗珠,喘着气答道:

    “我与你无冤无仇干嘛要半路截杀你?”

    话没说完人群外面就听见兰子义呼喊道: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间就动起刀来了?”

    而围堵桃逐虎的差役们却回头冲着兰子义吼道:

    “关你屁事?你这刁民再敢多嘴爷爷就把你的嘴撕了!”

    这时刚才躺在地上的差役头目也站了起来,他指着桃逐虎就对杜京说道:

    “杜大人,这人和混入城里的妖贼接头,他还出手打死了三个咱的人,他就是妖贼在京城里安插的眼线!”

    杜京先是听见手下衙役辱骂兰子义,后又听见手下头目说桃逐虎是妖贼,一时间他被气的是七窍生烟,六神鼎沸,他对着头目吼道:

    “闭上你的臭嘴!这位是北镇偏将,卫候府上桃大公子,他杀得妖贼没上千也过百,怎得就会是妖贼的眼线?”

    然后杜京又呵斥外围捕快道:

    “你们给我胡说什么呢?当**当惯了?眼瞎了没大没小!那位是卫亭候兰子义,赶快放行!”

    差役头目连同刚才骂人的衙役听得兰子义的名字全都呆了,他们赶快各自让开,兰子义这才和桃逐鹿一起走进人群中间,桃逐鹿手中还拎着白刃。刚一见到杜京兰子义就发火道:

    “杜大人,你要是想取我们性命上门杀人就是,把我和我大哥引到闹市中间是什么道理?”

    谁知那头目居然抢在杜京之前质问兰子义道:

    “卫候怎得不说你家桃大公子动手击杀三名官差又是什么道理?”

    兰子义听得此人顶撞自己恼火不已,可他听闻自己大哥杀了三个官差也就顾不上自己的恼火了,他问桃逐虎道:

    “大哥,真有此事?”

    桃逐虎答道:

    “刚才有三个人要对仡儿无力,仡儿还怀着孩子呢,我一时着急就动手打人了••••••”

    兰子义听到这哪还顾得上让桃逐虎接着说下去,他只追问道:

    “人呢?那三个人呢?”

    差役闻言便将倒地的三个人指给兰子义看,兰子义赶紧上前一一查看,只见街对面那人呕的满地是血尚有呻吟,另外两个一个还略微有出的气,另外一个连气都没了。兰子义哪还顾得上有人顶撞的,他着急地当场就给桃逐鹿下命令道:

    “二哥,这里离招贤门近,你赶紧进宫请太医去,快去请,一定要请最好的太医来!快来人!快把人都给我抬进客栈里去!”

    桃逐鹿也知擅杀官差是什么罪名,他领命赶紧就去了,差役们也在杜京的许可下将三人抬进客栈里去,客栈老板哪里愿意让人死在自己屋里,见人要进来自然百般阻挠,奈何差役有人有刀,岂是一个小小客栈老板能够拦住的,最后老板也只得任由差役们将人抬进屋里去。

    兰子义起身走到桃逐虎,他瞪着桃逐虎小声训斥道:

    “大哥,你这出手也忒狠了!大嫂肚里还有孩子呢,你怎的就能在大嫂面前害掉三条性命?”

    桃逐虎闻言也没解释,也没求饶,他只说到: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干的事我去向杜京交代。”

    兰子义挥手打断了桃逐虎的话,他叹道:

    “哪有你当的理?少说话了,这事我来兜着。”

    桃仡这时也抱着桃逐虎的胳膊劝他少说,桃逐虎只好叹了一声不再多言。

    杜京也见了地上躺的三个人,他也看得出,那三个人活不过今晚,这可不是他想见到的结果。杜京“唉呀唉呀”连叹数声却找不出个话头来,想了想他只好先问那头目道:

    “你说!你怎么到这里来的?”

    那头虽没了之前捉拿桃逐虎时的气焰,不过他没了蛮横却还是有自己的一番怒气,只听他道:

    “小人也是奉命办差!”

    杜京道:

    “少给我扯东扯西的,我让你守城门,你却跑到这来,感情你闹市抓人也是奉了我的命?”

    那头目道:

    “大人啊,您让我守城门是让我抓妖贼的,这些日子来想混进京的妖贼那么多,小人哪个不是在城门口就给抓着了?围堵这个小贼,机灵的很,愣是钻进城来,我还是连着审问了好几个被抓的妖贼才知道还有这么个人,好不容易今天发现了他的踪迹,没想到他居然还能和兰卫候牵扯道一起,而这位桃大少爷居然还包庇这妖贼,事情到了这般田地,大人您说我还敢奉谁的命?。”

    杜京看着头目指向的郑知礼恼怒的问道:

    “你怎知他是妖贼?”

    这时抓住郑知礼的那几个差役已经把郑知礼上上下下仔细搜了一遍,听到杜京在问,差役便将手中搜出来的书信举得老高说道:

    “大人您看,这是我从这小子身上搜出来的请降表,这几天往城里混的妖贼都带着这东西。”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扯皮

    然后就有人将那表文呈递过来给杜京看。在旁的兰子义这会已经听了个八九分明白,他看了一眼郑知礼,觉得那人有几分眼熟却记不起他是谁,然后他看向桃逐虎,两兄弟互换了一个眼神。这时被抓的郑知礼忽然大声嚷嚷道:

    “你胡说,我不知道那人是谁,我和他没有关系,我只是在找人乞讨。”

    可郑知礼话未说完就有差役用刀把猛击他小腹,他疼的弯下腰去再也说不出话来,那头目则说道:

    “胡说,我刚才明明听见桃大公子叫我的人放了你,你怎还敢说和他没有关系。”

    桃逐虎闻言道:

    “放屁,我明明在问你们为何抓人,怎得就成了我叫你们放人?”

    头目转身看着桃逐虎道:

    “那之前这小贼给你的女人磕头那叫什么?也叫做你们不认识?”

    杜京见事情乱成这样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兰子义看了没去管那头目也没管桃逐虎,他只问杜京道:

    “杜捕头,你手下的人最近怎么这么???莽撞呢?居然连我的面子都不给。”

    杜京道:

    “卫候,京城缺人你也知道,北边禁军正好下半年看开始裁人,章首辅也有让北军裁员补员京城的意思,所以就成了现在这样子。”

    兰子义吃惊的说道:

    “所以说这些将士全都是原来的禁军将士了?”

    杜京点点头,他问兰子义道:

    “卫候难道就没发现最近驻守各衙门的台城卫都已经退回招贤门里去了。”

    兰子义可没想到章鸣岳能在一个月之内将京城衙役补齐,更没想到他还能这么快从北方把裁掉的旧军召回来,兰子义还以为章鸣岳之前只不过是说说而已呢。杜京见兰子义走神便催问道:

    “卫候,眼下的事情我们可得想办法解决。”

    杜京不说还好,他一提起这事兰子义就气不打一处来,兰子义看着杜京说道:

    “杜捕头,你是想解决这问题呢还是想用问题解决我和我大哥呢?”

    杜京知道兰子义阴阳怪气说的是什么,他贴近兰子义压低声音说道:

    “卫候,事出突然,弄成这种结果我也没想到。刚才我一直在暗处等着,可你大嫂身边一直都有人,不是你那小妾就是你大哥,我没有上前的机会。”

    兰子义也咬着牙压低声音说道:

    “所以你的人就有上前的机会了?你作下局设计陷害我大哥里通妖贼,这样你就能把我大哥大嫂全都抓紧号子里去任你审问,我真是大意,昨天我和你谈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一点,我根本就是在是与虎谋皮!”

    杜京也被兰子义的质问逼得恼火,他问兰子义道:

    “你说我设计陷害你,可我有拿自己人的性命来陷害你的可能吗?”

    兰子义道:

    “少拿死人的事情吓唬我,章鸣岳为了陷害我什么事干不出来?死几个人他才不会心疼。”

    杜京闻言熟视兰子义许久,最后他道:

    “卫候未免也太抬举自己了,章首辅日理万机,每日哪有闲工夫去设计陷害你?”

    接着杜京长叹一声道:

    “罢了,已经闹出人命来,事情就不是我和你说了能算的了,将来事情处理成什么结果我不好说,但现在我必须得给手下将士一个交代。卫候是军中出身,自然知道军中袍泽情,今天我不可能什么也不做就放大郎走,就算我肯放我身后这票兄弟也不会放。”

    兰子义撇过眼看了看围在周围的这群衙役,这群人在刚才和桃逐虎拼刀的那个头目带领下各个都眼吐怒火恨不得把桃逐虎剁成肉泥,确如杜京所说,今天兰子义必须给这些人一个交代。只听兰子义回答杜京道:

    “谁说闹出人命了?人还没死呢,等太医来了就能治好。”

    杜京道:

    “卫候,你又不是没见过死人,能不能活下来你心里没数?”

    兰子义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

    杜京道:

    “你嫂子还怀着孩子,进监狱不可能。你大哥是你亲大哥,你也不会让他被抓。既然如此那我就进你府里和你大哥大嫂详谈,这几天你大哥两口子也就在府里待着,算是软禁,等此事上报京兆府,看府尹大人那边怎么和刑部、御史台讲吧。”

    杜京这话说的声大,周围那些衙役也听到了,这些衙役自然不愿意桃逐虎被这样轻判,于是那头目便替其他人进言道:

    “杜大人!你怎能看着贵戚豪强鱼肉邻里?”

    杜京闻言回头吼道:

    “够了!他桃逐虎要是真的鱼肉乡里你们该怎么拿就怎么拿,我帮你们,可人家明明是在陪夫人逛街,我都看在眼里,你们不问青红皂白就上去拿人,他夫人还挺着大肚子呢,你们都没看见?”

    头目连同衙役被杜京吼道,也只好息声,而兰子义那边则回头看了一眼桃逐虎,见桃逐虎和桃仡同时点头后兰子义点头也答应了杜京的要求。杜京见状挥手喝散手下衙役,然后他对兰子义说道:

    “卫候,那就我送你们回去吧。”

    兰子义道:

    “杜捕头送我大哥大嫂回去就行,我府里任你辟出地方来审问我大哥。”

    杜京道:

    “卫候不回去?”

    兰子义道:

    “我得进宫。”

    杜京闻言自然知道兰子义进宫要干什么,他也不再多问,只顾着找来人手马匹准备离开,同时他还安排人押解郑知礼入牢,还安排人手等在这里迎候桃逐鹿。兰子义回过头去和桃逐虎、桃仡告别他对桃逐虎小声说道:

    “大哥,回到府里你就按昨天说好的办,杜京肯定会分开问你和嫂子,你装的像一点,别太容易答应他,不要让他看出破绽。我得进宫去了,捅破天的事只有宫里才能补天。”

    桃逐虎内疚地说道:

    “都怪我,若不是我一时鲁莽,少爷你也不用丢这人去!”

    兰子义道:

    “大哥你哪的话?你都不知替我担了多少事了,我替你担一次有什么丢人的?你好好调整自己心气,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后面还有事要你应付呢。”

    说完兰子义又对桃仡说道:

    “嫂子,不要怕,有大哥在,有我替你们周旋,没事的。你今天见到血光,也莫要惊吓,不要伤到孩子。”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求情

    桃仡说道:

    “少爷不用担心,我没事的,多谢你替我和大郎做这么多事情。”

    兰子义摆手道:

    “我做的只是太少,没有太多。”

    然后兰子义又和杜京告辞后就着急牵马赶往宫里去。

    经过刚才这番闹腾,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已经剩不下几个人了,兰子义来到酒楼门口,打算解马,结果看到月山间已经牵了两匹马在那站着,她见兰子义来便冷笑道:

    “你大哥用不着这匹马了,我和你用。”

    兰子义心中恼火,面带愠色,他不客气的夺过缰绳,同时他道:

    “你既然在楼上都看见了,为何不下来帮忙?”

    月山间鼻里冷哼,嘴上却恭敬地说道:

    “我去帮忙?你难道还想让我学你大哥那般大开杀戒?那么多官兵围着,真有本是帮忙的是你兰家至交曹进宝,他才有面子去帮忙呢,可他老人家一见到楼下势头不好人就直接溜了,只剩下我一个孤苦伶仃的在这牵马,您就别埋怨我了。”

    兰子义听说曹进宝逃跑叹了口气,他缓和了口气问月山间道:

    “你穿裙子不好上马吧?我来帮你?”

    说着兰子义来到月山间旁边,兜着手做脚踏。月山间见状笑道:

    “这才像话嘛。”

    说罢月山间就一脚踩马镫,一脚踩着兰子义的手侧坐上马鞍,拽着缰绳勒好马,等兰子义再一上马两人便往招贤门那里赶回去。两人催马匆匆赶往招贤门,途中正好碰见请了御医回来的桃逐鹿,略作询问后兰子义就与桃逐鹿匆匆别过,两边各自去忙。

    兰子义与月山间来到宫门口自有卫军出来为两人牵马,守卫招贤门的台城卫见兰子义与月山间去而复返并没有太过诧异,他们只是和往常一样静静的迎接兰子义入内,这样的平静自然引起了兰子义的怀疑,侍卫们怎么可能问也不问就让兰子义进去?他们这可怎么给鱼公公通报?除非里面鱼公公已经知道了外间的事情。

    果然,当兰子义见到被带到鱼公公面前时已经有台城卫在给鱼公公汇报,见兰子义来后那卫军便收声立到一旁。鱼公公见兰子义到来便挥手对那卫军吩咐道:

    “卫候已经来了,你就可以下去了。”

    那卫军得令离开,出门时正好和兰子义擦肩而过。兰子义跟着那人回头回头稍微瞥了一眼,两人略作拱手算是打了招呼,之后兰子义便与月山间夸不入内向鱼公公拱手道:

    “公公,子义有事求见。”

    今次兰子义来的不再是衙门的后庭,他这次被带了公公办公的房间来,鱼公公这时已经换好了官服端坐案后,见兰子义拜谒他立刻问道:

    “子义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我听说你和杜京在玉皇坊动起了刀子?是怎么回事你快说来与我听听。”

    在兰子义拱手的时候月山间就已经踱步到鱼公公身旁殷勤的端茶递水,鱼公公问完话,兰子义还未来得及答,月山间就抢着说道:

    “卫候自作聪明,结果搬起石头咂了自己的脚,所以才让杜京抓到把柄,给他大哥扣上了擅杀官差的罪名。”

    鱼公公转脸看着月山间问道:

    “你怎知卫候是自作聪明?”

    月山间笑道:

    “儿陪着卫候出宫后就一直守在桃家大嫂身边,谁知我们正在逛街时卫候却使唤桃逐虎下来叫我上楼弹曲,硬生生把我给支开,这可好了,我刚上楼去就听见外面骚乱声起,在看过去时桃逐虎已经出手连续击毙三人,祸事已成,再难悔改。”

    鱼公公闻言点点头,于是他看向兰子义问道:

    “子义,月儿说的可属实话?”

    兰子义拱手道:

    “月儿说的都是实话,我的确和杜京做了交易。”

    月山间闻言冷笑道:

    “亏你还整天和桃家三兄弟哥长哥短的叫着,结果临到事急你便把你大哥大嫂卖掉,我都替你不齿!”

    兰子义道:

    “我当时是和杜京说好的,他问他想问的,我通过他运银子进来,大家各取所需,当时他向我保证绝无歹意,所以我才同意了他,结果事情弄成这个样子,我也无话可说。”

    鱼公公将下巴靠在手上闷声出了口气,他问道:

    “杜京就是想追查招婿楼的事情?”

    兰子义道:

    “是的。”

    鱼公公道

    “他想查就让他查,你做的倒也不能算错。所以杜京今天是故意设计陷害大郎的?”

    兰子义道:

    “故意我看未必,恐怕这事也出乎他的意料,一来杜京不是草芥人命之人,不会那手下人性命当脏水泼我大哥,二来他把事情闹大他又控制不了,各部衙门追查下来对他也不是好事。”

    月山间闻言驳斥兰子义道:

    “俗话说的好,人心隔肚皮呢,你和杜京本就没有交往,你怎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又怎能给他作保?”

    鱼公公并没有听进月山间这句,他只是问兰子义道:

    “那子义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事?刚才二郎才从我这里请了太医过去。”

    兰子义道:

    “那三人的伤势我见到了,最轻的那个也活不过今晚,我会准备钱财去抚恤死者家属,但具体会有什么结果还得看章鸣岳他们打算怎么做此事的文章。我现在来找公公其实是想请公公帮忙,在皇上那给我大哥求情,好留下他一条命。”

    鱼公公道:

    “这事我肯定回去做,但皇上身边终究是有姓隆的在那,我也不便多去。我看那姓隆的对你还多有关照,你大哥的性命除了我去求情外你也得自己去姓隆的那说说才是。”

    兰子义本就有此意,只是担心鱼公公不答应,现在鱼公公直截了当让兰子义去司礼监正中了兰子义的心思,于是兰子义答道:

    “公公说的的确在理,可那姓隆的与公公不和,我去他那实在是有伤公公颜面。”

    鱼公公闻言鹰眼剜肉也似的盯着兰子义冷笑道:

    “好小子,小心思玩到老夫头上来了?你怕伤我颜面?只怕你心里早想着去找那姓隆的了吧?”

    兰子义被鱼公公一语道破心事,吓出一声冷汗的同时不禁跪地扣头道:

    “子义不敢!”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言传身教

    鱼公公看着兰子义到:

    “你兰家一向忠勇,做事都是坦坦荡荡,你初入京时除了天真些外也是一样,怎么在京城里带了几日后就学会那些小人用的歪门邪道小心思了?我告诉你,古人说得好,大巧似拙,真正的谋略不是你扭捏作态,巧言令色,而是你的一颗真心。骗我?我也是你这猢狲骗得了的?”

    兰子义惊得扣头在地,只敢一个劲的称是,再不敢多说别的,鱼公公见教训的目的达到了便缓和下语气接着对兰子义说道:

    “起来吧,记得点,以后别再耍小聪明了,那不是你干大事该学的。”

    兰子义被鱼公公吓得心有余悸,他起身拍拍土,深呼吸好几口气才缓过劲来,等平复心情后兰子义才问道

    “公公,刚才我与杜京交谈时才知,入京京城里的衙役已经被裁撤下来的禁军给补上了,而且这些禁军还被派到城门口捉拿入城的•••妖贼,不知公公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鱼公公把被靠在椅子上,指着肩膀让月山间按捏,他答道:

    “这大正天下有哪件事情是我不知道的?那些禁军入城的时候还是我审的他们的底子。”

    兰子义道:

    “既然公公都知道,可您为何不•••告诉我呢?”

    鱼公公闻言“哼哼”笑了两声,月山间则替鱼公公反问道:

    “怎么?卫候你还怀疑阿爹有意坑你不成?”

    兰子义道:

    “子义怎敢?”

    鱼公公笑道:

    “有什么不敢的?你敢不敢的,你都已经不知道禁军当衙役的事情,怀疑我坑你也是应该的。其实这事没你想的那么复杂,这事我其实给你替过,但这一个月来送给你的早餐你都原样不动的给我送了回来,我知你这一个月来都忙着什么送银子的事情,也就没再打搅你,谁知竟然酿成了今日祸端,也是我不小心。”

    兰子义闻言赶忙跪下谢道:

    “公公,子义有眼无珠,冒犯了公公,公公恕罪!”

    鱼公公笑道:

    “快起来,快起来,怎么又跪下了?这有什么要跪的?说清楚了心结就解开了,咱爷俩又没什么说不清楚的。”

    然后鱼公公又说道:

    “那所谓妖贼的事情,其实你也知道。当时戚荣勋他们剿贼回来时就带回了雷有德请降的消息,之后雷有德就一直派人进京上降表,只是章鸣岳不答应,前几天雷有德刚刚劫掠了山下几个州县,看来是想给朝廷一些颜色,所以这几日他再派来的使者就全被章鸣岳给抓了斩首,也是血腥。对了子义,我听说今天溜进京城的妖贼好像还和你有关系,这又是怎么回事?”

    兰子义道:

    “那人我只打了个照面,看着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他是直接找我大哥的,等我回去我问问我大哥怎么回事。”

    鱼公公点头道:

    “这个可得问清楚,个种关系可是会影响你大哥生死的。我已经派人去把那妖贼小子劫到洗冤寺去了,你问清你大哥后,或者你从姓隆的那出来后就可以直接过去看看。”

    兰子义道:

    “子义明白了,子义会过去看的。”

    鱼公公这时挥手道:

    “去吧,你去司礼监吧,和姓隆的那里先打了招呼,外面有风浪我们里面就能替你兜着了。”

    兰子义拱手谢道:

    “多谢公公,子义先告辞了。”

    说着兰子义就倒出厅外,转而往司礼监去。前面宫中兰子义已经走的熟络,哪怕没有人引

    路兰子义也能很快找到司礼监门口,那些在门外伺候的太监们见到兰子义来都慌了手脚,他们连忙站直身子行礼道:

    “是卫候啊,您今儿怎么有时间到这里来了?”

    兰子义见到这些慌慌忙忙的小太监,心中有些满意,这才是不知情者该有的表情,兰子义敛容勉强挤出微笑道:

    “子义也是有事前来,特地求见隆公公,还劳烦两位公公进去通报一句。”

    说着兰子义就从口袋里掏出两份例钱来。那两个小太监怎肯手下,他二人说道:

    “卫候您这是干什么,谁人不知侯爷您是隆公公和鱼公公都信得过的人,您找公公是随便的事,拿这个干什么?”

    兰子义却只是把手里银子塞给他二人,那二人又让了几回,最终推辞不得,只好手下,其中一人迎着兰子义进门坐下,另一人则向内去道:

    “侯爷您稍后,我这就去隆公公那禀报。”

    那小太监一溜烟地去了,不多时他人便出来道:

    “侯爷您快去吧,公公就在里面候着呢。”

    兰子义听到这话起身与这两个小太监别过,然后径直往里面去。今次隆公公见兰子义的地方也是这司礼监中办公的地方,见兰子义进来隆公公便指示其他几个秉笔太监道:

    “几位干了一上午也都累了,先下去休息吧,我来陪卫候说两句话。”

    那几位大太监闻言也便起身,他们向隆公公欠身行礼后就依次出去了。太监走时多都看向兰子义,兰子义忍着熟悉的头痛也略微拱手向几个大太监行礼,大太监们也都依次回了,借此机会兰子义扫视了一遍几位太监的案头,每人的桌上都摆着些文牍,有外朝报的,有宫内报的,有的批了,有的没批,但他们所有的这些文牍都没有盖印,唯有隆公公桌上的部分文牍盖了大印。

    见其他太监们都走了,隆公公也长长的伸了个懒腰,他哎哟一声叹道:

    “说鱼老哥是掌印太监,结果印却在我这里,鱼老哥最不服我的就是这个,只是老哥他不明白皇上的难处,四方多事,台城卫和御马监事务繁忙,没人掌管那两司,内廷外廷都得乱套,有人掌管那两司就得整日在那看着,哪里都去不得。”

    兰子义这时向隆公公拱手作揖道:

    “子义见过隆公公,只是子义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隆公公指着屋里伺候的太监为兰子义拿来凳子放到案前,他伸手向兰子义示意道:

    “有什么不是时候的?无非是卫候这次赶巧,赶在办公的时候过来了,有话坐下再说吧。”

    兰子义闻言谢过,然后坐下,太监立马为兰子义捧上香茗,兰子义却没心去喝。隆公公笑道:

    “我看卫候走的满头是汗,怎么捧了茶来你却不喝呀。”

    兰子义道:

    “有事着急,心火难平,所以喝不下。”

    隆公公闻言对太监说道:

    “既然卫候心中有火,那你就把热茶退了吧。去,给卫候盛一碗玫瑰清露来下下火。”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杀意

    那太监闻言便去,隆公公则又问兰子义道:

    “我倒是听说外间似乎有什么事情闹出了动静,只是还没得到鱼老哥那里的详报,莫非卫候与这事有关。”

    兰子义拱手道:

    “正是,不仅子义有关,子义的大哥大嫂也都搅合进去了。”

    说着兰子义便把刚才在玉皇坊的事情都和隆公公说了一遍,等兰子义说完时,那个太监也从外面把玫瑰露给兰子义拿了来。兰子义正好说的口干舌燥,接了香露后一饮而尽,那股

    透阵清香在兰子义下咽的同时顺着他喉咙就冲进了他鼻腔里,掀开了他的天灵盖把他整个脑浆都给清洁了一边。兰子义还是头一回尝试这种美妙的清香,他不由自主的赞叹道:

    “爽快,好爽快。”

    隆公公其实并没有把心思放在兰子义身上,他听了兰子义说的玉皇坊杀官差的事情后一直在摸着下巴思考,现在听到兰子义说爽快后他才回过神来笑道:

    “爽快就好,好歹也能替卫候下了心火。”

    兰子义把碗递还给太监后问隆公公道:

    “公公,这事是不是不太好办?”

    隆公公点头道:

    “当然不好办,你大哥他当街击杀差役,这可是重罪,你想替他求情谈何容易。”

    兰子义道:

    “可我大哥不出手,那些衙役就要对我大嫂动粗,那些衙役额手段我在楼上都看的清楚,我大嫂身怀六甲,经他们这样折腾孩子岂不要掉?我大哥岂能不出手?”

    隆公公点头道:

    “没错,的确是你家大嫂的孩子更重要。”

    兰子义闻言抬起眼睑稍微多看了隆公公一眼,这隆公公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杀起人来眼都不眨,兰子义才不信他会为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女人和女人肚里的孩子着想,而隆公公敢对兰子义说桃仡比三个公人的命更重要,这只坐实了兰子义一直以来的猜测,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隆公公话说完后又对兰子义说道:

    “卫候,我知你大哥一时着急,可外面的诸位大人却不见得这么通情达理。事已至此,卫候与外面的仇算是结下了,那接下来卫候打算怎么办呢?”

    兰子义道:

    “我打算亲自登门向那三位死于非命的差役家属叩头请罪,只要他们肯网开一面,饶我大哥这次。”

    隆公公道:

    “卫候千金之躯,怎能轻易给人跪下请罪?”

    兰子义道:

    “那三个死去的人都是壮年劳力,又是刚被裁撤招揽而来的北方禁军,他们家中都指望着他们养活呢,我大哥失手杀了三家的顶梁柱,害的三家没了生计,我给人家跪下都是轻的,还哪里敢高看自己这双膝盖呢?”

    隆公公点头道:

    “卫候真是仁义啊。既然卫候都肯这样屈尊,那我这里顶上点压力淹掉奏章也是应该的了。”

    兰子义闻言拱手谢道:

    “多谢公公出手帮助,有公公在司礼监帮我,我大哥的命就有指望了。”

    隆公公笑道:

    “卫候过奖了,桃大郎的命终究还得靠卫候去争,而最终能给他命的只有皇上。想请皇上出山的话,还得靠鱼老哥亲自来才行。”

    兰子义道:

    “公公放心,鱼公公那我已经说通了,估计他老人家很快就会面见皇上替我求情。”

    隆公公道:

    “那就好,只要鱼老哥肯替桃大郎出面求皇上,那桃大郎的命就算保住了。只是我还有个问题,你大哥他今天算是把京城的衙役们都给得罪了,就算今次皇上开恩赦免了你大哥,你大哥后面可怎么办呀。”

    隆公公问到的正是兰子义今次来司礼监的关键,只见兰子义目光电转,拱手抱拳说道:

    “公公,子义以为我大哥大嫂已经被杜京那厮给盯上了,尤其是我大嫂,那杜京几次三番来找她麻烦,每一次都比前一次麻烦更甚,我以为想要保全我大嫂就只能送她回落雁关老家去,只有落雁关才能保我大嫂无恙。”

    隆公公闻言迟疑了,他咬着嘴唇皱眉思考,同时他道:

    “卫候,你无缘无故送你大嫂出京可是突然抽我牌呀。”

    兰子义装作全不知情的惊叹道:

    “公公,我嫂子被人追查,我为保全她送她回老家,怎么会和您的牌扯上关系?”

    隆公公听到兰子义惊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思考出神说漏了嘴,于是他赶忙改口道:

    “我关心你嫂子和她孩子的安危,你却要让她们母子千里劳累,这还不算抽我的牌,将我的军?”

    兰子义赔笑道:

    “公公体恤民情,真是菩萨心肠,子义自私自利只想自己,在公公面前子义真是自惭形秽。”

    隆公公道:

    “卫候这就自贬的过了。”

    接着隆公公说道:

    “走就走吧,京城里追你大嫂这么紧,让她去落雁关也是好事,你大哥回去吗?”

    兰子义抬头看了隆公公一眼,旋即低头拱手道:

    “回公公,我家大哥肯定要护送我大嫂回去。”

    隆公公道:

    “我是问你大哥回去之后是不是就不会再来了?”

    兰子义道:

    “我大哥要是不回来我可用谁去?他也只是送我大嫂一程,就算他想留在落雁关不再出来,我爹和我家老苍头也不会答应他。”

    隆公公笑道:

    “桃大郎到底是你卫候的左膀右臂,你舍不得放手。这样也好,那就让你大哥再送你大嫂这一程吧。”

    也不知隆公公说到“送”字处是故意家中语气还是无意把字咬得重了,反正兰子义听在心里只觉得心肝直颤,再加上刚才他抬头看到的隆公公那冰窖一般的眼神,兰子义真是浑身凉的想要打激灵,这隆公公已经安了杀心,兰子义心里已经有十二分的确定。

    隆公公见兰子义发呆便问道:

    “卫候怎得?哪里不舒服?怎么出神了?”

    兰子义道:

    “公公提到让我大哥送我大嫂,我就想起了现在面临的这个烂摊子,打死差役的事情处理不好的话,我大哥走不了,就算我能处理得好,我大哥走了想要再回京城也是麻烦。”

第一千零四十章 招安

    隆公公道:

    “世间之事纷纷扰扰,想得再多你也不可能全想明白,依我看哪,卫候你还是走一步看一布的好,用不着那么劳心,别白了少年头。”

    兰子义笑道:

    “公公说的是,子义一定照办。”

    鱼公公这时突然又问道:

    “卫候刚才说那个被抓的妖贼是去找你大哥的,那就是说那贼人和桃大郎有所往来了?”

    兰子义轻轻摇了下头,他说道:

    “应该不是和我大哥有往来,而是和我有往来,我见到那人时也觉得他有些眼熟,但到现

    在我都没想起那人是谁,在哪里见过他。”

    隆公公沉吟片刻后道:

    “要是卫候与妖贼有所纠缠可就麻烦了,章首辅他们可一直盯着卫候呢,你露出这么大一个破绽来,他们不抓住机会猛攻你才是奇怪。”

    兰子义笑道:

    “这是我倒是不担心,人家是来请降的,又不是来借粮的,我与他们接洽一下也是为国牟利,章鸣岳凭什么说我?东南山中还散布着那许多妖贼,前几天还刚出来劫掠了周边府县,章鸣岳自己无力镇压不说,连给京军发饷派兵出去剿匪都做不到,他凭什么不让人家投降?”

    隆公公道:

    “就是因为前几天妖贼出来劫掠了州县,所以章鸣岳才不肯招安。”

    兰子义问道:

    “那之前呢?上次出征得胜归来后,雷有德就来请求投降,那时章鸣岳为何不肯招安?非逼得人家起手造反了他才好看?之前把人家招安了不就没这么多烦心事了。”

    隆公公笑着拿起一份奏章看了看,他说道:

    “章首辅心高,上次军机处讨论御马监太监被害时就能看出来,汉贼不两立,他才不会招安呢,而且章鸣岳出自江东,他那些乡里乡亲的士绅同族们也不会容下妖贼,谁愿意看着自家田庄旁边的山被贼人占了,这些贼要还是朝廷招安了的合法贼那可就更不好了。”

    兰子义道:

    “只要招安了那贼也就不会去侵扰周围地界了。”

    隆公公掀起额头看向兰子义,他道:

    “卫候,你在边关多年,熟悉诺诺事务,难道诺诺王庭答应讲和,诺诺手下的诸多部落就不会南下劫掠了?贼嘛,该抢肯定会抢,不抢他们吃什么。”

    兰子义闻言亦觉有理,那隆公公则接着问道:

    “听卫候话里意思,难道卫候打算拿这件事情做文章?”

    兰子义道:

    “公公,我与那雷有德交手多次,深知此人为人。此人乃是妖贼中少有的有头脑的人物,他从来只看实效,不好虚谈,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对抗不了朝廷,所以请求招安,现在正是兵不血刃平贼的大好时机。”

    隆公公冷笑道;

    “卫候,卧榻之侧岂容猛虎在旁?你这么说怕不是忘了,当初围攻京城的也是他雷有德。他雷有德野心这么大我岂能容他?”

    兰子义道:

    “公公,子义怎敢忘记此事,子义只是知道那雷有德已经没有能力再攻京城,而朝廷短时间又拿不出军饷剿匪,这时招安再好不过,故而才想劝公公放下一时之愤,修千秋永固之社稷。”

    隆公公道:

    “我可没看出来招安和千秋社稷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妖贼与我大正势不两立。”

    兰子义道:

    “与大正势不两立的妖贼是伪首贼天王在时候的妖贼,现在的妖贼只不过是个口不应心的

    空壳,他们只想着争权夺利,根本没心思和朝廷势不两立。”

    隆公公道:

    “那雷有德尊什么狗屁天王的妹妹当圣姑,明明继承了妖贼衣钵你却还要替他辩解。”

    兰子义道:

    “公公,妖贼天王就是雷有德杀的,他尊圣姑只不过是障眼法,欲盖弥彰罢了。当日他在京城惨败之后就已经再难统摄全部妖贼,尊个圣姑出来只不过是找借口拉拢人心,再寻寻以前的影子罢了。雷有德真要是有本事继承妖贼衣钵,怎么在渡江之后就不见他呼风唤雨了?”

    隆公公听到这听出了些意思,他问兰子义道

    “什么叫做呼风唤雨?”

    兰子义道

    “公公也知,妖贼起事之后席卷南北,无数州府百姓被妖贼蛊惑加入乱军,可妖贼渡江之后就再难见有百姓互相扇诱投贼了。”

    隆公公道:

    “那是因为江东庄园林立,士绅豪强宗族庞大,团练众多,妖贼无处下手。”

    兰子义道:

    “公公说的当然是一个重要原因,这个原因也是我说雷有德再难动弹的根据之一。而我要说的另一个原因则是妖贼所说的妖法现在已经没人信了,无论他把谁抬出来当牌位供着,他都没有资格再以妖法号召手下。没人再信妖法,那妖贼就和其他山贼再无区别,没有良民愿意做贼,他们自甘落草就只能用功名利禄笼络人心,而真正内给予人功名利禄的只有朝廷,雷有德只有接受朝廷招安才能继续活下去,否则他的人迟早得跑干净。”

    隆公公被兰子义说的有些心动,他问道:

    “可我还是担心,他雷有德毕竟打过京城。”

    兰子义道:

    “李克用还攻克过京城呢,那也不意味着他就真有本事造反。自从雷有德杀掉自家天王之后,他就必须给手下人封官许愿来让他们继续卖命,他就只能爬向权力的更高处。台城是天下权力最高的地方,皇上就是天下权力最大的人,雷有德幻想自己有那天命可以篡权,可他最终高看了自己。现在他已经被打回原型,他是个很实际的人,他看得清自己的情况,他知道何时该做什么,他现在只求招安。”

    隆公公明显被兰子义说动了,他说道:

    “果然是英雄惜英雄,卫候还是把雷有德的心思猜的挺透彻的。可按照卫候刚才的说法,我们只需再困他一段时间雷有德就会不攻自破,我们又为什么要费那心去招安他呢。”

    兰子义道:

    “因为我们自己也耗不起,或者说为了让雷有德自生自灭我们需要付出的代价是整个江东,那是朝廷接受不了的。”

    隆公公听到这开始点头,他虽还在问兰子义,但他心里其实已经认可了兰子义的找按计划,只听他问道:

    “卫候,我们可无法保证招安妖贼之后他们就不劫掠了,出军饷固然是一大笔开支,可供给妖贼生活的开支也不是小数目。”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出宫

    兰子义道:

    “只要肯招安那我们就有机会接着往下谈,只要肯谈那我么迟早会谈出一个满意的结果。时间站在我们这边,只要东南士绅强力,妖贼招不到人,朝廷的赋税还在慢慢恢复,那朝

    廷迟早有能力将妖贼一网打尽,妖贼只会求着和我们继续谈下去。”

    隆公公听到这彻底满意了,他不再追问招安的事,而是问兰子义道:

    “卫候啊,你平日里不去你忙着辅佐德王,倒总是关心朝堂的事情,这可是本末倒置啊。”

    兰子义拱手道:

    “公公,打击章鸣岳就是在帮德王,我一直都是在辅佐德王啊。”

    隆公公道:

    “卫候,你少拿德王做幌子,德王那般残害你,你恨他还来不及,怎会去为他打击章鸣岳?你收拾章鸣岳只不过因为你与章鸣岳不和,这点小心思我还是看得懂的。”

    兰子义笑道:

    “公公明鉴,子义的确与章鸣岳不和,子义也的确想要收拾章鸣岳,可是公公,您也清楚,只要章鸣岳还在首辅位置上做一天,德王就没可能出头。我是与德王有些龌龊,可德王这里我还有公公您可以依靠,太子那里我靠谁去?难道要靠章鸣岳?”

    隆公公闻言垂目略微笑笑,他拨弄着手中朱笔把玩了一会,然后才说道:

    “卫候有什么想法去做就好,这大正打的仗已经够多了,该歇歇了。”

    兰子义闻言拱手道;

    “子义明白了,子义这就出去想办法和雷有德联络。”

    隆公公闻言点点头,然后他就继续批阅自己案上的文牍。兰子义见状悄然起身告退,只是在他走到门口时隆公公忽然叫住他道:

    “卫候,雷有德的事情不着急,有章首辅在外面忙着呢,你现在最要紧的还是你大哥的事情,要是你拖着这事不办,一旦百官集体上书喊打喊杀,那到时候谁都救不了你大哥的。”

    兰子义回身想隆公公作揖道:

    “多谢公公提醒,孰重孰轻,子义明白了。”

    说罢兰子义转身离开公房,辞别满园太监后兰子义别了司礼监。与隆公公的这番谈话中既有喜,也有悲,兰子义在得到隆公公帮助的同时也感受到了这大太监掩埋在心底的杀意,兰子义是应该尽快把桃逐虎从灾祸中解救出来,可解救之后呢?兰子义又该如何做才能让桃逐虎躲过隆公公的追杀?

    心里想着这些烦心事,兰子义就没在乎眼前的出路,他信步走着,也没感到自己走了多久,直到有人唤他道:

    “侯爷,您是不是要去审问那钦犯?”

    兰子义被这句话问懵了,他抬头问道:

    “什么钦犯?”

    这一抬头兰子义才发现自己居然又走回了东边招贤门这里,问他话的正是一个平日里多见到的台城卫小太监。兰子义一看清自己到了哪便立刻明白那太监问的是什么,但那太监自己并不知道兰子义知道这事,他只是答道:

    “回侯爷的话,刚才鱼公公让去截来的那个被抓的妖贼已经押到洗冤寺里去了,您现在过来是不是要去审审那家伙?”

    兰子义心想他本是打算直接从拱极门出台城赶回府中去,谁知信步居然走回了台城卫,听到小太监的问题兰子义思索片刻后答道:

    “先不去了,还劳烦公公告诉洗冤寺那里的卫军兄弟一声,不要为难这位,我与这人有些相识。”

    说着兰子义便伸手入怀掏出一份例钱来交给小太监,小太假接了银子谢过兰子义,他道:

    “卫候请放心我这就去通报,等您想来了随时来便是。”

    说着小太监便告辞离开。兰子义见已经来到台城卫衙门便顺道去与鱼公公告辞,鱼公公又问起了刚才司礼监谈了什么,兰子义又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两人又聊了不少,尤其是仔细讨论了一番招安妖贼的事情,鱼公公也同意兰子义招安妖贼的提议。

    等事情聊完,日头也到中午,鱼公公留兰子义吃午饭,兰子义却使劲推脱,鱼公公知道兰子义想要早点回去和桃逐虎商议他也就没多阻拦,只是在兰子义临出门时嘱咐道:

    “你回去见过桃大郎,再来审问了那个妖贼后得到我这来把酒补上。”

    兰子义当然是应承了下来。别过鱼公公,兰子义与月山间又结伴往府中去,一路上兰子义全在思索桃逐虎的事情,埋头只是赶路,也没怎么抬头去管周围事情,一直快到自己家门口时兰子义才被前方的骚乱声给惊醒。

    兰子义对骚乱是很敏感的,他已经吃了乱民好几次亏,这次他一听见响动便警觉的问道:

    “什么人?出什么事了?”

    月山间见兰子义终于不发呆便说道:

    “卫候你可算回过神了,你快看吧,家门口的巷子都被堵死了。”

    月山间说的门口堵死兰子义也看见了,也不知哪里来的这许多人,乌泱泱的竟然把他面前的路全部堵住,围在一起也不知在干什么。兰子义与月山间勒马停在人群后,他抬手遮住光向前眺望,同时他道:

    “我家这里又不是钱庄,怎么会来这么多人?这都赶上昨日曹进宝那的盛况了。”

    正说着兰子义忽然察觉到了异样,这些堵路的人神情语调都很是相似,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些人居然都是些地痞无赖。堵在最后的无赖也有感觉到后头来人的,回头看时发现是兰子义和月山间勒马停在身后,又地痞便吆喝道:

    “看什么看?快滚快滚!咦?哪里来的小娘子,长得这么俊俏?要不要来陪爷坐会?”

    月山间闻言只是冷笑,也不说话,回头的地痞中有眼尖的一眼认出兰子义来,他赶紧伸手捂住说话那人嘴,他骂道:

    “你个臭捣子,瞎胡说什么呢?也不看看眼前是谁?骑在马上的这就是卫候爷!”

    众地痞听闻是兰子义过来立刻收声分开让路,兰子义见状也不下马,他只问道:

    “我三哥呢?”

    那个识相的地痞答道:

    “三爷正在前头堵那些官差呢,拐过前面弯就是。”

    兰子义皱眉问道:

    “拐过弯去那是我家门口,哪来的官差?”

    地痞答道:

    “就说嘛,卫候这府上是何等地方,哪里官差也该来这边封门?三爷忍不下这口气,所以才叫我们都过来助威。”

    兰子义闻言发火道:

    “三哥这不是胡闹么!”

    说着他就催马前行,就在兰子义都已经迈步出去以后他又想起事来,只见兰子义转头指着刚才出言调戏月山间的那人说道:

    “把这东西给我押上来,我有话要对他讲。”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自家大门

    几个差役见到兰子义哄散了众地痞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可他们并不因此感激兰子义,相反的他们看兰子义的眼神多少都带着厌恶与愤怒,看来这几个人和被桃逐虎击杀的三人都有渊源,只见其中一个差役捧刀拱手道:

    “奉京兆府杜大人的命前来看守嫌犯桃逐虎,既然暂时不能收押他,那么在案件审理结束前京兆府就不能允许桃逐虎擅自外出,所以我等就来打扰贵府了。”

    兰子义道:

    “我大哥因为何事成的嫌犯?我怎么不知道?”

    差役说道:

    “卫候是在明知故问吧?桃逐虎接连击杀衙门三位差役,罪大恶极,有那么多证人在场我说他是嫌犯都已经非常客气了。”

    在后的桃逐兔闻言叫嚷道:

    “明明是你们来硬的欺负我大哥大嫂,我大哥被逼无奈才动手,怎么成了我大哥杀人恶贯满盈了?”

    兰子义怎容得桃逐兔继续胡来,他回头恶狠狠的瞪了桃逐兔一眼,一旁月山间连拉带拽兼带软硬兼施总算是没让桃逐兔继续开口,而那几个守门的差役则说道:

    “卫候大哥有没有罪自有衙门会调查清楚,我等当差的被人当街打死该是什么处置也有大正律法来给裁定,卫候再怎么胡搅蛮缠也没有用。”

    兰子义又是受气又是焦急,操劳的心累得他满脸都是疲惫,他勉强挤出微笑回答差役道:

    “几位差人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想问的是你们的杜京杜千户现在还在我府里吗?”

    差役答道:

    “没有,杜千户在卫候三哥帅人来前就已经走了。”

    兰子义又问:

    “那我现在能进自己府里去吗?”

    差役答道:

    “可以。”

    兰子义问:

    “那我进去后还可以出来吗?”

    差役道:

    “这里是卫候府邸,卫候想出想进随时都可以。”

    兰子义道:

    “那我府里其他人出入受限吗?”

    差役道:

    “嫌犯唯有桃逐虎一人,其他人与案件无关,当然不受限制。”

    兰子义问道:

    “可我府里的其他人都有可能替桃逐虎出去办事。”

    差役冷笑道:

    “卫候,杜京兆和杜千户都和我们交代了,您大哥这案子乃是神仙犯天条,不是我们这些人有资格去管打的,若是朝廷里几位大人最后能把桃逐虎法办了,那是老天有眼,朗朗乾坤,若是大人们办不了,那也不稀奇。至于您府里的人出去替他桃逐虎打听消息,上下大点,不是我多嘴,这些事不都由卫候您亲自操办么?我们谁能拦得住?”

    兰子义笑着拱手道:

    “几位差人看的这么通透,那子义也就没什么可再多说的了,这几天就辛苦几位了。”

    说着兰子义就走上台阶推门进去,在推门的同时兰子义就向门里吩咐道:

    “来人,这几日都给门口的几位差人备好热茶,到了饭点让后厨备饭,可不能亏待了几位。”

    兰子义话刚说完屋里就传来桃逐虎的声音道:

    “快去让后厨给门前几位差人备饭,这都已经饭点了。”

    兰子义闻言抬头,见到桃逐虎连同仇孝直、仇文若都在门口,他们刚刚与兰子义不过一门之隔,兰子义对桃逐虎他们缩在院里的窝囊样子很是不满,他皱眉发牢骚道:

    “大哥和几位先生都在这里,为什么不早点出去把三哥拦下来?”

    仇文若闻言拱手谢道:

    “未能及时劝下三郎,是我与父亲失职,卫候降罪,文若与父亲无话可说。”

    仇孝直则等着桃逐兔与月山间进到门里,他等着月山间转身将门关上后才说道:

    “卫候,三郎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他那性子除了卫候和大郎、二郎再有谁能劝住他?刚才门外那乱哄哄的样子,我和文若出去也吆喝不过三郎,大郎又被差役禁足在内,谁出去有用呢?”

    仇孝直正说话时桃逐虎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薅住桃逐兔的衣领道:

    “你个小兔崽子,好大的胆,你居然也敢和少爷顶嘴了?”

    桃逐兔先被兰子义呵斥,现在又被桃逐虎责骂,里外不是人,他委屈的眼圈都红了,他哭丧着声音说道:

    “我今天怎么了我?我全是为了大哥好,结果我到哪都讨不到个好脸色。”

    桃逐虎冷哼道:

    “为我好?只要是个人长了嘴就能说是为我好,可他到底是不是为我好却是要看他干了什么的,你说是为我好那你倒是告诉我你是怎么干的。”

    兰子义见到桃逐虎扭住桃逐兔也没上前阻止,他只是不悦地说道:

    “够了大哥,这一早晨我们昏招迭出,让外人耻笑也就罢了,可这兄弟阋于墙是怎么回事?自家人要先从里面乱了?大哥你说三哥顶撞我,可当初最先揪住我衣领不放的又是谁?”

    桃逐虎听到兰子义提起旧事羞愧的满面通红,有愧于心的桃逐虎手上也无力再去抓桃逐兔,兰子义见桃逐虎松开手便又上前去问桃逐兔道:

    “三哥,你今天是从哪里听说我对大哥撒手不管的?”

    桃逐兔自觉委屈,他扭着脖子吟着眼泪说道:

    “就在赌场里,当时我正和弟兄们赌着呢,忽就有人来跟我说大哥出事,我循着大哥去的路上便有人对我说了少爷你出卖大哥的••••••”

    说到这里桃逐兔忽然感到哪里不对,他也不再顾得上眼眶里的泪水,而是转头问兰子义道:

    “少爷,莫非我真的是中了人的奸计?”

    月山间在旁笑道:

    “你何止是中了人的奸计,你根本就是不分是非,被人牵着鼻子当狗溜。”

    兰子义也叹道:

    “唉,当初我刚入京时就被章鸣岳离间,故意疏远了三位哥哥,三哥今次被人离间也是可以想到的。”

    桃逐虎则训斥桃逐兔道:

    “你也不动动你的脑子,我们与少爷是什么关系,少爷又是何等的敬重我们,怎么地少爷就会出卖我,那我和仡儿去换银子?”

    明白过来的桃逐兔后悔的痛不欲生,他失声痛苦,膝盖一软就瘫倒在地,幸好被兰子义扶助,只听桃逐兔哭到:

    “少爷,是我对不起你。”

    兰子义将桃逐兔拉起来,他道:

    “三哥这是做什么?你没错,大哥也没错,万方有罪,罪在朕躬,错都在我,都是我的错,是我害的大哥落到这等下场。”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兄弟阋墙

    旁边地痞得到兰子义音信立刻便动手将那人拿下,而那人则好似被兰子义抽出了脊梁骨,整个人浑身发抖瘫成一团。旁边几个地痞拖着那倒霉蛋跟上兰子义,而那倒霉蛋只有哀求的份,只听他道:

    “侯爷饶命啊,侯爷饶命。”

    兰子义现在满脑袋都在考虑桃逐兔折腾出来的事,哪有什么心情去管这痞子的命,倒是月山间这会来了兴致,她掉过头去笑盈盈的看着地痞说道:

    “怎么?刚才你不还要我陪你么?现在你有机会了却又要躲,这又是何必呢?”

    周围地痞听闻此言全都不怀好意的嘲笑那个倒霉蛋,兰子义正心烦呢,听到皱眉哄笑他没好气的呵斥道:

    “都闭嘴!快叫我三哥过来。”

    这时又地痞说道:

    “侯爷,三爷吩咐了,不让我们打搅他。”

    其实不用地痞去说兰子义也能看见桃逐兔在忙,在人群前方,兰子义自家门口,桃逐兔甩开队伍一人踩在台阶上正在破口大骂,在他面前的是几个京兆府的衙役,和门前堵着的黑云也似的地痞相比,这几个衙役显得势单力薄,他们把手按在刀把上以图威慑面前的人群,可人群并没有被衙役刀把上的手威慑到,反倒是人群觉得衙役是被吓到了才会捉刀壮胆,亦或许想壮胆就是衙役们现在的真实状态。

    哪怕现在是寒冬天气,冷风却一点也不能压盖桃逐兔的怒火,之前桃逐兔就已经撸起了袖子,现在他骂到兴起直接热的扯开了衣襟露出胸膛,只听他道:

    “你们这几个臭要饭贼军户,以为老子没见过当兵的?我会被你们吓到?你们堵在我门前是什么意思?怕我大哥跑?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以我兄弟几人的身手要是想跑你们几个拦得住吗?要是你们是来给我家看门的,那我可要告诉你们,我家门户虽小可看得却是紧的,用不着你们几条狗来堵!”

    那几个差役被桃逐兔连番叫骂激得脸青却又不敢动弹,只能生生忍着,而骑马赶来的兰子义只在后面听了桃逐兔这一句就已经忍不下去了,他骑马挤开人群来不及勒马就对桃逐兔吼道:

    “三哥你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是嫌自己不够丢人么?”

    桃逐兔听得兰子义的声音兴奋的回头来看,可传入他耳里呵斥却又让他委屈,于是桃逐兔走到兰子义马前,抽搐着脸对兰子义诉苦道:

    “少爷,你看咱家都成什么了?这些个胥吏居然敢跑到咱府前来把门封住。”

    兰子义这时已经滚鞍下马,他质问桃逐兔道:

    “三哥看不惯官差来封我们家门,所以三哥就干脆带人把官差的路给封了?你以暴制暴,五十步笑百步还好意思把话说出口?”

    桃逐兔完全没想到兰子义会训斥他,他哭丧着脸叫嚷道:

    “我一听说大哥出事立马就赶回来查看,遇到官差堵门我又带人来讨还公道,可少爷你呢?之前见不到你人,好不容易见到了你却胳膊肘往外拐替别人说话,大哥大嫂的难你一点也不管。少爷你还当着别人的面训斥我,你好意思吗?”

    兰子义知道桃逐兔在气头上憋着,听不进别人说话,于是他转向后面的众多地痞,高举双臂向众人示意道:

    “诸位,听我说两句!你们今天随我三哥来也都辛苦了,可今天衙役堵门的事情乃是我家家事,着实用不着诸位在此劳苦。大家都请回去吧。”

    众人正跟着桃逐兔闹在兴头上,忽然听到兰子义逐客自然都不高兴,可兰子义没等众地痞出声埋怨就接着说道:

    “我知道,诸位赶来一趟都是为我兰子义打抱不平,大家都是想替我兰子义出口气我清楚,但官府办事自有官府的道理,他若不对我自有御史台、大理寺去上告,实在是不能牵扯诸位进到官司里。今天诸位来这全都辛苦了,我兰子义不能对不起你们,你们现在都可以赶到后门去,我待会进屋就让后厨给你们准备酒菜,今天保准让诸位吃好喝好,就算我后厨小不够你们的饭量,这京城里的馆子也足够,我兰子义保准能给你们备齐酒宴!”

    地痞听到兰子义管吃喝,登时欢天喜地的唱了诺三五成群的往后门去,桃逐兔见到自己手下的人散了,急的立刻叫嚷道:

    “都给我站住,你们都往哪里去?”

    兰子义抬手拦住桃逐兔道:

    “三哥你够了,你怎能这样胡来?”

    桃逐兔挣开兰子义的手道:

    “我胡来?我胡来我也是为了大哥来。少爷你是不胡来,可你有把我大哥当回事吗?亏你还和我们称兄道弟,结果一到关键时候你就把我大哥给卖了!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街上都已经传开了,你为了运进银子来故意把我大哥和大嫂交给杜京处置。起初我根本不信这鬼话,现在看见你这样我全信了!少爷现在的心也太黑了!”

    兰子义可没料到桃逐兔会突然把他和杜京私约的事情说出来,更没想到这事情会成为街头巷尾闲谈,桃逐兔这样的责骂就好像重锤一样哐啷砸在他胸口,把他砸的胸闷气喘,差点吐出血来。

    月山间听到桃逐兔这样说,意味深长的看了兰子义一眼,不过月山间并不打算在兰子义和桃逐兔的争执中隔岸观火,对月山间来讲,兰子义已经因为隐瞒事实付出了代价,她月山间乐的看到兰子义挨教训,却不能见兰子义事坏,在兰子义被桃逐兔噎得说不出话来时她抢一步出去待会桃逐兔说道:

    “三郎,你只听人说卫候抛弃你兄弟,可你怎么不问问他卫候抛下你兄弟的时候去干什么了?你在外面你不清楚,可我在卫候身边我知道卫候做了什么,在你带人堵着自家门骂街的时候,卫候正在宫里低三下四的给我爹和司礼监叩头求饶呢!”

    见桃逐兔面露诧异,月山间趁热打铁的说道:

    “我知道你不信我,可你不信我也得信你二哥,我与卫候进宫的时候二郎正带着太医出宫救人呢,待会进屋去见到人,你们两兄弟自己去对质。”

    兰子义这次被桃逐兔呛的有够难受,他心想自己最近是怎么了,为何这么背,先是一个月前被和桃逐虎吵架,现在又被桃逐兔误解,这份难受憋在心里还真不是一个苦字可以形容。

    兰子义叹了一口气,暂时不想再和桃逐兔冲突,他转身走到门前慢慢拱起手问几个差役道:

    “诸位差人为何要守在我家门前呀?”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招安与否

    在旁的月山间见兰子义和桃逐虎、桃逐兔又要抱头哭到一起,她便不耐烦的说道:

    “你们兄弟眼泪多自己到屋里哭去,少在外面哭。手底下还有那么多事,哪有闲工夫留给你们挥泪?先说说,这东西该怎么处理?”

    说着月山间就抬脚替了旁边一起押进来的那个地痞。桃逐兔闻言回头,他用袖子揩掉眼泪然后问道:

    “这小子怎么了?”

    月山间道:

    “他想让我陪他喝酒,至于喝完酒想干什么他还没告诉我呢。”

    桃逐兔憋了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这下可算找到了突破口,他走到那地痞跟前,抓住那人衣领将他拉起,然后甩手就是两记大耳光,直打的那人口鼻出血,一张脸肿了两个大,桃逐兔对着那地痞吼道:

    “瞎了你的狗眼,连我少爷的女人你也敢调戏,你他妈就是寻死!”

    月山间笑道:

    “三郎,我与你交情匪浅,你可要好好替我出这口恶气啊。”

    兰子义则说道:

    “三哥,你处理处理得了,你真要了他的命后面还怎么和手下人谈?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去找到那个和你说我闲话的‘有个人’,想法查出来是谁在后面捣鬼,虽然用猜也能知道是谁,但捉贼捉赃总归没错。”

    桃逐兔像是提溜兔子一样拎着那人就往后去,他边走边说:

    “少爷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把事办好。”

    月山间见桃逐兔把人带走,便找了找四周,正好找到一个在附近的自家侍女,她吩咐道:

    “去,跟着三爷,看看他是怎么处理手下人的,看清楚了回来告诉我。”

    兰子义见桃逐兔已去也动腿向里面去,他道:

    “我们也去里面谈吧,在这说话都被外面人听见了。”

    接着兰子义问道:

    “二哥呢?难道二哥还没回来?”

    仇孝直道:

    “二郎派人回来通报,说是他还忙着请人为那三个受伤的差役处理伤势,一时半会回不来。”

    兰子义闻言点头,他又问道:

    “大嫂呢?大嫂见了血可不要受惊吓。”

    桃逐虎答道:

    “少爷放心,仡儿又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这点动静还吓不着她。”

    兰子义道:

    “那就好,只是大哥你别大意了,孩子都没出身呢你就乱杀人,也不嫌晦气。”

    桃逐虎闻言点头应了,不敢多说话。这时仇文若插话道:

    “卫候,大郎犯下的事情非同小可,只靠我们肯定没法担下,所以这事怎么都得靠宫里帮忙才行,不知卫候去宫里说得怎么样?”

    兰子义道:

    “鱼公公肯定护着我和大哥,这个没的说,隆公公那也说要帮我。唉,这事说来话长了,走,我们进去坐下说罢。”

    正好众人已经走到了仇家父子小院前,兰子义便带头先进去,其他人跟着鱼贯而入,众人到院中小厅里坐定,仆役们上来给几人上了热茶点心,兰子义命旁人退下后关上门然后将今天进宫的事情和众人说了一遍,坐在一旁的月山间时不时的还补充一些台城卫衙门里的细节。

    兰子义话说的很长,他说完后已是口干舌燥,于是他捧起茶碗长长的喝了一口。接着喝茶的功夫,兰子义缳首扫视了众人一眼,大家听了兰子义的话后全都若有所思,尤其是桃逐虎,他和兰子义一样,都是知道内幕的,从他脸上就能看出明显有别于其他人的愁闷。

    最先开口的是月山间,她侧脸观察着桃逐虎,同时问兰子义道:

    “卫候,为什么姓隆的会这么关心大嫂的事情?大嫂出京与否怎么会和将他的君扯上关系?”

    桃逐虎当然知道月山间在看他,他更知道自己的表情已经引起了月山间的怀疑,所以桃逐虎干脆就没有出声,继续作忧愁状只装作自己多愁善感。兰子义看了看桃逐虎又看了看月山间,他笑着说道:

    “隆公公一直对大嫂很上心,可能是垂涎于大嫂的美貌吧,所以我该尽快送大嫂出京才是。”

    月山间闻言白了兰子义一眼,她嘲笑兰子义道:

    “后宫佳丽何止三千人?以那姓隆的权位,想找对食轻而易举,何必到外面找女人?嫂子虽是美女,可也没美到勾魂摄魄那种程度吧?怎得就会引起姓隆的注意,我看这事背后有蹊跷。”

    桃逐虎见月山间起了疑心,轻轻的滑动眼珠看了月山间一眼,他本想开口说些什么转移月

    山间的话题,不过仇孝直却抢先一步开口,这可替桃逐虎解了围。只见仇孝直拿着火钳拨弄着眼前盆里的火炭,飞溅的火星顺着烟气热腾腾的蒸上屋顶,冲得屋内冷气飞散,阴阳交汇,劈啪作响,仇孝直开口说道:

    “那隆公公无缘无故询问桃大姐的事是很可疑,但我觉得这只不过是细枝末节罢了,反倒是隆公公说的死者家属的事情才是紧要事情。”

    月山间问道:

    “孝直先生凭什么认为那是细枝末节?”

    仇孝直笑道:

    “桃大姐的事再怎么惹人注意那也只是一个人的事,既不会牵扯朝政,也不会牵连旁人,这种事情有什么值得追究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帮助大郎脱罪,其他的都可以放下以后再谈。”

    仇文若也点头道:

    “父亲说的不错,桃大姐的事的确不重要,至少现在对我们不重要。我以为卫候刚才说的办法很不错,早点送桃大姐出去才是正路,我们既不能多管宫中闲事,那我们就该早躲为妙。”

    月山间见仇家父子同时给桃逐虎开脱,也不好再继续纠缠此事,她只是轻轻哼道:

    “哟,都穿着一条裤子哪?好吧好吧,就我一人是外人,你们自己人谈自己的事,我不敢多插嘴。”

    桃逐虎闻言笑道:

    “月姑娘这是哪里话?你要都算外人那鱼公公不早就把我和少爷抓紧洗冤寺里扒皮去了?”

    月山间道:

    “大郎你今天的嘴真是格外的甜,只是不知你这么会说话可怎么去说服那三家人放你无罪?”

    桃逐虎道:

    “这个不用月姑娘操心,我自会过去负荆请罪。”

    兰子义听到这话笑着摇头道:

    “大哥,负荆请罪这种套路只对直性子的爽朗汉子有用,你去那几家家属门前请罪有什么用?那三个差役可是家中顶梁柱,大哥你把人的家都给拆了,人家恨不得活剥了你,你去请罪岂不是找死?”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父子争论

    桃逐虎不解的挠头道:

    “那少爷有什么高招可以支给我用?”

    兰子义道:

    “我的高招就是大哥那也不要去,那几家由我去哭丧,这事我出面比你好办的多。”

    桃逐虎说道:

    “那哪行?那三家恨不得吃我,难道他们就会放过少爷你?你要是过去了少说得挨他们羞辱,这种低三下四的事情怎能委屈少爷去做?”

    兰子义道:

    “我进京以后去给别人低三下四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不在乎多这一次。大哥你就别争了,这事我去做就对了。倒是你有必要跟我说说你和那个妖贼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认识你?”

    结果兰子义的问题并没来的及被桃逐虎回答,反倒是仇文若开口说道:

    “卫候,我以为招安的事情还需三思。”

    兰子义问道:

    “文若先生是觉得哪里不妥?”

    仇文若道:

    “自古受降如接敌,卫候请朝廷招安岂能不小心?”

    兰子义笑道:

    “我又不是要持节入敌营,有什么接敌不接敌的?再说了,就算最后让我奉圣旨去雷有德哪里招安我也不怕,他还敢吃了我不成?”

    仇文若说道:

    “雷有德当然不会害卫候,他求着卫候给他册封都还来不及呢怎会妄图谋害你?但雷有德没心自有别的人对卫候上心,难道卫候真以为章鸣岳会任由卫候在他面前恣意妄为?”

    兰子义闻言沉默,仇文若则接着说道:

    “无论章鸣岳因为何种原因不肯接受雷有德投降,他都有能力承担这样做的后果,如果卫候提出招安的意见,那卫候将来就必定要承担招安带来的一切后果,若是将来雷有德贼心不死借着朝廷给他的官爵休养生息之后再重新为乱,那卫候可得有的受。”

    桃逐虎道:

    “那我们就想法保证不让雷有德再乱。”

    仇文若道:

    “大郎,想让雷有德安稳哪有那么简单,朝廷可是只给雷有德封官,他手下那些人能落下多少好处?这些做惯了贼的家伙一旦欲求不满就可能会出去打草谷,这乱可怎么管?更何况朝廷上下全在章鸣岳一人手中,招安要的钱粮田地全都得章鸣岳往下拨,大郎你觉得章鸣岳会玉成卫候其事吗?”

    桃逐虎被仇文若一语点心,颓然垂下头道:

    “确实,章鸣岳只会从中作梗坏掉少爷的事,又怎能指望着他的手下帮助少爷办事。”

    仇文若点头道:

    “所以我以为卫候应当格外小心,并不是章鸣岳施政我们就必须得唱反调,事有可为有不可为,此事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兰子义深吸一口气后抬头叹道:

    “文若先生说的固然不错,可是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我又岂能拜拜放弃?”

    仇孝直这时说道:

    “卫候自然不能放过天赐良机,若不抓住机会从章鸣岳手底下撕开口子,那我们将来只会被章鸣岳一点一点逼入死角。招安的事情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以为卫候应当出手抓住。”

    有仇孝直支持兰子义顿时觉得自己肩上的负担轻松了不少,卸掉不少负担的兰子义两只眼再次亮堂起来,他看着仇孝直说道:

    “孝直先生此言甚合我意••••••”

    只不过兰子义还未说完仇孝直就抬手打断了他,仇孝直说道:

    “卫候,请先听我把话说完。我赞成卫候招安不假,可我也不反对我儿说过的小心为上。”

    兰子义闻言问道:

    “那孝直先生的意思是?”

    仇孝直道:

    “我的意思其实很简单,招安这事必须得做,但最好不要卫候亲自去做。”

    兰子义闻言犯难了,他嘶嘶吸着凉气,同时掰弄着手指说道:

    “这可让我找谁去呢?”

    仇文若也说道:

    “之前我等策动三大臣联手上书,结果上书所言之事被章鸣岳彻底封掉,连商谈的余地都没有,那三位大臣还被章鸣岳贬谪出京,发配外地,而卫候对此无能为力。卫候既然都没有能力保住自己这边人,现在又怎么可能找出人来给自己卖命呢?”

    桃逐虎说道:

    “我倒是听说那三位大人是被章鸣岳说服,自愿出京躲避少爷逼迫的。”

    兰子义止住桃逐虎不让他再说,兰子义自己则叹道:

    “无论王祥他们三人是自愿还是被自愿,我都已经向满朝大人证明了我的无能,捏几个把柄有什么用?跟我横竖都是死,他们又何必坏自己名声呢?”

    仇孝直又拿着火钳拨弄了盆里的炭火,他听兰子义说完后再次开口道:

    “如果卫候找不到人替自己在前挡枪,那卫候就得想法和雷有德建立默契才行。”

    兰子义被仇孝直这话勾起了兴趣,他向前欠着身子说道:

    “孝直先生的意思是要我和雷有德串通起来?”

    仇孝直笑道:

    “哎~卫候这么说可就自贬过头了,你和他串通干什么?你们那叫默契。”

    兰子义笑道:

    “好好好,默契,就是默契。那我要怎么和他建立默契呢?难道要我派人过去?”

    仇孝直道:

    “卫候何必派人去?他雷有德不是已经派人来了吗?只是不知这人现在到底在谁手上,还有没有命把卫候的话给带回去。”

    兰子义闻言抚掌道:

    “是呀,我刚刚就问道大哥这事了。孝直先生,那人没事,现在就在洗冤寺里,我在宫里时就有机会先去见他,只是我还不明他底细,所以才来回家来打算和我大哥先商量商量”

    说着兰子义转头看桃逐虎道:

    “大哥,今天被抓那人看样子认识你,我也看他很眼熟,他到底是谁呀?”

    桃逐虎道:

    “少爷可还记得之前我们去余杭拙季知年的事情?当时我们围攻季府,有个小子很是伶俐,转门为少爷尽心,只是最后见到官军狠毒,所以才自己走了的。”

    桃逐虎说到这兰子义也想了起来,他说道:

    “原来是他呀,他就是那个•••郑知礼,对吧?真没想到他已经投贼去了。”

    桃逐虎道:

    “正是他,早晨刚去时卫候在人群里见到的就是他。我初见他也差点认不出来呢。”

    兰子义得知来得是郑知礼时,脑海中不禁仔细盘算起这人来,兰子义道:

    “既然是他来,那就说明雷有德已经知道他和我的关系,他还主动来找我,这就说明雷有德就是打算走我这条线。”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父子争论(下)

    仇孝直道:

    “既然来的是卫候故人,雷有德那厮又的确是要通过卫候搭上招安线,我以为卫候是该抓住这个时机好好与章鸣岳争斗一番。”

    兰子义闻言点头,然后他转脸过去征求仇文若的一眼,仇文若却道:

    “我只以为卫候应当小心,这趟浑水值不值得去趟很是需要仔细考虑,只是卫候已有主意,再问我又有什么意义呢?”

    兰子义把被靠回椅子背上,他说道:

    “我意已决,机不可失,此等良机我必须得要抓住。既然已经知道来的是谁了,那我现在就动身去洗冤寺里去,我得好好和这个郑知礼谈谈。”

    说着兰子义就站起身来,其他人也跟着一道站前,兰子义这时打了个哈欠说道:

    “今天真是累啊。刚才在宫里我就觉得焦躁,隆公公送了我一碗玫瑰清露喝,那股芳香真是催的我三魂七魄都清爽了。月儿,你去帮我弄点来备到家里吧。”

    月山间闻言嘻嘻笑道:

    “卫候可算开窍了,这才叫过日子嘛。”

    谁知这时仇孝直与仇文若齐刷刷的拱手说道:

    “卫候不可!这头决不能乱开!”

    仇家父子突然高亢的声音像是撞钟一样惊得全屋人心惊,就连平日里波澜不起的月山间的侧目看向仇家父子,只见这父子二人拱手弯腰,齐刷刷的向兰子义作揖道:

    “卫候,千万不可,奢靡之风一开便再无杜绝之理,卫候切不可醉入温柔乡中。”

    月山间不满地道:

    “我说你们两个,自己穷酸一生,没有过上好日子也就罢了,还要来管卫候怎么生活,卫候又不缺钱,又不缺权,堂堂大正关内侯,父亲是大正唯一活时受封的公爵,这京城里像卫候这样地位的公子哥哪个如他这般寒酸?怎么他吃些玫瑰清露都要被你们絮叨?”

    仇孝直答道:

    “正因为卫候不是那等浪荡的纨绔子,所以我父子才愿为卫候殚精竭虑,效犬马之劳。试问若是卫候醉入奢靡,贪图享乐,他又怎会有心思去礼贤下士,经略天下?若无胸怀天地之魄力,我父子又何必在此浪费精力?”

    仇文若也说道: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纣为象箸而箕子怖,卫候今日和清露,明日可要喝什么?卫候的确不差钱,也不缺权,可正因为卫候有资格奢靡,所以卫候才不能走上这条不归路。这大正京城当中的贵胄子弟平日里莫说喝什么玫瑰露,就是天仙玉露他们也在当漱口水用,卫候与他们相比真是简朴难得,当日诗社之事难道卫候忘了吗?卫候真的觉得那种醉生梦死就是卫候想要的生活吗?”

    兰子义闻言赶忙正色谢道:

    “孝直先生,文若先生,你们所说真是金玉良言,子义差点就误入歧途,幸赖先生点拨子义才清醒过来。”

    一旁的月山间听着非常不乐意,她娇嗔道:

    “怎么就奢靡了?怎么就醉生梦死了?喝点好的,吃点好的有什么错?你们打着简朴的名号过着寒酸日子,这样自欺欺人有意思吗?非得每天吃糠才叫过日子?”

    兰子义笑对月山间道:

    “月儿,两位先生说的没错,勤俭持家才是正道,骄奢淫逸乃是大患,在的不说,只说打仗,若是我娇生惯养习惯了,今后可还怎么上阵杀敌?军中那苦日子我还怎么忍?”

    月山间被兰子义和仇家父子的话气的直跺脚,她嗔道:

    “那张偃武打小就是娇生惯养,他怎么就能上阵杀敌,忍受军中苦日子?你们这些穷鬼自己没见过世面却要污蔑显贵奢靡?你们真是吃不着葡萄就说酸!话不投机半句多,我真是懒得再和你们纠缠。”

    说着月山间就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留下兰子义他们在后面苦笑。在月山间走后仇文若问兰子义道:

    “卫候,月儿姑娘这样发脾气,你待会可怎么回去?”

    兰子义笑道:

    “怎么回去?哄回去呗。大不了我睡书房,又不是第一次了。”

    说着兰子义也待着几人迈出屋去。到了院中仇孝直与仇文若再次向兰子义作揖告别,兰子义回身还礼,他此时又问道:

    “两位先生这几日就请多多费心,招安妖贼和说服差役家属的事情都还有许多细节需要推敲,两位先生可得要上心。”

    仇文若进言道:

    “我还是以为卫候不要着急招安,这件事是衙门的事,无论招安不招安都得是衙门自己提,只要他们提了,把事情干了,卫候就可以抓住他们的失误上书弹劾,这样进可攻,退可守总归要比卫候直接插手灵活的多。”

    仇孝直闻言反驳自己儿子道:

    “文若,你出的计策固然安稳,可这么干也不会对章鸣岳造成什么威胁。试问现在外朝铁板一块,卫候风言风语几句能给伤到章鸣岳什么?反倒是章鸣岳可以借着自己的权势一步一步逼死卫候。今次招安是个突破口,只要卫候抓住这个机会搞成了,我们就能动摇章鸣岳在朝中的根基,最不济也能打压他的威望。”

    兰子义听了仇孝直的话点头道:

    “孝直先生所言极是,这次的机会我们必须得抓住,只有抓住了我么你才能变被动为主动,致人而不致于人。”

    仇文若见自己的计策不被采纳,轻轻的摇了摇头,没在说话,而仇孝直则继续进言道:

    “卫候,我再进一言,既然你与那郑知礼有旧,那我以为今次你去见他就一定要设法拉拢他。”

    兰子义道:

    “我以前就拉拢过他,只不过没有拉成功,他跑了。”

    仇孝直摇头道:

    “他若真的跑了就不会在回来,今次他来就说明他还念着卫候的情谊或好处,卫候想要拉拢他就可以拉拢他。”

    兰子义道:

    “可我干嘛要去拉拢他?”

    仇孝直道:

    “雷有德奸猾巨贼,他被招安又会听几句朝廷的话?我儿说的危险就在这里,所以卫候必须要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安插进妖贼当中,监视也好,管理也罢,总得有那么一个人,现在郑知礼送上门来,卫候何必拜拜放弃一人。”

    兰子义恍然大悟,他点头道:

    “孝直先生请勿再言,子义明白了,有劳两位先生了。”

    说着兰子义便作揖告辞同桃逐虎一起出院去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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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城遗梦介绍:
花枝缺处青楼开,艳歌一曲酒一杯,
美人劝我急行乐,自古朱颜不再来,
君不见外州客,长安道,
一回来,一回老。
————白居易
大正朝廷已经击败了四方所有外部敌对势力,看似天下太平,事实上王朝内部已经危机重重,地方土地兼并造成贫富差距加大,士绅优待又让富人几乎不承担税收,全国各地到处都有民变的危险。
朝廷对此也并非视若无睹,当朝内阁首辅大学士章鸣岳就力图推行新税法,对大正朝廷进行改革,可在这个节骨眼上深居内宫的皇上最关心的居然是用幼子替换太子,废立储君,从太子陪臣起家的章鸣岳自然不同意,宫中府中也因此对立起来。
我们的主人公正是一位将门之后,但他并不想继承武职;他的出身与家庭有诸多秘密,但他并未全然知晓;他有着单纯而又天真的理想,却又从骨子里带着一股敏锐和狡猾,他想要靠书生意气救济天下,可现实却让他走上了一条与理想截然相反的道路。现在他已经来到了京城,这里的高台到底是他成功的奠基石还是他迷梦的开始,让我们一起揭开这番篇章。台城遗梦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台城遗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台城遗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